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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庚新     恶汉txt下载     恶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七五章 司马防(一)

    董肥离开了临经,但是速度并不是很快

    距离老爹的生日还有一些日子,也不用非常着急。而且,董肥还有一些小心思。

    算起来,从结婚后,很少有机会和董绿单独相处。

    薰肥想想,觉得挺亏欠董绿

    薰绿是个闷葫芦,就算心里有不开心,也不会说出来。但是任红昌偷偷的告诉过董肥,其实董绿信里挺难过的。因为董翼的身体不好,让薰绿觉得对不住董肥。

    可这种事情,真的不是谁能说了算的事。

    薰肥不是很会说话,所以趁着这次机会,让董绿散散心,想想似乎也挺不错。

    随着进入司隶后,天气渐渐的暖和了。小董朔很结实,经常在董绿怀中张牙舞爪,咿咿呀呀的叫喊不停。也许是初临人世,不管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咯咯笑,逗得所有人也一起笑。这孩子,除了难看了点,是个活宝。

    不过,董朔能闹腾,也很能睡。

    特别是在吃饱了奶水以后,有时候能一觉睡半天。

    这个时候,董肥就会让董绿出来骑骑马,把董朔交给小文姬和董翼照顾。当然,这只是个说法,真正照顾董朔的还是奶妈。薰肥只是想借这样的机会,让小文姬和董冀培养出兄弟友爱的感情。其实,董肥党得挺幸运,家里面的女人,相处的挺和谐。

    薰绿骑着马,仿佛回到了当年随董肥一起转战西北时的那段时间。

    兴致来了,就纵马飞驰。

    有时候还会用飞刀术猎杀野味,自有雪鬼冲过去,把那野味给找回来。

    薰绿的飞刀术很厉害,十步之内,刀无虚发,而且神出鬼没。很难看出她的动作。

    小文姬有时候坐在车辕上,看到董绿用飞刀猎杀野味,就忍不住吵吵着要和董绿学。

    在名义上,董绿是小文姬的娘。

    而董绿对小文姬也很宠爱,有时候甚至超过了对董冀的宠爱。

    薰绿的飞刀术很厉害,十步之内,刀无虚发,而且神出鬼没。很难觉更重要呢?

    一路上停停走走。三月初出发。到了三月中后旬,才抵达弘农郡。

    这一天,在前面开路地鞠义突然派人来禀报,说是有人在前方拦路,要求见董肥。

    此地名为曹阳亭。位于河水之畔,弘农县和焦城之间,向南顺河水而下,就是函谷关。

    薰肥觉得莫名其妙。他在这里并不认识什么人啊?”

    谁这么好的兴致要见自己?若是普通人,估计鞠义根本不予理睬,直接就闯过去了。

    那也就是说,对方的来头不小。

    祝福了一声王戎成蠡,命二人守护车仗。

    薰肥催马往前走,很快就见到在背嵬前方,有一大群人挡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一个老者,年纪约有七旬上下,拄着一根木杖。身后大约有六七百人的样子,牵牛拽羊。有的还推着小车,上面摆放着一个个酒坛子。

    似乎并没有恶意啊!

    薰肥跳下马。鞠义上来说:“主公。那老者是杨赐。”

    杨赐?什么人?

    薰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那老者已经看到了董肥,想不看到都很难。薰肥那身高,在一群把持多高的汉子当中,犹自是鹤立鸡群般,极为显眼。而且,薰肥那相貌,狮鼻阔口,横眉细目,可说在这汉地天空之下,除此一人,别无分号。

    老者在一个少年地搀扶下,颤巍巍走上前。

    “前面的,可是武功侯?”

    人家既然开口了,若是不回答,岂不是很没有礼貌?

    尊老爱幼这个道理,董肥却是知晓,也连忙上前行礼:“在下正是薰肥,敢问老丈……

    “老朽杨赐……呵呵,或许武功侯没听说过老朽的贱名。不过老朽却时常听我儿子提及武功侯呢。”

    “您儿子?”

    “犬子杨彪,如今在朝中为官。”

    啊……

    薰肥有点发愣。

    杨彪这个人,是个极度忠君的士人,挺能干,也很有名望。如果说,雒阳的朝政一半是靠着董卓来运转,那么另外一半,却是要靠着杨彪黄宛这二人支撑起来。

    杨彪出身华阴望族,其祖父杨震,更是赫赫有名。

    不过,董肥还不记得自己和杨彪有这么好地关系~~~当初在雒阳时虽然偶尔会有些交道,但要说交情很深,那根本就是扯淡。杨彪,可是朝中士人的一面旗帜。

    但是董肥还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只能拱

    手寒喧。

    杨赐说:“武功侯重夺朔方,重创蛮奴,实乃我大汉自大将军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胜。老朽听闻此事,兴奋不已……特别是那杀胡令,更痛快淋漓,当浮一大白。”

    老头说的很客气,让董都觉得不好意思。

    “老大人客气!”

    “却是武功侯客气了……昔年汉军威武,如今重现边塞,这是我大汉地福气啊。若非武功侯,那朔方不晓得何时才能重回汉室,那胡蛮之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平息……老朽听闻武功侯要回雒阳,故而在此准备了酒宴,还请武功侯莫要推辞。”

    薰肥连连拱手,有心拒绝,可是杨赐却一意要求。

    没办法,董只好点头同意。

    想想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停留一晚,了不起明日加快些速度就可。

    从这曹阳亭一路南下,只需两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函谷关。天已经晚了,索性休息一下?

    于是,董肥就在曹阳亭边安营扎寨。

    杨赐也很热情,命人杀牛宰羊,犒赏三军。

    薰肥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没别的原因,这杨赐未免有点过于热情了。

    秘密将鞠义和成蠡王戎找来,轻声道:“一会儿让大家小心一点,最好吃咱们带来的东西。杨赐所带来的酒水食物,尽量不要碰触……这老头,似乎在耍花招。”

    王戎面色一冷,看着远处正热火朝天干活的人们。

    “这些人既然有问题,主公何不……”

    说着,比划了一个手势,那意思是说:杀了他们。

    薰肥摇摇头。“弘民杨氏,非寻常世族可比,当小心对待。若是错杀了,只怕会给太师招惹更多的麻烦。如今之计,需暗中观察。大家总之要小心,莫着了道儿。”

    “喏!”

    正说着话,就见杨赐在一少年的搀扶下,从远处走来。

    “武功侯,酒宴已经摆好,还请武功侯赏脸啊!”

    薰肥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虽然那一笑地时候,比哭好不了多少。

    使了一个眼色,鞠义三人要走。

    杨赐却说:“这三位壮士一定是武功侯的部下,何不一起去?”

    老家伙想要一网打尽吗?殊不知,你越是这样热情,这破绽就越是明显……

    薰肥心里冷笑,不过笑脸地笑容依旧灿烂:“老大人客气了。我尚有家眷在后,他们三个奉我将命前去迎接。不如我们先吃酒,过一会儿他们三个,自然会过来。”

    说完,眼睛一眯,“你三人还不快去?”

    鞠义三人就算是傻子,这时候也明白了董肥的意思

    当下连忙告辞,转身就走。杨赐也找不出理由挽留,就和董肥一起往营帐中走去。

    路上,董肥看了一眼那搀扶杨赐的少年。

    看上去挺机灵,长得也蛮清秀……

    “老大人,这位是……”

    “哦,此乃文先之子,名叫杨修。”

    杨修?

    薰肥细目微微一眯:莫不是那个鸡肋杨修吗?

    演义中,曾有这样一个片段。曹操进攻汉中失礼,进退两难中。不但是损兵折将,自己还受了伤。一天,夏侯敦前来询问口令,曹操随口说了一句:鸡肋。可这个口令穿出去之后,作为主簿地杨修立刻让人收拾行礼,准备撤退。

    夏侯敦询问的时候,杨修却回答说:“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主公已有退意。”

    结果,曹操全军都开始收拾行礼。

    曹操在得知此事之后,立刻杀了杨修。演义里说,曹操杀杨修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件事,而是许多因素加起来而产生的后果。

    上一世,董肥也这么认为。

    可现在呢,他也当了主帅,也行军打仗,设身处地的为曹操想想,不杀杨修才怪。

    你一个行军主簿,在大军困难的时候,不思考虑如何为曹操解决问题也就罢了,还散布谣言,动乱军心。就算是曹操真的想撤兵,你也不应该这么做?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也许真的聪明,却只是小聪明。

    薰肥看了杨修一眼之后,就不在询问,和杨赐一起进了营帐。 ,.,,,

第二七六章 司马防(二)

    营帐是杨赐在曹阳亭搭建起来,可以看出,他的确是费了心思。

    酒宴也很丰盛,杨赐和一干乡绅纷纷举杯,向董俷敬酒。从目前来看,杨赐没有表露出什么破绽。但是董俷却感觉的到,那盈盈笑靥中,包含了多少虚假的情感。

    扫了一眼玉觞中的略显浑浊的酒水,董俷有些犯踌躇。

    不喝,显然是薄了杨赐的面子;可是喝了?董俷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姐姐薰玉的模样。

    士人若耍起狠,可说是不择手段。

    想当初大姐不就是轻信了韩遂,才落得个凄惨下场?

    前车之鉴犹在,董俷不免感到犹豫。而且,杨赐是用同一个酒壶倒酒,难道说他愿意陪自己一起死吗?

    “武功侯,请酒!”杨赐举杯相邀。

    董俷犹豫了一下,举起酒杯突然要喝的时候,一直匍匐在他身边的雪鬼突然起身,呼的飞身起来,一下子把董俷手中的酒杯给撞飞了出去,同时发出低沉的呜咽。

    “大雪,坐下!”

    雪鬼很少会有这样的举动,莫非这酒水中有危险?

    董俷心里咯噔一下,细目不由自主的眯起来,朝着杨赐看去。而杨赐的表情显然有些不自然,虽然还是在笑,可看上去,却显得有些心虚,典型的心中有鬼模样。

    酒壶?

    董俷下意识的朝杨赐手中的酒壶看了一眼。

    金光闪闪,美轮美奂。表面雕刻有金龙图案,还镶嵌着七颗墨绿宝石。极为醒目。

    若只是劳军,何必用如此精美的酒壶?

    董俷虽然没什么眼力价,可是也能看出,那酒壶的珍贵之处。

    心中不由得一动。上一世听评书,不是就听过这样地情节。一个酒壶里有两个容器,装的却不是一样的酒。评书里不是常会出现,用毒酒杀人的情节,俨然相同。

    看了看大雪,董俷哼了一声。似乎是在表达不满。

    但实际上。却是用只有雪鬼才能明白的信号,告诉它注意点,接下来可能会有危险。

    雪鬼呜呜,匍匐地上。

    长长的毛发遮掩住了四肢,看上去好像是趴着。可实际上却是半蹲躯体,四肢微微弯曲。修长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古怪的弧度,只要董俷一声令下,它就会立刻出击。

    董俷笑呵呵的站起来,端着玉觞。

    “老大人见笑了。我这雪鬼不懂事,经常会搞出这样地笑话……理当罚酒三杯,不如就由我亲自斟酒。”

    说着话,蓬地一把握住了杨赐的手臂,任凭杨赐挣扎了好几下,却无法挣脱那铁钳一般的手掌。董俷也不看杨赐,从他手中抢过了酒壶。这才抬起头,看着杨赐。

    “老大人这酒壶,做的端的精美啊!”

    老杨赐地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强笑一声,有心想要把酒壶要过来。却又找不到理由。

    董俷却放下了玉觞。摩挲酒壶。

    “如此精美的器具,不知道里面是怎样的乾坤?”

    其实。在拿起酒壶的时候,董俷就发现了端倪。这酒壶有两个出酒的壶嘴。双耳壶的双耳处,各有一个壶嘴。不握在手里,很难看出这奥妙,倒酒地时候只需轻轻一翻转,谁也看不出你究竟是用那个壶嘴出酒,因为这酒壶的双耳,做的一模一样。

    轻轻揭开了壶盖,看到了里面有两个壶胆。

    董俷故作诧异,轻声笑道,“怎地这里面还真的是另有乾坤啊!”

    话音未落,杨修突然一声怒喝:“董贼该死,吃我一剑!”

    从袍袖中滑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朝着董俷就刺了过来。杨修就站在杨赐的身边,这突然出手,当真是难以躲避。而董俷根本就没有理睬,啪的一带杨赐手臂。

    杨赐已经七八十岁的人了,怎经得住董俷的力气。

    脚步踉跄就靠过来,杨修地短剑,噗的一声没入了杨赐地腹中。与此同时,雪鬼长身扑出,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在了杨修的手臂上。雪鬼地全名叫做雪地鬼面獒,是獒犬中最为凶狠的一种,能撕裂虎豹,这一咬的力气,可是大的惊人。

    杨修啊的一声惨叫,一股鲜血喷出。

    手臂被雪鬼生生的咬成了两段,惨叫着就跪在了地上。

    一个十四五的少年,岂能经得住如此剧痛?营帐中的人,被眼前景象先是一惊,猛然齐声喊喝,从席子下抽出刀剑,就扑向了董俷。由于是赴宴,董俷总不成带着他那擂鼓瓮金锤吧。而且,普通的兵器也不称手,所以随身只带着那根金瓜锤。

    董俷的金瓜锤,重三十六斤,锤头用云母精铁打造,只有婴儿拳头大小,上面布满了一颗颗凸出的锐刺。锤柄长三尺,向前七十二颗云母石,可以折射出亮光。

    这金瓜锤在打造的时候,暗合天罡地煞之数,柄穳有双耳钩,平时就挂在马上。

    总体而言,从外表看,这金瓜锤不过十一二斤的样子,更像是一根装饰品。

    谁也不会想到,这却是个杀人的利器。董俷见对方图穷匕见,抓起杨赐向外砸去。

    同时转身走到桌案边上,一把抓起了金瓜。

    迎着看过来的宝剑,金瓜锤向外一封。只听铛的一声,那宝剑就飞了出去。顺势一招敲山震虎,噗的把一人脑袋砸成粉碎。金瓜锤舞开,呼呼生风,锤头上的锐刺,柄穳上的倒钩瞬间都编程了杀人的凶器,而那长柄上七十二颗云母石,在牛油蜡烛的照映下,折射出五彩的迷幻光亮,鲜血喷洒,在这光芒中尽显诡异之气。

    雪鬼扑击,连撕带咬。

    由于它经常随董俷出战,故而董俷情人为雪鬼打造除了一身护甲。

    不重。却护住了要害。刀剑看上去,发出铛铛的金铁撞击声,那利爪带着寒芒,刹那间血肉横飞。

    营帐外的人听到了里面地动静,也知道事情败露。

    挥舞刀剑往营帐里冲。董俷大步流星的冲到了营帐门口,金瓜挥砸,打得对方骨断筋折,脑浆迸裂。一个人,竟使得杨赐带来的乡勇无法前进一步。那大帐前。瞬间堆满了尸体。

    这时候,从营地外传来了人喊马嘶的声音。

    王戎率兵冲进了营地,凤翅鎏金镗上下翻飞,所过之处是人仰马翻。

    在巨魔士面前,三四百乡勇简直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只片刻功夫,就杀得乡勇四下逃窜。

    董俷抬手一锤砸死了一人,咆哮道:“王戎,怎地现在才来,夫人那边情况如何?”

    “主公放心,一群乌合之众。居然还向袭击我们……成蠡已经带人全歼贼寇。”

    董俷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营地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心里不由得一阵火起。

    转身冲进了营帐,想要把那杨赐抓起来询问。可杨赐却已经死了,刺入他腹中的短剑上,竟然涂抹了毒药。这一剑下去,杨赐就断了气,伤口处带着乌黑的眼色。

    呜呜呜……

    雪鬼轻声呜咽,董俷这才留意到了那倒在血泊中。虽已昏迷,却还活着的杨修。

    “提桶水来!”

    立刻有巨魔士提着一桶水走进了营帐。泼在了杨修地身上。

    被冷水一激。杨修悠悠形状。看到血泊中地杨赐,他不由得悲呼一声:“爷爷!”

    “你爷爷已经死了。而你……若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说不定我会饶你一命!”

    杨修小脸苍白,挣扎着站起身,单臂指着董俷,破口大骂。

    “尔乃国贼,定不得好死。今日没能杀你,只是你的运气。小爷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看着你一家都不得好死……董贼,有种你就杀了我,看小爷我是否惧怕。”

    董俷眉头一蹩,脸上杀机毕露。

    这小崽子……

    天下士人都当如此吗?我们做什么了?为什么要叫我国贼?我何曾有过祸国殃民之举?

    “兔崽子住口!”

    王戎勃然大怒,抓住杨修的衣服领子,就是一连串的耳光子。

    杨修被打得脸颊红肿,口中鲜血直流。却仍强撑着怒斥董俷,把个董俷骂地火冒三丈。

    这小兔崽子骂的太恶毒了,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董俷细目眯成了一条缝,“小崽子嘴巴挺硬……”

    说着,轻轻一拍雪鬼,雪鬼冲过去,张口就咬在了杨修的腿上,用力一带,就撕下来一块血淋淋的肉来。

    杨修疼得惨叫不止,可是董俷的心中,却冷如坚冰。

    “来人,给我把他吊起来……我倒要看看,他的嘴能有多硬。”

    董俷不算是一个很残忍地人,但是士人一而在,再而三地挑衅,却着实把他惹怒。

    王戎将杨修吊在了营地门口的横梁上,董俷带着两头雪鬼过来。

    “小崽子,我知道你很硬……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硬……王戎,给我问他口供,不回答就让大雪二雪撕他一块肉。小子,你们这一次,真的把我惹怒了!”

    说着话,他翻身跨上狮鬃兽。

    远处一骑飞驰而来,马上的巨魔士大声喊道:“主公,自弘农有一支人马杀来!”

    “有多少人?”

    “大约三四千人……打着司马的旗号。”

    “司马?什么司马?”

    董俷不有的一怔,转身向身边人询问。

    可董俷这身边的人,大都是来自张掖,陇西。对于这司隶地区的事情,还真不了解。

    麴义压着车辆,保护着董绿等人赶来。

    “主公,我们该怎么办?怎么这官军会出来袭击我们?”

    “官军?你确定是官军?”

    麴义点头说:“没错,就是那弘农司马。”

    “什么弘农司马?”

    “主公难道没听说过弘农司马氏吗?”麴义奇怪的说:“那可是本地极为有名地望族。当代家主司马防,曾官至骑都尉,性格禀直。素有威仪,就住在弘农县城。”

    董俷还真是没听说过司马防这个人……

    整个三国演义里,董俷最熟悉地可能就是司马懿了。

    难道司马防和司马懿有什么内在地联系?不管那么多了,管他什么司马懿还是司马防,既然找上门来,那就没什么话好说。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巨魔士,随我出击!”

    董俷刚要出击。却被麴义拦住。

    “主公。杀鸡焉用宰牛刀?区区三四千人,何必巨魔士出击,我背嵬军足矣。”

    薰绿飞马上前,怀抱着从睡梦中惊醒地董朔。这小子居然不怕,看着眼前火光一片。尸骸遍地的景象,竟不觉得害怕,反而哇哇地叫着,不停的在董绿怀中弹腾。

    董俷点点头,麴义立刻兴奋的嚎叫一声:“背嵬士们,随我出击!”

    八百背嵬士。随着麴义朝着弘农方向冲去。董俷从董绿怀中接过了薰朔,小董朔也立刻停止了挣扎。瞪着一双细长的眸子,好奇的上上下下打量满身血污地董俷。

    突然,董朔咯咯地笑了……

    三千官军从弘农方向杀过来,被麴义的背嵬军阻挡住去路。

    麴义跨坐一匹大宛马,眼看着官军蜂拥扑来。大枪高高举起,厉声喝道:“弓箭手……放箭!”

    立于第一排位置上的弓箭手,立刻利箭上弦。

    差不多在一百三十步的距离时,利箭离弦飞出。在空中发出嗡嗡嗡,如同蝗虫掠过的声响。

    冲在最前面地官军瞬间倒下了数十个。

    这一百三十步的距离。竟然成了一个难以逾越的死亡空间。

    四百弓箭手分成两派。轮流散射。背嵬军曾在大坝沟前阻挡鲜卑骑军。和那些鲜卑骑军相比,这些所谓的官军简直就不在同一等级。盾兵沉静在后。眼看着弓兵大展神威。差不多当官军快要靠近的时候,麴义却已经失去了再打下去的兴趣。

    如此程度地战斗,简直有些无聊。

    和这些在鸡鹿塞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背嵬士相比,官军简直和小孩子没区别。

    盾阵?

    用得着使用盾阵吗?

    大枪平举,“横刀手出击!”

    一把把四尺九寸,接近于五尺长的双刃横刀在月色下寒光闪闪。

    随着麴义一声令下,背嵬士全都祭出了双刃横刀,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撕杀开来。

    两支骑军,骤然从背嵬士身后杀来。

    董俷和王戎各领一百巨魔士,冲入了官军阵营中。

    麴义离开之后,杨修也没能撑住多久。很快的就招出了他所知道的

    一切…

    不过,杨修知道的也不多,只说是爷爷接到了一封信之后,非常激动,然后就准备了这次刺杀行动。至于信的内容,谁送来的信,杨修都不是很清楚。董俷一听就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一锤砸死了杨修之后,命成蠡在营地中保护家眷。

    他和王戎各带一百人,就追赶麴义。

    倒不是害怕麴义抵不住对方,而是担心麴义杀了司马防,到时候连个活口都找不到。

    像这种事情,小孩子肯定不可能知道多少。

    但是司马防却不一样……

    这家伙是名士,是家主,肯定会知道一些内部。虽然隐隐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头,可董俷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问题。士人谋逆吗?这些人哪儿来的这么大胆子?

    要知道,董卓在京兆驻扎了七八万凉州军,加上长安三辅之地,凉州陇西屯兵。

    二十多万凉州军,还不算上朔方、五原、云中地兵马,加起来怕不下三十万。

    这里面的问题,肯定不简单……

    官军被杀得四散奔逃,董俷远远地就看见,一面写着司马二字地大纛向弘农县方向移动。

    大锤翻飞,从乱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董俷在马上一声巨雷般怒吼:“司马防,往哪里跑?”

    那大纛之下,一个五旬年纪的将官策马扬鞭。朝着弘农飞奔。

    虽然不知道谁是司马防,可是那一身黄金甲,却出卖了司马防地身份。

    狮鬃兽仰天一声暴嘶,声若野兽咆哮。快若闪电一般,很快就追上了那一支人马。

    四五个将领飞马冲过来阻拦,却被董俷挥锤扫落马下。

    那狮鬃兽不断地在奔跑中提速,由于没有披挂重甲,速度快的惊人。

    从杀死那阻拦的将领,到冲入敌军之中。只是一刹那的功夫。擂鼓瓮金锤挂着风声。只听华棱棱一声锁链响动,锤头突然飞出去,一路若劈波斩浪一般,把横在前面的官军纷纷砸落下马。但也就是这刹那间的功夫,前方已经能看到弘农的城墙。

    司马防狠狠的在马臀上抽了一鞭子。胯下战马吃痛,疯了似的往前冲。

    董俷甩掉了手中地链子锤,抬手从马背兜囊中抽出投枪。脚踩双镫,猛然长身而起,那鬼哭矛带着历啸声,顺势就飞了出去。这一矛。是对准了战马,董俷本想活捉司马防。

    可是那战马在奔跑中突然一个马失前蹄,跪倒在地上。

    鬼哭矛带着巨大地力量,没入司马防的后心,将他钉死在地上。

    董俷有点懵了……

    一股怒火在胸中涌起,单手锤轮开了一阵凶狠劈砸,打得那二三百亲兵四散逃窜。

    既然已经追差不到真像,那也就不用再顾忌什么。

    拨转马头,董俷从地上抄起流星锤的锤柄。而后纵马朝着弘农县城就飞驰而去。

    城门紧闭,有城头上的士兵看到司马防被当场杀死。早就四散而逃。

    金锤在地上滑动。发出隆隆声响。

    眼见着城门就在前方,董俷突然一绕锁链。单臂用力大吼一声:“流星锤……”

    这流星锤,可不是指的兵器流星锤,而是长恨锤中最后一路锤法里地招式。那一百多斤重的锤头诡异的离地而起,以董俷为圆心,呼的起了一个半圆,若同流星赶月,轰隆就砸在了那城门之上。

    弘农地处关中,自光武皇帝之后,鲜有战事发生,城防松弛。

    那城门年久失修,在蕴含万钧之力的大锤砸在了上面的一刹那,轰隆一声倒塌。

    薰俷冲入弘农城,这时候巨魔士、背嵬军也都追赶上来。

    “包围司马家,一个也不留!”

    士人们,你们真地惹怒了我……不要以为我脾气好,不敢拿你们开刀,这一次,我就要让司马家族从此烟消云散。

    司马家在弘农很有名气,仪门就位于主街上。

    门楼上那写着‘司马’二字的横匾极为醒目,一眼就可以看到。

    董俷这一次是要开杀戒了。此前不论他对士人如何的反感,却从没有赶尽杀绝。

    但对于司马家族而言,必须要如此。

    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个后世冢虎司马懿,也不能放过司马家族满门。

    既然杀了司马防,那董家和司马家的仇恨就不可能再有缓和的余地。与其将来让司马懿来算计薰家,老子今日就把司马家族斩草除根,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来。

    一时间,弘农城中杀声震天……

    这一场杀戮,直到夜半时分方才止息。

    弘农县令被麴义抓住,押解到了董俷的面前,战栗着,不敢抬头观看。

    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天际。董俷端坐在狮鬃兽背上,冷峻的目光,若万年玄冰。

    “主公,这是从司马家宗祠中找到地东西。”

    王戎捧着一卷沉甸甸的竹简,走到了董俷地面前。

    自有巨魔士举起火把,走到董俷身后。打开竹筒,董俷一眼认出,正是司马氏族谱。

    弘农司马,源于上古时帝高阳之子重黎,曾为五官之一地祝融。

    唐尧夏禹时,有五行之官,分别代表传说中的五神。《左传》中也有相应地记载,这五官分别是木正句芒、火正祝融、金正蓐收、水正玄冥,还有土正,后土。

    司马氏,世代担任祝融。

    周朝是曾为司马,被赐以官族,因而以司马为姓氏。

    自司马防上推四世。从东汉安帝时,有征西将军司马均,司马均之子司马量、司马量之子司马隽、司马隽之子,就是司马防。这是司马氏直系一支,简单而明了。

    从司马防之下,尚有八个儿子,倒是多子多孙……

    长子司马朗,比董俷小一岁。董俷眯着眼睛往下看,却看到了那个他一直在找的名字。

    次子司马懿。生于光和元年。

    算算年纪。今年应该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之后尚有六人,司马孚、司马旭、司马恂、司马进、司马通、司马敏。

    其中最小地司马敏,只一岁;司马孚十二岁。

    收起族谱,董俷突然开口:“弘农令,你知道我是谁?”

    麴义已经报出了董俷的名号。那弘农令跪在

    马前,惶恐的说:“下官知道武功侯大名。”

    “那就好……我不和你说废话,也懒得问你是否知道今夜所发生的这些事。只问你一件事情,可曾认得司马家宗谱上的这些人?”

    “下官认得。”

    “那好,给我按照族谱中的名字,挨个的辨认。”

    说着话。董俷把那滴着鲜血的金瓜轻轻敲击马镫,细目眸光炯炯,凝视那弘农令。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董俷嘴角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弘农令,让这年过三旬地弘农令,更是胆战心惊。

    眼前这位大爷,可是个杀人不眨眼地主儿。

    十几万人被他一下子坑杀,俨然就是传说中的白起重生。

    天晓得司马家是怎么招惹了这位大爷。虽然隐隐有些了悟,可弘农令却不敢说话。

    “麴义。派人去请夫人她们前来。就在县衙居住……你再带四百人,搜索司马家的住所。凡司马家的人。一个不留;仔细搜查,看看能否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喏!”

