332 夜国十三家之何家
几年不见,卓越倒是真的很想念宁弘扬院长,徐化吉老师,甚至落川棋院的朋友。
还有,就是自己的父亲,韩大伯和吕大伯,自从他离开宛古村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再遇到了。
卓越拿着信件,书信中大体内容是说,卓越已经离开笙城,去南方闯荡了几年了,但卓越只是个孩子,对此,宁弘扬表现出了担心之情。
但苦于夜国南方有“万郡之邦”之称,无法寻找,除了眼前的钟文铭,又没有认识的人,所以只能书信求助钟文铭,一来见到卓越之后,向宁弘扬回信以报平安。二来则是希望卓越能够尽快回到笙城,代表夜国北方参加南北对抗赛。
毕竟,在宁弘扬看来,南北对抗赛七年一届,这对卓越而言是扬名的好机会,七年前,卓越尚未崭露头角,而今,卓越已经颇有名气,棋艺也得到了太多人的认可,此次大赛对卓越而言真的可期。
但是,这些对于卓越而言,真的没什么兴趣。
“出来了这么久,竟然一直没有向院长报个平安......”卓越微微的摇头,叹息道。
然后看向钟文铭,道:“烦劳前辈帮在下回个信,于宁院长报个平安。”
因为卓越之前从未写过书信,在夜国写书信需要投放指定的地点,对卓越来说还是十分陌生的。
钟文铭点点头,道:“这个是自然,我与宁院长虽然远隔千里,却是多年的挚交,如若不然,在下也不会花重金将你找来。”
事情到此,卓越也算明白了事情了原委,原来,是宁弘扬出于对卓越的担心,因而写了这封书信,希望钟文铭若是碰到卓越,将宁弘扬的想法告诉卓越。
一是担心,一是关于南北对抗赛的事宜。
因为卓越从笙城出走的时候,是和江天依和于鹏飞两人,而现在他们已经多了一个梦若紫,所以不管是之前的钱掌柜还是钟文铭,都对此产生过怀疑,但是,很快卓越便想钟文铭讲述了梦若紫的来历。
钟文铭望着卓越,笑道:“笙城不愧是人杰地灵,前有一代国手云凤熙横空出世,而如今的卓越小友似乎大有赶上云凤熙的势头啊!”
“钟老前辈谬赞了......”卓越谦虚的说道。
“我钟文铭可是不会随意赞美人啊,你的事迹,我已经听说过不少,贤女神殿的首席弟子可是你一一击败的吧,还有白家的成名作,中炮制衡单提马,你的破解也刷新了世人对中炮对单提马的看法,还有东方智慧的后手屏风马弃马陷車局......”
钟文铭一下说出这么多震动夜国棋坛的大事,但还没完,钟文铭接着说道:“还有更重要的一事,你可是玄清阁杀手啊!”
这一点,足以证明卓越的实战有多强,玄清阁,几乎可以称得上夜国顶级职业棋手的聚集之地了。
对于钟文铭罗列的种种,卓越不再反驳,毕竟这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随后,两人如同多年未见的好友,原本,两个象棋爱好者见面,最应该做的就是对弈一盘,但是,两人谁也没有先提,而是两人相互诉说着各自的故事。
卓越想钟文铭讲述夜国南方的所见所闻,钟文铭向卓越介绍滨莞郡城的兴衰荣辱......
卓越是不是讲起宁弘扬的恩情,他知道,纵然当初宁弘扬对他有隐瞒,但也是为他好,让他能重新振作,单是这一点,就堪比再造之恩了。
钟文铭开口道:“既然宁院长对你有再造之恩,那么,为何宁院长的请求你却视而不见?”
卓越知道钟文铭所说的是宁弘扬提出的南北对抗赛一事上,虽然此书信一年前就已经寄过来,但是,距离比赛的时间还有一年,卓越若是现在往回赶,还是来得及的。
但卓越并未有这样的想法,卓越回道:“宁院长让在下参加南北对抗赛,无非是让在下扬名,但现在在下对此事并无太多的想法,在下现在......对了......”
卓越趁机岔开话题,说道:“钟家时代名门,钟前辈可曾听说过夜国十三家的事情,在下此次远行也是为了寻找夜国十三家的后裔。”
钟文铭微微皱眉,道:“此时宁弘扬倒是曾经和我说过,只是,不知卓越小友寻找夜国十三家的后裔,所为何事?”
卓越道:“实不相瞒,在下想见见夜国十三家的后裔,其实为了向他们借一样东西。”
“你说的可是当年棋圣留存人间的十三棋谱?”钟文铭问道。
卓越点点头,道:“正是!”
钟文铭面色略显惊惧,从钟文铭的表情中,卓越已然发现,钟文铭似乎知道些什么。
“钟前辈难道知道些什么?”卓越直言问道。
钟文铭马上收起惊惧的目光,故作淡定的回应道:“没......没有听说。”
钟文铭的掩饰,让卓越更加确定,眼前的钟文铭必然知道一些关于夜国十三家的事情,只是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不便相告罢了。
钟文铭见卓越有所怀疑,便开始岔开话题,道:“若是卓越小友要寻找夜国十三家的后裔,我看还是不用再继续往南了,我生活于此这么多年,从未听说有关于夜国十三家后裔的人出现过。”
钟文铭的话,卓越难辨真伪,就在此时,门口“当啷”一声,一名端着茶盘的少女手微微一颤,茶盘上的茶杯倒在了地上。
少女一身青绿色的长衫,此刻的失手,顿时让卓越等人的目光聚焦在此女的身上。
少女见自己闯了祸,马上俯下身子去捡茶杯碎片,钟文铭见状,微微皱眉,道:“青青,这种活怎么你来干,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下棋吗?”
被唤作青青的少女低声道:“之前听闻有北方来的客人,青青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北方人,出于好奇,想来看看,结果就......”
钟文铭叹息一声,道:“哎,这么大了还这么顽皮。”
言语中尽是宠溺,随后说道:“你先去下棋吧,这里交给下人便好。”
“是......”少女赶忙离开,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她偷偷瞄了一眼卓越,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躲过了钟文铭的耳目。
一个小插曲之后,众人纷纷返回,卓越突然开口问道:“钟前辈,刚才的少女姓什么?”
钟文铭转过身,看着卓越一愣,他显然没想到卓越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怔怔的说道:“刚才的少女姓何,叫何青青。”
卓越道:“可是几年前你带回的少女?”
这一下,钟文铭更加吃惊,但是,面上依旧故作镇定,道:“卓越小友看来知道的不少啊!”
随后,钟文铭和卓越便很有默契的不再提此事,而是转向下一话题。
钟文铭说道:“下棋厉害的人,都是很聪明的,那你应该想到参加此次南北对抗赛的重要性。”
卓越回道:“不知钟前辈所说的重要性指的是什么。”
钟文铭道:“夜国的郡城无数,像你这样寻找,恐怕穷其一生也走不遍夜国的角落,但是,倘若你能拿下南北对抗赛中的好成绩,以此向世人宣布自己寻找夜国十三家的后裔,此不是事半功倍吗?即便有些后裔不想来,也会有知道消息的向你说的,你说,老夫说的对吗?”
卓越猛然想到,微微抱拳说道:“多谢钟老前辈为在下指点迷津。”
“哈哈,无妨,如果明白了,在我这多住几天,然后早些返回笙城,让宁院长为你报名,以你的棋艺,在南北对抗赛上夺取名词,如探囊取物啊!”
钟文铭好意提醒道。
卓越点点头,道:“的确应该如此,不过,时间还早,在下打算先认识一下钟前辈知道的这位夜国十三家的后人。”
钟文铭一怔,道:“卓越小友,你这是何意?信不过老夫?”
卓越道:“若是钟前辈还想隐瞒,就没有意思了,之前你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你......”
钟文铭此刻脸上的慈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屑,道:“那好,你来说说,我钟文铭到底隐瞒了什么?”
卓越道:“如果在下猜测的不错,夜国十三家的后裔,就在您的府上吧!”
卓越的这一席话再次石破天惊,让钟文铭震惊不已。
但毕竟钟文铭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随即淡然问道:“卓越小友指的是谁?”
卓越回道:“难道不是刚才的女子何青青?”
卓越虽然之前从钟文铭的表情中猜测出钟文铭必然知道夜国十三家的事情,并有所隐瞒,但并无实据,所以也是猜测。
卓越猜测何青青,其实并不是随意揣测,首先,何青青的来历扑朔迷离,无人知晓,钟文铭必然不会随意收养一个义女。
其次,夜国十三家中有“何”的姓氏,卓越之前从未听说过关于何家的一点消息,所以,基于这两点,卓越大胆的猜测。
钟文铭“哈哈”一笑,没有回应,而是岔开话题,道:“你们初到滨莞郡城,一定很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再说吧!”
钟文铭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派人将四人安排到客房中住下。
晚上,卓越四人聚在房间中,卓越说出自己为什么白天会如此大胆的猜测,而梦若紫三人则认为卓越的理由太过牵强。
其实,卓越也自觉有些牵强,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仅仅是一个姓氏。
但是,卓越隐隐有种感觉,好像一种莫名的力量指引着他。
次日清晨,卓越四人尚未起床,周管家便来到卓越的房门外面,边敲门边问候道:“卓公子起来了吗?”
卓越此时刚刚起床,回应道:“是周管家吧,在下已经起来。”
周管家笑了笑,道:“老爷有请,现在正在正殿的阁楼上呢,请卓公子准备一下,去见老爷吧!”
“好的,多谢周管家了。”
卓越应声回应,很快,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来到钟家二楼的阁楼上,此刻的钟文铭正在饮茶。
从楼阁之上,能清晰的看到前院中的不少弟子正在下棋对弈,而卓越一眼便能看到身着一声青绿色长衫的少女,何青青。
原本,现场对弈的人中,女子就寥寥无几,而何青青的衣着亮眼,加上柔美的样貌,坚毅倔强的眼神,与昨天见的时候略有不一样。
昨天的时候,何青青并无与众不同,双眼清澈,而今天,坐在棋桌前的何青青,增添了几分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内敛。
钟文铭见卓越到来,望着下面他的这些得意弟子,道:“老夫之前就说过,凡是棋下的好的,都是极为聪明的,这一点从卓越小友的身上,更为明显。”
这一次,倒是钟文铭惊到了卓越。
就在卓越吃惊的时候,钟文铭说道:“如果老夫猜测的不错,你应该是在看青青吧!”
卓越点点头,道:“沉稳,内敛,眼神中似乎充满了隐忍和力量,昨天一见没有细查,今天仔细端详之下,赫然发现,何青青似乎是有故事的。”
钟文铭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何青青的确是有故事,她承担的实在太多。”
接着,钟文铭继续道:“虽然你是宁弘扬的爱将,我本该尽力帮助你,但是,何青青这事,我却不能相助。”
“你说的不错,何青青的确是夜国十三家何家唯一的后裔,我虽然不知你是怎样察觉的,但是,这一点老夫是十分佩服你的,即便寻找夜国十三家的后裔对你十分重要,但青青的心理更加重要,老夫不想有些事情再让原本已经忘却的青青重新记起。”
钟文铭道。
这一来,卓越更加疑惑,钟文铭随即向卓越讲述了一段关于夜国何家的往事。
多年之前,何家是滨南郡城的名门望族,世代掌管着滨南郡城最大的棋院,滨南棋院。
何青青的祖父何俊和钟文铭是好友,他还有个妹妹是何晓梅,当年也是钟文铭父亲比较欣赏的儿媳妇的人选。
333 让棋的智慧
当然,后来的事情也世人也都知道了,钟文铭没有选择和何晓梅有关系,世人不知道的是,何晓梅对钟文铭用情至深,以致后来和钟文铭一样,也是一生未嫁。
何家人没有再劝何晓梅,他们知道,何晓梅是在等钟文铭,这一等,就是一生。
后来,何俊的儿子何超群生下一女,此女就是何青青,所以说,何青青应该叫何俊祖父。
起初,何家其乐融融,虽然有何晓梅一生未嫁的遗憾,但好在何青青的出世,让何家增添了些喜庆,本该一切安好,奈何......
何青青的祖父何俊,以强大的计算能力闻名棋坛,但搏杀能力稍弱,性格谦逊,与世无争。
但何青青的父亲何超群没有学棋的天赋,正是这一点,让何家遭遇了灭顶之灾。
何超群对象棋没有多少造诣,正是这一点,遭到了滨南郡城的地头蛇凌家利用。
凌家贿赂了某位棋手,在何超群晋级通幽级别的职业棋手的考核时,故意输给了何超群,时候诬陷何超群利用职务之便威胁考核人员,以此将何家排挤出了滨南棋院。
何俊听说之后,如遭雷劈,得了一场重病,很快便离开了人世。
何俊临死前还在为自己的儿子叫屈,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何家已经被赶出滨南棋院,正所谓人走茶凉,根本没人理会。
所以说,何家申诉无门,才使得何俊郁郁而终的。
何俊死后,何超群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何青青重蹈覆辙,不让她下棋,但天意弄人,何青青竟然继承祖父的棋风和性格,在何晓梅的劝说下,何超群才偶尔让何青青动棋。
本以为此事已经结束,但凌家并不罢手,设计将何超群杀害,何晓梅也因此重病,她知道若是她一死,心狠手辣的凌家必然不会放了何青青。
因此,何晓梅忍着最后一口气,差人书信于临郡的钟文铭,想在临死之前再见一面钟文铭。
当然,这只是一个幌子,但何晓梅深知钟文铭心软,若是其他借口,可能钟文铭不会前来,但若是以这个借口,钟文铭必到。
果不其然,钟文铭知道何晓梅的处境之后,立马星夜赶往何家,但此时的何家已然没落。
得知何晓梅最后的遗愿之后,钟文铭自然答应下来,将何家最后的血脉带回了滨莞郡城。
......
钟文铭向卓越讲述着,最后,钟文铭收回回忆,看向卓越,说道:“虽然老夫有心帮你,但你也看到了,青青这孩子承载了太多,她还只是个孩子,所以,我不想有人再想她提起当年的事情,在她的伤痛上撒盐,所以,不好意思了,虽然老夫知道那份棋谱对你意味着什么,但是,恐怕你不能向青青开口了。”
听到这里,卓越也终于明白了钟文铭之前为什么要隐瞒了,钟文铭的隐瞒,正体现了他对青青的疼爱。
何青青从小受到的打击太大,现在,钟文铭将其视为己出,不想让她受一点点的伤害。
“既然如此,卓越也只能......”眼见夜国十三家的后裔就在眼前,卓越却只能白白放弃,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因为,当年钟文铭带着何青青离开何家的时候,走的匆忙,并未带走任何东西,若是要取那份棋谱,必然要何青青重回滨南郡城的何家老宅,到时候,势必要回忆起童年的伤心事,说不定还会和现在在滨南郡城势力强大的凌家有冲突。
其实,即便凌家不找来,何青青背负着血海深仇,总有一天也会去找凌家的。
凌家,原本只是滨南郡城的小家族,当年陷害何家一事上,他冲在最前面,成为诸家的领导者,此事过后,也一跃成为滨南郡城中的大家族,为铲除何家做出了巨大贡献。
钟文铭望着下面正在对弈的何青青,说道:“卓越小友,之前你说的不错,青青的眼中是有故事的,你能想到这么小的小女孩此刻心中积压着多少的仇恨吗?”
卓越没有回答,没有亲身经历,就不可能有这样的体会,所以,钟文铭的问题,卓越是无法回答,也回答不了的。
钟文铭继续道:“别看现在何青青如此沉稳、沉默,其实,她每天都活在煎熬之中,一个人只有决心下的足够坚决,才会不动声色,每次高调的宣誓与喋喋不休的强调,都只是虚张声势罢了,真正要自我强大,决心击败某人或者谋个家族,都是沉默的有些隐忍,不想让人知道,不想听任何人的应和,此时的青青,既是如此。”
卓越清楚,何家一脉,是动不得的,从此刻起,卓越也终于不再想着打何家棋谱的主意了。
他已经做好打算,等住上几天,便会和自己的三个弟子离开滨莞郡城,向回去往笙城。
按照宁弘扬的说法,参加南北对抗赛,虽然卓越之前听说过,京城中名手云集,一般是看不上京城之外的棋手的,但卓越相信,只要自己能在南北对抗赛中取得成绩,足以引起京城名仕的注意。
一旦得到召见,卓越便可名正言顺的前往京城,虽然机会渺茫,但现在这似乎是最快捷的一个方法。
三天之后,卓越来到钟文铭的房间,准备向钟文铭告辞。
几天的时间,卓越和钟文铭对弈几次,每一盘卓越都是以微弱的优势取胜。
今天是最后一盘,果不其然,最后卓越依旧以微弱的优势取胜。
“承让了......”卓越说道。
钟文铭无奈的摇摇头,道:“虽然卓越小友只是通幽级别的职业棋手勋章,但你的实力早就远远的超越了这个实力,就像之前我们对弈,真是奇怪了,每次你都能故意以微弱的优势取胜老夫,显出好像实力很接近的样子,然而,老夫却看得出,这是有意为之,而且,这样比直接赢棋更加困难。”
卓越没想到自己隐藏的这么深,还是被看出来了,只能无奈的摊摊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看来老夫说对了,说起来,卓越小友,你的棋艺远在老夫之上啊,你的天份是老夫生平仅见,相信即便是京城之中,你这样的天份也是极少的。”钟文铭对卓越的赞誉不可谓不强悍。
“只怕以后很难再与卓越小友有对弈的机会了。”钟文铭知道卓越马上离开,无奈的摇头叹息,显然卓越的离开让钟文铭很失落。
但钟文铭也知道卓越此行离开,势必为南北对抗赛做准备,也不好挽留。
“钟老先生的棋艺精湛,难道没有参赛的想法?”卓越问道。
钟文铭笑笑,道:“南北对抗赛参赛者其实还是以年轻人为主,向我们这么大的年纪,长途跋涉,且棋艺已经过了巅峰,所以,再去参加也就没有了意思。”
钟文铭说的话在理,当然,也有些年长者不服老,参与其中。
卓越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今天在下就告辞了。”
卓越向钟文铭说出自己的辞行之意。
“嗯,也好,等回到笙城,帮我向宁弘扬院长问好吧......”钟文铭说道。
两人相互攀谈几句,正当卓越准备起身离开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了何青青的声音。
“师傅......”
何青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钟文铭听到声音,道:“是青青啊,快进来吧!”
说话间,何青青来到了房间内,钟文铭笑着说道:“青青,快见过这位卓公子,上一次你们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时间短暂,尚未和你介绍。”
何青青来到卓越身边,微微躬身,道:“卓公子大名如雷贯耳,小女早就有所耳闻了。”
卓越同样躬身回礼,虽然他答应过钟文铭,不再打何家棋谱的主意,但是,却不阻碍他与何青青成为朋友。
而且,卓越通过几天的了解,对何青青十分看重,何青青继承了她祖父何俊的棋风,同样也有着何俊的弱点。
既是对中局搏杀稍显不足,基于这一点,何青青通过几年的潜心研究,以及向钟文铭请教,在搏杀能力上已经越来越强,大大缓解了之前的短板。
现在的她不仅具有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冷静,更增添了几分魄力。
何青青对卓越微微一笑,然后回望钟文铭,说出一句令卓越和钟文铭都始料未及的话,道:“师傅,青青想回故乡滨南看看了。”
这一语让两人措手不及,之前他们已经商定好,尽量不让何青青知道此事,卓越对何青青的身世也十分同情,自然没有必要继续追究。
可是,何青青今天竟然自己提出来。
房间内沉静片刻,钟文铭眉头紧皱,道:“青青,你现在过的不好吗?”
何青青眼神中依旧倔强,道:“承蒙师傅的照料,青青在这里有了家的感觉,一切安好。”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会滨南郡城啊?”钟文铭再次问道。
何青青目光坚毅,道:“昔年大仇如刀刻在青青的骨骼中,深入骨髓,这些年来,青青从未忘记。”
钟文铭一惊,却不反驳,之前他有意压制此事,多因青青年幼,至于报仇的事情尚早,报仇的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眼下的凌家在滨南郡城,已然不是当年的小家族,此刻的凌家羽翼已丰,想要让其身败名裂,并不容易。
所以,钟文铭一直主张从长计议,不料这一次何青青竟然主动提了出来。
“青青,报仇的事情,老夫也记在心上,只是,现在事迹尚未成熟,你一个女儿身,如何能斗得过庞大的凌家?”
