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0章 鲁肃献策合纵
马不停蹄,一路狼狈逃窜。
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从西崤山冲出来的时候,还有一两千人,可是现在……
百余名亲卫,保护着钟直奔函谷关。
身后的汉安军若即若离,似乎并不急于追赶。越是这样,钟的心里也就越是惶恐。虽然也知道函谷关如今是凶多吉少,可除了函谷关,他似乎已经没有退路。
只希望李典能坚守住函谷关。
函谷关不失,就还有一条生路。钟很清楚李典的才能,那是一个极为沉稳,也非常谨慎的人。当初突进函谷关的时候,李典就曾经阻止过钟。只是当时的钟,怎可能听得进去?只要拿下了长安,他就有足够的资本成为曹操的谋主。
但是……
钟已经不再去想回到许昌之后,他将会面临怎样的窘境。
打马扬鞭,一路疾驰。于第二天日间,看见了那巍峨的函谷关辅城。城头上,曹军大旗依旧在飘扬,钟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还好,看样子函谷关还在我手!
所谓的辅城,就是在关隘后增添的一道辅助城墙,作为关隘的纵深防御。
普通关隘,一般都会建造有三到四道高低不同的辅城,用以延缓敌人的攻势。
不过,似函谷关这样的雄关,并不需要建造如此众多的辅城。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所以只在关隘后建立了一座辅城。
城高三丈。城门紧闭。
钟催马到关隘下,大声喊道:“速速通报李典将军,立刻打开城门!”
城墙上没有动静,鸦雀无声。
钟一蹙眉,再次喊道:“我乃长史钟,速速通报李典将军,打开城门……”
话音未落,只听城头上一阵锣鼓声。一排排士兵出现在城墙之上,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地钟等人。门楼之上,一名身穿软甲的文士,映入钟的眼帘。虽然不认识那是什么人,可是从士卒的穿着上。钟已经知道这函谷关情况不妙。
当年高祖曾有斩蛇起义的说法,自称为赤帝之子。
故而汉兴火德,士卒配以红色号衣,以昭示赤帝火德之像。曹操奉天子于许昌。不管他是‘奉’也好,‘挟’也罢,至少在目前,他还是汉室朝廷的一个臣子。
故而曹军的号衣。全部是以红色为主。
但是汉安军的号衣颜色却不同。汉安军当年开府西北,按照刘洪的说法,叫做北方癸水。汉安以墨。所以汉安军地号衣以黑色为主。薰俷对此也是非常喜欢。
城头上的士卒。全部是黑色号衣,外罩黑甲。
钟大惊失色。拨马想走,却听一阵梆子响,从两边杀出两支人马,将钟困在中央。
左边大上是踏白勇武,中间书写斗大的韩字。
右边大上却是汉安第一军五个大字,旁边有一个董字。
正是韩德与董召两人,士卒静谧,也无声息,只是那冷冽的刀光,格外地森冷。
城头上的文士一笑,“元常先生,一向可好?”
听这人话语中的意思,好像和钟还有一些交情。但是钟却似乎想不起来了。
毕竟是大家出身,生路已绝,钟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
“某正是钟,尔乃何人?”
“呵呵,先生贵人多忘事,学生徐庶,说起来也是颖阴人,和先生正是同乡。”
徐庶?
钟地瞳孔猛然一缩,凝视着城头上的青年,缓声道:“阁下就是徐庶?”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倒是让先生见笑了!当年先生在书院讲学,庶曾远远观之。不想一晃经年,学生与先生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的确是有些令人感叹。”
远远观之……
这句话说地很值得玩味。你若是在书院求学,如何可能只是远远观之?再说了,只要是书院学子,钟也知道个大概,却当真不记得,这徐庶何时曾出现过。
徐庶笑道:“中平四年,先生与酒楼中指点江山。庶与同窗,正在隔壁,不但聆听了先生的高论,甚至还和先生起了些许冲突。先生当时却是身居高位,喝令家丁将庶缉拿。庶至今犹记得,先生那时何等意气风发,十年了,却是未敢忘怀。”
“你……”
钟似乎有点印象了!
中平四年,没错……雍丘叛乱,灵帝返还阳之后,对阳世家大开杀戒,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时南阳名士何颙也因为此事而死,传扬开来之后,各地士子多有不满,以颍川尤甚。时常聚集酒楼,高谈阔论,点评灵帝以来地种种作为。
颍川书院,地确是聚集了众多学子。
但是如果说穿了地话,书院还是属于世族私设,从中走出的学子,也多依附世家。
当时被抨击最厉害地人,就是董俷。
好像还有一次和人生了冲突,书院的学子被对方杀了两个,那一次钟却是在场。
那个杀人的人……后来好像被董俷救走,之后就再无半点消息。
难道说,这徐庶就是……
抬头看去,徐庶一如当年的钟,看上去是意气风发,而自己却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杀人狂徒,也敢嚣张!”
钟从牙缝里挤出了八个字,而后突然问道:“李典将军何在?”
“李典?”
徐庶一笑,身后自有亲卫,送上来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徐庶拿在手中一晃。
“可说的是他?”
“李将军……”
虽然距离甚远,但钟却看得格外清楚。那人头虽然是满面的血污。却怒目圆睁,正是李典地首级。李典还是死了!而且看上去,颇有些死不瞑目的味道。
钟紧咬牙关,片刻后长出了一口气。
“徐庶,我来问你,辅城虽不甚坚实,但以李将军之才,断不会轻易被你夺取。你,你。你又是用了什么诡计,在一日之中,攻破了辅城,而且没有任何痕迹?”
徐庶呵呵的笑了。却没有回答。
那笑容,有一丝嘲讽,似乎是在说:你不是天下名士嘛?何不好好的猜测一下?
钟先是一怔,脑海中刷的浮现出一件事物。
当初入关的时候。曾发现关隘内有很多夯土,有些水井也干涸了。当时急于进军,钟也没有在意。如今想来……他脱口而出道:“可是预先在关隘中挖好了地道?”
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示,但心里却格外的震惊。
这钟。也确实有本事。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猜到了我攻破辅城的方法。
而钟却在苦笑:这地道,只怕是人家早就设好地一个局。只等我前来送死。只可惜。却白白的坏掉了李典乐进两位将军的性命……主公。钟实在是该死。
城头上,徐庶道:“元常先生。如今你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也不妨把话说明,你所设计的群蛇乱舞计划,从开始执行地那一天,就已经被我家军师觉察。如今,长安的蛇儿还有那些反贼,只怕都已经落网。在你出兵攻打函谷关的时候,庞德将军自箕关出兵,南渡河水,奇袭谷城。呵呵,太史慈如今怕是自身难保。”
“啊!”
钟一刹那间,是心如死灰。
自己苦心经营的群蛇乱舞计划,竟然被人一下子看穿。
只怕盘龙地秘密,也难以再保住。正如郭嘉所说:以后再想放蛇,怕是难了!
如今正是寒冬,大河冰封。
若汉安军自箕关出,只要渡过了大河,整个京兆都会受到威胁,关中,有能人!
徐庶森然道:“先生如今已无退路,何不投降我家主公?以先生之才干,定能……”
话未说完,钟厉声喝道:“匹夫休要胡言,某岂能向鄙夫称臣。今日钟某本领不足,落入尔等算计。但他日,自有车骑将军为我等复仇。徐庶,如今群雄逐鹿,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钟某将在九泉之下,恭候你的到来。主公,先行一步!”
钟下马,整衣冠,而后抽出宝剑,横颈自刎。
一代名士就这样惨死于函谷关内,百余名亲卫在钟死后,也发动了死亡攻击。
徐庶冷笑道:“鹿死谁手?确未有分晓,只是最终的胜利,舍主公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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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二年正月初七,曹操十万大军,尽没于函谷关内。
太史慈得知钟遇险的消息,立刻起兵救援。于途中遭庞德所辖选锋军地袭击,死伤惨重。太史慈败退洛阳,急报许昌。而庞德也未再行攻击,迅速的撤入关内,与陈到黄忠等人合兵一处,拥雄兵而虎视京兆,令得天下诸侯为之震动。
曹操在许昌得到消息,当场昏了过去。
乐进李典,那是当年他自陈留起兵讨伐董卓就跟随他的老部下。而钟更颇受曹操地喜爱。如今三人皆死,对曹操地打击,更甚于那十万大军地全军覆没。
“我欲尽起兵马,讨伐长安,为元常文谦和曼成报仇!”
醒来之后,曹操怒声咆哮。不管他这番话语是做戏还是出自于真心,让麾下众将是即感动,也担忧。失去了理智的曹操,又如何能够抗衡那日益强大地关中?
就在这时,从大厅外走进两人。
“主公,万万不可!”
众人看去,却是郭嘉和鲁肃。两人行色匆匆,显然是经过了一路奔波方抵达许昌。
曹操奇道:“奉孝子敬,你二人怎么会一起……”
“主公,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传言董西平在河东督战,再打长安,只怕难有结果。再说,十万大军尽没于函谷关内,正需时间来恢复元气。如今出击,定难有奏效。”
“郭嘉,你怎地总是帮着董西平说话?莫非是暗中勾结?”
夏侯惇闻听大怒。他和李典也算是老搭档,那是从曹操起家时就结下的交情。
算算时间,也将近十年。
夏侯惇在陈留屯兵时,李典就是他的副手,二人的友谊可以说是非常的深厚。
李典被杀,夏侯惇这心里就窝了一股邪火。
郭嘉这一出面阻止,令夏侯惇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指着郭嘉厉声喝骂。
“元让,不得无礼,还不向奉孝道歉?”
曹操怒声喝止,冷静了一下情绪之后,也知道自己刚才是有点冲动了。
“董西平真的在河东出现了?”
荀攸点点头,“细作报告,董俷于年末时于安邑出现,张郃徐晃两下夹击,大败高览。而长安……如今也是损失惨重。盘蛇之密,怕已经被薰西平掌握手中。”
曹操倒吸一口凉气,向郭嘉看去。
当初,郭嘉就提醒过曹操。一俟行动失败,则盘蛇多年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
当初曹操也是鬼迷心窍,听了钟的言语,否决了郭嘉的主意。
如今看来,还是郭嘉更有远见。曹操起身,向郭嘉深施一礼:“悔不当初,不听奉孝的劝告。”
“主公,万万不可如此!”
郭嘉连忙闪开,声音有些激动,“食君俸禄,为君解忧,乃是嘉之本份。当初未能劝阻主公,也是嘉之过。如今之计,我们唯有长远计划,先求休养生息,待恢复元气,再做打算。”
众人也上前劝说,曹操这才回了座位。
“那以奉孝之见,如今该如何做?”
“主公,董西平随在函谷关大败我军,然其实力,并不足以立刻出兵攻打京兆。当务之急,当派一心腹大将,镇守京兆,防止那董西平的人马,出兵袭扰。”
“理当如此,但派谁为好?”
郭嘉的目光向众武将扫去,所有人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
那意思是说:选我,选我就对了!
特别是夏侯惇,摩拳擦掌的,恨不得过去毛遂自荐。但郭嘉的目光,根本没有朝他看。
“夏侯渊将军,武艺高强,兵法出众。为人沉稳,当足以镇守阳。太史慈将军,随遭逢大败,然则非战之过,实乃元常过于急躁,方有此败绩。况且子义与汉安军交手多次,对汉安军当最为了解,可为夏侯渊将军副将,一同镇守京兆。”
曹操闻听,也非常赞同。
的确,若论信得过,而且文韬武略出众的武将,这屋子里还真的是要属夏侯渊。
“妙才,你可愿往?”
“渊但有一息,定不让董家军马踏京兆。”
“如此甚好,我明日就请奏皇上,封你为安南将军。京兆以南之安危,就靠你了!”
“渊定不辱命!”
这安南将军,是一个杂号将军。
曹操如今官拜司空,行车骑将军事,掌控着兵事。但名义上,还是要走一个过场。
安排下去之后,曹操却不由得愁眉紧锁。
这一次董俷闹了一场失踪,曹操却是有得有失。失的是钟三人,但也得到了吕布高顺等将。只是对于吕布的使用,曹操还有些把握不住,一时间难以决断。
同时,董俷如今坐稳了关中,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他做大吗?
“诸公,董俷势力日益膨胀,我等当如何是好?”
众人缄默,低头沉思。而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鲁肃却上前一步,“主公,肃有一计,可为主公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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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一章 陈宫论连横
门宫,积雪厚重。
沉甸甸的雪,把挺拔的松柏压弯了腰。本是生机盎然的季节,园林中不少地方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雪水化作潺潺的溪流,涌入了园林的池塘中,蒸腾起曼妙轻雾。
只是那松柏,却透着暮气。
有大半年没有见刘辨了,看上去气色不是太好,有些萎靡,甚至带着一点茫然。
当看到董俷的一刹那,西汉王不由得心里一抖。
在这长门宫中,已经快一个月了。一开始,辨非常的气愤,把宫中的物件摔成粉碎。
不过守护长门宫的卫士,态度却格外的好。
你摔一件,我拿一件新的。你骂人,我听着,反正在长门宫内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可就是不能走出宫门一步,也不能和宫外的任何人接触。刘辨知道,他被软禁了!
后来才听说了是怎么回事。
那一晚之后,长安十八个世族被铲除的一干二净。据说是排着队被砍头,那场面比之光和六年,南宫之变后的阳还要惨烈几分。被杀的士子,接近万人。
当然,也并不是都是士子。
还有来自曹操、袁绍、甚至刘表刘璋等各路诸侯的细作。
刘辨甚至都无法想像,在这长安城中,竟然会有这么多敌人的耳目,未免有些可怕。
可是那贾诩的杀性,实在太大了!
难道董卿的部下,和董卿一样。都是杀人魔王吗?至少当年董卓虽说满门抄斩,可是也没有像贾诩这样,家丁仆人一个都不放过,光砍头,就砍了整整三天。
想必在那三天里,长安人都吓坏了吧……
但刘辨觉得很委屈。那些人所做地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甚至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是贾诩的意思,还是董卿的意思呢?
薰卿说过。他永远不会负孤,如果是他的意思,难道说董卿是想要自立为王吗?
焦躁,烦闷。害怕,恐惧……
种种心思萦绕在心头,对于刘辨来说,无疑是一种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人改变很多。对刘辨也是如此,他变了,变得有些麻木。
薰俷是刚回到长安!
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回家,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立刻带着越兮赶到长门宫。
他发现,再也无法看透刘辨了。那麻木不仁的样子,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不知不觉中。薰俷想起了十年前那个躲在王越身后。偷偷看他的少年。
“王上。我们回家吧!”
薰俷不免心怀愧疚,轻声道:“都是臣的错。让王上受了委屈,我们回长安吧。”
“孤……不回去!”
刘辨大着胆子,倔强地说:“当初一声不吭,把孤带到这里。如今又一声不吭,让孤回长安。薰卿,你的人胆子太大了!就算是那些人做的不对,孤的颜面何在?”
薰俷很无语,苦笑着看着刘辨。
听他发泄一样地说完,叹了口气,伸出手来,还是那一句:“王上,我们回长安。”
“孤……”
刘辨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当目光和董俷的目光相触,却说不下去了。
也许,这件事真的和董卿无关?