    麴义很累,但是很开心。

    董俷越是这么用他,就说明自己越来越收到董俷地重视。当初答应组建背嵬军的决定真是英明。看那些还在塞外挣杀的人,虽然官职高,权力大,可怎比他现在这心腹的身份?

    麴义应命而去,带着人仔细的搜索。

    王戎则带着五十个巨魔士,手持横刀,跟在弘农令的身后,辨认那府中地尸体。

    董俷就立马仪门之外,面色阴冷而沉静。

    司马家满门上下,连带家仆奴婢,共二百三十七人。

    弘农令在死尸堆里共请点出一百四十一人,尚有九十六人不知所踪。

    其中,属于司马氏直系中的人,宗谱里共五十三人。而尸体中辨认出来的,有四十六人。

    加上司马防,共四十七人,也就是说,还有六人没有被杀。

    董俷不由得横眉蹩成了一个川字,阴声道:“那六个人是谁,可曾确证出来?”

    “主公,这六人分别是司马防的妾室张玳,长子司马朗及其妻子柏氏,次子司马懿,以及张玳所出的两个幼子,司马通和司马敏二人。据说,司马朗带着老婆和司马懿去了汝南,那是柏氏的老家。张玳则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娘家,就是天水张氏。”

    司马懿居然不在家?

    薰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所以下了这屠门令,就是因为司马懿这家伙,居然不在弘农?

    这下可好,三个在天水,还好说一些;另外三个却在汝南,似乎就有了一些麻烦。

    董俷咬着牙,轻声道:“可确证过?”

    王戎轻声道:“末将刚才派人询问了一下,确实是这样。司马朗夫妇和司马懿,早在去年年关前就去了汝南,至今还没有回来。张氏则是在一个月前离开了弘农。”

    “这老儿,好大的运气!”

    王戎不由得一怔,心道:主公说的老儿,又是什么人?

    在董俷的心中,司马懿就是个老而不死地家伙。历史上活生生的熬死了曹操,熬死了曹丕,熬死了诸葛亮。天下再无英雄地时候,这家伙才算出来,篡夺了曹魏江山。

    这家伙地运气,可真的是很好啊……

    正在董俷懊恼不已地时候,突然见麴义急急忙忙的从仪门内冲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主公,末将在书房的火盆里,找到了这封信。

    信少了一半,还剩下半张纸。董俷接过来,就这火光把那半纸信瓤抖开,仔细观瞧。

    ……李郭业已心动,皇甫可为内应……冀州……恶虎退路已决……薰家子……望公决断。

    信由于被烟熏火燎,已经模糊不清。

    董俷费力地辨认除了里面的字迹,不由得遍体生寒。

    特别是那落款的名字,董俷更是吓了一跳。居然是袁隗的私印,那老儿不是已经死了?

    落款日期,是在一月中。

    董俷的心里开始放哆嗦,死了一年多的人。居然,居然还能写信?

    李郭,是谁?

    皇甫,是谁?

    恶虎,又是谁?

    这信里的内容,让董俷懵了。

    可他同时也清楚,这封信中的阴谋,矛头直指老爹。

    难道说,难道说……

    在电光火石中,董俷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年头。除了些许疑因尚存,所有的内容一下子明了。

    李催郭汜?他们心动什么?

    对了,据说此次老爹的寿宴,好像也召李催郭汜前往雒阳……慢着慢着,我好像明白了!

    难道是老爹要杀李催郭汜?

    为什么?这二人可是手握重兵,占据三辅的大将啊。好吧,且不管为什么杀李催郭汜,李郭心动,说明这二人已经存有反意。冀州指的是袁绍,恶虎又是什么人?

    董俷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甚至不知道董绿前来。

    “夫君,夫君……”

    “啊!”

    董俷猛然醒悟过来,收颤抖着,一把抓住了弘农令的衣服领子,“我问你,李催郭汜有没有从这里路过?”

    那弘农令被董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

    半天才反应过来,“李郭二位将军,在五天前从曹阳亭路过,如今应该已经到了雒阳。”

    “麴义,立刻收拢弘农军,连夜启程,火速赶到函谷关……务必要将函谷关拿下。”

    麴义不解其意,可是从董俷的神色中,却看出问题非常严重。

    “喏!”

    立刻点齐人马,并带着那弘农令,把弘农县所有的兵丁全部集中起来,趁着黎明曙光,向弘农郡前进。

    “成蠡,立刻派出探马,沿着我们来的道路,打探消息。”

    “喏!”

    “王戎,你和成蠡带三百巨魔士,保护夫人他们火速赶往函谷关,等候我的消息。”

    薰绿的脸色惨白,抓住了董俷的手。

    “夫君,到底出了什么事?”

    “见鬼了,见鬼了……死人居然还能跳出来闹事?我要立刻赶往雒阳,希望还赶得上。” ,.,,,

第二七七章 雒阳烽火纪(一)

    林馆,听上去有点像是客栈。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松林馆的确是住人的地方,可实际上,这是一家驿站。

    位于阳城西十三里处,风景秀丽。

    李傕郭就在这松林馆中歇脚,准备天亮就进入阳。

    从长安出发,至弘农,花费了十三天,李傕郭二人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弘农至函谷关,用了三天,同样未能拿定主意;从函谷关至谷城,又花费了三天多的时间,依旧未能做出决定,从谷城至松林馆,用了两天半的时间,但是二人仍在犹豫。

    所有的烦恼,源自于一封信。

    一个月前,他们接到了董卓的邀请,前往阳参加寿宴。

    原本这二人还是挺高兴的。不管怎么说,这说明他二人在董卓的眼中,非常重要。

    可是就在准备出发的头一天,又有人送来了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却是大相径庭,警告他们小心一些,因为董卓对他二人已经产生了杀机。

    好端端的,董卓为何对自己产生杀机?

    李傕郭原本是不相信,但信中接下来的内容,却让他二人冷汗淋漓。

    薰卓近来身体不好,虽然李儒尽量封锁了消息,但这对阳人而言,并非是秘密。

    只是没有人知道董卓的身体究竟如何,只是说他身体不好。

    六十知天命,对于一个身体不好的老人而言。接下来地动作,就是为儿孙来考虑。

    信中说:自古狡兔死,走狗烹。鸟尽弓藏的事情多了去……董卓若是要推董俷上位,首先就会铲除那些对董俷并不服气的人。请问二位,你们对董俷是不是服气?

    这一句话,真的说到了李郭二人的心里面。

    在二人看来,董俷虽猛,可年纪还小。不足以担当大任。

    说实话。他们还真不服气薰俷。若非薰卓,焉有薰俷今日的风光局面?

    李傕信奉巫,家里面就养着一个女巫,为他卜算吉凶。于是就找到了女巫,算了一卦,却是大凶之相。如此一来,李傕就越发的担心了。和郭一路上走的很慢。

    有心反抗,可董卓凶威甚炽。

    凉州军里面地将领,谁不害怕董卓呢?

    李傕郭不免心中忐忑,若董卓并不想杀他二人,这一反,不成功死,成功了也要背负骂名。

    很犹豫,很头疼啊……

    二人坐在客房中。桌子上地饭菜一点都没有动。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脑子里乱哄哄地,不知道未来会是如何。

    这时候。房门剥剥被人敲响。有亲兵过去打开房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人,头戴垂纱斗笠,遮挡住了面容。一系黑袍,身高大约在七尺六寸上下,体态格外的挺拔。

    “你……”

    “在下特来求见李郭二位将军,就说是送信故人……”

    郭勃然大怒,“什么送信故人,让他滚,立刻滚!”

    李傕一把拦住了郭。

    送信故人?送什么信?什么时候送的信?

    这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那一封没有落款的信件,李傕示意郭稍安勿躁,而后说:“让他进来。”

    亲兵让开路,那黑袍人走进房间。

    “稚然又多好雅兴,这时候还在喝酒吗?”

    声音听上去很耳熟,李傕郭不由得一怔。又多,是郭的表字,稚然则是李傕的表字。

    二人相视一眼,李傕道:“你是……”

    “那狡兔已死,但不知稚然又多可曾做好准备?”

    李傕激灵一个寒蝉,猛然站起,手扶佩剑。而对方却大大咧咧地坐下,端起酒杯,“又多,故友来访,何不共饮?”

    电光火石间,李傕松开了剑柄。

    “退下去!”

    亲兵应声退出了房间,李傕朝郭使了个眼色,郭立刻明白,起身站在了门口。

    “你究竟是谁?”

    李傕森然道:“居然做挑拨离间的勾当,还敢找上门来?不怕我将你拿下,献于太师?”

    “我一死倒无妨,只是二位可曾准备好陪我一同赴死?”

    黑袍人说着,把斗笠摘下来,放在桌子上。烛光闪烁,清晰的照映在这黑袍人脸上。

    李傕啊的一声惊叫,“怎地是你?”

    这黑袍人,赫然是当朝大鸿胪,郑泰。

    郑泰如今已经成了董卓的亲信,虽比不得李儒那般的心腹之人,却也是颇受信任。

    自阳大战后,郑泰一直勤勤恳恳,辅助李儒做事。

    由于朝中士人大都是不合作的态度,也使得郑泰这个主管礼仪的大鸿胪,实际上担负了许多事情。李傕郭相视一眼,彼此地眼中,都流露出一种骇然惊讶之色。

    郑泰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

    “我地信,二位可曾收到?”

    李傕把宝剑摘下,放在了桌子上,“郑泰,你写这封信,用意何在?”

    郑泰却笑了,“稚然,把宝剑收起来吧。你吓不到我……我既然敢来当面承认,就不怕你杀我。事实上,早在一年多前我受太傅委托,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在重要。我今日前来,只想问你们一句话:考虑好了吗?是准备生,还是准备一起死呢?”

    这家伙,真带种!

    李傕郭相视一眼,收起宝剑,分座郑。

    “公业,你那封信,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无他,只是不想二位将军送命而已……”

    “你怎知太师要杀我们?”

    郑泰一笑,“董卓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买通了太师府地下人,偷到了一张药方。那药方里的药,举太医观察,却是治心气短缺的病症,而且那病情,很严重。”

    “那又如何?“

    “二位将军,可知道什么是心气短缺?”

    “这个……”

    郑泰笑道:“所谓心气短缺,就是不能操劳。不能动气。不能大喜大悲……若是如此。二位将军以为,董卓还会继续统领朝中大权吗?就算他愿意,这身体也不答应。”

    李傕郭都沉默了!

    虽然没有在董卓的位子上,可二人却很清楚,董卓所面对的是什么。

    阴沉着脸,都没有说话。

    郑泰喝了一口酒,接着说:“朔方大捷。却是百废待兴。薰卓在这时候突然兴师动众,要大摆酒宴,又是什么原因?而且,还把武功侯匆匆的召回来……呵呵,据我所知,武功侯已经离开了安定,正朝着阳来,也就是在这旬日的光景到达。”

    郭忍耐不住了。“姓郑的。说话痛快点,不要遮遮掩掩。”

    “好,既然郭将军要我把话说明白。我也不藏着掖着。武功侯在朔方大获全胜,声望正高。他左有牛辅,又有吕布,羽翼已经丰满。且凉州军内部,不少将领对其非常地信服。董卓这次摆设酒宴,祝寿庆功是假,想要让武功侯掌控大权是真。”

    李傕脸色阴沉,“那又如何?”

    郑泰冷笑道:“那又如何?我且问二位将军,你们和董俷可有交情?”

    李傕郭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那你们可信服董俷?”

    二人又摇了摇头?

    “我若是董卓,如果退下来地话,定然会让董俷掌控凉州军。既然要掌控凉州军,那就肯定会要为董俷扫清一切不必要地麻烦。而二位威震三辅,自然是首当其冲。”

    郭拍案而起,“郑泰,这一切也不过是你猜想而已。”

    “是猜想……”郑泰不慌不忙,看着郭说:“就算董卓不想杀你们,那董俷上位之后,二位将军觉得自己还能有如今的风光吗?董俷勇武绝伦,麾下猛将如云,又有谋士众多……呵呵,反正若我是董俷,定然会先来一番清洗,把凉州军中所有非嫡系之人清除。一方面便于掌控,另一方面呢,则可以震慑军中……有句俗话说的好,叫什么来着……”

    “杀一儆百!”郭忍不住脱口说道。

    李傕狠狠的瞪了郭一眼,这郭又多也忒沉不住气了。

    你这么一说,岂不是说明我们的确在考虑他所说的事情吗?

    郭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缩脖子,又坐下来,闷着头喝酒,便一言不发。

    郑泰笑得更灿烂。

    “稚然莫要责怪又多,其实你们这一路上拖拖拉拉的,我就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说完,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而后笑呵呵地说:“再说个事情吧。我是大鸿胪,朝中往外发出的信函,大多要经过我的手处理。如果董卓没有别的想法,他祝寿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应该聚集所有人,不说多,至少这司隶、凉州的亲信当不能少。可是,我只发出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武功侯董俷,一封就是送到了二位的手中。”

    郑泰站起来,“凉州牛辅,是董卓的女婿,没有动静;阳李通、成皋韩猛,阳翟杨定,全都没有消息。呵呵更不要说乐浪樊稠、辽东公孙,这似乎有点不正常吧。”

    李傕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心里,已经被郑泰说动了。

    郑泰说:“我不妨把话挑明白……我为党人,老太傅袁隗被关押期间,我曾秘密探望。他请我等待时机,重兴汉室。如今,我已说通了袁绍,他自定襄、雁门出兵,并联络了西河崔氏,同时与和连约定,一俟阳行动,就从四地同时进攻。”

    李傕心中一动,如此作为,岂不是把吕布困死在云中?

    “可是安定尚有汉安军,陇西有牛辅十五万大军驻扎……若联手攻击,司隶不保。”

    “牛辅,一守门之犬,不足为虑;安定嘛……呵呵。我已经在董俷前来阳地途中,安排了绝杀之策。董俷一死,安定必乱。不仅仅是安定,连朔方也自顾不暇。我已与武威太守马腾,金城太守张邈相约,只要将军同意,可联手攻陷安定三郡。”

    李傕地牙根儿不由得一阵发凉,骇然的看着郑泰。

    这家伙。做事可真的缜密?

    突然冷笑。“莫说重兴汉室之类地言语。我且问你,你与袁绍既然联手,就算我们助你,只怕来日还是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而你党人,重掌朝纲,我西凉军。岂能有活路?郑公业,你好算计啊……可惜我李傕也不是傻子,不上你的当。”

    话说到这份上,李傕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

    剩下的,就是如何分配利益的问题。

    郑泰忍不住放声大笑,“稚然,你怎地是个死脑筋?袁绍虽然势大,可是却远在冀州。你以为吕布是好对付地吗?那

    恶虎。袁绍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掉。你只要杀了阳城中,以你最大……七万凉州军皆为你调遣。你手中有皇上,那就占据了大义。有了大义,你害怕袁绍?他不过是你麾下一臣子耳。”

    对啊!

    李傕地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郭突然说:“郑公业,你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我为二公臣下,想必二公定不会亏待与我。呵呵,袁太傅只是说要我报仇,仇我替他报了……接下来,就是我如何谋取好处。至于汉室能否重振,又与我有何干?”

    这家伙,还真是个小人啊!

    李傕郭在心里暗自嘀咕,但是脸上却绽放笑容。

    “公业,那你说,我们该如何做?”

    “第一,立刻杀了董卓,以防夜长梦多;第二,尽快通知长安,调集兵马,与马腾联手袭击安定。张邈自会对付那牛辅;第三,我知二公素有威信,当控制阳兵马。”

    李傕抬手,“慢着,北大营主将徐荣,对董卓忠心耿耿,不会遵从。”

    “那就杀了算……”

    郑泰说的轻描淡写,却引动了李傕郭的杀机。

    二人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今夜行动。”

    “我愿为二公引路……”

    李傕说:“此事我一人就可为之,又多,你带着我的腰牌,速往东南大营。东南大营主将李利,是我的心腹,你可命他立刻联络伍习,联手攻击北大营,务必击杀徐荣……至于韩猛,一莽夫而已,不足为虑。倒是李通和杨定……也无妨,就算他们得到消息,从阳和阳翟至阳,少说也要十天,我们足以借此控制住阳。”

    郭闻听,点头答应。

    ******

    已经过了一更天,董卓还没有休息。

    太师府内,非常安静。

    薰卓正拿着一份奏章,紧蹙眉头……

    好端端的,怎么曹操突然屯兵于平皋了呢?按道理说,那是袁绍的地盘,他这么做,好像不正常啊。搞什么鬼,曹操这算是对袁绍用兵,还是想要对我用兵呢?

    如果是对袁绍用兵,那最好不过!

    老子早就看袁家子不顺眼,没想到这家伙占领了冀州,居然这么快就稳住了脚跟。

    恩,最好两边打起来,打得你死我活,我坐收渔翁之利。

    韩猛地这份奏折来的有点晚,李儒这两天忙着媛儿生产的事情,我也不好去找他。

    算了,还是明天再问吧。

    正打算去休息,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

    抬头一看,却是董旻。薰卓不禁笑了起来,“叔颖,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

    “呵呵,刚做了个噩梦,眼皮子直跳,睡不着了。”

    薰旻说着,走进了大厅。

    看见董卓那太师椅旁边竖着的横刀,他忍不住拿了过来,在手中把玩。

    横刀长约五尺七寸,寒光闪闪。

    刀脊上刻着两行小字:爹爹宝刀不老,来日马踏关东。

    这是董俷在朔方大捷之后,从巨魔士的装备中挑选了一把最好的横刀,派人送给董卓。

    薰卓对这横刀,可称得上是爱不释手。

    横刀沉甸甸。拿在手中极有质感。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刀脊上地两行字,表达了董俷地拳拳孝心。

    薰旻拿起刀,心里就有点酸溜溜。

    二哥家地孩子真是出息,为何我就没有这样的儿子。

    别看董旻五十出头了,可至今仍没有子嗣。华佗为他诊治过,说他是因为在早年受伤,断了生机。虽然能行房事。却难有后代。薰旻听说薰俷又有了一个孩子。正动着心思和薰卓商量一下。将来能过继一个过来,就算是孙子,也总好过现在。

    “二哥,你可真有福气。每次看见这把刀,我这心里面……”

    薰卓闻听大笑不停,“三弟这话,可是有些吃味了。呵呵。你的心思我明白,回头我和阿丑说说。那孩子孝顺地很,想必不会拒绝。到时候咱们就回临洮,纵马逍遥吧。”

    “没错,没错!”

    薰旻把横刀收入鞘中,还给了董卓。

    站起身,“这人一老,却是精力越来越差。二哥你也早点休息。我先回去睡了。”

    “也好。我也正准备休息。”

    兄弟二人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声。

    薰卓眉头一皱,心道:这大半夜的。谁在外面喧哗?

    “二哥你且坐着,我出去看看……“

    薰旻说着往外走。

    不一会儿,大厅外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声,董卓心里一振,呼地站起身来往外走。

    没等他走出大厅,就见厅外火光通明。

    一队人马闯进了仪门,盔甲鲜明,刀枪并举,寒光闪闪。

    “你们……”董卓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那些士兵。话未说完,只见十几个士兵簇拥着两人走进了院子里。董卓眉头一蹙,一眼就认出了为首之人。

    “稚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手扶横刀刀柄,董卓心中有些慌乱,但是却显得很镇静。

    李傕披挂盔甲,手中宝剑上沾着血迹,火光下,他森然一笑:“无他,特来向太师讨一条活路。”

    心里又是一惊,难道走漏了风声?

    薰

    看到了李傕身后侧地郑泰,一刹那间,所有的一切,

    是郑泰?

    居然是这个人?

    不惜和天下士人反目,难道他就是死间……

    怪不得李儒查不出死间的下落,若是郑泰,那一切都清楚了。郑泰微微欠身,“深夜打搅,太师勿怪。”

    “是你?”

    “正是下官!”

    “为何如此做?”

    “无他,只是觉得太师对二位将军不公……”

    薰卓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间仰天大笑起来。

    “李傕,你可要杀我?”

    李傕冷冷说道:“非是我要杀太师,是太师不容傕,今日特来,恭送太师上路。”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种本事。”

    李傕利剑上的血迹,已经清楚的表明了董旻的下场。

    薰卓锵的拔出横刀,一刀在手,姿态傲然。虽多年未曾与人交手,但有此宝刀,却如同于儿子并肩作战。

    我儿为杀神,我这个老子,又岂能输给他。

    一声虎吼,董卓挥刀冲向了李傕。李傕麾下士卒蜂拥而上,刀枪并举……

    若董卓用别地武器,还真不好说。

    可是这横刀却是张掖出品,最适合于力大之人使用。大刀挥起一道道,一抹抹的寒光,只听咔嚓咔嚓的声响不断,那攻向董卓的兵器,被纷纷斩为两段。

    一刹那间,董卓仿佛恢复了当年豪侠的身份,势如猛虎一般。

    饶是李傕麾下众多,一时间竟挡不住董卓的拼命。

    连李傕都没有想到董卓会如此的勇猛,眨眼间董卓杀开一条血路,朝着李傕劈去。

    此时,太师府中喊杀声不断,火光冲天。==来地突然,那些睡梦中地护卫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匆忙跑出来,就被李傕的手下当场击杀。

    李傕举剑相应,却被那横刀刀口的锯齿锁住,董卓旋身一扭,李傕宝剑立刻折断。

    横刀扫过,卷起一片血光,险些把李傕也砍成两半。

    李傕吓得一声惊叫,闪身后退。

    “郑公业,拿命来……”

    薰卓逼退李傕,朝着郑泰扑去。别看郑泰在李傕面前表现地很威武,可是在董卓的面前,却胆小如鼠。

    “董贼,休要猖狂……”

    从郑泰身后猛然闪出一人,挺剑就刺。

    那剑光吞吐,诡异非常。薰卓猝不及防,就被刺中了肩膀……

    但那疼痛,却让董卓变得更加凶狠,一手抓住了宝剑,反手一刀将那人砍翻在地。

    “伍孚……”

    郑泰不由得惊叫一声,引得董卓循声扑来。

    却被缓过劲儿来的李傕执槊阻拦,而董卓丢开郑泰,就和李傕站在了一起。

    毕竟是年纪大了,多年养尊处优,当年的游侠董卓已经不复存在。

    郑泰在旁边冷言冷语的说:“董贼,你可能还不知道……嘿嘿,我已安排弘农司马、华阴杨氏,与途中伏击你那屠夫儿子。想必你那宝贝儿子,如今已经尸骨无存。”

    “你胡说!”

    薰卓的心神一下子就乱了,刀法一散,周围的士兵挺枪就刺,四五杆硬木枪扎在董卓的身上。

    那剧痛,令董卓一声咆哮,挥刀将长枪斩断。

    “我家狮儿,岂能被你等陷害……”

    不知不觉,董卓已经杀到了仪门口处。此刻街道上,到处都是李儒带来的人马。

    一阵銮铃声响起,只听有人大喊一声:“都给我让开!”

    一匹纯白大宛良驹从人群中冲出来,眨眼间就到了董卓的跟前。马上小将军,枪疾马快,大枪扑棱棱一抖,宛若蛟龙出海,铛的磕飞了董卓的横刀,一枪把董卓钉在门框上。

    紧跟是,周围探出十几支长矛,穿透了董卓的身体。

    薰卓浑身是血,看着眼前那白马小将,突然见展颜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家狮儿,定不会放过你们……”

    那白马小将的脸色一变,猛然抽出大枪。

    薰卓直挺挺倒在了血泊之中,四周李傕亲兵蜂拥而上,把董卓乱刃分尸。

    李傕听了薰卓最后一句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

    “郑泰,你确定董家子已死?”

    郑泰冷笑道:“稚然,你怕个什么?这京兆兵马尽归于你,你还以为那薰西平真能一人打一万吗?”

    李傕闻听,不由得放下了心。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自当斩草除根,莫要忘记了,那骠骑将军府之中,尚有董家余孽……就算董西平不死,我等只需拿下他家小,董西平还不乖乖的就范?李将军,功名利禄就摆在你的面前,若是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郑泰的声音虽小,却是声声入耳。

    李傕如今也已经是骑虎难下。

    命人带马过来,翻身上马之后,一举铁槊:“功名富贵,就在今朝,儿郎们,随我杀入骠骑将军府,活捉董家老小!”,.,,,

第二七八章 雒阳烽火纪(二)

    隔一年半,阳再次响起了震天介的喊杀声。==不到的事情,如果不学好忘记的话,那么将会终日生活在忐忑不安中,就算没什么事,也会变得有事。

    但这并不代表,阳人真的会把那些并不快乐的事情忘记。

    他们只是把那些记忆埋藏在内心深处,一旦发生变故,他们很快就会回想起过往。

    喊杀声,多么的熟悉……

    不过这一次却是发生在迎春门内。==自行动起来。

    南北宫卫,早已经不是当年董俷在时所训练的那一批人。

    但这并不是说,这些宫卫比以前的差。说实话,这些人都是李儒安排的人马,宫卫之中有不少人是董氏的亲信。当迎春门火起的一刹那,南宫卫第一个就骚动起来。

    可是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却被立刻制止。

    担任南宫校尉的是不其侯伏完,仗剑厉声喝道:“皇上有旨,南宫门即刻落锁,未得圣旨,任何人不许擅自离开。”

    “可是迎春门火起,太师那边肯定有事……”

    薰卓的亲信大声喊叫,带着部曲在人群中挑起骚动。

    伏完怒喝道:“尔等食汉家俸禄,当以守护天子为重,董卓与尔等何干?来人。将其拿下。”

    几个董系将领身旁,立刻有人抽出宝剑,一阵乱砍。

    这样一来,原本还有些骚乱的南宫卫,立刻平静下来。在伏完地监视下,南宫大门缓缓落下千斤闸。

    与此同时,北宫大门也上演了同样的一幕。

    随着南北宫大门关闭,皇宫和阳城一下子断隔了起来。

    太尉杨彪。司空黄宛陪着汉帝协登上了青琐门楼。看着火光冲天的阳城。都笑了……

    薰卓一死,凉州军立刻陷入群龙无首的地步。

    李傕作为凉州军大将,立刻接收了阳大部人马。与此同时,一场场刺杀在阳城各处展开。

    凡是亲董卓的凉州军将领,或是在家中,或是在街头,皆倒在血泊中。

    这是一批训练有素的刺客。也是郑泰手中的一张王牌。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何处找来这么多刺客,当刺杀结束之后,刺客们立刻消失在夜色中,任凭阳陷入血火中。

    骠骑将军府,距离太师府只有五百米。

    李傕带领人马冲到骠骑将军府前的时候,只见那朱漆大门紧闭,里面鸦雀无声。

    这么大地动静,难道骠骑将军府就没有觉察?

    李傕这么一犹豫。突然从院墙后传来一声厉喝:“放箭……”

    声音似乎有点熟悉。但李傕一时间想不起那是谁在喊喝。话音刚落,嗡地一声,一排箭矢从院墙后射出。首当其冲地凉州军猝不及防下。顿时有数十个士兵倒下。

    李傕眼珠子一转,大声喊道:“院子里的人听着,董贼残暴,密谋造反。如今已经俯首……我奉圣命,只抓董家人,尔等皆为胁从,不予追究。若冥顽不化,格杀勿论。”

    “李傕,贼子!”

    又是刚才喊喝放箭的人回应了一句。

    刹那间,从院墙后传来一阵呼喊:“李傕,贼子!”

    是华雄!

    李傕这一次听出了那人的身份,脸色不由得一变,心中咯噔了一下。

    那华雄,可是凉州军中,除董俷和吕布之外的第一高手啊……当年李傕郭刚投奔于凉州军的时候,曾在华雄麾下效力。故而对华雄颇有了解,心中不免生出畏惧。

    可这畏惧转眼消失。

    华雄又如何?连董卓我都敢杀,又怎会害怕他一个废人?

