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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庚新     恶汉txt下载     恶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六0章 江东起风波

    

    延城,南枕祁连山,北依合黎山,龙首山,黑河如玉外的动人美丽。

    这里是张掖的郡治所在,原本只是一个小镇。

    不过,陈到占领张掖之后,发现这里正好位于张掖的中心,从武威过来,必须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狄道,据说当年张出使西域,也正是从这条狄道通往了西域。

    居延城北,是张掖属国的治地。

    而在西面,却是一片平坦肥沃的土地,雪山之水化作溪流,浇灌于广袤的塞上土地。只要守居延城,就可以抵御住来自北匈奴和武威两面的攻击,是后方平安。

    一匹快马,沿着狄道疾驰而来。

    马身上滴着如血的汗水,骑士一路高呼:“朔方八百里加急,朔方八百里加急!”

    这是董俷和贾诩订下的暗号,只要说出这句话,就能知道信使的来历。

    今日担任居延城巡守的人,是韩德。

    闻听之下先是一怔,旋即脸色大变,快马迎上前去,“我是韩德,可是朔方急报?”

    在许多人的眼中,张掖是被一群羌人所占领的地方。

    孤悬于塞上,没有任何名分。知道自家主公是什么人的,也只有陈到等几人而已。

    韩德害怕有失,故而上前询问。

    毕竟,能被派来送信的人,肯定是董俷的亲信。

    马上的骑士。汗水合着风尘,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花脸。韩德话音刚落,马上地人噗通跌落在地上。

    “韩将军,我是十二!”

    薰俷一系当中,唯有一人有十二的称呼。

    此人被赐姓为董,名龙。表字十二。但韩德却知道,这薰龙,就是当年随同董俷转战中原,唯一幸存下来的巨魔士,龙骑十二。主公派十二前来,定有大事发生。

    不过,如果董龙不说那句话,韩德还真的是认不出来。

    只见十二满面的风尘。衣衫盔甲都分不出眼色。掉下马之后,薰龙甚至无法站起。

    两裆因为长时间在马上骑乘,血肉模糊。

    薰龙一把抓住韩德,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在韩德手上,“速去呈报,主公有要事。”

    韩德一听这话,可不敢在犹豫。

    匆匆吩咐人,把董龙抬去居延城府衙,而后翻身上马。朝着居延城疾驰而去。

    居延城的府衙很大,陈到贾诩二人,正站在一个巨型地城镇模型旁边,低声讨论问题。

    “按照那费沃所说,城墙马面呈现这种倾斜度,会不会与防守增加难度呢?”

    陈到挠着头。看着那模型,手指呈角度倾斜的城墙,有些疑虑的向贾诩询问道。

    贾诩绕着那模型,走了几圈之后,轻轻点头。

    “陡直城墙的确是不利于攀爬,但是也会使得我们的目力所及出现空缺的地方。你看,如果是曾加外侧城墙的望楼,虽然可以增强视野。可一旦开战,定然难保。按照费沃他们的设计,马面突出墙和城墙合为一体,既可以提供士兵休息地地方。还可以在马面之内囤积物资,又可以藏匿兵马。再铸造以高大望楼,敌军哪怕是在狄道上,就能够看的清楚……恩,的确不错,如此一来,倒是解决了不少问题。”

    陈到闻听,有些不太满意的说:“首先一个问题,建筑马面,所需什么样的材料?”

    “费沃不是说了吗?他和蒲元研究出的那种什么土,足以令城墙坚固。另外,马均不也想出了一种配合马面所使用的器械?恩,若是能结合起来,端的威力惊人啊。”

    贾诩和陈到口中的费沃,就是当初蒲元他们所推荐的人。

    这费沃回家看到了董俷地信以后,居然二话不说,拎着包裹就离家出走了。

    不过,费沃没有到阳,而是直奔张掖。董俷信中说的明白:若求出身,可赴阳,但若是求大用,不妨至张掖。蒲元马均都在此处效力,先生可以尽情施展才华。

    这费沃想都没想,不远万里,穿越战乱区,耗费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抵达张掖。

    他带来了一种新研究出来的筑城材料,由石灰、粘土和沙粒混合,可以令城墙极为坚固。这粘土,可以自行烧制,石灰,也不难寻找。而沙粒,张掖更是不缺。

    同时,他根据沿途所见城市,在和蒲元等人一番讨论之后,做出了一个模型。

    黄劭并不在张掖,一方面主持屯田,一方面守护将做营。在看到了模型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派人把费沃送到了居延城。

    是否要重筑居延城,陈到和贾诩都有些犹豫。

    毫无疑问,重筑居延城是一件大好事。可问题在于,他们是否有足够的时间呢?

    开春后,马腾肯定会对居延城进攻

    因为这里卡死了他的退路,更断绝了祁连山下地天然野马场,断绝了西凉军的战马。

    —

    西凉军若无战马,则名不其实。

    所以,一俟马腾稳定下来,肯定会攻打张掖。就算他不打,董卓也会命他攻打。

    这一点,董俷早已经派人秘密通知了陈到。

    就在二人考虑是否要重筑居延城的时候,韩德大步流星的冲了进来。

    “大人,主公有信来!”

    陈到闻听一怔,连忙大声道:“快快给我!”

    接过信,他一目三行的扫视一遍,脸上突然洋溢出灿烂的笑容,转手交给了贾诩。

    陈到轻声说:“主公这是要大干一场啊!”

    贾诩看了看信,“叔至,你出兵攻占张掖居延属国,再死守稽落山,任务可不轻啊。”

    说着,他命人展开地图,“稽落山与峻稽岭之间,无险可守,你占领这里之后,将面临两面夹击的局面。抛开于扶罗垂死挣扎不说,你将会面临北匈奴的凶猛攻击……除非,你能在六十天内抵达此地,并建筑一城,否则很难完成主公地任务。”

    不由自主的又看了一眼那模型,贾诩眼睛突然一亮。

    “上次费沃说,以他所说的那种什么土,能够在多久凝固?”

    陈到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贾诩的意思,“先生地意思是说,用那种材料来完成?”

    “若要完成任务,就必须在此地建城。费沃既然说能够在三十日草筑一城,当可以尝试。我立刻派人前往敦煌,请卢公派贺齐牵制住居延属国的注意力。而你率领你这支……哦,主公命名为踏白军,绕过居延属国,抵达稽落山,估计要二十天时间。你带上费沃,火速在此建筑一城,只需这样,如此……则大功告成。我会命裴元绍、董弃二人自酒泉出兵,配合公苗占领居延属国,为叔至打通一条道路。”

    说完之后,贾诩又摇摇头,“不过还是有些冒险啊!”

    陈到闻听大笑,“当日先生和主公在阳城下,不是更凶险?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主公此次点名让我出击,我怎么也要为主公完成这个任务,先生放心。”

    ******

    就在张掖开始行动的时候,扬州和交州,也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

    其中缘由,有各种各样。

    总体而言就是一句话:交州大族士家,企图谋取扬州。而扬州牧秦,自然不会答应。

    双方的冲突不断升级,并且很快的引发出大规模的战斗。

    位于吴郡富春县的一所大宅当中,孙策手舞长枪,在演武场中纵横驰骋,大枪虎虎生风,水泼不进。

    一个中年人,从演武场外走进来。

    在他身后,程普的神色显得是无比激动。

    “舅舅,您怎么了?”

    孙策眼角余光,看到了那中年人,不由得惊喜非常,收起大枪,跳下马飞快跑来。

    一晃快过去了一年,孙策看上去比当年沉稳了百倍,喜怒不形于色。

    这中年人,正是孙策的舅父,也就是孙坚的妻弟吴景,如今是在豫章担任太守职务。

    吴景拍了拍孙策的肩膀,“我孙家狮儿,又结实了!”

    这原本是一句夸奖的话语,可是听在孙策耳中,却变得格外刺耳。狮儿,他当得起狮儿这两个字吗?连自己的父亲都保护不得,如何与那薰家狮儿相提并论呢?

    看出了孙策心中的伤感,吴景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策,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与你。”

    “不知何时?”

    “扬交乱起,秦大人如今重病在卧,有些力不从心。他征召各郡强勇参战,我拟借此机会,举你为孝廉,赴交州出战。若能立下功勋,则秦大人定然会予以提携……我知道你想报仇,如今正是你重振孙家威风的时候。此次,我还为你找来了一个伙伴。”

    “伙伴?谁?”

    孙策从小醉心兵事武艺,可以说,并没有认识什么朋友。

    疑惑的看着吴景,不明白舅父说的伙伴,究竟是什么人物?

    吴景一笑,“此人是庐江太守陆康所举荐,你曾与之交往,就是那舒城的周家小子。”

    孙策不由得心中一喜,“舅父是说,周瑜?”

    “正是此人!”吴景点头正色道:“周瑜熟读兵书,颇有谋略,而且气度非凡,实大家子。此次他前去交州,也是为了多一些历练。有他相助,你一定可以建立奇功。”孙策笑了,“既然如此,我愿听从舅父之命!” ,.,,,

第二六一章 鸡鹿塞(一)

    

    书-尧典》中有这样一句话:北方申命和叔,宅

    这一句话,足以体现出朔方的风情。自从卫青破匈奴,夺取了河水南岸土地之后,朔方郡就存在于大汉的版图之中,只是在东汉时期,随着朔方郡的治所被迁移至临戎,朔方已经不复存在。名义上,朔方郡属并州,可实际上呢,为南匈奴占据。

    虽然已经进入冬季,可是河套地区的水草,依然肥美。

    草地上长满了沙冬青、三叶草,黑麦草等常绿牧草,给这朔风阵阵的塞北,平添了一抹生机。

    薰俷站在一片一人多高的丛林中,静静的观望着那些四处啃噬牧草的牛羊。

    身后,五百巨魔士全部半蹲与草丛中,战马也悄然肃立,口衔枚,不发半点声息。

    四头雪鬼,匍匐在董俷的身边。

    阴森的赤眸,紧盯着草原上的牛羊。

    多么和谐的景象啊!

    天蓝蓝的,牧歌悠扬,令人心醉神驰。

    薰俷突然问道:“羊衜,我曾听过一句言语,叫做河水百害,唯利一套。害百万汉民而形成了这么一片肥美土地,为什么要把这里,交给一群异族来休养生息?”

    在董俷的另一边,半蹲着一个披挂铠甲的青年。

    听闻董俷的问话之后,羊衜摇头正色道:“非是休养生息,而是要使其归附。自南匈奴投降之后。将其安置在此处,一方面便于管理,一方面可以彰显我大汉宽宏之心。吴忠侯难道没有看到吗?因南匈奴,羌、异族,不纷纷要求依附我大汉?”

    薰俷却笑了,“我没有看到他们依附。只看到了他们不断地造反,不断的侵入司隶,侵入并州,幽州,甚至冀州掠夺,摧毁。哈,连我一个武夫都知道,人和狼不可以共存。为什么却没有人站出来阻止,每年花费不计其数,还不是让他们越发的壮大……羊衜,既然你们这些士人能容忍异族,为什么没有胸襟接纳我爹呢?”

    “这个……”

    羊衜被薰俷问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沉吟片刻,他红着脸回答道:“吴忠侯,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攘外必先安内的俗语?你等武人,只知杀戮,而不知建设。若有武人当权,则大汉必将会生灵涂炭。若非太师当道。使得诸侯乱起。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把这些外族给消灭的干净。”

    薰俷立刻反击道:“我也听说过一句俗语,叫做蚌相争,渔翁得利。羊衜,我等武人虽然粗鄙,但至少大家都是汉室子民。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联手消灭敌人先?”

    “这个。这个……”

    其实,这个问题,从羊衜担任董俷地门下督之后,就已经展开了不停的争论。

    所谓的士人武人之争,其实还是内部的权利争斗。而异族之乱,却是共同的大敌。

    薰俷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情。

    特别是在观看了朔方的过去之后,越发的搞不明白了。

    都说睡榻之侧,岂容猛虎安睡?可南匈奴明明就是一头恶狼。居然把他放任不管。

    不禁给他们安置土地,还提供无数钱粮供养。

    美其名曰,彰显大汉泱泱之天朝气度,可实际上呢。却是把一头幼狼养成了恶狼。

    薰俷在冬至时出兵,分三路进入朔方。

    徐晃自石嘴山,奇袭三封,临戎和沃野三地;张郃自北地定边关兵出长城,谋取龟兹属国后,直扑平定;董俷为中路军,督一万五千人,占领大城塞,攻击谷罗城。

    大城塞以西,就是西河套平原。

    河水在抵达阴山山脉之下,一连作两个九十度的剧烈转弯,犹如一跳巨大地绳索,将并州西部,凉州东北锁住。这里的水量充沛,洪灾甚少,整个河水流域的精华,全都汇聚在此地。塞上膏腴,是人们对这块土地的赞誉,足以见其何等非我。

    薰俷曾仔细的研究过法衍呈送来的朔方地图。

    从地图上来看,大城塞以西的草原,是连接朔方、上郡、安定、北地四郡的关键所在。

    从表面上看,这里被长城阻隔。

    可是西北方却有一个缺口,而这个缺口处,恰好是河水的位置。

    大多数时间,大城塞会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地区。但是一道冬天,河水冰封之后,南匈奴人就可以从这个缺口处直扑司隶,关东等地,而后在河水解冻前,退回大城塞西边。

    寒冬时节,朔方冰寒,非长期生活在并、凉这种苦寒之地地人,难以承受。

    在董俷看来,河水和长城非但不能成为保护,相反还阻止了汉军北上占据朔方。

    于是南匈奴人、羌人、人,

    鲜卑可以在这里得到休养。

    打得过,我就过去掠夺;打不过,我立刻退回边塞之外,俯首称臣也罢,总之你不能打我。

    异族这种怪异的思想,偏偏得到了承认。

    事实上总管后汉二百年的时间,汉军很很多次机会可以将异族彻底消灭,但每每到关键时,汉室朝廷就会显示出大国气概,表现出泱泱中华天朝气度,指责两句,不痛不痒的骂两声之后,就退出边塞,放任异族们在那里休养生息,伺机卷土重来。

    难道朝中的士人,真的不明白其中地利害?

    也未必……

    —

    这里面的种种缘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清楚,更不是董俷这种武人可以看得懂。

    他只知道一件事,除恶务必尽善。

    斩草除根,才是一劳永逸的最佳手段。

    至于所谓地面子。薰俷没有去考虑过。孔圣人不也说过要以直抱怨,对待敌人,何需仁恕。

    多年的征战,多年的杀戮,让董俷怀有一个对敌人极为冷酷的心。

    他不想和羊衜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抬起头向天空看去。一片乌云自北方袭来。

    今晚会有大雨!

    薰俷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云层中所蕴含地雷雨气息。

    淡然一笑,扭头对身后地王戎和成蠡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合该我们大胜。”

    王戎的相貌,端的丑陋。

    听闻这句话,嘿嘿直笑,阴阳脸轻轻抽搐。显示出一股子冷冽地杀意。

    而成蠡反倒是平冷,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狭长卷刀,然后噗的吐出叼在嘴里的草棒。

    “巨魔士,整装!”

    随着成蠡一声轻喝,五百名巨魔士齐刷刷的扣上了罩面盔,只露出了一双双眸子。

    羊衜这时候,也不再和董俷争论了。

    顺手从身边抓起罩面盔,带在了头上。

    薰俷之所以把羊衜带在身边,是因为羊续留在安定,主持屯田事宜。

    羊衜跟随出征之后。才知道。即便是薰俷身边地书佐,也必须要时刻准备战斗。

    ******

    莫护跋,是大城塞以西草原上的一个中型部落,素来以战力强悍而名扬朔方安定四郡。

    人口大约五万人,号称有两万控弦之士。

    莫护跋部落也是拱卫大城塞的一支主要力量,其首领历代更换。皆被称作为莫护跋。

    天渐渐的黑了,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电闪雷鸣,万物息声。

    那朔方席卷雨点,更给这草原平添了一分寒意。

    莫护跋族人早早的就圈住了牛马,然后钻进帐篷里烤火。

    也就在这时候,一支人马从杂草丛中缓缓走出,全部都是一色的漆黑甲装骑具。

    狮鬃兽轻轻的打了一个响鼻,被雷雨声所淹没。

    薰俷伸出手。只是拍了拍它的脑袋。狮鬃兽也立刻明白了薰俷的意思,轻灵的向前行去。

    眼见着就要靠近莫护跋部落,董俷抬手,羊衜立刻送来了九头扭狮子罩面盔。

    成蠡前来一匹大宛良驹。马背上驮着那一对骇人地擂鼓瓮金锤。不过为了不使金锤折射光亮,董俷命人在上面涂抹了一层黑色的燃料,黑盔黑甲,再加上这一对黑锤,端的是令人感到心惊肉跳。

    距离一百五十步,董俷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向身后人看去。

    只见五百巨魔士,从马背上的兜囊中掏出两个黑色的坛子,里面都装满了火油。

    “羊衜,可曾杀过人?”

    薰俷用强行压抑住的声音询问。

    羊衜摇摇头,又点点……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地感觉,只觉得呼吸快要停止了似的,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紧握长枪的手,在轻轻颤抖。

    扭头向别人看去,却发现一个个都是沉稳至极。

    双脚轻轻套进了双镫,使自己可以更稳妥的坐在马背上。

    心里却说:人常说董西平有奇才,以前还不相信,可现在,我真的相信了这句话。

    “吴忠侯,莫要小看我,我也是练过枪,骑过马的人,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薰俷嘿嘿一笑,握紧了双锤。

    罩面盔后地细长眸子,突然闪过冷冽杀机。

    “巨魔挥金锤!”

    薰俷这一声吼叫,好像一声霹雳炸响,在雷雨夜中,竟压过了雷雨声,回荡苍穹。

    胯下的狮鬃兽,好像感觉到了董俷胸中那浓浓的杀意。

    仰天一声凄厉嘶吼,四蹄撒开,铁蹄从地上的积水中趟过,溅起了一片水花。

    “举世皆惶恐,门下三千士,当令天地惊!”

    这是被

    更改地巨魔歌,较之从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区区几生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随着巨魔歌声响起,铁骑在雨夜中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朝着莫护跋部落的宿营区席卷而去。

    羊衜原本对此不屑一顾,可是当他听到这奔驰中地巨魔歌时。却忍不住全身毛孔紧锁,有一种战栗的感受。

    为什么呢?

    咔嚓的惊雷,唰唰的雨声,轰鸣的铁蹄,所有的一切竟好像全都是为了这一曲巨魔歌所伴奏一样。只要你身在其中,就难以控制住想要一起放声高歌地那种冲动。

    歌声惊动了莫护跋的族人。有人站出来,想要查看,不想迎面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过来,啪的成了碎片。一股带着刺鼻味道的液体顿时流遍了全身。只见一群好像传说中从地狱里冲出来的幽灵铁骑,风驰电掣般的冲进了莫护跋部族的营地中。

    一个个装满了火油地坛子砸在了帐篷上,地面上,马群中,变成了粉碎。

    紧跟着。一根根火折子点燃,仍向了火油。虽然大雨瓢泼,可是那火油却是沾火就着。

    瞬息间,蔓延整个营地,马群惊慌失措,仰蹄嘶叫不停。

    薰俷顺势冲进了人群之中,大锤挥舞,上下翻飞。一蓬蓬鲜血飞扬,一具具被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在地上。胯下的狮鬃兽,不停发出令万马惊惧的嘶吼咆哮。连踢带撞,头顶上那凸出的锐刺,挑开了莫护跋族人的胸腔,肝脏洒落了一地。

    莫护跋部落的首领,年近三十。

    听到声响,立刻召集人马。冲出营帐。

    悠扬的号角声在空中响起,这恐怕也是自窦宪出兵北匈奴之后,朔方第一次遭遇袭击。

    匆匆聚集起来的鲜卑人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跟。

    只见一股黑色地洪流劈波斩浪般就冲杀过来。还有二十步的时候,马上的其实突然从背上抽出一根根二尺投枪,奋力的投掷过来。有的鲜卑人刚跳上战马,就被那投钱撞飞马下,转眼被马蹄踩成的肉酱。一轮投枪过去,至少有二百人丧命。

    莫护跋有点懵了!

    用鲜卑语大声地叫喊起来:“是什么人袭击。是什么人袭击!”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鬼啸声,一支投枪在一道轰鸣闪电中骤然出现在面前。

    莫护跋举枪想要挡住,但那鬼哭矛的速度太快了,快的根本无法躲闪。

    噗的一声。穿透了身体。

    莫护跋被钉在了地上,眼睛瞪得溜圆,犹自没弄清楚,那投枪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薰俷也不知道自己杀死了莫护跋的首领,只是看见一个家伙张牙舞爪的模样,实在有些碍眼。投枪掷出,从马鞍桥上摘下双锤。薰俷大吼一声,双锤摆动,带着呼呼呼沉闷地风声,所到之处是血肉横飞。任凭那鲜卑人凶悍,却无一人能够阻挡。

    失去了指挥的鲜卑人,在仓皇的抵挡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那势无可挡的重骑兵冲锋。羊衜随着五百人冲击,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所有地动作,都是本能的反应,挑刺,挑刺,不停的挑刺。身边王戎和成蠡,为他当下了大部分的攻击。羊衜所要做的,就是不停的挑刺,把前方的敌人杀死,踏踩,而后再挑刺。

    这种感觉,和他练武时的感受完全不同。

    身不由己的随着巨魔士的节奏冲击。占地百顷的营地,被巨魔士杀了一个对穿。

    薰俷拨转马头,狂呼道:“凿穿,凿穿……”

    四头雪鬼,此刻变成了暗红色,通红的眼眸中,寒气逼人。

    就环绕在狮鬃兽的身前身后,遇到有不要命想要阻止狮鬃兽前进的鲜卑人,一头雪鬼扑击,一头雪鬼撕咬,三两下,就可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撕扯的不成人形。

    可怖的凿穿,在纷乱的营地中往返不停。

    伴随着一阵阵惨亮的电闪雷鸣,整个莫护跋部落,俨然变成了一片修罗地狱。

    烈焰,残尸…… ,.,,,

第二六二章 鸡鹿塞(二)

    如果单纯的从骑射角度而言,汉军不可能比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异族胡人更厉害。

    而且,自武帝开始,为了解决战马在战场上失去控制,汉军的马匹大都是被阉割。这样的战马,固然便于控制,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使得中原的好马渐渐绝种。

    薰淝生于西北,原本对这样的问题不甚在意。

    但是自从他亲手击杀了那匹斑点兽之后,对马匹的疼惜,有时候甚至超过了人。

    也正是这个原因,董淝麾下的五百巨魔士,战马全都是未曾阉割,具有非常凶悍的野性。但汉军大多是以步军为主,特别是新近练出的那些戍卫,更不足以和胡人进行一场势均力敌的马战。所以董淝在和法衍商议之后,决定采用奇袭的方式。

    莫护跋部落的战斗力很强大,特别是当他们上马之后,成群结队的进行奔射,对于目前的汉军而言,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麻烦。所以,董淝只带来了巨魔士,先令莫护跋部落的战马失去控制,而后一遍又一遍的将莫护跋部落撕扯,割裂,令其无法抵抗。

    凡是上马的胡人,一律予以无情的摧毁。

    沉重的甲装骑具在冲锋起来的时候,会带着万钧之力,绝非步卒就可以轻易抵挡。

    黎明时分,战斗停止下来。

    除去战死的,逃走的,莫护跋部落被俘虏的胡人,足有一万多人。

    当他们发现袭击他们的敌人,居然只有几百人的时候,立刻产生的骚动。不少青壮站起来嚎叫着向巨魔士冲去。却见马上的巨魔士手中却出现了一把式样奇特的弩弓,扣上箭匣,眼简直莫护跋人距离还有三十步的时候,将弩弓对准,一起发射。

    这弩弓不同于寻常的弩,也不是胡人们所熟悉的并发弩。

    只见一尺长短地精铁弩箭飞出,一支连着一支。带着巨大的惯性,穿透了胡人地身体。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想起来。一蓬蓬血花在空中绽放。

    薰淝神色一派淡然,站在是指鬃兽的旁边,轻轻的抚摸它的大脑袋,点了点头。

    成蠡会意的举起了卷刀。

    第一排地巨魔士发射完了弩箭,第二排的巨魔士立刻站出来,将弓弩对准了莫护跋人。

    这连弩。比之当初麴义在雒阳皇宫中所用的连弩有了大步地提高。

    薰淝对这种机关之类的东西并不是非常了解,也提不出什么好的意见。但是麴义却从这一次使用当中,发现了一些连弩的缺点。薰淝把这些缺点命人告知马均蒲元。二人又经过两个月反复的实验,特别是在费沃到达后,更提出了许多好思路。

    经过半年的改进,连弩可以连发十弩,而且使原先只有二十步的射程,提升为三十步。

    就是这十步的距离,在战场上的杀伤力就可以提升百倍。

    羊衡原本还想出面阻止,可是看到董淝漠然的神情,到了嘴边地话,又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也许,是早先董淝说的那些话,令他的思想也产生了动摇。

    这里,原本是我们的土地,为什么要让一群总是对汉室社稷怀有叵测居心的人占据,休养生息呢?惨叫声,回荡苍穹,面对着连弩巨大的杀伤力,莫护跋人安静下来。

    人就是这样。都会畏惧死亡。

    胡人们也并非全都是彪悍不畏死,只是你没有把他们杀的恐惧。否则一样会感到恐惧。

    “住手。住手!”