薰俷说:“长安新定,关中方平歇。王上,你也该有个王妃……在回来的路上,臣还在想这件事。等事情安定下来一些之后,臣会命人为王上选妃,王上以为如何?”
“董卿……其实那件事,孤真地一点都不知道。”
“臣知道,臣心里很明白。这件事,臣一定会给王上一个交代,还请王上放心。”
“可是,董卿……孤也知道,这件事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只是有件事情孤想要和你说一下。你如今事务繁忙,孤一个人在王宫里,又没个说话的人,好生无聊。孤想要找些事情做……恩,孤也知道,政务兵事非孤所长,也不愿意给你添麻烦。所以,孤想要自己找些事情,就是不知道薰卿你……能不能答应孤呢?”
这话说的,可怜巴巴。
但仔细一想,似乎也是这么一回事。
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成天地呆在深宫之中,的确是会很无聊。
刘辨的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而且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董俷也很难开口拒绝。
“王上这是什么话?王上想做什么,只管做就是了!”
“恩,放心吧……孤绝不会做那些劳民伤财地事情,孤只是想给自己找个消遣。”
刘辨露出了笑意。
“我们回去吧!”
“遵旨!”
薰俷恭敬地请刘辨走出了长门宫,登上王辇。
在进入王辇地时候,刘辨突然回头笑道:“董卿,你也上来吧,和孤一起回长安。”
“臣万不敢逾礼!”
看着刘辨的笑容,董俷心里一酸。
这孩子,也恁命苦了些。此情此景,让董俷不自觉地想到了当年在北邙的一幕。
翻身上马,王辇缓缓的驶出了长门宫,向长安城方向驶去。
长门宫,又恢复了往昔的冷寂……
******
亲自将刘辨送入了未央宫,又指派人好生照顾。
薰俷出了宫门,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看起来,这长安城内,事情真是多啊!
他回到了大都督府,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在大厅中等候。
贾诩也在厅中,董俷看了他一眼之后,重重的哼了一声,也没有再去理睬贾诩。
“诸.
薰俷先是客套了一番,又把这段时间以来地经历,和众人详述了一遍,“此次公台与我师兄前来,也算是不幸中的收获。接下来,尚有诸多事务,还要烦劳各位辛苦。”
众人拱手起身,道:“此乃微臣之本份。”
法正站出一步。沉声道:“主公,卑职今晨得许昌传来的消息,近来曹操动作不小。”
“哦?”
薰俷眉头一蹙,沉声道:“都有什么行动?”
“其一。曹操以夏侯渊为安南将军,太史慈为副将,屯兵洛阳,占居了京兆。”
虽然说那京兆一直是曹操的地盘。但之前由于畏惧袁绍的实力,所以并没有在京兆屯兵。这一次,曹操一反常态的在京兆屯兵,却是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强势。
要知道。他可是新败,刚损失了十万人马,为何如此强势?
法正接着说:“同时。曹操让东平国与东郡与袁绍。是袁绍的领地与河内连接。”
“哦?”
不禁是董俷。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怔。
曹操这是玩儿地什么把戏?这里面,似乎有文章。有玄机啊……屯兵京兆,有让出东平国和东郡?
徐庶想了想,轻声道:“事实上,经边让之乱以后,兖州士族和曹操的矛盾还是非常严重。曹操这次让出东平国与东郡两地,一方面是为他屯兵洛阳的代价,另一方面,未尝没有避让兖州士族冲突的想法。恩,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啊!”
薰俷看了看顾雍陈宫,见两人沉默,不置可否。
“孝直,你接着说。”
“喏!”
“去岁末,鲁肃在汝南大破穰山张燕。之后,张燕等人投靠了刘备,在小沛召集黄巾残部。但是曹操在拿下汝南之后,却停止了攻击,任命吕布为汝南太守。”
吕布……刘备……
在演义中,这二位也算是宿命地冤家吧。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纠葛,可没想到……
薰俷先是一笑,然后疑惑的问道:“阿瞒兄这又是玩的什么把戏?”
“还有,孙策攻破庐江!”
“啊?”
法正苦笑道:“庐江根本不可能抵挡住孙策的攻击。陆康在庐江死战,后带领族人退入了江夏……孙策占领庐江之后,再次向许昌请求扬州牧一职,曹操也同意了!”
“慢着,曹操同意了?”
“不错……非但命孙策为扬州牧,还封孙策为乌程侯,镇东将军;周瑜为交州刺史。”
陈宫突然道:“慢,曹操真地封那孙策为扬州牧?”
“正是!”
徐庶等人,也醒悟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宫。
倒是董俷还有点迷糊,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好表露,只能装出沉思的模样。
陈宫道:“主公如今,占据关中……从北到南,有公孙度、袁绍、曹操、刘备、孙策和刘表。啧啧啧,这一幕确是有些眼熟了。当年关东六国,不正是如此吗?”
薰俷这下子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
“不错,曹操这一手,想必是要玩儿一手合纵之策。恩,定然是这样,没有别的解释。”
石韬开口道:“不错,合纵!曹操绕了这么一个***,只怕就是为了要营造一个合纵的氛围。当年秦据关中,有函谷关阻隔,挡住了关东六国。但我们现在地情况却更加微妙。第一,我们的战线太长,比之当年强秦,怕是要长出许多。”
“如此一来,必然会造成我兵力薄弱之势态。”
陈宫想了想,“其实要破合纵不难,唯有连横而已。只是这第一个突破口当选好。”
“以公台之意……”
陈宫道:“我听说主公曾与当年已故扬州刺史秦大人交好?”
“啊,正是!”
“孙策总领江东,但毕竟根基薄弱。主公何不以西汉王之命,奉荆州蒯良为吴侯,令其总领江东呢?”
“啊?”
薰俷一下子没有理解陈宫的意思。
倒是徐庶忍不住鼓掌叫好:“陈先生此计甚妙。那蒯良是荆州大族,与刘表极为亲近。而孙策之强势,也让刘表不安。若蒯良为吴侯,则刘景升定然会全力支持。”
“唔,那又怎样?”
“主公,刘表与沛国王刘宣为汉室宗亲,定然会请求刘宣帮助。只要刘宣动手,孙策也一定会寻求外援。不管是找谁,都少不了会有一场大战。将来就算是合纵成功,这几家之间地矛盾,怕也难轻易化解。到时候,就要看主公地手段。”
我有个屁手段!
薰俷心里暗骂一声,长出一口气之后道:“既然诸公已有筹谋,就照此行事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冷戾。
“来人!”
“喏!”
薰铁带着几名技击士走进了大厅之中。
薰俷喝道:“将贾诩给我拿下,打入北监。未得我地允许,任何人不准与之接触。”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厅里面地人,不由得全都愣住了……
第三八二章 黑名单
监,只是一个简称。
完整的名字应该是汉大理北督察执行监。在汉时,大理作为执法机关,设有左平右监两个职务。薰n在西域的时候,增添了督察院以掌控内部律法的执行状况。
在抵达长安之后,由于督察院在职能上和大理有重叠之处,于是将督察院并入大理。
成立督察院之初,只是为了让其督导新法的执行。
但是连董n都没有想到,法正把这督察院的执法范围无限扩大,甚至延伸到了各官员家中内部。有时候,官员们私聚说的什么话,第二天督察院就能够知道。
这让董n想起了后世才应该出现的锦衣卫。
而事实上,在法正的领导下,督察院已经形成了锦衣卫的形式,而且更加严密。
当然,这督察院的存在,并没有太多人知道。
大部分人都以为督察院是为了制裁贪官污吏而设置出来的部门,对其真实的情况也不算非常了解。并入大理之后,督察院却不听命于大理,而是直接服从董n。
督察院拥有独立的监牢,和大理不在一处。
位于长安西北方的孝里亭,据说这里曾是白起自杀的地方,后人还在这里建立了白起祠堂。被关押进孝里亭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特别是经历过长安之乱以后,孝里亭被关押的犯人,除了盘蛇的成员外,就是和关东诸侯有勾连的士子。
黑漆地高墙。呈马面形状。
北监又称杜邮堡,事实上这里也的确被建造成如同城堡一样,里面守卫森严。
平日里,杜邮堡内不设驻兵,但是确有二百名技击士常驻。
距离杜邮堡十里,驻扎有兰池大营。只要杜邮堡烽火燃起,兰池大营就会立刻行动。
贾诩就被关押在这杜邮堡的监牢中。
监牢不算太大,不过设施还算是不错。贾诩看上去一点也不疲乏,面前摆放着一张桌案。上面有美酒佳肴。他自斟自饮,倒是颇显出几分自得其乐的悠闲来。
薰n就坐在贾诩的对面,看着贾诩,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
“军师。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贾诩放下了酒杯,看着董n突然问道:“王买已经来了吗?”
“已经到了,昨夜时,就已经秘密抵达长安。我把他带来了。要不要让他进来?”
“还是等一会儿吧!”
贾诩叨了一口菜,“主公现在想必已经猜出了诩的想法?”
薰n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知道军师准备接掌部。只是没必要如此做吧。”
“主公确是错了!如果只是为了单纯的接掌部,诩何必要做出这老大的谋划来?诩请主公扣押,是从几方面来考究。第一。诩迫西汉王移驾长门宫。群臣虽不说什么。但肯定会有人心怀不满。何况,主公还需西汉王之名。故而也需要给西汉王一个交代,同时也是给天下士子,天下百姓一个合情合理地交代。”
贾诩侃侃而谈,看不出有半点的颓废。
略显浑浊的眸光中,不时闪现出精亮的光芒,带着一丝丝地阴鸷。
事实上,正是继续派人送信,请求董n将其收监。大都督府的一幕,不过是董n按照贾诩所要求,演的一场戏而已。但是贾诩这样做的目地,董n还是不清楚。
听了贾诩的话,董n微微一蹙眉。
“如果只是交代的话,也不需要这样做啊。军师,这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呢?”
“过嘛?”
贾诩一笑,“其二,我要想主公你讨要督察院的指挥权。”
“这个也不是问题!”
虽然说贾诩这么赤裸裸地向董n讨要权利,虽然说督察院和部合并一处,权利很大,可是董n却没有犹豫,而是非常爽利的答应。因为讨要的人,是贾诩。
“其三,主公将我收押,就等于将我隐藏了起来。关东诸侯地同盟已经有了雏形,但是还不足以形成威胁。在未来几年之中,主公当以休养生息为重,不可擅自用兵。而在这几年中,需要有一个人来做一些不为人知地事情,此非诩不足以担当。
所以,诩还要向主公讨要可独立行动地权利,还请主公您能够准许。”
所谓独立行动,就是不需要向董n汇报,可先斩后奏的专擅权利。这同样是一个非常大地权利,如果贾诩想要进行任何行动,都不必通过薰n,直接下达命令。
薰n直勾勾的看着贾诩的眼睛,一笑道:“军师既然开口,n怎敢不应从呢?”
“其四……嘿嘿,诩甚怕死!”
“啊?”
“如今这外面不晓得有多少人恨不得杀了我,倒不如躲在这里,还能落个清净。”
薰n有点哭笑不得,看着贾诩说不出话。
不过,贾诩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长安那一夜,真的是死
的人。如果是普通的百姓,所谓民不与官斗,也不题。但是贾诩杀的大都是世族阶层的大人物。这些世家都有私养的门客和死士,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闹事。
这倒也符合贾诩明哲保身的习惯。
薰n说:“只是军师你打算在这杜邮堡中待多长时间?总不成一直待在这里吧。”
“到该出去的时候,诩自会告诉主公。”
贾诩捻起一颗腌制的黄豆,放在口中咀嚼了片刻,而后说:“诩还有一个要求。”
“军师但说无妨。”
“这大豆腌的甚好,正好下酒,主公能否让人每日都保持供应?嘿嘿,味道不错。”
薰n忍不住笑了。“我回头会让人把那厨子给请来,专门为军师腌豆。”
“甚好,主公现在可以回去了,走的时候,顺便把王买和法正两人叫过来吧。”
薰n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拱手道:“既然如此,那n就告辞了!”
贾诩也起身,恭送董n离去。
不一会儿地功夫,法正和王买二人走进了监牢。
“法正(王买)。拜见军师!”
王买,是当初随董n一同走出南山的无难山三族中的成员之一,和甘贲是同辈。
在西域时,王买就被董n调至部。配合李儒的行动。
如今李儒镇守西域,把部交还给了董n。而王买作为部的统领,一同来到长安。数年时光,王买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地。脸上总是带着笑意。肩头匍匐那头青).不是熟悉他的人,还真会被他的外表所欺骗。然则。在部中,王买有‘王鬼’的绰号,心狠手辣。性情沉冷。
贾诩拍拍手。示意法正和王买坐下。
“你二人……一个是督察院地院长。一个是部的统领。说穿了,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地位。但这两个部门,却是主公最为紧要地部门……之前对公孙度疏于关注,险些令主公在塞外遇险,险些丧命,却是部失职。”
王买面颊一抽搐,虽然还是带着笑容,可是那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这并不能怪你!”
贾诩说:“我也不是要责难你,包括我自己,不一样疏忽了那该死的公孙度吗?以我之见,公孙度虽占领幽州,却暂时对我们无法构成威胁。他首先要对付的,是于乐浪的樊稠。王买,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在乞活军恢复元气之前,樊稠不可亡。”
“喏!”
“法正,督察院在前段时间做地不错。一直以来,督察院于内,刺探世家官宦的资料。但是从现在开始,我要督察院的耳目,遍布关中、凉州、朔方大小官员的身边。任何主公治下发生地风吹草动,都必须在第一时间通报于我,明白?”
“属下明白!”
“还有,皇城之中,也需要加强控制。北监三号于西汉王身边,但还远远不够。”“属下会立刻做出安排,定不容任何风吹草动,逃出督察院的耳目。”
“很好!”
北监三号,是督察院下属的一个密探。就如同当年南荣地暗二十六一样,全部以数字为代号,真实地姓名,却只有寥寥数人知晓,甚至连薰n也不太清楚。
贾诩说:“如今塞北已经被划入主公治下,以我看,用不了多久,主公定会在弹汗山设置郡县。所以,孝直地眼睛,也必须要覆盖整个塞北,不可因塞北人口稀少,而有懈怠。”
“属下记住了!”
“王买……各地暗线,都妥当吗?”
王买笑呵呵的说:“各地暗线都已安排妥当,只是之前曹操曾经大肆搜捕地一番,有一些暗线虽意外被起出,但我们也弄清楚了一件事,主持盘蛇的人就是荀家八龙之一的荀攸荀公达。还有,据细作传来消息,当年曹操在洛阳的时候,曾经对如今已成为吕布妾室的来莺儿非常痴迷,属下正打算就此而操作一番。”
贾诩闻听,不由得笑了起来。
从怀中拿出了一摞纸张,递给了王买。
“按照这上面的名字,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手段,都必须要设法一个个的清除。”
王买接过来,在上面扫了一眼。
这是一份名单,全部是用朱砂书写。排在第一行的第一个名字,赫然正是……郭嘉。
第三八三章 沿着错误轨迹
安二年,如果按照历史原有的足迹,在这一年当中会多大事情。
其中最为著名的一件事,怕就是袁曹之间的官渡之战!