    自孟津一战之后,华雄重伤,几乎成了废人,这件事情在凉州军中可说是人人皆知。

    若华雄没有受伤,李傕或许会有些顾忌。

    可是已经成了废人的华雄,在李傕地眼中,根本就不算个人物。

    被骂的面红耳赤,举槊怒吼一声:“给我攻进去,杀华雄者,封中郎将,赏千金。”

    郑泰一蹙眉,看了一眼李傕。

    “稚然,董卓一死,阳必然大乱。我尚需出面,在董系人马反应过来之前,接收各部人马。我会再调派过来人马,请李将军你务必那拿下薰家老小,不可放跑一个。”

    言语中,暗藏命令的口吻。

    李傕这时候也是气的发懵,没有听出来。

    当下点头道:“公业速速行动,此处有我,董家人一个都跑不掉。”

    郑泰说完,朝着军中白马小将一拱手:“小将军,恐怕还要小将军出面安抚一番。”

    白马小将,正是马超……

    郑泰之所以让马超出面,却是有全面的考究。

    马超武艺高强,麾下猛士牛吉,有万夫不挡之勇,足以震慑那些桀骜的凉州将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马超是凉州人。

    可不要小看这凉州人的身份…本书转载文学网.16K.…古人地地域观念非常强,有道是亲不亲,是乡亲。

    同乡这两个字,有时候代表着一家人地概念。

    历史上,曾发生过许多这样的事情。李肃之劝降于吕布,李恢之说服于马超,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一方面固然有被劝降者地意愿,但另一方面,同乡一家人的观念,也占据了很大的比重。有个同乡出面作保,心里面多少会有一些安全的感受。

    马超在凉州也算是小有名气,曾和羌人交过手,在董卓围剿马腾的时候。也和凉州军将领照过面。虽然当时是敌人,可毕竟是同乡,比之郑泰出面更具有说服力。

    更何况,不要忘记了马超地另一个身份。

    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那马援的金字招牌虽然在时间的推移中已经不再如当年的风光,可是在凉州人的心里,依旧还有着不可小觑的份量。

    马超杀了董卓,可心里并不舒服。

    老师贾和告诉他。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地敌人。

    如果老马家想要在凉州站稳脚跟。在大义上必须要有皇室地支持。而且,董卓地凉州军为天下强勇,正好可以吸纳,以增强自己在阳的地位,办起事情会方便很多。

    对于贾和,马超很信任。

    可是亲手杀死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对年少气盛。心高气傲的马超而言,并不是值得庆贺的事

    |是当部曲把薰卓所用的横刀呈现到马超的面前时,了一丝茫然……

    再让他去杀一群妇孺,他做不到。

    郑泰请他离开,正好也遂了马超地心思。

    于是带着本部亲兵,随郑泰离去。远远的看着那被凉州军潮水般冲击的骠骑将军府,心里不免感受到了一种悲哀。今日之董家,不晓得会不会就是明日之马家的前车之鉴?==

    李傕指挥人马不断的冲击骠骑将军府。而骠骑将军府的抵抗,也极为顽强。

    府内大厅中,老夫人手拄龙头拐杖。神色森然。

    大厅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手持铁棍,如同两尊门神,正是那可家兄弟。

    李儒则握紧了拳头,身子微微颤抖,面颊抽搐,显得非常悲愤。

    “都怪我,都怪我……”

    李儒如同受伤的野兽一样,低声咆哮:“若非是我出这个主意,父亲又怎会遇难?”

    他当然有足够地理由来谴责自己。

    李儒是个越危险,头脑越清晰地人。当董卓的噩耗传来时,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这个主意中,所出现的种种破绽。其实,想要杀李傕郭并不难,只需派遣徐荣前往长安,于出其不意中拿下李傕郭,则大事定矣。只想这要安全,却忘记了夜长梦多地老话。这种错误,与当年何进召集外兵,诛杀阉寺的决定,一样愚蠢。

    当年何进召集外兵,李儒还嘲讽过。

    可没想到,如今他竟犯下了相同的错误。

    郑泰,隐藏的可真是够深。李儒好几次怀疑到了郑泰,但最后还是放过了郑泰。

    老夫人突然说:“仲颍,真的死了吗?”

    “恐怕还有三叔……”

    李儒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怒道:“若非是我抽调走了一千铁甲军来这里,怎会出事?”

    老夫人神色淡然,“文正,别责怪自己。虽然你抽调走了一千铁甲军,可仲颍手中还有两千人。居然被李傕轻易的杀死,这里面……不过,现在并非是说这个的时候,仲颍一死,只怕这局势就再也难以收拾。文正,此时正需你冷静,做出决定才是。”

    “对,冷静,冷静……”

    李儒闭上眼睛,沉吟片刻说:“阳不可滞留,当设法尽快离开……恩,徐荣,徐荣定然不会反,我们要设法杀出阳和徐荣的人马汇合一处,再设法回转凉州。”

    “那阿丑呢?”

    李儒不禁沉默了!

    李傕在府外的叫喊声,在大厅中听的很清楚。他说董俷已经死了,李儒的心里有些嘀咕。

    郑泰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就是为了要把董家的势力一网打尽。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薰俷又没有提防,难免也会遭到了郑泰等人的暗算。

    这时候,华雄腾腾腾冲进了大厅。

    “老太君,我们该怎么办?一俟贼人收拢了兵马,只怕骠骑将军府撑不住多久。”

    李儒不由得把目光转向了老夫人。

    蔡、刘洪走进了大厅。二人是从睡梦中被喊杀声惊醒,却没有想到发生了如此大事。

    “蔡亲家,你可有什么主意?”

    蔡已经了解了情况,故作沉稳的大笑:“老夫人何必担心。西平当年纵横青、豫、兖、徐,千军万马都拦不住他,区区小贼,如何能害他地性命?他不会有事。”

    也许在这一刻,董俷已经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即使他不在,可只要活着,就足以令所有人充满了希望。

    “华神医,媛儿的情况如何?”

    华佗拱手道:“四小姐性命无虞。无需挂念。老朽只担心。四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李儒呼的站起来。睁大了眼睛,惊恐的问道:“孩子怎么了?孩子怎么了?”

    “林乡亭侯别急,孩子没事。老朽怕的是,孩子会提前出世,那可就有麻烦了。”

    根据华佗早先的估计,董媛地产期应该还有一个月。

    可刚才听到了董卓地死讯后,董媛一下子就昏迷了过去。虽有华佗抢救过来。却发现孩子居然有早产地迹象。这想要杀出阳,肯定免不了颠簸,的确是很麻烦。

    老夫人一咬牙,呼的站起来。

    “把媛儿抬上车,我们现在等不得了。孩子没有了,以后还可以再生,若是人没了,那什么都是空话。可仪可曼!”

    “在!”

    “你立刻把府中虎女聚集起来。让她们居中保护媛儿。然后你二人带五百铁甲军于前面开路。由谷城门杀出,往北大营向徐荣求救……华神医,媛儿就拜托你了。”

    华佗的身上。早已经打下了深深的董系烙印。

    这时候就算是想抽身走,也不太可能。更何况,这府中还有他一个侄孙华雄在呢。

    “老太君放心,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文正,你于中军指挥,一方面还可以照顾媛儿;华雄,你率其余人在后面压阵。我们现在就杀出去……还有,文正命人准备柴草等引火之物,把这府邸给我烧了!”

    老夫人在这时候,表现出了一种常人难以想像的沉冷气概。

    李儒知道,老夫人这是下了狠心。这骠骑将军府中,可是凝聚了许多老夫人的心血。自从搬进这府邸之后,有很多布置,都是老夫人亲自过问。虽然明知道不会在阳住地长久,可在心里面,老夫人却把这里当成了家,一个令人舒心的家。

    老夫人说:“蔡亲家,刘先生,我们共乘一车。”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蔡和刘洪在这里有很多的物品,特别是那些书籍……

    老夫人很担心,这二位会带着那些东西走,那将是极大的拖累。反正,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就算是这里成了灰,我一件东西都不会给你们留下,哪怕是一本书。

    蔡和刘洪默默点头。

    只要人活着,那些书籍迟早还能再收集回来。

    二人搀扶老夫人走出了大厅,其余众人,也纷纷的忙碌起来。

    骠骑将军府中,大约有五百虎女,都已经披挂整齐,拿起了刀枪。

    薰俷对下人们很好,老夫人也很少责难下人。所以,这府中的下人们,也都不忍离去。

    留下来是死,冲出去也是死,可说不定能有一丝生机。

    老夫人命人把府中的金银全部散发到每

    手中,包括那些铁甲军和虎女们。

    每个人至少有十金到二十金。

    其余诸如绫罗绸缎之类地物品,全都浇上了火油。

    已经过了寅时,李傕突然发现骠骑将军府内的抵抗变得弱了许多。

    多年领军,李傕也不是个笨蛋。马上就明白过来,这里面的人,是准备玩命了!

    立刻下令结阵。

    可没等士兵反应过来,就听见大门哐当一下就飞了出来。

    从门后窜出两名彪形大汉,身穿张掖产特制地软甲,手持生铁棍,咆哮着就杀了出来。

    那两根大棍,就好像出海的蛟龙一般,上下翻飞,呼呼挂着风声。

    可仪可曼兄弟一左一右,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杀出来,五百铁甲军紧随其后,一个个好像出闸的猛虎。

    李傕如今的麾下,除了亲兵和郑泰交给他的人马之外,大都是从那些残存大户中临时征集的家兵。被训练有素的铁甲军这么一冲,顿时四散奔逃而去。

    紧跟着。门楼倒塌。

    三辆大车在五百虎女地保护下,也跟着冲了出来。

    大车后,还跟着二三百奴仆。虽然没有穿戴什么铠甲,可是一个个手里都拿着兵器。

    也就是在这时候,骠骑将军府突然燃起了熊熊火焰。

    春季的阳,空气很干燥。大火一起,顺势就蔓延开来,并且越烧越往。直冲九霄。

    火海之中。华雄率领三百铁甲军从里面杀出。

    李傕认得华雄。不由得大声喊道:“不要放跑了董家人,不要放跑了华雄!”

    华雄一揽马缰绳,胯下浑红马唏溜溜暴叫。掌中三亭大砍刀挥展开来,划出一片片奇亮刀云。刚冲上来的凉州军被杀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肝肠脏器洒落一地。

    沉寂了一年半,华雄重现雄风。

    把凉州军杀退之后。他横刀马上,厉声怒吼:“汉安军上将华雄在此,谁来送死。”

    可不要小瞧了华雄在凉州军的名气。

    事实上,当董俷远在阳,吕布还在并州军中为主簿的时候,华雄已经威震凉州。

    薰卓能雄霸大半个凉州,华雄功不可没。

    虽然在来到阳后,华雄的光芒被董俷吕布。典韦沙摩柯等人所掩盖了下去。但实际上在许多凉州老兵的心里,华雄的声威,却是远远高于薰俷四人。孟津战败。不可避免地会让华雄地声威受到一些影响。可多年聚集地威信,依旧让许多人牢记。

    当华雄威风凛凛的重新出现时,许多凉州兵的心里,不免生出了悔意。

    可已经晚了,当董卓死的那一刹那,跟随李傕的凉州兵,就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华雄立马长街之上,率领三百铁甲军缓缓后退。

    李傕气得面孔通红,却也无能为力。如今己方士气跌落,追上去也难取得战果。

    就这样,可仪可曼在前面开路,虽时有乱军冲出,却被虎女乱箭射杀。华雄在后面压阵,一路倒也不甚凶险,很快就来到了谷城门下。谷城门门侯,原本是华雄的部下,名叫王方,是益州南蛮乌戈人。阳大乱,王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意识地命人落下千斤闸,紧闭城门。

    当车辆抵达的时候,王方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纠集五百护兵,呼啦啦上前拦住了去路。

    可仪可曼一见这情况,举棍就准备冲过去。这时候,却见华雄飞马赶到,在马上厉声喝道:“王方,你也从贼了吗?”

    “大都护!”

    王方惊喜不已,但依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华雄说:“李傕已反,杀死了太师。你若是想要从贼,那就休怪我刀下不留情。”

    王方一听,吓了一跳。

    太师竟然死了?

    “大都护,您这话说的……王方出身南蛮,若非大都护你收留,如何有今日的风光?”

    说着话,他立刻下令升起千斤闸,打开城门。

    但是,这千斤闸放下来容易,可升起来却有点麻烦……

    绞盘吱吱响,千斤闸缓缓升起,而这时候,李傕已经重整人马,从后面掩杀过来。

    可仪可曼二人相视一样,大吼一声冲过去,两人四臂抬起了千斤闸,气沉丹田,爆喝一声。这二人的力气,也端的是惊人。竟然使得那千斤闸升起的速度一下子加快。

    带高过头顶,两人砸碎了门闩,有铁甲军冲过来,快速的打开了城门。

    “快点出去,出去!”

    三辆大车抢先一步冲出了谷城门。

    就在冲出谷城门地一刹那,董媛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烈地绞痛,啊的惨叫一声。

    “媛儿,你怎么了?媛儿,你别吓我!”

    李儒紧握住董媛的手,想要过去安抚。哪知董媛一把抓住了李儒地胳膊,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痛的李儒倒吸凉气……

    “四小姐要生了,要生了!”

    华佗马上就检查出了结果,惊声叫喊。

    这车辆是特制的,很大……

    可是在这种时候孩子居然要降生,可真的不是时候。

    李儒慌了神,“神医,那怎么办,该怎么办?”

    本来这接生孩子,大都是稳婆们的事情。华佗一咬牙,挽起袖子,“继续走,我来为四小姐接生!”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天阴偏逢屋漏雨!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李儒也没有办法,只能紧紧的抱着董媛,不停的轻声安慰。

    “死阿丑,为什么还不来!”

    薰媛凄厉的惨叫,抓紧了李儒的手。

    大车颠簸着在路上奔跑,董媛的惨叫声,却在不断的从车中传出,在苍穹回荡。

    是啊,阿丑,你怎么还不来,难道你真的出事了吗?

    李儒也随着在旁边不停的念叨着。也忘记了时间,心中就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突然,大车突然停住,险些让华佗摔倒。

    “不要停,继续!”

    华佗满头大汗,厉声对董媛的两个丫鬟咆哮。

    李儒无法掀开车帘,只能大声的询问马夫:“怎么停下来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前方有一支人马!”车夫的回答,让李儒的心中,顿时一阵冰凉,.,,,

第二七九章 雒阳烽火纪(三)

    有强敌,后有追兵。

    薰媛凄厉的惨叫声在李儒耳边回响,却使得李儒冷静下来。

    用力的掰开了董媛的手,李儒对华佗说了一声:“神医,媛儿母子就拜托您了!”

    闪身出了车厢,站在车辕上,厉声喝道:“虎女,云垂!”

    散在四周的虎女立刻齐声喊喝,下马高举钩镶,迅速的结成了云垂阵法,横在三辆车前。

    正前方官道上,一队骑军风驰电掣而来。

    为首的一员大将,远远的看见李儒,立刻勒住了战马,大声喊道:“文正,是我!”

    “徐将军?”

    李儒心里一冷,喝道:“徐荣,难道你也从贼了?”

    “文正,你这是什么话!”

    走近了一些,李儒才看清楚徐荣这一支人马大约在两三千人左右,一个个形容狼狈。

    徐荣盔歪甲斜,身上还沾着血迹。

    只见他催马过来,跳下马急匆匆的走上前:“文正,太师何在?阳出了什么事?西大营人马为何突然袭击我?那郭晚上带着伍习李利,在阳火起时偷袭北大营。”

    “啊?”

    李儒心里一惊,忙问道:“战果如何?”

    徐荣苦笑道:“还说什么战果?我见阳火起,正准备召集人马前来探查,不想郭又多带着伍习李利两人,集合西大营和东大营兵马左右夹击。我仓促迎战,损失惨重……若非儿郎们拼死抵抗。只怕我就要死在乱军之中。文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儒的心,冰凉冰凉。

    一步错,步步错……

    我居然忽视了如此重要地事情!

    那西大营李利,东大营伍习早先都是出自于李傕郭门下,自然会听从他们的调遣。

    可恨,实在可恨!

    李儒在马上狠狠的一顿足,咬碎钢牙。厉声喝道:“李傕郭。我与你二人势不两立。”

    话音未落。突然从车仗中传来一阵哇哇的婴儿啼哭。

    刹那间,李儒脑袋里一片空白。也顾不得徐荣,转身冲进了车厢中,却见到华佗怀抱一满身血迹的婴儿,正用湿巾擦拭身体。

    “媛儿……”

    李儒忍不住大呼一声,扑到了董媛的身旁。

    见董媛脸发白,发髻披散。心中一安,这眼泪可就不争气的流淌了下来。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作甚?可曾为爹爹报仇?可曾杀退了敌军?若是没有,别来见我。”

    别看董媛地身子弱,可那性子里地刚强,丝毫不逊色于老夫人。

    李儒一怔,点点头,起身退出了车厢。而在徐荣看来,此时地李儒。却变得有些不同。

    华雄杀退了李傕的追击。和可家兄弟带着六百多铁甲军赶来。

    除了他三人之外,还有王方和他麾下的二三百人。此时徐荣也了解了阳所发生的事情,气得暴跳如雷。

    “李傕郭不得好死。我定不饶他……”

    “徐荣,这时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先掩护老夫人和波侯他们安全撤走,再说报仇。”

    “撤,往哪里撤?”

    华雄沉吟了一下,“去阳,李通那里还有两三万人马,正好可以调来攻击乱军。”

    “不可!”

    李儒突然说:“此次郑泰谋了这么大的一个布局,只怕整个京兆都不得安生。阳也不安全,我担心州的曹操会趁此机会出击京兆,李通此人未必可以靠得住。”

    “那去韩猛哪里?或者阳翟?”

    李儒摇头说:“韩猛未必能守住成皋,你以为郑泰真地会真心把朝廷交给李傕郭二人。冀州袁绍,州曹操,皆是当世雄才,又岂能任由李傕郭把持住朝廷?”

    华雄一蹙眉,“那我们去哪儿?”

    “往函谷关……我们去函谷关……”

    “函谷关?”

    华雄徐荣都不禁吃了一惊,“过了函谷关可就是李傕郭的地盘,我们这不是往死路上走吗?”

    “司隶未必就是险恶之地,大方镇守陇西,与司隶接壤。我们要尽快通知大方,请他出兵相救。我们占据司隶,守住函谷关,则关东诸侯不足为虑……而且,如果武功侯尚在,想必也在来阳的路上。我们此去函谷关,说不定能和他汇合一处。”

    提起董俷,徐荣眼睛一亮。

    当下,李儒把情况告诉了老夫人,而老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然道:“这种事情,不要来问我一个瞎老婆子。你一个大男人,该怎么做,还是自己拿定主意。”

    李儒长于出谋划策,但有时候却显得小家子气。

    这也和他从未真真正正独当一面有关,而现在,对李儒而言,无疑是一次考验。

    心里也很忐忑:司隶,那可的确是一个凶险之地。

    不过再凶险,也好过停留在京兆。李儒下定决心,立刻命车队动身。

    这一次,他亲率六百铁甲军和五百虎女围着车辆在前面开路,可家兄弟守在车仗旁,华雄徐荣则带领三千北大营凉州兵在后面压阵,朝着函谷关方向飞速的行进。

    天已经亮了,阳城虽已抛在身后,可那滚滚浓烟,却是清晰可见。

    华雄这一年多来,除了将养身体之外,其他的时间则听从了董俷的劝说,读了许多兵书战策。

    徐荣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华雄变得稳重了许多。

    不再有当年地轻狂和骄傲,取而代之地是一种沉静如水的气质。

    有些时候,人只有经历过生死,才会发生些许改变。论武艺,徐荣自认不足。可是讲带兵,徐荣可是比华雄高出许多。但是现在,徐荣就不敢在那么肯定的下结论。

    行出三十余里,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喊杀声震天,只听有人高声喊喝:

    走了董家余孽,莫要放走了董家余孽!”

    华雄猛然勒住了战马,拨转马头,厉声喝道:“结阵!”

    三千兵马。迅速地结成了一个方阵。弓弩手在前。长矛手在后。骑军压阵,刀枪并举。

    远处,尘烟滚滚。

    马超跨坐宝马良驹,手持银枪冲在最前面。

    马前有一人撒腿狂奔,手持镔铁大棍,撒腿如飞,居然丝毫不比那战马的速度慢。

    在马超后面。有伍习李利两人率领数万兵马紧紧跟随。

    徐荣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凝神观望敌军,心中却生出了一丝苦涩。

    那些人,原本都是凉州军,如今却要自相残杀……

    不过苦涩归苦涩,徐荣却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大枪高举,默默计算着双方距离。

    马超突然勒住马,大喝一声:“三军。住马!”

    身后的凉州军紧急停步。瞬间摆好了阵型,和华雄徐荣的兵马,相聚三百步。

    这三百步。恰好是弓弩手无法覆盖的距离。徐荣蓄势待发,没想到马超却突然停下,这心里面生出一种好憋屈的感觉,就好像攥紧拳头一拳打出去,却打在空气中一样。

    这个小将,倒是个知兵的人。

    伍习李利催马上前,“小将军为何停止不追?”

    马超瞄了二人一眼,冷笑道:“二位难道没有读过兵书吗?对方已经列好地阵势,我们这么毫无章法地冲击,将会损失惨重。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我凉州好汉。”

    一句话,让伍习李利二人闭上了嘴巴。

    马超催马上前,牛吉手持大棍,紧紧跟随。

    “我乃凉州马超,武威太守马腾之子……二位将军,我等只要董家余孽,胁从者不究。大都护之名,我是如雷贯耳,徐将军也是好汉子,何不让开一条路,与我一个方便?若二位将军愿意为皇上效力,马超愿意作保,保证二位将军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这马超地口才相当不错,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

    可惜华雄徐荣又怎是他这一两句话可以说服,两人冷哼一声,却是不吭一声。

    王方在一旁勃然大怒,“黄口竖子,休要猖狂。尔等只为自己谋划,却不顾天下安危。武功侯在塞外浴血,尔等却千方百计的迫害。国贼二字,当属尔等所有。”

    催马舞枪,飞出本阵。

    马超也怒了,挺枪相迎。

    要说王方的武艺不差,虽只是官拜门侯,可是跟随华雄征战多年,可说是枪马纯熟。

    可如此武艺,在马超面前走不及三个回合,被马超一枪挑落马下,惨死疆场。

    杀了王方之后,马超在阵前走马盘旋,厉声喝道:“何人前来送死?”

    既然开了杀戒,那就是无法善了。

    华雄怒吼一声,“黄口小儿,休要猖狂!”

    催马舞刀,就冲向了马超。三亭大刀一式力劈华山,当头落下。刀挂风声,威猛至极。

    马超也不搭话,拧枪就刺。

    大枪扑棱棱一颤,震出多多光毫。枪枪不离华雄要害,招数诡异非常。

    这一场大战,却是棋逢对手。

    华雄经验丰富,马超枪法精妙……

    二人斗了一个旗鼓相当,不分胜负。一旁观战的伍习李利突然对牛吉说:“牛吉,还不过去帮你家主人?”

    牛吉是乌孙人,天生的力大无穷。

    后来被马腾买下来,并且抚养成人。在牛吉心中,马腾第一,马超第二,除此之外,再无别人。闻听伍习李利的提醒,顿时一声爆吼:“主人休要慌张,牛吉来了!”

    撒腿就冲了出来。

    这牛吉,除了力大之外,还生了一双飞毛腿。

    大步流星的奔跑过来,双脚猛然踏足腾空而起,双手握住了大棍一端,呼地就砸向了华雄。

    一刀崩开了马超地银枪,就见大棍落下。

    华雄怒骂道:“无耻!”

    举刀相迎。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那大棍砸在了刀杆之上,震得华雄两臂发麻,虎口迸裂。

    徐荣一见,催马挺枪:“黑蛮子,休要猖狂!”

    而伍习李利一见徐荣出来了,相视一眼之后,举枪一指。厉声喝道:“给我冲!”

    若说马超的骨子里。还流着一种边塞人特有英雄气。

    那么伍习李利二人。就是典型的功利者。在他们看来,根本没必要这么斗将,己方人多,一个冲锋就能搞定。不过马超缠住华雄,牛吉拦住了徐荣,正是好机会。

    这二人带着兵马就冲杀过来,徐荣一方虽拼命阻拦。可两员主将都被缠住,又如何抵挡住伍习李利二人的冲锋?这时候,从徐荣军中杀出一员小将,年纪在二十上下,手持双刀在乱军中拦住了伍习李利二人,二话不说,双刀舞出一片片刀云,厉声喊喝:“尔等国贼。死不足惜……武都孟坦在此。还不纳命来!”

    这小将刀法纯熟,一人独战李利伍习却部落下风。

    徐荣偷眼观瞧,见那小将的打扮不过是个都伯的模样。暗自称奇:没想到我军中还有如此本领地人物?

    不过这一分神,可就坏了事情。

    论武艺,徐荣本就不是牛吉地对手,一分神中,被牛吉一棍横扫过来。

    徐荣躲闪不及,猛然一提缰绳。战马唏溜溜仰蹄立起,铁棍蓬地正砸在了马头上。

    战马惨叫一声,脑浆迸裂。

    而徐荣却趁机跳下马,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之后,提枪和牛吉又站在一处。

    他本就是马上将,如今和牛吉在地上打,却是舍长取短,又怎可能是牛吉地对手?

    打了四五个回合,徐荣就有点支撑不住了……

    而华雄虎口裂开,连刀都拿

    虽拼尽全力,也只有招架之功。

    三千兵马,被围困起来,渐渐地抵挡不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巨雷般的怒吼,恰如一声霹雳在苍穹炸响。

    “鼠辈,胆敢如此!”

    一匹黑色战马疾驰而来,如同离弦之箭。

    马披铁甲,如同凶兽。嘶声咆哮,若同野兽怒吼……

    马上的战将,也是一身重甲,头戴罩面盔,双手持一对擂鼓瓮金锤,赫然正是董俷。

    薰俷身后,尚有一员小将,也是和董俷相同的打扮。

    手中一对八宝亮银锤,胯下卷毛瘦,闯入乱军之中,双锤翻飞,怒吼道:“小爷典满在此,哪个敢拦我道路?”

    说着话,双锤分开,砰砰将两个敌兵砸飞出去。

    而董俷更是凶狠,也不废话,大锤轮开了一顿凶狠的劈砸,眨眼间就杀开了一条血路。

    “典满,去帮华雄,徐荣……给我退下!”

    华雄和徐荣,激动的有一种想要痛哭地冲动。

    薰俷还活着,武功侯还活着……

    马超一见董俷,甩开华雄就朝着董俷扑去。可不等他冲过去,典满就把他拦住。

    亮银锤挂着一股风声,典满双脚跨在蹬中,猛然长身而起。

    “震山锤!”

    这卷毛兽可不比那些宝马良驹差,速度也是快的惊人。典满借力长身,双锤落下,挂着风声。

    呼的一声,就到了马超的头上。

    马超吓了一跳,这家伙怎么突然就在马上站起来了呢?

    想归想,可是这手上可一点也不慢。银枪架起,双臂用力,大吼一声:“开!”

    铛……

    典满双臂发麻,卷毛兽噔噔噔退后。而马超胯下的坐骑,差一点就跪了下去,手发酸,心中不由得暗自一惊:这小子是什么人?怎么董家子麾下,还有如此人物?

    “好本事,再吃我一锤!”