    一个少女从人群中冲出来,一面阻止莫护跋人的骚动。一边对董淝大声叫喊:“这位将军,我们生活在这里,并没有任何得罪你们的地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成蠡卷刀放下,巨魔士也随即停止攻击。

    但连弩并没有收起来,而是换上了新地箭匣,等待着董淝的命令。

    那少女地年纪,大约二八年华,皮肤略有些黑,但是却生地明眸皓齿,极具风情。

    她可以说汉家的言语?

    薰淝大步走过去,雄狮般地体魄,狮鼻阔口,透着一股子狰狞凶宸戾之气。

    看着那少女,董淝问道:“你是谁?”

    “我是莫护跋的女儿,我的父亲叫我做采采。”

    原来是莫护跋首领的女儿!董淝眼珠子一转,看了看那女孩儿,突然笑了起来。

    “你的父亲呢?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站出来!”

    采采眼中流露悲伤之色,看着董淝愤怒的叫喊道:“我的父亲,已经被你们杀死了。”

    “那么现在……你们谁来做主?”

    “我,父亲走了,我就是新一代的莫护跋。”

    “很好!”董淝点点头,指着采采身后的胡人,柔声道:“命令你的族人,挖一个大坑,可以掩埋这里所有尸体的大坑。虽说天冷了,但我不希望有人暴尸荒野。尘归尘,土归土,都掩埋起来吧。”

    “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薰淝横眉一蹩,淡然道:“小姑娘,杀人需要原因吗?就好像你们总是冲入关中,烧杀抢掠一样。我所做的,不过是把你们做过的事情,重又送还给你们而已。”

    说完,董淝也不理那采采,转身走了。

    采采那双明眸,带着无比的愤怒。咬了咬牙,转身让身后的族人去挖坑。

    虽说塞外没有这种掩埋的习惯,可这个汉人将军,似乎和她所见过的中原人都不一样。他既然说了,

    最好是按照他说的去做,否则说不好他就要再来一轮杀戮。

    采采生于大城塞,但是也学过一些汉人的文化。

    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她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她也清楚。

    薰淝走到了羊衡身边,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话。羊衡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吴忠侯,这样做,未免太残忍了吧。”

    薰淝却在用诧异的目光看着羊衡,“狼吃人你不觉得残忍,人杀狼你却叫残忍?羊衡。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朋友来了,我们有好酒;豺狼来历。迎接它们的只有弓箭和钢刀……做不做,你自己看着办。当然如果不做地话,我也不会说你什么,你还是回安定去吧。”

    心里很清楚,羊续之所以让羊衡跟着自己,就是为了监视。

    薰淝除了一个难题。你不是总和我说仁恕吗?好,现在你不做,就给我回你老子的身边去;但是如果你做了。以后就不要再和我说什么大义。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双手沾满了血性。

    此刻地董淝,脸上带着一种很轻松的笑意。

    可在羊衡的眼中,那笑容之中,却包含了无尽的阴森。

    薰淝没有在说什么,二十对王戎吩咐了两句,然后就坐在草地上,看着狮鬃兽悠闲的啃噬牧草,轻轻抚摸着雪鬼柔顺的毛发,看着蓝天……今天地阳光。真的很明媚。

    姐姐,别着急,再过些日子,我就可以为你报仇了!

    薰淝握紧了拳头,在心理面轻声的呼喊。

    莫护跋人挖出了一个大坑,正准备去把那营地中地尸体抬过来,却意外的发现,在距离一百步外,巨魔士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包围圈。一手斩马刀,一手持连弩。

    “跳下去!”

    羊衡铁青着脸。厉声喊喝。

    莫护跋人先是一怔。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这是要大埋活人啊……这些汉军和以前的汉军完全不一样,他们看上去。更凶残。

    采采的脸色苍白,顺手抓起一把木铲。

    “我们拼了,这些汉军,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话音未落,一声刺耳的锐啸突然响起,如同鬼哭狼嚎一般,令人感到心惊肉跳。

    采采的脸色变了,父亲战死前,不就出现过这样的声音。

    本能的想要躲闪,乌芒却已经贯穿了她地胸膛。巨大的力量,把她的身体钉在了地上。

    采采的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叫喊,躺在泥泞的血泊中,眼睛睁得老大。

    “杀!”

    随着董淝一声冷戾的命令,巨麾士立刻展开了冲击。

    马和马,连着一根根乌黑的铁索,二百人一组,对着莫护跋人展开了凶狠的冲击。

    手无寸铁的莫护跋人,不是倒在弩箭下,就是被赶下了深坑。

    有侥幸逃出来地莫护跋人,却被外围的巨魔士,用弩箭当场格杀……

    薰淝走到了羊衡地身边,用一种没有任何情感声音道:“让人听话,就应该用最直接地方式。不晓得这时候,你和他们讲解仁恕之道,他们会不会听从你的话语?”

    “我……”

    羊衡有心辩解,可这话到了嘴边,硬是说不出来。

    地确,很直接的手段,用弩箭和钢刀说话,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加直接的方式了。

    腿一软,羊衡跪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他发现,他所学的那些东西,在董淝的面前,竟然没有半点用处。

    大坑很快就被填满了!

    最下面的莫护跋人,被随后掉下深坑的莫护跋人活活的压死。随着巨魔士把一具具尸体抛进了深坑,到了正午时分,一个高两丈左右,圆形的京观在草原上竖起。

    轻轻的舒展了一下身体……

    薰淝看看天色,笑道:“时间正好,想必大哥他们也已经成功了吧。”

    成蠡出现在他的身边,轻声道:“主公,接下来该怎么做?”

    “把营地里的柴草,火油,还有一起可以燃烧的东西,全部堆过去。一把火,送他们上天。”

    “喏!”

    成蠡招呼巨魔士分成两拨人,轮流将营地中的物品堆放在尸体周围。

    到了傍晚,京观周围堆满了可燃物。董淝从一名巨魔士手中接过了火把,递给羊衡。

    羊衡已经恢复过来。

    但是当接过火把的一刹那,身子还是轻轻的颤抖。

    五百个人,一千只眼睛都注视着他。羊衡步履艰难,咬着牙向那京观走了过去。

    在距离还有十步左右的时候,他突然歇斯底里的一声吼叫,把火把扔了出去。

    噗,火焰腾空而起。

    焦臭的气息在空中弥漫,熊熊的火焰,直冲天际。

    一支人马从远处而来。

    为首的人,正是法衍和鞠义。

    在两人之间,有一个发式古怪的胡人,当他看清楚了那火焰之后的京观,不由得大吃一惊。

    法衍冷冷的看了那胡人一眼,脸上却带着一种笑意,“乞伏氏王,那个人就是我家主公……呵呵,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若是我家主公等的久了,只怕会很生气。” ,.,,,

第二六三章 鸡鹿塞(三)

    乞伏氏,氏人的一支

    大城塞本身并没哨什么守军,但最为强悍的,除了莫护跋部落,就算是乞伏氏人。

    有三万人口,可在一蛀香地时间.聚集八千控弦之士。

    整个大城塞草原,鲜卑、匈奴、氏人混居,但柯比之下,氏人的人口却是最少。

    也正是这个原困,乞伏氏虽哨入干控弦之士,却是在鲜卑和南匈奴之间求取生存。南匈奴的部落人口不多,可毕竟依靠嗜南单于庭的支持,乞伏氏也很难与其争风。

    这样一个很槛杜的部落.却正符合了法衍为董肥所设定的以夷制夷的战略。

    法衍在扶风的时候,并没哼过于消桩。枯反,他积极的策划着未地发展、包括对法正的调教.也都带着极为功利的目的。法衍曾带着正远赴朔方,一方面是为了体察山川地形,二来就是为了结交一些人,比如乞伏氏这种可以利用的人。

    出兵大城塞,董肥的巨魔士负责伏击莫护跋.典韦班段则率兵攻击大城塞。

    而法衍在出兵之肃就巳径来到了乞伏氏的营她,劝降乞伏氏王。如果能劝降了乞伏氏王、就可以趁势将整个大城塞的氏人纳入手中.那加起来,人数可是不少。

    关键一战,就在于巨魔士能将莫护跋人消灭。

    背后是燃烷京观的熊熊火焰,如同一支巨大的火把、照亮苍穹。

    董肥细目微闭.凝视着那下马走过来的法衍鞠义。嘴角微微一翘,露出雪白牙齿。

    焚尸。烈焰……

    乞伏氏王心里骤然生出一胜寒意。

    他快走几步。五体投地于董肥的面拆.亲吻董肥地靴子。这是塞上胡人对于强者的一种尊敬礼节.代表着他们桥臣服于强者地脚下。

    法衍鞠义单膝跪地“主公、此乃乞伏氏氏王、愿归于圭公磨还需要在劝说吗?

    强大地莫护跋部落在一天里烟消云散,已径足够说服力。那焚尸地火焰。也请楚的告诉了乞伏氏氏王,眼前这个巨汉,绝非其他汉军将领可以比拟。

    听说,他是当朝太师之乎。

    听说,他十四岁时就事哨虎狼之将的赫赫声名。

    听说.连那位被鲜卑人称之为飞桥的并州吕布、也不是他的对手。

    听说……

    五百人,摊毁了一支部落。足以说明了眼肃这人所拥有的强悍力量。乞伏氏王虽然是一个胡人.却并不愚鲁。他有种威觉.这个好像天神,又似恶魔的巨汉、持会给氏人带来巨大地利益。而这,不也正他这个氏王一直都在等持的机会吗?

    机会来了,绝不可放过乞伏氏王用生硬地汉括道:“乞伏氏愿意听从持军的调遣。、

    听上去有点古怪。不过还算是能听懂他说的意思。董肥绅手.乞伏氏王搀扶起来。

    “氏王不比客气。本侯个日出兵。非是因为你乞伏部族,而是那匈奴人。鲜卑人实在嚣张。氏汉本是一家.氏王你又心怀汉室.乃是忠良,我早就听季谋先生说过……我拟上奏朝廷,为氏王请封。从今后.你我就是一家人.莫说两家话。”

    言语之间,威吓、拉拢,今乞伏氏胆战心惊。

    不过心中也生出了一种喜悦。有如此靠山、南匈奴又哨什么可怕,

    当晚,董肥就在筹火旁扎下了营地.

    酒过三巡之后.乞伏氏氏王突然问道:“桥军、可曾抓到莫护跋的女儿?“

    董肥一怔,马上就反应过来,“可是叫做采采?

    “正是!

    “死了!”董肥喝了一口酒,而后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女人想要反抗、我杀了她。”

    这话说的哨点暖昧、但是所有人却不会往别她地方想。

    氏王脸色一变.轻声道:“持军,这可笛点麻烦了。那采采,从小就被许拾了南匈奴单于于扶罗之子。如今格军将采采杀死.只怕那于罗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

    董肥笑了……

    法衍淡然道:“怕什么.我家圭公也就没想过和于扶罗善罢休。

    董肥突然问道“氏王,我有一事.想要请教。

    氏王忙说:“持军客气了.但不知是何事?只要小王知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董肥犯酒杯放下.细目眯成了一条线

    “可曾听说过韩遂这个名宇?,

    氏王一怔,想了想而后一柏大腿,“韩遂……小王知道此人。据说他曾经在西谅造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突破了包围,流落到了朔方。单于很看重此人.就留在磨下效力。此人不但有谋略,他女婿也非常地强猛.被称作单于庭的第一条好汉。”

    “女婿?、

    “哦、好像叫阎行,小王记得此人.前年韩遂刚到朔才的时候,很多人对他不服气。那阎行使一对银锤,连败单于魔下三十六名大将,单于称作银锤大持军。”

    董肥细目中寒光一闪使锤地人吗?

    阎行,这个名宇好熟悉,似乎听说过.

    但董肥实在记不得,那韩递的手下,有使锤地人吗?难道说来投效韩遂的?

    “银锤大持军?我倒是要领教一下。”

    氏王先是一怔,连忙劝解道:“将军,小王听说过您地勇武.但着个银锤大将军,确实很厉害。据说.他那对银锤重一百五十斤,少有能抵得住他三锤之力。”

    一百五十斤

    貌似董肥十二岁地时候,就已径使用这个重量的锤了.

    周遭众将,闻听都不禁放声大笑。

    就连法衍这种平日里少哨笑容她人。也不住的芜尔.只笑得氏王哨些莫名其妙。

    法衍说:“氏王。我家主公也是用锤地高手,一对擂鼓瓮金锤,三百四十四斤。.

    “啊”

    .

    氏王吓了一跳.

    占成蠢徽然说:“我还没有见过什么人,等真真正正地挡住我家主人的一锤呢。“

    氏王连忙起身,“小王只听闻将军大名,不想持军竞如此勇猛,却是坐井观天了……

    董肥笑道:“我说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说完.他看了一眼法衍。

    法衍立刻心领神会、举杯道“氏王我家持军此次出兵.就是为了耍引那于扶罗来大城塞决战。只是需要氏王能够拾予一些帮助,还望氏王你…呵呵

    氏王说:小王自然愿鼎力相助。只是于扶罗挟朔方雄兵十余万,只怕小王能帮上的也不会太多.不过我部落中哨入干控弦之士。愿交拾将军指挥,请勿怪罪。”

    听得出来.这氏王的确是试心诚意的归顺.

    八千控弦之士,也的确是乞伏氏所能出的最大力量。总共只有三万多人、四抽一的话.几乎持乞伏氏地精壮、全部交拾董肥。但董肥所需要的。并不是这些帮肋。

    法衍说:“氏王高义,我家主公心领。不过区区于扶罗.还不在我等眼中。我所需将军做的。就是代为联铬朔方氏人,请他们共同出兵。我们在前方吸引于扶罗的人马。但是南匈奴大军的粮道就需要氏王你们来代为照硕,不知是否可行?

    “这个”

    氏王不禁感到了一丝犹豫.

    也难怪.城塞的汉军,不过万余人。胜了也就罢了,可如果败了.那氏人也持难以继续立足。乞伏氏虽然愿意帮忙,却不代表着.朔方所有地氏人,都会愿意。

    想了想.氏王说:“小王可以尝试游说,但却不一定能成功。说实话,南匈奴在朔方二百年,可说实力很强大。加之于扶罗的兄弟,呼厨泉与和连交好,在朔方西北颇笛声望。一旦朔方出现问题.呼厨泉定会领西路鲜卑军都来支援,恐怕……”

    董肥一直微闭双眼.听闻这话,反倒笑了起来

    “你说地可是鸡磨塞和高阂?”

    “正是!,

    法衍嘿嘿一笑.“氏王只管放心就是。我可以保证.呼厨泉的鲜卑大军、绝对无法攻入朔方。当然.我也知道氏王的难处,不过顺我家主公者,昌;逆我家主公者,亡。各部氏王何去何从,由他们自扦选择

    是.氏王只需尽心劝说.足矣。”

    听上去,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人家的意思很明白,你办成了是大功一件,办砸了,人家也不会

    氏王正色点头,“既然如此、小王愿意担当这一任务,扦往朔方、游说其他氏部。”

    董肥举杯.“那就烦劳氏王,本侯在此预祝氏王你马到扣成,干杯、。

    说完,董肥一饮而尽,乞伏氏王也不敢怠慢,忙举起酒杯,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第二天,董肥挥军进驻大煽塞,并且放出话语。

    韩递与我有深仇大帽,凡护佑韩递者,都是我的敌人。今日我消了莫护跋氏、算是给予你们警告。若不交出韩递、来日我马踏朔方、1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这言语.好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的在朔方境内弥漫开来

    如果是别人,朔方胡人也就是一笑、不会听进去。但说这帮的、去是当朝太师,哨虎根之将称号地董肥,胡人们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如果韩递真地得罪了董卓,如果董卓下狠心要极仇,倾汉军之力攻打朔方,

    朔才地胡人.还真地不好对付。一时间,朔方人心惶惶,有的说应该交出韩递,莫要抬惹是非上身;可有地却说,董肥的口气太大,简直视朔方各部为无物.如果交出了韩递.那朔方各部的脸面,又该要置于何处呢?

    原本铁板一抉的朔方、一下子产生了裂痕韩递自来到了朔方之后,可以说是非常地逍遥.

    于扶罗对他很者重。一来这朔方本就没有什么名士,如今有谅州名士投靠,就算是背着反贼的名声,x怎么样?名士就是名士,于扶罗仰幕汉室文化.却不可得。“

    韩递地到来,对于扶罗而言、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这第二嘛、韩递的女婿闹行、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猛持、智持。一场比试下来,于扶罗磨下竞无一人是那阎行的对手。于扶罗也动了爱才心,自然不会放过韩递。

    不过,重视归重视,不代表我一定会重用你韩递在朔方隐忍了两年.随着吕布兵出梁山.八干铁骑杀入了并归之后、于扶罗才决定启用韩递,命他镇守沙南,以阻止吕布侵入朔方。

    可以说,韩递做的很好。

    吕布兵出梁山之后,杀入并州,迅速占领了云中。这云中一面临塞上,一面可以威逼朔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带汉军早先出兵塞上,要么是从朔方,要么就是由云中出击。吕布在占云中郡之后.自领云中太守.数次威逼沙南。不过韩递坚守不出.吕也在博龚地劝了兑下,没哨强行攻打。毕竟,吕布地主要任务,是抵挡鲜卑人

    董肥的言语.很快就传到了韩遂的耳朵里。听到报的时候,韩莲正在喝酒,酒杯从手中脱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七年了“

    韩递并没哨忘记他和董肥的那一段仇恨。

    他知道,董棚迟早会出兵朔方,可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董家子的确是在以一种惊人地速度成长,只是一句话.就今朔方得混乱起来。

    “单于可哨什么举猎?

    信使来扳:“大单于巳径决定调亲朔方精兵,夺回大城。小人特束传达大单于的命今,请韩先生为军师,银锤大将军亦随军听命……即刻拆往美稷,不得耽误。”

    韩递闻听这话,眉头一肇

    “若是出兵大城,则朔方势必空虚啊。”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大单于巳径派人书信左贤王,必不日左贤王就将挥兵进入朔方。.

    “若是如此,倒也还算妥皆……请告知大单于,就说韩递不日抵达.

    说着,韩递送走了那信使。嘴巴里说妥当,可这心里面、却始终是有些慌乱。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来人、取地图来!

    韩递一声今下,在帐外当值的候选立刻应了一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送来了一份地图

    轻轻点着地图,韩递目光游离

    突然、他一声惊呼,“不好,如果董家乎占据了鸡鹿塞,朔方必

    大乱!” ,.,,,

第二六四章 鸡鹿塞(四)

    鸡鹿塞,又是鸡鹿塞!

    薰淝对这里重视,甚至派出了他手边统兵能力最强的徐晃专门负责临戎一地。

    说穿了,就是要徐晃占领鸡鹿塞。

    同样,当韩遂在地图上看到鸡鹿塞的名字时,同样也大惊失色,竟说出了若董淝占领鸡鹿塞,则朔方必须将打乱的话语。

    那么,这个鸡鹿塞,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重要?

    初评二年十月中,南匈奴大单于调集十二万朔方大军,以儿子刘豹为先锋,韩遂阎行为中护军,于扶罗亲自督战,兵锋直指大城,誓要将大城塞从董淝手中夺回。

    没办法,如今朔方东面被吕布堵死,难以再向并州出击。

    而大城塞就成了朔方胡人走入关中的唯一通路。若是不能将大城夺回,南匈奴等居住于朔方的胡人,将变成一群困兽。吕布,于扶罗可是领教过这飞将的厉害。

    塞上人曾说,给飞将八千人,他可以让那八千人变成八千头飞熊,把整个塞上搅成一锅粥。飞熊军的名号,也正是由此而来。于扶罗可不想招惹八千头飞熊过来。

    至于董淝,于扶罗虽然听说过,可毕竟没有见过董淝的厉害。

    在他看起来,董淝不过是仗着主萌才有今日的局面。那虎狼之将的名号?我呸!

    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居然也敢自称虎狼之将?

    非但是于扶罗不相信,甚至朔方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

    韩遂倒是知道董淝的厉害,可是在所有人都叫喊着要给董淝一个教训的时候,他的话语,基本上也没有人愿意听取。就连于扶罗对他非常看重,也觉得韩遂言过其实。

    因为于扶罗的儿子刘豹,也信誓旦旦的要杀死董淝。

    原因很简单,董淝杀了他没过门的老婆,他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堂堂大单于的儿子,朔方的土皇帝。连老婆都保不住。连仇人都不敢碰,他将来如何面对世人?

    故而,于扶罗出兵了……

    就在于扶罗出兵后三天,徐晃率领着他的解烦军,突袭临戎,将三封、临戎、沃野三城占领。他倒是不担心兵力不足,因为董淝给他送来了一万两千名乞伏氏氏人。

    如此一来,徐晃有足够地兵力。分布于三地。

    由孙乾坐镇,徐晃而后命潘璋凌操二人,率领三千人奇袭高阙。

    徐晃本人亲领三千人,自临戎出兵,连夜奔袭,将鸡鹿塞占领。牢牢把握在手中。

    鸡鹿塞原本是朔方郡西部都尉治所窳县西北方地一座小城。

    位于哈隆乃山谷口外西侧的高地上,高出谷底约四丈左右。西北部。是阴山山脉。高峻的阴山,形成了一跳天然屏障,秦汉长城通过这一带的时候,只能从低矮山岭和平坦川地上通过。山谷外。驻扎小城。在秦代称之为戍,汉时则称之为塞。

    自东汉弃朔方县,至临戎之后。鸡鹿塞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残破的小城,在夜幕中透着一股子冷清。整个鸡鹿塞,只有不足五百人的老弱残兵。

    徐晃攻入鸡鹿塞的时候,这些老弱残兵,都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他们大都是当年滞留在鸡鹿塞戍卫的后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甚至以为鸡鹿塞已经不在可能回归大汉。平日里,看着昔日的关城任由胡人进出,却没有办法。

    如今,汉军大旗再次飘扬,多年的等待,终究成为现实。

    在这些老弱残兵的指领下,徐晃立刻命人修整残破地城墙,同时派人通知孙乾,将临戎三地库府中的物资,尽快分发至鸡鹿塞和高阙两处关城。鸡鹿塞是这个样子,想必高阙地情况,比这里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抓紧修缮,如何面对鲜卑大军?

    当太阳从草原的地平线升起时,鸡鹿塞热火朝天的忙碌不停

    徐晃顶着朔风,在几个老兵的带领下,不停地巡视关城修缮地情况,并给予指点。

    “徐大人,您为什么如此重视这鸡鹿塞呢?”

    有亲兵实在忍不住了,轻声的询问。在他看来,这破烂的关城,没什么可取之处。

    徐晃不由得笑了起来。

    “前汉时,匈奴地单于庭就置于朔方郡西北的地区。我们出兵越过阴山袭击匈奴,就必须要经由定襄、云中、五原、朔方等几条路线。由朔方出击,逾越阴山的主要通路,就是这鸡鹿塞。由此向北四十里,是大坝沟。在向北行,就可以翻越阴山,进入漠北地区。嘿嘿,这个鸡鹿塞,可是从朔方进入漠北的一条捷径啊。”

    亲兵恍然大悟,“那岂不是鲜卑大军进入朔方,也必须要经过这里?”

    一名老兵用一种很得意的口吻说:“当年北匈奴崛起于漠北,大约就是在一百年前,南匈奴单于要求联手攻击被匈奴,大将军窦宪就派了左谷蠡师子帅八千骑兵从这里攻入漠北,将北匈奴打得狼狈而逃……只是,大将军死后,汉军就再也没能从鸡鹿塞出兵,我们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鲜卑人,从漠北进入朔方而无能为力。”

    那话语说的很平淡,却是带着无尽的落寞。

    徐晃也不由得沉默不语,拍了拍老兵的肩膀,转身继续巡视鸡鹿塞的城防。

    随着从三封、临戎不断送来物资,鸡鹿塞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徐晃命麾下兵马轮番当值,其余人居于哈隆乃山谷之中。同时派出一队队斥候,入阴山打探消息。

    时间过的很快,徐晃占领鸡鹿塞的第六天,斥候来报,发现了鲜卑大军的先锋人马。

    终于来了……

    徐晃深吸一口气,一边派人继续打探消息,一边命人准备作战。

    就在整个鸡鹿塞都开始忙碌起来的时候,突然有人前来中军大帐禀报:“外有一人,名庞育,带一支人马前来,说他是奉吴忠侯之命,特来助将军守御鸡鹿塞。”

    徐晃一怔,不免感到有些疑惑。

    薰淝身边的人。他大概都是听说过的。可偏偏没有听过庞育这个人的存在。

    “有请!”

    徐晃站起来。向大帐外走去,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紧跟着,一员大将大步流星的出现在面前,“公明,许久不见,安好否?”

    “老麴?”