其实,在过往的日子,也有很多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却没有发生。比如吕布和刘备的徐州争夺战,比如水淹下,比如白门楼,还有那流传千古的千里走单骑。
都没有发生!
关二哥如今呆在徐州,过的好不安逸。
刘玄德坐稳了大半个徐州不说,还得了徐州之外的两郡,此外还有很多人马。
被鲁肃曹仁联手击败的张燕,在刘备的感召之下,率部前来投奔。
也许是刘备早期的反贼名声让张燕很有归属感,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反贼又算什么?
不管是在关东诸侯,还是在关中董俷的麾下,也都有当年黄巾军的踪影吧。
不过有些时候,历史总归会再来一次垂死挣扎的纠正,于是就有吕布来到了汝南。
但纠正,也仅此而已。
也许连董俷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这支剽悍的小蝴蝶,产生出了如此巨大的作用。袁绍没有能统一北方,曹操也没有和袁绍翻脸。三国的雏形,也不知何日才能重现。反正在目前来说,董俷只能看到那该死的关东诸侯,重现了战国风范。
一纸诏书,从长安到了荆州。
封蒯良为扬州牧,吴侯。提点扬州交州兵事,一下子在荆州激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明知道这是董俷的挑拨离间,可是那吴侯之名,却是让人眼红。
蒯家作为荆襄大族,又与刘表交好。蒯良更是曾在秦手下为官多年,一生中最为美好地时光,几乎都留在了扬州。即便是非常排外的扬州世族,对蒯良也非常认同。诏令一出,迁至江夏的原庐江陆氏家族。就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
在陆家看来,蒯良虽然是荆州人,可却在扬州居住多年,而且官声是相当不错。
更何况。蒯良还是世族出身,比之商贾出身的孙家,却是高明百倍。
当然,这只是外在的原因。孙策强攻庐江。迫使陆家不得不背井离乡,远走江夏。反正只要是反对孙策的,我陆家人就一定会赞成,何况蒯良身后还有一个刘表。不说别的。只以此为契机,得荆襄世族的认可,说不定还能得刘表器重。
将来返回庐江地希望。也就在刘表的身上。
其实。对于陆家迁至江夏的举动。荆襄世族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的警惕之心呢?
荆襄世族之排外,丝毫不比扬州世族地差。
陆家的表态。也从另一方面告诉了荆襄世族:各位,我陆家对荆襄没有任何兴趣。庐江才是我们的根基,我们早晚都是要回转庐江,不过也要诸位帮个小忙。
于是乎,蒯家就一下子顶在了风头浪尖上。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
薰俷穿着小衣,赤着膀子,和家人坐在莲花池旁的凉亭里,喝着在井水里冰镇了数日地西域葡萄酒,说着话,聊着天。远处小文姬正带着几个兄弟在草地上嬉闹。
凉亭的圆桌上,放着一盘西瓜,董绿和任红昌有滋有味的品尝。
这西瓜,是李儒派人从西域送来的,也说不出是什么来历,只是觉得味道不错。
年初,甘贲张任将兵康居,兵锋直指安息。
这安息地名号,早在西汉时张出使西域时就传入了中原。只是张本人也没有去过安息,只是带回了一些安息的情况。丝绸之路建立起来之后,安息就成了必经之路。但不久之后,安息就遭受到了大月氏的攻击,从此开始变得混乱。
后来有一个什么王出现(甘贲说不清楚),安息才派出贵族苏林(suren)驱.变得混乱起来,化作许多城邦。
这样地国家,在张任甘贲地打击下,很快就被纳入了西州版图。
一年未曾停歇地战事,非但没有让甘贲的人马受到损失,相反是越打越多。这西瓜,就是甘贲从安息送到西域地战利品,董俷当时一下子就认出来,那甘贲口中的圆球,就是后世人耳熟能详,并且能普及到寻常人家的西瓜。
当然,这个时候的西瓜,也只能由少数人享用。
给刘辨送去了一些,自己留下了一下,其余的都分给了部下,当然还有杜邮堡的贾诩。
“月英那丫头,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再搞什么鬼。”
蔡>道怎地,居然不来。阿丑,要我看啊,月英那小丫头对你好像……你出事的时候,她可是天天来询问。你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打算?是要娶过门呢,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薰俷苦笑道:“姐姐,你可别胡说。月英的年纪也就是比妞妞大个五六岁,我怎么可能……再说了,我也不是没派人送信给黄先生,只是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啊。”
任红昌和董绿,嗤嗤的笑,也不说话。
蔡>#没甚意见……那小丫头生的也真是可怜,长成那副模样,估计想要找个好婆家都很困难吧。”
薰俷差点给呛死……
“她已经定亲了!”
“可是月英不是说了,她不喜欢嘛?”
“这个,这个……”董俷素来是说不过蔡>i不再开口。
开玩笑,让我撬诸葛先生的墙角吗?
那可是个正经地妖人。就算我不能把他拉拢过来,也没有必要和他反目成仇吧。
这士人最重的就是脸面,孔明先生定然会恨死我!
“对了,三叔来信都说了什么?”
见董俷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任红昌连忙把话题岔开。
这三叔,就是沙摩柯。
薰俷拿起一块西瓜,挠着头说:“沙沙也没说什么,只说他如今在五溪蛮挺好。而且还和武陵太守周拉扯上了关系。唔,周就是早年在秦大人麾下的丹阳太守。”
“哦?”
蔡>=.
“恩,是挺好!”董俷三口两口把西瓜吃干净,然后在陶盆中洗了一下手,“不过他现在发展的太快。居然吞
蛮三十六洞的地盘,准备往苍梧山发展……南蛮反复那么容易控制。我已经写信,让他暂时不要想苍梧扩张。”
薰俷所说的南蛮。就是在演义中,孔明先生七擒孟获的南蛮。
当然,如今也有一个孔明先生在辅佐沙摩柯,只是此孔明非彼孔明。不晓得会有什么结果。但是,演义中诸葛孔明对南蛮的评价,薰俷多多少少还有些印象。
沙摩柯回武陵不过几年的功夫。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容易。
如果冒然出兵苍梧。也就是如今交州地番苗部落。恐怕时机还有些不太成熟。
蔡>当?”
“啊,这件事啊……贾诩胆大妄为,竟然把大王软禁长门宫。如果不这样的话,大王该怎么想?上行下效,将来不知道要出多少妄为之人,关押他也是正常。”
和贾诩之间的事情,董俷谁也没告诉,甚至包括蔡>
当日扣押了贾诩之后,贾穆和贾访都来找蔡>用处,反而被董俷斥责了一顿之后,把两兄弟一个流放到了西域,另一个流放到了朔方。
没错,在很多人的眼中,那就是流放!
至于真实地情况……呵呵,只有董俷和贾家两兄弟心里清楚。
过去的几个月里面,长安有很多人事调动。首先是在塞外,董俷设立了望北郡。
任命费沃为望北郡太守,戏亭侯,镇北将军。
贺齐在弹汗山战役结束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如今已被接到了长安,由专人看护。自从出了黄劭的事情以后,董俷对部下的身体健康,是非常地关注。他可不希望再有一个人,像黄劭那样积劳成疾。只是那乞活军的主将,却成了问题。
而这个时候,田豫却来了一封信。
在信中,田豫不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表明了赵云的想法。
他二人想留在望北郡,因为这里更靠近前线,更靠近他们地家乡。田豫的家乡,在幽州。
对于这两个人,董俷还是有些犹豫。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在他去朔方之前,夏侯兰曾经和赵云田豫有过接触,并说了一些本不应该是他说的话语。为此,董俷还偷偷地去了一次杜邮堡,请教贾诩。
而贾诩地回答是:田赵两位将军,其实也很为难。一方面,他们效忠于主公,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回到了长安,就必须要面对儿时地伙伴。田豫恐怕也是怕赵将军夹在中间为难,所以才写了这封信。不过他这个决定,倒也不算是太差。
薰俷在考虑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封田豫为行使匈奴中郎将,掌乞活军。以赵云为破虏将军,镇守受降城。同时命庞淯为朔方太守,徐晃奉命率解烦军出兵上郡,封征北将军,并经略并州。
将马峤从池调出,任命为上郡太守。
顾雍封为典农中郎将,行少府;陈宫授司隶校尉,行尚书令,长安尹。而夏侯兰也被释放出来,依旧是宿卫将军,但是禁中兵马也随之被更换,全都是新面孔。
陈到为凉州刺史,总督凉州兵马。
黄忠被封为中领军,领长安禁军,诸兰池大营。是仪被封为弘农太守,总督渭南屯田之事。庞德为安南将军,汉寿亭侯,驻冢领山屯军,并设立了渭南行营。
闵贡经略河东,为河东太守。
张郃依旧总领选锋军,授介亭侯,征东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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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四章 郭嘉之死
昌的历史,考校起来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的帝尧时期
有大贤许由在此牧耕而得名。夏王朝建立后,许昌更是夏王朝活动的中心区域。
夏开国帝王启建都于夏邑,有‘大飨(xiang)诸侯于钧台’的说法。
所谓‘飨’,有祭祀,宴请之意。而钧台,也正是位于许昌之地,可说历史久远。
自曹操引汉帝迁都许昌之后,许昌就变得日益繁华。
两年之间,曹操采用了当年董俷所献的以工代赈之法,招纳流民,扩建许昌。
随着人口的日益增多,许昌已变得格外繁华。
虽然还比不上最兴盛时的东都阳,可比之黄巾之乱以前的阳,却不遑多让。
不得不说,曹操手下确实有能人。
典农中郎将棗(zao)祗,在负责屯田之后,粮草未曾有过断绝;而担任将作大匠的郑浑,不仅仅拥有精湛的冶炼技术,更是一名治理地方的好手。同时兼任河南尹的职务,在修缮改造许昌的时候,借鉴了西域的经验,特别是城墙的改造。
许昌的城墙,完全是按照费沃所设计的马面墙进行改造。
高五丈,宽两丈,青黑色的马面墙远远看去,透露出了无与伦比的庄严和厚重。
此外,城内改造,也是借鉴了当年汉安城的风格。
全都是井字形状,主干道纵十二,横十。恰符合了天干地支之数。正中央是为汉帝刘协修建起来的巍峨皇城,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显示出一种难言的大气。
不过,这辉煌属于谁?
是汉帝,亦或者是曹操?
恐怕很难说地清楚。早在修建许昌地时候,有人曾在地基中发现了一块(hu)板。笏板上有石鼓文。写着‘汉亡于许,魏基昌于许’的谶语。当然,这板的来历。也难以说清楚。曹操得知以后。立刻把所有的知情人,全都秘密处死。
但这语,还是在悄然间流传了出去……
位于许昌颖水门内的一座酒楼中。身穿月白色单衣,轻摇折扇的郭嘉,正和鲁肃对酌。菜肴并不是很丰盛,可难得的是这种饮酒地情调,二人却是非常自在。
这是一个雅间。
酒楼的主人据说是来自蜀中大族。后台也非常的硬朗。
郭嘉生性风流,是许昌出了名地浪荡子。按道理说。他地俸禄很丰厚了,可往往到了月末,口袋里总是干干净净。每逢这个时候,他总会拉着人出来喝酒。
鲁肃就是郭嘉的一个酒友。
说起来,鲁肃和郭嘉是两种人。一个是生性兔脱,肆无忌惮;一个沉冷稳重,做起事来有板有眼,一丝不芶。可这么两个人,偏偏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鲁肃家底丰厚,仗义疏财。
家中有娇妻,也是徐州大族陈氏之女,有一子,名鲁淑,刚过了满月。夫妻很恩爱,而鲁肃自己也是非常地自律。每每和郭嘉出来,也只是在酒楼中饮酒做赋。
若郭嘉再有想法,鲁肃肯定会拒绝。
如今有了孩子,这借口更加的充分,让郭嘉每一次都会觉得好生无趣。但偏偏就喜欢拉着鲁肃出来。也难怪,曹操麾下的谋主中,能和他说上话的人不算多。
早年好友荀彧,如今为尚书令,负责的事情太多,根本抽不出空来。
而另一位好友陈群,也被擢升为黄门侍郎,公务繁忙地很,无法天天陪着郭嘉。
也就是鲁肃悠闲一些,所以也就成了冤大头。
“奉孝,那董西平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说实话,我总是觉得有些看不透此人。”
酒过三巡,鲁肃突然问道。
郭嘉沉吟了片刻,轻声道:“说起来,我和董俷虽是出自同门,却也不甚了解。不怕你见笑,也许主公对他地了解,都会高于我。当年在颍川时,我那小师弟曾邀请过我,但是被我拒绝。那怕他后来官阶显赫,我却选择了主公,你知为何?”
鲁肃摇摇头,“莫非是害怕不得重用?”
“那倒不是!”郭嘉饮了一口酒,手搭窗台上,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景色,如同梦呓般的说:“我当时若投靠于他,定会受他重用,这一点我可以非常的肯定。”
“呵呵,我可就猜不出了!”
“小师弟这个人,重情义,非常的重情义……就如之前在塞外遇险,说穿了也正是这情义二字作樂。吕布何等桀骜之人,谈起此事的时候,不也是带着愧疚?”
鲁肃点点头,“这倒是……不过,重情义难道不好?”
“若为友,西平自然可交。可若是逐鹿天下,他这性情也定然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为君者,当自重,自强……西平虽自强,却不够自重。或者说,他对自己太不珍惜。这一点,从他过往的经历中,就能够看出端倪……这只是其一。”
“那未请教这其二……”
郭嘉靠着窗台,看着鲁肃,正色道:“
我且问你,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这……,当是天子之天下?”
鲁肃这句话回答的很妙,他只说是天子,却没有说谁是天子。若是忠于汉室,那么最为标准的答案应该是‘汉室之天下’。可是鲁肃并没有说出这标准的答案。
郭嘉说:“错,这天下,是‘士’的天下!”
“愿闻其详!”
郭嘉笑道:“其实,自高祖时,‘士’已经成了天下主导。陆贾那一句‘马上得乎,宁可以马上治乎’一言,令士的地位得到前所未有之提高。想想,得天下不过断断数十年。可治天下……呵呵。却是千秋万代的大事,孰重孰轻,也见分晓。始皇何等威风,马上得天下,马上治天下,暴秦之名谁人不怕,却二世而亡。”
鲁肃点头。“奉孝此言,也有道理。”
“呵呵,这治天下地本事在谁手中?不在天子。不在百姓。而在于士。薰俷以良家子出身,较之曹公官宦出身本就差了许多。但他仍不知刚柔之道,一味以刚。而不知进退。天下之士,哪个又不对他恨之入骨?就算得了天下,又能如何?”
“恩,那倒是!”
鲁肃饮了一口酒,“自我求学开始。就闻董西平暴虐之名,民间虽有赞誉。可是在士子之中,却是贬多于褒。”
“得‘士’者,得天下。以曹公之雄才大略,也因边让之事,不得不退让许昌,士之威能,可见一斑。而董俷视‘士’如粪土,又怎么可能成就天下大业?”
“故而奉孝选择了曹公!”
郭嘉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雅间里,一下子变得很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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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这天已经暗了下来。
郭嘉本想拉着鲁肃去红袖馆中继续饮酒,但是被鲁肃以牵挂妻儿拒绝,各自回家。
那红袖馆是什么地方?