钟文铭依旧想劝解何青青。
原本,钟文铭以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试图说服何青青,然而,何青青却毅然道:“当年祖父曾对青青有过教导,就是希望青青能够经受住世间的磨难和挫折,既然选择了象棋之路,就要以国手为目标并且不言放弃,因为轻易放弃的人,就不配称为一名棋手。”
说到此处,似乎是回忆起了亲人,何青青的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的没有让泪水留下来。
何青青接着说道:“祖父的意思只是对青青的提醒,谁也不希望挫折真的发生,但是,现在挫折和磨难真的来临,我何青青已经隐忍多年,此次乃是青青的最佳机会,若是错过这次,师傅越来越老,报仇的事情将更难,那时候,青青将妄为何家之人。”
看到何青青的坚决的想法,钟文铭终于不再阻拦,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陪你走一趟。”
何青青道:“师傅已经年过六旬,怎么能让师傅动身,青青之前所说的机会难得,恰是因为有一棋艺远在师傅之上的人正在眼前。”
说话间,何青青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卓越。
何家的仇,自然不是要何青青拿到手刃别人,这也是夜国法律不容忍的。
当年的凌家都只是间接害死何家人,何青青复仇,是让凌家遭受当年何家受的冤屈和屈辱,这其实很简单,就是用象棋击溃他。
钟文铭也面色淡然的点了点头,此次何青青返回滨南郡城,自然不可能和凌家的长辈对弈,与年轻一点对弈便能证明何家的棋艺在凌家之上了,若是凌家的长辈想要从中作梗,势必要有人协助何青青。
正如何青青所言,钟文铭前往滨南郡城,还真的不一定敌得过凌家。
相比而言,卓越的机会要大得多。
至于卓越,何青青早就有所调查,特别是钟文铭贴告示寻找卓越的时候,何青青已经开始打听卓越的消息了。
当她得知卓越如此神勇的时候,一时间的崇拜和欣喜涌上心头,这也是为什么第一天的时候,何青青为什么会端着茶水出现那样一个地方,她只是想看看,如此神勇的棋手究竟是什么样子。
当然,卓越的器宇轩昂也让何青青吃惊,以致不小心导致手中的茶杯洒落,被钟文铭发现。
卓越正在夜国十三家的后裔,而何青青正是夜国十三家的后裔,她当然知道了卓越要寻找那张羊皮卷棋谱了。
334 滨南郡城凌家
何青青面向卓越,道:“烦请卓公子相助在下,作为您的犒赏,事成之后,我会将何家的羊皮卷棋谱奉上。”
卓越微微沉寂片刻后,说道:“若是何姑娘真的已经做好打算,在下义不容辞。”
纵然羊皮卷棋谱对卓越的吸引力很大,但是何青青的遭遇更让卓越同情,所以,即便何青青不将何家的棋谱奉上,何青青有要求,卓越也会相助。
何青青有了这样的打算,卓越也欣然同意,钟文铭见时机成熟,将桌上的折扇一甩打开,折扇上写着“神机妙算”四个大字。
然后钟文铭望着何青青,语重心长的说道:“青青,你的祖父是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而你是我教导过最优秀的弟子,今天,我想送你一样对我来说最珍贵的东西......”
钟文铭准备馈赠物品,卓越也极为好奇,向钟文铭这等德高望重之人,将会送何等物品。
金银财宝未免太过粗俗,卓越暗忖:应该是比较有寓意的物品。
果不其然,之间钟文铭从身后的博古架上,取下一个精致的小盒,钟文铭小心的打开,居然是一枚棋子——卒。
“就是这枚卒?”何青青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的!”钟文铭回应道,然后继续说道:“别人都羡慕我神算子的名号,大多以为我最珍视的是这把写有‘神机妙算’的折扇,其实不然......”
钟文铭稍稍一顿,然后说道:“你们别看着小小的卒毫不起眼,常被舍弃,但当年我与你的祖父何俊让所有轻视兵卒的人都尝到了功败垂成的滋味,青青,我希望你也像这兵卒一般,脚踏实地,奋勇向前,在关键处左右局势,去开创属于你自己的未来,这样你的爷爷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欣慰。”
何青青听着钟文铭的教诲,也想到了自己的祖父,心中百感交集,眼泪簌簌落下:“是,多谢师傅教诲,青青知道了。”
钟文铭点点头,挥手说道:“好了,走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事情既然敲定,卓越也同意明天一早就随何青青前往滨南郡城。
当然,和他们一起同行的,还有卓越的三位高徒。
加上此事,时间相对而言就有些紧张了,南北对抗赛七年一届,几乎是夜国京城之外最大型的象棋活动。
纵然现在还余一年的时间,但赛前还要进行为期半年的海选,卓越由滨南郡城赶往笙城,即便马不停蹄,也得半年,即便再快,至少也要四五个月,一旦途中发生些不可预计的事情,那就有可能耽误行程。
所以,何青青深知卓越此刻的处境,因此第二天,何青青便和卓越告别钟文铭,向已经离开了多年的滨南郡城离去。
滨南郡城,于南海之边,已经是夜国最靠南的郡城了。
普通人马上返回阔别多年的故乡,本该是满怀欣喜,但是何青青却高兴不起来,临行前,何青青只是告诉了卓越,在凌家这一脉,年纪与何青青相仿的这一代年轻人中,只有凌英宁棋艺最强。
凌英宁是具备通幽中期的职业棋手的实力,而何青青虽然也是通幽级别的职业棋手勋章,但棋艺已经迈进通幽巅峰,所以,何青青对凌英宁有必胜把握。
何青青之所以要战胜这一代凌家的最强者,究其原因,就是凌家诬陷何家之后的恶语——从今日起,你们何家再无翻身之日,你们何家将永世被我凌家踩在脚下,何家的世世代代,将永远像凌家臣服。
只要战胜凌英宁,便能向世人证明,虽然上一代,何青青父亲何超群被凌家诬陷,但这一代何家已经实现了反超,何青青的目的,仅此而已。
对于自己父亲被诬陷的事情,何青青不想再去重提,因为,当年滨南郡城的臣民后来已然知道了事情的内幕,怎奈那时候凌家已成气候,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动的。
所以,何家只能吃了这个亏,但对于凌家之后的恶语,何青青不能容忍,也不可能容忍,她要向凌家证明,虽然现如今只有她何青青一人,但她一人,足以撼动凌家整个的年青一代。
一路上,何青青的话不多,谁也体会不到她现在的心情。
何青青出生豪门,又是象棋世家,从小便接触象棋,原本,她的象棋生涯初期顺风顺水。
那时的她不仅仅是冉冉升起的新星,更代表了何家的新希望,滨南郡城之中,众多名手对何家趋之若鹜,对何青青也是赞誉有加。
然而,上天没有赋予她平步青云的剧本,当厄运降临她头上的时候,她还只是孩子,一切让她措手不及。
像她那个年纪,本该是拥有天真、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而年幼的何青青,已经背负血海深仇。
这样的血海深仇,若是一般人,恐怕穷其一生也不敢想着报仇,但是,何青青却不同,她体内流淌着何家人的鲜血,这是不屈的钢铁般的意志。
几年前,何青青面临家中变故,不得不背井离乡,而今天,何青青涅槃重生,重新归来。
卓越四人虽然一路上和何青青的接触不多,但深知何家为人的卓越等人,却一直商议着此行的对策。
如今凌家势强,家族中门客高手如云,何青青想要上门挑战,凌家之人必然会将何青青拒之门外,到时候何青青报仇未成,反被羞辱。
因此,卓越将之前对付白家的方法故技重施,选择以激怒凌家的方法,让他们出来找何青青和卓越一行人。
这种方式也得到了何青青的赞同,因此,初到滨南郡城,何青青便和卓越放出风声,说何家人回来了,誓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消息很快在滨南郡城传开,对于当年凌家通过陷害何家而势起的情况,所有的滨南郡城臣民,凡是亲身经历过的,无人不被叹息命运对何家的不公,坊间常有为何家鸣不平者,但要摆在明面上就......毕竟,现在无人愿意得罪凌家。
也正是因为此事,当年的事情也成为了不再有人提及的事情了。
而何青青和卓越四人分别将何家杀回来了的消息传开,迅速将不敢见光的当年事件再次被人提及,也充满了期待,当年何青青离开滨南郡城的时候,不过是个小女孩。
现在,几年过去了,之前年幼的何青青,虽然长了几岁,不知道的,还以为何青青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但是,何青青的突然回来,让许多滨南郡城的臣民猛然回忆起,当年的何青青是被滨莞“神算子”接走的。
钟文铭一生未娶,这几年必然全心全意在教授何青青,有了钟文铭的指点,何青青便不再是普通的小女孩了。
消息放出之后,凌家大宅中,今天是凌家老祖的七十大寿,所以,今天的凌家聚集了不少人。
消息也很快传到了这里,当听到这个消息,身在首座的凌君武,也就是今天的寿星,凌家老祖说道:“何家?这是多么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啊,何家之前被我凌家几乎赶尽杀绝,今次竟重杀回来,只恨当年没能先钟文铭一步,将其铲除,你们有什么看法?”
听到凌君武的话,现场“哈哈”笑声一片,其中,位居次席的是凌远,也是凌君武的长子,他开口道:“老祖无需担忧,只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能奈我何?”
现场又是一片大笑......
很显然,整个凌家根本没将何青青和卓越等人放在眼里。
这里,就不得不提及一下凌家这个家族了,凌君武是凌家老祖,凌君武有三个子女,除了之前的凌远是长子之外,还有次子凌琳。
还有一个女儿凌欢,凌欢早年出嫁的时候,凌家尚未有今天的势力,但凌欢凭借出色的相貌,硬是嫁给的是临近的滨才郡城的第一家族肖家。
当然,肖家的七子中,凌欢嫁的人肖聪是样貌最差的一个,圆目秃顶,且是左眼瞎,只有右眼正常。
当年所有人都为凌欢惋惜,只有凌欢义无反顾,因为她觉得肖聪是他肖家六子中最聪明的一个。
后来果不其然,凌欢果然赌对了,在后来凌家陷害何家的时候,滨才郡城的肖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至此才使得凌家能跃居滨南郡城之首。
可以说,凌欢以自己的一生幸福,赌赢了肖聪,也让整个凌家因此受益。
凌欢的一生,也足够传奇。
当然,凌欢的两个哥哥也不是平凡之辈,凌远和凌琳除了自身的棋艺不俗之外,他们的儿女也都是象棋强者,特别是凌远。
凌远有一女一子,其中,一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凌英宁,被誉为凌家的希望,这一代中的最强者,也深受凌君武的喜爱。
几年前,凌君武曾纠结凌家庞大的家业,让凌远还是凌琳继承,几年的时间一直没有答案,直到凌英宁的横空出世,凌远似乎也父凭子贵了。
凌君武那时候便有了答案。
除了凌英宁,凌远还有一女名为凌霜,虽然棋艺不及凌英宁,但年纪轻轻,只有十五岁,前不久刚刚拿到斗力级别的职业勋章,已经成为了一名职业棋手,十五岁能达到这样的实力,这已经相当恐怖了。
相较于凌远的一子一女如此优秀,凌琳的两个儿子命运就悲惨的多了,凌琳的大儿子名为凌统,原本和凌英宁一样,被誉为凌家的希望,甚至比凌英宁实力更强,但是,天妒英才,十二岁那年不慎跌落山崖,就此殒命。
凌琳伤心欲绝,几年之后,他的二儿子凌志也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症,下肢不能动弹,只能以轮椅代步。
也正因如此,凌志的棋艺一直难有寸进,两年前过了斗力级别的考核之后,便丝毫不再有寸进,整个人似乎也愈加的虚弱了。
凌家是一个以象棋棋艺为尊的家族,正因为如此,凌君武在开始对凌琳感到惋惜一阵之后,也就将重点放在了凌远的身上。
在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不管从年龄还是子女的象棋实力上来讲,凌远才是凌家下一代最适合的话事人。
原本,凌琳不被看好,本应该争取一下的,但是,凌远的家庭远比凌琳强太多,加上凌欢也是支持凌远的,凌琳也并不喜好争,所以,也就对凌君武的意思没有意见了。
......
卓越几人初到滨南郡城,卓越提议道:“单纯的向外界说并不能引起凌家的注意,还要在滨南郡城引起轰动才行。”
卓越微微皱眉,因为如果像之前白家那时候一样,的确可以在滨南郡城引起轰动,迫使凌家出面。
但是,此次与当时不同,世人都知道何家只有何青青一人,几人同时出现反而让人不信任。
就在此时,古灵精怪的江天依眼珠一转,一个妙计已经想到。
想到于此,江天依将自己的想向何青青和卓越说起,道:“我们五人大可带着面具,同时穿着中性的白色长衫,分头行动,都以何家后裔自居,到时候对手怎会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到时候,整个滨南郡城到处都是何青青的身影,那才是真正的轰动。”
听到江天依的计策,卓越等人兴奋不已,只有何青青面色迟疑。
卓越发现了何青青似乎有心心事,便开口问道:“何姑娘有什么疑虑?”
何青青欲言又止,最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道:“此计策自然是良策,但是,有一点,只有我们全胜才会引起轰动,但滨南郡城人才济济,猛将如云,你们几位虽然是卓公子的弟子,但小女怕......”
说到这里,卓越等人也就明白了何青青的意思,卓越的实力自然是无须赘述,但除了卓越,剩余的三人实力,何青青就不敢保证了,她之前对其余三人的实力并不了解,眼见三人如此年轻,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疑虑。
闻言,一向心高气傲的梦若紫当即怒道:“既然如此,还是何姑娘自己去吧,省的给你误了事,哼!”
335 玄清阁陷落
梦若紫心直口快,何青青顿时面色尴尬,不知该如何道歉。
卓越见气氛凝重,赶紧上前,说道:“何姑娘不必担忧,我们四人之中,实力最弱的便是天依,你若对我这三名弟子不太放心,大可分别与他们对弈,试探一下他们的实力。”
何青青将目光望向江天依,江天依自信的点了点头。
所以,两人立时开始对弈,很快,一个时辰已过,江天依险胜何青青,这让何青青大为吃惊,而其余人都觉得十分平常。
何青青自认从小受到家族的栽培,后来又受到了神算子钟文铭的亲自指点,本以为同龄人中并无对手。
然而,今天让她大失所望,一个比她尚要年轻的江天依,竟然如此轻松的便战胜了她,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江天依还是四人之中实力最弱的。
这完全超出了何青青的理念,此行,卓越等人好像给何青青打开了一扇大门,让何青青看到了她和滨南郡城之外隐藏的强手。
其实,何青青应该想得到,梦若紫三人跟随的老师是卓越,卓越的实力远在钟文铭等人之上,所以,卓越的弟子实力在钟文铭弟子之上,也完全说得过去。
看到棋面的结果,梦若紫不屑道:“一个连天依都不可战胜的人,还小瞧我等,真是笑话!”
显然,梦若紫的气尚未消去。
“若紫,少说两句!”卓越提醒道,梦若紫本想接着再说几句,被卓越这样一个提醒,自觉说的太重了,不再开口。
毕竟,今次他们前来,是帮着何青青为目的的。
“若紫口无遮拦,望何姑娘见谅!”卓越说道。
何青青赶忙对之前自己的言行道歉,道:“是小女眼拙,竟然看不到诸位棋艺如此之高,诸位均是万中无一的象棋天才。”
其实,何青青目光受制,也和地域有关,要知道,不管滨南郡城还是滨莞郡城,都是已经接近南海地域,位于夜国的边陲。
众所周知,越靠近京城之地,象棋文化越是发达,远离则落后,因此,滨南郡城之地的象棋水平,是远不及之前白家所在的白幽郡城的,江天依等人应付起来,其实并不困难。
得到了何青青的点头,众人马上开始下一步的计划,无人同时带上相同的假面,同时身穿一样的中性白色长衫,分头前往滨南郡城的各个角落。
当然,为保证万无一失,滨南郡城的玄清阁还是由卓越亲自前往......
一时间,“带着假面的何家人回来了”的消息迅速在滨南郡城传开,而且,五人所到之处,犹如龙卷风一般,迅速席卷在场的棋手,且到处充斥着何家人的身影,让滨南郡城的人颇感恐惧。
滨南郡城的棋手很纳闷,因为他们所知道的,何家人只剩了何青青一人,但是,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见识到了上至滨南玄清阁,下至街巷棋摊,都有白衣假面的何家人。
而且几天下来从无败绩。
这一下,滨南棋手就连有几人也闹不清了,因为白衣假面的棋手好像有分身之术,有时候甚至一地能有两名,一时间猜测、传言声四起。
当然,这样的消息必然很快的传到了凌家人的耳中,并且,凌家正在就此事商议起来。
凌家的议事大厅中,凌君武身居首位,除了凌家人全部在场之外,凌家的许多名手门客也悉数到场,整个议事大厅塞了足有五十余人。
“在下听闻,最近何家的小鬼又回来了,而且似乎声势浩荡......”
说话的是凌远,话音刚落,门外匆匆赶来一名下人,进门之后说道:“启禀大老爷,在城南星辉棋馆中,一个自称何家后裔的人将其棋馆中的馆长击败后扬长而去......”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惊讶,人群中议论纷纷......
“竟然连星辉棋馆也被击败了,星辉棋馆馆长可是具备职业棋手的实力了啊......”
“这个......之前何家后裔的声势虽然浩大,但不过是个小鬼,老夫也未将他放在眼里,没想到......”
......
现场众人已经面露惊色,此事的议论之声尚未结束,又有一名下人匆匆赶来......
没多久,又有一名下人匆匆赶来......
这几天卓越五人四处闹事,已经引起了凌家的注意,所以,凌家才会今天一早便派人出去,分几路打探何家人的消息。
这名下人同样带来对凌家来讲不好的消息,说道:“启禀老祖,两位老爷,宏天棋社的社主今天被击败......”
虽然言语简短,但现场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与之前的议论纷纷相比,这一次已经有了经验的他们反而显得寂静了一些。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凌琳起身问道。
下人微微垂首,道:“就在今天上午,据宏天棋社的社长所言,今天的对手十分嚣张高傲,连斩宏天棋社极大高手之后,棋社的社长与之对弈三盘,竟然全部输棋......”
众人还未来得及评价,接着......
“不好了不好了......”
人还未到,慌乱的声音首先传来。
凌君武的面色愈加难看,紧握的右拳锤了锤身边的桌子,恨声道:“到底有几个小鬼,为什么还没完......”
凌远望着急匆匆跑来的下人,面色倒是淡然的说道:“慌什么,有事慢慢说......”
此刻,那名下人已经进入房间,连滚带爬的跪在了凌君武等人的面前,眼中充斥着恐惧。
他首先急促的喘息几声之后,说道:“玄清阁......滨南郡城的玄清阁......就在今天上午已经失陷......”
此言一出,现场犹如晴天霹雳......
若是棋馆棋社这些场所,说不定强弱有别,每个棋社的实力也不相同,或许有些水分。
但是,玄清阁中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职业棋手,一个人能血洗整个玄清阁,足以说明来者的实力。
其实,这几天卓越也有所压制,一直没有迈进玄清阁,直到这几天,他们发现凌家一直未动,卓越才前往玄清阁,要的就是轰动。
其实,就连卓越也不知道的是,凌家这几天是未动,但是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他们。
之前,凌家还可以忍耐,但是,如今玄清阁已经陷落,凌家再也坐不住了。
“岂有此理!”凌君武猛地站起身来,因年事过高,险些站不稳。
凌琳立刻上前搀扶道:“老祖小心......”
凌远一直未动,反而不屑的看着凌琳,道:“无能之人,也只能做些无用之事。”
凌琳微微皱眉,道:“大哥这是何意?”
凌远不屑道:“老祖之所以这么生气,皆因何家的小鬼无人可敌,二弟可以搀扶老祖父亲,但老祖父亲心中的苦闷却无法搀扶......”
闻言,凌琳一时说不出话来,凌君武狠甩了一下手臂,道:“还是凌远深知我心啊!”
说话间,还望了一眼凌琳,眼中尽显嫌弃之色。
凌君武望着凌远,道:“远儿,现在何家小鬼来犯,你有何对策?”
凌远自信道:“刚才虽然来报的声音中,有棋馆,有棋社,甚至还有说玄清阁的,但是,有个事实你们应该知道,当年何家只有一女离开,而且现年不过二十岁左右......”
凌君武等人点头说道:“嗯,这个不错。”
凌远也点头,说道:“也就是说,这些自称何家的人,不过是何青青找来的帮手或者滨莞郡城神算子钟文铭的人,毕竟,谁也没有见过他们的样貌,他们都是身穿白色长衫,并以假面示人的。”
凌远此言,让众人稍显放松,因为若真是这样,何家的何青青或许并没有这样恐怖的实力。
接着,凌君武再次问道:“怎么应对?反正不能让他们打着何家的旗号继续嚣张下去。”
凌远最佳微微上扬,道:“昔年何家在时,老祖父亲曾放下豪言,世世代代将何家压在脚下,如今来的不过是何家一个晚辈,依我看,只要对方的何青青敢摘下面具,让我儿英宁出战,足以平定。”
凌远的这一席话,让现场一片沸腾,特别是此刻在凌远身边的凌英宁,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与之相对的,在凌英宁身边坐在轮椅上的凌志,则是稍显落寞,凌远在凌琳面前显得意气风发,凌英宁同样在凌志面前足以让凌志仰望。
凌琳父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伤感,可能,也只有他们自己能体会这种完全被忽视的感觉。
虽然凌琳无争强好斗之心,但凌远有意无意的已经将凌琳父子当成了自己的敌人,这是凌远的忧患意识。
“我儿的想法正合我意,只是,若是这些人继续闹腾,我们该如何应对?”凌君武再出疑问。
凌远说道:“儿臣早就想好了,在场的很多人虽然不是我凌家之人,但多年与我凌家已经交情颇深,是我凌家的客卿,其中不乏顶尖象棋名手,从今天下午开始,我们便开始出动,以狙击手的身份,谁能击败白衣假面者,我凌家断然不会亏待诸位,既然何家不是以这一代出战,那我们也无需讲江湖道义,先斩再说。”
凌远的想法得到众人的一致认可,大计已定,凌家迅速打出消息,以凌英宁为名,约战何家的何青青,约战地点便在滨南郡城的象棋台上。
凌英宁自认棋艺不俗,不止凌英宁自己,凌家上下乃至整个滨南郡城都感慨凌英宁的天份。
凌英宁年仅二十二岁,已经达到通幽级别,已经是相当强悍的了。
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成就,在普通人身上,的确是相当不俗了,但是,这样就说凌英宁是天才,未免有些坐井观天之嫌。
毕竟,身处夜国的边陲,这里的人很难想象的到其他郡城甚至京城中天才的样子的。
所以,也许是奉承,也许是真的眼光不可及,但现实就是,凌英宁已经被滨南郡城的人捧上了神坛,奉若神明。
而对于凌英宁出战,所有人也认为志在必得,在他们看来,凌英宁这个年纪,实在难以寻找比之更强的人了。
彼时,卓越等人已经血洗了一天,返回了住处,与卓越血洗滨南郡城玄清阁更为令人振奋的,是凌家终于出手,提出要在三天后对弈何青青的要求。
三天时间,何青青拥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但卓越等人却没有收手,他们可不想白白等待三天时间,他们依旧按照这样的方式赢下去。
只是......