    徐晃一见来人,不免更加疑惑。

    这员大将。正是董淝手下背嵬亲军主将,麴义。

    只见麴义满面春风,笑呵呵的上来,和徐晃就是一个熊抱。

    不过他个头没徐晃高,也不似徐晃这般的强壮魁梧,以至于更像是挂在徐晃身上地猴子。

    徐晃糊涂了。“老麴,你不跟随主公。怎么跑来这里了?”

    麴义笑道:“主公说大城塞不需要我背嵬军出马,所以就把我赶过来,听候你地调遣。”

    “慢着慢着……主公那面的压力那么大,你跑过来。谁保护主公?”

    麴义闻听。不禁苦笑摇头。

    “公明,非是我不想保护主公,而是主公那等勇武。根本不需要我来保护。之所以让我组建背嵬军,想必是希望我能训练出一支类似于巨魔士一样的铁军出来。可你也知道,主公有巨魔士,又有成蠡、王戎那等杀将,如何有背嵬军出头之日?”

    想想,似乎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依照着董淝的性子,一般是轮不到背嵬出战,战斗就已经结束。

    麴义说:“主公说,鸡鹿塞将要面临的压力,一点都不比大城塞小。你手中兵马不足,所以让我前来听候你的调遣。公明,你可别推辞,否则这朔方一战,我哪有出头的机会?这一次,我带来了八百背嵬军,全部是主公配给的装备,厉害地很。”

    也许真的是害怕没有出战的机会,麴义忙不迭的向徐晃推荐他背嵬军的战力。

    徐晃忍不住笑了……

    “老麴,既然来了,那就等着杀敌的机会吧。不过,你来就来,还说什么假名字?”

    麴义哈哈大笑,“公明,这你可冤枉我了。子异是主公配备给你地军师,我也是奉命保护子异前来鸡鹿塞。说穿了,今日的大人物,可不是我,而是子异先生。”

    说着,麴义肃手礼让,请出了身后一人。

    徐晃这才留意到,麴义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青年。

    白皙地面皮,看上去文质彬彬。可是那四方脸形,面颊如同刀削斧劈,透着一股子刚劲。身高八尺有余,看上去很魁梧。一件淡青色大氅,里面却配备着牛皮筩袖铠,上面嵌着一排排钢钉,肋下佩剑。这青年,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员武将。

    二十多岁的年纪,头戴远游冠。

    站出来之后,恭敬的朝着徐晃行了一礼,“学生庞育,拜见匈奴中郎将。”

    “啊……”

    麴义拉了一下徐晃,在他耳边低声道:“公明,子异是酒泉人,乃卢公门下弟子。”

    卢公?

    徐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的就明白了这‘卢公’是什么人。

    能被称之为卢公地,整个大汉江山,也只有一人而已。除了卢植之外,还能有谁?

    倒吸一口凉气,徐晃暗道一声:此人来头不小。

    他可是知道,董淝是卢植地学生。按照这个说起来,那眼前的庞育,岂不是董淝的师弟?

    “子异……这个……”

    徐晃不晓得该怎么称呼了。

    反倒是庞育笑了起来,“中郎将大人莫要为难,师兄在派我前来地时候就已经叮嘱我,要听从大人的命令。师兄受我解烦军主簿一职,这是吴忠侯与卑职的委任令。”

    说着,双手毕恭毕敬的呈上了一纸公文。

    这可是很正式的任命!

    徐晃很清楚,就连孙乾,董淝也只是口头委任军师,而没有办法任何公文的形式。

    这说明,董淝对庞育很重视!

    能被董淝所重视的人物,想必不会简单。

    “先生快快请进。”

    庞育向大帐中走去,徐晃却拉住了麴义,“老麴,主公这位师弟什么时候来的,为何我没有听说过呢?”

    “别说你没听说过……”

    麴义笑道:“我也不知道卢公何时收了这么一个学生。不过他是从酒泉赶到了安定,又从安定追到了大城。你别看他是个书生,一个人硬是从安定跑到了大城。”

    “这家伙,胆子可真大。”

    “主公对子异很看重,又怕你这边出问题,所以就让我护送子异来帮你。我们前天到达临戎,此行还为你押送了一批物资。怎么样,你这鸡鹿塞目前是什么状况?”

    “里面说话,里面说话!”

    徐晃拉着麴义的手走进了中军大帐,就见庞育正站在一副鸡鹿塞地形图前观阅。

    “先生……”

    “大人,请不必客气,称我子异就行。我奉师命前来效命,还请将军给予分配。”

    倒是个很直爽的人!

    徐晃对庞育的印象不错。当下也不客气,把目前鸡鹿塞的情况向麴义庞育讲解了一遍。

    话说完,庞育却站起来,再次走到了那地形图的跟前。

    沉吟片刻道:“大人,一味死守,并非正理。我预计,呼厨泉定然会将其主力放在鸡鹿塞一边。以学生愚见,何不在大坝沟前伏击对手,正可杀一杀胡人的威风。”

    徐晃眼睛一亮,“子异,计将安出?”

    这是今日的第三更,还有一更,不过可能要十二点后才能奉上,如果还要上班的话,请不用等候,以免耽误工作。 ,.,,,

第二六五章 鸡鹿塞(完)

    彻里吉,原本是羌中小王。

    中平元年时,彻里吉的父亲因受到了北宫伯玉蛊惑,起兵造反,并奉命攻击武威。

    不过,他们的运气并不是太好。

    在攻打武威的时候,被当时在武威担任小吏的马腾袭击,彻里吉的父亲更被马腾挑于马下。此后这位羌中小王带着残部,自武威逃亡到北地,又被先零羌所破,逃往陇西。在陇西,遭遇牛辅麾下大将董越的袭击,羌中一部,仅余不足千人。

    时年十八岁的彻里吉,惶惶如丧家之犬。

    带着残部从陇西退回了安定,而后又由石嘴山逃离凉州,逃往朔方。

    当时,那副凄惨的模样,彻里吉至今仍记忆犹新。但也正是那段逃亡的日子,让他从一个贪图享乐的小王,一步步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羌王。后来被于扶罗推荐,投奔到了呼厨泉的麾下,这才算是在塞外安定下来,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往昔的惨败,彻里吉日夜不敢忘怀。

    整整六年的时间里,彻里吉每天苦练武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杀回羌中。

    如今,彻里吉算是习武有成,是呼厨泉麾下最值得信赖的一员大将。

    此次接到于扶罗的求援,呼厨泉立刻命令彻里吉率领本部一万人为先锋部队,抢先占领鸡鹿塞,以保证大军可以顺畅的进入朔方,维持朔方地区各部族的安宁。

    彻里吉自然是欣然应命,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因为他预感到,这将是他建立功勋的一次机会。如果能抓住,羌中羌就有可能重回故土。

    自漠北一路晓行夜宿,彻里吉带领人马闯入阴山。

    再往前,就可以到达大坝沟。当年彻里吉就是从这里穿过阴山。抵达漠北。

    整整六年了!

    当彻里吉率部沿着当年的路往回走时,这心里面的感触,真的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传令三军,快速通过大坝沟。”

    彻里吉握紧了手中地点钢枪,在马上厉声喊喝道:“先锋人马务必在天黑之前,抵达鸡鹿塞。凡有延误者,就地格杀。”

    “喏!”

    众将齐声相应。领军加速行进。

    眼见着就要到达大坝沟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大坝沟前,有汉军的营寨驻扎。

    彻里吉一怔,心道:大坝沟怎么会有汉军驻守?

    “有多少人?”

    “启禀将军,只有几百人。”

    “领军的是什么人?”

    “大素上写的是汉安背嵬军鞠……不过无法打听出对方的主将是何人。”

    鞠?

    这是一个很少见的姓氏。彻里吉也就放下了心。若那主将姓薰姓马,或者是姓皇甫。彻里吉说不定会担心一下。薰、马两家,在凉州把他打得实在是太过凄惨,而皇甫是安定望族,颇有名气,彻里吉对皇甫家地人,也不敢过于的掉以轻心。

    在他看来,除了上述三家之外。无人是他的对手。

    想必那支汉军。也不过是一个偶然。

    “传我将令,快速通过大坝沟,若汉军不出战,不予理睬。若是想要螳臂挡车,则迅速歼灭之。”

    “大王好学识!”

    一名偏将忍不住上前拍了一下彻里吉的马屁,“螳臂挡车。这话说的可真有水平。”

    彻里吉闻听,不由得得意洋洋。

    这还是他听呼厨泉说过的词句。今天拿来一用,果然非同凡响。

    心中不免更加骄狂,挥兵朝着大坝沟疾驰而去。

    这大坝沟,是一块平坦川地,可容万马奔驰。鲜卑大军抵达大坝沟地时候,汉军已经列阵拦住了鲜卑大军的去路。这支汉军地装备很奇怪,全都穿着式样古怪的重甲,头戴罩面盔,横在大坝沟出口,最前面一排,有二百人左右,横列在阵前。

    大素迎风猎猎,掐金边,走银线,上书汉安都护府,赦命背嵬军,中间斗大的‘鞠’字。

    彻里吉一蹙眉,虽然对方的装备透着古怪,可是他并不觉得害怕。

    毕竟,己方一万人,对方不过几百人,凭借这么点兵力,就想要将我铁骑阻挡住?

    “冲过去,不要理睬他们!”

    鲜卑骑士立刻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嚎叫,蜂拥而上。

    一支支利矢,朝着那支奇怪的人马飞射出去。但汉军并没有出现慌乱,只见前排人马突然后退,后排人马上前一步。在不经意间变化了阵型。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人多高的巨型大盾,齐声呼号,蓬地将大盾砸在地上。盾沿锋利,没入土中。

    一排坚固地盾墙陡然出现。

    大盾的表面,竖着一排排锋利的尖刺,只要撞上去,不死也最多剩下一口气。

    这是董肥根据的钩环等原理设计出来的重装步兵盾牌,非力大无穷的人,无法使用。

    也正因为此,盾牌兵就成了最难挑选的一个兵种,不仅仅是要求武艺,对体格,力量地要求,同样是非常的重要。盾牌后配有张掖将做营特制地制式长刀,清一色长五尺,两面开刃,锋利无比,重二十五斤,杀伤力极为凶悍,非武艺高强,体格健硕者不能使用。

    眼看着还有一百五十步的距离,盾牌后四百弓箭兵开始了还击。

    全部都是用三石左右的硬弓,箭矢经过改造,升有血槽,穿透力非常的厉害。

    冲在最前面的鲜卑人,瞬间有近百人倒下。战马嘶叫,骑士哀嚎,马蹄从伤者的身上踩踏过去,整个队形不由得一滞。一百五十步的距离,足足倒下了几百个人。

    那死者,那鲜血,那战马的哀鸣,非但没有能阻止鲜卑人的前进,相反令他们更加凶狠。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汉军的战斗力他们都很清楚。先是弓兵,而后长枪兵。

    不过这一支汉军的阵势倒有些奇怪,居然把最不入流地盾兵排在了最前面。就算你们厉害,又能抵挡多长时间?

    所以,虽然不断有同伴跌落马下,可是鲜卑人却没有就此停止。

    眼见着逼近至三十步,所有的弓箭手突然放下硬弓。从地上拿起弩弓,向前一步。

    钢弩从大盾的缝隙间飞射而出。

    连珠般的钢弩,带着巨大的贯穿力,钻入战马、骑士的身体内,引发出一连串凄厉的惨叫。鲜血喷溅,在阳光下折射妖异地光亮。那路边的野草。瞬间被染成红色。

    于后军督阵的鞠义,冷笑连连。

    有如此兵器。就算是千军万马又能如何?何况……

    “连弩急射……不要停止!”

    一排排弓兵瞬间变成了弩兵,一轮射完,第二排弩兵跟上。

    虽然只是三十步的距离,却令鲜卑人损失惨重。可要想通过大坝沟,就必须冲过这一道防线。有躲过钢弩的士兵冲上前,却见大盾突然向后倾斜,形成了四十五度角。盾牌上那一尺多长的尖刺。立刻穿透了战马地身体,引发出一声声凄厉惨叫。

    彻里吉懵了……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兵种,从没有见过如此地战法,更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武器。

    是并发弩吗?看着不是很像。但是杀伤力居然如此的强悍,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他发懵,可是麾下的骑兵却没有发懵。继续向大坝沟发动凶猛的攻击。

    那一道铁盾,前后不断的晃动。从对拍缝隙中探出了一根根长矛。长戈,或刺或横扫,在那面盾墙前面,留下了一具具尸体。

    已经无法计算出,究竟有多少人死在盾墙前面。

    总之,彻里吉地麾下全都拥挤在这川地之上,使得原本宽敞地地方,一下子变得非常拥挤。

    面对着一轮轮的骑兵攻击,背嵬军有规律的向后退缩。

    没退出一步,就要有几十具尸体倒在血泊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彻里吉渐渐的取得了优势。

    就在这时候,山谷中突然回荡起了一阵号角声。

    紧跟着两支人马从山谷两侧杀出,从后方杀入了彻里吉的阵中。为首一员大将,手持宣花大斧,厉声呼喝,如同劈波斩浪一般,朝着立于大素之下地彻里吉就杀了过来。

    鲜卑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见那盾牌手突然从盾牌上抽出长刀,推翻了盾牌。所有地弓兵,也都手持盾牌,朝着骑阵冲过去。

    但见长刀霍霍,寒光闪闪。

    背嵬军抡起这种特制的长刀,发出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喊喝,竟然逼得鲜卑人连连后退。

    刀枪看在那盔甲上,背嵬军士卒分毫不损。

    如同是一队推土机般的在乱阵中冲杀,那寒光闪动,一蓬蓬热血喷溅空中,就如同在朔风中绽放的花朵。

    地面,早因为被鲜血浸透而变得泥泞不堪……

    彻里吉见情况不妙,刚要收整人马,结阵再战。这也是他犯下的一个大毛病,从一开始,整支人马就没有能组成骑阵,以至于当遇到突然袭击的时候,全都乱了套。

    徐晃一马当先,冲到了大素之下。

    大斧朝着彻里吉凶狠的劈去,口中一声大喝:“贼酋,拿命来!”

    彻里吉也顾不得整顿兵马,摆枪和徐晃战在一处。可这样一来,鲜卑人也就变得更加凌乱了。

    战了大约二十个回合,二马错蹬时,徐晃一记犀牛望月,反手一斧将彻里吉劈翻落马。

    大战在进行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停息下来。

    整个大坝沟成了一个坟场,鲜卑人死伤无数,活着逃走的,也只有两三千人左右。

    背嵬军正面牵制,足足消灭了两千多人。

    在乱军中被杀的胡人,也超过了两千。剩下的人,都成了徐晃的俘虏,在徐晃的指挥下,搬运着同伴的尸体,在大坝沟谷口外,搭建起了一座座骇人的巨型京观。

    徐晃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扭头道:“此战之后,定能震慑呼厨泉。”

    庞育却若有所思的看着鞠义,见鞠义正在整点己方人马。

    “当初卢师对我说,师兄是个奇才…我不相信。可如今看来,师兄果然是厉害。”

    “此话怎讲?”

    “将军,你可曾见过鞠义将军这支人马所配备的武器。他们的铠甲,甚至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支精锐兵马的铠甲都要坚固,构造也似乎更为巧妙。鞠义将军说,他们的装备,皆出自于师兄的手臂,有时候我就在想,凭此精兵强将,谁是师兄的对手?”

    徐晃羡慕的看着背嵬军……

    他笑道:“鞠义将军兵马的装备虽令人羡慕,可这样一支人马的花费,甚至可以组建出十倍以上的强兵……可不是谁都能消耗的起。不过,若是能给我配备这样一支校刀队的话,我想这解烦军的战力,至少能提升两倍,回头倒是可以和主公相商。”

    说到这里,徐晃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向东南方向看去。

    “子异,你说这时候,大城是不是已经展开了战斗?”

    庞育点点头,扭头向战场上看去,“令明,只怕我鸡鹿塞在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比大城那边好多少。我看,我们还是早作打算,呼厨泉绝不会轻易的就此罢休。”

    徐晃的面颊微微抽搐了一下……

    是啊,接下来,只怕是谁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

第二六六章 金银决(一)

    薰淝的日子的确是很不好过。

    有一种恍若回到荥阳大战时的感觉,喊杀声在耳边回荡,满眼全都是血与火。

    蓝蓝的天,都好像变成了红色,红的那么妖异。

    看着城下那些如同蚂蚁一样,潮水般涌来的匈奴士兵,董淝总觉得很不真实。

    手中的双刃长刀轮开,把一个冲上城头的匈奴将领劈成了两半,然后一脚把尸体踹下城头。

    所有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可是却显得很机械。

    二十万匈奴大军兵临城下,那种感觉,甚至比当初在荥阳的时候还要强烈。

    冷漠,麻木……

    大城塞城墙上,挂着一溜溜鲜血凝固的冰柱,在阳光下,折射出暗红色的光芒来。

    薰淝只是拄着长刀,在门楼上方冷漠的观察。

    已经十五天了,匈奴人不晓得死了多少,可是攻击却越发的凶猛起来。

    当然,塞上人并不擅长攻坚,比起曹操那种指挥若定,于平静中暗藏杀机的攻势,城外的指挥者,显然要低了很多档次。可不能否认,匈奴人的确是强悍不畏死。

    呼出一口气,似乎连胸腔里都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主公,是不是能适当的进行一次反击?这样子下去,情况可是不太好啊。”

    法衍穿着青衫,不过外面却套着一件特制的牛皮嵌钉筩袖铠。不仅仅是法衍,包括苏则,羊衡和糜竺在内的所有文士,都登上了城楼,观察这南匈奴方面的动静。

    薰俷摇摇头,“再等等,还不到时候……巨魔士不可轻易出击,若出击。就要一战功成。现在时机还没有到,我们还要继续忍耐……对了,隽义和令明可有消息?”

    苏则摇头道:“已经十天了,隽义他们没有任何的消息。”

    “季谋先生,根据你的了解,于扶罗是不是已经调集了他所有的精锐?”

    法衍沉思片刻,点点头说:“虽不是全部,却也是朔方七成的兵力全都聚集在此。”

    “那就再忍忍。告诉大哥,我们能多坚持一日,隽义他们就会就能够取得更大的胜利。这是咱们汉安军组军之后地第一战。绝不可以让朝堂上的那些人,看轻了咱们。”

    糜竺立刻应命,沿着三丈宽的城墙飞奔而去。

    残阳如血,那城头大纛在血色之中,更透出一股子凛冽的彪悍之气。在朔风中猎猎。

    那大纛旗杆下,悬挂着一颗人头。

    看上去约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八字胡,很威武的相貌。

    薰俷抬起头,看着那颗人头,突然间嘿嘿的笑了起来。于扶罗,看样子你也有弱点。

    不错,匈奴人如此凶猛的攻击。为地就是这颗人头。

    而这人头的主人,正是南匈奴大单于于扶罗的那个宝贝儿子。南匈奴先锋官刘豹。

    让我们把时间向前推移十七天。也就是十月二十三日。

    刘豹率两万匈奴铁弗部大军威逼大城,试图一举将大城塞重新夺回。而后兵出凉州、司隶。

    这铁弗部,是刘豹地本部人马。

    以汉室刘姓为主,可称得上是南匈奴各部之中的精锐。

    于扶罗将铁弗部交给刘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就是向所有人表明,刘豹将成为他的接任者。有铁弗部的支持,即使是于扶罗出了意外,刘豹的地位也无人可以撼动。

    刘豹和莫护跋采采并没有任何地交集,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未婚妻。

    原本打算,等过了汉人的弱冠礼后,就把莫护跋采采娶回家,可不成想,死在董俷水中。

    若不能报仇,将来又有何面目接掌单于?

    不说别的,恐怕第一个不会愿意的,就是刘豹的那个叔叔,长期驻扎漠北的呼厨泉。

    表面上看,于扶罗和呼厨泉的兄弟情义很深。

    可刘豹却很清楚,于扶罗对呼厨泉的提防,可说是非常严密。若非于扶罗在朔方有威信,呼厨泉早就冲进了朔方。兄弟二人时而合作,时而敌对,就连刘豹也说不清,父亲和叔父之间,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反正有危险地时候,呼厨泉肯定帮忙。

    刘豹气势汹汹的来到大城之下。

    薰俷早已得到了消息。他在城门楼上向下观看,只见铁弗军队形整齐,旌旗招展。

    刘豹胯下一匹乌骓马,掌中一杆大砍刀,走马盘旋,在阵前喝骂。

    “很嚣张地小子……”

    薰俷说了一句,身边地人,都不由得大笑起来。

    典韦说:“二弟,不如我出阵会他一会,省的他年少轻狂,少不更事。”

    羊衡突然道:“虢亭侯,听说这先行官是于扶罗地儿子,我看最好是能捉活的。”

    “这有何难?”

    典韦得到了董俷的同意,点齐五千屠各惊奇,跨上象龙,冲出大城。

    刘豹的武艺确实是很不错,可这个不错,也要看和什么人比试。典韦那是什么人?

    西凉军中,除去董俷、吕布之外,再无人是他的对手。

    胯下象龙亦是世上少有的宝马良驹,套句俗话,那就是人如猛虎,马似蛟龙。刘豹在典韦跟前走了大约二十个汇合,就被典韦活捉。铁弗部虽然疯狂的攻击,想要将刘豹抢回来,这时候董俷却带着巨魔士突然从城中杀出,和典韦兵合一处,把铁弗部杀得是溃不成军。

    一战之下,俘获三千铁弗军,当场杀死三四千敌人,大获全胜。

    但是,该如何处置刘豹?董俷也不禁有些犯难。

    “不如直接杀了!”典韦道:“不过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薰俷倒是很赞成,可隐隐又有个直觉,就算是杀,也要挑个好时机。

    法衍想要开口,却发现一旁的羊衡,似乎若有所思。嘴角一撇,突然问道:“公若可有好主意?”

    公若是羊衡的表字。闻听不由得一怔。

    不过,法衍这么一说话,却把董俷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羊衡的身上,“羊衡有话直说无妨。”

    这也是羊衡第一次在商议军情中献策,不免有些紧张。

    他沉吟了一下,“这刘豹留之无用,但是就这么杀了的话,未免有些可惜。前些时日。我听季谋先生说,刘豹是于扶罗独子,深得宠爱……所以我有一个想法。可以让南匈奴精锐尽数集中于大城塞以外。这样一来,选锋军就可以直扑美稷,占领单于庭。”

    法衍眼睛一眯,微微点头。

    这羊衡,果然有两把刷子。看起来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薰俷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何让南匈奴精锐集中在这里?”

    “既然于扶罗宠爱刘豹,何不当着那于扶罗地面,把刘豹处死?于扶罗定然怒极攻心,到时候会不顾一切的攻击大城。只是如此一来,我大城塞所面临的压力,将会倍增。”

    一句话,令所有人都不禁沉默无语。

    的确。按照那乞伏氏王所描述的于扶罗的性格,当着他的面杀死刘豹。于扶罗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就像羊衡所说。凡事都有一利一弊。将南匈奴精锐吸引至大城塞,固然可以令选锋军取得辉煌战果。可大城塞的压力,未免太大了些。

    薰俷想了想,“若是计成,倒也没什么。可我担心,于扶罗未必会上当。莫要忘记,韩遂在于扶罗身边,那可是一个老奸巨猾地家伙,于扶罗上当,韩遂未必上当。”

    法衍淡然一笑,“可若是于扶罗对韩遂生出疑心,会如何?”

    薰俷眼睛眯缝成了一条线,“季谋先生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不够爽利。”

    “何不离间于扶罗与韩遂的关系?于扶罗疑心很重,只需主公书一封信,用含糊地语气说,若消灭于扶罗,则韩遂可为朔方之主之类的话语,于扶罗不会相信,可肯定会对韩遂有所防范……而后我们当着于扶罗的面杀死刘豹,于扶罗必然方寸大乱。”

    董俷闻听,连连点头,“就依先生和公若所谋。”

    “主公,主公……”

    一阵呼喊声,把董俷从记忆中唤醒。

    城下的匈奴兵,如潮水般的退去,遍地地死尸,横七竖八的丢弃与战场上。地下的积雪,被鲜血染成泥泞,而尸体就埋在那泥泞当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气息。

    城头上,欢呼雀跃。

    “又过去了一天!”

    法衍做了一个深呼吸,扭头笑道:“主公,看起来那些南匈奴人,已经快要疲了。”

    “公明那边的情况如何?”

    “还好,据说呼厨泉攻的很猛,但始终未能攻破鸡鹿塞,只要鸡鹿塞能多坚持一日,朔方的骚乱就会严重一分。到时候,只要隽义和令明能拿下美稷,整个朔方必然大乱,就算是韩遂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难以挽回……于扶罗将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这些道理董俷很清楚。

    法衍一遍又一遍地向他讲述这些,其用意无非只有一个,希望董俷能鼓足精神。

    他看出了董俷心中的那种疲倦。

    而在这种时候,董俷如果流露出任何不稳定地情绪,都会令军心动摇。

    薰俷也知道法衍地这种忧虑,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季谋你不用担心我,我从十四岁开始征战

    ,经历过许多比眼下还要严重的场面。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很清楚。不过就如你所说地,总是这样子被动的挨打,实在是有些不舒服。”

    “呵呵,熬过去,就要他们不舒服了!”