其实无需解释。郭嘉地年纪和薰俷差不太多,而且也已经娶妻生子,但不知为何,他并不喜欢回家,终日只在勾栏中买醉。原因?怕是只有郭嘉自己明白。
要说郭嘉的妻子,也是大家出身。
正经的颍川大族所出,论辈分是荀彧的堂妹。相貌端庄,性情温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妻子。但郭嘉就是不喜欢,连曹操都劝说过他,最终还是没有结果。
人呐,有时候就是这样。
只好那镜中花,水中月,而忽视了身旁的人。
也因为这个原因,荀彧对郭嘉颇有微词,只是别人家中事,不好过多的参与。
乘着马车,来到了红袖馆中。
也是这里地常客,老鸨自晓得郭嘉是什么来历,热情的迎了出来,好一番调笑。
“我那小鱼儿可空闲?”
“呦,郭祭酒既然来了,鱼儿又怎能没有空闲?”
别看郭嘉如今的官职不算大,只是曹操司空军祭酒。但谁都知道,他是曹操地心腹,也是曹操最信赖地人之一。而那郭嘉口中的鱼儿,名叫鱼娘,是江南女子,生的花容月貌,身材小巧玲珑。能歌善舞,更擅诗赋,在许昌颇有艳名。
更生地一双小脚,虽比不得那赵飞燕,却也能在盘中舞。
蚀骨销魂,令郭嘉极为迷恋。每次来这红袖馆,郭嘉定然会找那鱼娘一起销魂。
自有人带着郭嘉,走进了鱼娘的闺房。
屋内陈设并不算奢华,清雅之中,有一种淡淡的兰花香弥漫。
垂着几幔轻纱,正中央榻上有一张小方桌。在正对着窗户的方向,一幔轻纱之后,隐隐约约可见佳人之倩影,婀娜妩媚,端的是无比诱人。风吹过,纱幔飘飘……
郭嘉登上榻,倚桌而卧。
纱幔后,陡然铮地一声传来清音,紧跟着响起悠扬琴声。
郭嘉也未曾开口,只是痴痴的看着纱幔后地倩影,目光渐渐迷离,泛起泪光。
那琴声,竟是如此熟悉……
曾几何时,自己也常听闻此曲。想当年,正是少年多情时,终究只成了一场梦。
“蔡姐姐!”
郭嘉梦呓般的一声呻吟,琴音却戛然而止。
这是郭嘉埋藏在心里的一个秘密,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幼年时,家道破落,因父亲和蔡有过交往,故而把郭嘉送到了蔡府上学习。那一年,郭嘉只八岁。
很腼腆的性格,在繁华的阳中,没有一个亲人。
然则,在他走进蔡府的时候,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拉着他的手,带着他游遍了阳。那是老师的独生女,就当时而言,让郭嘉生出了从未有过的依恋。
随着时间的流逝,姐姐也变得越发动人。
郭嘉当时曾发过誓,定要护得姐姐的一生平安。可是姐姐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小弟弟……直到有一天,蔡府上突然多了一个访客。那个人姓卫。来自河东卫氏。
论文才,郭嘉比不上那人。
论家世,堂堂的河
,又岂是他郭嘉一个破落地官宦家族所能比拟。
何况,那一年姐姐已经十六,而郭嘉年止十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随那人去了河东。而郭嘉的心,也随着姐姐一起飞走了,飞到了不知是何处的地方。
也就是在第二年。蔡因得罪十常侍。被迫离开了阳。
而郭嘉也随着蔡一起离开阳,并且开始了他那一段并不长久的书院生涯。
紧跟着……黄巾之乱爆发了!
其实在一开始,郭嘉还是蛮看好董俷。
同样是少年心性。对于更富有闯劲儿,胆子更大的董俷,还是有些崇拜的心理。
不过,董俷那良家子的身份,让郭嘉望而却步。
只能立下了约定。默默地观察着董俷的一举一动,也悄悄的打听姐姐地情况。
那姓卫地死了!
郭嘉开心的不得了。
甚至有一段时间。他准备前往阳。可是没想到,不久之后薰俷也去了阳。更让郭嘉感到意外的是,那董俷竟然娶了姐姐,而老师也竟然同意了这门亲事。
一个良家子,有什么资格娶姐姐呢?
郭嘉心中之愤怒,却无法和别人诉说。哪怕是后来在阳见到了董俷地时候,郭嘉尽量的表现出冷静,在内心深处,却已经对董俷生出排斥,甚至于到了最后,不管董俷做什么事情,郭嘉都会认为是董俷的错误,这鸿沟也越来越大。
一晃这么多年了!
姐姐如今也已经为他人之母,而自己呢……
其实郭嘉在和鲁肃交谈的时候,还是没有说出心里话。
不错,他投靠曹操固然有那个‘士’的缘故,但未尝没有那一份嫉妒心在作怪。
纱幔后地女子,轻飘飘走了出来。
一系月白色长裙,云鬓高耸,环佩相碰,发出悦耳的声响。
年纪大约在十八九岁模样,鹅蛋脸,粉腮娇嫩,弯弯眉儿,笑起来时双眸如新月一般,还会有两个梨涡,非常地美妙。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儿,皓齿红唇,似诉说无尽的风情。
乍看之下,这女子颇有几分蔡>.
但若仔细看,就能看出,她和蔡>却格外动人。
郭嘉匍匐在榻上,睡着了!
当鱼儿的手在他那清秀的面颊抚过时,却崭露出了一丝甜美的微笑。也许,是在做一个旖旎的梦吧。鱼儿幽幽叹息一声,伏下身子,在郭嘉的面颊上轻轻一吻。
当直起身子的时候,脸上的妩媚已然不见。
眸光透着冷戾,纤纤玉手抬起,从云鬓中抽出了一支七八寸(汉制,应在十厘米左右)长短的簪子。那簪子的形状,和普通的簪子不一样,更像锋利的匕首。
寒光一闪,簪子直透郭嘉的颈子。
鲜血一下子喷涌出来,郭嘉的双眼瞪大,骇然看着那鱼儿。
鱼儿把郭嘉的头捧在怀中,一只手捂住了郭嘉的嘴巴,令他发不出半点的声息。
“对不起,奉孝!”
鱼儿那柔弱的手臂,却格外有力。
鲜血把她的衣衫染红,而她却浑不在意,只是轻声道:“主公有命,奉孝必死!”
郭嘉的身子,不停抽搐,瞪大了的双眸,犹自不可思议的看着鱼儿。
“其实,鱼儿也知奉孝的心思……你喜欢鱼儿的主母,只是把鱼儿当作了主母的替身……可是,鱼儿却是真的喜欢奉孝,更害怕有朝一日,奉孝不再喜欢鱼儿的时候,鱼儿该怎么办?如今主公来了命令,鱼儿虽不舍,却也如释重负。”
而郭嘉的弹动,慢慢的止息。
挣扎也不再是那么激烈,撕烂了鱼儿长裙的手,慢慢环在了她的腰间。
“小时候,曾听家中的老人们说,喜欢一个人,当你的血和他的血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下一辈子就再也不会分开。鱼儿会遵守那一天的诺言,永远不和你分开。虽然鱼儿也知道,你说的并不是我……但是鱼儿答应了,也就一定会做到。”
说完,她轻吻在郭嘉的额头上。
猛然拔出了那把小剑,反手狠狠的刺在自己的咽喉处……
这一下,她的血,和郭嘉的血真的就融在了一起,永远不会分开。
眼中显出迷离之色,区星之乱时,她和父母,还有兄弟举家北上,于朔方住下。
是主公给了我一家的活路!
今日我以性命报答,还能和我最心爱的人在一起……
至于家人,也许他们早已经忘记了我,但是我知道,主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
真想再看一眼……那朔方的雪!
郭嘉的眼中,此时此刻,也流露着无尽的温柔……
注1.钧台:位于今河南禹州市三峰山东麓,而禹州市,亦为今河南许昌市所辖。
第三八五章 建安二年的雪(一)
前面犯了一个错误。
小文姬在生下来以前,就已经被定下随蔡的姓。后来写的头昏脑胀,把这茬子事情给忘记了,从这一章开始,纠正过来。董节应该为蔡节……对于之前所犯下的错误,俺认罪,俺低头,俺要有一个好态度。
————————————————————————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跟随郭嘉的盘蛇卫才发现了郭嘉的死!
这里是许昌,按道理说守卫森严。而盘蛇又是刺杀的行家,警惕性也非常的高。
可问题就出在,郭嘉是红袖馆的常客,而且是鱼娘的入幕之宾。
而且还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盘蛇卫就算是警惕性很高,依旧是无法防止这突如其来的刺杀。若非天光大亮,郭嘉还没有从里面出来,盘蛇卫恐怕也无法觉察。
其实,曹操身边的人,几乎都有盘蛇卫。
如荀彧郭嘉鲁肃这些人,平日里接触的人也都有过调查。鱼娘是荆襄人士,能说一口道地的荆襄话。并且在过去的三年中,她的行为都能够查出来,没什么破绽。
只是谁也没想到……
曹操听闻郭嘉的死讯之后,当时就昏了过去。
乃至于在看到郭嘉的尸体时,仍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事实。而在整个曹营之中,郭嘉的人缘可说是非常好,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能说上话,攀上一些交情。
荀彧、鲁肃、陈群等几个与郭嘉有过命交情的人。更是悲恸莫名。
“奉孝。奉孝怎么就这么死了?奉孝啊,奉孝,你答应过我,要助我兴复汉室,为何这么早就离去……失奉孝,如断我一臂,此后谁能在关键时。提醒与我?”
曹操伏尸痛哭,让所有人都不禁掉下了眼泪。
荀彧问:“凶手可曾抓到?”
荀攸的面色非常难看,轻声道:“凶手就是红袖馆地鱼娘。发现时已经自尽身亡。”
“鱼娘?”
作为郭嘉地好友。自然清楚他的风流韵事。
不过任谁也没有想到,刺杀郭嘉的人,竟然会是那个被郭嘉称之为知己的鱼娘。
“公达。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这鱼娘的身份?”
曹操怒斥道:“若你的盘蛇,能早一步发现一些端倪,奉孝岂不是……还有,你的盘蛇卫是做摆设地吗?为什么就没能阻止住那女人刺杀奉孝,为什么。为什么?”
郭嘉的死,的确是刺激到了曹操。
一方面是悲恸郭嘉英年早逝。另一方面也暗自心惊,这些刺客真地是神出鬼没。年前我就已经清扫了一次,可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看样子,这些人至少已经在我身边蛰伏了多年。若是同样地刺杀是针对我,我是否能够躲得过去?
越想越觉得害怕,曹操看这屋中人的眼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要知道,曹操本来就是一个有很重疑心的人。现在,他这疑心因郭嘉地死,也变得越发厉害。虽然明知道,能进入这房间的人都是自己人,可这内心深处……
荀攸又能说什么呢?
事实上他也盘查过鱼娘的来历,却一无所获。
后来郭嘉知道了,一力为鱼娘担保。荀攸就算是想查,也因此变得非常困难。
但没想到,郭嘉还是死在了这女人的手中。
******
随着郭嘉的死亡,仿佛是被传染了一样,关东到处都刮起来刺杀地风潮。
先是夏侯渊在阳巡视屯田难民时,突然被人袭击。好在夏侯渊是个武将,而且身边也有盘蛇卫的保护,虽然躲过了一劫,可是也受了重伤;青州别驾满宠在睡觉地时候,发现床褥上居然盘着一条毒蛇,险险送掉了性命;而盘蛇的首脑人物荀攸,更是在三天内连续遭受了四五次的袭击,吓得躲在府邸中不敢出门。
不仅仅是在曹操的治下,袁绍、公孙度、刘表、刘璋等诸侯的治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刺杀。
其中有袁绍的宠妾刘氏,中毒致死;幼子袁买也被人所杀。
至于他的部曲,有荀氏八龙之一,先登营祭酒荀在巡视营地时,被暗箭射中,当场毙命;部将张南在回家的途中,遭十余名刺客围攻,身首异处。虽然韩子及时赶到,把刺客围困起来。可是十余名刺客在血战之后,竟无一人偷生。
公孙度别驾阎柔,在吃饭的时候,若非爱犬发现食物中有毒,险些就丧了性命。
此外,刘备部将严兴,关羽义子关平的亲生父亲关定;刘表部下张允;孙策的表兄孙晈,都意外的亡故。刺杀的手段五花八门,层出不穷,令人根本无法防备。
死一个两个,也就罢了!
但这种大规模的刺杀活动,自古以来,却是从未有过。
关东各地人心惶惶,各诸侯的部下,更是终日不安。天晓得什么时候,那刺杀就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而且,除了少数几次刺杀的刺客被抓,其他皆逃之夭夭。
这充分的说明了对手已经把各家诸侯的老底儿都摸清楚了!
而且从行动来看,刺杀的对象并不一定是定在高层,甚至囊括了各诸侯的方方面面。
这叫做什么?
如果用后世的言语,这叫做恐怖活动!
指挥者的果决和缜密,令人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即便是强横如吕布一般的人物,在听说了这一连串的刺杀消息之后,也下意识的增强了自身的戒备。
夏日炎炎,但是所有人的心却是冷的。
这个夏天对于关东诸侯而言,可说是非常的难熬。
虽然没有证据,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恐怖活动地策划者。就是在关中地董俷。
******
“刺杀,我根本就不知道!”
薰俷很无辜的
他面前站立的黄承彦,摇着头说:“如果不是有人告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黄先生,您这可就误会我了,我最近一直在忙三学的事情。”
他的确是不知道这些事情!
但他也知道,这些事情是出自谁的策划……
薰俷从没有想过去刺杀郭嘉。不管郭嘉怎么敌视他。在薰俷的心里,那始终都是他地师兄。至于其他人,就更不清楚了。有的人名字。他甚至是第一次听说。
比如那个孙晈。比如那个关定。
为此,董俷还专门去找了一次贾诩。
而贾诩给他的回答是:能用一两个人解决地事情,何必要呈英雄?当日曹操如果不是靠着刺杀。牛辅将军又岂能死去?讲面子,逞英雄,那从来不是我地主张。
是,的确不是贾诩的风格。
当时贾诩还笑道:“主公,关中只能有一个英雄。那就是主公您。所以,诩决定做一个小人。一个无恶不作地小人。再说了,您可是答应过我,不干预我的事。”
这话说的非常冠冕堂皇。
而且贾诩那张嘴,也是能把死人说活,三五下就把董俷搞的清洁溜溜。
不过等昏头转向的出了杜邮堡,董俷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贾诩地确是小人,他做的是小人地事情,可这名声,全都是董俷背着。有心回去再找贾诩说道一下,可又一想,那家伙太能忽悠了……指不定回去后,又要被忽悠成什么样子。
反正,当小人就当小人吧!
那曹操在屠杀兖州士族的时候,敢大模大样的喊出: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我当一回小人,又是多大的事儿?
不过,董俷发现,他的麻烦才刚开始,因为黄硕的父亲黄承彦,风尘仆仆的来到了长安。
黄承彦一见面,没有询问女儿的事情,反而提起了各地的恐怖刺杀。
“大都督乃世间英雄,怎可效仿小人之法?大丈夫决胜沙场,偷偷摸摸的刺杀,算什么英雄?”