    典满二话不说,轮锤和马超站在了一起。

    从表面上看,典满和马超刚才的交手是不分伯仲。可实际上,典满却是输了一筹。

    他抢攻,又有战马双镫的优势,居然无法逼退马超。

    虽然说典满比马超小了三岁,可是小一辈儿里面,那典满的力气可是当之无愧地第一。

    典满和马超打在了一起,华雄趁势扑向了李利。

    孟坦独斗李利和伍习二人,刚开始是不分伯仲,可时间长了,却有点顶不住了。

    华雄这一加入,立刻令孟坦地压力得到缓解。

    和伍习战了五六个回合,二马错蹬时,突然扭身一式丘里抹刀,右手刀横扫,被伍习崩开,可那真正的杀招却是在左手,从右臂下奇诡般的出现,从下向上撩起。

    伍习挡住了第一刀,却没有躲开第二刀。

    惨叫一声,一只手臂应声而落,孟坦乘势一刀将伍习斩落马下。

    若论武艺,十个李利也不是华雄地对手。可偏偏华雄这时候双手虎口迸裂,连刀都有点拿不住,只能和李利斗个旗鼓相当。伍习一死,李利这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下。

    手上稍一迟缓,就被华雄捉住,一刀砍翻。

    另一边,随着徐荣得以腾出手来,原本已经快要松散的阵型,重又集结起来。

    徐荣找到了一匹空马,指挥骑军突然杀出,渐渐的挡住了李傕军凶猛的攻击狼巢。

    薰俷这时候对住了牛吉。

    那罩面盔下的一双细目,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红色,透着一股子疯狂的味道。

    从函谷关星夜赶奔阳,不想遇到了李儒之后,得知老爹惨死在阳的消息……

    在那一刹那间,董俷疯了。

    不错,老爹在小时候的确是有对不住他的地方,可自从和解以来,却给了他无数的帮助。

    老爹在的时候,董俷可以为所欲为,不计后果。

    因为他知道,老爹一定会为他收拾残局。可现在,老爹走了,董俷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

    凄声历啸,也不和那牛吉玩儿什么花招,“连山锤!”

    双锤如同舞动的风车,呼呼呼呼,挂着风雷的声响。牛吉举起大棍相迎,铛,铛铛,铛……连接四锤之后,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可是薰俷的攻势并没有结束。双锤越来越快,破空甚至划出了一道道奇异的椭圆形残影,凶狠的砸在大棍上。

    那对三百四十四斤的大锤,此刻却如同灯草一样。

    忽而重,忽而轻……在这一刹那间,已经多年未曾突破的瓶颈,却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每一锤,看似无力,后劲凶猛,有时候又会变得猛如泰山压顶,带着一往无回之气。

    十八锤,十八种不同的力道。

    汇聚在一起。

    牛吉口中喷出鲜血,咬着牙硬接了十七锤,双腿却已经埋在了土中。

    第十八锤落下,牛吉口中喷着血沫,怒吼一声,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外封挡。只听轰的一声,锤落,大棍被砸成了一个U型的形状,连带着那大锤的力量,蓬的砸碎了牛吉的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

    在所有人的眼中,董俷击杀牛吉只是在眨眼的功夫。

    杀死了牛吉之后,董俷仰天历啸,“董西平在此,尔等我一个也不放过!”

    那一声巨雷般咆哮,带着无尽的悲伤之意。

    薰西平三字在苍穹回荡,久久不息……一刹那间,李傕军的士兵都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蝉。

    薰杀神来了……那董杀神,来了!,.,,,

第二八0章 雒阳烽火纪(四)

    超逐渐占据了上风,可是情况却变得糟糕起来。

    所有的一切,皆源自于那个董西平的出现,十八锤击杀牛吉,对于马超而言,更是难以相信。

    牛吉的本领,马超非常了解。

    论武艺,的确不算什么,可是论力气,却是马腾军中头一号的人物。

    马超也是天生神力,可是在牛吉面前,也要低头认输。而这样一个人,竟然在纯粹的力气比拼中被杀,那么董西平的力量……马超以前不服气薰俷,可是现在却服了。

    但他服气的也只是董俷的力气而已。

    马家枪精妙绝伦,就连枪绝童渊也赞叹不已。

    己方士气低落,而对手人数虽然不占优势,却似乎掌握着主动。

    马超没有在凉州军里待过,很难明白在凉州军中,董杀神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薰卓暴躁,性情刚烈如火,有时候还会有些残虐。

    可这样一个人,却没有坑杀过十几万人,董俷这么做了。

    加上早期董俷坑杀的莫护跋人,加起来足有十五万之多。如此惊人的数目,足以令人瞠目结舌。同样不要忘记一件事,董卓的凉州军,有不少人来自于黄巾军俘虏。

    当年董俷一句话,救下了许多黄巾军的性命,同时那凶暴的杀戮,也记忆犹新。

    薰俷出现的一刹那,这些老卒的一个念头就是:跑!

    马超知道,杀了董俷。就算薰家人全都逃走了,也难以成大气候。

    大枪翻转,挑开了典满的双锤,把枪交在左手,偷偷地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横刀。

    二马错蹬,马超突然大吼一声,扭身高举横刀,狠狠的斩向典满。

    典满猝不及防之下。单手锤慌忙一招苏秦背剑。在背后一挡。身子顺势向下一弯。横刀,砍在了那大锤之上,火花四溅……典满感到背后好像有一座小山压下来,喉咙一发甜,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大锤险些拿不稳。

    八宝亮银锤对于典满而言,显然有些沉重。

    典满双腿一夹马肚子。卷毛兽向前猛地窜出去,双锤蓬的掉落在地上。

    一只大锤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全身的力气,好像在一刹那间都消失了似的。

    典满抱着马脖子狂奔。

    心里暗自后悔,若是用原来地那一对铜锤,绝不会出现这样地情况。

    孟坦华雄飞马赶过来,保护着典满。而马超收起了横刀,暗赞一声:真是一口好刀。

    这么用力地劈砍。刀口居然没有出现卷刃的情况。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麻钢铸造?

    所谓麻钢,是当时在整个东汉时期都流传的一种铸造技术,不过没人见过。

    相传这麻钢出自于汝南郡郑氏家族。有一人名为郑麻,曾担任过大将做,是汉廷御用的工匠。不过郑麻后来杀了阳一名门之后,被流放到了凉州高昌。而后在高昌,他结合了西域锻造工艺和中原锻造技术,发明了一种奇特的铸造工艺。

    能产出比之百炼精铁还要锋利坚硬的武器,后人以他地名字,定名为麻钢。

    不过郑麻死后,麻钢的铸造技巧也就随之失传。即便是郑麻的本家,曾被马均蒲元盛赞的郑浑,也只是略知其中的一二,想要达到当年的麻钢程度,却有些困难。

    马超身为武将,有生于凉州,自然听说过麻钢。

    他正在暗自称赞这横刀的锋利时,不想被董俷看了个正着。

    薰俷不认识马超,却认得马超手中的那把横刀。那是他在朔方大捷之后,送给老爹地礼物啊……

    他杀了爹爹,是他杀了爹爹!

    薰俷刚刚击杀了牛吉,心境原本平复了一些。可是看到马超手中地横刀,刚平复的心,顿时又变得激烈起来。

    “黄口小儿,我要你给我爹偿命!”

    胯下狮鬃兽和董俷早已经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心灵契合状态。

    披着铁甲地脑袋砰的把一个靠拢过来的李傕军士兵撞飞出去,仰蹄踹碎了一匹战马的脑袋,唏溜溜溜一声惨烈的长嘶,驮着董俷向马超势无可挡的冲了过去。

    一个发疯的董杀神,一匹发狂的狮鬃兽。

    这一人一马几乎是同时暴走,董俷双锤轮开,狮鬃兽连冲带撞,和马超相隔大约二百步的距离,竟然在一刹那间就冲开了一条血路。马超刚收起横刀,就见董俷冲到了跟前。也不畏惧,大枪一抖,厉声喝道:“薰西平,别人怕你,我却不怕!”

    啪啪啪,三枪快如闪电,寒光闪闪。

    这是马氏追魂枪,讲求的是一个速度,一个技巧。

    于中途发力,一触即退,三枪相连,道尽了快准狠三字的要诀。

    在马超看来,董俷虽有蛮力,可技巧不足。凭马家枪的狠辣,足以让他手忙脚乱。

    可有一点马超却没有想到,马家枪源自长恨锤。

    伏波将军马援舍锤用枪之后,把长恨锤法中的奥妙引入了枪法之中,这才有了马家枪一说。

    马家枪讲求枪疾马快,势大力沉。

    说起来,马超虽然是马援的后代,可实际上早年马援直系一支,早在和帝时消失。

    马腾也不过是从老马家分出去的一个偏支,所以对于擂鼓瓮金锤并不清楚。

    否则,马超绝对不会和董俷火拼,若他熟知马家枪的来源,定然知道其中的典故。

    马超枪法精妙,但是在董俷眼

    是一般。

    所谓追魂枪,其实就源自于长恨锤法中的连山锤。不过用锤的话,可以借锤地重量连发十八锤。而大枪轻飘。对于一个长期使用重兵器的人,并不是很能趁手。

    所以,马援在闯出追魂枪的时候,只能变化出三枪。

    薰俷不慌不忙,大锤轻飘飘的点出去。

    马超感到枪头撞在大锤上,刚要发力的一刹那,却突然生出一种刺在空气中的怪异感受。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就要撤枪变招。但已经满了,连山锤劲连环发出。薰俷大吼一声。呼的长身而起。手腕扭曲,砰砰砰点在了马超手中的那杆银枪之上。

    连续地爆发力,令马超难受地要死。

    手中银枪更难以控制住,只承受了九道连山锤劲,就再也握不住大枪,呼地一下子脱手飞出。

    薰俷厉声喝道:“黄口小儿,看锤!”

    右手锤猛然横扫而过。马超吓得连忙在马上一个哈腰,那大锤擦着他的甲叶掠过。

    呼,哗啦……

    锤上的暗劲把马超后背的甲叶扫的粉碎。

    虽然没有砸实在,可就这一下,却让马超有点承受不住了。

    论年龄,他比董俷小五岁;论身体,也达不到董俷那般可怕的强度,论力气嘛……

    一口鲜血喷出。马超拨马就走。

    薰俷又怎能放过马超。催马就追了下去。

    马超这一跑,李傕军可就乱了套。随着一声呼喊,一万多军马随着马超就败退下来。

    华雄孟坦。还有从敌军手中抢过一把大刀的典满,徐荣,四个人带着两千军马随后就是一阵掩杀。

    战场上却形成了一个很奇怪地局面。

    马超在前面跑,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16K.CN(16K文.學網董俷在后面追……董俷身后,是一万多李傕军,李傕军身后,却是两千董家军。

    狮鬃兽铁蹄踏响,越来越逼近了马超。

    马超心中暗自发急,眼珠子突然一转,计上心来。

    马超能使一手好锤……

    但不是董俷手中的那种锤,而是流星锤。祖传的流星锤招法,也是脱胎于长恨锤。

    眼见着董俷就要追上来,马超偷偷的摸出十二斤重的铜瓜,猛然回身,一记犀牛望月。

    “照打!”

    流星锤飞出来,直奔董俷的面门。

    薰俷乐了……居然有人敢在我面前用流星锤,那好,你也给我照打吧。

    闪身躲过了流星锤,董俷探出大锤,突然手腕一扭,华棱棱一阵脆响,天外飞仙。

    把个马超给吓的要哭了!

    我用这么小的锤打你,你却用这么大地锤打我,这不是摆明欺负人嘛。

    说时迟,那时快,马超抽出横刀,狠狠地斩在马臀上。那战马吃痛,一声长嘶,嗖的朝前面一窜,身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大锤落地,把那地上地石头砸的粉碎,石屑飞溅。

    要说,马超的确是个狠角色。

    也不管那些士兵的死活,疯了一样的跑向阳。

    远远的,已经看见了阳城门……

    城头李傕郭已经平息了凉州军,在城头上张望。

    见马超狼狈的逃回来,那里还有半点早先白马小将锦马超的模样?而马超身后,董俷已经追了上来。

    贾和不认识董俷,可也知道,马超遇到危险了。

    “快救少将军!”

    贾和大声叫喊,在他身后有五六十名马家军护卫,不用贾和出声,已经纵马冲出城门。

    “少将军快进城!”

    其实不用他们说,马超也勒不住发疯的战马。

    风一般的冲了过去,大声喊道:“拦住那个人,拦住那个人……”

    五六十个护卫蜂拥而上。却见薰俷一手拖着链子锤,锤头在地上划过,火星四溅。

    差不多相隔三丈有余,董俷厉声吼道:“滚开!”

    大锤诡异的腾空而起,锁链在半空中华棱棱乱响,呼的一下子就飞了出去。狮鬃兽猛然一个提速,三丈的距离一下子缩短。首当其冲的一个护卫猝不及防,被链子锤正砸在了胸口上,只听咔嚓,那护卫一声惨叫,连人带马砸翻在地上。

    链子锤抡起来,呼呼的作响,如同拉动风箱。

    护卫们不是被砸的血肉模糊,骨断筋折,就是被那锁链上的倒钩拉扯的血肉横飞。

    后面的李傕军过来了,董俷看似被淹没在人群中。

    可是李傕郭在城头却看的清楚,那董俷身体两丈之内,竟没有活人可以立足。

    链子锤那里还是链子锤啊,分明就是一个巨型的绞肉机。

    多少士卒涌过来,也都是被那绞肉机给吞噬掉。

    二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异口同声的惊呼道:“坏了,那董杀神没有死,郑泰误我!”

    话音未落,突然间那大锤呼的从董俷手中飞出去。

    朝着城墙就砸了过来。链子锤带着旋转,含着万钧之力掠过,打得李傕军惨叫连连。

    只听砰的一声,大锤狠狠的砸在了城墙上。

    就好像是砸在了心窝上,李傕郭等人的眼皮子顿时扑扑直跳,厉声吼道:“关门,关上城门……”,.,,,

第二八一章 雒阳烽火纪(终)

    阳谷城门那足有千斤重的大门随着李傕郭二人的厉缓的关闭起来。

    这可急坏了贾和。

    为什么呢?马超还在城外面呢,你这一关上城门,岂不是把马超也给关在了外面?

    “不能关,不能关……”

    贾和大声喊道:“少将军还在城外,再等一等,等一等!”

    他越是这么扯着嗓子叫喊,李傕郭二人就越是要下令关门。说实在的,郑泰玩了一手让他们非常反感的手段。居然让马超出面去安抚收拢凉州军,这不是把几万大军交给了别人?李傕当时是忙着对付骠骑将军府,没有品出这里面的味道。

    可等他和郭汇合在一起后,越想就越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儿。

    薰卓死了,凉州军只能是他李傕和郭二人的。凭什么要马超出面来安抚凉州军?

    其实,看着马超狼狈不堪,李傕郭心里还是很痛快。

    一方面是被董俷吓破了胆子,一方面也为除掉一个对手,这城门是不能不关,必须要关。

    贾和看出了李傕郭的意图。

    可看出了又有什么办法?这城门楼上,全都是李傕郭的人,他一个书生又能做什么?

    怨毒的看着李傕郭,片刻后,贾和向城头下观望。

    谷城门已经关闭,万余名李傕军被徐荣等人追着砍杀。正当午时,阳光明媚。可阳城下却是喊杀声一片。兵器碰撞,惨叫声不绝于耳,尸骸遍地,真是血流成河。

    胯下战马那个惊劲儿已经过去了。

    看着紧闭的城门,马超咬着牙,知道大势已去。

    想当初,来到阳时,一心想建立如董俷那般地功业。可如今。却落得个孤家寡人。

    抬头看。城门楼上贾和正紧张的看着他。眼中饱含关切。

    突然笑了起来,马超朝着贾和挥了挥手后,拨转马头,向战场中跑了过去。

    “少将军,回来……”

    贾和大声叫喊,可是马超却恍若未曾听见。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的有尊严。就如同董卓一般。伏波后裔,绝不会输给鄙夫。

    马超策马,心中如是说。

    略显单薄的背影,在阳光下却透着一股子悲壮。

    贾和虽是文人,却在一刹那间,明白了马超心中的想法。眼泪刷的一下子流出来。

    少将军,威武!

    此时,李傕军被杀得四散奔逃。

    薰俷满身的血污。一手拎着大锤。鲜血沾粘着肉、骨头渣子,顺着锤头滴在地上。

    催马上前,董俷与马超对面。

    这是……

    薰俷并不认识马超。不过从他颈中系着的火红色狐狸尾围巾,能看出一丝羌人地气息。这是个凉州人,应该是生活在羌汉混居地地带,火狐狸……是野狼羌特产。

    似乎是武威一带地风俗?

    自幼生在凉州,董俷对于各羌部的习惯还是比较了解。

    比如早年的破羌,喜欢用野兽皮做成披肩,上面镶嵌铜钉,保暖又具有防护力;烧当羌喜欢穿彩衣,白马羌是以马尾为装饰,挂着帽子上,垂于两颊外,很漂亮。

    薰俷心中一动,“你是马超?”

    “正是在下!”

    马超心中此刻古井不波,沉声道:“凉州马超。”

    这时候,马超已经忘记了一切,眼看着董俷,心中的恐惧消失无踪。

    他将横刀低垂,沉声道:“令尊死的很威武,不曾丢掉武人的尊严。我自知不是武功侯你的对手,但是却要维护一武人之尊严……董西平,可敢与我马超一战。”

    这一席话,说地掷地有声。

    薰俷忍不住笑了……

    不愧是锦马超,不愧是蜀汉五虎上将!对于马超,董俷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当年听评书的时候,渭水河畔,马超杀得曹操丢盔弃甲,割须弃袍,不愧虎将之名。

    可惜的是,那一战之后,马超落得一个家破人亡。

    也就是在刘备入蜀的时候,和张飞一战,闪光了那么一下,此后就再也没有出彩的地方。是他能力不足吗?刘备死后,魏国吴国几路大军围攻,马超带兵镇守关隘,只凭那锦马超三字,就逼退了羌部人马,若是庸才的话,岂能有那种威望?

    只能说,刘备忌惮马超。

    而马超归蜀之后,最后郁郁而终。

    以后的马超会不会如演义里那么厉害,董俷不知道。不过眼前地马超,却令董俷敬佩。

    缓缓摘下罩面盔,董俷厉声吼道:“董某在此!”

    这是一场武人地对决,不参杂任何阴谋诡计在里面。董俷用擂鼓瓮金锤一点,“马超,放马过来。”

    马超轻轻一拍马头,“伙计,刚才对不住了……”

    那白龙汗血宝马轻声嘶吟,摇头摆尾,似乎是再说:主人,没关系,没关系。

    一咬牙,马超一声历啸,战马暴嘶一声,朝着董俷就冲了过来。只见马超微微佝偻身子,横刀低垂,在地面上划过,火星四溅,“董西平,吃我一刀!”

    眼见着二马照面,马超突然直起身子,横刀顺势扬起,双手握住刀柄,高举过头。

    薰俷只剩下一只锤,马超的枪早就不见了踪迹。

    说起来,应该是半斤八两。横刀斩来,在阳光的照映下,寒光闪闪,带着撕裂空气地锐啸声,直向董俷砍下来。那横刀轻飘,看似没有半分力道,却又迅猛如雷。

    这一刀,尽得举重若轻之妙,可说是马超毕生所学之精华。

    就连董俷也不得不称赞,锦马超果然不同凡响。单锤抬起。迎着那横刀却刷了一个锤花,呼的一声,同样是轻飘而不着力,看似刚猛,却隐藏着无数道暗劲在其中。

    刀锤相撞,发出刺耳地金铁摩擦声。

    二马并未止步,顺势冲了过去,火星四溅。

    一个回合。二人同时拨转马头。相视而立……

    薰俷的右手上。却多了一柄金瓜锤,锤头握在手里,那柄鑚的倒钩上,滴着鲜血。

    马超胸前的盔甲,被倒钩撕裂,从胸口一直到腹部。

    鲜血汨汨流淌,肠子从伤口滑落出来。马超依旧挺直腰杆。玉面惨白,没有血色。

    “虎狼之将,名不虚传!”

    话音刚落,胯下马突然扑通跪倒,马超从马背上滚落下来,仰面朝天,横刀飞出老远。

    目光向西北,身体抽搐两下。寂然不动。

    那匹白龙汗血宝马的胸口在错蹬的一刹那间。被狮鬃兽用头部的锐刺撕扯开来。

    挣扎着站起来,跑到了马超身旁。

    宝马面朝西北,哀鸣一声之后。倒在了血泊中,和马超并排。

    目光迷离,似乎带着无尽的悲伤。这匹马从小和马超长大,如今随着主人,倒在阳城下。

    贾和地眼泪蒙住了双眼,城头上李傕郭等人在高兴之余,却生出一丝悲伤。

    薰俷并没有感觉到那种胜利后地喜悦,相反却有一种很难过地情绪,说不出滋味。

    马孟起,你未曾丢了武人的尊严!

    猛然回头,遥望阳城头众人,目光落在了李傕郭的身上时,瞳孔猛然收缩。

    接下来该怎么办?

    攻城吗?

    薰俷此时已经清醒过来,看看正聚拢过来的兵马,也知道攻打阳,绝无可能。

    一没有攻城器具,二没有足够的人马。

    “去把我的锤拿回来!”

    谷城门没有吊桥,那擂鼓瓮金锤就在城根下面。

    过去拿兵器,万一城头上李傕郭放箭,那和送死没有什么分别。

    但即便是这样,孟坦和典满催马就往城根下跑去。城头上的李傕郭二人,眼睁睁地看着孟坦典满过来把大锤拿走,居然没有做出半点的反应,呆立与城头上。

    把罩面盔交给徐荣,又小校将那把横刀拾过来,交到了董俷的手中。

    横刀在手中一转,董俷一手抓住发髻,挥刀斩断。

    “李傕郭,尔等听着,若不将尔等挫骨扬灰,董俷誓不为人……今日阳中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孔圣人曾说过一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薰俷割发立誓,却是让李傕郭等人面无人色。这是以父母之名起誓,在众人眼中,可是非常重的誓言。

    典满牵过一匹战马,把大锤挂在上面。

    薰俷又默默的注视阳城半晌,一咬牙,“我们去谷城!”

    薰卓死了,徐荣华雄已经把董俷视作了董卓的继承人,也就是他们新一任的主公。

    也知道,现在说打阳,根本是不合实际。

    只好把仇恨放在心中,一行人缓缓而退,渐渐的消失在众人地视线之中。

    当董俷带着人马消失在地平线,李傕郭二人地心,呼的一下子就沉入了肚子里。

    刚才董俷看他们的目光,森冷而不带半点情感,可真地吓人。

    贾和突然说:“还请二位将军打开城门,我欲出城为我家少将军收敛尸骨,可否?”

    语气很平静,脸上还带着泪痕。

    李傕郭相视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

    贾和头也不回的下城去了,和匆匆赶来的郑泰擦肩而过,却如陌路人一般,不理不睬。

    薰卓一死,阳大乱。

    郑泰需要安抚众人,还有各种琐事,需要一一处理。

    拜见皇帝刘协,又处理完了各种事情。郑泰这才抽出时间来见李傕郭,对刚才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见贾和面容森冷,郑泰有点糊涂了。叫了两声之后,不见贾和答应,他满怀疑虑的登上了城头,在得知了事情的缘由后,顿时大惊失色。

    没错。他地确是有借马超之手,分化凉州军的意思。

    马超一死……

    不过,最让他吃惊的,还是李傕郭谈到董俷时的表情,那就好像是见了鬼一样。

    薰俷没死?

    那不就是说,杨赐和司马防……

    郑泰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叫苦:不晓得那杨彪知道这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他才不会相信。薰俷会放过杨赐和司马防。

    “李将军。为何不追击?”

    郑泰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们手里几万人马。为何要惧怕薰西平一人?不是说过了吗?就算他董西平厉害,万夫不挡之勇,难道他还真的可以抵挡住万人?

    理论上而言,郑泰想的不错。

    可是他没有经历过战场上的撕杀,没有看到过那绞肉机地模样,说起话来自然轻松。

    李傕郭阴着脸,沉声说道:“非是我们不愿追击……你看看城外地样子。你再看看这满城士卒地状况。薰西平号称凉州军第一武将,如今又有华雄徐荣二人……你知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凉州军的威望?追击……哈,我担心追击不成,反被杀。”

    郑泰走到垛口,向外看去。

    这一看,却让他忍不住激灵灵一个哆嗦。

    战场上的死人,和他平时看朝廷处决人的情况那是完全不一样。

    这一看,郑泰也不禁心里发寒。结结巴巴的说:“这些人。都是薰西平一人所杀?”

    李傕郭没有回答。

    而郑泰看城头上士兵的表情,也知道李傕郭说的不差。

    城门大开,有一个个士兵鱼贯出城。收拾战场上地残骸。贾和带着几个幸存下来的护卫,把马超和牛吉的尸体都收拢起来,默默的赶着牛车,回阳城内。他没有去找郑泰,而是直接回了他们在寿春门外的住所。至于心里是怎么想,无人知晓。

    郑泰想起了一件事。

    “二位将军,可曾见到传国玉玺?”

    李傕郭一怔,摇摇头说:“未曾见到……传国玉玺,不是应该在皇上的手里吗?”

    郑泰先一怔,大叫一声:“不好!”

    “公业,什么不好?”

    “那传国玉玺,传国玉玺一定是在董家子的手里。”

    “那又如何?”

    “二位将军难道不明白吗?没有传国玉玺,皇统就无法确立。就算是皇上下旨,没有玉玺,各地诸侯都可以拒不奉召,以为矫诏。不行,绝不可以让董家子带走玉玺。”

    废了老半天的力气,不就是为了占据大义,为了皇室正统?

    李傕郭面面相觑,突然间反应过来,厉声吼道:“来人,马上给我召集人马。”

    没错,是不能放过董俷!

    若是那家伙拿着玉玺,可别忘记了,那可是会酿成大祸。

    不过,这时候郑泰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薰俷根本没有见过董卓,自然不可能拿到玉玺。唯一地可能就是,薰卓早已经把玉玺交给了董俷。那么薰俷从临泾来祝寿,自然也不可能随身带着那一方玉玺。

    只希望,那些人可以成事。

    不行,这样做却是不太安全……

    郑泰眼珠子一转,低声和身边亲随说了两句。那亲随点点头,立刻急匆匆地离开。

    李傕郭这时候已经点齐了兵马。

    “公业,我们现在就去追击董家余孽,一切就拜托你了。”

    李傕二人并不害怕郑泰会闹事,因为凉州兵马几乎被他二人全部带走,他郑泰就算是再有本事,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最重要的是,这京兆之地,除了凉州军之外,就没有第二支兵马。

    韩猛李通,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得到消息。

    就算得到了消息,他郑泰还不是要靠他二人吗?至于关东诸侯,哈,曹操在河内和袁绍打得不亦乐乎,豫州如今乱成了一团麻。只要杀了薰俷,拿了

    大事可成。

    这二人现在也不觉得害怕了,安排了几个亲信之后,带着人就从阳开拔出去。

    随着李傕郭的离去,阳十二城门缓缓地关闭起来。

    郑泰长出一口气,嘴角流露出一抹诡异地笑容。他带着家将走下城楼。不过并没有去皇宫,而是直接回了家。郑泰住在永安门大街上,不算繁华,不过很安静。

    回到家,直接就进了书房。

    在书房里,坐着一人,年纪约二十三四,身高八尺。生的膀阔腰圆。一脸的忠厚。

    种劭正和这人说话。见郑泰进来,两人同时起身。

    种劭拱手,一揖到地,“若非郑公,家叔之仇不能得报……当日在南宫时,若非郑公,申甫已成死人。从今以后。申甫必将效死命与郑公,请受申甫一礼!”

    写到这里,也许会有人觉得奇怪。

    种劭当日火烧南宫门,怎么可能逃出生天?