    法衍手指远处匈奴军联营,淡淡的一笑。

    不过,他的笑容突然在脸上凝固,蹙眉直视前方。

    “有人过来了!”

    董俷也转身向城外观望,只见残阳下,一骑自匈奴大营中疾驰而来,在城下勒马。

    董俷做了个手势,示意城上士兵不要轻举妄动。

    眯着眼睛,向下观看,见马上那人的相貌,颇有些眼熟。

    跳下马。身高八尺七寸,生的面如粉玉,目若朗星。头戴虎头亮银盔,身披亮银甲,细腰乍背,胯下一匹西域特产的白龙汗血宝马,马背上挂着一对八宝亮银锤。

    只看那锤头,大如人头一般。沉甸甸,极具份量。

    朝着城头上的董俷拱手,“董西平。还认得我吗?”

    董俷一蹩眉,心道:看着打扮,应该是韩遂的那个女婿,有点面熟,可想不起来。

    当下冷笑一声。“可是那南匈奴的银锤大将军?”

    言语中,带着不屑一顾的口吻。也难怪,好像韩遂这样地人,若在后世,典型的汉奸。

    城下的人,沉默了片刻。他淡然一笑:“董西平,我不和你逞口舌之利。七年前,你我曾在金城交手。当时我输了。七年来,我一直等着一个机会。与你重新较量……薰西平。我只问你,可敢和我一战?若是男人。明日卯时,我们城下决战。”

    说完,也不等董俷回答,阎行拔马就走。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董俷的身上。这是在下战书啊,若是不答应,还真的有点麻烦。

    如今大城塞的士气,全都集中于董俷一人身上。

    如果董俷拒绝了,对于汉安军的士气,无意会产生巨大地影响。

    薰俷自然不会害怕什么银锤大将军,连吕布都能打个不分胜负,他又怎会惧怕阎行?

    只是,这阎行是什么意思?

    法衍也陷入了沉思,疑惑的看着远处的匈奴大营,眉头紧蹙在一起,一言不发。

    典韦说:“二弟,怕甚,打就是了!”

    薰俷笑了笑,“打自然没有问题,只是我觉得,这里面好像还有别地玄机。”

    “玄机?”

    典韦想不明白,这简单的挑战,能有什么玄机。

    二弟是当世虎勇之将,只是和那帮文士儒生接触的时间长了,可没了以前的爽利。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远处地匈奴大营,***通明,人喊马嘶。

    薰俷依旧站在城门楼上,静静的注视着那匈奴大营里的一举一动。可这心里面,却在盘算着阎行的真正目的。法衍、羊衡、苏则三人,也都站在董俷的旁边,只是静静的观察。

    只见匈奴大营门口,骑兵进进出出,看上去非常的热闹。

    法衍在观察了片刻之后,突然间啊地一声惊呼,“我知道,于扶罗这是缓兵之计,怕要撤退。”

    薰俷一怔,“什么意思?”

    “只怕是于扶罗已经知道了呼厨泉受阻,朔方不稳。他想要拖住我们,连夜撤走。”

    羊衡却摇摇头,“未必……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就算他明白中计,也该知道,这时候回朔方,用处并不会太大。实际上,只要他能攻下大城塞,回师朔方,诸般混乱也就随之可以平息。他不会是撤退,莫非这于扶罗,是想要来个引蛇出洞?”

    这两个人一人一个说法,却是让董俷有点懵了。

    究竟是金蝉脱壳,还是引蛇出洞……

    薰俷从这里面,感受到了很重的韩遂气息。

    可如果真地是韩遂地主意,那就说明于扶罗已经对他恢复了信任。如此一来,可就难办了。

    出去,怕中计。

    不出战,也可能会中计……

    苏则突然说:“依我看,于扶罗未必就这么轻易的撤走。他儿子死了,若不能夺下大城,打开通往司隶、凉州地通路,只怕回到朔方,这屁股也不会坐稳。今日他突然约战,就是为了引我们出去。而后偷袭大城塞,再两面夹击,则我军必败。”

    细目眯成了一条缝,董淝的思路也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好在,只是那么一眨眼的时间,他一咬牙,轻声道:“我有一计,或许可以奏效。”

    写的好吃力…… ,.,,,

第二六七章 金银决(二)

    一支人马,在夜色中悄然的离开了大城塞,浩浩荡荡,粗略计算,有七八千人左右。

    大城原本有人马不过一万三四,经过十五日的苦战,死伤大约在三千上下。

    按照这个数字计算,驻守大城的人马,不会超过三千。

    一轮残月当空,冷幽的月光照在大城塞城墙上,城墙上鲜血凝固而成的冰光,折射出一种妖异的光。那书写着‘汉安大都护董’字样的描金大素,于空中猎猎作响。

    远处,匈奴大营突然传来一阵震天介的喊杀声,不过只持续了片刻,就渐渐消失。

    轰隆的铁蹄声愈行愈远,直至消失。

    整个大城塞边关,又恢复了早先的宁静,只有飒飒朔风,呼啸掠过,平添了些许诡谲。

    大约在丑时,又是一阵铁蹄声踏破了这夜色的宁静。

    一支人马从远处飞驰而来,于大城塞关下勒马叩关。为首的一人,嗓音很年轻,脸上蒙着遮挡风雪的面巾。在关下大声喊道:“快快开门,奉将军之名,有紧急军情。”

    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话语也说的是非常含糊。

    没有说是哪位将军,也没有说是从何处而来。按照规矩,关上的士兵应该仔细盘查,不过也许是因为天气寒冷,也许是久战之后疲惫,只是草草的问了两句之后,偏说了一声等着,然后就没了声息。

    片刻之后,城门吱吱的打开。吊桥缓缓地落下。

    就在那吊桥落下的一刹那,就听到一声爆喝响起:“三军,随我夺门……冲!”

    白龙汗血宝马腾空而起,城外的将领抖手向天空发出一支鸣镝。紧跟着从四面八方响起了喊杀声,无数人影从远处的草丛中钻出来,随着那支人马,冲向大城塞。

    关城内响起一阵嘈杂喊叫:“敌袭,匈奴人打来了……”

    几乎没有做太多地抵抗,大城塞就被彻底攻破。

    一两万匈奴兵一下子涌进了大城塞,阎行催马徐徐而行,心里面却不免感到疑惑。

    经过十余日的苦战,于扶罗渐渐的从早先的暴怒中清醒过来。

    他也感到。自己好像中了薰肥的计算,但却是骑虎难下,有心撤退,又该如何自处?

    儿媳妇被杀了,儿子也被人当着三军的面,砍了脑袋。

    这对于一名大单于而言,无疑是极尽羞辱的手段。如果他不能报仇雪恨。只怕匈奴本部人马,就会对他产生动摇。更不要说,朔方已经惶惶的氏人,羯人,肯定会对他在朔方的权威出现怀疑。

    而且,这大城塞是如今朔方进入中原地通路,如果不能夺取,对于整个朔方的胡人而言。恐怕都不好交代。不退兵,朔方氏人蠢蠢欲动。而且不晓得那薰家子。是要耍什么样的把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于扶罗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韩遂站了出来,献出一计。

    退而不退,引蛇出洞……

    匈奴人本就不善于攻坚,所以强攻未必能成功,就算是成功,只怕也要实力大损。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汉军引出来。

    韩遂说:“董家子对我恨之入骨,千方百计的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所以,一旦他知道我们要跑,肯定会不顾一切地追击。如果不追,一俟我们回到朔方,董家子再也无法对我们产生威胁。他布这么一个迷局把我们牵扯在这里,如果我们回去了,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在公薰家子要阻止我们回朔方,在私他也不会让我回去。”

    于扶罗轻轻点头,“韩先生说的有理,不过知道这些,又能如何?”

    韩遂阴阴一笑,“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我那女婿阎行带领,在董家子率兵追击之后,他趁机抢夺大城塞;而我们则可以在途中守株待兔,和董家子的追兵来一场野战……攻取坚城,我们或许差了一些,但若是野战,天下何人能与我等争锋?”

    一席话,令于扶罗恍然大悟。

    “先生所言极是!”

    就这样,一条计策出炉,阎行傍晚时的挑战,与其说是挑战,倒不如说是告诉董肥:我们要撤退了,快来追击我们吧·~~~

    薰肥身边有能人,肯定能推测出这里面的含义.

    根据韩遂对董肥的了解,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带兵出击,如此一来,则就大功告成。

    可是阎行并不喜欢这样!

    事实上,韩遂当初在金城造反,他可以理解。毕竟家人受到胁迫,相信韩遂也是出于无奈。可是后来,阎行对韩遂的举动就开始产生了一些不满地情绪。

    你出卖北宫伯玉,可以说是为了报那被胁迫的仇恨。

    可是,你说反了马腾,到最后却把马腾郭宪出卖,自己带着人逃出凉州,未免不仗义了些。

    出卖马腾也还好说,可是投靠南匈奴……

    阎行对韩遂地这些举动,越来越感到不高兴。可毕竟他是晚辈,韩遂对他又是格外地好,有好几次这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强忍着不发表意见。

    这一次,董肥偷袭大城寨,阎行很兴废

    七年苦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和董肥对决疆场,再比试高下。

    可是韩遂一来因为失去信任,不愿出力,二来呢,又怕阎行出事,不肯让他出战。

    从抵达了大城塞之后,整整十五日,可把阎行给憋坏了。

    但最终,他恐怕还是无法和董肥比试高下。这让他很不开心,虽然占领了大城塞,却没有觉得有什么值得夸耀地地方。武将地威名,不是靠阴谋诡计。应该是在疆场之上。

    “银锤大将军……快看,怎么这一路上堆放这么多的草垛,汉军这算是什么意思?”

    部下的叫喊声,把阎行唤醒。

    他顺着部下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这大城塞一条主街上,草垛挨着草垛,看上去好像一个个粮垛似地,格外醒目。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在想心事,故而没有太在意。

    可这会儿清醒过来,阎行马上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在马上举目四下里观望,只见关城内房舍空荡荡,所有的匈奴兵都已经冲了进来。一个房舍挨着一个房舍的闯入,不过最终都是骂骂咧咧的出来,看上去什么收获都没有。

    大城塞至少还有两三万平民,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踪迹?

    回响刚才那一路畅通无阻的杀入进来,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挡,事情未免有蹊跷。

    薰肥或许只是一个武夫,可是他练兵却是不俗。

    想当初转战西北,把韩遂、北宫伯玉、烧当老王调戏的团团转,岂能是有勇无谋之辈。

    他既有虎狼之将,就算手下的兵丁不是老虎,也该是恶狼,怎地如此脆弱?

    一股风吹来,空气中带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阎行脸色顿时大变,拨马厉声喊喝道:“退出去。全部都退出去!”

    就在这时候,只听一声凄厉鸣镝声响在空中回荡。大城塞城门突然间哐当关闭。千斤闸随之落下。紧跟着,从城里的阴暗角落中。突然窜出无数道黑影,把火把仍向了草垛,而后立刻闪进了阴翳之中,一下子就不见了踪迹。

    风很大,草垛上堆积的全都是枯黄的干草,还撒着各种助燃的物品。

    这一遇到火,草垛立刻燃烧起来。一座挨着一座地燃起,很快的整个大城塞,都陷入火海中。

    说到这里,就必须要说一下大城塞的来历。

    早在西汉时期,大城塞就已经存在。作为抵御匈奴人的一座边关,它本身就具有所有戍卫边关所必须的机关设施。藏兵洞,地道……等等,整个大城塞可以说是机关重重。大将军卫青曾视察过此处,认为大城塞里的防御机关,堪称天下少有。

    这样一座戍卫边关,在卫青夺取了朔方之后,渐渐的弃用,失去了原有的功效。

    特别是在后汉时期,随着汉室朝廷把朔方交给南匈奴人做休养生息地地方,匈奴人无数次从大城塞侵入司隶、凉州等地,把大城塞原有的防御机关全部销毁殆尽。

    仅存有几个藏兵洞和近乎快要荒废地地道在其中。

    薰肥占领了大城寨之后,为加强防御,曾巡视了整个城镇。

    结果却意外地发现了那几个藏兵洞和地道。这些藏兵洞和地道,甚至是连大城塞本地人都不晓得的存在。董肥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藏兵洞和地道能有什么用处,故而也不甚在意。直到韩遂使出了这一手引蛇出洞地计策,他才突然想起了这些机关。

    说起来也有趣,自从在光和六年结识了三岁的诸葛亮以后,董肥发现自己和火是离不开关系了。火烧盘龙谷,火烧敖仓……几乎所有的恶战,他都是用火来解决。

    这一次,董肥依旧决定用火!

    火势蔓延的很快,整个大城塞在瞬间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阎行纵马疾驰,结果却发现,通往关城的道路,全都被烈焰所阻隔。

    眼看着身边的部下,一个个葬身于火海之中,阎行有点懵了。他不停的喊喝,纠集士兵,硬生生冲开了一条路,来到大城塞城门前。可是那城门紧闭,千斤闸也已经落下。有心命人升起千斤闸,可这样一来,又不晓得要耽误多长的时间才好。

    镇静,镇静……

    阎行一遍遍的对自己重复相同的话语,眼看着身后火蛇不断的逼近,摘下双锤,拨马退后二三十步的距离,猛然一催胯下白龙汗血宝马,怒吼一声,扬起了双锤。

    当年董西平可以震开金城大门,今日我也可以做到。

    若是连这都无法做到,我又有什么面目,去和董西平来交锋。

    咬碎银牙。阎行咆哮着,冲到了城门口,大锤呼的一声,带着万钧力道狠狠地砸在了千斤闸的栏杆上。只听轰的巨响,那声音震耳欲聋,白龙宝马唏溜溜后退数步。

    阎行一锤轰出,一催马,另一只大锤紧跟着就轰在城门上。

    两锤下去,城门洞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阎行退后数十步,再次冲上前去,双锤并举。轰的一声,只见那千斤闸连带着沉重地城门,被轰的倒塌下去,城门洞扑簌簌灰尘扑落,眼看着就要倒塌。

    “杀出去,杀出去!”

    阎行厉声吼叫。

    数千名匈奴兵随着阎行冲出大城塞。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形,只听一声大喝:“放箭!”

    从正前方,万箭齐发。

    借助风势,那利矢破空产生出一种嗡嗡嗡好像蝗虫掠过的声响。

    阎行挥舞双锤,拨打雕翎,朝着正前方看去。却见一队人马,列成了方阵,在夜色中静静侯立。

    一员大将。高举大枪,猛然向下劈落。“放箭!”

    又是一轮利矢飞来。阎行催马冲向

    敌军阵营,双锤上护其身。下护宝马。

    他可以安然无恙,可身后那些从火海中逃出来的匈奴兵,却没有他那种厉害的本事。

    一声声惨叫响起,死在箭矢下的匈奴兵不计其数。

    汉军看破了岳丈的计策,董家子看破了这引蛇出洞的计策……不好,那岳丈岂不是……

    阎行也顾不得许多,催马疾驰。

    眼看着就要杀入汉军的阵营,却听到一个如同巨雷般地吼叫声响起:“阎行,卖国贼子,不是说好卯时决斗,为何又半夜偷袭?不忠无信奸贼,董肥在此等你多时。”

    门旗下,冲出一匹黑色战马。

    那战马身披重甲,雄峻无比。马上的战将,也是一身重铠,双手使锤,迎着阎行就冲了过来。

    阎行吓了一跳,不过却不甚惊慌。

    既然董西平看穿了计策,肯定会出现……

    事实上,阎行在内心深处,也是一直这样期盼着。如今,董肥出现,阎行反而兴奋起来。

    气运丹田,双手举锤。

    二人同使举火烧天式,双锤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只听铛……犹如黄钟大吕一般,回荡苍穹。战场上的喊杀声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不见,只有那四锤相撞的余音袅袅不绝。

    阎行胯下这匹白龙汗血宝马,可是花费万金买来。

    比之浑红马还要高出一个等级,和赤兔不相伯仲。即便是如此,也无法承受如此凶猛的碰撞。唏溜溜一声暴嘶过后,噔噔噔后退了十余步,这才算是站稳了脚跟。

    阎行的脑袋嗡地一声,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双臂发麻,手中的大锤几乎要脱手掉落一样,不禁骇然向董肥看去,久久说不出话。

    这董西平,是越发的可怕了!

    只看他那对金锤的个头,足足比阎行的八宝亮银锤大了一圈。

    “好,好本事!”

    阎行忍不住大叫一声,殊不知董肥却露出了笑意。

    “你也不错,七年前若你有这本事,我定然不是你的对手。可惜了,大好的本领,却是个国贼……阎行,念在你能接我一锤,现在下马投降,我可以饶你一命。”

    阎行苦笑起来……

    投降?

    我已经成为不忠之人,若是投降,岂不又成了不孝之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若我真地如此,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董西平,废话少说,今日我与你之间,只能有一人活命!”

    阎行说罢,催马向董肥就冲了过去,双锤挂着风声,呼呼作响。这一次他不和董肥硬拼,而是尽显精妙招数,一百多斤的大锤,忽而快,忽而慢,忽而轻若鸿毛,忽而重若泰山。阎行知道,硬拼肯定不是对手,只希望能借用此招,拖垮董肥。

    薰肥稳如泰山,视阄行地大锤无物。

    不管他招数多么精巧,他只一招,迎头一击。

    你不是不想和我硬碰硬吗?不行,我就逼着你和我硬碰硬……

    只战了四五个回合,董肥大锤点出,看似缓慢,可大锤在途中突然加速。胯下阿丑也感觉到了薰肥地想法,猛然一个提速。董肥顺着那股力量,一锤轰击出去。

    阎行想躲可就已经来不及了,只听铛……

    双锤再次交击,阎行手里的锤呼地一下子脱手飞出,虎口也被震得鲜血淋漓。

    一咬牙,单手锤一招闯天宫,硬生生逼得董肥中途换招,原本,董肥还想把他活捉,可没想到这家伙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死活不肯服软,董肥的火可就上来了

    二马盘旋,董肥发出一声巨吼:“巨魔连山锤!”

    双锤好似风车,轮开来连续砸向了阎行。铛铛铛……阎行也的确是够顽强,硬生生当下了六锤。可这连山锤一共十八锤,一锤比一锤重,第七锤的时候,阎行再也无法抵挡,被董肥震开八宝亮银锤,顺势狠狠的砸在了阎行的天灵盖上。

    阎行的脑袋,被一股奇诡的力道硬生生砸进了腔子里。

    一蓬热血喷涌而出,身子在马上一歪,扑通就摔在了地上。狮鬃兽仰天一声长嘶,声如野兽咆哮。那白龙汗血宝马,连续承受这许多锤的重击,也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听到狮鬃兽的咆哮,白龙前蹄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狮鬃兽围着白龙不停的打转,发出一声声呼号。董肥扫视战场,厉声喝道:“魏越,命你打扫战场……成蠡王戎,尔等各带三千人马,分两路驰援虎亭侯。巨魔士……”

    “喏!”

    四百多人的巨魔士,随着董一声怒吼,同声回应。

    那声音震荡寰宇,撕裂苍穹。薰肥将双锤挂在一匹大宛良驹的马背上,勒马厉喝:“随我出击!”

    狮鬃兽原本还想要调戏一下那匹白龙汗血宝马,不过董肥轻轻一磕它的肚子,立刻就明白了董肥的意思。

    仰天发出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

    在原地踏动两下之后,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巨魔士紧随董肥身后,犹如一股黑色的洪流,卷起满天尘烟,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韩遂,你可千万要等着我! ,.,,,

第二六八章 朔方大捷

    按照韩遂的计策,是吃掉汉军主力,夺取大城塞。

    而董肥和法衍羊衡的对策是拖住匈奴大军,消灭其精锐人马。

    所以,在深夜离开大城的汉军,大都是由乞伏氏的氏人所装扮,而汉军,不过两千。

    领军的主将,就是典韦。

    在离开大城,将至青盐泽的时候,氏人在苏则羊衢的带领下,悄然离开,典韦继续追击。

    就在青盐泽畔,典韦率领的人马和匈奴大军接触。

    清一色的屠各骑兵,论骑射的本领,丝毫不比匈奴人差。加之精良的盔甲,和全部配备起来的双马镫,其战斗力可以提升三成。可不要小看这三成的战斗力,在疆场上,足以产生巨大的威力。典韦按照董肥的要求,率领屠各骑兵,根本不和匈奴军硬碰硬的打。

    青盐泽广袤而平坦的川地,足够典韦的人马进行迂回。

    空有十几万人马,可是匈奴人的战斗欲望并不强烈。说实话,他们现在更希望早些回家,而不是在这凛冽寒风中,和汉军玩儿一场捉迷藏的游戏。因为他们也已经听到了消息,朔方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稳定,氏人、氏人蠢蠢欲动,动向不明。

    韩遂和于扶罗的脸色渐渐的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发现,这一支汉军人马并不多,而且被韩遂视为大敌的董肥,并没有出现。

    没有出现,就代表着董肥看穿了计策,那么攻击大城的人马,必定会有危险。

    有心不理典韦。可十几万大军一旦列阵,自然不可能轻举妄动。若是不能消灭这支人马,与军心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已经不高的士气,必然跌落到极点。

    韩遂发现,他地计策并不是让董肥进退两难,而不是让自己陷入了窘境。

    “大单于,如今之计唯有动用所有的力量,先消灭了这一支人马后,再图谋大城。”

    韩遂很担心阎行,不过也没有办法。

    只要狠下心,向于扶罗建议起来……于扶罗沉吟片刻,点头说:“先生所言甚是。”

    当下挥展令旗。指挥三军围剿典韦。

    青盐泽是朔方仅次于金连盐泽的川地平原,一眼望不到边。

    十几万大军铺开了阵势,想要捕捉一支根本就不想和他们决战地人马,其难度也是非常的巨大。双方就在这盐泽之中展开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原本是想要吃掉汉军,可如今匈奴大军却被汉军死死的拖住。即便是有心想去救援阎行,也来不及了……

    典韦身穿重铠,双铁戟运使如飞。

    麾下的屠各兵也非常的勇猛,可毕竟人数悬殊,从子时打到了寅时,两千屠各兵死伤仅剩七百人左右。而且是个个带伤。胯下的大宛良驹,也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眼看着,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亮。

    典韦聚拢身边人马,困守在一座土丘上。

    看着四面八方围聚过来的匈奴兵,典韦非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感到快意至极。

    自从与董肥结拜,典韦总觉得自己亏欠了董肥很多。

    兄长地身体渐渐恢复,家中的老小也衣食无忧。自己做了虎亭侯。享两千石的俸禄,可说是风光至极。但越是这样。典韦就越觉得自己亏欠很多。今日一战,不管说什么。都要为二弟拖住这些家伙。唯有这样,才不负三兄弟结义的一番情义。

    振作精神,典韦夹住双戟,厉声喝道:“大丈夫当马革裹尸,战死疆场方为快事。今日正是我等大好男儿扬威之际,若是汉子,随我杀出去,莫要丢了汉安雄风。”

    象龙马一声长嘶,仰蹄冲下了土丘。

    不足七百的屠各骑兵见主将仍勇猛如斯,更感热血沸腾。

    残破的汉安军大棋在空中飘扬,铁骑冲锋,卷起满天地烟尘。

    典韦一手夹住双戟,将兜囊斜跨身边,象龙贴着地面窜出,眼见着就冲入敌阵中的刹那,探手抓出小戟,抬手连发,十八柄小戟破空飞出,将冲在最前面的匈奴兵击落马下。

    匈奴兵的阵脚一阵骚乱,箭如雨点。

    但是典韦全身披挂重铠,象龙也是有重甲保护。箭矢虽然密集,却伤不得典韦分毫。

    如同一头猛虎,冲进了羊群之中。

    那双铁戟上下翻飞,锃亮的月牙戟刃泛着一股子血色的寒芒,带起一条条,一道道奇异地弧光。所过之处,但见匈奴兵人仰马翻,无人可以阻拦住典韦的去路。

    屠各骑兵紧随在典韦身后,马上冲刺,如同一把利刃般,在敌阵中纵横驰骋。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有千军万马奔腾

    位于中军的韩遂于扶罗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曙光中,有一股黑色的洪流,席卷满天飞尘,疾驰而来。清一色的大宛良驹,马披重甲,人配铁铠。黑色罩面盔,更透着一股子狰狞可怖的气息,为首一员大将,胯下的战马更是高出许多战马一头出来。

    眼见着就要接近,还差几十步地时候,那大将突然双手向后背探去。

    紧跟着,一道道乌芒自他手中飞出,破空发出凄厉的鬼哭狼嚎声,震撼人地心灵。

    仿佛在一刹那间,整个战场都凝固了起来。

    十八支鬼哭矛势无可挡地将匈奴兵击杀,马上的大将摘下一对硕大地擂鼓瓮金锤。

    “巨魔挥金锤!”