薰俷心道:我可从来没想过做英雄!
不过,他不愿意得罪黄承彦,可并不代表别人不能得罪黄承彦。
书房里除了董俷之外,还有赖在屋子里不肯出去的两个小家伙。一个是蔡节,也就是小文姬,另一个是董冀,今年正好十一岁,生的依旧单薄,看上去身体很差。
不过别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自幼就随着华佗学习五禽引导术内篇,后来又跟着董铁学剑,身体可好的很。
武艺说实话,还比不上他两个弟弟,可是论心眼儿,一家人加起来,未必能比得过。
见这老头大模大样的训斥自家老子,董冀可不高兴了!
“老先生,您说这话可就有点不公了……爹爹当世英雄,为人重情义,可以为朋友之子而孤身涉险,更开疆扩土,我大汉疆域之广袤,可说是自古未曾有之。
然则,自祖父始,小人当道,无数次算计我董家老小。
爹爹为全情义,深入塞外,却被人拿来算计。老先生,祖父因小人而死,我父亲因小人险些丧命,大母也遭受过磨难,小娘更九死一生……可那时候,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为我爹爹说一句公道话?没有出来说一句,大丈夫当决战沙场?”
“这个嘛……”
黄承彦不禁无话可说。
总不成说:你一粗鄙之人,又有何资格与天下人为敌?
那如果敢说出来,就算是董俷不和他计较,可传扬出去,就别想活着走出长安。
薰冀继续说:“爹爹是盖世英豪,他说没有做,那就一定是没有做。再说了,两国交兵,本就是各出手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莫说杀一两个人,就算杀他个十万二十万,又算得了什么?小子才浅,倒是知道若杀一人能全万人,此人当杀!”
郭嘉那是什么人?
那是曹黑子的首席智囊。
杀了他一个人,能全关中万人,十万人……至于曹黑子的人,和关中没有关系。
话说的同样是冠冕堂皇,黄承彦是面红耳赤,却说不出话来。
你反驳吧?这小子说的也是事实。你生气发火吧,一十岁出头的孩子,也恁掉面子了。
索性哼了一声,装出高深莫测的模样,一副‘我不和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计较’的表情。而薰冀也颇识进退之道,深施一礼,退到了董俷的身后,掩去身形。
蔡节装模作样的在看书,却偷偷的朝董冀伸出了大拇指。
薰冀一笑,垂手不再言语。
“小儿年幼无知,先生勿怪!勿怪!”
薰俷连忙站起来打圆场,不过这心里面也觉得,儿子说的不错,有条有理,很好。
黄承彦却笑了,“看起来用不了多久,大都督门下,怕是又要出一了不得的人物……好吧,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我无关。我此次来长安,只是想带月英回家。”
“哦,这个嘛……”
“大都督是明白人,和诸葛家又有交情。子瑜如今就在大都督麾下效力,想必不会让老夫为难吧。”
薰俷连连摆手,“自然不会,自然不会……说实话,月英小妹在我这里却是委屈了。我早先忙于征战,回到长安之后事务繁多,没有好好照顾小妹,还请先生见谅……文姬,六斤,你们两个去找一下你月英姐姐,就说黄伯父已经来了!”
蔡节和董冀答应了一声,跑出了书房。
黄承彦见董俷是这样一个态度,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先了结一桩事情再说。至于这暴虎用什么手段,与我有什么干系?
第三八六章 建安二年的雪(二)
我不要回去!”
黄月英的回答非常坚决,“我才不想要去嫁给那个诸葛家的人,我要留在长安。”
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在这个时期,这种世俗的礼法,还不算非常强大。只是黄承彦却有的无法接受,毕竟在他看来,诸葛亮不论身家还是相貌,在诸多人选中是相当不错。再说了,黄月英的相貌……人家要你,就算不错了。
但越是这样,黄月英反抗的就越是利害。
论道理的时候,黄月英说的头头是道,旁边还有一个小屁孩儿煽风点火,每每把黄承彦说的是哑口无言。
那个小屁孩儿就是董冀。
由于黄承彦在之前无端指责了他的老子,所以董冀对黄承彦怎么看都是不顺眼。
反正,能让老爷子吃瘪的事情,董冀一定会不落人后。
再加上黄月英的性子又刚硬,认准了的事情,那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让她改变主意。任凭老爷子怎么说,黄月英就是不想回去……气得老头子每天都暴跳如雷。
反倒是董俷一大家子,在旁边看热闹看的很开心。
唇枪舌剑的,争论的那个叫激烈。蔡>||一旁观战的麋贞和邹氏,都看出这里面的问题所在。那小丫头,怕是真的喜欢上了董俷。
其实,蔡>::.
当时董俷音讯全无,全家人都很慌乱。不过由于对董俷充满了信心,所以还能把持的住。毕竟不管是蔡>+着薰俷经历过无数风雨。
大风大浪都闯过去了!
她们坚信,董俷绝对不会出事。
可黄月英却没有她们的那一份经历,每天好像失了魂似的,动辄就来打听消息。
薰俷整整两个月没有音讯,那黄月英也因此而消瘦了许多。到后来薰俷传来消息的时候,黄月英心神一松,就一下子病倒在榻上。若非济慈在,还真的是大麻烦。
蔡>+
一来这黄硕虽长的有点怪异,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家出身。父亲也是南的名士,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说,兴趣广泛。家里没有人地时候,能和蔡>
就这一点而言,不管是董绿还是任红昌,就差了一些。
至于济慈。那是个医学狂人。华佗送给她了一部苦心撰写的医书,还有张机留下来的那部伤寒论,已经占居了济慈的全部时间。更何况,济慈如今也有了孩子,和蔡>=了什么大事,济慈都不会露头。
而且,黄月英很有眼色。
并且和几个孩子的关系非常好。董冀天生喜欢安静,读书练字,不需要怎么操心。可是薰朔和薰宥这两头小老虎,却是另一个性格。活泼好动,根本坐不住。
再加上这两个小子天生的神力,又随着华佗修炼五禽引导术,力气更是吓人。
薰朔今年八岁,董宥比董朔小半年,但若是论力气,十四五岁地孩子也比不上他们。请来了几个先生。不是被他们给打走,就是被他们气走。送到学堂里,更是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断断二十天,整个学堂里的孩子给他们打了个遍。
虽说看着董俷的面子。那些孩子的家人不会太计较。
可长此以往下去,非变成两个混混不可。还是黄月英自告奋勇,愿意做他们地老师。
论学问,黄月英当他们的老师没一点问题。
但是蔡>|~非常的吃惊。
问其原因,黄月英不说,董朔董宥似乎也不想提起。
可不管怎么样,这两个小霸王算是给降伏了,让蔡>+感,又加深了几分。
“阿丑,我看月英真的不错。她既然不愿意回去,要不你出面和黄先生说一下?”
晚上休息地时候,蔡>=
“说什么?我算哪门子人物?你没看出来,那老爷子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头一天见面先给我来了一个下马威,我说有什么用处?再说了,那是人家的家里事,我跑过去凑什么热闹?姐姐,你可别掺和,我也不想断了和庞先生的那点香火情。”
蔡>:
“阿丑,奉孝的事情……”
“真的和我无关,我真不知道这件事啊!”
提起
,董俷心里面总归是有些不太舒服。历史上郭嘉是俷不清楚。可是他知道,郭嘉在演义里是病死的。如今被自己地人刺杀,又该算作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沾襟……这是那一首诗中的名句?想不起来了。
郭嘉一生中最为辉煌的,恐怕就是在官渡之战的时候。
如今也不知道官渡之战还会不会发生,而郭嘉最为辉煌的一面,还未来得及对人展露。
这样的死,算不算是一种罪过呢?
薰俷说不清楚,也很难说清楚。不过久居上位,他也不再是当年懵懂地少年。
有些事情该怎么做,不再是靠着个人的主观想法。
虽然心里面有一种罪恶感,但是董俷也清楚,能除掉郭嘉,的确是一件大好事。如果能除掉曹操的话,他甚至愿意用这样的方法干掉曹操……可惜,不可能。
英雄,有时候真的不好做。
就比如这一次他为了寻找吕撷,可是没想到,却遭到了吕布的攻击。
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想必都会给他带了很大的震动,思想也会产生改变。
蔡>=
可是董俷却睡不着……
小心翼翼的起身,披衣走出了卧室。
门外,负责警戒的技击士忙上前行礼。但是被董俷制止,手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摆了摆手,让他们散开。沿着林荫小路,薰俷漫无目的地走着。
刺杀刺杀,现在倒好,为了防止别人的报复,自己也要小心谨慎。
不仅是大都督府增强了守卫的力量。甚至所有人的身边,如今都安排有技击士保护。
文和先生,这一次好像玩儿有点大了!
薰俷满怀心事,不知不觉的走进了后进的花园中。
池塘月色甚美。蝉虫鸣叫着,给这静谧的夜色,凭舔了无数神秘的气息……
本来想进凉亭坐一下,可没想到,凉亭中已经有了人。
从背影看,却是庞统和黄月英。董俷不由得哑然失笑,心道:还说黄姑娘喜欢我,这明明是喜欢庞统嘛……连月下相会地戏码都上演了,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也是一时间的童趣发作,董俷弓着身子。悄然的接近。
为什么要弓着身子?当然了,他过丈的身高,放在后世那就是两米二三地样子,不弓着身子,就特别的醒目。其实就算是弓着身子,还是要很辛苦,否则就会暴露踪迹。
“丑丫头。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
是庞统的声音。
黄月英幽幽的叹了口气,“不然怎么办?来长安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薰家哥哥好像一直在躲着我。我也知道,我是痴心妄想……我的这个样子,谁又会喜欢?”
“丫头。你可别这么说,薰大哥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
“我也知道……可你也看到了,爹爹每天在我耳边唠叨……今天还说,如果我不和他回去的话,就要如何如何。我也知道,董家哥哥很为难。我来,并不是想要给他添麻烦的……其实,能在这里生活一年,我这个丑丫头,已经很开心了。”
听上去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薰俷这心里一咯噔:怎么把我也扯进去了?莫不是,姐姐说地事情,是真的?
想要继续听下去,可是庞统却转换了话题。
“丫头,你这要是走了,你鼓捣的那个东西,岂不是要半途而废了吗?要不,就用那个东西当借口,我相信伯父也不会不体谅,说不定还会答应留下来呢。”
“算了吧,那东西拖得了一时,却拖不得一世。再说了,董家哥哥又不喜欢我,我留在这里,每天看着他和三位姐姐在一起,岂不是更难过?阿丑,你莫再劝我了。”
庞统站了起来,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片刻后,他轻声道:“月英,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其实你和董大哥都很好,只是董大哥这一年里,遇到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才会……要不然,我帮你去探探口风?先看看董大哥的意思,如果有希望,我再帮你想办法。”
说到这里,庞统又长叹了一声。
“唉,说来说起,其实我自己还有一脑门子的官司没有解决,还大言不惭地要帮你。”
“怎么,你……还没有和她说?”
庞统看上去很颓废,靠着凉亭的柱子,凝视着池塘里穿梭于荷叶下面的鱼儿。
“我怎么说?她那么漂亮,我……而且,我现在什么都不是,有甚资格和她说?”
她?
庞统似乎陷入了情网,只是不晓得他口中的那个‘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能
子如此痴迷而颓废,想必也是个不错的人家。董俷没有来得及解决,这八卦的热血却沸腾了起来。不过想来想去,最终没有想出答案。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庞统和黄月英说了什么,可就没能听清楚。
片刻之后,庞统伸了一个懒腰。
“丑丫头,天已经不早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恩,那件事情,我明天会帮你打听一下。要我说,既然你当初做出了决定,就别再改变主意。否则,回去之后更不会被那小鼻涕虫看得起……实在不行。就想办法先离开长安一段时间。”
黄月英点点头……
月光照在她白皙的面颊,流转着玉一般的光华。
紧蹙的眉头,似诉说着许多地哀愁。她轻声道:“阿丑,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再待会儿。”
“好吧,那我先走了……不过啊,你也别太发愁了,总有解决的办法。”
庞统又劝慰了一会儿。起身走了。
黄月英却坐在凉亭中,从一旁摘下了一朵花,似乎失神的走到了池塘边,看着那一泓池水。
捻起一枚花瓣。飘飘洒洒落入了池水中。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纤纤玉指,在那娇艳的花瓣衬托下,却显出了一种难以言述,寂寥的苍白颜色。
高挑瘦削的背影,在月光地照映下,更流露着无尽的落寞。
薰俷痴痴的看着那丫头的背影,竟有一丝丝的心痛……
一只地鼠从董俷的脚边飞奔而过,却把失神的董俷吓了一跳,呼的闪了一下。
花丛唰唰摇曳,发出了声响。
黄月英蓦地回过神来。惊恐地看着董俷的藏身之所,从单薄的袖中滑出一把小巧玲珑的短弩。
“谁,出来!”
薰俷可知道,黄月英地手非常巧,而且对于机造之术的造诣非常深厚。
比不得马钧的创造性,也没有蒲元的手艺。可每每会有奇思妙想,任何东西到了她的手中。都会该偷换米。就比如她手中现在的这把短弩,从将做营出来的时候,威力也算不得太大。最多只能覆盖十五步的射程,早已经被将做营淘汰。
可同样的短弩,在黄月英的改造之下。能覆盖四十步地距离。
虽然是一张单发弩,可是经过改造之后,简化了装弩的程序,发射的速度很快。
薰俷可不希望成为这短弩的目标。
呼的起身,连声道:“月英,是我……莫动手!”
黄月英先是被猛然从花丛中窜出来的彪形大汉吓了一跳。但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紧张一下子消失了。
奇怪地问道:“董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啊,这个嘛……月英,你先把弩箭收起来!”
黄月英这才注意到,那弩箭还对着董俷。脸不由得一红,撸起袖子,却见白皙的手臂上,缠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弩机扣在上面,只听喀吧一声轻响,就固定住了。
这是什么来头?
薰俷不禁有些好奇,走上前去问道:“这个,是怎么装起来的?”
“嘻嘻,没什么,只是利用你制造司南的磁铁,吸附上去就好了。我做了一些改动,所以很方便取下来。董大哥,这么晚你还不去睡觉,在这里吓人……万一我刚才一紧张,把弩箭发出去射伤了你,岂不是罪过?”
那粉靥盈盈笑意,却掩盖不住内心中地哀愁。
薰俷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是傻子,从刚才黄月英与庞统的对话中,也听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说实话,在董俷看来,黄月英长的并不难看。
只是他已经有了三个老婆,个个国色天香,还真的没有往这方面想。
一是对那位妖人般孔明先生的顾忌,另一方面他总觉得,庞统和黄硕在一起也不错。
可没想到……
直勾勾地看着黄月英,把黄月英却是看得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螓首低垂,黄月英的心砰砰直跳,身子止不住的有些颤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董大哥……”
“月英,如果真的不想回家,那么……就留下来吧!”
“啊!”
黄月英身子一颤,抬起头看着董俷,久久的说不出话。
第三八七章 建安二年的雪(三)
亮了!