次日,何青青已经已经休息,因为之前卓越已经去过了玄清阁,很明显,滨南郡城的玄清阁,给卓越的感觉要弱一些,所以整个滨南郡城的实力相对其他郡城稍弱。
所以,今天的卓越不再选择去玄清阁,因为卓越发现此处整体实力稍弱,梦若紫又想前往玄清阁,卓越想也可以让梦若紫前去一试,亦可让他体会一下全是职业棋手中搏杀的氛围。
所以,今天去往玄清阁的是梦若紫。
卓越则在江天依的带领下前往了一处棋馆,目的达成,卓越想静静的下一盘棋,轻松一下。
于鹏飞则去了一处棋摊,自从上一次于鹏飞棋摊显威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棋摊对弈。
很多强者不屑于在棋摊对弈,感觉棋摊简陋低俗,但恰恰是这样的地方,往往藏龙卧虎,赢棋之后的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可不是身居棋馆或者雅舍中那种内敛的环境中所能展现的。
而今天,四人同时面临了对手......
首先,是于鹏飞......
此刻,滨南郡城的一处棋摊,今天显得格外热闹,倒不是因为今天是特殊日子,而是这个棋摊上来了个“名人”。
正是身穿白色长衫,面上带着面具的于鹏飞。
虽然这处棋摊算不上处于繁华地段,平常的人也不是很多,但因为于鹏飞的到来而显得热闹非凡,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于鹏飞狂胜一个上午,以全胜的战绩接受着现场众人的膜拜,于鹏飞也十分满足。
正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哼,雕虫小技......”
336 重遇故人
这句诋毁在众星捧月之中的于鹏飞格外刺耳,于鹏飞微微侧首,周围的很多人也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在人群中的一个角落,一名华丽服饰的中年男子面带不屑的望着棋摊前的于鹏飞。
棋摊周围都是一些平民,很少有如此衣着华丽之人会来到棋摊上,这个人也迅速的引起了周围人的议论。
于鹏飞望着眼前此人,同样不屑的说道:“别以为穿着光鲜一点,就比别人高上一头了,不要忘了,象棋对弈是棋艺的较量,可不是衣着和耍嘴皮子的功夫,要事看不惯在下,大可上前一战。”
中年男子径直来到于鹏飞的对面,道:“正有此意!不过,这样普通的对弈未免有些单调,不如这样,若是我输,便输你百两白银......”
白银百两,对于现场的普通人来讲已经是一笔巨款,当中年男子说出此言的时候,现场一片惊叫,或是嫉妒,或是眼馋。
“好,来吧!没想到还有人赶着给在下送银子!”于鹏飞笑着说道,仿佛这银子已经进入自己的口袋。
“等等......”
就在于鹏飞准备抽签的时候,中年男子赫然止住。
于鹏飞微微抬首,道:“还有何事?”
中年男子道:“若是阁下输了......”
“哈哈......先生多虑了,在下是绝不会输棋的。”于鹏飞自信说道,他已经摸清了滨南郡城的棋艺,所以,有十足的把握。
没想到中年男子却说道:“还是提前说好的好......”
于鹏飞有些不耐烦,说道:“你说你说,说完赶紧下棋。”
中年男子道:“在下不缺银子,若是阁下输棋,就把你面上的面具摘下来,让老夫看看你的尊容如何?”
中年男子的这个提议本是极为简单,但于鹏飞下意识的将手护在面前,显然心生畏惧。
“怎么?不敢呐?不敢就算了......”中年男子故意激将道:“之前那股气势如此就消失了,真是怂包!”
这句话也彻底将于鹏飞激怒,就在中年男子准备背身离开的时候,于鹏飞猛地站起身来,说道:“好,一言为定......”
此刻,背对于鹏飞的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诡异的代表胜利的微笑。
......
滨南郡城玄清阁......
和于鹏飞一样,梦若紫身在玄清阁中,也是连赢数盘,与于鹏飞不一样的是,梦若紫下的要艰难很多,毕竟此处均是滨南郡城的顶尖高手,能全胜已经相当不易。
加上昨天卓越横扫整个玄清阁,今天梦若紫又连胜几盘,可以说能与之对弈的越来越少。
梦若紫在棋桌前等待半个时辰,依旧无人上前,梦若紫叹息一声,准备离开。
就在此刻,一人出现在梦若紫的面前。
此人梦若紫之前一直未见,虽然带着面具,但从穿着打扮上来看,此人足有四十多岁。
梦若紫原本准备离开,但此刻身后一阵冰冷的寒意袭来,准备离开的身影顿时驻足,回首望着突然出现的此人,询问道:“怎么?要下棋吗?”
与玄清阁中的其他人感觉不同,此人给梦若紫一种杀气。
中年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向梦若紫,道:“刚才我已经看过你的几盘棋,果然是精妙不俗,昨天在此下棋的人可也是你?”
梦若紫自认今天不可能有人能战胜他,心中暗道:“之前都是老师显威,这一次便让我也出出风头吧!”
梦若紫想到此处,对询问之人说道:“不错,正是在下!”
梦若紫说完这话,梦若紫能清楚的感觉的到,现场看待梦若紫的眼神仿佛抬高了几分,这让梦若紫十分的得意。
来人点点头,道:“嗯,不错,那今天老夫来找的人便是你了......”
梦若紫也来了兴致,虽然眼前的此人看上去十分特别,但与强者对弈,是每个棋手所期待的。
而此一战,也引起了周围玄清阁棋手的驻足,现在,梦若紫的每一战,都会引起足够的重视,他们都希望看看,这白衣假面者何时能止住胜势。
当然,除了两人银两上的赌注,中年男子还要附加一条,条件和于鹏飞如出一辙,就是战胜梦若紫之后,梦若紫可以摘下面具。
此言一出,梦若紫微微一颤,显然,梦若紫是有些慌了......
若是平场对弈,即便赌注大些,多出些银两,丢掉点面子,倒没什么。
但是,让他摘掉面具,他犹豫了,因为摘掉面具就意味着坐实了自己不是何家人的身份,对后面的计划说不定会有影响。
而且,若是普通棋手也就罢了,关键是此人给梦若紫的感觉是杀气和危险。
“若是不敢,我们可以再谈谈,呵呵......”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梦若紫思忖片刻之后,道:“一盘定胜负,可能会有状况发生,这样吧,我们对弈三盘,若是三盘你都能拿下在下,在下就摘下面具,如何?”
“好!就这么办!”中年男子一甩衣袖,来到棋桌前,对玄清阁的工作人员说道:“摆棋......”
很快,棋已经摆好,梦若紫和身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开始一役。
......
在一家棋馆之中,原本只有卓越和江天依,后来,何青青因为无聊,也来到这里。
至此,三个同装的人,而且是最近名声大震的人同时出现在一家棋馆内,这种情况真是罕见。
何青青今天来自然不是为了下棋,目的是看棋,对于卓越,她很好奇,为什么年纪轻轻竟然能将神算子钟文铭击败,更是改写的夜国单提马和中炮对弈的历史。
当然,还有破解弃马陷車这等令人瞻仰的成就,而且卓越不止是自己的棋艺不俗,他的三名弟子都足以用实力恐怖来形容。
之前何青青一直没有机会向卓越学习,这一次何青青无聊,难得有时间可以向卓越学习。
显然,这家棋馆的棋手都不是卓越的对手,但因为三人的同时到来,让这家之前在滨南郡城并不出名的棋馆中,人越聚集越多。
卓越和江天依的战无不胜,也成了此处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两人展现出的强大棋艺,在场人除了吃惊,更认为无人可敌。
然而,不多时,在江天依的面前出现一名棋手,此人年纪五十多岁,头发胡须皆白,一脸凝重。
此刻两人对弈已经进入尾声,老者捋了捋胡须,神色淡然,他所执的红棋已经占据上风,得子得势,胜利即将来临。
而江天依虽然脸上带着面具,带此刻却危在旦夕。
没过多久,江天依便败下阵了。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此时很快在人群中传出来......
“自称何家之后的人竟然输了,输给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
“不知这老者是何方神圣,竟然真的赢了,自称何家之人的白衣人棋艺太强了,竟也会输。”
......
卓越和何青青自然也听到了周围的声音,下完一盘棋之后,卓越也赶来江天依的身边。
此刻,江天依呆呆的望着棋面,有些不敢置信。
棋面上,江天依所执的黑棋后方已经支离破碎,大子无法回防,已然是守不住了。
这几天江天依屡屡获胜,所以,突然的输棋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而对面的老者却和蔼的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刚才老夫侥幸赢下一局,你无需放在心上。”
“此人是谁啊,真是厉害啊......”
“我知道,此人是凌家的门客,好像叫......”
说话者好像知道此人,可又叫不上名字,因为此人这些年实在低调。
当何青青看到江天依对面的老者,目光瞬间呆滞,因为此人不但黑轻轻认识,而且当年此人对她还是那样的亲昵。
“是孟大伯......”何青青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是卓越就在何青青的身边,还是听得清楚。
这时,人群中还是有见多识广之人开口道:“是孟文豪,之前是何家的门客,之后何家没落了,孟文豪又受凌家的邀请,成了凌家的门客。”
“原来如此,看来这孟文豪不太地道啊,竟然弃旧主转投旧主的仇家......”
“哎!也不能这么说,据说当年凌家几次登门拜访,很多名手都已经归顺凌家,这孟文豪是最后才选择加入的,也是为了自己的子孙,若是不然,以凌家的心狠手辣,他们怎么轻饶孟家的后人?”
......
人群中议论纷纷。
对于周围人群的议论,孟文豪并不过多的解释,毕竟,清者自清。
“多谢老先生手下留情,如若不然,在下可能早就输了。”江天依低头说道。
孟文豪望着眼前的江天依,道:“老夫有一事想要请教,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先生但说无妨!”江天依说道,对于这个和蔼的老者,江天依并未有不好的感觉。
孟文豪沉寂片刻,望着带着面具的江天依,道:“你是不是何家人,你是不是青青......”
孟文豪的眼神略显湿润,似乎多年未见的自己的孩子就在眼前。
“大伯......”身后的何青青抿着嘴唇,多年前的一幕幕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那时候,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孟文豪也是何家最得力的住手。
可现在,多年不见的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却宛如天涯,何青青还不能和孟文豪相认,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要等到击败凌英宁的时候,再站出来与孟文豪相认。
而此刻坐在孟文豪对面的江天依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孟文豪的问题。
孟文豪收起期许的目光,脸上略显失落,道:“或许,你有苦衷吧,就像当年的老夫......”
孟文豪似乎又回忆起当年,百感交集。
随后,孟文豪说道:“老夫当然希望你就是青青,几年的时间,你的棋艺已经有了如此长足的进步,你可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是老夫一手教授你的,你现在能有这样的成绩,击败凌英宁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听着孟文豪的教导,一旁的何青青虽然只能在角落中望着如父的孟文豪,心中极为感动。
她不对孟文豪当年的做法有一丝恨意,当年何家在滨南郡城轰然倒塌,很多门客自顾不暇,纷纷与何家撇清关系。
那时候有很多人是迫不得已的,若是孟文豪只有自己,可能不会屈尊与凌家,但是,他不得不为他的家人和子孙着想。
“即便你不是青青......”孟文豪继续说道:“那老夫也要感谢你,感谢你们帮助青青强势归来,青青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谢谢你们......”
说着,孟文豪站起身来,向着江天依微微躬身。
江天依莞尔一笑,道:“嗯,没事!”
闻言,孟文豪面色一怔,然后一笑,显然是知道了什么。
而一旁的卓越望着这样场面,叹息一声,无奈的摇摇头,道:“天依无形之间已经告诉了这位孟老先生不是何家人的事实。”
卓越这一席话一出,何青青似乎也想到了,随即说道:“无妨,孟大伯不是外人。”
孟文豪自知当年对不起何家,为了自己的子孙和家人不得不屈从于凌家。
所以,这些年来,他只是埋头研究象棋,对于其他事情,他很少过问,直到前几天,何家人重返滨南郡城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他才重新打起精神,似乎看到了希望。
“既然算是自己人,我们也无需隐瞒实力了!”说着,卓越向前走去。
虽然没有见两人对弈的过程,但是,滨南郡城中能将江天依杀得如此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在玄清阁中也极其少见,因此,卓越一时有了兴致想要与此人对弈一番。
见到又有一人到来,孟文豪淡然一笑,他很清楚,既然之前他胜过的人不是何青青,那现在这位大概率也不是。
但孟文豪还是客气的说道:“若是阁下想要与老夫对弈,老夫必当奉陪。”
卓越并未开口,而是严谨的向孟文豪点了点头,然后江天依瞬时离开,卓越坐上江天依的座位。
孟文豪喜欢和眼前的这几人对弈,因为即便不是何青青,但也是何青青的朋友,他若是能指点一下何青青的朋友,也算对何青青间接帮助了。
337 谁是最强?
经过与之前和江天依一弈,孟文豪自认为江天依基本是他们之中的最强者了,因为江天依之前展现出的实力足有通幽级别的实力,这样的实力在滨南郡城其实已经算的上比较强的了。
但这样的实力,孟文豪自认足可应付下来。
在滨南郡城,世人一直都只识凌家凌远的棋艺已经达到开元级别的巅峰,却无人知道,其实一直低调的孟文豪也是开元级别巅峰的实力。
两人的棋艺其实难相上下,在滨南郡城,他们两人是绝对的绝代双骄,远强于其他人,只是一人张扬,世人所知,一人低调,世人不知罢了。
这一次,孟文豪显然不认为新来的此人会对他产生威胁,抱着给卓越指点的想法,孟文豪选择与卓越开始对弈,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棋摊上......
于鹏飞所在的棋摊上,此刻,于鹏飞正在与一身华丽的中年男子对弈,此时,于鹏飞满脸大汗,而对面的中年男子却十分淡然,棋面上的情况从两人的神色上就能看出端倪。
中年男子的目的是摘下于鹏飞脸上的面具,于鹏飞显然不如梦若紫激灵,虽然也感受到了危险,但却没能忍住对手的激将,答应下来,一盘决胜负是十分危险的,也是变数极大的。
梦若紫好歹选择三盘全胜方可摘下面具,但于鹏飞一盘决胜显然思虑欠妥,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更何况眼前的中年男子棋艺远胜于于鹏飞。
双方再对弈几步,于鹏飞已经被逼入绝境,难以自救。
就在此时,中年男子抬手,捻起三路上的炮,准备下底绝杀。
于鹏飞再也忍不住,不等对方落子,于鹏飞首先将手中的对方棋子推向棋面,艰难的说道:“我输了。”
至此,棋摊周围的观战者一片哗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白衣人输棋的,而战胜他的人,他们竟然不知道是谁。
也难怪,中年男人衣着华丽,在这棋摊这样的地方,不认识他很正常。
“按照约定,是不是该摘下你的面具了?”中年男人笑着说道。
于鹏飞微微犹豫,但还是毅然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一张阴冷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现场所有人一阵哗然,包括之前战胜于鹏飞的中年男人。
他们很吃惊,倒不是因为面具之下阴冷的脸,而是他们想不到,能有如此强悍实力的人,竟然是如此的年轻,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太久的封闭,固步自封,让他们的象棋之路已经远远落后夜国其他郡城,而他们却茫然不知。
以至于当余鹏飞将面具摘下之后,所有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不过,这也只有一瞬。
于鹏飞接着说道:“你们猜对了,我并非何家后人,但是,何家的后人真的就在我们之中,三天之后,你们将会亲眼见到何家之人。”
中年男子有些不屑,道:“小子,没想到你的棋还下的不赖,不过,你这水平相比老夫还差得远的,你的棋还是不行......”
说话间,中年男子一直不停的摇着头,虽然于鹏飞给了他很大的震撼,但他将这份吃惊压在心底,故意对于鹏飞的棋嘲讽一番。
于鹏飞不屑一笑,道:“几人之中,我于鹏飞的棋算是弱的,能赢下我算不得什么。”
这席话,自然是于鹏飞的真实意思,因为,他们五人之中,于鹏飞敢说必胜的,也只有何青青了,他和江天依半斤八两,更是不能取胜梦若紫,所以他的实力较弱并没撒谎。
但中年男子却认为于鹏飞故意言之,他认为像于鹏飞这个年纪,这个实力已经在无人之中属于佼佼者了。
因此,中年男子立时留下豪言,道:“本人名为张东辉......”
此言一出,中年男子尚没有继续说下去,现场立时乱成一团,议论之声立时出现。
“你刚才听到了吗?此人竟然是张东辉。”
“就是凌家的门客张东辉?怪不得衣着如此华丽,棋艺超群,说起来,若不是这白衣少年,我们恐怕一生都见不到张东辉。”
......
张东辉,乃是凌家门客中的名将,棋艺也是已经开元级别。
听到周围人群对他的众星捧月般的赞美,张东辉更加得意,对于鹏飞说道:“你的棋不知是谁教的,总之是一塌糊涂,我就住在东城张府,你若不信,随时找人来与我切磋。”
听到此言,于鹏飞真是怒了,张东辉对于鹏飞怎么言语上的侮辱不要紧,但是,这一次张东辉不仅侮辱了于鹏飞,甚至连卓越也一起侮辱了,这是于鹏飞不能接受的。
恐怕张东辉也没想到,他原本也没想说的如此绝,只是想提及自己的名字,好让此时传开,让自己的声望大涨,
但看到周围人的赞美,一时间忘乎所以,狂傲指数飙升,才说出这样狂傲的话语,而且还留下了自己的住宅府邸。
谁也想不到,就因为张东辉的这句狂言,让他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
另一边,梦若紫的对手更强。
此刻两人已经开始了第三盘的对弈,之前梦若紫已经连输了两盘,而且这两盘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局。
“哎呀,这位真是实力强劲啊,我们滨南郡城的玄清阁中,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这种高手了!”
“是啊,本以为这白衣人已经足够强大,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横空出世的高手,令现场所有人吃惊不已,双方也很快进入了残局的搏杀,此刻,依旧是五十多岁的男子占优。
就在这时,中年男子做出一个惊人之举,他突然摘下面上的面具,当此人露出真实面目的时候,现场所有人当即震惊,一阵阵的议论不也纷纷传来。
“是凌家的门客欧阳宸......”
“他就是凌家门客欧阳宸?据说棋艺已经达到了开元中期的级别了,怪不得能连胜两局。”
“开元中期,在整个滨南郡城应该数得上号吧!”
......
众人议论纷纷,欧阳宸更是傲然对这梦若紫说道:“呵呵,已经两局了,马上老夫便能看到你的真实面目了,当然,老夫不会单单要知道你的身份,作为交换,老夫自愿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与你。”
闻言,梦若紫冷冷一笑,道:“您真的这么有自信?”
欧阳宸一听吗,梦若紫的这话,先是一怔,随后笑道:“小子,无需骗我,你之前已经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能耐,你与老夫对弈,是和不了的,更不可能赢我。”
“那就试试吧!”梦若紫说道。
梦若紫虽然嘴上说着不惧此人,但梦若紫清楚的很,欧阳宸的棋艺远在他之上。
但是,经过两盘的失利,梦若紫此局已经改善了很多,一直紧咬着对手,让对手很难有结束战斗的机会。
终于,梦若紫在最后阶段抓住了机会,终于谋得了一盘和棋。
谋得和棋之后,梦若紫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总之没有连输三盘,将自己的面具摘下,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拿到和棋,梦若紫长舒了口气,显然对于侥幸摆脱十分庆幸,保住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与他相比,欧阳宸的脸色就难看很多了,他望着棋面,虽然已经下完了,但他依旧对最后的一步软招后悔。
若是最后他再大胆一些,就已经赢了。
但是,这更让欧阳宸感到恐惧,与梦若紫的三场对弈,第一局欧阳宸是干净利落的拿下对手。
而第二局就有些困难了,但一切都在欧阳宸的掌握之中,所以欧阳宸才会放出豪言,第三局必胜。
而到了第三局,通过前两局,已经摸清了欧阳宸棋风的梦若紫,一直紧咬着欧阳宸,逼得欧阳宸最后出线失误,导致最终和棋,这看似是意外,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告辞......”和棋之后的梦若紫起身,准备离开。
现场众人依旧充斥着刚才一局的议论,大多认为欧阳成应该取胜才是正常的结果,和棋对于欧阳宸是不公平的。
但结果就是如此。
“慢!”欧阳宸当即喊住梦若紫。
梦若紫止住脚步,道:“怎么?欧阳前辈,您还有何事?”