    巨雷般的咆哮声在苍穹回荡,两名匈奴将领冲出去,迎着那大将挺枪分心就刺。

    来人大锤左右一分,一招野马分鬃,铛铛两声,将匈奴将领手中大枪磕飞。

    不等两员匈奴将领反应过,人已经冲到了跟前。双锤一点。就听两声惨叫响起,那两员大将就被撞碎的胸骨,从马上飞了出去。如果说。典韦的人马是一群狼,那么这一支人马,分明就是一群雄狮。

    一柄柄纯钢马槊竖起来,势无可挡的把匈奴兵地阵型撕开了一个口子。

    “大哥,莫要惊慌,董肥在此,挡我者死”

    使锤的大将怒吼一声,双锤轮开,挂着一股股呼呼的劲风,劈波斩浪般向典韦靠近。

    重骑冲锋。那冲击力无比地惊人。

    马身上的重铠撞击在匈奴人的马身上,巨大的冲击力,把一匹匹战马撞得是骨断筋折。

    马槊飞扬,血肉横飞。

    待重骑兵的冲击力过后,马上的骑士们突然收起马槊,从马背上抽出双刃长刀。左劈右砍,一路杀过去,整个战场上都弥漫着一片血色,残肢、断刃洒了一地。

    那双刃长刀的威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准确的说,这是一种超越了时代近三百年才会出现的兵器。

    薰肥不知道什么是陌刀,但是汉军的环首刀在他看来,似乎不够杀伤力。在观察了晏明所用地三尖两刃刀之后,董肥突然奇想,若是长刀是双刃,杀伤力岂不是更强?

    于是把这个构思让人转告了蒲元。

    那蒲元本就是技艺高超,在加上马均的协助,很快就开发出了第一批双刃长刀。

    全部是用西域精铁打造,骑军每把长刀约五尺六寸,重三十斤;步军制式长四尺九寸。重二十五斤。可以劈砍刺撩,威力无穷。准确的说。这种长刀应该是后世陌刀的前身。不过杀伤力显然更加巨大。特别是在刀刃处加上了一段犬牙形状的锯齿,就算是再坚硬的盔甲。只要被锯齿锁住,也可以一下子撕出一道口子来。

    匈奴人何曾见过如此凶悍地人马,如此可怕的兵器。

    纷纷向四处躲闪……

    典韦一见,顿时大喜往外,“大都护来了,匈奴人完了……儿郎们,随我杀,杀,杀!”

    三个‘杀’字出口,双铁戟夺走了四五个匈奴兵的性命。

    屠各精兵原本已经是疲惫不堪,一见援军抵达,却是精神振奋,很快的和巨魔士汇合。

    薰肥和典韦都戴着罩面盔,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可是从彼此的眸光中,却看到了浓浓地兄弟情意。二人谁也没有询问对方,只是一点头,拨马再次冲杀起来。

    就在这时候,从青盐泽南北两边突然又杀出两支人马,正是王戎和成鑫的麾下。

    虽然只有六千人,可是在这巨大的战场中,却产生了不可估计的能量。

    匈奴兵原本就无心恋战,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更惊得目瞪口呆。十几万大军被冲的四分五裂,于扶罗虽然不断派出人马,试图挽回局面,可是却已经是无能为力。

    太阳在地平线上露出了半张脸,于扶罗看到远处有烟尘翻滚,战鼓声由远而近,一匹匹战马,一面面旌旗从天边出现,看不出汉军究竟出动了多少人马,向青盐泽杀来。

    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和韩遂相视一眼,暗叫一声不好。

    薰肥已经杀人了中军,远远的就看到了韩遂。

    “韩贼,休走!”

    双锤华棱棱一声轻响,巨大的锤头自锤柄飞了出去。

    两丈长地锁链,带着一根根犬牙交错的倒钩,董肥也不管什么招数了,抡起来呼呼作响。两丈之内,没有一个活人可以站起。巨魔士早在薰肥发出信号地时候,纷纷向旁边退让。

    没办法,这链子锤轮开了以后,那可是不分敌我。

    匈奴兵被砸死,勾扯,死伤不计其数。董肥直扑中军,朝着韩遂和于扶罗就冲杀过去。

    于扶罗身边地将领纷纷策马冲出,不过还没等靠近董肥,就被那链子锤纷纷扫落马下。

    链子锤有个问题,那就是越轮惯性越大。

    到了最后,董肥根本无法控制大锤了,猛然撒手,那链子锤呼的一下子飞出,一路不晓得带翻了多少匈奴兵,蓬地就砸在了于扶罗的大鑫旗杆上,把碗口粗的旗杆拦腰砸断。

    抬手抽出了制式长刀,双刀并舞。杀出了一条血路。

    于扶罗和韩遂那里还敢继续停留,拨马扭头就跑。幸好有匈奴将领阻拦,将董肥阻挡下来

    可即便是如此。整个匈奴大军完全溃散了……

    青盐泽出现了奇异地一幕,十余万匈奴人,竟被几千人追着打,跑不掉的,直接丢下兵器投降。

    大战从黎明杀到了午后。

    于扶罗在傍晚时收拢残兵败将,十余万大军,只剩下四五万人。

    想当初,从美稷点兵出征,于扶罗可说是意气风发。可不成想……

    “韩先生何在?”

    于扶罗突然想起了韩遂,忍不住大声的询问。

    有亲兵上前轻声道:“韩先生在乱军之中不知所踪。至今还没有和大军汇合一起。”

    有一种不好地感觉,于扶罗心道:难不成韩遂跑了?

    “立刻派人寻找……”

    找?

    去哪儿找?

    这朔方广袤,韩遂若想跑的话,谁能找得到?

    于扶罗细想当初韩遂所做过的事情,发现只要是和韩遂合作过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难道这一次。他又故技重施?

    “传我命令,立刻赶往美稷,把韩遂的家眷全给我拿下。我就不信,他能不顾家人?”

    于扶罗暴跳如雷,一边下命令寻找韩遂,一边又信誓旦旦的整点军马。再攻大城。

    没错,我的确是输了!

    可是我相信,你汉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于扶罗是知道的。他相信,就算这一次薰肥胜了,那损失也是非常地惨重。沿途聚集败兵,至少可以在召集万余人。五六万人攻打大城。也不是不可能……最重要的是,薰肥手里那么多俘虏。可是个不安定因素。

    越是这样想。于扶罗的信心就越是暴涨。

    修整了两天之后,于扶罗正准备再次挥兵大城。朔方却传来了一个令他无法承受的消息。

    美稷,失守了!

    南单于庭,失守了……

    于扶罗看着那满身风尘,疲惫不堪的信使,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杀死他的冲动。

    “你说什么?单于庭,失守了?怎么会失守了?”

    信使跪在地上,放声大哭,“汉军狡诈,将我朔方兵力全都吸引在大城塞之后,有一支人马从平定、谷罗城、广衍、桢林同时出兵,在五天前先攻陷了美稷,而后又占领了单于庭……大单于,我们完了,我们完了……朔方氏、各部全都起兵,正在向这里逼近。”

    于扶罗面通红,上前一脚把那信使踹翻,“我不信,武都、萁陵地兵马呢?还有五原郡的鲜卑人,为什么没有救援?”

    “武都、萁陵的人马,被云中太守,度辽将军吕布袭击,全部投降。那吕布还趁机夺取了咸阳,令五原郡兵马不敢轻举妄动。大单于,朔方现在,已经全乱了……”

    “我不信!”

    于扶罗抽出宝剑,把那信使刺死。

    脑袋嗡嗡直响,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这一夜之间,事情就变了样子?

    平定那一支人马,又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从头到尾就没有听说过这支人马的动向?

    “大单于,我们还要不要攻击大城?”

    攻击大城……

    还有用处吗?老窝都被人抄了,麾下的士兵,还有什么心思继续攻打大城?

    弄不好,只怕是要被对方连锅都给端了……

    “撤!”

    于扶罗好像一下子变得苍老许多,呆愣半晌后,有气无力的说:“必须要在河水解冻之前,撤入五原……不行,五原也不安全,我们往受降城扯,走地越远越好。”

    说完之后,于扶罗走到了大帐门口,阳光耀眼,让他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猛然张口,喷出一蓬绚烂的鲜血,手指大城,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砰的摔在地上。 ,.,,,

第二六九章 杀胡令

    于扶罗死了!

    至于是气死的,还是吓死的,无人知晓。但所有人都知道,于扶罗这一死,南匈奴算是完了。

    呼厨泉猛攻鸡鹿塞二十一日无果,在听闻于扶罗的死讯之后,立刻掉头撤军。

    很明显,朔方将落入汉军手中。呼厨泉同时也担心,于扶罗的死,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必须在军心尚未散乱之前,平安撤离阴山。

    但是,呼厨泉刚一决定撤退,就被鸡鹿塞的徐晃和庞育觉察到了端倪。

    解烦军集结兵力,连夜追击,杀死俘虏鲜卑军近两万人,缴获辎重战马不计其数。

    徐晃这边胜了,紧跟着高阙的鲜卑军也撤了。

    历时整整三个月的战斗,最终以汉安军大获全胜而告终。与此同时,吕布自云中出兵,一举夺取咸阳,占领五原大部,迫使已经在五原居住的南匈奴人撤往塞上。

    至此,云中、朔方、五原三郡连接,打开了通往漠北塞上的大半通路。

    大城塞废墟上,搭建了一座简易的营寨。

    董肥坐在中军大帐中,并不感到开心,相反表情很肃穆。

    朔方大捷,各地告捷文书纷纷传来,可是那韩遂还是逃走了……这让董肥很不开心。

    辛辛苦苦,就是为了找这韩遂报仇。

    可韩遂真的是老奸巨猾,一下子就变得无影无踪。

    董肥坐在大帐里生着闷气,同时心里沉甸甸的,有点不舒服。

    大战结束之后,自有法衍糜芳,苏则羊蘅整点战果,乞伏氏也很识相的送来了牛羊犒劳。

    说实话,这一战乞伏氏可是出了不少力。

    除了向临戎支援了一万骑兵之外。在最后一战中,苏则羊蘅就带领乞伏氏男女老幼,在青盐泽遍插旌旗,策马狂奔。那满天的烟尘,就是乞伏氏氏人制造出来。可以说,在和匈奴人决战的时候,乞伏氏所装扮的疑兵,很大程度上动摇了匈奴人。

    经过清点。汉安军的死亡人数超过三千,伤者不计其数。

    虽然有行军医生救治,可糜芳估计。此次汉安军至少损失六千人以上,特别是屠各军,更是损失了一大半。对于这个损失,董肥还能接受。毕竟面对二十万大军,只损失六千人就取得大捷。并不是一个很难堪的数字。不过在一段时间内,汉安军再难展开攻击。

    朔方大捷,各部胡人并不安分。

    董肥可没有那些士大夫所谓地宽恕之心,对待不安分的人,他没有别的办法。

    一个字:打!

    但是,没有足够的兵力,还真是一个麻烦事。解烦军损失三千,乞伏氏的援军。更有一半人马失去了战斗力。选锋军奇袭美稷,占领了南单于庭。威逼朔方。也抽不出太多的兵力。

    虽说信奉精兵政策,可董肥现在突然觉得,原来人多一些,未必是一件坏事。

    如果说,这只是让董肥感到烦恼的话,那么羊蘅所呈报的另一个战果,让董感到了莫名的压力。

    南匈奴大败,青盐泽一战,汉安军俘获南匈奴人将近三万。

    如果加上鸡鹿塞的两万鲜卑军,还有张和庞德至今尚未报的战果,薰肥粗略估计了一下,他手中至少有十万人的俘虏。

    十万俘虏,可看管他们的汉军却不到两万人。

    一旦这些俘虏营啸,那么此前所得到的一切胜利,就等于成了画饼。

    如何处置这七万俘虏?

    薰肥不得不认真的进行考虑,

    营帐外,传来了一阵大笑声……

    典韦当先走进来,紧跟着法衍糜芳,苏则羊蘅也都鱼贯而入,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主公,看上去有心事?”

    典韦一眼就看出,董肥这会儿有点情绪不高。

    董肥抬起头,细目微闭,把手指的文书仍在了桌案上,“还不是这些俘虏闹腾地?”

    “俘虏?”

    法衍已经习惯了董肥的说法,拿起那文书看了两眼,脸色也变的阴沉了。

    的确,这么多俘虏留着不但是个祸害,每天所消耗的钱粮,也是非常惊人的数目。

    典韦挠着头,“主公,俘虏又怎么了?”

    对于神经很粗线条的典韦而言,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么多俘虏所产生的威胁。

    薰肥一笑,并没有回答典韦

    他看着法衍苏则和羊衡三人,沉声道:“此事必须妥善解决,我不想总是背着一个包袱。”

    对于董肥的想法,法衍三人很清楚。

    绝不会轻易把这么多俘虏放掉,那将会对朔方产生极为不好地影响。

    南匈奴人有一个很奇怪的观念,那就是汉军绝不会杀他们。只需要俯首称臣,汉室朝廷就会将他们放回去。下一次再做俘虏,那就再俯首称臣,反正汉

    可不会杀他们。

    相反,为了体现天朝大国地气派,有时候还会送他们一些钱帛。

    薰肥对这种做法是深恶痛觉,在他看来,胡人之所以会有今天地壮大,就是因为这种所谓的大国气度。鲜卑人也好,匈奴人也罢,董肥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打。

    打得你怕,打得你不敢再乱来,打得你一辈子翻不过身,这才是硬道理。

    自古没有人凭借讲气度,讲风范就能获得天下,就算是那楚霸王项羽,一样会失败。

    对待敌人就要狠,用拳头来告诉他们做人地道理。

    法衍沉吟道:“十万俘虏的确是一个大麻烦,留着也不放心……不如,效仿长平之事?”

    所谓长平之事,就是战国时期,白起俘虏四十万赵军,而后将其活埋。

    薰肥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法衍。而羊衡苏则的脸色却不由得一变。

    “不行,这样做会让主公为千夫所指。主公现在所欠缺的就是名声,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那主公这辈子就甭想在翻身了。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效仿长平之事。”

    法衍道:“名声又能如何?只要我们兵强马壮,足以让天下人不敢侧目。”

    “可是……”

    “文师,你莫着急,且听季谋先生说完。”

    薰肥突然开口,阻止苏则说下去,而后看着法衍,“想必先生还有话要说,对吗?”

    “匈奴人冥顽,绝不可对他们怀有仁慈之心。以我之见,不仅仅是要杀这些俘虏,最好是彻底不流。当年暴秦曾以蒙恬领军,将匈奴人赶到了河北。匈奴人立刻就表示臣服,可中原一乱,这匈奴人立刻挥军南下,屡次犯我边关,实可恨至极。”

    薰肥不说话,示意法衍说下去,

    “自高祖之后,先有白马之围,后有昭君出塞……到了光武皇帝,更拨出朔方,供南匈奴人居住,每年拨出大笔钱粮,以安抚这些域外蛮人。可结果呢?我们得到了什么?只要中原稍有动荡,这些匈奴人就立刻变得不安分。叩边劫掠,无恶不作。文师,你是扶风人,当见过被匈奴人劫掠之后的惨状,难不成还要讲仁恕?”

    苏则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他生于扶风,后来游学并幽,所见到过的凄惨景象,数不胜数。

    一时间,他竟然无话可说,呆呆的看着法衍,许久之后轻声道:“先生说的虽有道理,可这不是十个人,百个人……近十万俘虏一下子杀了,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法衍挥舞拳头,“残忍吗?他们烧杀劫掠我大汉子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说残忍?一个个村庄被毁,遍地的死尸,我大汉还要表现出劳什子大国气度,无疑是对牛弹琴。我只知道,对于这等凶残之人,唯有杀戮二字,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薰肥轻轻点头,突然看向了羊衡。

    “公若如何看待此事?”

    “这个……吴忠侯最好是三思而行。”

    “我已三思!”

    薰肥起身,朗声说道:“我少年时曾做一曲,名为杀人歌~~~呵呵,杀一是为罪,屠万即为雄。屠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我不杀这些人,士人就能高看我两眼吗?我杀了这些人,他们除了骂我两句,还能待我如何?十万匈奴兵,留之则为大患……可杀,当杀!”

    “主公!”

    法衍猛然起身,匍匐在地,“主公所言极是,可杀,当杀!道尽了其中的奥妙。”

    薰肥扶起法衍,嘿嘿的笑道:“我知道,士人们对我董家本就看不上眼,我也不在乎。若能因此而灭绝胡患,全天下人都咒骂我董西平,我也愿一肩承担。此事就这么决定,就交给季谋先生你来处理……立刻传书与公明和隽义,就以此解决。”

    法衍领命而去,苏则和羊衡则是脸色苍白。

    “主公,朔方胡人众多,难不成都要以此为先例?”

    薰肥摇头,“杀匈奴,杀鲜啤,说穿了就是杀鸡给猴看,文师,你立刻书写榜文,意思就是说,所谓胡人,只是指匈奴、鲜卑二族。氏人、羯人、羌人,都是我大汉子民。凡杀一匈奴、鲜卑者,我就有赏赐……反正就是让朔方所有人都知道,我所针对的,只是这两族成员。其他各族,只要听我命令,就可以安享太平。”

    苏则眼睛不由得一亮,“以胡杀胡?主公高见!”

    羊衡起身,轻声道:“吴忠侯,但不知道这榜文,应该怎么称呼?”

    薰肥沉思片刻,低声道:“既然是让人杀胡,干脆就叫做杀乎令,二位认为如何?” ,.,,,

第二七零章 董卓筹谋未来(一)

    中原不竞,蛮奴争衡。尘飞五岳,雾掩三精。

    蠢兹蛮奴,自古为虞,限以塞垣,忧惧侵轶。况乃入居中壤,窥我王政。乘驰紊之机,睹危亡之隙,而莫不啸群鸣镝,汨乱天常者乎?

    蛮奴残暴,尤以匈奴、鲜卑者甚。

    致华夏残荒,干戈不息,流灾肆虐,剽邑屠城。

    狼子野心,数戮吾民,有天道哉?

    今请壮士,屠戮凶蛮。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大丈夫生当如此,不亦快哉。

    天道本善,为咎必应,理若循环。

    今兹告以天下: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杀胡令全文如是,令朔方震动。

    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是前汉名将甘延寿和陈汤在攻灭匈奴至支单于时,向汉宣帝上疏中的原话。

    十个字,道尽了汉军威武,可谓是掷地有声。

    只可惜到了后来,这十个字也就成了一句空话,很多人甚至忘记了祖先曾有赫赫武功。

    薰肥的这一篇杀胡榜文,很巧妙的将胡人的定义为匈奴,鲜卑的身上。

    同时又产生了一个奇怪的错觉,那就是你只要杀了匈奴、鲜卑人,就不再是胡人。

    羌人、氏人、羯人,无不欢欣鼓舞。

    一时间,整个朔方掀起了血雨腥风。原本蠢蠢欲动的朔方异族,一下子把目标转移到了匈奴和鲜卑人的身上。一个个祭起了屠刀,在朔方。在塞上,展开了一场有一场极其血性地杀戮。

    很快的,这场腥风血雨自朔方蔓延至五原、云中。

    吕布在接到这一榜文之后,只觉得热血沸腾。仰天长啸。

    “董西平真是我吕布的知己,这一纸杀胡令,足以令蛮奴绝迹,好,好,好!”

    吕布连说三个好字,畅快淋漓的饮酒做歌。高顺、魏续等人,跟随吕布地时间可称得上是长久,当然也知道。吕布对鲜卑人、匈奴人的仇视,更明白他此刻的快活。

    这一夜,五原、云中,掀起了血雨腥风。

    而董肥此刻在做什么?

    他正在兴奋的狂笑不停,手中拿着一纸公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连声的叫着好。

    “没想到韩贼竟自投罗网,隽义令明当为首功!”

    他看着典韦,声音有些发颤,“我等这一日,已经等的太久了,如今终于可以报仇雪恨。”

    典韦轻轻的拍着董肥的肩膀,也不知道改用什么话来安慰。

    也难怪,当年他为好友刘望报仇。自然知道那被仇恨时刻噬咬内心的感受。为刘望报仇,他等了三天。而今薰肥为了报仇雪恨。整整忍耐了七年。已经够长了。

    原来,张合在攻占了南单于庭之后。意外的抓到了韩遂一家人。

    张合并不清楚董肥和韩遂之间的仇恨,可是庞德却知道,想当年薰肥在西北阀出那么大的动静,庞德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件事情?特别是知道了那董玉就是董肥的大姐之后,对于董韩两家的恩怨,也就了解的一清二楚,自然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立刻建议张合把韩遂地家眷安置在原处,而后外有监视,内有重兵,等待韩遂自投罗网。事实上,庞德也不知道韩遂会不会来,只是抱着一个很渺小的希望等待。

    如果韩遂不来,就把他的家人交给董肥,同样是大功一件。

    当然,如果韩遂真的来了……嘿嘿,那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升官发财了。

    这只是一个期望,可没想到,韩遂真的出现了。

    这家伙自乱军之中逃出来,就知道朔方不是久留之地。他带着部将候选程银一路偷偷摸摸的赶路,也不敢打听外面的情况,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南单于庭已经失守。

    韩遂到了美稷,立刻就被当地地氏人认出,密报张合。

    连夜围堵,把韩遂当场抓住,四大家将被庞德张合当场击杀,砍下人头,连带着韩遂和他的家眷,送往朔方县。

    此事地朔方县,已经成了董肥地大本营。

    在接到书信的第二天,韩遂和他地家眷被押送至朔方县。

    薰亲自出城相迎,见到张合庞德时候,董肥一揖到地,令二将慌乱下马,手足无措。

    “主公,实在当不得,当不得啊!”

    薰肥大步走到囚车跟前,看到了面色苍白,神情憔悴的韩遂,不由明,我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报得这血海深仇。大姐于我而言,若母亲一般。若非韩遂无耻,我大姐怎么可能会惨死金城。今日,二位为我抓到了仇人,就是我董肥的恩人。

    张合庞德吓得几乎要跪下来,连连谦逊。

    薰肥大步走到囚车跟前,看到了面色苍白,神情憔悴的韩遂,不由得放声大笑。

    “韩文约,可认得我?”

    韩遂自从落入了张合之后,就知道性命难保。

    看到董肥,他睁开了眼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董西平,只恨当初未能把你一起杀死,否则我又怎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废话少说,要杀要剐,你使出来就是。”

    薰肥却笑的更加灿烂。

    他咬牙切齿道:“七年了……整整七年了!韩文约,你可知道这七年中,我曾经无数次想过你落入我手之后,我该怎么来对付你。你今日且嘴硬吧,等到来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我会让你知道,我这七年来,是怎么思念与你。”

    韩遂的面颊一阵抽搐。

    薰肥本来就唱得相貌丑陋,如今这含恨言语,那面容更显得狰狞而可怖。

    他扭头道:“来人。且把韩文约先生请入府衙,好好的看押,我明日再来好生招待。”

    王戎带着人,压着韩遂和他地家眷入城。

    薰肥啧在府衙中摆下酒宴,宴请张合庞德二人。

    这次朔方大战,张合庞德可说是立下了奇功,若非他二人奇袭南单于庭

    ,加快了朔方大战的进程,说不得如今董肥还在苦战不停。

    张合在酒宴上说:“此次袭击南单于庭,末将与令明攻陷美稷,共俘虏匈奴人四万八千人。按照主公的命令,全部坑杀于美稷。不过,这么大的事情,被主公一纸杀胡令掩盖……倒是没有产生太大地影响。沿途我二人可是见到许多氏人都在寻找匈奴人、鲜卑人的踪迹……朔方经此一场杀戮。蛮奴定然会从此不再出现。”

    在座的,都是董肥的军中的要员,除了羊衡,可说都是亲信。

    薰肥细目微闭,轻声道:“不,胡蛮是杀不绝的,塞上以北。仍有丁零等部肆虐,漠北高原,尚存匈奴残部。而我朔方境内,也未必安生。氏人、羯人仍在。”

    一句话,说的在座众人心里咯噔一颤。

    羊衡原本是个谦谦君子,可经历了一场大战,又经历了一场血淋淋的杀戮之后,柔和的面部曲线。如今呈现出棱角分明地线条。他放下酒杯,轻声道:“吴忠侯的意思是……”

    薰肥摇摇头。“要消灭匈奴鲜卑。非十年不足以全功。而目前,朔方汉民稀少。不宜妄动兵戈。氏人、羌人,不可使其过于安逸,难免会成为第二个匈奴、鲜卑。所以,可令其相互争斗,而我们就可以借此休养生息,安置流民。此消彼涨之下,用不了二十年,则朔方就再也不会有什么氏人、羌人之分,悉数为我汉民。”

    羊衡点头,“这也正符合了主公所说的一手硬,一手软,轻硬兼施,方为上上策。”

    薰肥说:“我昨日和法军事商议,于扶罗残部如今向受降城转,绝不可使其与和连汇合。我已书信温侯,请他与五原出兵,抢占受降城,切断匈奴余部向塞上靠拢。公明稳重,我拟命他镇守朔方……隽义令明所辖选锋军此次损失颇大,所以,将我麾下除背嵬、巨魔两军以外的所有人马,并入选锋军内,你二人可有疑义?”