    其实很简单,郑泰早就看出,种拂等人的计策不能成。只是作为死间,却不好出面。

    当种拂行动之后,郑泰手持袁隗的印信。找到了种劭。

    他劝说种劭尽力忍耐。而后火烧南宫,造成了一个假象,那就是种劭葬身于火海。

    种拂果然失败了……

    种劭毁了自己的面容之后。就居住在金墉门外的一处宅子,深居简出。

    在过去的一年中,种劭按照郑泰地指点,多次与关东诸侯联系。这也就是李儒始终不能找到郑泰蛛丝马迹地原因,这二人依照早先地商议,一年中根本没有碰头。

    谁也不会去在意一个陌生人,而种劭,就成了那个陌生人。

    种劭感谢完毕,那壮汉则双膝跪地,“多谢郑公,为我家公子报仇。”

    郑泰则把那人搀扶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文秀聪慧,我甚喜爱之。只可惜薰贼当道,当年文秀出事的时候,我未能给予援手……董曦,你莫要责怪我才好啊。”

    文秀,说的是董璜。

    这名叫董曦的壮汉,却是和董璜一起长大的伙伴,二人亲若兄弟一般。

    薰璜被杀之后,董曦就留在了大宅门里。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忘记了薰的仇恨。

    有些人地想法很奇怪,很容易钻牛角尖。

    薰璜和董曦可说是无话不说,包括他觉得董卓不公,包括他对董俷的仇视……

    久而久之,董曦对董卓董俷,也怀有仇视之意。

    他不觉得董璜背叛董家有什么错误,相反在董曦看来,董卓对董璜不公平,董璜也只是为了拿到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就算手段偏激了一些,你董卓也不能杀了董璜。

    郑泰暗中观察了很久,董家可说是铁板一块,除了这个董曦。

    故而,他命家中下人和董曦交往,一开始也没有说要如何如何?经过三个多月的接触,郑泰确认了董曦的想法之后,这才悄悄的和董曦见面,说出来自己的计划。

    昨夜,在郑泰决定下手的时候,董曦从骠骑将军府中偷来了一包麻沸散。

    那麻沸散,就是一种高强度地麻醉药。加入铁甲军地饭菜中,效果也不明显,可是却容易令人起困意,身体疲惫。这也就是郑泰等人为什么可以轻易攻破太师府的原因。

    郑泰让种劭和董曦坐下。

    “申甫,李傕现在离开了阳,我看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种劭点头,“孟德早先派人传信,他已经秘密劝降了李通,阳如今已在他的掌握。只要郑公您一声令下,孟德麾下三万精兵,可以在一日之内,抵达阳城下。”

    郑泰和曹操,原本都是在何进麾下效力。

    二人一开始也都是不得意地人,所以彼此间颇亲密。

    此次郑泰谋划,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袁绍。给老袁家当了一辈子的暗间,已经够了。

    而曹操,郑泰自认是非常的熟悉。

    那是个热血之人,忠心与汉室。至于有没有玉玺不要紧,只要汉帝在他手中,曹操就闹不出动静。嘿嘿,到时候,他就可以占据阳,麾下又有曹操兵马,还愁什么?

    从一开始,郑泰就没有真正的考虑过和李傕郭合作。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申甫你辛苦一趟,立刻和孟德汇合,从今日起,我可在阳坚持五日。”

    “我这就动身!”

    种劭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下来。

    他带上斗笠,快步走出了书房,携带着郑泰的符节,扬长而去。

    待种劭离开,郑泰却盯住了董曦。

    “仲义,我有一事相求,唯有仲义可以做到。”

    薰曦一怔,拱手道:“郑公为我家公子报仇,董曦愿效犬马之劳。”

    “呵呵,不用如此,不用如此……”

    郑泰笑着,把董曦按坐下来,沉声道:“其实很简单,杀文秀者,共有三人。薰贼、李儒和薰俷。如今薰贼虽死,可那李儒和薰俷依旧逍遥……更重要的是,那董俷手中可能有传国玉玺。我请你回董家,暗中查探,寻找传国玉玺。一俟玉玺到手,你就立刻回转阳……嘿嘿,到时候我们可召集天下兵马,则李儒董俷必死。”

    薰曦一怔,不由得沉吟起来。

    郑泰说:“李傕郭不足以成事,此二人已经被董家子震慑,必然大败。司隶之地,我虽有安排,但只怕会有万一。所以,如果一旦失败,你就要回到董俷身边。”

    薰曦沉声道:“若有机会,我可杀董俷否?”

    “若仲义能杀董俷,则是首功一件。”

    “好,那我就答应了……”

    郑泰拍了拍手,书房外有亲随手捧一木匣子,走进书房,放在了郑泰面前。

    打开木匣子,那里面摆放着董卓的人头。

    郑泰把匣子推到了董曦的面前,笑道:“仲义,你带着它回去,定能被薰家子重用。”,.,,,

第二八二章 请主公上坐

    城因神农氏曾与此处尝植五谷而得名,在西周时期,

    就阳而言,谷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城,更多时候,这里只是作为一个驿站。

    由于毗邻孟津,谷城在关东诸侯之乱以后,鉴于当初孟津的危急,薰卓就在谷城驻扎了三千人军马。正好处于阳、孟津和函谷关之间,谷城守将名叫做郭永。

    这郭永,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本是冀州安平广宗人。

    黄巾之乱的时候,广宗为张角所占据,郭永因家人在张角手中,不得已而从贼。

    张角死后,卢植攻占广宗。

    郭永一家被放在黄巾俘虏之中,被押送至凉州戍边,被牛辅看中。

    正好贾诩请辞,牛辅就把郭永提升为主簿。这郭永也颇有才华,办起事来井井有条。

    郭永有一女四子,另外还有一个兄弟,名叫郭援。

    和兄长不同,郭援不喜文事,自有喜欢舞枪弄棒,身形威猛刚健,相貌丑恶狰狞。

    使一杆月牙戟,弓马纯熟。后来郭永被牛辅推荐至阳,董卓爱其才华,任命郭永为谷城令。虽然只是个七百石的小官吏,但对于没有任何依靠的郭永而言,董卓一家简直就是他的恩人。故而担任谷城令之后,可说的上是兢兢业业,非常勤恳。

    郭永除了手握三千兵马之外,另一个职责就是屯田。

    兵事他很陌生,可是在内政之上。却是非常出色,第一批流民迁移能顺利进行,郭永功不可没。

    可郭永没有想到,仅一日的光景,阳居然会发生翻天覆地地变化。

    当李儒等人到达谷城的时候,还真的把郭永吓了一跳。得知事情缘由之后,郭永气得大骂朝中士大夫。非常爽快的把三千兵马都交给了李儒,而后交给了典家兄弟。

    典弗典佑气度沉稳。性情果决。和典满截然不同。

    兄弟二人接掌兵马之后。立刻由典佑守护城池,典弗则带领一千二百人,其中有二百巨魔士,前往阳接应董俷。在半路上,与撤往谷城的薰俷汇合,一起返回谷城。

    薰俷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与往昔相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不同寻常的气度。

    他没有流泪。

    回到谷城之后,先拜见了奶奶,又和蔡刘洪说了会儿话。三个老人安顿下来之后,就随着李儒来到了谷城府衙的后院中。四姐董媛,正在这后院里等候董俷。

    “爹爹,真的……”

    薰媛早已经没有往日地刁蛮,脸色苍白如纸,轻声地询问。

    薰俷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走过去。抱起了在薰媛身边熟睡地婴儿。

    “男孩儿?女孩儿?”

    “是个丫头!”

    薰媛强挤出笑容,可是那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小丫头的脸形见像父亲,很清秀。但那双眼睛,却是像极董媛,董俷不禁笑了。

    “姐夫,可想好名字了?”

    李儒摇摇头,“我哪有那心情想名字?如果不是我,父亲……”

    “姐夫,孔夫子说过一句话,逝者如斯夫。过去的已经过去,再怎么懊悔也没有用。与其懊悔,倒不如想想将来,想想咱们以后的路,想想如何找那些人报仇。”

    李儒闻听,用力的点点头。

    薰媛说:“阿丑,要不你给小丫头起个名字吧。”

    “我起名字?”

    薰俷不禁迟疑,看了一眼李儒,却见李儒点头道:“西平,我方寸已乱,还是你来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好吧!”

    薰俷沉吟了一下,“她生于都邑之外……邑外谓之郊,郊外谓之牧,牧外谓之野,野外谓之林,林外谓之……恩,就叫她李,我们都别忘记了今日的教训。”

    李?

    李儒和董媛想了想,轻声的鼓掌称赞。

    这轻微地声响,却惊动了沉睡中的小李,顿时睁开眼睛,哇哇的哭了起来。

    薰俷连忙把李交给了董媛,在董媛的劝哄下,小李渐渐的止住了哭声,瞪大眼睛,看着董俷。

    “阿丑,你只带了这些人吗?”

    “尚有八百背嵬之士和三百巨魔士在函谷关,由王戎成蠡义三人带领。绿儿和家小都在那里。我在曹阳亭遇到了杨赐的暗算……虽然我让义召集弘农士卒,但我估计,义在弘农招不到多少兵马,最多也就是把弘农和焦城的郡国兵收拢。”

    “那可没多少人!”

    按照东汉军制,一座县城最多也就是八百郡国兵。

    好像弘农、焦城这种已经多年不经兵事的城镇,加起来能有一千郡国兵就了不起了。

    李儒轻声道:“算上

    郭永地兵马,再加上本部铁甲军,也不过八千人而已

    “还有我地虎女呢?”

    薰媛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可别小看我的虎女。”

    还是以前的四姐,还是一样地争强好胜。董俷这心里,也不由得舒缓了许多。

    李儒苦笑道:“就算加上你那五百虎女,八千五百人,攻打阳城?恐怕很难。”

    “那我们还可以召集京兆其他兵马啊。”

    “其他兵马?”

    更新,更快,尽在文学网,-k.,:-k.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李儒苦笑道:“谁?谁现在还会听我们的调派?阳翟杨定、阳李通、成皋韩猛,这是京兆统兵最多的三个将领。可是父亲不在了,他们会怎么想,可就不一定了。”

    “韩猛定会听从……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问题就在于此。”

    李儒沉吟片刻,“谷城不可久留。你今日虽震慑了李傕郭,不过一旦他们缓过劲儿来,肯定会对我们追击。当务之急,我们要尽快退守至函谷关,再想办法。”

    “恩,如今唯有这一条路了。”

    薰俷心里面很不甘心,但是也明白,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退至函谷关后。我们要设法阻挡住李傕郭地兵马。这样一来。司隶群龙无首。父亲的死讯。想必很快就会传开……恩,大方会从临洮出兵,你的部曲也不会坐视不管。这样一来,我们趁机占领三辅之地,据守关中,等待时机出兵阳。”

    薰俷闻听,连连点头。

    “甚好。就依姐夫的主意。”

    李儒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了我们这一年来在京兆的辛苦……”

    正说着话,门外人影晃动。

    薰俷扭头看去,只见郭援正站在门口。

    “叔业,有事吗?”

    郭援轻声道:“启禀武功侯,前方有探马来报。”

    薰俷和李儒看了一眼董媛。

    “快去快去,莫要担心我……我这边有虎女守卫,又有仲业家的陪伴。没什么事。”

    “那我就先和西平商议军情。回头再来陪你。”

    薰媛惨白的面颊,飞起了一抹嫣红,“快点滚。莫要婆婆妈妈,不像个男人。”

    在董媛的面前,李儒真地是使不出半点脾气。

    当下尴尬一笑,陪着董俷走出了卧房。

    “叔业,什么事?”

    李儒一边走,一边沉声询问。

    郭援有些畏惧地看了董俷一眼,把个董俷看地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他现在的样子,的确是很吓人。满身的血污,还沾粘着些许脏器肉,很可怕。

    “主公,我看你最好还是先去清洗一下,我们在议事大厅等候。”

    薰俷这才留意到自己的模样。不过他没有反应过来,李儒对他的称呼已经发生改变。

    只是点点头,叫上在外面等候的典满,大步离去。

    在郭府下人地带印下,董俷来到了一口水井旁。卸下盔甲,交给典满在一旁清洗。

    然后又从包裹中取出换洗的衣服,摆在旁边。

    拎起一桶井水,哗的从头浇到了脚。略带着温度的井水从身上滑落下来,董俷闭上了眼睛。

    “小满,找一把短刀来!”

    典满不明白董俷要做什么,答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拎着一把短刀回来,递给董俷,说:“二叔,你要这短刀做什么用?”

    不等他问完,就见董俷试过了刀口的锋利度后,举起短刀,贴着头皮轻轻的一推,一缕缕黑发从头上脱落下来。

    “二叔,你干什么?”

    薰俷咬着牙,轻声道:“李傕郭不死,我就不会蓄发。”

    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发全都剃下来。短刀很锋利,在董俷手里就好像刀一样。

    上一世,董俷也经常留光头,主要是在山林间行走方便。

    不过用杀人的刀剃头发,还是第一次……

    把头发剃光之后,趴在水井上往下看。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出现在水面上,董俷满意地点了点头。可转身看去,却发现典满居然也拿起短刀,在旁边剃光自己地头发。

    “小满,你又是干什么?”

    “二叔都剃光了头发,小满也要剃光。不报此仇,誓不蓄发!”

    对这小子很无语。薰俷就算是想要阻拦,可是典满已经剃了一半,总不成弄个阴阳头出去。

    算了,随他去吧。

    薰俷拎起一桶井水,把身上的头发丝冲洗干净。

    而后换上衣服,大步流星的往府衙大厅走去。

    薰俷刚走,牛刚就溜溜达达地出现在水井旁边,诧异的看着正剃光头的典满。

    “小满,你做什么?”

    “二叔刚

    此仇不报,誓不蓄发。他把头发都剃光了……我这习。”

    “唔,不错,不错!”

    牛刚一边点头,眼珠子一转,就跑走了。

    不一会儿,就见典佑典弗,跟着牛刚跑过来。

    “小满,帮我们把头发剃光吧……”

    典满拎着短刀。满意的点头,“这才是兄弟……嘿嘿,哪一个先过来?”

    ******

    且不说典满几个小子在那里琢磨着如何把头发剃光。

    薰俷走进大厅,那牛山濯濯地脑袋,让一屋子的人都好一阵子的发呆。

    不过没有人去询问,李儒说:“主公,请坐。”

    他手指中间的太师椅,请董俷坐下来。这一次。薰俷却是听明白了。诧异的说:“干什么?我怎能坐在中间?姐夫。你别叫我主公……唉,你这算是唱的哪一出啊。”

    李儒正色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师走了,可是在生前早已经指定了主公您来接手。我等商议军情,不能没有主持之人。故而在商议之前,需先订下这名为。”

    话音一落,华雄徐荣同时起身。“请主公落座。”

    “请主公落座!”

    郭永郭援也躬身说道。

    见董俷还在犹豫,李儒说:“主公,这并非是我的主意,文开几人,也都同意。”

    “可是我年纪小,如何能做的这住位?”

    正说着话,却见可家兄弟陪着老夫人走进了大厅。老夫人身后,尚跟随蔡刘洪。

    “阿丑。这位子除你之外。谁能坐地?”

    老夫人洪声道:“甘罗十二岁可以做宰相,你为何就担当不起这‘主公’二字?你十四岁出道,得虎狼之将名声。打羌人,震阳,雍丘救驾,提起你董俷地名字,天下哪个英雄不称赞?更不要说,你攻打朔方,为我大汉开疆扩土……别忘记了,你可是骠骑将军武功侯,若这时候你再退缩,那才是当不得董卓地儿子。”

    薰俷一怔,不由得沉默了。

    华雄说:“主公,这天下间除了老太师,我华雄只佩服你一人。你若不做主公,谁能做我主公?”

    “就是,徐荣亦是如此想。”

    郭永郭援相视一眼,而后再次拜请董俷落座。

    “既然如此……”

    薰俷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了中间太师椅前坐下,“那我也就不再推辞客气了。”

    “我等参见主公!”

    李儒华雄,徐荣郭永,四人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老夫人沉声道:“可仪可曼,从今日起,你二人就在武功侯麾下效力。好好干,为自己搏一个好前程。”

    可家兄弟洪声应命,在董俷面前行礼。

    “且慢!”

    李儒突然开口阻拦,略带浑浊之色的眸中泛起一抹精光,“可家兄弟,你二人即是在主公麾下效力,当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才是。我查过,河内并无姓可的人家。”

    老夫人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似的,微微一笑。

    也不管这大厅中的情况如何,在蔡和刘洪的搀扶下,手拄龙头拐杖,走了出去。

    而华雄徐荣等人却是一惊,目光齐刷刷地凝聚在可家兄弟的身上。

    这可家兄弟,难道也是敌人不成?

    薰俷倒是不甚紧张,静静的看着那可家兄弟。若这兄弟二人真是敌人,那董家老小,只怕早已经没命了。而且,李儒虽然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可家兄弟,你二人既然效力与我,自应当实话实说。你兄弟这一年来的表现,非常好,若非你二人,奶奶说不定……我不管你二人以前是什么人,既然现在投效我,那么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可是,我不喜欢我的部下,对我有所隐瞒。”

    可家兄弟神色平静,可那眼中,却流露出一抹激动。

    “小人该死,小人……我兄弟二人,的确不姓可,实际上是姓何。”

    “何?”董俷诧异的看着那两兄弟,“难不成,你们是南阳何氏族人?”

    可仪摇头,轻声道:“我兄弟地确是河内人,小人名叫何仪,我兄弟名叫何曼,江湖有个诨号,叫做截天夜叉,与南阳何氏,并没有关系,相反如今还是钦犯。”

    钦犯?

    薰俷还没有反应过来,郭永突然间啊地一声惊叫:“我想起来了,你二人是张牛角麾下的人……早年还在青州造反,不过被朱儁所击破……我还以为你们死了呢!”

    薰俷不由得愕然。

    这两人,竟是黄巾余孽?,.,,,

第二八三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俷记不清楚那是在几年前,反正当时汉帝刘宏还在,这么一档子事。

    哦,想起来了!

    长沙人区星借太平道之名造反,好像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先是汝南被袭击,而后又有臧霸被逼造反,号泰山贼,纵横于青徐二州的交界处。

    何仪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不过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朱儁很快就把何仪的造反给平定了。

    没想到,这家伙非但没有死,反而隐姓埋名藏匿在自己家中……想起来,真可笑。

    为什么说可笑呢?

    薰家是靠什么什么起来的?不就是平定太平道之乱!这么一想,董俷不由得又是一个哆嗦。如果在过去几年中,这何仪何曼兄弟有一点的歹心,那家人可就危险了。

    “你……二人为何会投奔我呢??”

    薰俷沉吟了片刻后,沉声问道:“要知道,你太平道可就是被我董家一手给灭掉。”

    何仪笑了,“武功侯,我兄弟也算不上是道地的信徒,当初加入太平道,说穿了不过是为了有一口饭吃。青州造反,无非也是为了求一条活路……我听说武功侯非残虐之人,几十万太平道信徒,就赖武功侯您一句话活下来,所以想来试一试。”

    “试一试?”

    “没错!”

    何曼虽跪在地上,可那九尺身高,看上去格外的抢眼。

    挺着胸大声说:“我兄弟自认本领不差。所以想求一场富贵。只是当初不敢投军,因为有不少人认得我二人。所以远赴临洮……这些日子来,我兄弟一直在观察武功侯。武功侯你是个好汉子,我们服气你。所以就禀明了老太君,前来效力。”

    这么说,奶奶是知道这二人来历地。

    怪不得刚才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呵呵,既然奶奶把这二人推荐过来,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薰俷起身。把何仪何曼兄弟二人搀扶起来。

    “我刚才说过。过去的事情我不管。你二人既然在这危难之时投效我,我很高兴。”

    何仪激动的说:“这么说,武功侯愿意收留我兄弟?”

    一旁的李儒叹了口气,“还不过来见过主公!”

    “多谢主公收留!”

    何仪何曼二人上前一步,再次跪下见过董俷。这一次,董俷却没有阻拦他二人。

    这是一个仪式,一个规矩。薰俷也不想破坏。

    待兄弟二人站起来后,董俷说:“我观你二人精于步战,不如先做个步兵都尉吧。”

    “不行!”

    大厅中在座的人,谁也没有想到何仪兄弟居然会断然拒绝,连董俷都有点糊涂了。

    何仪说:“我兄弟有自知之明,不是领兵打仗的料。我二人愿为主公马前卒,牵马缀镫,抬个兵器什么的。倒还能凑合。至于统帅兵马。我兄弟二人确实不堪担当。”

    自古只有嫌弃官儿小地,倒是没见过觉得官儿大地。

    薰俷不由得笑了起来,“何仪。我家狮鬃兽若不披甲地话,可日行千里,你们二人如何能跟的上?再说了,你兄弟二人都有一身好本事,做我马前卒岂不是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

    何仪何曼连声道:“我兄弟自幼就练出了一双铁脚板,虽比不得主公宝马,但寻常的马匹,却不在话下。”

    薰俷劝了半晌,但何家兄弟就只愿意做他的马前卒。

    无奈之下,也之后点头同意。何仪何曼这才露出笑容,兴高采烈的站在薰俷身后。

    “好了,说说正事吧。”

    待这件事情处理完毕,董俷把话锋一转,询问郭援,“叔业,你刚才有什么事情?”

    不等郭援开口,李儒抢先道:“主公,刚才有探马回报,那李傕郭调集京畿六万大军,自阳开拔出来。我计算了,其先锋人马,至少会在天亮时分抵达谷城。”

    薰俷已经和李儒商定了早先的对策。

    六万人马,可不同于早先在阳城下的撕杀。

    从表面上看,董俷手里地兵马是多了不少。可是从战斗力而言,却是低了许多。

    原因很简单,徐荣本就是个精于兵事的人,而且麾下亲军,全都是从凉州带过来的老人。这些士卒,不管是从战斗力还是凝聚力而言,远远高过于谷城的兵马。==

    而谷城地势相对就变得复杂,骑军很难发挥出威力。

    最重要的是,谷城的兵马人数看似不少,可大都是从流民中招募,和那些身经百战的凉州士卒想必,差距甚远。而且多为步卒,装备与徐荣李儒的那些兵马,也有天壤之别。

    之所以在谷城驻军,是当孟津一旦发生危险,谷城地兵马可以在一日之内抵挡,起到缓冲地作用。这样的话,阳就能够有充足的时间,来调拨人马,做出应对。

    若是用这些兵马出战迎敌,只怕不等打起来,阵脚就乱了。

    他们乱了还没什么,最害怕地是一旦乱起来,冲了徐荣部曲的阵脚,那才坏事。

    用一句简单的话:谷城的兵马打顺风仗可以无往不利,但是一旦遇到危险,会第一个崩溃。这样的一支人马,不足以仪仗,最多就是在士卒的数量上看着好一些。

    薰俷明白这个道理,李儒等人也清楚这个道理。

    郭永沉吟了一下,“主公,李郭二贼兵马众多,我们不可与之硬来啊。”

    李儒点头道:“仲业说的不错。而且谷城不可守,当尽快从这里撤出。退守函谷关。”

    这原本就是李儒和董俷商议好的事情,不过在这个时候说出,再恰当不过。

    薰俷想了想,“不可一下子撤出谷城

    军心必然慌乱。徐荣,我命你以六百铁甲军为主,恩,仲业可调拨一千人马与徐荣将军。你持我符节。送家眷老小先至函谷关。我会让典佑典弗为你副将……函谷关尚有我一些兵马在。你到了函谷关后,可立刻加紧整备,我估计会在函谷关外,有一场惨烈地恶战。”

    徐荣是个很老实的人,平时不怎么说话,但做事非常稳重,性格果决。

    由他来打理函谷关。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薰俷把家眷老小都交给了徐荣,却是一种极大的信任。那就是说:我将家眷托付给你徐荣,你是我非常信任的人。

    有句老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作为徐荣而言,他选择了董俷做主公,同时最为担心的一件事,就是得不到重用。

    薰俷的这个决定,也将他心中的那点不安打消。

    激动地站起来,“主公放心。荣定将老夫人等安全护送至函谷关。”

    薰俷看了李儒一眼。李儒也正在看他。

    当两人目光接触地一刹那,李儒地心里,突然生出许多感慨:西平。变得老辣了!

    如果说以前的董俷是个愣头青的话,那么现在他的手段,就显得有所不同。

    也许,真是是挫折能令人成长吧!

    徐荣固然忠心,可他手里却有一支数量可观的人马,令人不得不去小心提防。薰俷在轻描淡写中解了徐荣的兵权,把徐荣的两千骑军纳入麾下,同时又让徐荣感激非常。

    这在以前,董俷绝对不会这么做。

    但现在,他做地非常好,甚至超过了李儒的预计。

    李儒的铁甲军,那是董卓最为亲信的人马,只忠心与董家。别说李儒,如果董卓还或者,就算是董俷都无法指挥调动这支人马。徐荣,更不可能控制住铁甲军。

    薰俷微微一笑,却不禁叹了口气。

    凉州军强悍,这固然是一个事实,但始终存在这一个隐患,那就是对凉州军的控制力。薰卓是凉州军的首领这不错,可并非是所有凉州军都会听从于董卓的命令。

    凉州军中,派系林立。

    除了董卓直属的人马之外,陇西牛辅、三辅李郭、秦胡韩猛……等等诸如此类。

    每个人手中都有自己地班底,麾下地兵马也只听从其主将的命令。

    薰卓在凉州打了六年仗,一方面是和羌人作战,同时也在用惊人的速度吸纳兵马。

    所以,凉州军人马众多,但却无法及时地消化。

    如果当年董卓不进阳的话,在凉州多停留三四年的时间,情况就会好许多。这也是李儒当时不敢派人去三辅击杀李郭的主要原因,害怕李郭的人马出现巨大反弹。

    李儒说:“仲业,你立刻清理谷城库府,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不能带的……就集中起来。文开,你率一千凉州军,与仲业一同动身,绝不能给李郭留下半点物资。”

    郭永和华雄忙起身应诺。

    虽然不是很愿意,但华雄也非常清楚,现在可不是什么建功立业的时候。

    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其他的嘛……呵呵,来日方长。

    郭永华雄领命而去,大厅中只剩下董俷李儒和郭援三人。

    “郭援!”

    “喏!”

    李儒把郭援找过来,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吩咐了一遍之后,郭援也领命而去。

    薰俷笑了,“姐夫这番布置,果然深得我心。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从容撤离了。”

    李儒却没有笑,反而露出一抹忧虑。

    “西平,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也不能过于乐观。看郑泰这番布置,一环扣这一环,环环相连,步步杀机,端的狠辣异常。我现在担心,他有后招埋伏,不可不防。”

    “后招?”

    薰俷心里猛然一咯噔。

    他想起来了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在司马防书房里所找到的那封残信,里面有皇甫、恶虎地字眼。如今那残信中大部分的字眼都已经得到了确认。剩下的这皇甫、恶虎,又是什么意思呢?

    “姐夫,我在弘农司马家搜到了一封未曾烧完的信件!”

    薰俷沉吟了片刻,把那残信的内容讲述了一边。

    李儒不由得先一怔,略显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沉吟片刻之后,突然啊的惊叫一声。

    “姐夫,想出了什么?”

    李儒脸色大变。让何仪去找来了一副地图。放在桌子上铺开。

    薰俷认出。那是三辅地区、凉州、并州地地图,见李儒脸色难看,不由得忐忑不安。

    “我小看了郑泰,小看了郑泰!”

    李儒筹谋了半晌之后,仰天发出一声长叹。

    “姐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原以为,郑泰地筹谋只在京兆。可现在看来,他所谋之大,端地是匪夷所思……原本,我想撤出京兆,占领函谷关,据守关中。用不了几日,只需李通韩猛杨定三人出兵,我们同时兵出函谷。则京兆就可以失而复得。可现在看来,却危险了!”

    薰俷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

    不由得急了。“姐夫,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你却是与我说清楚啊。”

    “你看,我本来筹谋据守函谷关后,大方自临洮出兵,你部曲可从临泾北地等地出兵,而后可派人急招吕布,自梁山口火速进入三辅,则李郭兵马不战自溃。而后我们占居三辅,连接凉、并二州,就能震慑冀州,虎视豫、兖,动乱指日可定。”

    薰俷点头,“这不是很好吗?”

    “可你刚才说的那封残信当中,却提到了皇甫……你难道忘记了,安定的皇甫家族吗?”