欧阳宸缓步向前,道:“今天老夫的状态不佳,不知明天阁下还会不会再来,明天,老夫一定让阁下输的毫无脾气。”
说到此处,梦若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鬼魅的微笑,不过这一笑十分隐秘,不被任何人发现。
梦若紫转过身来,道:“今天在下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这样吧,明天,我们再来一弈。”
“好,明天,依旧玄清阁中!”欧阳宸说道。
梦若紫点点头,便转身飞快离开了玄清阁。
当然,梦若紫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今天他之所以自言状态不佳,当然是虚言,今天的他已经超水平发挥。
他的目的是想让卓越出手,刚好可以挫挫眼前这位高傲的欧阳宸的锐气。
当然,梦若紫这样想,欧阳宸和他身边的人均是聪明且心思缜密之人,自然也能想到。
欧阳宸望着梦若紫离开的身影,微微摇首叹息,这时,从他身后上前一名似是多岁的中年人,道:“欧阳大人,此人的棋风和昨日的棋手棋风略有不同,他们身着同样的服侍,明天会不会他们更换棋手与您对弈?”
欧阳宸微微摇头,道:“从刚才此人的言语中可以得知,此人是男子,而且尚年轻,和昨天大闹玄清阁的人差不多,这个年纪能有这般棋艺,已经是极其罕见的,难道你认为还有比他更强的吗?”
刚才的中年人立时怔住,良久才喃喃道:“欧阳大人说的是,说的是啊!”
或许,他们想不到,对他们而言不可能的事情,却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卓越的强可不是比梦若紫强上一星半点儿,是足以让梦若紫怀疑人生的碾压。
......
这时,卓越和孟文豪的对弈也已经结束,因为眼前的孟文豪对何青青有恩,因此卓越在和孟文豪对弈的两局中,都有让棋之嫌,两局都是以微弱的优势取胜。
若是一盘输棋,可能是运气的原因,毕竟在棋坛上,国手有时候都会输给入神级别的棋手,虽然几率小,但在象棋上是的确有可能出现的。
但是连续两盘都输,且以孟文豪的实力,也能看出卓越在关键步子上的让棋。
连输两盘的孟文豪被惊出一身冷汗,因为眼前的此人竟是如此轻松的将他击败,要知道,孟文豪在滨南郡城是公认的前三。
他能感觉出眼前的卓越并非何青青,但何青青带来卓越这等实力的帮手,足以说明此次何青青的决心。
卓越之所以展现出这样的实力,也是要告诉对面的孟文豪,他们拥有足以抗衡凌家的实力。
......
傍晚,卓越等人相继回到了住处,也分别讲述了今天的遭遇,对弈今天遇到的强手,卓越当得知孟文豪这等高手之后,便已经猜到了于鹏飞和梦若紫的处境。
因此,对于于鹏飞的身份暴露,他并未太多失落,倒是梦若紫鞥成功脱身,出乎他的预料。
于鹏飞和梦若紫也分别讲述了对方的请求,卓越嘴角微微上扬,道:“你们两人放心,哪有徒儿受辱,师傅不出面的说法......”
与此同时,张东辉、欧阳宸也来到凌家,当然,现场还有下午便到来的孟文豪以及诸多门客,身居中位的是凌远。
经过上次的商议,凌君武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凌远来处理,所以此次凌家的其他人并不在场。
凌远见张东辉和欧阳宸到来,笑着说道:“看来今天的两位主角到了,来吧,说说今天的情况。”
张东辉和欧阳宸各自一脸傲气,显然,今天他们取胜的事情凌远已经知道了。
“今天,诸位可曾有人遇到过何家人中的最强者?”凌远问道,因为不能知道卓越等白衣假面人的真实身份,所以现在统一将他们称为何家人。
听到何家人中的最强者这个声音,孟文豪准备向前说明他的见闻,却被张东辉抢先一步。
338 卓越寻仇(一)
张东辉上前,面向凌远,道:“今天在下有幸见到了五人之中的最强者,好在此人不是何家的后人何青青。”
说话的时候,张东辉负手而立,微微侧目,十分自豪,现场众人也都对此人面露出赞许的目光,一阵议论之声相继传来......
“张东辉乃是咱们滨南名手,此人被张东辉遇到,算他倒霉了。”
“看来张东辉先生大获全胜了,哈哈......”
听到张东辉的话,孟文豪止住脚步,想要听听张东辉和欧阳宸对他们对手的评价。
显然,若是张东辉大获全胜,那他的对手显然棋艺不如孟文豪对手。
“张先生从哪里遇到的此人,此人的棋艺如何?”凌远来了兴致,问道。
张东辉淡然一笑,道:“在下从东城的一处棋摊遇到的......”
此言一出,现场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那白衣人中棋艺最高的怎会出现在棋摊,不说在玄清阁这等高雅之地,至少也得在棋社或者棋摊这样的地方吧!”
“可不是嘛,区区棋摊,怎会有什么高手?”
......
现场一片嘲笑之声,凌远也微怔了一下之后,随即笑道:“张先生,是不是搞错了,既然是他们之中的最强者,怎会在东城棋摊上混迹呢。”
凌远边说便摇头说道。
张东辉对现场所有人的嘲笑不闻不问,而是直接说道:“这几天,白衣人如鬼如魅,我们连他们有几人都难以捉摸,更不用说找出他们中实力最强悍的人是谁了。”
凌远笑道:“既然如此,那张先生为什么要说你所遇到的对手就是最强呢?”
现场的其他人也是如此的疑问。
张东辉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现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张东辉说道:“在下所遇到的对手只有不足二十岁,却已经拥有了通幽中级的实力,不知这算不算最强?”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寂静,二十岁的通幽中期的高手,在滨南郡城史上也极为罕见,而这一次竟然从张东辉的口中说出。
当然,张东辉自然不会说谎,那么,不足二十岁的通幽强者,足以让人感到恐惧。
“哈哈......”
面对现场鸦雀无声的场面,这一次换成了张东辉的大笑:“怎样,还有人对在下进行怀疑吗?”
“这......”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回应。
在滨南郡城,如于鹏飞这样的人物,已经属于百年难遇了。
孟文豪倒是有心理准备了,今天他所碰到的卓越,可是将他这个拥有开元级别顶峰的高手杀败的人,与卓越相比,通幽中期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
“我当张老弟遇到了什么强者呢,居然不过只是通幽中期的棋手......”
殿上突然传出这样的声音,说话的正是和张东辉一起到来的欧阳宸,欧阳宸的这席话也瞬间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凌远目光凝重,他已经从欧阳宸的语气中听出了欧阳宸的意思,显然,欧阳宸所遇到的对手,似乎比之前张东辉的对手还要强。
越是高手多,越是对凌家不利,此时,凌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凌远凝重的望着欧阳宸,说道:“欧阳兄,你的对手又是谁?在那里遇到的?”
欧阳宸高傲的回道:“在下今天一整天都在玄清阁,也终于见识了昨天在玄清阁大肆屠杀的白衣人了。”
闻言,凌远和现场所有人的目光火热,道:“情况如何?快说来听听,难道,你也已经看到了对手的真实面目?”
听到最后一问,欧阳宸略显失落的摇摇头,道:“只差最后一步,老夫便能将他的面具摘下,只是,最后一局竟然被此子逼平。”
“什么......竟然和欧阳宸下成了和棋,欧阳宸可是开元级别的职业实力啊!”
“没想到白衣人中竟然有如此强者存在。”
现场再起波澜,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老夫虽然没有将此子的面具摘下,但是,可以感觉的出,此子的年纪也不大,纵然不可能像张先生所遇的对手那样年轻,但也是年轻才俊,且棋艺更在张先生的对手之上。”
简单的表达,让现场一阵唏嘘,更让凌远背脊发凉。
随后,欧阳宸将今天在玄清阁发生的事情一一向在场的所有人说明,众人除了惋惜,更是对一行何家人有了很深的了解。
随后,凌远转向身边的孟文豪,孟文豪是和他实力相当的棋手,他自信白衣人中并无他能看得上眼的,问孟文豪,其实也是给现场的这些凌家门客信心,并不是所有白衣人都是强悍的,也有不值一提的人。
孟文豪本想将遇到卓越的恐怖实力说出来,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起初,孟文豪想将卓越的实力说于所有人,是想震慑所有人的意思,现在,欧阳宸和张东辉带来的消息已经足够震撼,所以,孟文豪已经不再想继续说出来。
孟文豪点点头,道:“今天的确遇到过几个白衣人,实力的确不值一提......”
听了孟文豪的话,凌远大喜,道:“哈哈,看吧,也不是每个何家人都是这么强悍,也有普通人嘛!”
众人也纷纷点头,这时候,人群中有人突然开口道:“我听说今天孟老先生曾输给过白衣人两盘......”
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如遭晴天霹雳,一度认为是出现的幻听,其中最为吃惊的当属就在孟文豪身边的凌远。
现场一片死寂,孟文豪却面色淡然,道:“今天遇到三个白衣人,本想一起击败,怎奈回忆起当年何家曾对在下有恩,痛下杀手于心不忍,于是放水两盘,没想到你们竟然已经知晓。”
听了孟文豪的解释,众人才恍然大悟,凌远也如释重负,拍了拍孟文豪的肩膀,道:“孟老先生不忘旧情,乃是忠义之人,现今为我凌家门客,以后必然会为我凌家着想,此乃我等会楷模......”
众人纷纷点头复议,这时,张东辉上前说道:“凌老说的不错,我们必将为凌家竭尽全力,之前我已经为对手留下自己的府宅的地址,随时欢迎他们派人来挑战。”
欧阳宸也说:“明天老夫依旧会在玄清阁等候,明天,一定要将那人的面具摘下。”
孟文豪没有说话,只是在不经意间微微摇头,心中暗笑他们的无知。
他们今天遇到的对手虽然强悍,但与孟文豪遇到的对手,依旧是无可比拟。
孟文豪深知,卓越所展现的实力,是足以撼动整个滨南棋坛的强大存在。
凌远对于后天的凌英宁对弈何青青和比试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所知道的实力强劲的只有两人,且都是男子身份,自然不可能是何青青。
向于鹏飞和梦若紫这样的高手,能一下出现两个,已经足以称得上奇迹,因此,凌远不相信会再有比他们更强者出现。
次日,大清早,卓越带着自己的几名弟子和何青青,首先朝张东辉的府邸走去......
这一次,除了于鹏飞,所有人依旧是假面示人,一路上,何青青为众人讲述着关于早年的张东辉。
何青青虽然年幼,很多当年何家的客卿门客都不太认识,唯独这个张东辉给何青青的印象深刻。
因为,当年张东辉也算在何家的门客中,属于潜力无限的,因为在众多的何家门客中,张东辉算是年轻的,且棋艺不俗。
更重要的是,张东辉深得何家人的信任,以致最后何家没落,张东辉第一个选择投靠实力更强的凌家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何青青之所以对此人的印象如此深刻,是当时孟文豪曾告诫过何俊,说张东辉此人善变,不可太过相信。
然而当时的何俊认为孟文豪多虑,所以并未在乎,当时孟文豪告诫的时候,何青青也正好在场,所以,何青青对此人记得十分清晰。
后来,果然如孟文豪所说的那样,张东辉投靠了凌家。
五人马上救到达张东辉府邸的时候,何青青远远的望着张东辉的府邸,极为宏大,心中感慨万千。
张东辉原本是贫民出身,依靠在象棋上的天赋,一步步走到现在,可谓一步登天,何青青犹记得,当年张东辉在何家的时候,还因节俭被何俊称为楷模,当年张东辉虽然已经是滨南名手,却自己的府邸极其俭约。
这也就是张东辉节俭的由来。
而如今,五人遥遥望着张东辉的府邸,壮丽非凡。
张东辉在短短的几年时间,显然已经今非昔比了。
而卓越今天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痛击此人,让此人为昨天的话付出代价。
来到张东辉的府邸门口,于鹏飞叩开了府邸的大门。
片刻之后,一名身材矮胖的人前来开门,见到于东辉,嗤笑道:“小子,怎么?昨天输的不够惨?今天还要来自取其辱?”
于鹏飞笑道:“今天不是在下,而是在下的恩师。”
矮胖的管家这才看向于鹏飞的身后,四人皆面带面具,一身白衣。
管家微微一怔,然后面色欣喜的回道:“好啊好啊,没想到真的把你们都引来了,你们别走,我现在就去传话。”
管家名为孙岩,原本只是一个小角色,整日跟随在张东辉的身边游手好闲,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随着张东辉的名声鹊起,他俨然也成为狐假虎威之人了。
得知卓越一行人尽数到来,他马上去和张东辉汇报,此刻的张东辉正在想着怎样将卓越等人一网打尽,得知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心中自然高兴。
待到孙岩说明之后,张东辉笑道:“快把几人带来,让我将他们一网打尽,今天正是我为凌家建功之日。”
“是,是!”孙岩笑着去请卓越。
很快,孙岩将卓越等人待到会客厅,会客厅很大,正中摆着一张高档的棋桌。
“诸位先在此等候,我现在就去请张先生!”
孙岩说道。
卓越等人点点头,道:“好,烦请快些,我们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孙岩笑而不语,心中暗道:“马上就要惨败了,竟然还有心思想着其它。”
不多时,张东辉人还未到,声音首先传来:“这几天滨南郡城的风雨可是你们掀起的?”
卓越等人闻声望去,张东辉在前,孙岩在后,已经来到了会客大厅的门口。
于鹏飞凑近卓越,道:“老师,此人便是张东辉。”
卓越并不说话,而是径直来到棋桌面前,淡然道:“您就是张东辉先生吧,不必废话了,赢下你之后,在下还有重要的事情,昨日欺辱我徒儿的,可不止先生你。”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是谁竟能发出如此狂言!”说罢,便直接坐到了卓越的对面,然后补充一句,道:“阁下今天若是输了,和昨天一样,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真容。”
卓越回道:“可以,但是倘若张先生输了呢?”
“我输?哈哈......”张东辉和孙岩面面相觑,然后放声大笑,孙岩也随之大笑起来。
面对两人的不屑,卓越不骄不躁,说道:“张先生还未回答在下的问题。”
张东辉饶有兴趣,问道:“那阁下想怎样?”
卓越直言道:“单看在下的真容,实在没有多少意思,这样吧,若是在下输棋,在下愿带领身后的弟子离开滨南郡城,并永久不再踏进半步。”
此言一出,张东辉自然十分高兴,之前昨天仅仅战胜一人,已经让他在滨南郡城和凌远的心中地位超然,倘若今天一战可以让这几人永远离开滨南郡城,也算直接将凌家的威胁解除了。
张东辉虽然心中高兴,但面上却不为所动,生怕卓越会返回,故意思忖之后,说道:“好吧!”
卓越接着说道:“当然,若是张先生不慎输给在下,那不好意思,还请张先生即刻离开滨南郡城,永不得再踏入半步。”
卓越的这一席话,让原本得意的张东辉微微怔住,即便有十足的把握,但输棋之后的代价实在太大。
339 卓越寻仇(二)
孙岩跟随张东辉多年,自然看得出张东辉的疑虑,当即将张东辉叫道边角。
张东辉面色凝重,问道:“孙岩,你觉得此事......”
孙岩面色阴冷,说道:“当家的,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不以身犯险,如何能功成名就?”
“可是,对手的实力,我尚不得知。”张东辉依旧有所疑虑,毕竟,他在滨南郡城苦心经营多年,才有今天的实力和地位。
孙岩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刚才在下听此人的声音,听上去年纪不大,与那于姓的小子年纪相仿,说不定是他们在诈我们,以当家的的实力,难道还惧一个毛头小子不成。”
孙岩的话,让张东辉放弃了犹豫,他微微点头,道:“孙管家说的是啊,有孙管家这等左膀右臂,我张东辉何愁不名声鹊起?”
说完,两人相视,微微点头......
张东辉重新回到棋桌前,此刻他已经信心百倍,淡然对卓越说道:“既然如此,我张东辉就陪你玩玩儿!”
“请......”卓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张东辉抽闲决定先后手,张东辉也不客气,一抽签拿到了后手。
然后张东辉朝卓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话刚说完,然后对身边的孙岩笑道:“孙管家,好好记下棋谱,不然滨南郡城的子民还不知道何家人是怎样被打跑的呢。”
孙岩笑着点头附和。
卓越则淡然一笑,对身后何青青和记名弟子说道:“你们也好好看看,这仙人指路是如何制敌的!”
说罢,祭出自己比较拿手的“仙人指路”开局。
张东辉微微皱眉,这仙人指路的开局,在夜国很多地方虽然已经很普遍,甚至火爆。
但在滨南郡城,因为远离夜国的中心地段,地处偏僻,所以敢走这种开局的不多,这步棋,张东辉思考了足足一分多钟,极为谨慎,最后选择了挺卒对应。
二人随后互进左马,各自在内线运子,卓越自然要借助先手之力首先采取攻势。
而张东辉自认自己的实力要远胜卓越,因此也打算布局进攻,两人形成隔空对峙的局面。
此时,卓越主动亮剑,红棋快速出动双車双马双炮六路大子,全部占住要位,只等迎来战斗机会,就一拥而上。
张东辉也是善战之人,待到卓越冲三兵,他则过三路卒,至此,双方形成互杀之态,均准备消去对手的左马。
经过一番搏杀,双方兑子下来,张东辉的一炮一車似乎脱根,卓越心道战绩来临,拨車进河头,左車点过卒林。
与此同时,卓越右马腾空而起,左炮袭打边卒。
刹那间,卓越形成了围攻之势。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势,张东辉猝不及防,一方面连续丢组,物质亏损。
另一方面,左侧压力巨大,不知如何应对。
卓越抓住良机,在兑换掉一車之后,一炮打马,另一边进马扑向槽位。
张东辉平炮来挡,卓越趁势底线捅車一将,进马挂角续将。
张东辉只能将老将升到二楼,局面已经十分危险,此刻,张东辉恍然大悟,眼前的对手,决然不是昨天的于鹏飞可以比拟的,局面已然相当危险。
卓越眼见入局的时机已经成熟,卓越忙将炮拉回家,架至中路,轰的一将,让张东辉的黑将移到六路。
棋道这里,已经接近尾声,卓越不停顿,立刻马四进二,下伏退車抽車的棋,张东辉见大势已去,无法抵挡,虽然他深知输棋的后果,却只能选择投子认负,因为如果继续下下去,可能要被剃光了。
输棋之后,卓越依旧平淡,仿佛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张东辉则大为吃惊......
张东辉乃是滨南郡城的名手,他自认自己的实力在滨南相当不错,即便为数不多的高手能勉强战胜他,但优势并不会很大。
而今天,双方的对弈仅仅持续了二十八个回合,让张东辉极为惊讶。
张东辉自幼从未走出过滨南郡城,也从未和滨南郡城以外的对手对弈过,很难想到世间竟有人可以对他进行碾压。
而今天他所见到的,对他进行碾压之人,竟然只是一个年轻人,这样的结果让他难以置信。
当然,和他一样难以置信的,还有管家孙岩。
“按照承诺,张先生应该......”
话音未落,张东辉的声音将卓越的声音打断,道:“刚才的一局,是我疏忽大意了,阁下可否愿意再与在下对弈一局。”
张东辉的出尔反尔,让卓越身后的几人十分不满,于鹏飞更是直接道:“原来张先生喜欢出尔反尔啊,这要是传扬出去......”
张东辉立马陪上笑脸,道:“刚才一局,的确是我张东辉大意了,不过,若是阁下真有实力,应该不惧再下一盘吧!”
面对张东辉的耍赖,于鹏飞准备继续理论,卓越却微微抬手,止道:“鹏飞不虚多言,虽然今天我们的事情不少,但是,既然张先生有此雅兴,我们不妨再多送他一败。”
面对卓越带有挑衅的言辞,张东辉不怒反喜,因为倘若卓越不允,他张东辉也只能接受失败的结果,失败,既要放弃他在滨南郡城的一切,背井离乡。
而卓越此言,让张东辉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爽快,那我们别废话了,刚才算是热身,接下来我也要真刀真枪的和阁下对弈了。”张东辉说道。
卓越微微皱眉,道:“既然如此,这第二局要快一些了......”
张东辉还不明白卓越话中之意,卓越已经开始摆棋,边摆棋边淡然说道:“阁下的棋真不怎么样,不知师出何人,想必您的老师棋艺也寥寥吧!”
张东辉闻言面红耳赤,卓越此言的意思,正是昨天张东辉对于鹏飞所说的话的意思,如今,卓越将这句话甩给了张东辉,张东辉却哑口无言。
“既然之前的一盘不算,那还是阁下先行吧,最少抽签还是算数的。”张东辉故显大度的说道。
只是这一次,张东辉不再让孙岩记录棋谱,毕竟,上一次张东辉的话,现在想来,真是自取其辱。
卓越也不客气,微微皱眉之后,说道:“上一次仙人指路,这一局走一盘中炮吧!”