    大城一战之后,董肥麾下如今只剩下七千余人,其中包括两千屠各精骑。

    按照羊衡,甚至法衍的想法,董肥下一步肯定会把选锋军并入他的麾下,以增强实力

    说实话,张合庞德也做好了军权被取消的准备。

    选锋军共万人,经历平定、谷罗城、美稷连续作战之后,死伤人数也在三千左右。

    可谁也没想到,董人马交给了二人。如此一来,选锋军的人数达到了一万五千人左右,比之以前的人马还要多。

    二人都怔住了!

    薰见众人有些呆楞,轻声道:“若说驰骋疆场,杀敌破阵,你二人皆不如我。可如果说运筹帷幄,灵活机变,我却不如你二人。此次你们奇袭美稷,就比我做的好……我有巨魔士、背嵬军足矣。而你二人……皆有韩信之才,用兵当多多益善。”

    “主公……”

    “我不会做鸟尽弓藏的事情。令明自中平元年和我相识,你我祖辈更曾并肩作战,想必令明你应该清楚。”

    庞德脸一红,轻轻点头:“当初我见主公换上擂鼓瓮金锤,就知道了主公的来历。”

    薰肥笑了笑,又向张合看去。“隽义随我时间不长,却与我有救命之恩。当初若非隽义领兵出现,也许我就战死在雍水畔……这两年随我征战,我相信隽义。”

    莫小看了这一句话,相信二字,谈何容易?

    自古以来,这鸟尽弓藏地事情没少发生,若谈及原因,无非就是源自于这信任二字。

    张合闻听这话,不禁热泪盈眶。

    “合能在明公麾下效力,已是莫大的福分,令得明公厚爱,张合愿效死力。”

    薰肥大笑,站起来将张搀扶,“隽义莫要说什么死不死地,不吉利,当罚酒三杯。”

    众人闻听放声大笑。

    而羊衡的脸色,却变得复杂无比。

    设身处地的去想想,如果换做是我地话。会不会有董西平的这种肚量?

    他默默地把杯中酒一口喝干净,心里面却生出了奇怪的念头,一种在他看来,甚至是可笑的想法:也许此人,真值得我效力,值得我羊家把未来托付与他的手中。

    初平二年十二月,朔方大捷的消息,传到了雒阳。

    天下无不轰动!

    自从光武皇帝把朔方让给了南匈奴人之后,有识之士莫不感到痛心不已。

    那朔方。土地广袤而肥沃,让给胡人牧马,未免太过于可惜。自卫青夺取河套之后,朔方一度是塞北的重镇。钱粮之多,当年让匈奴单于都感到无比的眼红。

    可是……

    现在朔方回来了!

    关东诸侯的反应各有不同,重病中的扬州牧秦颉拿着那战报。笑逐颜开,连喝了十三杯酒,以示庆贺;而已经夺取鲁国,将实力扩展至青州边界地曹操,在得了战报之后,竟呆呆的坐在府衙中,久久不说话。

    夏侯渊、曹仁就坐在他的身边。

    曹操自言自语道:“当年在雒阳时,西平曾问我。生平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夏侯渊曹仁奇怪的看着曹操,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起了这些。

    曹操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那时候我常让西平请客,当时尚有公达作陪。我就回答说:我生平最敬重地就是霍骠骑。最大的愿望就是为我大汉开疆扩土,重振我汉室雄风……我说完之后,公达就问西平:你最大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夏侯渊不禁来了性质,“那董西平是如何回答。”

    “西平当时的回答很有趣,说他最大的愿望是能保护家人周详,其次是效定远侯之事,把那西域五十国,纳入我大汉的疆土。呵呵,当时我和公达都笑他太小家子气。”

    夏侯渊和曹仁相视一眼,“确实有些小家子气。”

    “可现在,那小

    家子气的家伙,居然拿下了朔方,而我……”

    曹操不由得一阵长吁短叹,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发愣,半天没有说话。

    许久,他突然抬头,对夏侯渊说:“妙才,你去告诉仲德,让他写一封贺书,送往雒阳。薰西平虽与我有仇,却是私仇。如今他立下如此功勋,我却不能不祝贺他。”

    说完,曹操拿着那一纸文书,转入了后堂。

    雒阳城中,一派欢声笑语。

    可不等董卓来得及为董肥上疏请功,从朔方又传来了一个令天下人震惊地消息。

    杀胡令的内容,被流传入雒阳,满朝文武倒吸凉气。

    若是杀胡令地内容,不过还只是一件小事地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封文书,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十三万匈奴兵,被董肥下令坑杀!

    想当年,白起在长平活埋了四十万赵国降兵,令天下人无不震惊。

    薰肥这一次坑杀地人数,远远不比当年的白起,可造成的轰动。却远高于当年。

    自董仲舒独尊儒术以来,汉室士子讲求的是大国气度,仁恕为主。

    薰肥出身武人,董家掌握朝政,本就让天下士人感到不满,如今董肥在朔方上演了一出大埋活人的好戏,一下子激怒了天下士人,六经博士郑玄在徐州第一个站出来指责董肥,说董肥如此作为,与禽兽何异?是一个两手沾满血腥的屠夫。

    作为天下士人的代表,郑玄这一站出来,立刻引起了无数人的抨击。

    袁绍在冀州称董肥为凶残之徒,丢进了汉室的连忙,幽州牧刘虚原本就是一个亲和派,当初公孙瓒在辽东对乌桓人的杀戮,他就很不满意,所以他才会奉命伏击。

    如今,公孙瓒死了!

    可是又蹦出来一个更强硬的董肥……

    特别是那杀胡令一出,弹汗山的和连立刻派出使者,对董肥这种行为大加谴责。

    紧跟着乌桓王蹋顿也出面指责,高句丽人虽然没有说话,可却是不太友好。

    幽州原本就是一个四战之地,刘虞呢,也不是一个很强硬的人,遇到这种事自然头疼。

    命其长子刘和入京,上疏请求治董肥的罪行。

    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可这面子上的事情,却是要做的。

    至少,他需要表明态度,以缓和幽州和鲜卑、乌桓人之间的关系,缓和紧张局势。

    而朝堂上,每天都会有无数大臣站出来抨击董肥的罪行,当真是好不热闹。

    在民间,身处关东,江南、益州的百姓,自然不晓得匈奴人和鲜卑人有什么罪行。

    不过,他们却听说过白起的事情。

    在百姓的眼中,董肥这样的行为,和白起没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董肥竟被以杀神之称号,不仅仅是在中原,江南,在塞上更被形容为身高十丈,三头六臂,面目狰狞的可怕妖魔,只要小孩子不听话,大人们就会吓唬说:“如果再不听话,小心被董杀神给抓走吃了……”

    诸如此类的流言多不胜数,让董卓更是非常头疼。

    但是,董卓怎么会因此而处置董肥?

    出身凉州苦寒之地的董卓,对那一纸杀胡令可是非常的称赞。他了解胡人的想法,他更知道,在塞外,什么仁恕,什么大国气度都是狗屁,唯有实力才最重要。

    “一群腐儒,居然也好意思站出来叫嚣?”

    薰卓把那上疏奏折随手扔进了火盆里,裹了裹厚厚的袍子,笑道:“文正有何看法?”

    李儒看罢了杀胡令,笑道:“这定不是出自西平的手笔,他可写不出这种榜文来。”

    “哦?”

    “西平只会说,杀一是为罪,屠万即为雄……男儿当杀人的话语。打他七岁的时候,我就知道西平的骨子里透着强硬,和父亲一样,都是快意恩仇的大好男儿。”

    这话说的,说的让董卓忍不住放声大笑。

    “不错,我家西平,果然像我!”

    废话,不象你的话,难道还会像别人?

    下面的人心里如是说,可是谁又会不长眼的站出来,说一些扫兴的话语?

    李儒沉吟:“自大将军窦宪击溃匈奴,我汉室江山的勇武之气日益稀少。整日里的圣贤之道,端的让人厌烦。西平此举,虽有杀戮过甚之嫌,却足以令我大汉男儿热血沸腾……若非小婿我手无缚鸡之力,只怕也会忍不住赶赴朔方,为西平效力。”

    薰卓眼睛一亮,“如此说来,这是好事?”

    “自然是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士人虽叫嚣,却不泛有有识之士。父亲难道没有发现,此次上疏指责西平的,大都是关东、江东士族?司隶、并凉,却没有多少人站出来说话。无切肤之痛,如何能明白蛮奴之害?而且,江东虽有士族叫嚣,但也有扬州牧秦颉大人站出来叫好,水镜先生司马徽也没有任何指责嘛。”

    薰卓道:“那以文正之见,西平此举非但不能罚,而且还要奖喽?”

    李儒点头:“正硬如此。以小婿之见,西平攻占朔方,可比当年冠军侯。当升任骠骑将军。恩,不过他的爵位已经很高,无法再予以升迁。但我们可以封他为武功侯,以彰显西平显赫之功。”

    “武功侯?”

    薰卓轻轻点头。

    武功县是凉州治下,董肥出身凉州,倒也贴切。

    “就依文正所言,明日上疏,就封西平为骠骑将军武功侯……哈哈哈,昔有冠军侯,今世在武功,不错,这才配得上我家狮儿的显赫功勋。”

    翁婿二人商议完毕,董卓正准备去车骑将军府拜见老夫人。

    这时候,门下有人突然来报:“太师,吴忠侯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了韩遂首级。” ,.,,,

第二七一章 董卓筹谋未来(二)

    韩遂死的并不是很痛苦。

    薰肥不管在嘴巴上说的是如何狠毒,可如果真的让他做起来,却无法真正的做到。

    虐杀二字,说起来很容易,可对于一个正常人而言,可不容易做到。

    薰肥不是个穷凶极恶,心理扭曲的人。他始终认为,杀一个人那就干净利落的杀了,不要搞那么多花样出来。什么凌迟、腰斩、五马分尸,那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韩遂杀了他的姐姐,这个仇一定要报。

    但是却不一定用那种很恶毒的方法,直接杀了了事,最多再捎带上韩遂一家。

    满门十七口人,被董肥砍下了脑袋,不过韩遂是最后一个被杀,眼睁睁的看着家人惨死面前。

    在董肥看来,这已经是对韩遂最大的惩罚。

    薰卓在看到韩遂的人头时,竟呆呆的坐在书房里,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薰肥的信里也没有说太多事情,只是很简单的告诉董卓:“父亲韩遂被我亲手杀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很多东西。

    薰卓老泪横流,把李儒赶出书房,一个人呆呆的坐着。

    也许就是在这一刻,他想起了已经死去七年之久的女儿,想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

    李儒很理解董卓这一刻复杂的心情,也没有去打搅,只是在门外静静的守候。

    薰卓病了!

    病的很突然……

    一夜之间,他好像衰老了很多,在强撑着参加完朝会之后,就倒在榻上,一病不起。

    幸好华佗在雒阳,总算是保住了董卓的性命。

    用他的话说:“老太师业已六十高龄,身体本就不是很好。早先时候,因事而使得心气短缺,时常会出现心痛的状况。如今经历大喜大悲,更使得心气不足。最好不要再让老太师操心琐事。静养为妙。否则的话,下一次老太师可就未必能挺过去。”

    李儒轻轻点头。

    是啊,自从雒阳大战结束之后。细数初平二年,似乎除了董肥袭击朔方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可日常的琐事,当真是多不胜数。士人们出工不出力,雒阳库府空虚,一方面要进行大规模修缮,以工代赈;另一方面却要应付来自各方面的冷箭暗矢。对于一个年已六旬的老人而言,董卓所承担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这时候,老夫人手拄龙头拐杖,在两个奴婢地搀扶下,走了进来。

    “华先生,我儿情况如何了?”

    李儒连忙向华佗摇摇头,那意思是说:最好不要把情况告诉老夫人。

    “老太君,太师只是操劳过度,加之大悲大喜,故而有些不适,只需静养就好。”

    华佗很聪明。理解了李儒的意思。

    不过他还是把注意的事项说了出来。毕竟董卓目前。确实需要多多休息。

    老夫人松了口气,“那老身可否进去探望?”

    华佗说:“老太君只管探望无妨。只是时间不要太长。我担心老太师会感到疲惫。”

    “这个,老身明白。”

    颤巍巍。老夫人朝着卧房走去。

    门外地家人很主动的让开了一条通路。

    华佗正要离去,却被李儒给拦住了……

    “神医,儒有一事想要拜托。”

    “啊,林乡亭侯切莫如此客气,有甚事情,但说无妨。只有老朽能做到,定不推辞。”

    李儒拉着华佗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关于太师的病情,若有人问起,还请神医不要告诉他们真相……另外,请速速告知与我。您知道,这雒阳城内有很多人对我们持有敌意。若让他们知晓太师的病情,我担心会引发骚乱,就拜托神医了。”

    如果换一个人,李儒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杀掉。

    但华佗却不一样,一来他是董肥所看重的人,而来他和华雄是本家,只这两样,就让李儒不得不顾忌。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却是在于李儒本身。和薰媛成亲多年,至今还没有子嗣。虽说这里面有二人长期分居的缘故,可李儒总是觉得不正常。

    华佗为他诊治了一番,才几个月的时间,这董媛就有了身孕。

    只有三个月,但对于李儒而言,却是一件大喜事。自然在言语间对华佗非常尊敬。

    华佗也明白董家在雒阳地状况,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自去为董卓开药方,李儒则站在小院门口,仰天轻轻的一声叹息。

    父亲啊,您可千万不要出事……至少在西平回来之前,莫要再发生什么意外啊。

    也难怪李儒会如此的忧虑。

    薰家能有今日的成就,靠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董卓,另一个就是董肥。如今董肥不在雒阳,董肥万一出事,可真的麻烦了。

    那该死的死间,至今踪迹全无。

    可以说,那家伙很有耐性,至少到目前,他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李儒怀疑过许多人,可最终还是无法确定。这不得不说,那死间的手段很高明。

    同时,李儒也知道,若那家伙出手,定然是致命的。

    我就不相信,找不出你地跟脚……

    李儒握紧了拳头,看着灰蒙蒙地天,心里面有一种莫名地寒意。

    “母亲,却是让母亲担心了!”

    不管历史上的董卓,被人评价地如何不堪,但有一样却无法否认,他是一个孝子。

    事实上,在董肥地印象中,董卓却是一个大孝子。

    这也是他后来愿意帮助董卓地原因之一。按照上一世的记忆,村里的老人曾说过:一个孝顺的人,再坏也有限度。董肥不相信,董卓是一个孝子,怎会那般残暴?

    此刻的董卓,正躺在一张酸枣木做成的大床上。

    这床,是董肥离开雒阳前,请雒阳的工匠为董卓专门打造的,董卓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日趋臃肿肥胖。坐不了太久,就会气喘吁吁。感觉疲惫。故而做出这张大床,算是对老爹的一番孝心。不管怎么说,老爹在。那就是薰家地一片天啊。

    床上铺着厚厚的床褥,董卓就那么斜躺着,圆木枕头边上,还放着公文。

    老夫人在董卓身边坐下,摆摆手,示意婢女退出去。

    “一晃,我儿已经六十了……”

    老夫人面带淡淡的笑容,伸出手。想要抚摸董卓地面庞。薰卓吃力的抬起身子,把脸凑了过去。

    “呵呵,当年的黑小子,如今也长了一脸的胡子……仲颍,你的确是老了。”

    那略有些淡然的语气,让董卓心里面不由得一阵发酸。

    人老了,怎得这眼泪也变得不争气了?动不动的就想跑出来。

    “娘……”

    薰卓刚想说话,却被老夫人阻止。

    “仲颍,娘还要靠着你来送终,你可千万别走在我的前面。”

    “娘。您这话说地……”

    “别瞒着我。我人老可心不老。华神医没有告诉我实情。可我就是知道,你这次病的不轻。年纪大了。就别再争强斗狠了。外面的人想说什么。就随他们说去吧……别动不动就发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反而会让那些人高兴,又是何苦来哉?”

    老人的话,往往带着真知灼见。

    薰卓仔细想想,这一年中,自己真的很容易发火,有时候那火气来的是莫名其妙。

    “娘,孩儿记下了。”

    “董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娘这辈子都没有想到。不过,我却想起了阿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提起阿丑,董卓心里面就泛着甜味。

    谁家的儿子能有我这狮儿般的出息?老夫哪怕就是死了,也足以笑着瞑目。

    “娘,阿丑说过什么?”

    老夫人说:“还记得当年阿丑在演武场差一点杀了阿秀地事情吗?我后来曾问他,为何要习武,为何要做万人敌?阿丑当时说地那一番话,真地让我非常震惊。”

    “娘,阿丑到底说过什么话?您倒是说啊……”

    老夫人笑了,咧开嘴,嘴里面已经没有了牙齿。

    她说:“阿丑当时说过一句话,凡事过犹不及,盛极必衰。仲颍你当时为河东太守,就会想着做更大的官,但是如果有一日,你做地官再也无法升迁,就是我董家大难临头之时……有时候我就在想,阿丑是不是有未卜先知地本领,居然让他说中了。”

    “过犹不及,盛极必衰……”

    薰卓心念一动,不禁暗自吃惊。

    这些话,还是第一次听闻。记得那一年,董肥才不过七岁而已,居然能预知未来?

    那他在张掖的作为,只怕也就是因为此。

    薰卓沉思片刻,抬起头看着老夫人说:“娘,那您也知道,阿丑在张掖地作为吗?”

    老夫人笑了笑,轻轻点头。

    “那您的意思是……”

    “阿丑说过,江山带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仲颍,你当晓得急流勇退才是。”

    “急流勇退?”

    “这是阿丑告诉我的,意思就是人当在最得意时功成身退,才是明哲保身的大道理。”

    薰卓却轻声的叹了口气,“娘,我也想功成身退,可是却没有退的余地。如今,我只要退一步,士人就会进两步。若是退的太急,只怕将来我董家满门不得保全。”

    老夫人连连点头,“你的难处,我当然知晓。凡事需早作谋划,我今日和

    你说这些,就是想你明白这个道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该怎么去做,你自己做选择。”

    说罢,老夫人拍了拍董卓的脸,“过些日子,等媛儿生下了孩子,我准备去张掖。”

    “娘,你要走?”

    “阿丑出征前曾和我说过很多次,张掖如何好如何好。那是咱的第二个家,怎能不去看看?呵呵,其实阿丑出征前我就有这想法,没想到一拖再拖,拖不起了啊。”

    老夫人说完,拄着龙头拐杖站起来。

    薰卓连忙喊婢女进来,搀扶着老夫人缓缓离去。

    老夫人走了,可董卓却陷入了沉思……

    急流勇退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如果真的要放弃,却不太容易。

    不说别的,几十万西凉军要有妥善的安置。阿丑的未来,也需要做个更好的谋划。

    有些时候啊,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真的很难。

    李儒悄然走进房间里,见董卓在沉思,也没有出声打搅。他静静的往旁边一站,直到董卓发现了他的存在。

    “文正啊。你来地正好,我需要和你说些事情。”

    若说董卓最信任谁?

    只怕就是李儒……

    从十三年前,李儒跟随太开始,一转眼,当年的青年,如今两鬓也略显斑白。

    这都是为他出谋划策,费心操劳所致。

    薰卓看着李儒,把刚才老夫人说的那些话,提炼了一下之后,又告诉了李儒听。

    李儒先是一怔。旋即就明白了薰卓话语中地含义。

    “父亲是想要退下来吗?”

    薰卓点点头。“我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我也知道。退下来不容易。只怕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咱们凉州军一系的人。而且。士人苦苦相逼。我真的很担心,如果我有所退让。只怕那些士人就会趁机要了我们的性命。找你来,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儒搬了张太师椅,在床边坐下。

    一手捻着胡须,一手轻摇红绸扇,若有所思。

    “阿丑说的在理,可父亲所担心的,也没有错。若我们退让,不说士人会如何,只怕第一个造反地,就是咱凉州军内部的人。凉州军是咱们手里的利剑,丢弃的话,就失去了自卫的能力,可拿着的话,我怕会伤了自身。唯有这利剑在一个强力之人的手中,而这个人是我们的心腹,最好是自家人,方可保证我们的利益。”

    薰卓不傻,听出了李儒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把凉州军交给阿丑?”

    李儒点点头,“父亲难道还觉得,有第二个人适合掌握这把利剑吗?”

    “若是阿丑,我自然放心。”

    薰卓沉吟了片刻,又抬起头说:“可是阿丑毕竟年轻,我担心有人不会服气他。”

    “地确是有人不会服气,但凉州军大部分,却是对阿丑信服地。”

    薰卓地目光,突然变得冷厉起来,“若是如此的话,那就把那不服气地人除掉好了。”

    李儒好像没有听见董卓地话。

    掰着指头算了起来:“不服气阿丑的人,无非是一些老人。阿丑与文开素有交情,此次若非他请来华神医,只怕文开至今还在郁郁寡欢,所以文开不会有问题。”

    文开,就是华雄。

    薰卓也知道,董肥和华雄交情很好。

    华雄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统兵打仗有一套,在凉州军中的威信最高。

    “徐荣、樊稠都是老实人。樊稠如今在乐浪,不可能会有问题,徐荣此人嘛,对阿丑也很敬佩。他那匹菊花青,还是阿丑送他的礼物,想必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薰卓再次点头,“大方为人敦厚,也不是很有野心的人,当不会有问题。”

    “那当然,大方不管怎么说,和咱们都是一家人。”

    “那韩猛更不会有问题。他儿子就在西平麾下效力,想必早就已经归顺阿丑麾下。”

    薰卓掰着指头细数。

    说完之后,疑惑的看着李儒:“若是这样说来,没有人会对阿丑不服气啊。”

    李儒眼睛一眯,脸上浮现阴冷的笑意。

    “父亲,你怎么把那两个人给忘记了呢?”

    薰卓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看着李儒的样子,猛地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没错,我居然把那两个人忘记了……如此说来,这两个人当是西平上位的大敌。” ,.,,,

第二七二章 喜事连连

    韩遂被他亲手杀死了!

    可是董并不觉得很开心,反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鲜卑人?就交给吕布吧。

    他不是号称和鲜卑人有仇吗?那么外人加进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治理朔方,安置氐人、羯人?

    貌似这是朔方太守徐晃的事情吧。做人要学会放权,徐晃那么兴奋,自己冒然插手进去,会打消了徐晃的积极性,未免有些不美。还是让徐晃把这件事承担起来。

    流民安置?屯

    我要是知道怎么屯田,早就过去帮忙了。

    算了,让羊过去帮忙吧。堂堂七世两千石卿校出身的大公子,总不成天天让他做书童,对不对?

    反正羊的老子对屯田很有一套,有什么不懂的,就让羊写信问他老子好了。

    至于追击南匈奴残部的事情嘛……

    格老子的,我手边只有四百多人的巨魔士和七百人的背嵬军,难道让我带着一千多人去攻击七八万人吗?这种高难度的事情,我没兴趣。不是有张庞德在嘛,选锋军经过两个月修整,已经凑足两万精锐,想必收拾那些残部不会有什么问题。

    要知道,这两万人当中,大部分都是经过战阵的老兵,和新兵蛋子的战斗力。可是截然不同。有选锋军追击,再加上陈到地堵截,足以在稽落山口全歼南匈奴部。

    至于呼厨泉,暂时无需考虑。

    在漠北的呼厨泉目前不可能产生威胁,因为和连在吕布的牵制下,不可能给他帮助。

    董仔仔细细的梳理了一遍。觉得留在朔方,已经没什么用处。

    还是回安定吧,加紧时间将安定、北地、石城三郡的屯田军调拨至朔方境内。七八万屯田军,对朔方而言算不了什么,可至少能解决胡汉的人口比例失调,徐晃可以趁此机会继续训练精兵,缓解他目前治理朔方郡所带来地压力。恩,就这么决定。

    想想时间,从八月出兵到现在,一转眼已经小半年的时间。

    董无心继续留在朔方。于是召集了众将,在安排了选锋军追击南匈奴军的事宜之后,董把张庞德单独找过来,将张掖军的情况告知了两人。

    没办法。万一选锋军和张掖军相遇。彼此不明情况,互相残杀那才是笑话呢。

    而且对于庞德张二人,董给予了充分的信任。由于徐晃在担任朔方太守之后,董有任命他为度辽将军。徐晃原本担任的匈奴中郎将一职,则有庞德担任。

    张任北中郎将,苏则担任选锋军军师,班咫随选锋军出征,任护军校尉。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董则带着典韦等人。回转临泾。

    春暖花开。初平三年的春天,格外美丽。从朔方一路南下,董在二月中回到了临泾的家中。

    到了临泾之后。董并没有马上回家。

    他先来到了就坐落在大都护府旁边的弘农王府邸,拜见弘农王刘辨和太后何氏。

    辨的气色看上去很不错,董到来地时候,他正在和夏侯兰一起练武。

    算算年纪,辨已经十三四岁了,近七尺的身高,看上去已经有了成年人才具有的风范。

    他在演武场中,胯下一匹白龙马,掌中枪,和夏侯兰打在一起。

    那夏侯兰不愧是吕布所看中的人物,枪法精妙至极,大枪一抖,梨花万朵,寒光闪闪。

    刘辨地武艺和夏侯兰相比,显然不是在一个等级上。

    当然,夏侯兰也不可能和他真打,枪出留有三分余地,但依旧显示出不俗地威力。

    可以看得出,这夏侯兰的枪法是下过一番苦功的。

    刘辨虽然不是夏侯兰的对手,可是却表现的很沉稳。大枪翻飞,虽处于下风,但却没有露出败相。二人你来我往,两匹白龙马错蹬盘旋,在外行人看来,却是热闹。

    在演武场门口,小黄门杨谦恭敬的站立。

    看到董来,他连忙过去行李,惊喜的说:“武功侯,您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武功侯?