    薰俷面颊猛然抽搐

    随之放大。

    “你是说……”

    “莫要忘记了,皇甫嵩可是死在你的手里。”

    薰俷顿时哑口无言。时过境迁,几乎把这件事都忘记了。当初皇甫嵩被他误杀,后来虽有刘洪出面,汉帝维护,此事最终揭了过去。若非李儒提起,董俷真的忘了。

    “皇甫嵩虽死,可不要忘记了皇甫一族在安定的威望。皇甫立足安定已经有百年时光,绝非一般的豪族可比。我听说,皇甫嵩之子皇甫,也是个不可小觑地人物。”

    皇甫?

    表字寿坚,曾在阳和董俷有一面之缘。

    此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忠厚,是一个老成的人。但是言谈举止中,却有透着果决。

    他……

    “此人似乎不在安定吧。”

    “他以前不在,却不代表如今也不在啊!”

    李儒手指地图,沉声道:“若我是郑泰,就会令皇甫一家为内应,连结武威马腾,兵发安定。若是没有防备的话,只怕临泾会很危险……金城张邈,可出兵牵制大方,而后马腾与张邈两下夹击,大方虽善于防御,只怕也不是这二人的对手……冀州袁绍,只需派兵占领雁门郡、定襄,不但可威慑朔方,更会对吕布形成威胁……在加上三辅李郭的兵马……一旦真的如此,那我们的情况,可就凶险无比。”

    临泾,有危险?

    薰俷地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会,不会有事地!

    薰俷不断的安慰自己,可越是这样安慰,这心里就越是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

    “当速速派出探马,分别往临洮临泾两地报信……”

    薰俷和李儒相视了一眼,虽然明知道现在派人去报信,只怕已经来不及了。若他们是郑泰地话,必然是不动则已,一出手就会形成必杀之局。但即便如此,二人心里还是存了些许的希望,希望还来得及,否则那可真的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中。

    说实话,即便是陷入包围,董俷并不害怕。

    如果只是他一人,就像当初他转战青徐时的情况,就算是千军万马又有何畏惧?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还要照顾一大家子人。

    奶奶已经八十多了,蔡和刘洪,也都是五六十岁的人。这么大年纪,怎可能跟着他像当年那么奔波劳累?何况,还有四姐和李儒那个刚出生的小女儿。李。

    除此之外,华雄地家眷,郭永的家眷……

    徐荣的妻子早年亡故,留有一个儿子,名叫徐敬,如今十六,在华雄门下学刀。

    人说起来也不算多,可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号人。

    保护这一帮子老的老。小的小……再加上董俷那边还有三个孩子。可真的是麻烦。

    薰俷要不头疼。那才是怪事。

    更头疼的是,临泾……蔡>=后……

    我地天,这细数下来,可真是头疼啊。

    薰俷开始变得心神不定,李儒接下来说地话,都没有听清楚。

    见这种情况。李儒也能理解。早先薰媛生产地时候,他和薰俷也是一样子的心情。

    可是在这种时候,谁都可以慌乱,唯有董俷不能乱。

    好在大厅里只剩下他两人,何仪何曼兄弟在大厅外守护,也不怕有人看见董俷的状况。

    “主公,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我们现在担心别人。只怕都没有用处。而且李郭兵马即将抵达。若不能将其拖延,其他的种种筹谋,就像你说的。都是画饼耳。”

    冷静,冷静!

    薰俷握紧了拳头,努力的让情绪平静下来。

    “姐夫,咱们该怎么做?”

    李儒赞赏的看了董俷一眼,换了一副地图,与董俷窃窃私语起来。

    ******

    夜深沉,水滚滚流淌,奔赴大河。

    曹操站在水河畔,心思却是起伏不定,难以平静下来。

    郭嘉在曹操地身旁站定,不远处,许褚持刀而立,三百虎贲盔甲鲜明,悄然无声。

    “奉孝,一年多以前,我就是从这里跃马过去,才躲过了董俷的追杀!”

    曹操轻轻抚摸站定身边的绝影脖颈,绝影打了一个响鼻,摇头摆尾,似乎很快活。

    “这匹宝马,当初还是董西平送给我。当时我越过水时,董西平就站在我现在站立的位置上。呵呵,想起来,那时候他一定非常后悔,居然他的马,救了我的命。”

    郭嘉一身月白色轻衫,手中白绸扇合起来,轻轻的点着手心。

    听曹操这么说,郭嘉不由得一笑,“是,我现在可以体会他的心情,甚至猜出他地样子。”

    “可你知否?”

    曹操淡定地说:“在越过水之前,我对他恨之入骨,因为他杀了子廉。可是在我越过水之后,他对我说了一句话。就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不再那么恨他。”

    “他怎么说?”

    “他说:孟德……好走,保重!”

    曹操扭过头,笑道:“西平是个很奇怪的家伙,不过有时候想想,和这样的人做敌人,也是一大快事。我当时立下了一个愿望,奉孝你可知道,是什么愿望呢?”

    郭嘉摇摇头,“嘉猜不出来。”

    “我在想,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把这句话奉还给他!”

    说完,曹操大笑不停。郭嘉先是一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师弟,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曹操吗?

    这份气度,在最危险、最困难地时候,他始终可以保持这种乐观的心理,你可以吗?

    也许,我的选择对你而言并不公平,可是在我看来,这才是我所需要的主公。

    郭嘉不动声色,轻轻

    手中的白绸扇,朝着西北方看去。

    薰卓已经死了!

    小师弟,这将会是你一生中最残酷的考验,知不知道,你能否通过呢?

    曹操突然道:“奉孝,你说这一次,董西平会不会被我杀死呢?”

    郭嘉摇摇头说:“这个我可说不好。”

    “那你说,申甫要立刻前往阳,我是否应该答应下来呢?”

    郭嘉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看着曹操,忽而抿嘴一笑,“主公已经有了定夺,何需问我?”

    “不,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郭嘉啪的合起了白绸扇,“依我看,我们应该进而不进,不进而进,方为上策。”

    曹操眼睛一眯,“奉孝还请明言。”

    “郑泰,在我看来。不过是第二个袁隗,第二个董卓……呵呵,可惜他没有袁隗四世三公的家世,也没有董卓手中地兵马,所以他谁都做不成,最终难以善终。”

    “哦?”

    “郑泰想请主公进阳,节制李郭二人……然后他好独揽大权,做威风的郑太师。可问题在于。主公您是否愿意做那郑泰的打手呢?”

    曹操笑而不答。只是平静的看着水湍急水流。

    郭嘉接着说:“好吧。就算主公忠于汉室,击溃了李郭。可主公您是否愿意交出兵权?若交出,您不过是待宰羔羊;若不交出,郑泰又岂能安心的做他那太师?”

    曹操依旧是一脸的笑意,抬起头看了一眼郭嘉,眼中闪过了一抹冷芒。

    郭嘉笑了,笑的非常灿烂。

    “好吧。让我们在做另一个假设……主公击溃李郭,杀死郑泰。”

    “如何?”

    “那主公接下来当是迎奉天子。呵呵,如今汉室威严尚在,主公你是做第二个董卓,还是打算把手中兵权奉给当今圣上?”

    “这个……”

    “京兆,八通要地;而圣上,主公又打算以什么姿态来对待?您看袁本初,他为何肯借道河内。宁可和吕布那头恶虎交锋。要那并州荒蛮之地,也不来这阳?”

    “你是说……”

    “主公您现在只要靠近阳一步,则危险就多一分。我们奉汉室大义。却不可背负这么一个负担。”

    “那就是不出兵喽?”

    “呵呵,主公何必瞒我?您命李通出兵,不就是为了夺取阳翟。占据阳翟,这豫州门户大开……呵呵,至于韩猛,不过是一介莽夫,想必主公已经做好了对策。”

    “可是我们该如何应付郑泰?”

    郭嘉眼中寒芒一闪,淡定的说:“既然郑泰要我们去,那干脆就大张旗鼓地进兵。”

    曹操一怔,旋即大悟。

    “李郭若知道我们出兵,定然会把郑泰联系起来……”

    “不错,不管郑泰生与死,与我等又有何关系?只要李郭得手,我们就猛攻阳。”

    “如此一来,李郭必然畏惧,会撤离京兆!”

    郭嘉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样子地话,董卓在京兆地种种举措,最终还是便宜了我们。”

    “那董西平……”

    “呵呵,就只有看他的运气如何了!”

    曹操不无遗憾的说:“如此说来,我那句准备了一年多的话语,又要等到下次说了吗?”

    郭嘉笑而不答。

    曹操抬起头,看了看繁星璀璨的夜空。

    郑公业,你自以为好算计,殊不知,百般算计,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在这个时代,并非有名气有家世就可以崛起。若你手中没有兵马,还不是空欢喜。

    “回大营!”

    曹操翻身跨上了绝影。

    前行几步之后,突然扭头说:“若非李通,我还真不晓得,董西平居然有这等本领。只是加了一个马镫,却解决了困扰我已久的老大问题。嘿嘿,待下次我虎豹骑出现时,不晓得西平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奉孝,我倒是突然希望,董俷不要死。”

    郭嘉不由得一笑,却没有开口回应。

    是啊,小师弟,你手里究竟还有多少好东西,没有拿出来呢?

    越是如此,我就越是好奇。此生若不能将你战败,那才真地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呢。

    薰俷万万不会知晓,当初阳大战结束之后,他匆匆离去。

    而李通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一匹巨魔士的坐骑。那匹马显然是累死的,不过却配备了整齐的装备。甲装骑具,李通不可能有能力打造出来,可是那隐藏在马鞍下的双镫,却是让李通打开眼界。

    李通是江夏人,而曹操地部曲当中,不泛李通地同乡。

    在凉州军中,李通是并州系人马;在并州军中,李通又算不得吕布的亲信……

    如此一来,李通的身份就显得非常尴尬。所以当曹操前来劝降地时候,李通就答应下来。

    唯一的一个条件就是,若董卓死,他投降;若董卓不死,则决不投降。

    这也算是董卓对他重用的一番报答。李通虽然算不上董卓的亲信,不过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吧。

    当然,作为投降后的礼物,李通奉上了他发现的那套甲装骑具和双马镫。

    曹操正在为他新近组建的虎豹骑而感到头疼,双马镫的出现,立刻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手下同样有能工巧匠,只需要看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曹操就开始幻想,有朝一日当虎豹骑和巨魔士碰撞,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形呢?

    很期待,同时在曹操的内心深处,一个奇怪的思想,渐渐占据了上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二八四章 乱乱乱(一)

    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张掖下了整整十天。

    得到了春雨的浇灌,绿油油的牧草生长的格外繁茂,焕发出勃勃生趣。

    一队骑军风驰电掣般的掠过,令那些正在啃噬牧草的牛羊好一阵子惊慌,四散开去。

    牧人们本想喝骂,不过当他们看清楚迎风飘展大上的字时,都闭上了嘴巴。

    大上掐金边,走银线写着一个斗大的‘卢’字,张掖酒泉敦煌,乃至于刚被占领的居延属国,所有将领的旗号上都会显示出官职,唯有这面大,却独此一家。

    卢植卢子干,唯有此人,不需要任何官职的点缀,就足以震慑西域。

    自抵达张掖之后,掐指算起来,已经快三年了。

    卢植好像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起来。和当初在阳时郁郁寡欢的感觉完全不同,他在这里找到了他生命中最渴望的东西,那就是开疆扩土,重立汉军威武之雄风。

    自初平元年中,卢植攻占龙勒,而后兵出玉门关。

    初平二年,他带领三千兵马占领伊吾,夺回了早在东汉初年筑起的宜禾都尉城,迫使得北天山北麓的蒲类移支两国递上降书顺表,而后调集兵马,虎视车师后部。

    同时,北天山南麓的车师前部也是人心惶惶,终日不得安宁。

    西域五十国大小不等,比如车师前部,被唤作居国,有点类似于希腊早期的城邦。

    人口一共也就三四万人。就算是五抽一,卢植也可以在顷刻间消灭。

    西域属国除了大宛乌孙、乌戈山离、大月氏这样地国家实力雄厚一些之外,其余的居国,实力算不得强横。当年班超凭借三十六骑就能平定善,足以说明他们的战斗力并不算强大。这西域诸国,在汉室强盛时就俯首称臣,一旦汉室无暇顾及他们,立刻就摆脱汉室的控制。在这天山下自立为王。过的嘛。倒也逍遥自在。

    卢植并不急于屯兵车师,而是不断的向宜禾都尉城中迁移在张掖的流民。

    随着关东大乱,特别是豫州处于动荡中,无数难民在黄劭有组织的引导下,陆陆续续抵达张掖。这使得张掖三郡人口暴增,已经聚集了一百三十万流民,虽有六十万顷良田。显然已经不足以接纳这么多地人口,于是分批地向西域内陆转移。

    宜禾都尉城接纳了八万人,蒲类移支两个居国,接纳了七八万人。

    这几年,张掖大丰收,粮食并不短缺。卢植不急着扩张,而是迅速地在北天山脚下开垦良田,半年时间中共开肯出三十二万顷良田。而后迅速被四十万流民承包。

    就土地的问题上。薰俷并没有做出什么有益的建议。

    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张掖六十万顷土地。还有这新开垦出来的三十二万顷土地,全部归董俷所有。弃置,可惜;但搞什么分田地之类的事情,显然不符合包括卢植在内,所有人的利益。而且,难保这流民中有好吃懒做的人,分发出去,却是浪费。

    这时候,随卢植一同前来张掖地臧霸,却想到了一个解决的方法。

    那就是承包出去,流民可以在田地里耕种,但是土地的所有权却是在薰俷的手中。

    按照每个人,或者每一户人家所耕种的土地,在丰收时交纳适当的粮食,作为使用田地的费用。如果不能按时交纳,那么对不起,不但无法在第二年得到土地,而且还会受到惩罚。或是被押送至龙勒去做苦工,或者就是被送至军营中戍边。

    这种规定,在很大程度上调动了流民的积极性。

    土地地使用费并不算太高,好好干上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积蓄一些财产。

    也许连臧霸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小地建议,却实际上是迈出了一大步。

    不过,这种制度在年初才正式开始实施,效果如何……呵呵,拭目以待吧。

    卢植在宜禾都尉城干的很开心,同时加快了对车师前国领地的吞并。按照他地计算,至明年初的时候,说不定就可以屯兵在车师前国的王城,交河城下了。

    就在他兴致勃勃忙于这些的时候,居延城一纸书信,把他召回了张掖。

    信中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只说有大事相商,请卢公速回居延城商议。

    信是贾诩所书,卢植知道,能被贾诩称之为大事的事情,那肯定是非常的严重。

    于是把宜禾都尉城交给臧霸主持,而后带着他新收的两个学生贺齐昭,星夜赶赴居延城。

    这一路上可说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

    卢植抵达居延城府衙之后,径自跳下了战马,大步流星的冲进了府衙中。

    “文和,出了什么事,让老夫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来人啊,先给我一壶葡萄酒。”

    这葡萄酒,是西域特产

    西汉时,就曾作为贡品送入中原。

    不过在西域,葡萄酒却不是非常的珍贵,卢植一开始很不适应这酒的味道,可慢慢的,却品出了滋味。这葡萄酒似乎对身体很有好处,这些时日来,卢植早年落下的头晕毛病,渐渐的不见了,精神也越来越好,而且对于睡眠,也是颇有帮助。

    贾诩一袭青衫,淡定一笑。

    “卢公稍安勿躁,且请先座……叔至已经从稽落山赶回来,还有黄劭,马上就到。”

    卢植心里咯噔一下。

    陈到正在稽落山的稽落塞抵挡北匈奴的南下,同时还担任着阻击南匈奴部的任务。

    怎么他也回来了?

    还有黄劭,近年来身体很不好。所以大多数时间,居住于池,一方面负责当地的屯田屯军,一方面则是因为池地环境不错,四季如春,适合于他身体的调养。

    黄劭、陈到!

    在加上贾诩,这可是董俷留在张掖的三大首脑人物。

    而卢植的地位超然,大多数时候并不会插手张掖的事务。只负责对西域的扩张。

    但谁都知道。这是一个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

    “文和。出了什么事?”

    卢植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贾诩。他实在是想不出会发生什么事,主要是因为早先董俷在朔方大胜,而阳屯田也进行地很顺利,汉室正在不断地恢复元气。

    贾诩显得很犹豫,沉吟了片刻,从桌上拿起一封信件。递给了卢植。

    “这是什么?”

    “我刚得到的消息,太师他……”

    “董卓怎么了?”

    卢植并不任何董卓那个太师的职务,甚至对董卓所立的汉帝刘协,也不是很认同。

    在卢植看来,董卓的威望并不足以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当时董卓能聪明一点,让蔡或者刘洪,哪怕是黄宛杨彪之类的人物出面,也不至于会闹出这么大地事情。董卓太自负了。在这一点上。卢植非常的不满。

    可他不满又能有什么用处?

    汉帝辨已经被废,新帝协也已经坐在了皇位上。

    如果再来一次废立的话,那么汉室的尊严。可就真的是荡然无存。

    当然,卢植对袁隗等人也非常不满。事实既然已经造成,你们还闹腾个什么劲儿?

    难道说,为了你们士人的脸面,为了你们士人的利益,就可以一点都不顾这大汉社稷的安危。汉室需要休养生息,需要一个稳定地环境,越这样闹腾,就越危险。

    而在这一点上,卢植对董卓后面地作为,很满意。

    他能够放下架子,哪怕是披枷为李膺等人平冤昭雪,足以表明了董卓的态度。

    卢植不是党人,比李膺小二十三岁,虽没有拜在李膺的门下,可是却得到过李膺地提携指点。所以从这一件事情上而言,董卓做的很漂亮,也平抚了当时很激动的卢植。

    关东联军讨伐失利,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董卓振奋了汉室的尊严。

    而后董俷的平流三策,可称得上是神来之笔,不但安定了阳地区,还在很大程度上,给予了张掖一些借鉴。招贤令的发布,更让卢植看到了汉室崛起的希望。

    不过他认可董俷,却不代表认可董卓。

    故而在称呼上,他还是直呼其名,不像贾诩那样称董卓为太师。

    贾诩没有回答,只是把信推到了卢植的面前。

    卢植打开来看了两眼,那红润的脸膛,突然间变得煞白,没有半点的血色。

    “腐儒该杀,清流误国……此皆为乱臣贼子,当杀,当杀!”

    薰卓,竟然死了!

    不管董卓出身如何,也不管董卓干过什么,可总体而言,他一直在为汉室江山而努力。

    可在看看那些清流名士,依旧不停的在闹事。

    “太师他……”

    在这一刹那,卢植改变了对董卓的称呼。努力的平定了一下情绪,轻声道:“文和,西平现在何处?”

    “尚未有消息传来。”

    “这件事,这件事怎么发生的?为什么我们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贾诩用力的吸了一口气,“郑泰此前做的极为隐秘,我没有看出半点的破绽。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关东诸侯表现的非常正常,各自争夺地盘,也没有什么异常举动。若非早前张邈马腾调动兵马异常,引起了我的注意,否则的话,还真不好觉察。”

    贾诩少说了一件事!

    他早就注意到了马腾调集兵马,只是早前董俷曾给他送过一个消息,那就是请他留意,马腾会奉旨攻击张掖。董俷是好意,可正是这个好意,让贾诩产生了错觉。

    马腾的兵马调动,只是想要掩饰其攻击张掖的目的。

    直到后来,当贾诩发现马腾的兵马

    移动,而张邈的兵马则向陇西进发时。贾诩意识到了立刻派出细作,可没等细作回报,阳方面就传来消息。

    这还要多亏了董龙,当贾诩知道董龙曾经主持过阳地地痞后,立刻命他设法和心腹联系,密切关注阳的一举一动。所以,阳出事后,贾诩才能很快得知。

    正午时分。陈到和黄劭抵达居延城。

    二人都是一路风尘仆仆。可没等他们坐稳。就听说了薰卓被杀的事情。

    黄劭激灵灵一个哆嗦:“主公呢?主公情况如何?”

    贾诩摇摇头,“只听说主公在阳城下出现了一次,大败凉州军,救走了家眷。我已派出了前往各地打探,估计就在这一两天的功夫,就可以接到详细的情况。”

    陈到看上去不像黄劭那样的激动,可是从他紧握的拳头来看。他此刻心中并不平静。

    “叔至,你怎么看?”

    “还看什么,当然是杀进司隶,解救主公。”

    黄劭长身而起,挥舞着拳头大声叫喊。也许是过于激动的缘故,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陈到看了一眼贾诩,沉吟片刻说:“我拟兵发武威,迫使马腾回兵自救。以保全安定。只要马腾回兵。那么张邈在临洮也坚持不了太久……牛辅可以趁机攻入司隶,迎接主公。而后由安定出兵,我们两下夹击。则武威可得。趁势吞并金城。如此一来,可立足凉州,内有三辅,外有朔方连接并州,可攻可守,不出一年,当能夺回阳。”

    陈到地这个思路很清晰,听得黄劭连连点头。

    但贾诩并不乐观,他看了一眼卢植,心道:若我是郑泰,定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那么兵发武威,就由叔至为主帅……只是如此一来,稽落塞该由谁来主持?”

    陈到一蹙眉。

    解救董俷固然重要,可是稽落塞,也必须要有主持之人。

    如今裴元绍董召占据张掖居延属国,腾不出人手。臧霸主持宜禾都尉城,也难以脱身。只韩德薰弃两人在稽落塞地话,只怕是有点不够,当选一人,镇守稽落塞。

    卢植这时候站起来,“我荐一人,可为主帅……贺齐是我学生,精于兵事,对付匈奴蛮子,足矣。叔至可为主帅,兵发武威,文和坐镇居延城,以稳定西域局势。”

    “就这么决定!”

    有贾诩坐镇居延城,足以保证西域的稳定。

    贾诩想了想,对黄劭说:“德祖,你立刻派十二往河湟,请求腾子驹兵发武都。”

    “让腾子驹出兵?为什么……”

    黄劭不免疑惑起来。

    贾诩没有回答,“这个你不要多问,只管让他出兵就是。”

    “我知道了!”

    待陈到和黄劭出去,卢植突然问:“你可是担心事态会更加恶化?”

    贾诩点头道:“若是安定有失,典韦他们自会撤往朔方,当派一人前往朔方,与典韦他们汇合。朔方……能守则守,不能守则弃。这个人,需能让典韦等人信任。”

    卢植看了贾诩一眼,“那就由老夫走一趟吧。估计其他人,他们也不会轻易相信。”

    “那有劳卢公。”

    “你还没有说,为什么要让腾子驹出兵武都?”

    贾诩强挤出一丝笑容,“若陇西安定都出了问题,我估计主公唯有走太华山,过上,而后纵穿南山,自故道出,过武都入河湟,然后转道抵达张掖这一条路了。以主公的本事,这一路当不成问题。唯有在武都时,可能会出现一些小小的麻烦。”

    “你是说……张邈?”

    “张邈只是一方面,我担心益州的刘焉,也不会太安分了!”

    贾诩说完,沉吟片刻,“索性就把武都的水搅浑,主公方可以从武都浑水摸鱼。”

    卢植说:“只希望情况不这么糟糕。”

    二人相视,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苦涩之意。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报,前往安定地细作回来,有重要情况禀告。

    卢植闻听,连忙说:“速速让他进来。”

    片刻功夫,只见一青年快步走进了大厅,看那样子,也是一路的风尘。

    “安定情况如何?”

    “启禀二位大人,安定……临泾失守了!”

    贾诩脑袋嗡的一声响,倒吸一口凉气,快走两步,一把抓住了那细作,“临泾怎么会失守呢?”

    细作深吸一口气,产生回答:“小人打探得来消息,十日之前,马腾突然出兵,又有皇甫一家为内应……皇甫诱杀了军师法衍,亭侯被迫退出临泾,撤往大城。”卢植闻听,不由得呆若木鸡,.,,,

第二八五章 乱乱乱(二)

    平三年中,已经趋于平稳的汉室江山,突然间变得无

    老百姓们甚至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年初刚传来大捷,才两三个月的时间,这大汉的天下,就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呢?谁忠谁奸,谁好谁坏,是非善恶的界限,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

    薰卓,虽然行废立之事,可总体而言,在他的治理之下,关中日趋平静。

    薰俷,虎狼之将,却创造了自建初百年一来,汉室对外族的最大胜利。当然,薰家子杀人杀得有点厉害,可哪有什么关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杀得都是胡蛮嘛!

    可这二人,在一夜之间,却变成了国贼。

    那昭告天下的榜文之中,林林总总的列出了几十条这董家父子的罪责,可怎么看,都好像是强加上的罪名。

    薰卓一死,紧跟着就传来了吕布在并州遭袁绍军袭击的消息。

    定襄城下一场惨烈的大战,吕布被袁绍军和鲜卑大军联手夹击,退出并州,不知所踪。

    四月初,临泾的汉安都护府被马腾袭击。

    薰俷麾下首席谋主法衍被杀,主将典韦带着残兵败将,掩护董家老小,胁迫弘农王刘辨母子退入朔方。朔方太守徐晃命庞淯死守大城塞,击退了杨奉和马腾联军。

    几乎是在同时,董俷火烧谷城,击败了李郭兵马后,退守函谷关。

    按道理说。国贼已死,那么杀死国贼的人,应该就是大汉地忠臣栋梁才是。

    可是在短短几天里,李郭突然回师攻击阳,自金墉门打进阳城,活捉了应该是功臣的郑泰。==

    临死前,郑泰却没有咒骂李傕郭。反而破口大骂和这件事好不着边的曹操。着实让人奇怪。

    郑泰被弃尸菜市口。三天后有人发现,在他尸体旁边,又多了一具尸体。

    那是个面目极其丑恶的家伙,不过看上去,好像是被烧伤的一样。经人仔细辨认,阳人惊恐的发现,这面目丑恶之人。赫然是传闻已经死了两年的反贼,种劭。

    乱了,全都乱了……

    种劭是反贼,那么身为功臣的郑泰也是反贼?

    接下来地事情,让这个大汉地子民都瞠目结舌。郑泰临死前破口大骂地曹操,居然不计前嫌的出兵攻打阳。成皋守将韩猛被曹操麾下上将太史慈所杀,大军直扑而来。

    出兵的名目却是:李郭皆为国贼,刺杀太师董卓在先。腰斩名士郑泰与后。

    究竟谁是国贼。谁是奸臣?

    李郭在阳进行了短暂的抵抗之后,就放弃了阳。

    带领残兵败将推往函谷关。

    离开阳时,这二人又挟持了年仅十二岁的汉帝刘协。连带着还有阳库府的财物。

    好吧,到这里,谁奸谁忠,应该一目了然。

    作为董卓的儿子,董俷这时候应该和曹操联手夹击,把李傕郭挡在函谷关之外。

    可谁晓得,当李傕郭抵达函谷关地时候,关城空荡荡,只有一些老弱残兵。

    一打听才知道,董俷带领家眷人马,早已经撤离函谷关,往弘农县方向逃走了。

    李傕郭抰持着汉帝刘协,进入函谷关后,立刻整备兵马。

    而口口声声要为董卓郑泰报仇,要清君侧的曹操,在占领阳之后,突然停止攻击。

    理由:阳翟守将杨定蓄谋造反。

    于是曹操立刻挥兵南下,十日后夺取了阳翟,斩杨定于城下。

    ******

    位于荆州城外,有一条溪水,名为檀溪。

    若同玉带,环绕荆州城。檀溪之畔,有一座庄园,当地人提起这里,都会用非常尊敬的口吻,称呼其为水镜山庄。山庄的主人名叫司马徽,提起他的名字,荆州人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可是汉室江山的三君之一,大名鼎鼎的水镜先生。

    时已进六月,天气很热。

    一群少年正围聚在一起,气氛极为热烈的讨论着话题。

    “庞统,你不是最崇拜那虎狼之将吗?此次董西平不战而退,使得李郭二人从容自函谷关退入关中……老师说,董西平这一退,从此汉室将永无宁日。嘿嘿,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16K.CN(16K文.學網以我看,那薰西平那是什么虎狼之将,分明就是卖国蠢贼,汉室若因此而败,其人当为首恶。”

    这话语,很显然是被大多数人所认可地观点。

    却见一少年呼地站起来,“刘磐,你莫要血口喷人。董家哥哥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十三岁纵横青徐,血战宛城;十四岁阻止羌人叩边,十七岁雍丘救驾,哪一件事不是大快人心?远的不说,就说近地,夺回朔方,为我大汉开疆扩土,这是从大将军窦宪击溃北匈奴以来,一百年中我大汉最扬眉吐气的事情,怎不是英雄?”