卓越看上去十分随心,上一局卓越已经发现这张东辉对仙人指路的布局并不熟悉,为了让他输的心服口服,此次他直接走出了一步最为常见的阵势。
第二局,对张东辉的棋艺和棋风有所了解之后,卓越不管是行棋还是思考,都明显快了起来。
卓越以中炮开局,随后紧跟两头蛇,左马快出,迅速的踏掉了对手的三路卒。
卓越来势汹汹,张东辉也是喜好拼杀,虽然此局他谨慎了很多,但一个人棋风是不宜改变的,张东辉的拼杀属性是难以被掩盖的。
张东辉迅速出动双車,再次与卓越形成对峙。
卓越接连灭掉张东辉的两卒,局面形成大双兵之利,卓越左马兑去,右马又起,呼啸而至。
张东辉此刻或许是受到上一盘失利的影响,或是被赛前卓越的话刺激,此时进攻是攻的手忙脚乱,防守也是凌乱不堪。
显然,双方布局刚刚结束,黑方张东辉已然发现防线中存在问题。
连张东辉自己都能感觉后方的危机,何况棋艺远在张东辉之上的卓越呢。
张东辉想到后方的危机自然瞒不住卓越,便点炮下来,硬着头皮和卓越掀起对攻。
卓越此时越下越自信,越下也越淡然,对局面掌控有致,卓越去兵过河,加入战团,过河马进击卧槽,气势如虹......
此时的张东辉已经手忙脚乱,因双方棋艺相差太过悬殊,加上张东辉此役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来下的,所以,处处受制,发挥失常已经不可避免。
眼下,张东辉已经看不到防守的方向......
虽然张东辉没有吩咐孙岩记录棋谱,但记录棋谱是孙岩的职责,哪怕张东辉不说。
卓越一手弃車砍炮,展现出完美的杀力,孙岩手中的笔“当啷”一声滑落在地上,张东辉崩溃认负,枰面戛然而止......
和上一局相比,这一局从卓越中炮开始,到最后一手弃車砍炮,仅仅经历了二十回合。
二十回合击败一名开元级别的职业棋手,已经十分罕见。
张东辉曾和凌远对弈过很多局,自认滨南郡城公认的第一名手凌远,也绝无可能如此对他碾压......
输棋之后的张东辉微微扬首,望着对面的卓越,此刻的卓越正在安静的收拾棋子,张东辉的脸上再现恐惧。
“好了......”卓越淡然说道:“来之前闻言张先生是滨南郡城名手,今日一见,真是徒有虚名,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至于你在不在滨南郡城,对在下而言,已经毫无意义。”
说罢,卓越起身,准备离开。
张东辉此刻如梦初醒,站起身来,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卓越的出现,刷新了张东辉之前的所有认识,他之前甚至一度认为,即便是国手级别的高手,与他对弈,都要小心谨慎,而今天,卓越让他明白了坐井观天是何等的可怕。
卓越微微侧首,道:“你还没有资格。”
简单的一句话,让几年来张东辉的所有傲气荡然无存,他呆呆的望着面前已经渐行渐远的卓越等人......
“当家的,难道我们真的要离开滨南郡城?这里可是咱们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啊!”
孙岩失魂落魄的说道,之前掉落在地上的笔也早就忘了捡起来了。
张东辉双目微闭,喃喃道:“真是管中窥豹,此人的棋艺,是我目光不所及的啊!”
张东辉说完这句话,孙岩也是一阵惋惜,看来张东辉已经有了答案。
孙岩何尝不自责呢,今天张东辉出了如此大的糗,也有他的责任。
张东辉惋惜之余,再道:“虽然我意已决,但不能白白便宜了此人......”
孙岩道:“当家的,您的意思是......”
孙岩疑惑的问道。
张东辉道:“离开滨南郡城之前,我要去一趟凌家,昨天的消息显然有误,于鹏飞不是他们之中的最强者,真正的最强者,正是之前此人,他的强,深不见底。”
孙岩吃惊道:“难道还要比凌远的棋艺更强?”
张东辉点点头,道:“不错,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到,此人真的远胜凌远。”
接着,张东深吸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我张东辉受凌家的恩惠不浅,是时候报答了。”
孙岩点点头,道:“是啊,既然对手的实力强大,此刻让凌家人知晓,便能避免与此人对弈,对凌家的颜面也是有好处的。”
两人商议之后,便朝凌家走去。
当两人抵达凌家,此时的凌远正在招呼着凌家的门客,之前凌家在滨南郡城呼风唤雨,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危机。
此次危机出现,正好让凌远拿到了凌家的大权,可以说凌远是因凌家之祸而得福了。
昨天的大胜,让凌远自认为何家此次的行为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一切均在控制范围内。
见到昨日功臣张东辉的到来,凌远亲自起身迎接,说道:“之前有人来向我报告,说之前何家人和何家人的帮手组团上你的府上挑衅,是不是已经被你逐一击破了?”
面对凌远言语中带着玩味的问话,现场十多人同时“哈哈”大笑出声。
可是,片刻之后,凌远便发现了张东辉脸上的神色,似乎不太对,随即抬手,示意众人停笑声,道:“难道有人将张先生逼平了?”
此刻,张东辉依旧没有说话,这时,一旁的孟文豪上前一步,道:“看张先生的样子,可不止和棋这么简单啊!”
此言一出,现场四座皆惊,众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张东辉的棋艺在场众人是知道的,现场虽然都是滨南郡城中的顶尖高手,但真正能确保战胜他的不足五人。
若是连张东辉都已经输棋,这足以引起众人的注意了。
很快,孟文豪的话就得到验证......
“不怕在座的同僚笑话,不错,在下是输了,而且输的颜面无光。”张东辉说道。
这一次,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340 卓越VS欧阳宸
之前虽然他们也有预感,可能孟文豪的猜测不错,但当张东辉亲自承认之后,这震撼力还是相当大的。
张东辉接着面向凌远,道:“此次在下虽然输棋,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凌远微微皱眉,道:“难道,你已经探知了对手的实力?”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张东辉的脸上,似乎在等着张东辉描述对手的棋艺,毕竟,张东辉能完败,他们现在已经心中无底,不知能不能战胜何家的人了。
张东辉微微摇头,道:“对手的实力深不见底,在下难以得知。”
张东辉说完,现场的人脸上的疑虑消失下来,纷纷摇头,显然对张东辉的话不相信。
但是,接下来张东辉的话就让原本这些已经放松下来的人的心弦再次紧绷,甚至比之前绷得更紧了。
“虽然不能得知此人的棋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的棋艺,要胜于你们中的任一个。”
说着,张东辉将目光移向凌远,郑重道:“包括您,凌先生!”
此言一出,再次掀起一阵喧哗,众所周知,凌远是现在滨南郡城中公认的棋艺最强,若是有人的棋艺在凌远之上,几乎可以断定,此人可以横扫整个凌家,甚至滨南郡城了。
“住口!”凌远猛地起身,怒指张东辉。
这些年来,张东辉为了争夺滨南郡城第一高手的名号,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精力和手段,他唯一惧怕的,便是有朝一日,滨南郡城中有人有朝一日在棋艺上超越他,甚至达到了一种讳疾忌医的程度。
所以,没人敢在凌远的身边扬言有人的棋艺在他之上,当然,这些年来,随着凌家之主凌君武的老去,真正给凌远带来威胁的还真没有。
这一次,张东辉的话已经触及到了他的痛处,所以凌远才会突然的咆哮起来。
“凌先生,我这话可不是胡说,从在下和刚才那人的对弈看来,那人对我张东辉乃是碾压之势,而之前你我对弈,虽然是凌先生强,但却不足以碾压,倒是半斤八两......”
“住口......”凌远的目光已经极其愤怒,道:“张东辉,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之前与你对弈,不过是怕你面上无光,故意输给你的,你真以为你能威胁到我?就凭你开元中期的实力吗?”
张东辉知道凌远的实力已经达到开元巅峰,距离妙手级别恐怕只缺少一次考核了,但是,他确定,卓越的实力是在凌远之上的。
张东辉没想到,原本想要借此机会报答凌家,却被凌远迁怒,至此,张东辉再也没有必要在滨南郡城了。
张东辉转过身,背对凌远,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张东辉的身上。
张东辉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微微侧首:“该说的在下已经说了,至于如何决断,还是凌先生自己考虑吧,毕竟,这是凌家的家事,关乎着凌家的命运和颜面。”
凌远余怒未消,道:“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凌家之事,就无需你操心了。”
张东辉闻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凌家。
待到张东辉离开,凌远怒道:“张东辉此人一向善变,当年此人......”话说到此处,凌远马上收口,毕竟,现场和张东辉一样,背叛何家的人大有人在。
孟文豪淡淡说道:“这有什么不可说的,就是当年背叛何家呗,这么多年了,我们这些年受到的凌家的恩惠也不少。”
凌远点点头,道:“还是孟老先生识大体,这些年我对张东辉不薄,没想到这张东辉竟然最后捅我一刀,想必此人是怀念何家了,才会今天祸乱我凌家军心。”
现场众人只能点头附和,但此时众人心中已经各怀鬼胎了,对于张东辉的话,有人怀疑,更多的人是相信的。
更重要的是,因为凌远的口误,让他们回想起来当年他们是如何离开何家的,很多人和孟文豪一样,是出于无奈而为之的。
张东辉和孙岩来到街道上,孙岩问道:“当家的,我们不在滨南郡城,该去哪里?”
张东辉也是一脸茫然,他望着滨南郡城碧空万里的天空,回忆之前在滨南郡城的点点滴滴,以及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心中百感交集。
“走吧,我们浪迹天涯,通过今天一弈,我明白了天外有天,我想去夜国的其他地方看看,看看夜国的象棋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了,为何一个区区少年,竟有如此实力。”
张东辉说道。
可是,令张东辉想不到的是,此时的孙岩的脸上却露出诡异的微笑,道:“张先生,这浪迹天涯,还是算了吧,我孙岩可受不了这个苦。”
张东辉面容呆滞的回望孙岩,孙岩笑道:“张东辉,你不用管家,滨南郡城你已经留不下了,但是,我可不用背井离乡啊!”
孙岩的话让张东辉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最信任的人,现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孙岩笑道:“怎么?张先生,想不到吧,想不到我衣食无忧都是拜你所赐,现在我竟然也要离开你?那你就想想当年你是如何对待何家的吧,这都是跟你学的,哈哈......”
说完,孙岩一甩衣袖,潇洒的离开张东辉。
张东辉望着孙岩矮胖的身躯,很快便混入了街上的人流中,现在,张东辉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
他知道,这是当年他背叛何家的报应......
张东辉望着熟悉的街道,但是,以后这滨南郡城的街道,已经不属于他了,他只能趁现在多看几眼。
目之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想,皆是过往;而眼之所望,却皆是遗憾......
与此同时,在滨南郡城的玄清阁中,也在发生着与之前相似的一幕......
欧阳宸早早的来到玄清阁,对于昨天最后一局与梦若紫下成和棋,他十分的懊悔,因为差一点点就能摘下对手的面具。
因为昨天已经商议好,梦若紫还回来,所以欧阳宸一大早便再次等候设擂,非昨天的高手不战。
当然,卓越已经击败张东辉的事情,他还尚不得知。
“来了......来了......”
欧阳宸抱着膀子,双目微眯,似乎等待着昨天对手的到来,欧阳宸昨天和梦若紫的一战,早就声名远播,所以众人也知道欧阳宸此行的目的。
所以,当看到几名白衣人到来的时候,有人便兴冲冲的跑来报信,因为,一场大战马上就要上演了。
听到“来了”的声音,欧阳宸猛地睁开双眼,脸上尽显喜悦的神色,但是,他的这种神色只持续了一瞬间。
“欧阳先生,不好了......”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传来,此人是欧阳宸的随从。
欧阳宸微微皱眉,道:“他们来的正好,哪里来的不好的,昨天老夫杀得还不够,今天继续再杀。”
随从道:“就在刚才,小的听说张东辉刚刚被一名白衣人击败,是碾压的击败......”
随从的这一话,让老谋深算的欧阳宸一惊,但也只有一瞬,欧阳宸笑道:“假的,不必慌张。”
随从面露狐疑,道:“欧阳大人此言何意啊?”
欧阳宸道:“既然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一早便和我同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随从应道:“回欧阳大人,是小的刚才去外面,听街上的人说的。”
欧阳宸“哈哈”一笑,道:“我就说嘛,这分明对手的障眼法,虚张声势,心理战,几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击败张东辉,哼,雕虫小技!”
随从一听,欧阳宸的话言之有理,众人也被欧阳宸的睿智所折服,当然,这些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所以早早的到来等候,也不曾得知外面的事情。
欧阳宸自从昨天一弈,更是在众人面前树立了极高的威望,此刻俨然是藐视一切的存在。
因此,没人怀疑欧阳宸的话,更没有人仔细斟酌随从的话。
很快,卓越等人来到了玄清阁,这一下,玄清阁顿时热闹了起来。
梦若紫和卓越的身材相仿,当看到欧阳宸的时候,梦若紫已经向卓越说明。
昨天,梦若紫说自己就是之前的卓越,虽然玄清阁的棋手能感受到两者的棋风有所差异,但都是强到他们不可企及的实力,所以他们并不能区分。
这样说起来,算是梦若紫顶了卓越的一天班,而今天,卓越重新回来了。
“你终于来了!”卓越刚坐到欧阳宸的身边,欧阳宸低沉浑厚的声音便传来了。
卓越淡淡一笑,道:“昨天与阁下一弈,受益良多,今天再来讨教。”
欧阳宸“哈哈”一笑,道:“赐教倒是不难,只是有言在先,若是今天再输三盘,可要摘下你面上的假面。”
卓越淡然一笑,道:“阁下的棋风棋路,在下已经知晓,这一次,无需三盘,你我对弈三盘,只要能赢下在下一局,在下立刻真容示人。”
欧阳宸和现场一片哗然,他们感觉卓越狂傲,满口大话,不可理喻。
了解一名棋手,特别是像欧阳宸这样的高手,必须要经过深刻的研究和揣摩,经过大量的棋谱研究,方能得知一二。
而今天的卓越竟然大言不惭的说只用了一晚,便研究透了欧阳宸的棋风棋路,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当然,只有卓越他们清楚,只一次对弈的,虽然身材和声音尽量模仿的一样,但已经不是昨天的人了。
欧阳宸“哈哈”一笑,道:“看来阁下今天是有备而来啊,先是放出张东辉被击败的谣言,现在又爆出已经研究透老夫的棋了,呵呵,不管你如何虚张声势,我们之间的差距是不会缩短的,今天,老夫就要继续......”
“欧阳先生说的对了,我们之间的差距没有缩短,不过,今天你要重新认识一下在下了。”卓越打断道。
“好,有骨气,那我们马上开始吧!”欧阳宸道。
“等一下!”卓越再次出声。
欧阳宸微微皱眉,随即笑道:“呵呵,怎么?你要反悔?”
卓越嗤笑一声,道:“当然不是,我们只说了三盘之内你若取胜一盘,我就会摘下面具,但是,若是三局中你一局不胜的话......”
卓越做出思索状......
“什么......”这一次,欧阳宸惊得目瞪口呆,现场更是一片哗然,在他们看来,即便是滨南郡城的第一高手凌远,恐怕也难保连下三盘全胜欧阳宸。
欧阳宸可是棋艺更在张东辉之上的存在。
“那你说该如何?”欧阳宸对于眼前这个狂妄自大的人似乎已经司空见惯,随口问道。
卓越淡然道:“和之前的张东辉一样,若是你三盘皆输,即日永久的离开滨南郡城。”
“这......”现场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议论起来......
“该不会是真的吧!”
“难道张东辉真的输给了他?听他的声音不大啊,怎么可能战胜了张东辉?”
......
众人虽然已经开始怀疑,但欧阳宸显然不信,道:“还来这套?随你之愿,只要你能连胜老夫三盘,别说离开滨南郡城,就是离开夜国,老夫也丝毫不含糊。”
“那就请开始吧!”卓越压低声音,做出“请”的手势。
卓越最后一局虽然傲气收敛,却更让人胆寒,因为,在卓越十年后的几人知道,卓越要认真起来了,也说明两人的对弈马上开始了。
这一次,是卓越抽签,卓越幸运的拿到红签,执红棋先手。
卓越看着棋面,先行走出一步炮二平五,以中炮开局。
中炮是最常见,也是棋手们最熟悉的阵势,欧阳宸见卓越弈出中炮,索性强行顺跑,与卓越对杀。
布局之中双方落子如飞,很快形成中炮直横車对顺炮缓开車进七卒的阵势。
进入中盘,卓越心明眼亮,双马全部跳至欧阳宸的右路。
欧阳宸右路有难,红方强势来袭,以一马吃一马,再平炮暗保,双方仅仅交手二十回合,卓越便多出一子。
这一下,欧阳宸方才如梦初醒,他怎么也想不到,才过了一晚,昨天被他虐杀的对手,今天竟然强大到他不敢想象的地步。
341 卓越VS欧阳宸(二)
现场观战者也被欧阳宸对面的白衣卓越的精彩一手惊得目瞪口呆,赞许之声不绝于耳。
眼下,欧阳宸来不及多想,因为双方的对弈仍在继续,虽然少一子,但棋还未下完。
眼见今天的白衣人计策太过高深,欧阳宸也自觉是自己大意疏忽,才导致丢子。
所以,接下来的欧阳宸更加谨慎,想要通过兑子变化扭转局势,争取能将局势带入谋和的情况。
然而卓越不惧换子,两人连续交换之后,马炮残局成为红方马炮士象全对黑方马单缺士。
这个棋,卓越已是官胜,欧阳宸虽然难以置信,但不得不承认输棋的结果。
欧阳宸已然发现,与昨天相比,今天的白衣人行棋更加沉稳,算度更加精深,这一切都是在一晚上发生的变化,令欧阳宸和现场的观棋者难以置信。
之前还有人说卓越口出狂言,而刚才的一局,似乎正在验证卓越所说的话的正确性。
“看样子,两人对弈前,白衣人的话不是虚言啊,难道,仅仅一晚,此人真能摸清欧阳先生的路数?”
“此事的确蹊跷,但是,不可否认,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此人的棋艺已经实现了质的飞越。”
“象棋的提升极为缓慢,特别是当棋艺达到欧阳先生和这位白衣人这样的实力,每每有所提升,都是极为困难的,今天真是开了眼了,一晚上的时间竟然可以提升如此之多。
......
欧阳宸经过之前的一败,已经谨慎了很多,面对现场纷纷对卓越的赞美之词,欧阳宸虽然面色淡然,心中却早就掀起波澜。
“承让了。”卓越抱拳说道。
欧阳宸看得出,卓越此言是有意为之,欧阳宸虽然输棋,却并不服气,道:“哼,不是还有两局吗?现在就言承让还为时尚早。”
欧阳宸虽然输棋,但他看来,输棋的原因是丢子所制,而丢子的原因却是因为他的疏忽和大意。
在他看来,只要他再谨慎些,赢下对手根本不是问题,更何况,刚才是对手的先手,若是换成欧阳宸先手,双方的对弈还真是难说。
当然,欧阳宸不会想到,刚才的那一局,正是卓越下棋特点所致,卓越的棋何等高深,对于残棋弈来更是出神入化,滴水不漏,全然不是欧阳宸想象的那样。
甚至,卓越第一局因为不了解欧阳宸的棋路,走的倒是有些沉稳内敛了。
欧阳宸正在自我安慰的臆想间,卓越淡然道:“不错,的确还有两局,接下来该欧阳先生先走了。”
欧阳宸点点头,只要这一局赢下对面此人,那之前的一局说明是自己大意,无人会怀疑,而且只要赢下这一局,第三局也就不需要在下了,因为三句之中只要赢下一局便可。
所以,这第二局便是欧阳宸最好的机会。纵然他已经发现对手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棋艺飞升,但是只要他以先手之力,且谨慎行棋,不出错误,这一局赢下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这一局,欧阳宸原本想以中炮开局,但是,临场之时,欧阳宸突然灵机一动,临时更换了招式,摆出了仙人指路阵。
此招一出,现场一片惊叹,议论之声纷纷而至......
“真是不简单啊,这滨南郡城中,对仙人指路这等偏门布局有研究的,恐怕不多吧,没想到今天可以一见!”
“是啊,这个布局世所罕见,今天欧阳先生摆出,真是大开眼界啊!”
......
欧阳宸面对众人的赞美,显然十分得意,笑着说道:“阁下可曾见过此阵?”
卓越不想打击欧阳宸,但见欧阳宸和滨南郡城众人如井底之蛙般目光狭隘,只能无奈的摇头。
卓越刚要捻子走棋,欧阳宸以为卓越未曾见过仙人指路,笑道:“这仙人指路的布局极为深奥,变化极多,前年的时候,一个外来的小伙用此布局与老夫对弈,虽然老夫连胜三盘,但开局之中总是劣势,后来,老夫潜心钻研,终于对这仙人指路的开局有了心得。”
听完欧阳宸的话,现场又是一阵赞扬,大多都是赞扬欧阳宸的钻研精神。
欧阳宸闻言,笑道:“本来不想拿出这杀手锏来,只是之前竟然输了一局,无奈,只能祭出我的最强布局。”
卓越再也忍不住,先是应以左侧的过宫炮,然后说道:“欧阳先生真是好大的口气,当年我于平良村第一次使用仙人指路,也算此布局的开创者,象棋的奥妙无穷无尽,即便是在下首创,都不敢说出有些心得这样的话,欧阳先生是不是有些夸大了?”