    董一怔,“我什么时候成了武功侯?”

    这爵位,到了县侯一级,一般就很难再有升迁了。

    所不同的就是封邑土地地大小,人口地多少而已。轵县,原本是司隶的一个小县,虽富足,但土地和人口却远远没有吴忠县的土地和人口多。而吴忠县和地处陇西地区地武功县相比,又差了不少。论土地面积,这武功县算得上是一个大县城。

    这也就代表着董的封邑,比之当初的轵县至少增加了百倍。

    董对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反正地方再大,和他的关系也不大。家里也不缺那点钱粮,他只是奇怪,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武功侯呢?

    杨谦连忙说:“武功侯还不知道?您夺取朔方,大败南匈奴,太师上疏,为您请武功侯,圣旨在五天前送了过来,您现在可是骠骑将军,武功侯,咱大汉英雄之中,唯有霍骠骑能与武功侯您相提并论,就连定远侯,嘿嘿,比起您也要差一些。”

    骠骑将军?武功侯?

    董挠着头,不由得哑然失笑。

    杨谦突然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瞧奴婢这张贱嘴。光顾着和您说话,居然忘记了通禀弘农王。我这就过去……”

    “算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董说完,眯着眼睛看着演武场中生龙活虎地刘辨,暗自感叹:如今的辨真的和当初不一样了。几年前,一个连剑都不敢拿起来的小家伙。如今耍起枪来,也颇有章法。也许再过些时日,辨就不再需要我的保护,可以自由自在的任意翱翔吧。

    对于刘辨,董有一种很复杂地情感。

    似是君主,又好像是兄弟……

    眼看着昔日性格懦弱,没有丝毫自信心的辨一天天的稳重,成熟起来,董还真有点觉得不是滋味。

    杨谦让人送来了一张椅子,请董坐下。

    “太后何在?我一会儿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呵呵。太后啊……她老人家现在就在侯爷您的家里呢。”

    董又是一怔,“在我家?在我家做什么不过这话也不好说出来,太后去自己家中,那是一种荣幸。一种宠信。虽然何太后和刘辨如今都是靠着董来保护。可不管怎么说,太后就是太后,不是一般人。

    扭头向演武场中看去,董一开始有些心不在焉。

    可渐渐的,他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看着夏侯兰,目光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这夏侯兰的枪法,看上去可是有点眼熟啊。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是敌人?还是故友?

    董自认他的故友并不算多。就算是有那么几个。如今也只怕是成了仇人。

    敌人?若是敌人应该会印象深刻。就比如吕布的戟法,董就可以一眼辨认出来。唔,有点像是陈到地枪法。不过和陈到的枪法好像又不是很一样。

    董挠挠头,也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刘辨在打了二十多个回合后,被夏侯兰把他手中的兵器挑飞出去,只能拱手认输。

    啪啪啪……

    董站起来,轻轻的鼓掌。

    刘辨侧目一看,顿时喜出望外,跳下马飞奔过来,“董卿,你什么时候回来地?”

    “臣刚来,见大王练枪,故而不敢打搅。”

    “恩,恩……董卿,孤最近和夏侯兰学习枪法,你看孤地枪法怎么样?”

    若是换一个饱学儒生,肯定会义正词严的说:大王万金之躯,当以学业为重,怎能因此而荒废时光?

    也许在无数文士的眼中,端的是那句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好在董不是那种穷酸腐儒,对于刘辨习武,倒是非常赞成。他性子原本就是有些懦弱,习武在一定程度上可令其变得刚强起来,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而且,辨还是个小孩子,更应该有自己的兴趣。偶尔习武,对他的好处可不是用一两句话可以说出。

    当下笑着点头,“大王的枪法不错。”“真的?董卿你也觉得孤这枪法不错吗?”

    “不过好像有点不够圆转。大王刚才与夏侯兰最后一招,若是走骑龙式,他那上平枪可未必能崩开大王的兵器……杨谦,把大王地枪给我拿过来,让我看一看。”

    杨谦笑眯眯地答应一声,跑去演武场把刘辨的兵器拿了过来。

    夏侯兰在旁边,有点不服气的看着董。他没有和董交过手,所知道地,也都是听说而已。武人的骨子里,总是难免有些傲气。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是这个意思。

    听董评点,夏侯兰的脸色一变。

    而董接过了杨谦递过来的大枪,掂量了一下,微微一蹙眉。

    这杆铁枪不是不好,想想看,就算刘辨如今不是皇帝,可毕竟也是皇室宗亲,董对他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想要什么兵器,自然不会太差,只是对刘辨而言,这铁枪就有些重了。

    “大王这枪……”

    董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上一世山村中。也有老人家精通武艺,但当时地董,并没有太在意。

    不过老人家所用的枪,叫做花枪,以白蜡杆为枪身,不过七八斤。倒是很适合刘辨。

    董好像捕捉到了什么灵光,可是一下子有没有了。

    他挠挠头,把那铁枪在手中扑棱棱一抖。董曾经学过指月录,对枪法并不陌生。

    这沉甸甸的铁枪到了他手中,就这么一抖,仿佛有了生命一样。

    耍了一招四夷宾服,随后轻轻一退,大枪崩摇,换做了跨剑式,发出呼呼的风声。

    只两招。夏侯兰的眼睛就直了。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夏侯兰虽然不是童渊的弟子,可是也学了六年地枪法。资质上他比不得赵云那样的好,可说起基本功来。也是非常的扎实。一眼就看出。董也是个懂枪的高手,只这两招使出来,怕连小云都达不到这种水准。

    不禁敬服的看了董一眼,暗自道:董杀神,果然名不虚传。

    董收势,笑了笑,“大王这枪有些重了,所以施展起来,招数就显得很滞涩。不够流畅……恩。不如这样,过些日子,臣找些材料。为大王专门做上一杆枪,如何?”

    刘辨惊讶的看着董,“董卿,你还会打造兵器?孤怎么没有听说过。”

    “练武的人,若不能熟悉自己的兵器,又怎能使用的好兵器呢?”

    董说完,呵呵的笑了起来,目光一转落在了夏侯兰地身上,“不过夏侯将军的枪法,的确是不俗。只是气机未曾相连,只能单纯的以力运枪,终难有所大乘。”

    以力运枪?夏侯兰眼睛一亮。

    董地这番话,他似懂非懂。

    不过学武地时候,童渊曾说他的枪法,只是招式纯熟,凭着蛮力用枪。可是,不凭力气用枪,那又该那什么用枪呢?童渊没有解说,只说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能不能练好枪法,不是在于力,而是在于心,在于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赵云在下山之前,找到了那种感觉,枪法一日千里的进步。

    可是夏侯兰至今仍不明白童渊的话是什么意思。

    有心想要请教,可又有点拉不下脸。想当初,他可是指着董的鼻子臭骂,现在又找人家求教,未免有些……

    看着夏侯兰苦苦思索,董也不挑明。

    扭头道:“大王,你用枪,不要只求招式。招式只是让你的身体对兵器熟悉,更重要的,是要练好基本功。若你想练好枪法,就把最基本地招式拆开来使用,他日达到了一定地步,就可以水到渠成。”

    “恩恩,孤记下了!”

    夏侯兰是刘辨是宿卫,同时也是刘辨地贴身保镖。

    可是在刘辨的眼中,最值得信赖的人,还是董。所以董地话,一定不会有错。

    董难得有空闲可以和刘辨这么说话,仿佛又回到了早先在雒阳时的岁月。

    一别半年,二人之间的话可多了去。

    刘辨在王府的书房里坐下,就让董坐在他的旁边。

    不停询问他在朔方打仗的事情。从奇袭莫护跋,到大城塞决战。

    那血与火交织在一起的景象,仿佛就呈现在了眼前。

    说到紧张处,刘辨的脸色苍白,手不停的发抖。而夏侯兰则是眉飞色舞,看上去非常的兴奋。

    但是说起了那坑杀十余万匈奴兵的时候,刘辨的眼中蒙上了阴翳。

    “董卿,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

    如果是在以前,刘辨绝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可是现在,这话语中,却有了质疑的味道。

    不管是谁做的,刘辨开始学会了独立思考。

    董很开心,同时也有些失落的感觉夹杂其中……

    他轻声道:“大王,臣跟您讲一个故事吧。有一个农夫,在雪地里看到了一条冻僵的蛇,于是他就心软。把那蛇放在怀中,用身体为它取暖。可是蛇暖和了之后,却一口咬在了农夫地身上,把毒液都注入了农夫的体内,令农夫很快就死了。”

    刘辨一怔,轻声道:“那农夫真傻!”

    “您也觉得农夫傻吗?可是您难道不觉得。历代先皇对匈奴采取姑息养奸的态度,难道就不傻吗?那匈奴人、鲜卑人,就是养不熟的蛇,一俟他们强大起来,就会狠狠的噬咬我们。一次,两次,当我们身体强壮的时候,还能抵挡那毒液,可在身体虚弱地时候,只需要一下。就可以要了我们的性命。大王,您觉得我们和农夫有区别吗?”

    刘辨沉默了……

    而夏侯兰在一旁听着,却忍不住连连的点头。

    “大王,武功侯说的在理。臣在家乡时。常有胡人突入关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往往胡人过处,只剩下一片狼藉。男的被他们杀死,女人被他们掳走,做玩物……臣当年和小云一起拜师学艺,所希望的,也正是艺成下山,能杀死胡虏。”

    董没有在意夏侯兰所提及的小

    因为他并不知道夏侯兰的家乡是在何处,自然也无从知道。夏侯兰居然是他心目中偶像的好友。

    只是略感诧异。点了点头。

    “可是羊先生说,要以仁恕感化……”

    话说了一半,刘辨闭上了嘴巴。那农夫和蛇的故事。还在耳边回响。

    蛇,真地可以感化吗?

    “董卿,孤明白了!”刘辨脸上绽放笑容。

    董也笑了起来,“大王能明白这故事的含义,也就不枉费臣讲述这故事的苦心了。”

    夏侯兰却在静静的看着董。

    他似乎有点明白了,这个看上去极其丑陋,甚至可以用狰狞恐怖来形容地丑汉,为何能得到刘辨地信任。

    董从来不会把他的意见强加给别人,对你说:你该这么做,你该那么做。

    他会用最简单,最容易理解的方式,让你去接受,去承认他的观点,非常温和的方式。

    这个人,真的是那些传言中所形容的不堪吗?

    夏侯兰不禁心中产生出了一丝动摇。

    对于董那些不利的传言,全都是道听途说。

    比如他杀士人,藐视汉律,咆哮公堂,欺男霸女,好色如命……

    夏侯兰仔细的想了想,杀士人?貌似只是在雒阳那两次,而且都是事出有因;至于咆哮公堂,藐视汉律,当时尚有汉帝在,连汉帝都不说话,似乎也不是那么严重。

    还有欺男霸女,好色如命……

    不可否认,董一妻两妾地确都是人间绝色。

    但貌似一个人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地婢女,一个是随同董出生入死的红颜知己。蔡琰?更不可能说董是用强硬的手段抢来地吧。

    要说起来,董堂堂骠骑将军,武功侯,却只有一妻两妾,似乎并不是很过分。

    反倒是许多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家伙,家中妻妾成群。

    据说那王允被抄家的时候,可是有十几个妻妾受到了牵连……

    反倒是转战中原,鏖战陇西,雍丘救驾……所有的一切都表示,董对汉室的忠心。

    难道说,我和小云都上当了?

    夏侯兰在这边胡思乱想,董和刘辨却是谈笑风生。

    就在这时候,杨谦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进门就说:“武功侯,生了,生了!”

    董懵了……

    什么叫做我生了?

    反倒是刘辨惊喜的站起来,“杨谦,是不是蔡家姐姐生了?”

    “恩,恩……生了,蔡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董说:“慢着慢着,杨谦,你刚才说谁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蔡夫人,就是您家的蔡夫人啊!”

    董脑袋嗡的一声响,第一个反应就是:姐姐什么时候怀了身孕,为何我不知道?

    “快带我去!”董也顾不得礼仪。拔腿就往外跑。

    刘辨嘻嘻哈哈地跟着就追了上去,倒是把个夏侯兰扔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

    的确是蔡琰生了!

    不过又是早产……

    董出征的时候,蔡琰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虽说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可那时候有老爹照顾,所以还好说。蔡琰的学识很渊博。人也很聪明,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有点犯迷糊。她不舒服也不和济慈说,直到董出征,身体很明显地时候,才反应过来。

    说起来,蔡琰的身体并不是很好。

    加之时常担心董的情况,故而又一次的早产了……

    董回到汉安都护府,也顾不得董绿任红昌那责怪的目光,急冲冲的就往后院跑。

    “姐姐生了?姐姐什么时候生了?”

    何太后在院门口把董拦住了……

    这时候的何太后。看上去不像个太后,更像是一个长辈一样,翘着脚点着董的脑门子。

    “武功侯,你可真是……媳妇要生了。你回来也不先回家看看。居然跑去和弘农王唠家常,你可真行,你可真行……辨,董卿回来了,你怎么不告诉他这件事?”

    刘辨往董身后一躲,看样子有点害怕。

    “母后,孤看到董卿回来,一高兴就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何太后不禁为之气结,摇着头连声道:“一个糊涂的武功侯。还有一个……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儿啊……快进去吧,昭姬没事,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可真像你。”

    说到后来,何太后忍不住笑了。

    董不明白她为什么笑,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卧房。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羊水地味道,蔡琰靠在厚厚的褥垫上,脸色看上去格外的苍白。

    “出去……”

    济慈眼睛一瞪,“有你这么当爹的吗?回来了也不先回家看看?这时候地董,手足无措。

    看到蔡琰身边有一个黑不留丢地婴儿,却看不到样子。急得他抓耳挠腮,连连告饶。

    济慈这才算是放过了董。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蔡琰的身边。

    董先是一把握住了蔡琰的手,“姐姐,为何不派人通知我?”

    “夫君领军作战,妾身怎好让夫君分心。家里有我们的女神医在,你又担心什么?”

    说着,撑起身子,把那婴儿抱在怀中。

    只见那婴儿,肌肤黝黑,稀疏的头发略带着一种枯黄的颜色。胖墩墩,看上去少说有八斤重。五官挤在一起,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活脱脱当年董刚出生的样子。

    董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挤出了一句话:“怎么长得如此难看?”

    蔡琰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感到一丝担忧。

    她是大妇,嫁给董家也有四五年了,除了小文姬之外,再也没有生下一个孩子。

    董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不喜欢?

    不过董咧嘴笑了起来,“还别说,这小子还真的是像我。你看着眼睛,这鼻子……”董绿借口说了一句:“比夫君小时候却是好看了些。”

    满屋中地人,顿时大笑起来。

    也难怪,在这些人当中,比较了解董小时候地,也就是董绿。

    这婴儿长得已经够难看了,董小时候比他还难看,那也许真的是有点见不得人。

    董抱起了婴儿,哈哈笑个不停。

    小文姬和董冀一边一个的扯着董地袍子,“爹爹,让我们看看,让我们也看看。”

    蔡琰这心里面,这才算是松弛了下来。

    至少夫君看上去,还是蛮喜欢这个丑丑的小子。

    济慈笑道:“武功侯,您先是朔方大捷,如今又喜得贵子……还有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董愕然的看着济慈,却发现济慈正看着任红昌。

    刚才进门的时候心急火燎,董没有留意。这会儿才发现,任红昌竟也是挺着肚子。

    “红儿她……”

    “已经快六个月了,恭喜侯爷!”

    “同喜同喜……”

    董的脑袋里是一片空白,硬是半天都没有回过味儿来。

    任红昌也有了?

    算算日子,那不就是在他出征前的那一段时间怀上的孩子吗?

    这要么不来,要么一起来……怎么生孩子也是一波一波的,这么古怪?

    任红昌羞红了脸,螓首埋在胸前,不敢抬头。何太后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心有感触。

    她看了一眼刘辨,心里却在想:如果当初不是不其侯改变主意,想必现在辨也快要做父亲了……

    如今,辨虽然不是皇上,可是看上去,却比以前快活了许多。

    也许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不娶那伏家的女娃,也是好事。

    何太后如今的心胸,可比早先在雒阳时的心胸宽广了不少。

    略一惆怅之后,她随即释怀,笑着加入了打趣董的行列。开玩笑,好歹她是太后,这一加入,连带着济慈、董绿一起给绕了进去,把三女说的是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当晚,汉安都护府大摆宴席,一方面是庆贺董凯旋归来,一方面也是为了祝贺他喜得贵子。

    临泾地方官员,纷纷前来道喜。

    就连这临泾城中,素有威望的皇甫家族,也派人前来道贺。皇甫家族?没错,就是皇甫嵩的家族……在临泾,最大的世家,就是这皇甫家族。

    董抱着儿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老子又当爸爸了,谁说封建社会不好,老子如今可是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对,还有一个没出生!

    何太后坐在演习的上首,刘辨就在她旁边。

    董府的家宴,没有许多规矩。小文姬牵着弟弟的手坐在董的下首,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刘辨。此时的刘辨,腼腆的好像个女孩儿一样,低着头不说话。

    “爹爹,弟弟叫什么名字?”

    董冀已经五岁,身子骨看上去还是很单薄,轻声的询问。

    董想了想,“临泾于大汉北方,我又刚在朔方获胜。如今是年初,庄子曰朝菌不知晦朔,恰是初始之意。就叫做朔吧,董朔,诸位以为这个名字如何?”

    典韦第一个叫好,连连点头,“董朔,是个好名字。”

    他话锋一转,“二弟起名字皆有深意,不如我下一个孩子,就由二弟你来取名字吧。”

    董啊了一声,看着典韦。

    没等典韦回答,就见沙摩柯站起来,举着手大声道:“还有我,还有我……”

    “你们……”

    董反应过来,忍不住放声大笑。

    “恭喜大哥,恭喜三弟啊……”

    也许真的应了那句话,生孩子是一波一波的。这不,典韦的老婆,沙摩柯的老婆也怀上了。看起来用不了多久,这汉安都护府就要变成保育院,可真的要热闹了。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董怀抱董朔,腿上一边坐着小文姬,一边坐着董冀,是来者不拒,一口一碗酒。

    这一场酒宴,一直吃到了大半夜。

    众人这才尽兴而归,各自回去休息了。

    而董则抱起了董绿,回到了那令他熟悉而温馨的爱巢之中。

    这一夜,却是道尽了风流…… ,.,,,

第二七三章 阴谋与背叛

    董肥回到临泾后的第十天

    再过些日子,就是董卓整六十岁的日子。

    按照老人们的说法,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命,六十花甲。人到了六十,那就是天干地支一个轮回,要认老了。而对于董卓而言,六十岁,的确应该庆贺一番。

    想当初,董卓入雒阳,要安抚各方势力,没时间庆贺。

    担任太师之后,就碰上了关东诸侯的联盟。打了胜仗,却又病倒,病好了以后,则是各种琐事缠身。之后一年时间了,除了董肥的婚礼操办了一次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庆宴。如今,六十岁了,儿子也出息了,摆上一次酒宴,似乎也合情合理。

    故而董肥也没有想太多,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

    小儿子出生,自然要带去让爷爷和曾祖母看看;文姬董冀,也要带着,老人们会挂念。

    蔡琰刚生了孩子,需要静养,所以就不用去了。

    任红昌也怀着身孕,已经六个月的时间,肚子挺得老大,实在不合适长时间舟车劳顿。

    所以董肥思来想去,决定带着只带上董绿。毕竟三个孩子,需要女人来照顾不是?

    典韦和沙摩柯……

    两个快要做老子的人,你让他们丢弃老婆,陪着自己长途跋涉?

    虽说路途上不会有什么风险,可想想看,总是觉得不近人情。就算典韦沙摩柯愿意去,董肥也不会同意,他可是知道,女人在怀孕的时候。可最是需要男人体贴。

    在这一点上,董肥的思想让许多人都无法理解。

    很难想象出一个虎狼之将居然会乐呵呵的为儿子洗尿布,还说那是一种难得地快活。

    连蔡炎都难以理解。可就是觉得这心里面,甜滋滋的。

    典韦和沙摩柯不能走,但并不代表董肥这一行的人数会减少。

    典家地四只小老虎死活要跟着董肥一起走,被缠的没办法,董肥也只好答应他们。

    可是典弗典佑要出门,居然还跟着两个小拖油瓶。

    大丫二丫如今都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在董肥眼中,才十三四岁的两个丫头实在没必要这么早的谈婚论嫁,可偏偏在这个年月,这个年纪成亲可是在正常不过。

    出发的前一天,刘望的老婆突然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木匣子。

    董肥不禁有些奇怪:嫂嫂,有什么事情吗?”

    刘望的老婆一言不发,把那木匣子放在桌上,轻轻的打开,然后就推倒了董肥面前。

    里面摆放着一卷竹简。看上去可是有年月了。

    董肥拿起来,打开一看,看上去可是有年月了。

    “嫂嫂,怎地刘大哥还是皇室宗亲吗?”

    刘望的老婆点点头,露出悲伤之色,“我家夫君是孝景皇帝的第七子。中山靖王之后。后来祖上还做过逐鹿亭侯……因未能按时交纳酬(hou)金,被削了爵位。我那夫君地祖辈就流落到了已吾,世代经商。此次叔叔回雒阳,我只想请叔叔将此宗谱转交皇家,让我这两个丫头,能有个身份。典兄弟如今贵为虎亭侯,大丫二丫嫁给典佑典弗也算是门当户对。可如果不能归宗认祖,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高攀了。”

    一旁刘辨接过那宗谱。翻看了两眼。

    “董卿,这宗谱没有错。若是按辈分。大丫二丫和我同辈呢。”

    那不就是说,刘望是……皇叔?

    董肥糟了!

    当初和刘望结交的时候。刘望从没有告诉过他来历。

    和刘望一家相处了这么多年,居然也没有听刘望的老婆提起过这件事情。

    想必是因为经商的缘故,害怕辱没了皇室的体面。如果不是大丫二丫要成亲,只怕刘望的老婆还未必会拿出这宗谱出来呢。

    不对不对……

    中山靖王之后,逐鹿亭侯?

    怎么听上去如此地耳熟,好像是,好像在演义中,刘备经常放在嘴边的口头禅。

    刘望、刘备……

    一时间,董肥竟然糊涂不已。

    他咽了口唾沫,“嫂嫂,那刘大哥的祖上,可还有什么亲戚?我是说,当年被削了爵位之后,是只他一支到了已吾,还是所有的族人,都一起去了已吾居住呢?”

    刘望的老婆却愣住了!

    皱着眉头想了好久,“这个倒不是很清楚。先夫曾说过,当年逐鹿亭侯一族人丁兴旺,他们只是其中的一支。不过后来迁到了已吾之后,就再也没有和族人接触。”

    “董卿,董卿……”

    “啊?大王有何吩咐?”

    “你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似乎有点难看。”

    薰肥强笑一下,说了句没事,而后对刘望地老婆说:“嫂嫂放心我定将此交给皇上。”

    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刘望的老婆行了个礼,“那就有劳叔叔了!”

    目送刘望的老婆的离去之后,董肥又和刘辩闲扯了一阵子,然后刘辨就回王府去了。

    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董肥有些发呆。

    仔细想想,貌似刘备还真的是没说过他是皇室宗亲的事情。

    按照演义里的说法,那可是刘备无往不利地绝杀武器。卢植没有提起过,貌似刘焉在离任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关于刘备是皇亲国戚地说法。难道说,刘备不是刘备?

    或者说,这个刘备,不是董肥所梳洗地刘皇叔吗?

    思绪一下子变得乱七八糟。

    董肥用了的甩了甩头,把那宗谱收好,装

    在子锦盒之中。

    不管那么多,少了一个刘皇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呢?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董肥就起床了。

    先是和蔡炎依依不舍地道别。然后又和任红昌温存了一会儿,让她好生照看自己。

    让董绿抱着董朔,带小文姬和董冀上了大车。

    本来董绿是不愿意乘坐车辆的,不过由于董朔还小,也怕他冻着,故而只好屈从。

    薰铁没有跟着回雒阳,因为他还要和法正训练音部

    随行的除了四小虎之外,还有王戎成蠡,以及四头雪鬼。鞠义地背嵬军在前面开路,董肥率领巨魔士压着车辆,他跨坐狮荣兽。身后面跟着一匹白龙汗血宝马,马身上挂着擂鼓瓮金锤。

    马是阎行的坐骑,不过却被狮鬃兽阿丑所搞定,成了董肥的驮锤良驹。

    至于阎行地那对八宝亮银锤,则被典满看中。只是对于典满而言,这锤略显沉重。

    董肥是不赞成典满在十八岁之前使用八宝亮银锤,那对典满而言是一个负担。

    可典满就是喜欢,没办法也只好把锤放在车上,就当作是打熬力气的器械吧。

    晏明和史涣,被董肥留在典韦的帐下听令,董肥不在临经的时候,就由典韦打理。

    有羊续法衍辅佐。并不会对董肥造成太大的麻烦

    所以董肥走的也很放心,和典韦沙摩柯洒泪而别之后,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启程。

    临泾城头上,沙摩柯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三旬左右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大约有七尺八寸左右的身高,长着八字胡,相貌俊秀,目光显得沉冷。

    “胡小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沙摩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大步上前,一巴掌拍在那文士地肩膀上。险些把那文士给拍下城头。

    “你这丑货。怎地上来就动手动脚?”