是个阴天,阴云密布,看上去好像是要下雨,从厚厚云层内,隐隐有沉雷声响。
薰俷轻轻的拍着脑袋,一脸的愁苦模样。
事实上他也没有弄明白,昨天夜里怎么会说出那么一句话呢?
是真的对黄月英有好感吗?不清楚……这丫头疯疯癫癫的,而且经常有奇思妙想。不似蔡的大家闺秀风范,和任红昌董绿的英姿飒爽相比,也是大有不如。
可是这个女孩子的身上,确有一种很奇怪的气质。
即便是董俷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子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去怜惜。
胡闹啊,真是胡闹!
薰俷坐在客厅里的时候,仍不自觉的拍着额头,想不明白怎么就说出了那句话。
不过效果还是很明显……
至少黄月英看上去变得开朗了许多,脸上的阴翳也减少了。拉着黄承彦,跑到了她独自居住的小院子里,也不知道和黄承彦说了什么,让黄承彦出现在客厅时,依旧是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坐在董俷的面前,呆呆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黄先生……”
“那个,那个真的是你想出来的吗?”
黄承彦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却让董俷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什么是我想出来的?我想出来什么了?好像我最近的日子里,没怎么想事情啊?
不过他那表情,在黄承彦的眼中,却变成了令一种回答。
许久之后,他长身站起来,朝着董俷拱手,深深一揖,行了一个大礼。
“先生,您这是,这是干什么?”
“大都督。小老儿这一礼,非是为我自己,而是代天下的读书人,感谢大都督的恩赐。”
“老先生,您在说什么呢?”
黄承彦也不理董俷的言语,硬是一揖到地,让董俷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站直了身子。黄承彦正色道:“以前,小老儿真的是看轻了大都督,以为大都督只是一个粗鄙的武夫,却没有想到。大都督同样重视学问。大都督此举,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虽有仲尼鬼谷,墨翟庄周在前,亦比不得大都督这一善举。”
我的个老天,那丫头究竟和老头说什么了?让老头成这模样?
“小女有幸能参与此善举,实乃她的福气。老夫也不再说甚,还请大都督多多包涵。这丫头倒是个知事地人,只是有时候太孩子,得罪之处。请大都督海涵。”
说完,老头居然提出了告辞。
薰俷真的懵了,不由得问道:“黄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
“哈哈,小老儿虽未能有幸参与此事,但有幸能生此佳女,足以慰平生。小老儿在山沟里一待就是几十年。却小看了天下的英雄。今我欲应大都督所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却要好好的看一看,学一学,领略一下大都督的手段。”
这老头,说的潇洒。走的也非常潇洒,不带一点的拖泥带水。
这边告辞完毕,那边就动身启程。
弄地董俷甚至来不及准备,只能带着庞统和黄月英两人,把老先生送出了大门。
据说他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在望北郡。也就是他那个徒弟费沃的治下。
老先生很执拗,不愿意骑马,只骑着当初从南阳一直骑着地那头青驴,随行的还有两个书童。薰俷本想派些人保护,但是黄承彦却拒绝了,三人扬长而去,消失在朱雀大街的尽头。
薰俷扭头看着黄月英,见这丫头眼睛红红的。
又看了看庞统,却是一脸的迷茫之色,好像也不清楚,黄月英究竟是刷了什么手段。
“月英,你和你父亲说了什么?”
黄月英的脸一泓,扭捏的看了看董俷,又看了看庞统,轻声道:“薰大哥,请随我来。”
“哦!”
“阿丑,你也来!”
薰俷和庞统有点莫名其妙,跟着黄月英一直来到了她居住的院落里。
这小院,就在董俷的书房不远处,很清幽,也很静。院子里摆放着各种物件,有尚未完工的车子,有挂在墙上地大型风筝,还有许多稀奇古怪,至少是董俷和庞统都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不过,摆放的很整齐,看上去一点也不凌乱。
院子里有四间房,一间是黄月英的卧室,一间是她那两个丫鬟的住处。
除此之外,剩下的两间房舍,被黄月英一早找人打通,变成了一个很大的放箭。
两个小丫头正在屋子里收拾,见到黄月英三人进来,连忙上前见礼。
“小木头,你们两个出去一下!”
“是!”
小丫头长地很敦厚,有点胖,而且看上去有点呆;另一个瓜子脸的丫鬟,叫小鱼儿,中等姿色,不过手脚很勤快。黄月英平日里对她们的管教,非常的严格。
两个丫鬟出去了,黄月英带着两个人穿过了外间的书房,走进内间。
和院子里一样,摆放了很多东西。地上摆着,墙上挂着,房梁上还吊着,五花八门。
在房间地中央,有一块巨大的麻布覆盖着什么东西。
黄月英把那麻布掀开,呈现在董俷和庞统面前的,是一个不知名的物件。
“丫头,这是什么玩意儿?”
“别着急,你们看……”
黄月英说着,提起一块沉甸甸,黑漆漆,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模板。然后一手轻摇身旁的手柄,从旁边地匣子里吐出一张蔡侯纸,然后模板放下,手柄继续转动,只听嘎吱吱的声响持续了大约,大约……很难说清楚究竟是多长时间,如果用后世的方法计算,也就是四五分钟左右,掀开模板,一张写满了字的蔡侯纸,出现在董俷和庞统的面前。
“这是……”
薰俷瞪大了眼睛。看着黄月英,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印刷术?这丫头居然整出来了一个印刷术……我的老天,这世界好像都疯狂了!
而庞统也有点懵了,拿起那张蔡侯纸,嘴里面嘀咕不停。
薰俷不知道那印刷术是在什么时候被发明出来的技术,但是绝对不是在三国时代。
实上,黄月英所发明出来的这种印刷术,应该是最早刷。
在真实的历史上。雕版印刷出现地时间很难确定。不过据说最早的雕版印刷雏形,应该是出现在战国时期。不过那个时候,更多的是用于布料等物品的印染。
汉灵帝四年时,也就是公元
蔡曾建议朝廷。在太学门前竖立刻有七部儒家经典的拾贝,共二十一万字左右,分别刻于四十六块石碑之上,历时整整八年的时间。此后出现了抄写,乃至拓片的方法,不过相对而言,不论是抄写还是拓片,总归是会出现不可避免的错误。
而真正地雕版印刷出现时间,应该是在两晋或者更晚一些的隋唐年间。
怪不得,怪不得黄承彦会是那样的表情。
这雕版印刷出现。可是代表着中国的文明,一下子提前了一二百年,乃至更多。
世族之所以能控制住朝政,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大部分地典籍经卷。
虽然他们也对外开放他们的藏书,可不管怎么说,真正能够收益的,只在少数人。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孔子。愿意把一生贡献给学问。
特别是把一生都贡献到抄书的上面……士人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一朝成名,又怎么可能耐得住寂寞,抄书,抄书。不停的抄书。就算是一辈子抄书,又能抄写多少?
雕版印刷的出现,将会让令更多的人,看到更多的书……
熟知董俷那《三学纪要》最终目的的庞统,在惊愕了片刻之后,马上反应过来。这雕版印刷术地重要性。抬起头,看着那扭捏的黄月英,庞统真的是说不出话。
“你,你,你……”
薰俷咽了口唾沫,“月英,你,你怎么会想起来,鼓捣这个?”
黄月英的脸顿时羞红,螓首低垂,轻声道:“却是董大哥你……给月英的提示。”
“我?”
“是啊,你还记得吗?去年的时候,蔡姐姐从羊大人的府上,借来了一部《尚书通意》,那么厚地一大部,她一个人在那里抄啊抄啊的,你还给她准备了饭菜。”
“哦,好像有这么回事!”
薰俷都快不记得了,不过黄月英这么一说,倒是有那么一点印象。
蔡>|>书,在阳时,有满满腾腾一大房间的书。不过后来薰卓出事的时候,老头子一狠心,一把火把书都给烧了。
这始终是蔡心头的一件憾事。
为人子女地,当然明白老爷子的心事,故而不断的搜集古籍,遇到自家没有的,就会设法抄录下来。而羊续家中的藏书,却是极为丰富,而且到了长安之后,从各大家族中抄没的物品里,搜集了很多绝版地书籍,平日里简直当成了宝贝。
蔡>
故而蔡>|>伏案书写。
薰俷看着心疼,颇有些感慨的说:“如果能把这些文字给印下来多好,再不济,像个办法,就像拓片一样的拓出来一部书,也比这一字一字的抄撰强一百倍。”
蔡>+|
可是没想到,黄月英居然记在了心里……
有一天,她在把玩一枚先秦的印章时,突然灵机一动。那先秦的印章上字数不多,一般就是刻出名字、官职和机构的字样。可是这,却给了黄月英一丝灵感。
黄月英本就是一个喜欢钻研,对新奇物件抱有极大兴趣的女孩子。
而且对于机造之术精通,也善于拓(ta)片,结合了印章的灵感之后,这雕版印刷术,竟然在她脑海中有了雏形。
还是那句话,任何东西,你只要有了一个方向,就不难去解决。
以前所有人都把这抄写、拓片当成理所应当的事情。可只要有一点提示,就能想出解决的办法。黄月英就是这样子……从去年末,就开始了雕版印刷的研究。
当然,这并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事情。
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上,她甚至偷偷的去找蔡>:.等人求情,希望能进入刚迁到兰池的将做营去看看。还拉下脸去找马钧啊,费沃啊,蒲元商量。更厚着脸皮把蒲元的那部考工录抢过来,三天三夜没有睡,看了个通透。
那马钧费沃等人,都是一点即通的主儿。
很快就意识到了黄月英所研究的东西,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历时大半年的时间,这雕版印刷机的雏形,提前了数百年的时间,出现在董俷面前。
薰俷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是无心的一句话,这丫头居然记在心里,当成了一件事情来做。更重要的是,她做到了!
黄月英轻声道:“现在这机子的速度还很慢,一天的时间,只能拓出来三四本书……还经常发生故障。我本来想,等机子能完善后,再拿出来给董大哥一个惊喜。可是被爹爹给逼急了,没办法就带他来看,并且说这是董大哥你的设想。”
说着,还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两本用雕版印书术印刷出来的《诗经》。
这份情意,这份情意……
有道是,最难消受美人恩,董俷并没有看那书,而是走过去,紧紧的抱住了黄月英。
这份情意,我又该怎么去偿还?
黄月英先是一惊,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却被董俷抱住……慢慢的,身体放松了!
就是这种感觉,很温暖,很安全……
一年来,我不就是在寻找这样的一份感觉吗?
庞统,拿着两本诗经,偷偷的走了出去。还是走开吧,愿哥哥和丫头能够幸福!
第三八八章 建安二年的雪(完)
月英的事情,看上去似乎是有了结果!
不管在外人看来,董俷是敬重黄月英的才学也好,或者是基于黄月英对他的那份心意也罢,两个人最终走到了一起,虽然并没有名分,但终归是早晚的事情。
可是董俷却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一个也许会让他结局很凄凉的大麻烦。那就是在接纳了黄月英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把那个后世传为妖人一般的孔明先生,推到了对立面。
换一个人,董俷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命令贾诩,不计任何代价的杀死诸葛亮。
可问题在于,这个人是诸葛亮,是诸葛瑾的兄弟。董俷不得不认真的考虑后果。
诸葛瑾如今已经回到了长安,被委派为扶风太守,配关内侯。
薰俷也不清楚,诸葛瑾和诸葛亮之间的兄弟感情究竟有多么的深厚?不过诸葛瑾很少在董俷面前提起诸葛亮,至少从来没有主动的和董俷提起过诸葛亮的名字。更多时候,诸葛瑾会谈论他的三弟诸葛均,似乎和诸葛均的关系更加亲密。
但董俷绝不会因为这样,就认为诸葛瑾和诸葛亮的关系很差。
如果兄弟二人真的像表面上看去那样冷漠的话,当年归降诸葛家的诸葛仓,也就是那位演义中给关公扛刀的周仓,应该是跟随诸葛瑾,一起投靠到董俷的麾下。
可周仓没有来!
也就是说,周仓被留在了南阳。
据庞统所回忆,诸葛亮的身边有时候会跟着一个黑壮地汉子。应该就是诸葛仓。
所以说,许多真相,绝非用眼睛就能够看到。
薰俷也知道,对于世族而言,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分散撒网,重点捕捞。他们绝对不会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就比如颍川的荀家,不也有荀效力于袁绍?
家国天下!
这是世族们的一个基本观念。
先有家,而后有国,最后才会是天下。想必世家出身的诸葛瑾。也是这个想法。
不知不觉中,董俷也在改变。
当年于诸葛瑾那般毫无保留的信任,到现在开始出现一丝丝的防范……相比之下。薰俷更愿意去相信徐庶石韬这种毫无背景的寒门士子。因为他非常清楚,离开了自己,徐庶石韬他们,就是无根的飘萍。所以,他们也只有跟随自己地脚步。
也许,这样的改变。也是一种于时代的融入吧。
在踌躇了许久后,董俷终于还是放弃了绝杀诸葛亮地念头。
手里的事情还有很多。虽然有时候想起诸葛亮时,还是会感到一丝恐惧,可比起当年而言,这种恐惧和敬畏已经变得很淡薄了。想想看,连郭嘉不也死了吗?
******
入冬以后。薰俷变得格外繁忙。
由于去年的雪灾,使得今年也必须有所防范。再原有的基础上,董俷又从甄家手中购入了三百万石的粮食。以防止今冬再有灾患出现,到时候也能有所准备。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繁琐的事情……
黄月英如今心想事成,也不再烦恼,就呆在家中不断地完善着她的雕版印刷机。
而庞统则被董俷任命为大都督府长史,负责处理各种事务,慢慢地融入薰俷的核心阶层之中。黄叙也担当了薰俷的别驾司马,开始独立去面对一些日常杂物……年青的一代人,正在不断的成长,董俷也渐渐地把手中的权利分散到了个人。
十月末,长安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雪非常大,看上去颇有去年那场雪患地架势。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
在一夜之间,将八百里秦川覆盖在银装素裹之中。
从下雪的那一刻开始,整个长安都处于戒备中。眼见着雪越来越大,城门军率先行动起来,沿街巡逻,视察房屋的状况。特别是在长安西城,巡查的次数非常频繁。无他,这西城一向是长安的贫民窟,房舍大都不甚安全,去年死了不少人。
虽然在开春后,长安西城的房屋大都经过重新的修缮。
但毕竟是有前车之鉴,董俷可不敢掉以轻心。甚至,在雪最大的时候,他带着两个小儿子,率领巨魔士出动,亲自至西城巡查,以防止意外事件的再次发生。
对于此,长安百姓感激涕零!
雪从晌午一直下到了午后,渐渐的变小。到了傍晚的时候,大雪终于止息。
薰俷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了一口气,带着随从回转府中。可是刚拐过了饮马河边,却见羊衜迎面急匆匆的走来。
“羊大人,您这是……”
羊衜连忙上前行礼,然后轻声道:“大都督,衜此次……是专门来找大都督的。”
“找我?我什么事嘛?”