“你,你说什么?”欧阳宸吃惊的望着卓越,当然更吃惊的还是现场的观棋者。
仙人指路这个布局欧阳宸曾了解过,是几年前开始兴起的,虽然象棋的开局有很多种,但最常见的便是中炮开局。
而仙人指路的出现,似乎给世人打开了一扇窗户,也让中炮开局的地位第一次受到了威胁。
欧阳宸微微迟疑,随即便大笑道:“休要胡言,我倒要看看你几分本事。”
欧阳宸不相信卓越就是首创仙人指路开局的人,其实是有道理的,因为听声音,眼前的卓越不过二十岁左右,而在几年前,卓越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首创一个经典的象棋开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仙人指路其中的变化套路极多,在夜国已经广为流传,只是滨南郡城地处偏僻,所以鲜有人知晓。
就像之前的张东辉,对仙人指路也是并不熟悉。
接下来该欧阳宸出手,这一步,就连见多识广的卓越也极为吃惊,因为欧阳宸弈出一步炮七平三,金钩炮。
金钩炮是一路十分冷僻的战术,尤其是欧阳宸第二步便用出这一步。
看得出来,欧阳宸对冷僻布局既有研究,这一局也是很有准备,的确很具心得。
欧阳宸极冷的布局,的确出乎了卓越的预料,卓越也因此布局亏损。
但纵使如此,卓越也完全不怕,因为,卓越足有碾压对手的实力,即便开局有所亏损,他在后续中也能扭转。
就像当年欧阳宸对弈年轻外来棋手那样,即便那年轻棋手开局占优,但欧阳宸足可逆转。
欧阳宸借助先手之力,首先发动进攻,他三路兵冲过河去,威胁卓越的七路马。
卓越的七路马遭到逼退,形势陷入被动。
此时,卓越身后的何青青和弟子们也极为焦急,只有梦若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现场的观棋者则是认定卓越之前是在说大话,甚至有人言说刚才卓越的胜局也是侥幸,欧阳宸并未拿出最强水准。
梦若紫之所以无所谓,因为他深知欧阳宸的棋艺,卓越即便是再被动,后期也能逆转。
果不其然,当下欧阳宸的优势加大,卓越眼看着要面临危机,就在此时,卓越思虑之后,决定发动反击。
只见卓越调动车马炮过河卒,在左右两侧,朝着红棋的后方展开攻击。
欧阳宸未料到此道,这下他碰到了问题,右侧有被闷杀的危险。卓越一个車卡象眼,欧阳宸只能丢掉一炮。
是时,倘若欧阳宸如果杀马,或者进炮打車,都可继续一战。
但欧阳宸均放弃,选择废了一手高相。
卓越目光敏锐,直接横車再卡象眼,攻击中,换去红炮。
这下局面形成黑方車双马杀红棋車马,净多一子,卓越亮出杀手锏,車马冷招,在第四十四回合强行走成绝杀,欧阳宸连输两盘。
这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淡定了,特别是欧阳宸,昨天取胜还如探囊取物,今天却遭到碾压,这大大出乎了欧阳宸的预想。
他不知道眼前的对手,一夜之间经历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他眼光望向了卓越的身后,和眼前对手身材相仿的梦若紫的身影出现在了欧阳宸的目光中。
欧阳宸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看来,也只有这种可能了!”欧阳宸心中暗忖,象棋博大精深,绝不可能一夜之间进步如此神速者,之所以他会被碾压,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眼前的对手,和昨天的对手根本不是一个人。
昨天欧阳宸对弈的梦若紫,因为年纪不大,且棋艺超群,让欧阳宸在潜意识中认为梦若紫就是他们之中的最强者。
基于这个原因,才让他的潜意识中不再怀疑眼前的对手。
而现在欧阳宸被碾压之后,恍然大悟。
眼下,欧阳宸已经连输两盘,这在现场观战棋手中是闻所未闻的,欧阳宸作为滨南郡城的名手,实力强劲,输棋都是极其罕见的,何况一下输掉两盘。
而欧阳宸找到自己输棋的原因之后,微微一叹,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阁下与昨天老夫的对手,应该不是一人吧!”
说话间,欧阳宸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卓越身后的梦若紫的方向。
“欧阳先生这才发现吗?”卓越也不避讳的说道。
欧阳宸道:“也只有这种可能了,今天能见识到阁下的棋艺,老夫也不枉此生了,看来,在天才面前,棋艺与年龄和下棋时间的长短真的关系不太大,老夫活了半生,棋也下了半生,竟然还是不是阁下的对手,听声音,阁下应该不大吧。”
卓越未做回应,岔开话题说道:“接下来,该是第三局了。”
欧阳宸见卓越不回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迎接第三局的对弈。
因为之前的赌约,若是欧阳宸输棋,那他便要离开滨南郡城了,正常情况下他会以命相搏。
但是,接下来的第三局,欧阳宸却摆出低者的姿态,经过前两局的对弈,欧阳宸已经发现,即便开局占些优势,实力强大的卓越也能逆转,可以说,卓越具备碾压欧阳宸的实力。
这样的实力对比之下,欧阳宸想要偷袭取胜,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欧阳宸抛开杂念,与卓越进行一场最终决战。
第三局,改换卓越执先手,卓越另辟蹊径,选择一步士角炮的阵势,这士角炮在滨南郡城中偶有出现,算是比较罕见的阵势。
但欧阳宸不止见过此阵,也是曾认真研究过,所以并不陌生,应以挺七路卒。
经过前两局的对弈,两人也算比较熟悉了,战局一开,双方落子如飞,马上展开对弈。
布局中,卓越很快还回左中炮,亮出双車,气势逼人。
欧阳宸不甘示弱,右炮过河封車,给予卓越压力。
卓越中炮强行发出,击打欧阳宸的中卒,取得多兵的物质实利。
欧阳宸一上来便落入下风,便马上挺起九路卒,准备在边路做文章。
卓越看得准确,调动一車一炮,埋伏在欧阳宸的左侧,紧紧的盯住欧阳宸的这边底线。
这时,细心的人已经发现,黑方的防线已经出现问题,欧阳宸作为滨南名手,自然也能发现。
欧阳宸顽强的连换車炮两子,仍然局面不好改观。
而此刻的卓越优势扩大,他沉炮进底,挥車破象,下伏抽炮夺子。
欧阳宸眼见后方不利,就连谋和都已经来不及,干脆放手一搏,准备进马卧槽,做出最后的努力。
卓越明察秋毫,自然能清楚的知道欧阳宸想做什么,卓越一手轻盈的支起羊角士,瞬间便化解了欧阳宸的进攻。
至此,欧阳宸必然丢子,局面已经无扭转的可能,卓越再下一城。
欧阳宸连输三局,心里难以平复,良久,他才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卓越,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欧阳宸本想问卓越的样子,但是,三局接连失利,也让欧阳宸再无颜面开口了。
其实,在欧阳宸的内心深处,他是十分想看看战胜他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甚至有些不相信,对面的人真是年轻人。
就在欧阳宸迟疑的时候,卓越突然将自己的面具摘下,一张清秀的面庞展现在欧阳宸的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玄清阁中的阵阵议论只声。
342 何青青VS凌英宁
“哎呀,还真是年轻啊......”
“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棋艺超群,真是少见啊!”
“此子看上去比凌家的凌英宁还要年轻,竟然有如此强劲的实力,真是开眼了啊!”
......
卓越摘下面具只有一瞬间,当欧阳宸看到他的面容之后,卓越随即戴回面具。
欧阳宸“哈哈”大笑出声,道:“老夫之前还在怀疑阁下的年纪,因为老夫认为天下没有像阁下这样如此年轻又如此有实力的人,刚才一见,真是让老夫汗颜。”
欧阳宸有些失落,喃喃道:“这些年来,老夫真是白下了,竟然输给你一个少年,哎!”
眼前的欧阳宸,虽然之前是凌家的门客,但看得出,欧阳宸还是对象棋十分热爱,从欧阳宸每每有新布局出现,总会研究一番中便可看出。
而且,欧阳宸对象棋开局的创新中的确有独到的见解,且与卓越的三局对弈中,每一盘都有亮点。
若说第一局是两人的试探,第二局欧阳宸的第二步便走出金钩炮这等冷僻开局,出其不意,即使卓越都陷入被动。
第三局更是经过一番拉锯战,双方进行到七十回合,这才分出胜负。
短短的三局,卓越能看出欧阳宸对象棋的执着,虽然欧阳宸的天份不算太强,但欧阳宸的执着让卓越产生一丝怜悯之心。
所以卓越才会满足欧阳宸的愿望,将自己的面具摘下,以真容示人。
也及时的对欧阳宸以安慰,以免欧阳宸对自己的一生自我否定。
相较于张东辉,欧阳宸对于离开滨南郡城倒是十分淡然,毕竟,欧阳宸在滨南郡城除了名气,并没有多少财富。
走出玄清阁,欧阳宸也倒是洒脱,什么也没有带走,甚至连回一趟家都没有,直接离开了滨南郡城。
期间,他原本想要再次登门造访凌家,但向凌远和凌君武说明此次的何家人请来了如卓越这般的奇人。
但是,随着听说之前张东辉在凌家受到的屈辱之后,便不再有这样的打算,毕竟,欧阳宸对凌家的感念不想张东辉那样的强烈,与其登门受辱,倒不如直接离开来的痛快。
欧阳宸和张东辉虽然是滨南名手,但却算不是顶尖名手之列,他们的消失对于普通人并无多少影响。
但是,此事在滨南名手和凌家的门客中却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显然知道两人离开滨南郡城的原因。
不过,凌远一直压制着事态的发展,因为卓越等人棋艺虽强,但终究不是何家人,只是一些外地人罢了。
只要自己的儿子凌英宁战胜了何青青,那在滨南郡城还是他凌远说了算。
次日,万众瞩目的象棋台周围也终于围满了观战者,今天这一弈,是号称滨南年青一代中翘楚的凌英宁,和何家的后人何青青之战。
这一场对弈的双方,实力虽然强劲,但滨南许多名手的实力都在其上,之所以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还和两家的恩怨有关。
这场恩怨甚至可以追溯到何俊和凌君武这一代,可谓是历经几代人的恩怨了。
今天,凌远可谓信心十足,这几天虽然经常传来有年轻棋手在滨南郡城造次的消息,但这些人中并无何青青。
所以,凌远认为何青青的棋艺绝不会强于凌英宁,毕竟,凌英宁可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
“看,那是凌家的老祖凌君武......”
人群中有人发出这样一声高喝。
众人闻声望去,果然,一个身材略显佝偻的老者被八抬大轿抬了过来......
与凌英宁同来,为凌英宁助战的,除了凌家的诸多门客现身之外,就连凌君武也出现了,这多少让凌远有些意外,毕竟,凌君武因年事已高,极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见到凌君武的到来,凌远马上迎了上去,道:“老祖,您怎么来了,我有信心,今日英宁必能为凌家建功。”
凌君武笑了笑,道:“若是平时,我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今天是我英宁孙儿为凌家出战的一天,我怎能不为孙儿助威?”
凌远立时微微垂首,道:“有了老祖的助威,英宁必能旗开得胜。”
“哈哈,若真是那样,就太好了,最少不用老夫另做打算了,哈哈......”凌君武大笑道。
正在凌远和凌君武谈笑风生之际,人群中再有人传出声来......
“看,那不是凌家的二当家的凌琳和他那没用的儿子吗?”
凌远闻声看去,果然见凌琳推着轮椅,缓缓向此处到来。
凌远微微皱眉,之前凌家没有危难,凌远对凌琳还多少给点面子,但是,此次应对何家后人,可都是凌远在全权操控,可以说,凌远的地位上升了一大截。
正因如此,凌远对凌琳也不待见是正常的。
此次见凌琳到来,凌远上前,道:“侄儿的身体不佳,二弟还是回去和侄儿回去静养吧!”
面对凌远的驱赶,凌琳的脸上并不尴尬,道:“今天是凌家的大事,我和志儿也是凌家之人,自然要亲眼看看咱们凌家击败何家。”
凌远面色不悦,道:“二弟,你还不明白吗?你一生碌碌无为,生个儿子又是体弱多病,今天你立于此地,非但不会给凌家壮大声势,反而会让凌家面上无光。”
凌远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凌琳虽然这些年来早就清楚他和儿子在凌家的处境,但是被凌远说到脸上,还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一时间,凌琳和凌志的脸上尽显尴尬,凌远也自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这么难听,确实不太好,但是,话已经脱口,自然无法收回。
这时候,凌君武走了过来,微微皱眉,道:“远儿,你和琳儿都是我的儿子,虽然你们的职责不同,但都在为凌家尽力,所以,琳儿是该在这的。”
凌君武出面化解了尴尬,凌琳也如愿留在了现场,但是,之前的尴尬显然不可能就此消失,凌琳和凌志与凌远父子一样,都是凌家的主人,此刻却犹如寄人篱下一般。
就在此事告一段落之后,凌琳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轻轻抚着凌志的肩膀,低声道:“志儿,现在的委屈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所有人都能看到我们的价值。”
与凌英宁的前呼后拥不同,卓越一边倒是显得冷清不少。
今天,他们虽然还是白衣加身,却不戴面具,特别是为首的何青青,面对凌家如此的阵仗,丝毫没有胆怯之意。
她不知为了今天,等了多久......
何青青的实力乃是通幽级别巅峰,相较于刚刚进入通幽级别中期的凌英宁,她自认实力上不会次于凌英宁。
但是,何青青自然无法保障必胜对手,毕竟象棋中的实力不光比较职业等级勋章,临场的应对更为重要,这也就不难理解,有时候斗力级别的职业棋手会爆冷击败通幽级别甚至开元级别的高手的原因了。
象棋对弈上,一切皆有可能。
特别是最近卓越对何青青的观察中,卓越隐隐有些担忧。
职业棋手的级别上,自然是何青青更胜一筹,但卓越也发现了何青青的一些弱点,行棋不稳健,时有大漏出现,这种弱点将是致命的。
也就是说,何青青若是正常的对弈,她取胜凌英宁问题不大,毕竟,这些年来凌英宁也在周边郡城名气颇大,偶有名局传颂。
可以说,两人的处境是凌英宁在名,而何青青在暗,本来于情于理,何青青取胜本是板上钉钉,但正因为何青青偶有致命弱点,让其中增添了许多变数。
相反,卓越对名气较大的凌英宁倒是没有太多的关注,凌英宁虽然在滨南郡城的年青一代中属于翘楚,但放眼整个夜国,他这个年纪,这样的成就,真的算不上什么。
毕竟,不说京师,就是京城之外,天才棋手也是多如牛毛。
眼下,双方的出现,也引发了众人的纷纷猜想。
正如之前所说,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对弈,是关系到凌家和何家两大家族的恩怨。
此时,何青青见到对面的凌家人,恨不得将为首的凌远等人生吞活剥,但是,虽然明知道她们何家的家破人亡出自凌家之手,但不是动口就能解决的。
所以,何青青毅然来到象棋台,此时,他脑海中还回荡着卓越刚刚对她的嘱托:“只要能稳住,正常发挥,凌英宁便不是对手。”
何青青来到象棋台正中的棋桌前,凌英宁也在众星捧月中走上了象棋台。
他们对视而坐,曾经,他们何等的熟悉,是儿时玩伴,童年挚友。
今天,他们将要为各自的家族而战,没有丝毫可以缓解的可能。
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由凌英宁直接抽签,很幸运的是,凌英宁拿到了先手,执红棋先走。
看到抽签结果,台下的凌远大笑一声,道:“原本英宁的棋艺就在何家的后人之上,现在又是先手之力,更是如虎添翼了。”
众人也都随声附和,显然,根本未将何青青放在眼里。
凌英宁听着台下的声音,自然十分高兴,接着走出一步最为常见的炮二平五,架中炮。
何青青炮八平五,顺炮的经典阵势。
红棋马二进三,黑马八进七,红車一平二,黑車九进一。
两人之前虽然并未交手,算不上熟悉,但是所出招都是最基本的中炮,这也是双方最为拿手的布局,所以,开局阶段,双方落子如飞。
在他们自认为看来,只要他们不出大错,获胜的都是他们,所以双方此次的布局皆是求稳,以自己最擅长的方式与对手周旋。
整个局面也顺应了他们的预想,因为都是拿手的布局,所以双方都是谱招应对,没有太大的漏洞。
红棋三步虎之后,接着又跃右马,何青青也是跃马布阵,红棋兵七进一,盘活马路。
何青青車九平四,占住肋道,凌英宁兵三进一,局面成双头蛇的阵型,黑棋炮二平一,拨边炮,从布局中就想克制对手。
以上的招法,双方都几乎没有多少停顿,也是正常的布局展开。
接下来这一步,凌英宁第一次开始深思。
按照正常的走法,红棋这个时候車九平八算是谱招。
这样黑棋車四进五准备上前压马,红七路马受攻无疑。
当然,红棋有马三进四往里切的套路,但是这种棋黑棋不必去管,直接車四平三压马。
红棋就算马四进六,黑車三进一吃马,红棋马六进七吃马,看似是换马,但红棋的马位置不佳,用不上力,想往回都不容易。
黑車虽然也是孤军深入,但車的速度灵活性显然不是马能够比拟的,車可瞬间拉回,进可攻,退可守。
这样的话黑棋有很强的反击手段,红棋因此可能失先。
所以,这一步棋红棋思考的时间较长,并没有走常规的手段出車,而是走出一步马三进四。
这步棋就有些意思了,凌英宁的这步棋意在防止何青青車四进五,首先看住。
但是,虽然看住一头,但是何青青此刻的双車已经出动,红棋纵有双头蛇的位置,但无奈一马还是受攻。
何青青接下来的一步自然是車一平二,这也是不少人都能看得出来的棋。
棋走到了这里,台下的凌远等人面色严峻,他们想不到这几年何青青的象棋并未落下,竟然能和自己苦心栽培的凌英宁下成这个样子,而且现在红棋似乎受攻。
红棋不占优势,现在看来,红棋解决自己三路马的危机,还真是不太容易。
如果普通人,该是如何解决这里的危机呢?毕竟现在何青青启动双車,誓要夺取进攻之利。
凌英宁倒也不是泛泛之辈,一番思索之后,竟然走出了車二进五的好棋。
这一步让现场不少人大为不解,因为此刻黑棋马上双車压境,红棋的三路马受攻,凌英宁不但置之不理,反而将車升至河头,看似并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就在卓越的三名弟子疑惑间,卓越微微皱眉,看向对面,此刻的凌远等人似乎看出玄机,遥指着象棋台上的立式棋面,正在大加赞扬。
343 何青青VS凌英宁(二)
江天依疑惑的询问道:“棋面黑棋进車,下一步压马,红棋三路马要么退回初始位置,要么退回窝心,不管哪一步,都是失先的棋,凌远有什么得意的。”
梦若紫和于鹏飞虽然觉得棋面不对,但是又看不出问题。
卓越眉宇之间稍稍舒缓,道:“看来咱们对凌英宁的棋艺判断有误,能使用如‘围魏救赵’这般飞刀的人,又岂是普通的通幽级别的职业棋手。”
“什么意思?”梦若紫望着棋面,道。
“梦若紫,连你都看不出来,看来何青青也不能看出,你往下看,便能看出凌英宁这步升車的玄机。”
卓越说道。
何青青果然按照几乎,选择車二进六,下一步便是捉马的棋。
而就在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红棋的三路马上,他们想看看凌英宁该如何逃马,甚至有人在分析这个马是不是可以弃掉了。
当然,现在考虑弃马取势的话,棋面就繁琐复杂的多了。
而凌英宁没有去管马上备受攻击的三路马,而是直接将之前提上河头的車平到六路,选择与黑棋兑車。
这样一来,所有人恍然大悟,因为若是黑棋选择兑車,那红棋可趁势马四进六,刚好看住三路马上方的这个点,黑棋之前压马的策略也就不成立了。
凌英宁祭出这一妙手,化解了黑方进車压马的攻击,让现场一片赞扬之声,凌远更是向道贺的人纷纷拱手作揖,仿佛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凌英宁的实力被低估,看来,这一场胜负已分了。”于鹏飞紧张的说道。
卓越微微摇头,道:“那可未必,一盘棋中的妙手往往是灵光一现,可遇而不可求的,这样的好棋凌英宁能想到一次,已经是不俗,所以看胜负,还是要看双方的普通博弈谁更强。”
面对凌英宁的兑車狠招,何青青自然不能去兑,只能选择避其锋芒,选择車四平六。
这时候红棋車四退一保住,何青青这才車二平三压马,只要将红马赶走,黑棋便可炮击中兵,占据主导地位。
这时候,红棋选择炮五平四,拆中炮打車,这又是一步好棋。
何青青只能再逃車,車六平二去牵制红方的炮。
因为这个棋此时何青青吃着马,若是红棋贸然垫子的话何青青又可用二路車吃炮,这同样考验凌英宁。
只是,这一状况凌英宁早就看到,选择一步马四退五,退马也是实属无奈,否则就要丢子了。
回马踩車,何青青車三平一,与凌英宁兑車。
这个棋走到这里,何青青的压力更大,毕竟是何青青成为挑衅者,若是不胜,甚至输棋,这些年来的隐忍,何青青算是白费了。
但此刻虽然双車尽出,但在前方并无优势,反而被凌英宁处处牵制。
即便是兑車,何青青都并无优势,毕竟红車尚未出动,車兑掉之后,只能说黑棋尚有一战之力,还看不出胜负。
凌英宁同样也是高傲之人,眼下他稍占上风,越下也越自如。
正常的思维,红棋进車兑掉之后,随即八路炮拨边,这是正手。
但凌英宁并没选择兑車,而是直接炮八平九,直接平炮。
凌英宁这个棋这样走,其实还是稍显大意,最少是留下了隐患。
何青青趁势顺着台阶下来,选择車一退二,先退一步,从长计议。
看到凌英宁没有选择兑車简化局面,台下的卓越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何青青退車退守河口,也是正确的选择。
凌英宁車六进二,转守为攻,开始骚扰何青青的阵地。
“看上去,红棋已经抢到进攻的主动权了。”梦若紫说道。
卓越道:“不然,只要何青青肯舍得,且虽然现在红棋稍占优势,但黑棋子力出动速度快,红棋左車现在不好出,孰强孰弱,还很难说。”
说话间,何青青选择炮五平六,让出中炮的位置,卓越看后,微微点头。
因为凌英宁进車之后,目的是骚扰何青青的三路马,平車捉马,何青青的马不好闪。
但是暂时撤掉炮之后,凌英宁再平車一捉,何青青选择象七进五补象,刚好阵型顽固,红車反倒孤军深入,且没有好棋可走了。
眼下红棋的一車不好有所作为,另一車直車又不好出来,只得选择車九进一,上前一步,强行横車出动。
何青青車二进一,再次保一步三路马,这看似是一步废棋,其实,只要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黑棋有炮六进一打死車的暗手。
打死車这个棋自然瞒不过已经是职业棋手的凌英宁的目光,但是,他的左車刚刚出来,就要被打死車,却是延缓了他的出子。
因此,凌英宁首先一步車七平六,先躲一步,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何青青接下来卒七进一,盘活马之后,下一步可登马踩車,踩着車打着炮,可以说埋伏重重。
此时虽然双方在何青青的七路线上兵卒已经隔河相望,但凌英宁来不及吃卒,毕竟威胁太大。
为消除隐患,凌英宁先一步車六进二,点住象眼。
何青青倒也不慌,选择士六进五,将凌英宁孤军深入的車留在了右侧。
几招下来,黑棋由弱势发生转变,棋面已经开始向黑棋倾斜了。
从双方的交手中,卓越也能发现,双方的棋艺半斤八两,何青青还不足达到通幽级别的巅峰,而凌英宁通幽中期的实力也是被低估的。
因为凌英宁的一車被何青青锁在左侧,自己的右侧空虚,凌英宁只能将自己的左車平到右路,車九平三,占住三路线,看住自己的三兵。
何青青并未着急换兵,炮六退一打红棋六路車,先将红車打走。
凌英宁車六退五,退車兵行,红棋没有退車河口,就是因为防止何青青登七路马之后,踩車被利用。
接下来,何青青車二进二。
这个盘面,看似红方在何青青的左翼很强势,但是何青青双車骑河,依旧不怕。
若是红棋贸然进兵一拱,何青青可依仗霸王車之势,平車杀兵,而一路线上海对着炮,兑車之后还能沉底灭相成反先之势。
这个棋在气势上,何青青所执的黑棋气势更盛。
这个局面,双方先后得势,凌远的面色不再轻松,倒有些紧张之感了。
不只是凌远,现场的所有观棋者,原本以为这将是一场碾杀之战,自然是凌英宁对何青青的碾压,但是,想不到的是,何青青竟然丝毫没有落后,棋面上更加主动。
双方继续交战,接下来,凌英宁兵五进一,进中兵,也是为了着手上五路马,这样也是为后续不被何青青偷相做准备。
这一步棋也并无差池。
何青青不再犹豫,卒七进一,将已经在河口对峙数回合的兵卒兑掉。
凌英宁也不犹豫,直接車三进三砍掉。
何青青車二平七,邀兑。
若是凌英宁吃車,则何青青将一路車拉过来,这样便会威胁红底相。
凌英宁虽然年纪不大,但对细节把握的相当不错,他没有贸然进車去吃,而是車三退一,等待何青青进車来兑。
因为若是这样,凌英宁将六路車拉回三路,正好可以威胁黑棋的七路马。
双方互不相让,对弈十分精彩。
何青青自然也能看出凌英宁的用意,干脆将自己的七路马跃上,马七进八,顺势踩車。
这样一来,红棋凌英宁没有便宜占,依旧不愿意交换,选择車三平四,捉一步炮。
这个棋若是何青青将炮换掉,其实作用也不大,所以干脆炮六平七,将炮闪开。
这样有炮轰底相的妙招,凌英宁可以允许何青青的車吃底相,却不能允许炮轰底相。
因为在底线位置上,若是被炮占据一席之地,后方的压力陡然大增。
从这一层面上讲,在有士的情况下,炮在底线的威力是要强于車的。
凌英宁深知这一点,所以选择相三进一,即便是飞起边相,也不能有失。
这个时候,何青青马三进四,整个阵势前移,将整个河口控制的非常舒服。
红棋的中马显得笨拙,从阵型上来看,黑轻轻的优势已然形成气候。
凌英宁炮四退一。
接下来,何青青炮一平四打車,可以说,这个欺人的阵型,何青青怎么下怎么舒服了。
凌英宁似乎也发现,他已经丧失了大好的局面,只能車六平八躲开。
就在卓越等人感觉局势稳定,正常走下去取胜只是时间问题的时候,何青青的弱点也就在此刻暴露......