    “老子看得起你才拍你,什么叫做动手动脚。这是打招呼,打招呼你明白不?”

    “粗鲁,粗鲁!”

    文士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呲牙咧嘴的揉着肩膀。

    也难怪,沙摩柯那蒲扇似的巴掌拍下去,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沙摩柯却是对这文士的话语毫不在意,牛眼一番:“孔明,你跑上来送我二哥吗?”

    那文士,正是被董肥派人绑架过来的胡名。

    闻听嗤之以鼻,“你一家三兄弟,一个丑似一个,我才懒得送你那二哥。再说了,他把我绑过来,我不臭骂他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还送他?丑蛮鬼,你傻了吗?”

    “你才傻了!”

    胡昭和沙摩柯别看是横眉立目的对骂,可是眼中却没有半点怒意。

    两人好像斗鸡一样地对视了半晌,突然大笑一声,先前的剑拔弩张一下子不见了。

    沙摩柯站在城门楼上,看着远方已经变成黑点的董肥一行人。

    “胡小子,怎地这一次二哥去雒阳,我这心里好像有点发慌似的?”

    胡昭诧异的看了沙摩柯一眼,冷笑道:“发慌?你怕什么……你那二哥凶蛮的很,十几万人说坑杀就坑杀了,谁还能把他怎地不成?我看啊,你真地是有点多心了。”

    沙摩柯摇着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以前二哥出去,我虽然很挂念,可是却没有任何的慌乱。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面总觉得好像要出事情。”

    胡昭沉默了……

    “丑鬼,难道你不觉得这一次董老头突然把你二哥叫过去,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吗?”

    沙摩柯瞪起牛眼,“胡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有胡说八道?”

    “你这话不就是在说,太师招我二哥去雒阳,是为了耍阴谋?这种不成气候的离间计,你最好少用。这次老子给你面子,若是我大哥听见了,一巴掌拍死你,信不信?”

    胡昭大笑三声,“你这蛮子也居然也知道离间计?不简单嘛……嘿嘿,比以前倒是有些进步。不过你却是想歪了,我可没说董老儿要对付你那二哥,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蹊跷?”

    “是啊……按道理说,朔方初定,安定石城北地三郡可是有大量的流民需要迁徙至朔方。屯田、练兵……诸多事情要做,怎么单单在这时候。要你二哥回雒阳呢?”

    “废话,我要知道还问你?”

    胡昭笑着摇头,“你莫着急。听我慢慢说。早些时候,曾传言薰老儿身体不好……此次你那二哥于朔方大胜匈奴,可以说是我汉室自窦宪以来,从未有过的对外族的大胜利。这时候把你二哥叫回去,只怕不仅仅是要庆贺那么简单吧,恩……”

    胡昭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很疑惑地目光看着沙摩柯。

    “莫非,董老儿要让你二哥上位?”

    沙摩柯有点糊涂了,“孔明。你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别这么拐弯抹角地好不好。什么庆贺,什么上位……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

    胡昭地脸色却阴沉下来,沉思不语。

    就在沙摩柯快要耐不住性子地时候,胡昭突然说:“对了,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雒阳最近有什么情况?”

    “你干什么……”

    胡昭眼睛一瞪,“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让你去问,你就给我去问!”

    还别说,胡昭这么一瞪眼睛,沙摩柯居然不吭声了。

    转身就要走,就听胡昭在

    他身后说:“沙蛮子。打听出消息之后,就到我地住处。

    “知道了!”

    沙摩柯跑下了城门楼,骑上丹犀,朝着都护府跑去。

    他知道这些事情应该去问什么人。

    薰铁……

    这小子自从当了那个什么技击营的校尉之后,整天神神秘秘地,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可沙摩柯就是知道,要想打听消息的话,就去找董铁。

    在都护府堵住了正要出门的董铁。沙摩柯一把抓住他,就往旁边的拐角处拉拽。

    “三爷。您真是做什么?”

    薰铁的剑术绝伦。可是却比不上沙摩柯的天生神力。

    踉踉跄跄地被拉拽过去,董铁苦笑道:“三爷。干甚如此神神秘秘,还找僻静地方?”

    “小铁,我问你一件事。”

    从没有见过沙摩柯如此严肃的说话,董铁立刻冷静下来。

    “该说的我自然会说,不该说的,你打死我,我也不说……”

    “屁话,我知道,我知道!”

    沙摩柯挠挠头,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知道不知道,最近这雒阳城里,可有事情发生?”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沙摩柯恼了,拳头握的嘎巴嘎巴响。

    “你就说,这事情你能说还是不能说!”

    “这个当然能说。”薰铁莫名其妙,挠着头说:“雒阳最近也没什么事儿,只是老太爷准备六十大寿。哦,听说召集了不少人,除了主公之外,还有长安的李催郭汜。”

    “就这些?”

    “你还要知道什么?”

    沙摩柯咧开大嘴呵呵一笑,一巴掌拍在了董铁地肩膀上,“没有了,知道这些就行。”

    说完,他笑呵呵的跑走,跨上丹犀离去。

    薰铁被沙摩柯的举动弄的有些莫名其妙,心道:今儿这三爷是怎么了?神神道道。

    不过,执掌音部,董铁却是明白一个道理。

    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不要问。

    沙摩柯平日里就是个很神道地人,董铁也没有往心里去。

    打听清楚了事情,沙摩柯急急忙忙的往胡昭的住处跑去。随着时间长了,胡昭除了死活不肯低头之外,基本上也算是安分。而且总住在都护府也不是个事情,正好前些日子沙摩柯闹着想搬出去,于是就把胡昭安排在沙摩柯的府邸旁边,也算监视。

    也算是熟门熟路,沙摩柯到了胡昭的家里,也没有让人通报,直接就冲了进去。

    “老胡,我打听出来了!”

    胡昭正在书房里看书,就听到沙摩柯那大嗓门传进来。

    很无奈的摇头苦笑,把沙摩柯让进了房间,然后很严肃的问道:“打听出什么了?”

    沙摩柯当下把他问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老胡,究竟会是什么事?”

    这家伙,用不到人地时候就是胡小子,用到了就是老胡,却让胡昭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对沙摩柯这种直爽倒是很喜欢,故而也不甚在意。

    他沉吟了一下,轻声道:“若我猜测不错,只怕是董老儿有退隐的想法。让你那二哥回雒阳,我估计是想要让他接手凉州军,接任他手中地权利,这叫做上位。”

    “哦,那不是一件好事吗?”

    “呵呵,地确是一件好事。”

    沙摩柯咧开嘴笑道:“既然是好事,那就要喝酒庆贺。胡小子,那就赶快上酒啊。”

    别看胡昭文弱,可要说起喝酒,却是丝毫不逊色沙摩柯。

    这二人从晌午喝道了傍晚,把个沙摩柯喝的是满嘴说胡话,最后还是甘玉娘让人把他给带回了家。

    而胡昭却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

    他很能喝,而且是那种喝地越多,思路越清晰,头脑也灵敏,性子越沉冷的人。

    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

    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自斟自饮。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瞳孔猛然放大,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

    “不好,武功侯有危险!”

    他放下酒碗,长身而起。可站起来的那一刹那,却又流露出一丝丝难以形容的犹豫表情。

    我为士人,他是武夫……

    薰西平虽然残暴,但我却认为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对的。可我该不该说出来呢?

    若是说出来,岂不是背叛了士人?

    胡昭闭上眼睛,缓缓的坐了下来……

    许久,他猛然睁开眼睛:也罢,若是这一次你能逃出生天,我就为你效力,也算是还了士人的这个情面。可若是你死了,我会为你烧一摞黄纸,从此隐居山林。

    想到这里,胡昭抓起桌案上的酒碗,就那满满的一碗浊酒一饮而尽。

    他咬了咬牙,暗自对自己说:“胡昭啊胡昭,莫要在为难了。如果那薰西平真的是你所想像的明主,自然会逢凶化吉,可若他不是,那就要怪他倒霉了。恩,这对关东诸侯而言,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真的成功了,那董家只怕难以幸免。

    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想法。

    胡昭一方面希望董肥逢凶化吉,另一方面又不想背叛士人。

    两难抉择之中,一碗酒接着一碗酒,月上柳梢头,胡昭趴在桌案上,已是酪酊大醉。 ,.,,,

第二七四章 他是谁?

    第二七四章他是谁?

    董肥离开了临泾,很快就过了长武,进入司隶地区。

    与此同时,长城以北,一支人马也正趁着夜色急速行军,朝着定襄县方向前进。

    大约有两万多人,犹如一条长龙般,掠过盐泽。

    没有打出任何的旗号,整支人马就是那样默默的行进,马裹蹄,口衔枚,除了行军时发出的沙沙声响,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盐泽外的山丘上,停着一队人马,大约五六百人。

    正中央是一个身穿黄金甲,头戴黄金盔的男子,年纪大约在三十多岁,生的面如粉玉,目若朗星。面部的线条很柔和,总是带着温和笑容,但那笑容中却有一丝沉稳。

    那目光很深邃,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只是那紧握缰绳的手指节都透着白色,显然是非常的用力。

    马上挂着铁槊,一旁还斜跨双股剑。马色纯黑,是上好的纯种铁骅骝,极为雄壮。

    在他身后,有两个人。

    一个文士打扮,三缕长髯,儒雅倜傥,不过眼角朝上挑着,略显出清高之气。

    旁边武将却是面如重枣,一部美髯飘洒胸前。身穿鹦哥绿的战袍,胯下浑红马。

    一口青龙偃月刀挂在马背上,丹凤眼半闭,手捻长髯。

    只看这三人的特征,就知道他什么是什么来历。

    没错,那身穿黄金甲的男子,正是刘备。

    在他身后的文士,则是许攸。

    或许有人要奇怪了,许攸不是袁绍的奔走之友吗?为何会出现在刘备的身边呢?

    原来。许攸并不是个无能之辈,相反在很多事情上颇有见地。

    只是为人有点轻狂,加之又是袁绍身边地老人。所以不管对什么人,总有些傲慢。

    若只是对其他人傲慢也就罢了,但许攸傲慢的有些过头,把袁绍也个得罪了。

    袁绍也不是个心胸很宽广的人,以前看重许攸,是因为他身边没有人。如今,他有田丰沮授、逢纪荀堪,麾下谋士众多,猛将如云,对于许攸自然也就没有往日地倚重。

    许攸在袁绍处不得志。心里难免觉得不快。

    索性就自告奋勇,到刘备身边当军师。袁绍也没有想那么多,反而非常的高兴。

    田丰总是说,刘备这个人心机深沉,不可不防。

    虽说这家伙杀了公孙瓒,立下了大功。但袁绍也有点不放心。几次想要把刘备等人分开。不过沮授却劝阻了袁绍,用他的话说:“刘玄德在军中颇有威望,关羽文丑勇武非常,主公初定冀州,正是用人之时,不可以轻举妄动。以免逼反刘备。”

    “可是元皓说,此人……”

    “主公何必担心,只需要派一心腹之人,看住了他。待大局稳定,在图谋也不迟。”

    沮授说的有道理,袁绍也非常赞同。

    正好许攸要求外放,干脆就让许攸去刘备那里盯着。

    在袁绍看来,许攸跟随他多年。可是正经的心腹之人,正好可以监视刘备的行动。

    殊不知……

    刘备看着从山丘下徐徐而过的人马。抬头看了看天色。

    “子远。再往前可就是云中了。”

    许攸微微一笑,“玄德放心。天亮之前咱们就可以看见定襄。吕布如今正在蛮夷谷练兵,准备出兵塞上,其麾下张辽在受降城,定襄县空虚,可一举将其攻下。”

    刘备点头笑道:“若非子远,备焉有今日的威风?”

    “玄德,客套话咱们不多说。攸只希望玄德他日富贵,莫要忘记了今日的这份情意。”

    许攸的语气中,带着落寞。

    也难怪,若非袁绍只可同患难,不能共富贵地性情,怎么会让我走到今日这一步?

    刘备轻声的安慰几句,然后扭头对亲兵说:“立刻通知文丑将军,命其加快行军速度。务必要在天亮之前拿下定襄县……云长,你再通知各部,命其也加快速度。”

    关羽在马上轻声应诺,催马冲下了山丘。

    “子远,袁公如今初定冀州,就急急忙忙的兵发并州,是不是有些匆忙了呢?且不说吕布勇武,若是雒阳方面有些许差池的话,非但并州不可得,只怕冀州亦难保。”

    许攸冷笑一声,“玄德何必担心,若失败了,对你我而言,好处更多。只需占领定襄,顶住吕布的反扑就行。其他事情,你无需操心……还是考虑一下未来吧。”

    刘备一怔,诧异的看着许攸。

    “子远,此话何意?”

    “说实话,我倒是希望袁绍失败,若是他成功了,只怕你也就离死不远。”

    刘备地面颊一阵抽搐,看了看身后的亲兵,距离大约二三十步,四周也没有旁人。

    压低声音,“子远有话直说,莫要这样遮遮掩掩。”

    “玄德,你真的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呵呵,我欲与你交心,可惜玄德却不信我。你称袁绍为袁公而非明公,心里面可不要说一点念想都没有。我实话告诉你,袁绍身边如今小人当道,你小心一点。”

    一把抓住了许攸的手,刘备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之后说:“子远救我!”

    刘备真的愿意一辈子给袁绍当走狗,当打手吗?他真的看不出来袁绍对他地猜忌吗?

    若是这样,那也就不是刘玄德了!

    能一次次的死里逃生,能在雍丘那种极端恶劣的情况下东山再起,刘备靠的是什么?从这一点来说,刘备的眼光之毒辣,是常人所不具备的,怎能看不出袁绍

    的心思?

    许攸轻声道:“玄德,现在说都还为时尚早。若是袁绍败了,你我都能安然无恙。可如果说袁绍胜了。我也有了妥善的计策……不过时机尚不成熟,玄德需多忍耐。”

    这一句话,说地刘备心里一阵轻松。

    毕竟和许攸接触地日子良多。刘备知道这个人虽说清高自傲,却也是足智多谋。

    自己身边,勇武地人多了去,可缺少能出谋划策地谋主。

    背着一个反贼地名号,刘备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被士人接受……嘿嘿,如此还要多亏了袁绍,若非他怠慢了许攸,许攸怎么会帮他出谋划策?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当下也不多问,催马下了山坡。

    也正是这看似无意地举动。却让许攸心中一暖。

    这是一种信任,一种可以把性命身家托付的信任。比之袁绍,刘玄德虽然没有什么出身,可相较而言,却是有气度的多。也许,这一次自己下的赌注不会蚀本。

    邦邦邦。三更天已过。

    雒阳城内鸦雀无声,格外的寂静。

    街上行人绝迹,不时的会出现一队队巡逻卫兵。马蹄声踏踩地面,哒哒哒,格外清冷。

    虽然说距离关东联盟围攻京兆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可是董卓并没有因此而松弛了雒阳的戒备。相反。每天都保持着宵禁,以维护雒阳的治安稳定。

    这也是没有办法地事情,谁又能知晓,会不会发生意外?

    京兆地区如今聚集有大约一百二十万左右的流民,准备迁徙至朔方、云中、五原。

    这一百二十万流民当中,有多少不安定的因素?

    只怕谁也说不好……

    唯有加强警戒,一方面在保证流民的生活情况,一方面加快向朔方等地迁徙的速度。

    就在正月里。首批前往朔方的三十万流民已经动身,如今已经抵达朔方。并且在朔方官府地扶持下。开始有条不紊的展开屯田。万事开头难,只要第一批流民安置妥当。相信会有更多的流民,愿意去朔方安家。到时候,京兆的压力随之减少。

    如今,正是雒阳最困难的时期,更要加强管理才是。

    就在这清冷的春夜中,寿春门外地一条小巷中,人影一闪,来到了一座宅院门前。

    黑漆大门,两只气死风灯笼在风中摇曳。

    来人站在大门前,抓起门环,轻轻拍击。只听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两长一短的轻响声过后,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开了,一个年迈的老管家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头戴斗笠,有黑纱遮面。

    老管家显然认得这人,连忙让开了身子,请那男子进入。随后探出头,向两边看了看,关上大门。

    黑袍男子在老管家的带领下,穿过了夹道,来到后宅的一座房舍前。

    “先生只管进去,我家少主人,已恭候多时。”

    黑袍男子点点头,也不说话,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这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正中间一张太师椅,两边有六张椅子,一边摆放了三张。

    太师椅上,端坐一少年。

    一身素白袍,黑发扎了一个髻,绑着一条白绸带。

    身高七尺,细腰乍背。一张粉玉般地面庞,漆黑的眸子精亮,仿佛闪烁地星辰。

    齿白唇红,鼻子微微呈现出一条弧度,更显阳刚气概。

    一手放在扶手上,一手捧着一卷书册。身旁站着一个身高近丈地莽汉,面貌丑恶,生的膀阔腰圆。就站在少年身后,双手抱在胸前,一言不发,若同一尊铁塔般。

    见那黑袍人进来,少年放下书卷,摆手示意请坐。

    黑袍人很识趣地坐在了下首位置。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文士,体态清癯,眸光泛黄。

    “小将军,深夜冒昧打搅,还请勿要见怪。”

    少年轻轻摸着下巴,用奇怪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那黑袍人,轻声道:“先生客气了,上次与先生匆匆一晤,转眼已经过去了百日。若非先生留书与马超,只怕马超都快忘记了先生……上次多亏了先生提醒,马超才没有闯下大祸,只是匆忙,未曾拜谢。”

    这少年。正是被薰卓扣押在雒阳为人质,武威太守马腾之子,马超。

    薰肥在离开雒阳后的一个月,马超才抵达雒阳。

    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武艺高强,深得马腾的喜爱。可明知道马超去雒阳是为人质,可是马腾却没有办法。因为董卓说地很清楚:着马超为太师府门下从事,享俸禄二百石。

    这个和当初董肥进雒阳做兵曹掾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过马超这个门下从事,显然不能和董肥的兵曹掾相比。当然,量人的命运也不一样。

    这门下从事,说穿了就是个打杂地人。

    薰卓也不缺这打杂的人,反正你马超只要在雒阳呆着,就可以了。

    三个月前。马超在街上看到有人群殴一老书生,心中不免生出了不平之意,所以出面想要制止。

    但却被人拦住,就是眼前这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告诉马超,那是太师之女,林乡亭侯之妻董媛的下人。莫要招惹是非。

    马超虽然是年少气盛,可也知道轻重。

    薰媛那是什么人?

    雒阳城里绝对可以横着走的人物。且不说她丈夫,她老子如何……只说她那兄弟,天底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虎狼之将,坑杀了十几万匈奴兵的董杀神董肥。

    而马超。不过是一个质子,如何有资格和董媛叫板?

    虽然后来经人打听,马超得知那被殴打的老书生纯属自找不自在。在酒楼里喝多了酒,居然破口大骂董卓一家人。怎么骂的,马超不知道,可正好董媛在隔壁。

    薰媛那性子也是极为火爆,别说骂她家里人,就算是说一下都不会答应。

    所以才让下人把那老书生一顿爆揍。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说起来薰媛也没有什么错误。可是马超就觉得,薰家霸道。

    傍晚时分。他接到了一封书信。就是这黑袍男子的书信,说是深夜前来拜访。

    马超可是个非常聪明的人。立刻就从这封信字里行间中,读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黑袍男子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将军太客气了。”

    “那不知道先生如何称呼?又有何事教我呢?”

    马超地言谈之间,非常客气。但聪明人都可以听出来,那话语中隐藏的一丝丝防范。

    黑袍男子微微一笑:“我今日前来,是受人之托,来问小将军一句话。”

    没等马超开口,那一旁正上上下下打量黑袍男子的文士,突然站起来,示意马超不要说话。

    “问什么话都不重要,只是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老话:坦诚相见。今日先生前来,鬼鬼樂樂,神神道道,掩住脸面不说,甚至连先生的名字我们也不知晓。先生既然有事询问我家少主,自然应该拿出一些诚意才是。如今的模样,未免有些小气。”

    黑袍男子一怔,向文士看去,“还没有请教……”

    “在下贾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马超一笑,“贾先生是我地老师……呵呵,话语说的有些过了,可倒是在情理中。”

    贾和?

    一个很陌生的名字。

    黑袍男子犹豫了一下,缓缓摘下了斗笠,露出了面孔。

    这一看,饶是马超胆子很大,也不由得吓了一跳。为什么呢?这黑袍男子生的实在是……

    其实,也不是他难看。

    不过很明显,他的脸曾经被火烧过,以至于面容极为的丑陋可怖,甚至比马超身后地壮汉还要丑恶。

    黑袍男子挤出一丝笑容,“我这副模样,想必是吓到了小将军。非是我不想露出脸,而是这模样实在有些见不得人。刚才有些失礼了,还请小将军和贾先生勿怪。”

    马超轻轻的出了一口气,疑惑的看着那黑袍男子。

    沉吟许久之后,他轻声道:“还未请教先生是……”

    “在下种劭,字申甫……想必小将军也应该听说过在下的名字。”

    种劭?

    马超剑眉一蹙,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名字的确是很耳熟,似乎听说过。他想不起来,可是贾和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种劭,你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劭虽未死,但只怕是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吧。”

    马超终于想起来了这种劭的来历。心里咯噔一下,虎目圆睁,啪的一拍太师椅扶手。

    “牛吉,还不给我把这乱臣贼子拿下!”

    在马超身后地壮汉喏了一声,冲出来一把揪住了种劭的衣服。

    而种劭却不慌不忙,“少将军,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尔乃乱臣贼子,居然还敢招摇过市?今日将你拿下,献于太师,也算是大功一件。”

    种劭闻听,仰天大笑不停。

    “劭本就是该死之人,少将军就算把我献于董贼也无妨。只是,少将军也将离死不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种劭说:“关东二十二路诸侯,其中也有令尊。董贼如今一直没动手,并非是他不想动手。一来大战之后,雒阳需要休养生息;二来那董家竖子妄动兵戈,耗费钱粮,使得董贼无力征讨武威。但,一俟董贼恢复了元气,第一个收拾地,恐怕就是令尊。”

    马超俊脸微一抽搐,却被种劭看在了眼中。

    “少将军,董贼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不得安宁,你马家也就一日无法安生啊。”

    贾和却笑了……

    “种劭,莫要动你那如簧巧舌,挑拨离间。我已知道你地来意……嘿嘿,我只问你一句话。”

    “贾先生请说。”

    “若是我们出手相助,不知有什么好处?”

    种劭说:“这个……若能助我铲除董贼,可上奏天子,封马将军为凉州牧,可否?”

    马超看了一眼贾和,不免有些心动。

    贾和却冷笑一声,“铲除董卓?非是我看不起你,董卓势大,你又有什么本事,敢说此大话?而且,就算是你们杀了董卓,凉州军岂能放过你们?云中吕布,朔方董肥,都是世之虎将,二十万凉州军,你们又如何收拢?莫要用些大话来唬人。”

    种劭也笑了。

    “贾先生说的不错,董肥吕布,皆虎将也,不过,吕布如今只怕是自身难保,董肥嘛,也命不久矣。至于二十万凉州军,我自由办法安抚,只问少将军,如何抉择?”

    马超摆手,示意牛吉松开了种劭。

    “先生,如何是好?”

    贾和神色淡然,静静地看着种劭,突然笑道:“只你说这些没有用,我要得到你背后之人的亲口保证。若非如此,休想我等助你成事……牛吉,可以送他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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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49/ 第一时间欣赏恶汉最新章节! 作者:庚新所写的《恶汉》为转载作品,恶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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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介绍:
穿越了,重生了……
却成了董卓的儿子。不过记得三国中董卓没有儿子,这算是哪门子事?
对董卓的印象,是和猛将兄争女人。
虽然上了小貂,却丢了脑袋。
然后一家老小被猛将兄砍了头,连白发苍苍的奶奶都被那个皇甫嵩砍了头。
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造纸,不懂火药,更不要说高深的蘸火技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林员,穿越的时候忘记带着百度大神一起来,而且还生在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身上。
老爹视我为妖怪,大家把我当成洪水猛兽,除了奶奶和姐姐……
我要活下去,为了奶奶不被砍头,我要先杀了皇甫嵩;改变了历史又能如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让爱我的人活下去。恶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恶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恶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