说实话,董俷对羊衜的父亲印象不好。当然羊续对薰俷,同样少有好脸色。毕竟是属于两个战线的人,彼此间的分歧很大。但抛开这些的话,董俷和羊续也没有太大的矛盾。甚至于还有一些敬佩,而羊续于蔡,也素来是非常的亲切。
至于羊衜,薰俷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听羊衜是专程来找他,董俷不禁有些奇怪。
羊衜似乎有些赦然,轻声道:“其实,其实是父亲想要找大都督,命衜前来相请。”
自入冬以来,羊续就病倒了!
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反正病情很严重,很久没有上朝。
这件事,董俷倒。只是他想不出来羊续这次主动来找他,究竟是什
不过,不管怎么说。那是前辈。
虽然二者的分歧很大,可是羊续对蔡>照顾。就冲着这一点,薰俷也无法拒绝。更何况,羊续是和蔡同一辈地人,也需要给予尊敬。
“哦,既然太傅邀请,俷怎敢推辞?正好,我这边的事情也了结了。就随羊大人一同前往探望老太傅吧。”
说着,董俷和羊衜并肩而行。
淳于导乌延两人跟在董俷的身后,董朔和董宥也都下了马。随着董俷往太傅府行去。
这一路上,也没甚言语。
羊衜看上去有心事,而董俷却在猜测,羊续找他究竟是什么事情?
“羊大人,老太傅身体好些了吗?”
羊衜的面色不是很好,轻轻摇头。“不是很好……其实,父亲的病不在身体。而是在这儿!”
指了指胸口,董俷也就明白了羊衜的意思。
不再询问,一行人沿着宽敞的大街,很快就来到了羊家的门外。
淳于导和乌延,带着巨魔士在府门外等候。而董俷则带着董朔和董宥两人。随羊衜一同走进了太傅府内。大门没有关,一直到薰俷的身影消失在角门后,那大门始终是敞开着。似乎是在向董俷表明情况:我请你来我家。并没有什么恶意。
而董俷也没有在意这件事。
在长安城,大小官员的一举一动,都在贾诩地掌控之中,绝不会出什么岔子。
走进了后院,羊衜带着董俷径自来到了卧房门口。
羊续的老妻走出来,朝着董俷道了个福,轻声说:“老爷吩咐过,大都督来了,请自管进去。我儿,你且在门口等着,你爹爹有话,要对大都督单独谈一谈。”
“大都督,请!”
薰俷也不怀疑,笑着点点头。
“你们两个在院子里玩耍,不许大声喧哗,听明白了吗?”
“明白!”
薰朔和董宥没有进去,不过老夫人却让人在檐下抬过来了一个火盆,让两人坐在门口。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一名太医正在旁边护理,羊续躺在床上,面色蜡黄,看上去没有半点精神。
“大都督来了,请恕老朽身体有恙,未能……咳咳咳……”
一阵剧烈地咳嗽,让羊续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董俷连忙过去,扶着羊续躺下。
“老太傅,快快躺下,有什么话这样说就好!”
说着,他抬头向那太医看去。太医是马真的手下,也认得董俷。他明白董俷的意思,轻轻的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说:大都督,老太傅的病,只怕是没甚希望了!
竟然这么严重?
薰俷知道羊续地病很重,但没有想到,羊续的病会如此严重。
这看羊续地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和一个病危的人,似乎没有必要再计较。
慢着……
薰俷心里突然一咯噔!
病危?演义里,那司马懿好像也玩儿过这一手?羊续会不会是……他看了看太医,心中不免感到困惑。静静的看着羊续,想弄清楚这老先生的喉咙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羊续摆手,示意太医出去。
抓着董俷地胳膊,老先生也不说话,只是凝视着董俷的眼睛。
突然一笑,“大都督可是怕老朽有什么阴谋诡计吗?”
有道是,人老奸猾!
那几十年的经验,可不是董俷能够比拟。即便是董俷竭力地隐藏,也瞒不过羊续的眼睛。
薰俷沉默了一下,“老太傅,有什么话,请直说就是!”
“呵呵,这人啊,一直在变……当年你我敌对时,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我会在一起共事。说实话,在长安时虽然答应了西汉王,可是老朽一直是冷眼旁观……一晃,已经快十年了,当年的事情,至今想来,依旧是历历在目啊!”
羊续一阵感慨,让董俷也忍不住好一番的唏嘘。
这老头,究竟是什么意思?
“今日老朽请大都督前来,是有事相托!”
“老太傅但说无妨!”
“老朽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些话。其实老朽也看明白了,大都督早已安排了后着……”
薰俷觉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下也不言语。安静的看着羊续,等他把话说下去。
“于我而言,说这些话,其实是违背了我的原则。但我也知道,未来地天下,怕是大都督的天下……西汉王虽说经历过许多的磨练,终究是太过于年轻了些……大都督,老朽临行之前,只想恳求大都督一件事。若有一日……我是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还请大都督看在当年共患难的情分上。给汉室留一血脉。”
薰俷一蹙眉,看着老头的目光,有点不一样了!
这算是什么?托孤吗?
不过好像没这么托孤的吧……我和辨……他难道是说。我和辨终有一日,会反目成仇?
“老太傅,此话从何说起?俷有时候虽然莽撞,但却从没有……”
羊续伸手打断了董俷的话:“大都督,有些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话说的太早。未必是一件好事。西汉王在长大,大都督你。也在不断的发生变化,何必要为未来地事情,而妄自下结论呢?老朽只是说个可能,还望大都督您……能答应。”
这话
很有趣。
薰俷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轻轻地搓着面颊。
“老太傅,俷虽然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俷保证。绝不会伤害西汉王!”
仿佛是卸下了心头的包袱一样,羊续的眼中,流露出喜悦之色。
“我信大都督的话!”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董俷扶起羊续,在他的后背上摩挲顺气。
片刻后,羊续缓了过来,轻声道:“这第二件事,老朽想请大都督外放小儿去西域。”
“啊?”
“小儿地心思,我怎会不知?若非有我这个老子,怕大都督一定会重用他,对吗?”
薰俷犹豫了一下,用力的点了点头。
没错,如果不是羊续地关系,董俷肯定会重用羊衜。
因为羊衜的才能摆在那里,当初在朔方时,徐晃和庞淯对羊衜的能力,非常赏识。
羊续笑了,枯瘦的面颊,显出柔和的色彩。
“多谢大都督能直言相告……呵呵,其实,我也不是让小儿去做什么大官。那西域虽是大都督打下来地天下,可老朽也曾参与其中,只是从没有真正的出过力……我希望小儿能在那里,从一个小吏做起,造福西域,也算是了却我一壮心事。”
薰俷闻听这话,却不由得犹豫起来。
西域,是董俷的根基所在。羊续这番话,难道是想要让羊氏一族,向薰家臣服?
要知道,那西域有李儒、徐荣华雄在,想要在那里搞风搞雨,可不太容易。
沉吟了片刻后,董俷点头道:“老太傅既然有此要求,俷又怎么拒绝老太傅美意?”
羊续脸上地笑容,似乎更灿烂了。
“如此,老朽的心事,总算是解决了!”
“老太傅……”
羊续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那笑容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种苦涩和无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董俷不明白……可董俷猜测,他的病,怕是和他的决定,有着密切的关系。老人家的心思啊,有时候真的是让人看不明白。
又坐了一会儿,董俷起身告辞。
羊续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羊衜把薰俷父子送出了羊府的大门,然后深施一礼,转身走进了府内。
这对父子啊,还真是有趣呢!董俷上马,看着缓缓关闭的羊府大门,微微晒然。
一阵风掠过,那悬挂在府门前的气死风灯忽闪了一下,熄灭了!
******
带着两个儿子,在巨魔士的簇拥下,董俷一行人回到了大都督府。
远远的,就看到府门外的栓马桩上系着一匹黑色的西极马,在雪地中格外神骏。
薰俷下马,有家人迎上前来。
“这马是谁的?”
“启禀老爷,傍晚的时候,西域来人了……好像有什么急事,正在大厅中等候!”
西域来人?
薰俷觉得好生奇怪,这时候西域派人过来,有什么事情嘛?
要说最近西域是风平浪静。随着康居被灭,安息被占领之后,西域再无大事发生。
贾穆表面上是被流放西域。
但实际上,却是作为新设的西陵郡太守,前往康居赴任。
当然,这西陵郡的设立,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在派遣贾穆的同时,薰俷接受了陈宫的建议,密令甘贲和张任两人,率已经训练出来的无难山地军,开赴武都。
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事情了吧……
薰俷大步走进了府门,很快就来到了议事大厅。
厅内端坐一个青年,一身的风尘,看上去非常的疲惫。董俷认得此人,是徐荣的儿子,徐~.学之中毕业,现在李儒的手下担当别驾,是个颇有能力的家伙……至少李儒在信中是这么说的。
“方正,你怎么来了?西域出了什么事?”
徐~.俷俷人,莫要多礼。”
“大都督,小将封林乡亭侯之命,前来送信!”
“讲!”
“林乡亭侯请大都督速回汉安城……老夫人,老夫人病危了!”
薰俷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说:“谁?你说谁病危了?”
“是老夫人,老夫人病危了!”
张大了嘴巴,董俷呆在了原地。整个人好像都变得木了一样,傻傻的看着徐~
“大都督,大都督……”
“我奶奶,我奶奶怎么会病危了?年中的时候不是还来信说,她老人家身体安康?”
薰俷的脑袋里全乱了套。
他手足无措,嘶声的叫喊着。若非是蔡>|些被他掐死。
“老夫人年中的时候,身体还好得很。可是入秋之后,身体就变得……一个月前,西域大雪。老夫人一下子病倒了。虽有神医救治,可是……老夫人想见大都督!”
“来人,来人……”
薰俷好像是失了魂似地大声叫喊,“立刻备马,立刻给我备马,我要去西域,我要立刻回西域看奶奶!”
第三八九章 沙门护法
央宫内,有一座佛堂,是刘辨平日里苦修打坐的地方
要说这佛法,的确是人世间最蛊惑人心的一种信念,与人为善,求来生得报。
刘辨是在西域时接触到佛法,从那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西域本来就是重佛的地方,此前龟兹也好,乌孙也罢,乃至于似善、精绝等国,也都是信奉佛法的国家,香火极为兴旺。有善男信女舍家求佛,更有那各国的国王前来求法,所以做那和尚,可以说是衣食无忧,自然少不了鸡鸣狗盗之徒。
薰俷攻陷了龟兹之后,就展开了灭佛的手段。
倒也不是他对佛教有什么看法,只是对于信仰这种事,董俷极为重视。此前太平道兴乱,令薰俷就对宗教产生了些许抵触。张角死以后,留下了《太平清领道》三卷。而何仪何曼作为太平道教徒,曾经是在张角身边效力的黄巾力士。
张角病故后,何仪何曼已经清醒的认识到,这太平道不可为。
于是带着三卷《太平清领道》投奔了董俷,并把这三卷天书,献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喜欢黄老之术,所以对太平清领道颇为喜爱。
薰俷曾看过一些,所以对宗教的事情也算是多少有些了解。
太平道,想必就是后世的道教吧……董俷是这么认为的。他不是很清楚佛教何时传入中土,可是却知道,由于太平道的关系,至少在百年内,道教休想兴起。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佛教才会兴起吧。
可是这佛教之中,让无数人舍弃妻子,又说什么七情六欲是人世罪孽之本源。
这是董俷无法接受的事情!
人都当了和尚,都去信了佛,那么这世界还怎么去发展?
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来生的飘渺虚无,本就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而那断绝七情六欲地说法,更是令人无法接受。七情六欲与生俱来,是天道,是人间纲常。
又抛妻弃子。坏了人伦大道,算什么慈悲?
而在当时,西域需要发展,需要增加人口,需要人们去奋斗。所有人都信了佛,那么西域又该何去何从?所以董俷不得不去灭佛,而且是必须要去灭掉佛法。
但对于西域佛教而言,董俷的灭佛却是致命的打击。
为给佛法求一生存空间,摩兰大师才设法与刘辨接触,但后来被何太后派人杀掉。
不过。即便是这样子,也无法阻止刘辨对佛法的喜爱。
这也是后来图澄能够留在刘辨身边的缘故。刘辨在佛堂中。诵读佛法,宝相庄严。
而未央宫外,图澄表情阴郁,眉头紧锁。
在图澄的身边,站立一人。牛山濯濯,却是武将的打扮,手扶佩剑,正是夏侯兰。
当初被典韦在阵前俘获,并且被扔进了天牢扣押。
夏侯兰以为奇耻大辱,虽回到了皇宫之中。对于董俷的恨意,却丝毫没有减弱。
薰俷答应刘辨,让他可以在皇宫中自行其事。
刘辨虽然已经二十岁了,还保持着孩童的性子。见夏侯兰回来后把头发光。于是就笑着封夏侯兰为沙门护法。也正因此,夏侯兰和图澄走的也就越发亲近。
大雪过后地长安夜空,格外的璀璨。
图澄坐在宫门台阶之上。看着天空中闪烁的星辰,轻声问道:“夏侯大人,你真的这么决定?”
夏侯兰点头道,“在天牢的日子里,兰曾仔细的思考过。有时候就在想,那天如果不是贾诩老儿在,说不定……我觉得,董贼之所以如此嚣张,就是因他手握屠刀。加之他武艺高绝,无人能敌。但如果有人能在武艺上抵住他,又会如何?”
“可是,你那好友并不愿……”
“子龙这个人,我非常非常的了解。他对大王是忠心的,想必不肯答应,还是因为那个田国让的缘故。如今更好,田豫干脆不回来,更断了我和子龙的交情……不过我还有办法,只需能请得老师出山,由老师出面地话,子龙定会应允。”
“就算赵将军答应了,怕也不是董贼的对手!”
“不怕,老师武艺高强,有枪绝之称。于王越邓展,并称三大宗师,绝非浪得虚名。我听说,那薰贼武艺之所以如此高强,还是因得了老师地《指月录》所赐。”
“哦?”
“若能请老师出马,与内我等请皇上训练私兵,名为沙门护法,外与子龙相约……虽不一定能灭得了董贼,但也能打击他的气焰。图澄,我意已决,勿再劝我。”
图澄那阴郁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若真能如将军所说,是大王之幸,是我佛之幸。”
“董贼如今已经离开了长安,我估计一段时间之内,怕是不会回来。图澄不妨请大王出面说项。若能再收买些大臣为沙门护法,效果会更好……我此去冀州,来回需四五个月的时间。大王这边,就拜托图澄你来照顾,莫要让他受到惊吓。”
“图澄明白!”
夏侯兰站起身来,“好了,我这就去收拾行囊,天一亮就会出宫,不再向大王辞行了!”
图澄也站起来,“将军早去早回,我定不负将军所托!”