何青青接下来走了一步马四退三,回马,这可以说一步软招。
因为正常的手段,何青青可以車一进一,捉兵威胁马是比较主动的手段。
何青青这个时候选择退马,表面上看子力更加灵活,却极容易被红方抓住机会。
凌英宁一直被动,眼见何青青走出漏招,马上抓住机会,选择炮四平七,威胁何青青的三路线。
这一步棋之后,凌英宁大可大胆的进七兵威胁何青青的三路马,后面还在跟着炮。
何青青第一次长考,仔细斟酌之后,选择車一平二,因为倘若让红七路兵冲下来,黑棋基本没法下了,这个棋太厉害了。
何青青随意的一手,被凌英宁抓住,大错铸成,只能设法补救。
凌英宁不管这么多,强行兵七进一一冲,黑轻轻只能先車二进二吃車。
凌英宁車四平八吃掉,这样,双方的棋面在此发生转变,红方凌英宁在此掌控局面,而何青青则丧失了大好的局面。
何青青赶紧象五进三,将过河兵吃掉,以绝后患。
这样看似黑方也没什么损失,但是,接下来凌英宁马七进六,这样一来,红方的三路炮便盯住了黑棋三路线上的弱点。
何青青也只能赶紧逃脱,选择象三退五。
凌英宁马六进五,将黑棋的中兵踩掉,棋走到这里,凌英宁长舒了口气,之前的劣势,终于扳了回来。
红棋的中马此刻踩着黑棋七路車,还踩着三路马。
何青青见势不妙,赶紧車七平二,邀兑。
凌英宁炮九平七,双杯献酒的叫杀。
何青青只能象三进一,走到这里,凌英宁又不兑,走出車八平二,双炮打马。
何青青只能退避三舍,马三退一,这个盘面,红棋就比较主动了。
何青青关键时候一步退马,让整个局面瞬间扭转,这就是职业棋手之间的对弈,一步走错,可能满盘皆输。
台下的卓越等人也是一阵惋惜,照这样下去,黑棋何青青想要扭转,只能等待红棋自己露出马脚了。
凌英宁这时候才后马进六,之前笨拙的中马此刻才逃出来,足以看得出,这盘棋红棋走的也不怎么样,只是因为何青青的一招软手,甚至是败招,才招致如此的棋面。
何青青平車挡马,凌英宁后炮平六打車,何青青車四平六。
这时红棋马六进七,再次进马,双马过河,势如破竹。
何青青炮七平八,准备打車,凌英宁轻盈的車二平五,来到中路。
何青青象一退三,调整阵型。
这个局面,红棋大优,也不着急冲,先走一步士四进五。
何青青車六平二,凌英宁马五退六,互成连环马,且踩在何青青的車上。
何青青无奈,只能再次逃車,車二平七。
这时候凌英宁求胜心切,先一步炮六进六,将何青青的士角炮吃掉,何青青士五进四,吃掉红炮。
虽然红棋可以选择不换,但是换掉之后局面更加简单。
红棋車五平四,何青青炮八平五,炮进窝心,瞄准红棋的中兵,只要将红棋的中兵消掉,占据好的位置,便还有机会。
凌英宁直接走兵五进一,何青青炮五进三打掉,这又是兑子,但好在何青青多吃掉一个中兵。
凌英宁对细节拿捏的相当到位,他并未用马踩掉黑炮,因为若是踩掉,红棋的意义便不那么大了,接下来也没什么棋了。
所以,凌英宁选择車四平五一捉,黑炮炮五平四,红棋炮七进三,打車打马。
344 凌家内争
何青青車七进二,再次邀兑。
凌英宁車五进二,这样便形成吃双的棋。
台下的梦若紫已经发现何青青丢子之势,叹息道:“若是之前不去兑車,而是退一步炮,或许无需丢子。”
卓越摇头说道:“此言差矣,若是退炮,红棋可直接炮七退三,接下来架中之后攻势太猛,何青青可能就顶不住了。”
梦若紫等人恍然大悟,解析下来,棋面上两人的对弈继续,江天依惊声道:“或许,何青青无需丢子。”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何青青接着走出一步马八进六,看住夹缝中的四路炮。
但凌英宁似乎早有准备,走出一步炮七退一,再次打马,这样依旧是丢子的局面。
众人似乎看到希望,因为下一步何青青若是马六进八,便是卧槽叫杀的棋。
但是,卓越再次给众人浇上一盆冷水,道:“红方刚好看住何青青平車的点,所以,这步叫杀的棋本就不成立。”
听了卓越的解释,众人也发现确实如此,此刻,何青青已然危在旦夕。
这明显是何青青算漏了,凌英宁轻巧的車五平四,将炮吃掉,在他看来,这盘棋已经没有继续下下去的必要了,他认为这是胜定的棋。
何青青也是叹息一声,只能先硬着头皮一将,马八进七卧槽。
红棋帅五平四,再无大的忧患。
何青青只能先马七退九,将红棋边相踩掉,准备利用侧面虎杀棋。
凌英宁知道这时候的何青青乃是强弩之末,直接相七进五,何青青車七平八,红棋相五退三。
何青青車八进三,下底牵住红相,红马六退五,何青青平車七路,吃掉红三路相。
棋下到这里,红棋似乎可以高枕无忧了,毕竟红棋现在的九路马很难够到将军,只凭一車,难以成事。
何青青只能先車七退四,先捉一手炮。
这里凌英宁选择一步車六平二,这步棋其实也足够巧妙,因为接下来红棋有一步回马枪的棋。
进車,红棋可成車马冷招,退車可将黑棋的边马捉死。
此刻何青青没有选择,因为少子,只能不顾威胁,先車七平三将炮吃掉。
她甚至认为,若是凌英宁退車捉马,她能进車吃马完成交换。
但凌英宁没有给何青青这个机会。
凌英宁马七退五,踩在車上。
其实,棋到这里,红棋基本上已经锁定胜局了,台下的凌远甚至开始准备如何大摆宴席,如何造势宣传了,这盘棋虽然一波三折,但最终的结果还是好的。
但是何青青还未放弃,她先是一步車三平六,照头一将。
这其实也是一步妙手,这是一步先弃后取的招法,红棋后马进四,将車吃掉。
何青青孤注一掷,就算死也要死得精彩,因此马九退七,退马一将,可直接将红車抽死。
红帅帅四退一,何青青马七退八,将車抽掉。
原本,棋走到这里,红棋完全可以马四进二,将黑马吃掉,这样双马对单马,且凌英宁还有一个边兵。
何青青的另一马在角落,双马完全能扫清黑卒且保住边兵,这是必胜的局。
但是,关键时刻,凌英宁没有选择吃马,而是选择马五进六踩士,他已经等不及以兵取胜了,他想要速胜,所以大胆的先破士。
何青青临光乍现,凌英宁当走出这一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疏漏,整盘棋中,凌英宁小心翼翼,极为谨慎,时有妙手,从无败招,但在取胜之前,却犯了一个大忌。
他的贸然一将,何青青抓住机会,将五平六,顺势将红棋的四路马拉住。
此时,红棋的四路马本有机会吃掉黑马,但此刻只能接受被黑棋击杀的命运。
这一下,凌英宁慌了,凌远慌了,现场所有人都难以想象,这样的棋局竟然真实存在,整盘棋一波三折,波折不断。
特别是最后凌英宁的惊天大漏,让所有人想不到,或许,身在其中的何青青也想不到。
这个时候,凌英宁慌忙班师回朝,准备救马,但为时已晚。
红马六退五,黑马八进六吃马,红马五退六,再次吃马,黑棋马一进三......
至此,凌英宁愤然认输,因为即便他吃掉黑棋的六路马,何青青马三进五,将红马也踩死了。
至此,这盘一波三折的对弈终于结束,凌英宁好大喜功,马失前蹄,终被何青青反杀。
一直以来,凌英宁都是顺风顺水,何曾受到过任何的打击,这一次无疑给凌英宁造成巨大的冲击。
特别是这一场,凌英宁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灰暗时刻,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让一向处在赞誉声中的凌英宁难以接受。
与之相反的,是何青青的兴奋,她虽然对弈中因紧张出现重大失误,否则早就成杀,但被动之下的胜利更让她知道这次的胜利来之不易。
多年来在心底积压的怨恨,在这一刻终于得到释放,她兴奋的冲下象棋台,来到卓越的身边,说出了压抑已久的那声“谢谢”。
卓越微微点头,道:“这次的胜利虽然不完美,但结果是好的,你配得上今天的胜利。”
何青青的这一胜,也让现场的滨南郡城的普通民众重新回忆起来了当年在滨南郡城叱咤风云的何家。
凌英宁失落的走下象棋台,这一次,没有赞美,他不敢抬头看周围的人,虽然现场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但凌英宁的心中却隐隐觉得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不觉间,他已经来到了凌远的身边,“啪”的一声,凌远的巴掌甩在了凌英宁的脸上。
凌英宁恍然抬起头,面带恐惧的望着自己的父亲,这是凌远第一次出手打他。
凌远毫不遮掩的怒斥道:“你是凌家的耻辱。”
简单的一句话,将凌英宁之前的所有的功绩掩盖,凌英宁委屈的说不出话来。
“父亲......”在一旁的凌霜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的状况,一直以来,凌英宁既是凌霜的哥哥,凌霜更是将凌英宁当成偶像看待。
“哥哥也不希望这样啊父亲......”凌霜甚至马上就要哭出声来,但凌远依旧面无表情。
“退下!”凌远提高分贝,说道。
凌英宁没有说话,向凌远的身后走去,凌霜此刻也马上上前搀扶凌英宁。
两人一起,躲去凌家的角落。
当走向凌君武的时候,凌君武嘴角微微上扬,和蔼的说道:“英宁,退下吧,无需失落,今天的失利,会成为你人生中重要的财富。”
凌英宁微微一怔,望向眼前的凌君武,此刻的凌君武依旧面带微笑,似乎并不太看重胜负,或者说,凌君武胸有成竹。
凌英宁望着和蔼慈祥的凌君武,凌君武一向给他的印象和凌远一样,都是以严格著称,没想到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凌君武做出了和凌远完全相反的做法。
这让凌英宁心里稍稍感到一丝安慰。
“何家人胜利了,而且是战胜了我们滨南郡城的天才棋手凌英宁......”
人群中有人喊道。
原本只有一声,但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这样的声音,滨南何家,在沉寂了数年之久后,再次重回世人的记忆。
凌远自然是听不得这样的话语的,他上前一步,准备亲自出战。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凌琳突然拦在了凌远的身前。
凌远迁怒于凌琳,道:“凌琳,你要做什么?”
凌琳淡然说道:“大哥,这是晚辈之间的对弈,我们作为长辈,还是不要掺和了,以免被滨南郡城的人笑话我们以大欺小,到时候纵然可以赢棋,却输了名声,要知道,我们凌家的名声可是最重要的。”
凌远怒道:“凌琳,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英宁输棋,恐怕你是最高兴的吧,晚辈出战?英宁已经输了,难道你想让霜儿为凌家挽回颜面?”
凌远越说越怒,心中暗忖:“若不是你们这对丧门星父子在这,恐怕之前的凌英宁已经赢了。”
凌远的一席话,让原本以为已经结束了的何青青原本放松的神经再次紧张起来,她隐隐觉得,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
面对凌远的盛怒,凌琳笑道:“当然不是,眼前这何家后人,连英宁都无法取胜,何况是霜儿。”
“你既然知道对手的厉害,还说出这样的话,是何居心?”凌远道。
凌琳回道:“大哥,你似乎忘了,志儿也是凌家的人啊!”
凌远的目光瞬间一惊,然后指着坐在轮椅上的凌志,道:“就凭你那个废物儿子?”
凌琳不怒,笑道:“我凌琳虽然无才,但绝不会说自己儿子废物,更不会掌掴自己的儿子”。
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有人发出一阵惊呼......
“看,凌家的凌志站起来了......”
凌远急忙转身,看向凌志,果然,凌志在众目之下,竟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凌家的二少爷站起来呢。”
“是啊,我一直以为凌家二少爷不能站,看来,是我们错了。”
......
随着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凌琳的嘴痒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凌远恍然大悟,指着凌琳说道:“只是能站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只有斗力级别实力的棋手,难道还能击败何家的丫头不成?”
接下来,凌志做出一个令凌远吃惊的举动,他从腰间取出一枚勋章,勋章上赫然绣着“开元”二字。
这是足以震慑所有人的勋章。
凌琳淡然一笑,道:“前不久,志儿刚刚通过了开元级别的考核,虽然只是刚刚踏足,但实力可能比英宁稍强一些,大哥,让志儿试一试,应该可以吧!”
凌远气得火冒三丈,道:“你,老二,你们父子阴我,原来,一直以来你们都以孱弱示我,其实竟在暗地中培植势力,你......”
说话间,凌远就要去抓凌琳的衣口。
“够了......”
就在两人从口水战转变成动手后,凌君武的声音传来,此刻他也从人群的后方来到前方。
“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一个只会抽自己儿子的父亲,是不会培养出最优秀的后代的。”
凌君武说道,这显然是暗指凌远,凌远终于也不再说话。
凌君武来到凌志的身边,道:“好孙子,这几年我知道你和你父亲的经历,一直隐忍的滋味不好受吧!”
凌志没有说话,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凌君武也点点头,继续道:“既然如此,宝石终有被人发现的时候,今日,也必将是你扬名之时,看着,对面的何家丫头,战胜他。”
凌君武遥指着对面的何青青,说道。
“老祖放心,志儿一直等待的,就是今天,志儿绝不会放弃此次的机会。”
凌君武微笑着点点头,凌志也在受到凌君武的鼓舞之后,登上了象棋台。
......
与此同时,另一边,卓越望着对面的壮志凌云的凌志,说道:“青青,谁也想不到,对手中竟然还有开元级别的高手,不知你能不能迎战,敢不敢迎战。”
此刻,挑衅者已然发生了转变,之前何青青是挑战者,现在的挑战者换成了凌志。
何青青坚定的点了点头,虽然职业等级上,她还达不到开元级别,或者说还从未向开元级别的考核发起过冲击。
但是,何青青此行是带着目的而来的,纵然对手的实力增强,她也义无反顾。
何况,他们的实力应该相差不大,在象棋的对弈中,自然不能单纯的看职业等级,以弱胜强的案例虽少,但也确实存在的。
像之前凌英宁实力本不如何青青,都险些将何青青掀翻,此刻凌志虽然实力稍胜,但何青青心理上已经不在紧张,更不会惧怕。
卓越点点头,道:“那好吧,该你上场了......”
何青青也义无反顾的登台上场再战。
望着何青青的背影,梦若紫悠悠的说道:“那个叫凌志的眼神已经变了,看来这一场不好对付啊。”
于鹏飞也说道:“这个凌志,和何青青一样,都是心中压抑着怨恨,隐忍多年,两人的经历虽然不同,但所受磨难何其相似啊!凌志必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的眼神......有些惊人!”
卓越微微皱眉,道:“何青青的眼神又何曾没有变化呢?”
345 凌志的纠结
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这一次,是何青青拿到红棋先手。
她毫不惧怕已经是开元级别的凌志,直接架起中炮,做出进攻之势。
而凌志也是不客气,与何青青大斗列炮,双方似乎谁也不相让......
两人虽然没有言语上的交流,却是实实在在的熟人,当年......
当年何家还是滨南之主的时候,凌志其实对何青青早就倾慕已久,怎奈那时候两人的身份悬殊,凌志纵然努力,却是高攀不起。
那时候凌志很自卑,内向的他因此没有多少朋友,而何青青并不在乎,常常主动找凌志玩耍。
当然,那些时候两人年纪尚小,两者的内心总是懵懵懂懂,还谈不上好感。
后来,凌家势起,何家中落,何青青匆匆忙忙离开,凌志也不曾见何青青的最后一面。
这成了凌志的痛,与此同时,那一年凌志的哥哥凌统夭折,凌琳发现极有可能是凌远导致,但苦于没有证据,所以自然不敢打草惊蛇。
因此,百般告诫凌志要以残废示人,以免再遭毒手。
也正是因为此事,凌志便终日坐在轮椅上,想要去往滨莞郡城看望何青青的机会也没有了。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毕竟是凌家将何家害的这样,到时候何青青会不会见凌志都是个问题,即便是会见凌志,但两人又该如何面对呢?
所以,这些年凌志已经将自己的心事埋在心底,更多的是想如何和自己的大伯周旋,一直隐忍,等待,直到......