    那名叫刘磐的少年嗤之以鼻,“不过一屠夫耳。”

    “哈,屠夫?”

    少年大声说:“若天下当真多一些董家哥哥这样的屠夫,宵小焉敢正眼视我边关?”

    他越说越激动,到了后来索性站在那石桌上,“刘磐,自董家哥哥战败关东诸侯以后,朝廷清肃,百姓安居。以工代赈,使得多少流民得以生活,阳屯田,有令多少人重获家园?若非尔等这些人,不须十年,我汉军龙旗,定能飘扬在塞上。”

    “哼哼,可他还是一个胆小鬼!”

    “胆小吗?”

    少年怒道:“若非那些所谓名士布置阴谋,使得安定被袭,牛辅被刺,以董家哥哥的本事。岂能撤离函谷关?哼,刘磐,如果你在董家哥哥地位置上,恐怕早已没命。”

    从人群中站出一十七八岁的少年,阴阳怪气的说:“如此,只能说薰西平愚蠢?”

    庞统一见那少年,却是冷笑连连,“董家哥哥实没有阁下之急智。怀橘陆郎。谁人可比?”

    那少年名叫陆绩。是庐江陆氏族人。

    秦听说他少年聪慧,故而宴请与他。席间上蜜橘数枚,陆绩爱其美味,临行时偷偷放入怀中,不想在府门口掉落三枚。

    当时秦诧异的询问:“陆郎何故怀橘?”

    陆绩就回答,“柑橘味美,我虽品尝。然家中老母却不知其美味,故而想带回家中。”

    其实,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秦也是个宽宏之人,当下一笑,命人给陆绩准备了许多。

    庞统最崇拜的人就是董俷,听陆绩阴阳怪气的一说,勃然大怒,立刻予以还击。

    时隔数年。庞统如今已经十四岁了。

    先是在叔公门下求学。十岁那年就拜入了水镜山庄门下。

    这一群少年,都是水镜先生司马徽的学生。大都出身荆扬名门,平时就喜欢在一起高谈阔论。

    正逢董卓被杀。一群少年就开始争论起来。

    都是名门之后,平日里耳濡目染的事情可不少,故而说起来头头是道。

    那先前和庞统争辩地少年,却是荆州牧刘表地从子刘磐。他往日里和庞统就不对付,如今听说董俷弃守函谷关,当然不会放过以此来打击庞统地机会。

    几乎水镜山庄的人都知道,庞统最崇拜董俷。

    陆绩被庞统说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而庞统说的兴起,挥舞着拳头大声道:“什么是士?能为黎民百姓做事的人,就是士。薰太师虽出身不高,可却是为百姓做实实在在的事情。可是所谓的士又如何呢?整日里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却被人算计,那郑泰,如何配得上士这一个自?”

    “庞统,你这话就不对了,董卓一鄙夫,有何德行称之为士?”

    “哈,老师说地,士者,事也!难道你们觉得,老师说错了不成?”

    众人闻听,不由得都沉默下来。

    庞统的精神更足了,“董家哥哥是个做事的人,哪有精神整日里和郑泰之流算计?依我看,董家哥哥不是国贼,反倒是那些享有名声,如郑泰之流放才是国贼。”

    “庞统,不要说了!”

    人群中站起一相貌敦厚的青年,看上去在十八九岁。

    这青年一站起来,庞统立刻闭上了嘴巴。不过那眼睛,仍盯着在场众人,看谁还敢说董家哥哥的不是?

    “如今武功侯自离开弘农之后,音讯全无,实让人担心啊。”

    刘磐一皱眉,“子瑜兄,怎地你也如此维护那董家子吗?”

    青年正是诸葛瑾,今年也已经十九岁。

    闻听刘磐询问,诸葛瑾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

    他把庞统拉到了一边,轻声道:“庞统,你说武功侯这么久没消息,真的没事吗?”

    庞统神色先是一暗,但旋即露出笑容。

    “天下间能令董家哥哥束手的人,除了董家哥哥自己,再无旁人……对了,诸葛哥哥,你这次听完老师讲课后,是不是要回家了?”

    诸葛瑾摇摇头,“老师说,能教给我的,都已经教给我了。有些事情,还需要靠自己揣摩。我想好了,先生这次讲学完毕之后,我先回家一趟,然后在出去游历。”

    “游历?”庞统不由得流露出羡慕之色。

    诸葛瑾和庞统地情况不同。

    他幼年手父亲诸葛珪地教导,而后又得黄承彦的指点。数年前求学与庞德公门下。

    可说的上是博众家之长。

    此次来水镜山庄,只是为了听司马徽讲学而已。

    而庞统还未能出师,司马徽一日不点头,他一日就不能离开,所以非常羡慕诸葛瑾。

    游历吗?

    若是可以地话,我也想去游历,却董家哥哥那里,好好的游历一番。

    殊不知,诸葛瑾此时和他一样的想法:若我这时候投奔武功侯,正是一个好机会。只可惜,武功侯如今音讯全无,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真的是好让人心焦啊!

    二人各有所思,默默不语。

    就在这时候,从门外跑进来了一个青年,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叫喊:“新消息,新消息!”

    刘磐一把拉住了那青年,“承明,什么消息?”

    这青年叫做潘濬,表字承明,是武陵汉寿人,曾随宋仲子求学,后来又拜入水镜山庄。

    他笑呵呵的说:“有三个消息!”

    “快说快说……”

    “第一,马腾突然和李郭二贼反目,挥兵攻入三辅。”

    “马腾怎么和李郭打起来了?”

    潘濬一耸肩膀,“我怎么知道……”

    “那第二个消息呢?”

    “张掖贼人突然出兵,攻占了武威……”

    “啊?”

    刘磐皱着眉说:“话说这张掖的贼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查不出一点来历?”

    众人无语,心道:你老爹是荆州牧都查不出来,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那第三个消息呢?”

    “扬州牧秦,在数日前病故……呵呵,据说临死之前,秦大人曾指着北方大骂:董西平所言不差,关东贼子皆鼠辈,只顾私利,全不在意我大汉社稷的安危。”

    刘磐等人闻听,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承明,你少胡说八道,秦大人临死前说了什么,你又如何知道?”

    “这可不是我编造出来的,蒯良先生派人从前来通告刘荆州,我在大厅外听到的话,是蒯良先生的下人所说。当时刘荆州的脸色,真的是非常难看……”

    潘濬已经出师,被刘表辟为从事。

    不过他时常会到水镜山庄,和众人高谈阔论一番。

    秦,死了?

    众人都不禁沉默下来。

    那是一个对汉室忠心耿耿的人,有他在,扬州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他这一死……

    诸葛瑾轻声道:“秦大人一走,这江东必然大乱……只怕连荆州也难以安生了。”

    潘濬见众人沉默,眼珠一转,突然笑了。

    “我还有一个消息,你们想不想知道?”

    “去去去,莫要在这里呱噪……”

    “你们不愿意听就算了,告诉你们,是董西平的消息!”

    所有人闻听不由得一振,庞统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抓住潘濬的衣服袖子。

    “承明大哥,董家哥哥有何消息?”

    潘濬听庞统对薰俷的称呼,就是一蹙眉头。

    当下一声冷笑,“你那董家哥哥,如今已经沦为流寇。于十一日前,袭击了上。”

    上?

    庞统一怔,扭头向诸葛瑾看去。

    却见诸葛瑾紧锁眉头,转身就走。

    紧跟着诸葛瑾离去,二人来到了一间房舍中。

    庞统说:“子瑜哥哥,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武功侯为何不往武威,反而南下走上呢?”

    庞统沉吟了片刻,眼睛一亮,轻声道:“子瑜哥哥,我倒是猜出了一些端倪……你若是想去投奔,那么最好现在就启程,去张掖吧。也许你到达张掖时,董家哥哥也该到了。”

    “张掖?你是说……”

    “我记得在中平元年时,我叔公曾和董家哥哥说过一些话,劝他未雨绸缪。后来我虽然不知道薰家哥哥做了什么,可叔公在一段时间,突然对西域产生了兴趣。若我猜测的不错,只怕那张掖的贼人,实际上就是薰家哥哥的人马,你可前去一试。”

    说完这一番后,庞统突然一声轻叹:“子瑜哥哥去了,却不知我何时能去?”,.,,,

第二八六章 一念恶汉

    地处关中平原,在长安以西。

    四丈高的灰色城墙上,钉着一个人。双臂张开,两支短矛穿透了手心,胸前还插着一根铁矛,双足并拢,有一支短矛贯穿。鲜血顺着城墙留下,渗透进渭南土地。

    此人名叫李孟,是李傕的表侄,司隶西部都尉,上洛守将。

    城门洞开,城中烈焰熊熊,不时有哭喊声传来……

    薰俷站在上城头,静静的眺望一望无际的渭南大地,细目微闭,若同一座石雕。

    第十三座城镇了!

    短短的两个月时间,董俷洗掠了十三座城镇,并且在每一座城镇都留下了鲜明的标记。

    一个类似于后世基督教的耶神像。

    当日火烧谷城,退守函谷关以后,董俷原本打算借函谷关之险,狙杀李傕郭。

    可不成想,噩耗频传。

    先是有马腾攻占安定,而后又传来了牛辅被刺的消息。

    二姐董照在临洮城破之后,点燃了熊熊大火,自焚于临洮老宅之中。

    薰俷当时就懵了!

    虽然说他和二姐并不算是很对付,可毕竟是一家人,又能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恨?

    更何况,牛辅一直很支持他,董俷心里一直存着感激。

    “姐夫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刺杀了呢?”

    薰俷很不解,按道理说,牛辅的本事不差,为人也非常小心。居然在军中被刺。

    这可就不一般了,董俷疑惑的询问李儒。

    李儒摇摇头,“细作也不清楚,是说当晚有人潜入军中,刺杀了大方后,又连杀十三个将领,从容离去。至于是什么人做地事情,我现在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既然是刺杀。当然就不会有人站出来承认。

    当着千军万马。连杀十三名将领。又能从容离去……

    能有这种本事的人可不会很多!

    “那人用的是什么兵器?”

    “好像是一把形状很奇怪的剑!”

    刺杀,剑客,形状奇怪的宝剑……

    当这些名词一一浮现,联系在一起的时候,董俷脑海中立刻就闪出了刺客的容貌。

    难道是他?

    薰俷印象中,能有这种与千军万马中刺杀主帅,又具有相同特征地人。只有一个。

    史阿!

    剑师王越地那个大弟子,被董铁称之为天生地刺客,能用任何兵器施展同一种剑法。

    王越如今不知所踪,天晓得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薰铁自然不可能去刺杀牛辅,那么唯一的人选,就只有史阿。

    自从史阿当年刺杀了董卓之后,就音讯全无。董卓李儒遍发海捕文书,也未能找到此人的踪迹。这个人……董俷不禁心中一紧。的确是一个麻烦而且危险的对手。

    可关键是。史阿为什么要刺杀牛辅?

    刺杀了牛辅,对史阿有什么好处?凭着董俷在阳和史阿结识四五年的认识,这是一个很功利的家伙。当初士人请他刺杀董卓。还能找到一些说得过去地理由。

    可这一次刺杀牛辅,未免就有些古怪了……

    唯一的解释,史阿投靠了什么人?他是奉命刺杀牛辅,那么主使者也就呼之欲出。

    郑泰!

    但董俷不相信这个结论!

    郑泰搞阴谋诡计也许的确是一把好手,可若是说论起实力,以史阿的眼光怎么可能看得上郑泰?而且,史阿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郑泰作为士人,未必能看得上他。

    “姐夫,要小心这个人!”

    薰俷轻声提醒,“可惜我的技击营成立的太晚,半年时间,根本不足以担当重任。”

    在心里,董俷已经下定了决心,若这次能活下来,一定要把所有精力投注于技击营上。情报啊……薰俷觉得自己的情报实在太薄弱了,以至于这一次处处被动。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事情地时候。

    薰俷首先要面临地抉择,就是该坚守函谷关,还是撤离?

    紧跟着,曹操攻占了阳,李郭没有追击,回师阳,将郑泰擒拿后腰斩菜市口。

    似乎是一件很爽利的事情,可董俷却感觉不到有任何的开心。

    李儒说:“曹操做了一件非常明智地事情,如果这时候他进阳,会马上变成众矢之的。这家伙不简单,野心也不小,只怕是李傕郭二人,难以抵挡住曹操。”

    薰俷却没有说话,心里面沉甸甸。

    因为从这件事上面,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曹操的大局观很不错,但是与细节上,却无法做的如此周详,这是有高人点拨啊!

    曹操身边的高人有几个?

    薰俷也很清楚。程,狠辣有余,机变不足;荀彧精于内政,不善诡道;伊籍……不是很熟悉,但也不足为虑。其余诸人,虽各有专精之处,但与大局观上略差。

    唯一能够和曹操的大局观相互配合的人,只有一个。

    郭嘉!

    薰俷攥紧了拳头。这个他当初一心想要得到,却未能得到的人,如今已经成为大敌。

    郭嘉在这世上留一日,就会是一个威胁!

    李儒说:“我们现在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死守函谷关,把李傕郭阻于函谷关外,而后与曹操两下夹击,则李傕郭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薰俷却摇摇头,“姐夫,你不了解那曹阿瞒……那家伙精明的很。夹击李郭,必然会令李郭狗急跳墙,说不定会杀死那汉家子。若汉家子死了,则他和我们定然就成了天下公敌。你我无所谓,可曹阿瞒却承受不起这么一个局面……以我看。他十有八九会在阳止步……至于他后面的打算,我说不准,但绝对不会与我们合作。”

    汉家子,指地是汉帝刘协。

    当初听评书,看演义的时候,董俷对刘协挺同情的。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承受了那么多的灾难,这在外人看来。简直不可想象。

    但同情并不代表认可!

    虽然刘协是董卓立起来的皇帝。可董俷总觉得这小孩子的心机太过于深沉了。特别是当初企图杀死他的兄长刘辨。更让薰俷觉得不可思议,小小年纪,竟如此毒辣?

    也正是这原因,董俷心里对刘协非常地反感。

    当老爹在地时候,董俷看着董卓地面子上,还称呼一声皇上。

    可老爹不在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再给什么面子。再说了。郑泰布这么大的局,若刘协没有在后面点头,恐怕以郑泰的能力,也不那么容易做到。这小孩子,自寻死路!

    对于曹操的了解,李儒自然比不得董俷。

    没错,若曹操和董俷夹击李郭二人,最终得益的人是董俷。

    李郭一死。司隶必然大乱。薰俷就能够借此机会在司隶站稳交感。据守关中一地。

    有河水阻隔河东,又有函谷关天谴,可说是稳如泰山。

    而曹操就不一样了。

    背负一个弑君的罪名。他就算得了京兆,占据了兖州,依旧要面临诸侯的讨伐。

    换做是李儒,怕也不会做这种损己利人地事情。

    李郭兵马,不足为惧。

    但是这身边还带着百十口家眷,却不能不让人仔细的考校。

    薰俷这时候,做出了一个也许会让他背负一世骂名的决定:放李傕郭二人入关。

    李儒闻听之后,不由得脸色大变。

    “主公,你可要想清楚啊。若李郭挟持天子入关中,则汉室的脸面可就彻底被扒光了。到时候,李郭二贼固然是为千夫所指,可是你我,只怕也要背负万载骂名。”

    薰俷笑了,“姐夫,我们背负的骂名,难道还少吗?”

    一句话,把李儒说的哑口无言。

    汉室,也许由此而大乱,从今往后,将再也难找到当年的安宁了!

    ******

    “主公,主公……”

    何仪的呼唤声,将董俷从沉思中唤醒。

    “啊,什么事?”

    “林乡亭侯和华雄将军有事求见!”

    薰俷扭头看去,只见在马道口前,李儒和华雄正恭敬地肃手站立。

    “姐夫,文开,是不是有敌情出现?”

    这个时候二人出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月地奔波,董俷早已经习惯了。

    从函谷关撤退,占领了弘农。

    薰俷命人洗掠了弘农库府。将金银散发给了随军将士,把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能分发给弘农百姓就给弘农百姓,不能分发地,就一把火全部都销毁。

    而后一路洗掠。

    先后袭击了务乡、湖县、溪乡,最后攻占华阴。

    华阴杨氏族人,被董俷杀了一个干干净净,鸡犬不留。老爹曾想用温和的手段来拉拢世族,可现在看来,什么温和的手段,狗屁……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杀戮。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薰俷的观念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手段越发的凶残,把个司隶搅得天翻地覆。

    在攻陷华阴之后,董俷突然发现,自己的兵马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加的趋势。

    如果是在往常,他一定会非常高兴。

    可现在……这些兵马不足以相信,也不足以依持。别看现在跟的这么紧,一旦发生了危险,肯定会不战自溃。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以成就大事。在薰俷的观念中,兵多不如兵精,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他依旧保持着这种观念,不曾改变分毫。

    能留下的精壮,全部留下。

    不能留下的老弱残兵,则分发金银。然后交给那些心怀不轨的将领,袭击三辅重镇,临晋。而薰俷则带着主力人马,继续沿途洗劫。在攻陷了郑县之后,修整三日,突然转道进入冢领山。等李郭的兵马反应过来之后,董俷的人马早就不知所踪。

    那冢领山,是秦岭支脉。

    几千个人进去,就如同石沉大海。

    而董俷就是借此机会,在山中有修整了近十天的时间,而后突然杀入渭南,攻陷上。

    此时,董俷手中加上虎女,共有五千强勇。

    典佑典弗、典满牛刚、孟坦郭援,六人各领五百兵马,董俷自领巨魔背嵬,余者由徐荣和华雄组成近卫军,负责保护老夫人等一行家眷。

    李儒淡定一笑,“探马来报,渭南校尉宋果率领八千骑军,已经从商县开拔,正在朝上逼近。”

    “宋果?”

    薰俷笑了起来。

    这是李傕郭的老部下了,早年也曾在华雄麾下效力,董俷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据说很精明,是个见风使舵的货色。

    细目半眯,董俷轻声道:“这个人,我要活的。”

    李儒一怔,马上明白了董俷的意思,“既然主公要他活着,索性就让他多活一些时日。”

    “听说郭又多的女儿女婿在商县?”

    “正是!”

    “我想那郭又多知道,痛失亲人的感觉,是什么滋味。”

    薰俷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话,可是听在李儒华雄的耳中,却是那么的冷酷和残忍。

    主公,终于学会不择手段的来打击敌人了!

    李儒和华雄相视一眼,轻轻点头。这两个月来,董俷看上去越来越像是一个主公了。以前,他心中总还是存着一个美好的幻想,可现在,薰俷已经学会了冷酷。

    “上库府,可曾搬空?”

    “已经按照主公的吩咐,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也全部分发给了百姓。”

    薰俷点点头,“我曾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为社稷之根本,不可怠慢。今日我们施以仁义,他日我等马踏关中,这些百姓就会夹道相迎。呵呵,我今日予以一,他日他们会还予我百倍,这笔帐怎么算,都是划算。”

    是啊,反正又不是自己的物品?

    “对了,张掖方面可有情报传递过来?”

    整支人马,除了华雄李儒之外,还其余将领并不知道董俷的真正目的。

    “张掖陈到业已出兵,攻占了姑臧。马腾如今占据汉阳郡,正处于两难之中。”

    李儒突然笑道:“不过,腾子驹果然出兵了,看起来那贾先生,对主公非常了解。”

    薰俷点点头,“好吧,宋果就交给姐夫你来对付……活捉宋果之后,文开你立刻和典满孟坦二人,带着宋果前往户县,诈开城门之后,将其占领,等候我到达。”

    “喏!”

    “姐夫,夺取户县之后,我们就要从子午谷转道进入南山。此后一段时间中,将再也没有补给供应。故而你和郭永准备好粮草辎重,我可不想大军在山中忍饥挨饿。”

    李儒稳定,拱手道:“主公放心,我定然准备妥当。”

    说完,李儒突然笑道:“说起子午谷,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接到消息,益州牧刘焉派督义司马张鲁与别部司马张脩将兵攻击汉中太守苏固。” ,.,,,

第二八七章 郭汜焉能为人

    鲁出现了吗?

    跨坐狮鬃兽背上,董俷一路急行,心中暗自的思忖着。

    张鲁是何许人?说起来可是大大的有名头。此人的祖父,就是在汉末时极具名气的方士张陵。薰俷说不清楚张陵是谁,不过听上去和演义里的左慈于吉之流很相似。

    这张陵在蜀郡创立了五斗米教,在巴蜀颇有影响力。

    但相比之下,董俷对张鲁似乎更了解一些。在演义中期,张鲁曾多次出现,汉中之主,令刘璋奈何不得。只是后来曹操伐蜀,攻占了汉中,张鲁随后投降曹操。

    在演义里,张鲁的作用并不是很明显。

    似乎更像是为了引出马超、庞德而专门设立的一个人。

    没想到,这个人还真的存在。

    张鲁的出现,是否预示着,益州将会随之分裂呢。虽然记不清楚张鲁后来是为什么和刘璋反目,但想必和这一次将兵攻打苏固有密切的关系。

    如何在这里面捞取好处呢?

    薰俷想到这里,突然间自嘲的一笑:董西平啊董西平,你现在还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却妄想着从一桩和你毫无干系的事情中捞取好处?你也学会算计了吗?你也开始想那些士人一样,争权夺利了吗?薰西平啊董西平,你真的学坏了!

    “主公,翻过前面的山梁,就是商县了!”

    成蠡轻轻的唤了董俷一声,让董俷立刻意识到。他现在最主要地事情,是攻取商县。

    至于张鲁的事情,还是再说吧。

    渭南平原,是益州出子午谷,进入司隶后的第一站。

    从子午谷开始,有户县、上和商县连成一条线,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渭南勾连陇西。汉中。有千里沃土。

    如果占据了渭南之地。则长安就危在旦夕。

    李傕郭对这里非常看重,不但派来了麾下大将,更把郭的女婿一家,安置此处。

    这足以看得出,渭南对长安的重要性。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董俷勒马商县城外,静静的等待着。

    已经六月了。天气很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若按照四季划分,此时正属于夏末。

    天亮的很早,随着一阵号角声响起,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地亮光。

    商县城门在号角声中吱吱地开启,一队门卒走出来,一个个精神低迷,懒洋洋地伸着懒腰。

    薰俷的兵马的确是袭击了上。可那又能怎样?

    不说别的。宋果大人带去的八千人马,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薰俷等人。

    没有和董俷交过手的人,大都是怀着这样地想法。渭南兵卒倒是听说过虎狼之将的名声。可大多数人还是认为,所谓的万夫不挡之勇,难道还真的能万夫不当吗?

    李傕郭轻视薰俷,结果被薰俷在阳城下打得胆战心惊。

    这种糗事当然是尽量的淡化,所以渭南士卒虽知道董俷抵达,却没有一个人放在心上。

    一群残兵败将,何至于如此重视?

    没有人能准确的说出董俷现在手中究竟有多少人马,不过根据攻击临晋的降卒说,人数不会有太多。

    所以,宋果出征之后,商县令张南,也没有去太在意。

    一如既往的在寅时开启城门,门卒伸着拦腰,可没等那懒腰伸完,一个个突然怔住。

    从天边,一股黑色洪流汹涌而来。

    铁蹄轰隆,如同焦雷炸响一般,接连不断。

    那马背上地骑士,全都是披挂重甲。当先一匹极为神骏地战马,极速飞驰而来。

    马上的将领,头戴罩面盔,身披大叶甲,看不清楚相貌。

    不过在那战马后两侧,有两个九尺高壮汉撒足飞奔,跟在马后,始终保持相等距离。

    而大汉身后,大约十步距离后,是四百黑甲骑士。

    这一队骑军的速度很快,虽然都披挂沉甸甸地铠甲,可是那速度,却丝毫不受影响。

    全都是纯血宝马,这样一队骑兵,在渭南从未出现过。

    门伯一怔,猛然反应过来,想要叫喊。突然间,在空中回荡起一声凄厉的鬼哭狼嚎。

    一抹乌芒骤然出现在视线中。

    门伯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乌芒已经到了近前。

    噗的一声,正中门伯胸口,巨大的力量带着门伯的尸体,飞出去七八步的距离,摔落在地上。

    “敌袭……”

    有门卒高喊起来,可已经晚了!

    薰俷已经冲到了城门前,两柄大锤一分,把两个门卒直接砸飞了出去。

    “巨魔士,杀进商县,活捉张南!”

    “杀杀杀!”

    紧随其后的巨魔士同时高呼起来,何仪何曼一左一右,大棍轮开了一顿狠揍。渭南军自驻扎商县以来,可说是安逸惯了。何曾见过如此猛将,一轮冲杀之后,五十名门卒被杀得干干净净。

    喊杀声,打破了商县的宁静。

    惊醒过来的渭南军紧急集合,却已经来不及了。

    宋果出击上,带走了渭南军大部分人马,所留下的,也是以步卒为主。

    长街之上,一排排的巨魔士轮番冲击,投枪硬弩如一点般飞出,把驻守在商县的士卒杀得是血流成河。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渭南军就被杀得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薰俷没有命令巨魔士追击,自带一队骑军,冲至商县府衙外。

    府衙大门紧闭,董俷却是淡然一笑。

    何仪何曼纵身跃出,两根生铁棍轮开,砰砰砰几下。把朱漆大门就砸的四分五裂。

    薰俷跳下战马,手持横刀。

    摘下罩面盔,但见牛山濯濯。巨魔士一个个也摘下了头盔,全都是和薰俷一样打扮。

    “主公,我兄弟为您开路!”

    仪何曼两人大步流星,闯入了庭院之中。

    只听得那庭院里响起了一阵凄厉惨叫声,董俷榻上台阶,拖刀缓步走进了大门。

    沿途。就看见一路地尸体。

    有的手持兵器。有的却是赤手空拳。

    看打扮就知道。这些人大都是府衙里的家丁家将。何家兄弟不愧是干过黄巾军的人,出手极为凶狠。所过之处,一个不留。以至于薰俷一路下去,竟然无事可做。

    三十名巨魔士,摘下了罩面盔,拖刀紧随董俷身后。

    一行人走进了后院,就看到一手拖着一个仅仅穿着小衣。姿色不俗的女人,一手揪着一个青年的头发,从卧房中走出来。何仪抱着两根生铁棍,随后从房间里走出。

    上前躬身行礼:“主公,这两个狗男女躲在里面,想必就是您要找的人!”

    翻转横刀,董俷用刀口托住了那青年地下巴,沉声喝道:“你可是商县令张南?”

    青年大约二十七八。长得面若粉玉。目若朗星,颇为俊秀。

    “本官……”

    薰俷突然抬脚,踹在了张南地脸上。

    “官甚官?换个称呼。”

    这一脚。踹地张南满脸是血,牙齿几乎掉了一大半。疼得这白脸小生好一阵子的惨叫,董俷也不理他,扭头看着粉面煞白,瑟瑟发抖的女人,用刀托起了她的下巴。

    “他是你夫君?”

    “正是!”

    “商县令张南?”

    女人点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哼哼声回答:“大王所说没错。”

    这女人,把董俷当成了抢劫的土匪,却让董俷笑了起来……

    “那你一定就是郭又多的女儿喽?”

    “妾身正是。”

    “可知道我谁?”

    “妾身……不知……”

    薰俷轻声道:“我叫董俷,是当朝武功侯。这么说可能你没有印象,不过你那老子曾在我父亲麾下效力,但是他心怀不轨,杀了我地父亲,这么说,你想必知道我是谁了!”

    声音,非常柔和,却让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

    薰俷慢慢的蹲下身子,伸手抬着郭氏的下巴,叹了口气,轻声道:“郭又多长得那么难看,没想到却生了个千娇百媚的女儿……呵呵,是不是你妈在外面偷了男人?”

    郭氏虽然害怕,这时候也忍不住怒骂道:“你妈才偷男人……”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响,董俷抬手一记耳光抽在了郭氏的脸上,打得她满嘴是血。

    张南大怒:“董西平,有本事去找我父亲算账,跑来这里对一个女人耍威风,算什么好汉?”

    薰俷站起来,抬脚踩住了张南的腿。

    脚上用力,只听嘎巴嘎巴两声脆响,张南惨叫一声,腿骨折断。

    薰俷轻声道:“我不是英雄……在我爹被杀了以后,我就再也不想做英雄了?做英雄很累,做了事情,还要遭人算计。呵呵,做妖魔多好?至少所有人都怕我,不敢算计我……”

    薰俷说完一句话,就踩断张南一根骨头。

    语气很平静,声音也不算大。可是在一旁观看的何家兄弟,还有巨魔士,都噤若寒蝉。

    “我以前从不打女人,甚至连杀死我姐姐地凶手,我也给他了一个很痛快地死法。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太懦弱了……我不狠,别人却对我狠。我仁慈,可是我连我爹的尸骨都没有办法收起来。张南,知道是谁让我落得如此下场吗?就是郭!”

    寒光一闪,横刀自张南的双手滑过,鲜血喷溅。

    张南惨叫一声,顿时昏迷不醒。

    “把他弄醒……呵呵,我一直以为死是对人最大地惩罚,可我现在知道,其实最大的惩罚,是生不如死。郭家姐姐,若你父亲不杀我爹,我真的要尊称你一声姐姐了。我们本来可以做一家人,但是现在……你要怪,就怪你那不长眼的老子吧。”

    “你要做甚?”

    郭氏听出了一丝不妙,忍不住大叫起来。

    薰俷哈哈大笑,“我要做什么,你马上就会知道!”

    这时候,王戎成蠡押着几十个商县士人进入了府衙。

    薰俷使了一个眼色,两名巨魔士拖着那郭氏就进入了卧房,任凭她凄厉的叫喊。

    “那女子如何?”

    士人噤若寒蝉。

    薰俷冷笑一声,“我是谁,你们应该明白。想要活命,就乖乖的照我说的去做。进去给我狠狠的干那个女人,谁最卖力,我就饶了谁。每个人有一次机会,好好把握。”

    在寒光闪闪的钢刀威逼下,这些本地的名绅一个个走向了卧房。

    听着那卧房中的哭喊声,董俷闭上了眼睛。

    “过一会儿,全都杀了!”

    “喏!”

    薰俷说着,看了一眼那昏迷不醒的张南。

    突然一声冷笑,“找个坛子,把他四肢给我剁了,装入坛子里做成人,留给郭。”

    所谓人,就是砍掉了四肢,挖了眼睛,削了鼻子,隔了舌头,然后装入一个盛满粪便的坛子里。让你活着,却生不如死。当年吕后曾对刘邦的宠姬用过这种手法,可说是人世间第一大惨事。

    薰俷说完,带着何家兄弟就大步离去。

    ******

    夕阳西下时,董俷押着装满辎重的车辆,朝着户县方向行去。

    商县府衙,烈焰熊熊。

    而位于商县城门口,郭氏被赤身裸体的吊在城门楼上。尸体下身,却是狼藉一片。

    在尸体下,有一尊瓮。

    张南被做成了人,放在郭氏的身下。混浊的白色液体,滴落在张南的头上…… ,.,,,

第二八八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董俷不了解郭汜,但并不代表没有人了解郭汜。

    随行人员之中,最了解郭汜的莫过于李儒,其次华雄徐荣,对李郭二人也很熟悉。

    这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在遇到慌乱时,总能保持冷静的头脑。

    李傕郭汜这个组合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可怕,两个人的本事都不算很好,可是李傕果敢,郭汜沉稳,二者结合在一起之后,就产生了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就能计算的变化。

    薰俷火烧谷城,险些把李傕烧死在火场中。

    正是郭汜坚持兵分两路,前后呼应,使得李傕得以逃生。甚至在郭援追击的时候,还摆了一个埋伏。若非董俷带着后援抵达,郭援恐怕就会被郭汜击杀于涧水畔。

    司隶正处于混乱动荡之中。

    马腾因为儿子的事情,和李郭撕破了面皮,攻击司隶。

    由于董卓对马腾的围剿镇压,使得马腾的兵力远没有原有历史上那么雄厚。从武威集结了五六万人马,已经是马腾的极限。而李郭二人在司隶的兵力,多达十几万,双方的实力悬殊太大,即便是有张邈帮助,恐怕也抵挡不住李郭二人的攻击。

    薰俷不希望司隶平静。

    相反,一个持续数年胡乱的司隶,似乎更加的符合他的利益。

    于是李儒设计,务必要分散李郭二人的兵力,令其无法全心全意的攻击马腾张邈。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李郭增加一个敌手。

    益州刘焉,貌似是一个不错的敌人。只要李郭兵马进入汉中,必然会和张鲁、苏固纠缠在一起。就如同董俷不需要一个稳定的司隶一样。

    李儒认为动荡地汉中更有利于董俷未来的计划。薰俷需要宋果诈开户县城门,而李儒则谋划的更加长远。

    郭汜这辈子,最怕的人是他的妻子。

    他本起于卑微中,是他的妻子给予了他巨大的帮助。

    而郭汜膝下共有两男三女,其中最受疼爱的,就是这个嫁给张南的女儿。

    否则,郭汜也不会把张南夫妇派到渭南这个几乎少有危险发生,生活还算不错的地方。

    女儿被名绅奸杀,女婿被做成人。

    想必对于极为看重面子地郭汜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就算郭汜愿意冷静。他那老婆也不会容忍下去,势必会分兵追杀董俷.不死不休。

    如此一来,马腾和张邈地…电脑小说站.K.压力会随之减弱。

    只要适当的给予一些挑拨。凉州司隶就会战火不休,将会有大批流民向河西迁徙。

    这对于董俷早先所制定下来地移民政策,极为有利。

    早在桓帝永寿年间,也就是大约三十五年以前,阳朝廷曾经做过一次人口统计。

    除去朔方和西域外,汉室人口共有五千万人左右。

    至黄巾之乱后,汉帝刘协即位。郑泰在初评二年中做过一次统计。

    当然很笼统。

    扬州五百万、荆州五百五十万,益州人口超过七百万。

    在黄巾之乱的时候。三州由于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人口不会出现大幅度的降低。

    但是关东各州的人口相对减少。

    十二部州人口总和,大约是在三千一百万左右。

    三辅地区人口二百三十万。凉州人口一百一十万。乍看这个数据,凉州的人口不算少。可如果仔细想,凉州的面积可是比三辅地区大了几倍,可人口却少了很多。

    地广人稀,是凉州地概况。

    如果两地动荡起来,那么生活在这两个地区地百姓,首选的目标就是河西与朔方。

    所以,三辅之地就算是原本不乱,现在也必须要他动荡起来。

    薰俷对此本不甚同意。

    在他看来,因为他一人地事情,使得百万黎民动荡不安,未免有些过分了。

    但李儒说:“父亲一死,天下必然因此而动荡不安。诸侯野心彰显,迟早必将爆发大战。三辅之地为我他日立足之根本,主公虽令其动荡,却可以保全其元气不失。若真的大乱兴起,人命如刍狗,只怕到时候三辅凉州,都将会是十不存一。”

    这理由并不是很充分,可董俷还是答应下来。

    使李郭分兵,为第一步;激化士绅与李郭的矛盾,是第二步;三地动荡,为第三步。

    薰俷站在南山谷口处,四头雪鬼匍匐在他脚下,狮鬃兽立在身旁。

    山道上,有车马正缓缓行进。

    这山路崎岖颠簸,与老人家颇不方便。

    于是,董俷设计出了一个类似于轿子地暖帐,令五百名降卒分成三队,轮流抬这暖帐行进。其实,就是在一张大木板上搭起牛皮帐篷,铺上厚厚的垫子,六十四个人抬一副暖帐,即可以腾出车马?

    资,又可以是老人家免受颠簸的苦楚。

    特别是董媛,刚生了孩子,身体正虚弱。

    有这么一副暖帐,倒是省了许多苦楚。同时董俷还让人弄出了十几顶山轿,两个人抬一人,同样可以省却颠簸,还可以观看沿途风景,累了就进暖帐中休息睡觉。

    这可让蔡和刘洪两个老先生乐开了怀。

    坐在山轿上,两个人不时说笑,欣赏山中美景,倒是驱散了不少烦恼。

    李儒董绿、华雄郭永,在董俷身后站立着。

    抬起头看看了天色,董俷突然问道:“宋果的人马,是否已经进入汉中?”

    “据探马回报,昨日凌晨时,宋果所部三千人,已经从子午谷入,准备攻打西城。”

    “长安方面呢?”

    “郭汜亲率三万人马,与昨日抵达郑县。”

    李儒一笑,“就算他们到了子午谷,也料想不到我们会选择最为险峻的道路,而舍弃由汉中平坦大道。到时候郭汜人马进入汉中……嘿嘿,汉中可就要变得热闹了。”

    薰俷点点头,回头对徐荣说:“传我将令,全军加快速度,无比要在天黑之前,全部通过南山山谷……姐夫,你可曾派人往张掖送信,请他们设法打通漠北通道。”

    “已经派人过去了!”

    “也好,这一入南山,我们将与世隔绝。只希望朔方的情况不会太糟,公明不会负我!”

    这一番话,说的有些软弱。

    是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晓得徐晃他们,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人心隔肚皮,虽然说徐晃曾表示过忠心,但对于董俷而言,对他的了解,并不多。

    初平三年七月末,随着董卓的死,关东诸侯渐渐的显示出了野心。

    袁绍派大将牵招出兵雁门郡,与西河崔氏联手,攻陷五原,占据了河东千里沃土。

    而曹操攻陷了阳,占领了阳翟。

    由此把兖州和豫州连成一片。青州黄巾匪患愈演愈烈,青州牧龚景在连番平定匪患无效之后,无奈的向曹操请求援助。对于这样的一个请求,正中了曹操的下怀。

    扬州牧秦的死,使得原本最为安定的州郡一下子动荡起来。

    荆州牧刘表、徐州牧陶谦,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盯住了扬州这么一块肥沃的土地上。

    与此同时,李傕胁迫汉帝抵达长安之后,自封为大将军。

    派麾下大将杨奉抵御张马联军,同时上疏汉帝刘协,请广陵太守刘为扬州牧。

    刘繇,亦是汉室宗亲,祖上是齐孝王、牟平侯。

    伯父刘宠,曾担任太尉职务,少而聪慧,素有贤明。

    原广陵太守张超在关东诸侯讨伐战中战死后,董卓委派了刘繇担任广陵太守。

    这也是董卓向天下人发出了一个信号。

    你们别再怀疑我了,我并不想篡夺汉室。你们看,我这不是把汉室宗亲一个个的委派出去,担任朝廷大员吗?

    只可惜,董卓的所发出的这个信号,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李傕以汉帝之名委任刘繇为扬州牧,立刻就激起了陶谦的不满。

    刘繇也非常聪明,接到任命之后,立刻走马上任。不过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稳定扬州的局势。

    丹阳太守周、扬州别家从事蒯良,扬州西部校尉黄忠,都是秦的亲信。

    刘繇上任之后,立刻让其亲信张英接手了西部校尉的职务,任命黄忠为庐江都尉。

    庐江,那是江东大族陆家的根基所在。

    庐江太守陆康自然不会愿意把本郡的兵马交给一个外人来掌控……黄忠,那也是一个很傲气的人。当初留在扬州,也只是为了报答秦的知遇之恩。

    如今哪能受这种窝囊气,一怒之下,回到吴郡之后挂印封金,和原督军从事文聘离开扬州。至于去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刘繇自然也不会在意一个校尉的去处。

    掌握扬州兵马大权之后,刘繇接着罢免了蒯良和周,委派汝南名士许靖为丹阳太守。

    周大怒,不予承认刘繇的委派。不想被刘繇大将陈横偷袭,兵败丹阳县,带着家眷投奔荆州刘表,同时原丹阳令周治,随着周一同离去。刘表接纳了周,委派其为武陵太守,周治任酉阳令。

    至此,各地官员的委派,皆出自于州牧。

    而李傕以朝廷名义委派的官员,则变得极为尴尬。

    一时间,各地战事不断,大汉十二部州,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中。(16K.K.,.,,,JAR)

第二八九章 南山桃花源(一)

    董西平去了汉中“

    曹操坐在濮阳县衙的大厅中,诧异的张着嘴巴,看着细作问道:“薰西平去汉中做什么?”

    是啊,董俷从子午道入了汉中,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曹操虽然没有去愚蠢的认为董俷现在能夺回凉州,不过在他看来,汉中人生地不熟,董俷如今已经是众矢之的,似乎没有必要再去招惹并没有对他产生威胁的益州吧。

    可仔细想想,董俷似乎真的没什么地方可去。

    河西四郡为羌人反贼所占据,以马腾和张邈二人联手十万兵马,却奈何不得武威。

    而司隶无法立足,到朔方的话,又是艰险重重,要突破李傕十几万兵马,并不容易。

    唯一的选择,只有汉中。

    汉中勾连凉州和益州,以此为根本,在攻占武都,就可以占据西南河湟地区,休养生息。

    而且,汉中如今很乱。

    刘焉和苏固反目成仇,同时为太守赵谦与益州从事贾龙联手,反对刘焉的统治,看上去连益州都难以保证安全。

    薰俷是要浑水摸鱼吗?

    打发了细作离去,曹操把目光投注在了郭嘉等人的身上。

    “诸君以为如何?”

    郭嘉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谦让的把目光投注于坐在程伊籍等几人的身上。

    作为后进与曹氏阵营的人,郭嘉很会做人。

    他深得曹操的信任,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狂妄清高的姿态,大部分时间里,总是显得非常低调。也正是因为这样。程伊籍等人对他的印象很好,没有任何排斥。

    程一笑:“我不甚了解董俷,还是奉孝说吧。”

    “是啊!”

    曹操笑道:“奉孝不必谦让,这里众人中,除我之外,唯有你最了解那位武功侯。”

    郭嘉沉吟了片刻,折扇怕地合上,敲击手心。

    “汉中益州看似混乱,不过咱们这位骠骑大将军若是想要在汉中立足,恐怕不容易。他先是在商县大开杀戒。表面上看似乎是疯狂之举,可在我看来。只怕是为了吸引郭汜吧……平衡三辅之地的局面,使其混战不止。才应该是薰俷的目的。”

    曹操点头,“西平非暴虐之人,虽杀人如麻,不过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动应战……恩,商县之举表面上看是他报复李郭的行为,奉孝说的不错。不会那么简单。”

    “赵谦新至为。根基未稳。虽有贾龙等当地豪族相助,但恐怕不是刘焉的对手。刘焉自入益州后。一直保持着低调行事,在许多人看来,似乎有些软弱。但对于当时而言,无疑是最后的选择。现在天下将乱,刘焉正可皆为大族的血立威。”

    程心里一咯噔,“奉孝是说,为之乱,是刘焉挑起。”

    在郭嘉身旁,坐着两人。一个是荀彧,另一个年约四旬,胖胖的,笑起来总是看不见眼睛。

    一系黑色长衫,倒是令他那臃肿地身态看上去瘦了不少。

    听程开口,此人轻声道:“刘焉当年在幽州也不是没有杀过人,早年曾和鲜卑人交锋,后来又平定了幽州太平道之乱,依我看,他杀的人,未必就比董西平少。”

    “元常地意思是……”

    “年轻时刘焉何等强硬铁血的人物,岂能被人威胁?可是到了益州之后,却大行无为而治地手段……如今,益州大族大都接受了刘焉,正是扯掉外衣,亮出屠刀的时候。”

    这中年文士,名叫钟。

    颍川人,有八厨之名,曾求学于颍川张俭门下,极富贤名。

    曹操攻占了阳翟,打开了颍川的门户。钟立刻举家投奔,在曹操帐下担任师友从事一职。表面上看,这师友从事并没有什么实权,但却足以表明了曹操的看重。

    钟这么一说,令曹操对刘焉顿时生了浓厚的兴趣。

    没错,这么一个年轻时铁血强硬的人物,到了益州之后却变得默默无闻,的确奇怪。

    郭嘉说:“再者汉中,鬼道横行。张鲁之祖创五斗米道,在巴蜀之地,极有名望。中平年间,马相造反,声势何等之大?可惜被张鲁一语说散了巴郡乱军,使其被贾龙击败……张鲁至汉中,苏固难以抵抗。武功侯进汉中,也难以站稳脚跟。”

    “那你地意思是……”

    “令苏固与郭汜联手,保持汉中之混乱!”

    郭嘉说完,便不在开口。

    他偷偷看了一眼曹操,心道:当初我曾对西平说过自立门户之事,莫非那张掖贼人,是他地部曲?若是如此的话,那董俷可真地是能忍,居然没有走漏出风声。

    如果他不去汉中,那么唯有一个可能,就是穿过南山,过武都,经河湟,抵达张掖。

    我是否应该绝了他的后路呢?

    在郭嘉的心里,董俷不足以成明主,因为他得罪士族太狠,难以成大事。

    没有士族地帮助,就算打下了江山,恐怕也难以长久。但如果说郭嘉对薰俷很讨厌?那也不至于。相反,如果薰俷投靠了曹操,郭嘉倒是很乐意出面为他求情。

    放过董俷,若任由他在张掖缓过劲儿来,只怕将来曹操统一凉州时,将会面临巨大的困难……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郭嘉沉吟了很久,突然起身道:“主公,嘉有一个想法,说不定能将薰西平置于死地。”

    按照郭嘉和曹操的打算,将董俷在渭南凉州一地,虽是大敌,自有他人来对付。

    只需要提醒一声,就可以给董俷增添许多麻烦。

    不过在内心中,董俷是小师弟也好,是至交好友也罢。

    既然如今处于敌对的位置。那么曹操和郭嘉,就绝不会心慈手软。

    在这一点上,董俷也是这么做的。否则当初在阳时,也不会那么狠,逼得曹操跃马水逃命。

    已经进入了八月,曹操已经屯兵于鲁国。

    青州方面,已经乱成了一团麻,曹操已经上疏长安,说龚景求助,准备出兵平乱。

    谁都知道。长安的朝廷已经不是当初阳地朝廷。

    汉帝刘协虽然还是皇帝,却已经是威严扫地。在长安过的非常艰难。

    李傕才不会像薰卓对他那么客气。

    虽然不让刘协参与朝政,但董卓至少保留住了汉室的尊严。可李傕倒好。每日夜宿龙床,肆意奸淫宫女妃子。上朝不拜,退朝不跪,俨然把刘协视作如无物一般。

    自封为大将军,李傕对刘协的防备,可说是更加严密。

    也难怪,当初董卓对刘协那么宽松。这小东西天天却想着如何算计薰卓……哈。越是客气,这小东西越是不知死活。索性让你知道。这长安的主人,是我李傕。

    曹操的上疏,又一次抢占了先手。

    李傕大喜。立刻下令封曹操为征东将军,朱虚侯,兖州牧。毕竟,曹操是第一个作为诸侯向他表示臣服的人。不管他之前如何作战,对于李傕而言,曹操的上疏,代表着诸侯承认了长安朝廷的地位。而曹操,也借此机会,得到了名正言顺的身份。

    征东将军,镇青州、兖州、徐州三地兵马。

    曹操得了身份之后,立刻调集兵马,准备攻打青州。其实也算不得是攻打,青州地黄巾首领管亥满宠,早已经通过伊籍表示了臣服,这说穿了,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可就在这时候,一封求援信,却打乱了曹操的计划。

    徐州牧陶谦攻打扬州!

    与此同时,已经平定了交州之乱,占据了南海郡地扬州左司马孙策,起兵攻击会稽郡,打出旗号是:刘繇为国贼所封,诏书之上无玉玺大印,实为矫诏,不予承认。

    “孙家狮儿,果然厉害!”

    曹操忍不住,想起了当初在阳时,送别孙策时的情形,忍不住赞叹起来。

    这一赞叹,却恼了大将太史慈。

    “主公,区区孙郎,何需在意?刘繇无能,居然被一个黄口小儿打得抱头鼠窜,实在丢人。”

    钟却摇头笑道:“子义此言差矣。孙家在江东素有名望,不可小觑……不过,孙策再厉害,终究是一介莽夫,不足为虑。反倒是他身边出谋划策地人,不简单。”

    “元常,此话怎讲?”

    “李郭二贼虽掌握了圣上,却苦于没有玉玺证明其皇统。玉玺一日不现,汉室皇统一日不得认可,所传旨意,皆为矫诏。孙策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起兵攻打会稽。非但不会引起诸侯的恶感,相反还会得到江东许多大族的认可,正是好时机。”

    “孙郎如今有谁襄助?”

    “前阳令周异之子周瑜,生而壮美,卓尔不群,素有雄烈之名,性度廓宏。虽年幼,却见识非凡。光和年间,他随父在阳时,曾私下言袁绍多谋无断,虽有四世三公之家世,却徒有虚名,难成大事……气得当时袁绍差一点要找周异算账。”

    曹操一鼓掌,“元常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后来是那周异求到大将军出面,才算是了却事情。不过也因此,袁隗对周异一家颇不看重,后来被贬官离京。”

    “正是此子!”

    曹操一蹙眉,不禁踌躇起来。

    钟说:“此次交州之乱,孙策累积战功,而至左司马。占领了南海之后,结交当地名士虞翻,又由虞翻出面,平抚了士家之乱。主公,断不可小觑这孙策,小小年纪能有此手段,士家在交州百年,颇有名望。得士…小说站cN家襄助,孙策已可立足交州。”

    闻听这话,曹操倒吸了一口凉气。

    孙策占据了交州,倒不足为虑。交州地处偏远,人口稀少,又有山越番苗之乱,难成大事。怕的是这孙策以此为根基,若是占据了会稽,则扬州恐怕

    险了。

    刘繇现在两面受敌。不足以抵挡孙策。

    可如果应他要求出兵徐州的话,平白得罪了陶谦,未免有些不美。

    毕竟,那扬州和兖州青州相隔甚远,又有江水阻隔,曹操还真的是不好顾及该处。

    程起身说:“主公,当小心才是。孙策本是扬州子,其舅父吴景,又是吴郡太守。若被他攻占了会稽郡,则吴郡也就等同于落入了孙郎之手。到时候。沸腾网贡献刘繇只怕是难以抵抗了……会稽吴郡连接一体,只需在攻占豫章。扬州也就随之危矣。”

    “仲德之意……”

    “助刘繇!”

    程说地斩钉截铁,“不论是孙郎还是陶谦。得了扬州,都将成为主公之大地。特别是陶谦,他久居徐州,钱粮广盛。若再得了九江丹阳,其羽翼丰满,当为大敌。”

    曹操这时候也下定了决心。

    没错,如果让陶谦再得了扬州。恐怕到时候第一个要对付地。就是州和豫州了。

    自己根基不稳,不足以威胁到陶谦。

    可这并不代表自己不能拖一下陶谦地后腿。至少可以令其无法全力攻打刘繇不是?

    曹操说:“就依元常仲德之意。太史慈……”

    “喏!”

    “我与你精兵一万,于禁为副将,仲德为军师。你三人自沛县出兵。攻入彭城国……不过,占领彭城之后,不可贪攻冒进。只需要时时威胁下,令陶谦收尾难顾即可。记住,我们现在还不适合与陶谦正面交锋,一旦情况不妙,就退入沛县。”

    太史慈插手行礼,恭声应诺。

    和程离开之后,曹操又布置钟和郭嘉加紧接受青州事宜,而后一个人独坐书房中。

    翻开了一副地图,曹操细目微闭。

    沉吟半晌之后,突然间嘿嘿的笑了起来。

    “西平,但不知你能否平安到达张掖呢?狡兔三窟,你虽有三窟,可惜未曾相连,若非奉孝提醒,我险些被你骗过去……嘿嘿,何止是我被你骗了,这天下人,怕都是被蒙骗过去了。不过,你若是真地能平安抵达张掖,我定会派人前去庆贺。”

    自言自语,曹操的脸上流露出淡定笑容。

    可就在此时,门扉突然被人笃笃敲响,紧跟着就听到门外有人轻声道:“主公,幽州急报。”

    听声音,曹操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子和,进来!”

    随着曹操声音落下,门推开了。

    曹纯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说:“正如奉孝先生所猜测,袁绍对幽州动手了!”

    曹纯是曹仁的兄弟,自幼和曹仁就分居两处。

    他继承了父亲留下来地财富,喜欢读书,心思极为细腻,更精通于练兵。

    曹操对曹纯非常信任,委任其为司空军事,一边负责练兵,同时还主掌情报事宜。

    “袁绍,也忒心急了!”

    曹操听了曹纯的话,不由得一蹙眉。

    但旋即笑道:“他刚得了并州河东,还没来得及消化,只怕为难不得那幽州刘虞。”

    曹纯表情平静,待曹操说完,他开口道:“袁绍以高览为大将,自广昌攻打五阮关;以刘备为主帅,自定襄出兵,攻击北平邑。不过高览在五阮关被鲜于辅所阻挡……刘备攻破班氏,但在北平邑被击败,只好退回了班氏,目前两方已经停战。”

    “刘备?”

    曹操一怔,疑惑地看着曹纯,轻声问道:“可是那个富阳劫马贼?”

    对于刘备这个人,曹操此时还不是很了解。

    只知道当初董俷入京时,刘备曾企图劫走董俷的战马,以至于被董俷击溃,成了反贼。

    后来关东结盟地时候,又听说刘备投靠了袁绍,攻打孟津失败。

    曹操没有见过刘备,但作为袁绍手下的大将,曹操多多少少,对刘备还是有了解。

    “刘备的本事不弱,刘虞手下,居然会有如此众多的能人吗?”

    曹纯犹豫了一下,“在北平邑击溃刘备的,是卫将军,温侯吕布!”

    “哦!”

    曹操听罢,点点头。突然间,他反应了过来,细目圆睁,惊讶的抬头看着曹纯。

    “你是说,那个弑父投靠董卓的吕布吕奉先?”

    “正是!”

    曹操面颊抽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袁绍坏了吕布,今日吕布又坏了他地好事,只怕他想要夺取幽州地意图,难以实现。有吕布在,刘虞可就是如虎添翼啊!”

    笑完之后,曹操又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董卓麾下两头恶虎,一头败走南山,一头改头换面。如此猛将,为何我不能得之?”(16K.K.,.,,,JAR)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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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49/ 第一时间欣赏恶汉最新章节! 作者:庚新所写的《恶汉》为转载作品,恶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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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介绍:
穿越了,重生了……
却成了董卓的儿子。不过记得三国中董卓没有儿子,这算是哪门子事?
对董卓的印象,是和猛将兄争女人。
虽然上了小貂,却丢了脑袋。
然后一家老小被猛将兄砍了头,连白发苍苍的奶奶都被那个皇甫嵩砍了头。
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造纸,不懂火药,更不要说高深的蘸火技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林员,穿越的时候忘记带着百度大神一起来,而且还生在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身上。
老爹视我为妖怪,大家把我当成洪水猛兽,除了奶奶和姐姐……
我要活下去,为了奶奶不被砍头,我要先杀了皇甫嵩;改变了历史又能如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让爱我的人活下去。恶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恶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恶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