直到那一天,凌志听说何家的后人杀回了滨南郡城,所有凌家人都极为震动,甚至愤怒,因为讨债人来了,只有凌志心中暗喜,因为,他终于可以见到他日思夜想之人了。
“你还是没变......”
双方对弈中,凌志首先开口了。
“拿出你的真正实力吧,不要让我看低你。”何青青面无表情,显然已经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棋盘中。
其实,当年的何青青对凌志这个内向特别的孩子也十分有好感,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家族已经遭到变故。
何青青纵然知道凌志没有这样的歪心思,但毕竟凌志是凌家人,所以这份情愫就更不能表现出来。
只能说造化弄人,两人不仅这几年所受的磨难相同,近在咫尺,却无法表达内心的真实之感。
而何青青让凌志专心看棋,更让凌志心中五味杂陈,他现在可谓是进退两难。
若是一鼓作气拿下何青青,凌志和自己的父亲凌琳自然以后可以在凌家昂首挺胸。
但这样一来,何青青便无法报仇,以后恐怕不会出现在滨南郡城,两人再也不可能了。
同理,若是凌志输棋,他和父亲在凌家恐怕还会继续之前的冷待,是让何青青解脱还是自己和父亲解脱,成了困扰凌志的事情。
眼下,凌志犹豫不决,只能先尽力而为。
棋面上,虽然何青青少子,但一个兵已经进入黑棋的九宫,看盘面,何青青进兵撞底士,现在是要以少一子之势,全力攻击凌志。
而何青青的右马,也是在初始位置,且被凌志的黑炮压住,也是基本废了,这样算下来,相当于少了两子。
不过何青青完全不怕,盯着凌志的漏洞,就是一顿砍杀。
两边激烈交火下来,双方形成了車兵士相全对黑棋双炮马双卒光将。
这个棋,凌志三英战吕布,还有两个卒子,其中一个是过河卒,而何青青的兵,却是个九路兵,还是个动都没动的九路兵。
乍一看,何青青这个棋输定了,因为再怎么下,红棋一个車,也是疲于奔命的。
至少要应付黑棋双炮马过河卒四子的攻势。
而且何青青的兵貌似太远,帮不上什么忙了。
而实战中,何青青下的十分彪悍,红兵一路横冲直撞,下到了黑方的下二路。
此时,黑方的双炮马卒,牵住红車,凌志猛然想到,不管输赢,他和何青青都无法真正好过,或许和棋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凌志默认了最后的局面,也间接默认了和棋的结果。
此局下到最后,众人看到如此精彩的和棋,赞誉不断......
“两边真是无巧不成书,这棋都能下和。”
“是啊,比起古谱中的和棋,更加活跃生动啊!”
象棋中十分巧妙的和棋,在古谱中十分常见,但是实战中,再巧,也是十分困难的。
毕竟限于比赛对战进程的限制,以及双方出杀的狠力......
不过这一局棋,确实是古今罕有,双方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终居然以和棋告终。
而现场的观战者,也因此战,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之前都是支持凌家的人多,而经过两场经典之战,越来越多的人站在了何青青的一边,开始为何青青助威。
双方下成和棋,凌远倒是松了口气,毕竟,他不希望凌志获胜,这关乎他在凌家的地位。
双方的和棋,或许是对每个人最好的结果,包括现场的观棋者,让他们看到了一盘旷世和棋。
何青青走下象棋台,脸上并无多少喜悦,当来到卓越身边的时候,卓越对何青青说道:“对手的实力在你之上,能下成和棋,算是最好的结果。”
出乎卓越预料的是,何青青第一次对卓越的话充耳不闻,而是突然转身,望向此刻也在朝象棋台走下去的凌志,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何青青也极为留恋。
无人知晓何青青此刻的想法,一抹清泪划过脸庞,这一切,卓越都看在眼里,两世为人的他已经发现刚才一局中的猫腻了。
......
凌志的和棋,若说有人会感到失望,恐怕只有凌琳了,但是,与何青青对弈,凌志整盘都对何青青压制,他可以肯定,若再来一局,凌志必会取胜。
这也是世人都能看得出的,这一场和棋,凌琳只能当成意外。
但即便如此,凌志相比凌英宁,表现的更好,这是有目共睹的。
毕竟,凌英宁在对弈中的一波三折,让人看得心惊肉跳,最终还是输棋了。
凌远“哈哈”一笑,上前“恭贺”道:“侄儿的棋真是不错,险些就赢了,只是......”
说着,凌远转向身边的凌琳,道:“你有个优秀的儿子,只是你这个父亲是在太差......”
此刻,凌远还不忘贬低凌琳。
凌琳依旧不说话,凌远站起身来,道:“既然晚辈们无人能胜,看来也只有我亲自出马了。”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在此被点燃,因为被公认的凌家,甚至滨南郡城的第一高手,竟然要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对弈了。
这痛起来让人匪夷所思,但确实是真实发生了。
这一次,何青青脸上终于出现惧色,因为她清楚,凌远不是她能对抗的,象棋对弈不是凭借意志就能取胜的,更多的还要看真实的实力。
双方的差距太大,即便偶尔能偷袭得手一次,强者也会在后续中扭转,何青青对凌远,几无可能。
卓越看出何青青的忧虑,道:“看来,该我上场了......”
说话间,卓越已经站在了何青青的身前,并径直走上了象棋台上。
此刻,之前一直不做声的孟文豪,微微上前了一步,他等待的人终于出现。
“凌远前辈与一个晚辈交手,不怕被现场父老乡亲耻笑吗?”卓越说道。
凌远道:“我也希望与何家与在下一辈的人交手,怎奈何家无人,这怎能怪得了在下?”
凌远的这一席话,瞬间点爆了现场的正义人士,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何家怎么落寞的,你们凌家不知道吗?”
随着这一句不惧凌家的声音,越来越多的声音出现,凌远面色愈加尴尬。
卓越微微抬手,道:“阁下不用解释,毕竟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是吧!”
凌远见卓越自行为他打圆场,忙道:“是,还是这位小兄弟会说话!”
卓越道:“但是,阁下以前辈之身份与一个晚辈交手,即便赢了,也不会被人说好,这样吧,我们同行五人,就由在下替何青青出战,你看如何?”
凌远见卓越这般年纪,自然不可能是什么高手,但是,鉴于之前张东辉和欧阳宸失利的缘故,凌远还是极为谨慎的问道:“敢问阁下是什么实力?”
卓越也不避讳,直接将自己的“通幽”勋章戴在胸前。
凌远当即笑出声来,然后看着何青青身旁的三人,笑道:“何止是你,你们五人之中,任意选择一个棋艺最强的,于老夫对弈都不成问题,这样算不上以大欺小了吧!”
凌远之所以这样自信,全是因为看到这几人如此年轻,之前听闻门客说来人很强,但并未真正见识过。
现在看到对手如此年轻,心想这半年纪,能有多强,加上此次登台的卓越只是通幽实力,便一口答应。
卓越点点头,道:“那是自然,请!”
说着,对凌远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经过抽签,凌远拿到先手,之前凌远对卓越通幽级别的实力就多少有些看不上,这下又好运拿到了先手,真可谓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了。
凌远先手一步炮二平五,拉开战事。
卓越之前与人对弈,因为实力上的巨大优势,经常会故意收住实力,以免对方太过难看。
毕竟,卓越之前的对手都是各个郡城中的名手,至少也是玄清阁的职业棋手。
若是冲杀太狠,难免对手的面子上过不去,收着下也是无可厚非。
但是,今天对弈凌远,卓越并不想收着,毕竟凌远和整个凌家之前对何家几乎做出了灭门的狠手段,卓越绝不会轻易心慈手软,他要痛击凌远,让凌家知道厉害。
只有痛击凌家的最强者,才能真正震慑整个凌家。
红中炮开局,卓越马八进七,红马二进三,黑马二进三,先屏风马对阵中炮。
随后红兵七进一,黑卒七进一,各自盘活马路,稳住阵型。
红马八进七,黑炮二进四,卓越首先进炮,挑起事端。
布局初始,本应该出动子力,卓越却出其不意,先一炮过河,这正印证了那句话:艺高人胆大。
凌远见状,心中暗喜,卓越孤炮深入,明显中了兵家大忌,但他不动声色,选择马三进四。
卓越趁势炮二平七,打过来。
红棋炮八平七,看似可以过一个兵,并能限制卓越的整条三路线,特别是可以制住卓越的三路马。
但卓越并不慌乱,淡然的車一平二,开动大車。
此刻,卓越的七路炮镇着凌远的三路底相,使得凌远早就出来的二路車不敢动,所以凌远先一步相三进一,摆脱限制,准备出車。
卓越不给凌远这个机会,直接炮八进四,形成双炮过河的阵型。
至此,黑棋已经初步完成双炮封車的局面。
凌远发现现在出車不好出,所以选择一步兵七进一,看似可以过一个七兵,实则卓越这时候走出車二进五。
凌远继续兵七进一,做好兑子的准备。
卓越車二平四吃掉红马,凌远炮七进五,防止卓越平車捉双,至此,凌远的红兵虽然过河,但整体布局上卓越三子过河,更具威力。
这个局面下,一般棋手可能会选择炮八退三,打死红棋的过河兵。
但是一旦这样,红二路車便会出来,所以,卓越不在乎一兵一卒的利诱,并未撤炮,而是走出卒七进一,强行去冲。
棋到现在这个地步,双方已经步入中局的搏杀,通过布局,凌远已经意识到,卓越的棋艺可并非只有通幽级别这么简单。
若是普通的通幽级别的棋手和凌远对弈,开局之中凌远便能很好的压制,而现在的情形是卓越首先发动攻势,而且攻势极盛。
想到这里,凌远终于弈出車九平八,出車,右車不好出,只好先动左車。
卓越也暂时放缓进攻的脚步,因为虽然前方車双炮已经过河,对凌远的空间压缩的极大,但是自己的后方也有隐患。
凌远出車之后,加上之前的兵和炮,也能给卓越的后方造成威胁。
346 卓越的赌注
卓越的行棋就比较稳健了,见红車出动,卓越先一步士六进五,补一手。
凌远也士四进五,先补士。
卓越車八进四,将車涨到河口,凌远車八进八,下一步可能的招法是平車捉象。
卓越先象七进五,把象补起来。
如果红炮敢平炮打马,黑棋七路炮拉回来将炮打掉,接下来进卒更能威胁凌远的三路马,这个局面对卓越而言很舒服,凌远不好接受。
况且一車一炮在同侧,面对卓越铁桶一般的防御都不好下,若是分到两边,更是没有机会,炮即便卓越不打,也没有了作用。
这时候凌远选择的招法是兵九进一,不让卓越的炮有更多的空间行棋。
卓越直接車四平一,直接将红棋九路兵吃掉。
凌远車八平六,塞住象眼,很显然,凌远还是想攻的,但是,现在的凌远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阵型显得尴尬,根本攻不上来。
卓越现在走马七进六,只管上马,根本不怕。
凌远只能先拉回車防守,車六退三来防,也是为了牵制卓越,延缓卓越的进攻。
但是,凌远根本是牵制不住的,反观卓越这边,双車双炮和马都已经上来,除了之前兑掉的一马,五路大子都已经冲杀过来,大军压境,对凌远已经形成合围之势。
面对凌远的退車牵制,卓越轻巧的車一退一,邀兑,这是一步好棋。
因为现在红車不兑,也不好移动,兑掉,不但卓越的后方再无隐患,红棋想要出子并不容易,总体已经被完全压制。
所以,凌远只能車六平九兑掉,卓越卒一进一一冲。
棋面至此,现场已经响起了纷纷不断的议论之声,之前对弈之前,还有不少人对卓越轻易答应凌远的要求愤愤不平,认为卓越太过自傲,这个年纪,怎会是凌远的对手。
而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棋面上卓越优势巨大,凌远只能疲于应付。
孟文豪双眼微眯,显然这样的场景是他早有预计的,早在之前,他已经领教过了卓越的实力。
所以,当整个凌家看到凌远如此被动,纷纷吃惊的时候,只有孟文豪神色淡然。
凌远亦是吃惊不已,他想不到眼前的卓越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棋艺超群,但是,凌远可不是随意认输的人。
只不过,现在凌远遇到了问题,就是自己的車出不来。
所以,调車出动成了此刻他最为重要的事情。
红棋車二平四,准备出車。
卓越此刻不担心,毕竟后方并无大碍,所以马六进四,迅速的将战马加入战局。
卓越将马移开,凌远才终于可以出車,走出一步車四进六一点。
卓越早有准备,走出一步炮七平六,下一步进卒制马。
凌远兵五进一,准备硬往上冲,卓越嘴角扬起一个诡异且完美的弧线,直接卒七进一一冲。
因为若是凌远敢跃马中路,卓越便有一步炮八进三下底一沉的棋,这步棋的威力就比较大了。
因为不管下一步凌远如何应对,卓越一把底炮分边,这个棋红棋就不好下了。
凌远深知其中的厉害,所以凌远想要不失子,且守一步,唯一的方式也只有马三退二,退回,守住底线。
而卓越得势不饶人,直接炮八进二,将凌远的底马压住。
凌远马二进四,踩卒。
卓越直接弃卒,不管过河卒,直接炮八平九,按照原计划进行,拨边炮。
这样一来,红棋的老帅出不来,下一步沉底炮接下来进車叫抽,这一招的确是很厉害的。
这个棋凌远依旧不敢吃卒,因为倘若用马踩卒,卓越可顺势黑車下底先一将,凌远落士。
看似若是卓越沉炮的话,凌远可先退車吃炮,但是卓越不会给凌远这样的机会,卓越会先炮六平五架中一将。
这样凌远士六进五,卓越再进炮叫抽,这个棋红車必丢。
若是凌远闪开炮,卓越马四进五马后炮一将抽马,这时候再上六路的士,卓越依旧抽車,所以手段太多了。
就算卓越下底炮之后,凌远車四退三捉炮,这样凌远的車依然守不住。
因为卓越可直接马五进七卧槽将军,这是马炮双将,帅必然帅五平六。
这样卓越可直接車砍士一将,依然抽車胜。
所以,综上所述,凌远看着卒依然不敢吃。
凌远的应招也算顽强,走出一步炮五平二,顶住卓越的車。
卓越炮五平九,再吃一卒。
凌远車四平三,准备用車吃卒,卓越車八进二,守住。
凌远兵七平六,准备退炮防守。
此刻,卓越已经将凌远重重包围,接下来,一场屠杀已经在卓越的脑海中酝酿。
卓越先是炮九平七打車,若是凌远車一走,之前卓越的炮刚好别在凌远的马腿,这样便使得凌远的红炮脱根。
所以,車一走便丢炮,凌远只能車三平一,吃掉卓越的九路卒,为的是跟住卓越的九路炮,限制卓越的車。
若是卓越敢进車吃炮,凌远则可退車吃炮。
虽然被动,但还没有落得失子。
其实,从中局甚至开局伊始,凌远处处被动,早就成为常态。
卓越卒三进一,小卒一冲,再次拱炮,凌远不想丢子,只能炮二退一。
至此,双方大部分子力都集中在红棋的右翼角落,可谓危机重重,凌远虽然不想认输,但此时早已经身心俱疲。
虽然凌远坚持着不丢子,在子力上不占下风,但局面上几乎没有给卓越造成任何的威胁,可以说卓越一直对凌远进行着碾压。
接下来,卓越不再纠缠凌远右翼的角落,而是跳动自己的沿河马,马四进二,至此,凌远再也招架不住,枰面戛然而止,凌远当即认输。
高手对弈,棋走到这里其实也不用再下了,因为卓越有一步强吃炮的手段,吃炮之后点将,然后马卧槽就是杀棋。
若是凌远强行上马,卓越的边炮就会打死,马若不动,凌远的二路炮就不能动。
而且凌远的老帅还不能出,因为卓越可以轻松的下車,就是臣压君的杀棋。
士也不敢落,一落士卧槽直接将死,所以凌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卓越車砍炮,凌远还不敢动卓越的炮。
所以这一局,凌远可谓是四面楚歌,被卓越团团围住,凌远直到最后,也没能冲出卓越的重重包围,含恨输棋。
凌远之前在滨南郡城少有输棋,因为很少离开滨南郡城,一生中输棋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而今天,凌远竟然经历了人生的灰暗时刻,竟然以这种几近羞辱的方式输掉了比赛。
全场的观棋者也不敢相信,全场一片哑然。
当双方刚刚进入中局的时候,虽然看着棋面上,很多人会想到卓越会赢,但是,谁也想不到卓越竟然赢得如此酣畅淋漓,竟让滨南郡城的第一高手毫无反手之力。
“不......这不可能!”凌远怒指着眼前的卓越,他显然对自己输给如此年轻的卓越不敢置信,甚至怀疑卓越用了什么手段,才取胜的。
“我们,再来一局,你刚才必然是使诈得胜。”凌远知道,今天他这一局若是不能搬回来,这将是他失去凌家地位的一场。
所以,他强烈要求再战。
“够了!”此刻,凌君武走上前来,怒道:“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凌远呆呆的望着凌君武,然后恨恨道:“我是滨南第一高手,我若不胜,谁还敢出战?”
凌君武不屑道:“哼,滨南第一,你也好意思,快给我退下。”
凌远一愣,随后不在多说什么。径直来到凌君武的身边,道:“父亲大人,我倒想看看,你现在还能派谁出战,您已经老了,更不是此人的对手。”
凌君武“哼”了一声,道:“这个就无需你管了,此次的事情,你的作为让老夫十分不满。”
凌远心中怀疑,不知凌君武要派谁出战,正向前走间,忽然,凌琳的声音传来......
“大哥,你以为志儿的棋艺这般,是出自谁手?”
闻言,凌远突然止住脚步,目光呆滞。
而与此同时,凌琳向前,给凌远留下的,只有一个背影。
凌琳没有回头,而是将自己的职业棋手的勋章拿出来,上面赫然绣着“妙手”二字。
勋章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当然,最吃惊的还是凌远,在凌远的意识中,凌琳在几年前取得通幽勋章之后,便再也没有寸进。
原来,凌琳一直在进步,甚至早就超过了凌远,只是,凌琳和凌志一样,多年来一直隐忍。
现场则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凌家的二当家可是多年都没有佩戴职业棋手的勋章了吧,竟然......是一枚妙手勋章。”
人群中有人感慨的说道。
“妙手,多么罕见的职业棋手勋章啊,在整个滨南郡城,也已经多年未出现妙手级别的高手了吧!”
“是啊,据说凌家老祖巅峰时期不过开元巅峰,穷其一生,也不曾跨越,现在凌家二当家,已经超越了当年的凌家老祖了。”
......
现场众人的赞誉,凌琳脸上面无表情,倒是凌家老祖凌君武一脸得意,仿佛被赞扬的人是他。
其实,凌君武一直看重的,就是自己的二儿子凌琳。
此刻,卓越还未离开象棋台,他微微抬首,心中暗道:“又来一个!”
此刻,凌琳已经登上象棋台,与之前的颓废相比,这一次,他更增添了一股威严。
滨南郡城这个小地方,已经有多年没有出现过妙手级别的高手了,他的出现,可以说已经震撼了所有人。
在他看来,在场的所有人中,绝对没有妙手级别的高手了,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包括眼前的卓越,一样不是对手。
台下的孟文豪看到凌琳已经达到恐怖的妙手级别,也是极其震惊的,他虽然是开元巅峰,貌似距离妙手一步之遥。
但是,这个差距可不是简单的一步,甚至不少人穷其一生都难以跨越,开元巅峰和妙手级别的差距更是天差地别。
凌琳的自信,还源自卓越只是通幽级别的棋手,就算再超常发挥,凌琳再大意,也几乎没有可能输棋。
所以,凌琳的出现,特别是他胸前小小的勋章一亮出,除了卓越的弟子,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卓越。
凌琳来到象棋台上,对卓越高傲的说道:“小子,如果怕了,可以将你们小团队中的最强者请出来,毕竟,你这实力和老夫还有不小的差距,老夫也不想落得个以大欺小的名声。”
卓越淡然一笑,道:“前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瞒您说,在下便是我们之中的最强者。”
闻言,凌琳“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就准备受死吧!”
说着,坐在卓越的对面,双方准备开始对弈。
这时,卓越突然开口说道:“慢!”
凌琳忙着摆棋,并未抬头,只是开口说道:“阁下若是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卓越道:“那倒没有,只是,在下想和前辈赌一局,若是前辈输棋,请当着所有滨南郡城的情亲父老乡亲,和何青青以及已经逝去的何家道歉。”
卓越的这席话铿锵有力,凌琳也抬起头,开始正视卓越。
凌琳没有说话,因为一旦答允,便几乎承认了凌家的罪行。
两人目光对峙片刻,凌琳说道:“若是阁下输了,又该如何?”
卓越道:“若是在下输棋,那在下和何家人的后裔便不再追究当年的事情,凌家自然与何家的落寞无关。”
凌琳闻言,先是一怔,然后随机笑道:“好,完全可以!”
他本就想为凌家当年所做的事情来个了断,今天卓越开口,他自然应下声来。
之前凌琳虽然认定自己必胜,但答允下来便承认了凌家的罪行,所以并未答允。
而卓越后来的话,却让凌琳感觉有种意外之喜的感觉,毕竟,有太多的人了解当年的内幕。
何家的衰败是凌家一手造成的事情自然掩埋不住,若是趁着今天将此事了截,对整个凌家来说是天大的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