夏侯兰当下离去,图澄却站在台阶上,目送夏侯兰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几乎已经是寂灭的心思,一下子又恢复了许多生趣。
虽然不清楚夏侯兰能做到什么地步,可是
澄,对于佛门而言,却多了些希望。
—
良久,图澄转身回了大殿。
一个黑影从未央宫的边角暗影处转了出来,朝着宫门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夏侯兰离去的方向。
发出一声冷笑之后,复又没入黑暗之中。
******
对于董俷来说。这一世重生以后,有几个人在他生命中的地位,无人能够取代。
大姐董玉,自不必说。
还有四姐董媛、蔡>+
但如果说谁对他最重要,那毫无疑问当是奶奶。
在董俷看来,他这一世的性命,是母亲和奶奶一起给予地。当年若不是奶奶,说不定他早就被董卓给溺死。而在董俷的成长过程中,奶奶所起到的作用。更无人可比。
听闻老夫人病危,董俷好像发疯了一样。
若不是蔡>:
第二天,董俷带着八百巨魔士就离开了长安。启程之前,他连夜召见了陈宫徐庶,顾雍石韬等心腹,把长安的事情安排妥当。并且在临行前,和刘辨道别。
说实话,刘辨乍听也是非常吃惊。
并且告诉董俷,他会在佛堂里为老夫人祈福。
不管怎么说。在汉安城地时候,老夫人对他和太后非常照顾。也算是承了人情。
而董俷也十分的感动。
随行的,除了巨魔士之外,还有董朔董宥两个大小子。
也许是因为性格和相貌很接近董俷地缘故,老夫人对他二人的疼爱,比蔡节和董冀都要多。听说曾祖母生病,两个大小子怎么可能还坐得住。磨了一个晚上,总算是让薰俷答应。其实,就算是薰俷不答应,两个大小子也会偷偷跑出来吧。
十一月的关中,寒风凛冽。
越是向西北。天气也就越是寒冷。
一路上,各地官署早就听说了董俷出京地消息。各驿站都准备了马匹,并且沿途迎送,不敢有半点的懈怠。董俷等人。也没有怎么休息。几乎是到了一地,喝口水,吃个饭。立刻换乘出发。
就连狮鬃兽那等强悍的体力,在连续奔波了十五天之后,也撑不住了。
而巨魔士虽说是万里挑一的军中强勇,也吃受不起,更不要说董朔和薰宥两人。
没办法,只好在河西休整了三日。
等人和马匹都恢复了一些后,再次踏上归途。只是这一次,董俷不敢再像开始时那么拼了。离开长安的第二十七天,董俷一行人出嘉关,踏入了西域疆土。
如今,应该称作大西州。
自兴平元年入西州,至今已经过去了快七年的时间了……
七年中,整个西域五十国依次被消灭,并且有能吏治理,变得比当年更加富饶。
苍松古木,沃土千里。
与之后世的江南相比,怕是不遑多让。
只是,西域的人口虽然增加了许多,但是由于土地广袤,看上去还是很空旷。
李儒在这两年中,大力的发展西域内政。
虽然还没有取得显而易见的效果,但可以想像,在多年以后,西域一定能发展起来。
薰俷无心于此,晓行夜宿,又是十余天地紧赶慢赶。
在年关到来之前,终于抵达了汉安城。而汉安城此时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李儒率领大小官员,出汉安城二十里迎接董俷。汉安城,如今的人口已达四十余万。
不过,于汉安城地规模而言,这么多的人口,还远远不够。
薰俷没有在城外过多的耽搁,李儒也知道,董俷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老夫人。
于是迎董俷入城后,大小官吏随之散去。
一行人径自来到了城东南方向的董府大宅。董俷一进门,就看见董媛满面泪水的扑过来。
“四姐,奶奶她怎么样了?”
“奶奶,奶奶他……”
“奶奶不会是……”
“不是,不是!”董媛连连摇头,“奶奶这两天的精神好了些,不过,不过……华神医说,怕是快不行了。能撑到现在,就是因为奶奶还没有看见你,一直在等着。”
薰俷忙道:“快带我去见奶奶!”
一进门,二进门,三进门……
薰媛带着董俷父子,来到了后院老夫人的卧房门口,就看见华佗正从屋中出来。
“华神医,我奶奶他……”
当初汉安军从西域入关中的时候,华佗因不想再奔波,所以并没有跟着一起走。
毕竟,长安有马真,有济慈,足以继承他的衣钵。
如今作为西域太医学府地院长,华佗的所有志愿都寄托在这上面,回关中也无甚作用。
见到董俷,华雄还是很开心。
他刚要开口,就听见从屋中传来了老夫人的声音。
“是阿丑回来了吗?快快进来!”
华佗说:“大都督先去见老夫人吧,咱们一会儿再说!”
薰俷点点头,瞪了董朔和董宥两个家伙,那意思是说:进去以后给我有点眼色。
然后整理衣冠,迈步走进了卧房中。
老夫人,正倚在榻上,脸上带着喜悦之色,那双浑浊的目,也闪烁中异彩。
第三九0章 家国天下
已经过九十高龄的老夫人而言,一生里最骄傲的事情的孙子阿丑。
这位在历史上,本应该于八年前丧生的老太太,在西域渡过了最惬意的晚年。如果说,她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恐怕就是董俷居然只有四个孩子,似乎少了些。
但不管怎么说,在孙子和两个曾孙来到汉安城之后,老夫人一下子精神了。
气色看上去更加矍铄,董俷到达汉安城的第三天,老夫人居然拄着拐杖下了床。
薰媛、李儒……
包括董朔和董宥,都非常开心。
可是董俷却一点都不开心。他很清楚奶奶现在的情况,如果用后世的言语来解释,那么四个字就可以解释清楚:回光返照。上一世,山村里的老人也有过这样的情况,而华佗虽然说不出原因,但同样明白,这康复只能维持短暂的时间。
“主公,有时间……多陪陪老夫人吧!”
私下里,华佗对董俷说:“前些日子,老夫人在梦中还在不停的叫你的名字呢。”
心里一阵酸楚,董俷默默的答应了。
对他而言,狗屎的江山大业,狗屎的天子庶民。如果老天爷能让老夫人再活一百年,他情愿用一生的事业来换。因为,对他而言,奶奶甚至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没有老夫人,他董西平又怎能有今日的成就?
于是,让李儒写了一封信送往长安,告诉陈宫等人,他要留在汉安城一段时间。
在这之后,中原的纷纷扰扰。似乎和董俷都没了关联。
每天陪伴在奶奶的身边,听她的唠叨,陪着她吃饭散步,似乎比什么都重要。
“阿丑,陪我去关望亭走走吧。”
已经过了新年,天气似乎开始好转了。
老夫人有一天突然对董俷提出了要求,而董俷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关望亭,在关望山之巅。那关望山,其实是位于汉安城东北方地一个山丘,大约有二十余丈高。不算雄伟,是天山的支脉山岭。关望山是当年董俷给起的名字。
关中在望……
铺上了厚厚的褥垫,命人准备好了暖轿。
三十六名体魄雄伟壮硕,皮肤黝黑的昆仑奴抬起了暖轿,出汉安城往山上行去。
这昆仑奴,是当年大月氏国供奉的礼物。
据说是生活在东南方,有一人种,肤色黝黑,发髻卷曲,为贵霜国治下的臣民。
说穿了。就是天竺,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印度人。
这些昆仑奴倒也老实。很勤恳。薰俷步行于暖轿一侧,狮鬃兽和雪鬼在后面跟随。一行人登上了关望山,就见一棵古松畔,一座四丈高的楼亭矗立于悬崖边上。
楼亭也名关望。
站在这楼上,可俯瞰整个汉安城,雄瑰的西域风情,尽入眼帘中。
“奶奶,孙儿背您上去!”
薰俷也不等老夫人说话,就把奶奶背在了身上。昆仑奴待在楼亭下地门房之中,巨魔士随着董俷登楼。沿着曲转的回廊,每五步就有两人停下来,直至楼顶。
老夫人享受着孙子的这份心意。
枯槁的脸上,带着非常灿烂的笑容。是啊。有如此孙儿,就算死了又有何遗憾。
两个曾孙,非常安静的随在董俷的身后。
在观景亭外站立。充当起了守卫的职责。风很烈,薰俷站在风口处,为老夫人遮风。
亭子里,有一个火塘,里面燃烧着煤炭。
老夫人靠在摇椅上,身上盖着褥子,似乎在倾听那呼啸的风声,一句话也没说。
薰俷也没出声,在老夫人身旁跪坐。
许久之后,老夫人突然道:“阿丑,还记得你叔公吗?”
“当然记得!”
“十年前,他过世了……”
“啊?”
“当时你和你爹在打仗,我没有通知你们。不过,你叔公走的时候,非常开心。”
成方……
那个几乎快要被遗忘地老人,曾经在董俷的生命里,占居了非常重要地地位。正是那个老人,把伏波将军一生所学交到了董俷的手中。不是说那些所学会的兵法谋略能产生什么用处,但董俷却知道,老先生交给他的,还有一颗殷切的心。
他,居然走了?而且走的无声无息……直到十年后,董俷才知道!
“知道你叔公在最后几年,去了什么地方嘛?”
薰俷摇摇头,“孙儿不知!”
“他去了巴郡!”
“啊?”
薰俷不禁感到疑惑,忍不住问道:“叔公去巴郡做什么?”
“他入川之前,曾书信与我说,要去那里拜访一位老友……临走前,命人送了一个盒子回
里面装着一块令牌。”
老夫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黑黝黝的虎头令牌,递给了董俷。
—
那令牌是用青铜打造而成,看上去年代已经极为久远,以至于色泽黑黝黝的发亮。一面写着‘伏波马’,另一面却镂刻着一个虎头,不过老头的额头处并非是‘王’的图形,而是一个古拙地石鼓文,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董俷认出那是‘严’字。
“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你叔公当时在信里面说:有朝一日若是董家有了危险,可以持此令牌,往巴郡找一严姓人投靠。并且说,那人与他关系甚好,有此令牌可保我董家无忧。”
严姓?
薰俷略一思索后,立刻醒悟了过来。
当年成方说过,伏波将军马援的麾下,一共有四个家将,分别是成黄庞严四姓。
如今,四大家将中,董俷属成家;黄忠庞德已经出现,只剩下一个严姓家将未曾知晓。想必这巴郡严家,就是当年那严姓家将的后裔,没想到居然和成方认识。
成方为何如此做?
很显然,当时董卓在阳行废立之事,面临关东诸侯的讨伐。
老爷子是想要给董俷找一个落脚地。万一老薰家失败了,也可以有一个藏身处。
虽然成方没有明说,可是这份情意,却让董俷心怀感激。
老夫人说:“我一个瞎老婆子,不懂得你们这些爷们儿究竟在做什么。说实话,我已经满足了。我家阿丑如今驰名天下,手控关中西域兵马,西北之地百姓,提起老董家谁个不敬?管他是真地敬也好,假的敬也罢,你爷爷毕生所求,终无憾了!”
薰俷的爷爷,也就是董卓地父亲董雅,一生致力于壮大董氏家族。
为此,董卓奋斗了一生!
薰俷知道,老夫人这是话里有话啊……
如今董家的确是关中第一大族,整个西北之地,董家跺跺脚,地皮就要颤一颤。
老夫人轻声道:“阿丑你曾经说什么大汉江山如何如何……呵呵,老婆子不懂这些。老婆子只知道,汉室江山和我们董家没有半点关系,薰家有今日局面,是阿丑你用手中双锤砸出来的一片天地。阿丑,我只想问你,你于董家,如何考虑?”
“董家……”
薰俷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吟片刻说:“孙儿定会护佑得董家辉煌。”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你能护得吗?你就算可以,你的儿孙可以嘛?你的儿孙可以,你儿孙的儿孙,可以吗?阿丑,还记得奶奶和你说的一句话吗?”
“唔……”
“奶奶说过,背弃谁都可以,但不能背弃咱们的家。这家,就是咱们的命根子!”
薰俷糊涂了!
他不明白老夫人和他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山风呼啸,楼亭中格外寂静。薰俷看着奶奶的脸,渐渐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叔公走了,昔年的誓言,也都随风散去。阿丑,今后你该怎么走,要周详才是。一步错,步步错……有时候你未必会发现,可当你发现时,也许已晚了。”
薰俷觉得,老夫人今天这些话,说的好生怪异。
没头没脑,话里有话……
但是这总体的意思,就是说:家族才是利于根本。那么这与世家,又有何关联吗?
奶奶是想要告诉我:世家不可绝?
薰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老夫人说完了这番话,显得很疲惫。想必她并不想去干扰董俷,但又不得不说。
只好用非常隐晦的言语,来提点董俷。
但说这些话,却又耗尽了她的精神。于躺椅中,老夫人安静的躺着。被褥下,枯瘦的手掌放在薰俷的大手中。不知不觉,老夫人闭上了眼睛,而董俷却无所觉察。
那嘴角微微的翘着,有自豪,有满足,还有些许的留恋……
手渐渐的冰凉,董俷这才觉察到,老夫人的异常处。他轻声道了一声:“奶奶?”
但老夫人却没有回应。
“奶奶,奶奶!”
薰俷连着呼唤了数声,但老夫人好像睡着了一样,随着那摇椅轻轻的晃动着。
一只手,扔放在董俷的手里,而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抱着那根董俷送给她的龙头拐杖。
摇椅摇啊摇,山风在呼啸。
而老夫人,躺在摇椅之中,安静的走了……
第三九一章 十年(一)
夫人走了!
而于董俷来说,似乎一切才只是开始。
在老夫人临走前的话语中,似乎包涵了许多的内容。而这些话,董俷有些听懂了,有些却不明白。但不管他明白与否,都不能和别人说,只有自己慢慢消化。
二十年前,董俷第一次见到成方的时候,曾经立下过一个誓言。
此生不会反汉!
但老夫人的意思却是:叔公已经不在了,过往的一切都随着叔公离去,而烟消云散。这烟消云散的,是不是也包括当年那个誓言呢?董俷也说不太准确……
不过,奶奶绝不会无的放矢。
既然说出来了这番话语,定然也有其隐藏的深意。
至于那段关于家族的说法,董俷在***灵堂前思考了许久,也算找到些许头绪。
但奶奶终究还是走了!
老一辈的人,一个个的离开了人世,和董俷亲近的,只剩下了刘洪,还有那个远离中土,如今不知所踪的蔡老先生。有时候,董俷还真的是羡慕,羡慕蔡。
老先生走的是多么潇洒……
什么都不管,带着随从,那么自由自在的远足。临了,还顺走了一个皇太后。
不晓得现在他过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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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礼制,董俷当向长安请辞,致仕三年方可。
虽然心里也是这么想,可实际上别看董俷在长安的时候。整日里无所事事。可如今不在了,许多人就发现,有董俷坐镇和没有董俷坐镇,完全是两个样子。
在董俷离开长安后地第十个月,陈宫来信。
关东诸侯,将于十一月会盟于阳,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对关中用兵了!
虽然说。各关卡均有重兵防卫,同时关中经过一年多的休整,可说是粮草充足,强勇如云。但是,没有董俷在长安的坐镇,仅凭陈宫等人。却无法稳住局势。
甚至连西汉王刘辨,也敏锐的觉察到了长安局势的动荡。
一个月的时间里,五次派人催请董俷回归。在书信里的言辞,也变得越发急迫。
没办法,董俷在致仕八个月以后,自汉安城出发,再次踏上了往长安的路。
阔别关中八个月,当董俷自河西入凉州地时候。凉州刺史陈到已经恭候于厉祖。
“关东诸侯,怎地突然在阳会盟?”
薰俷在厉祖府衙之中,疑惑的向陈到询问。
虽然长安每三天会有一份文书送抵至大西州汉安城中。可是董俷并没有太关注。
已经过而立之年的陈到,显得比以往更加沉稳。
他挥手命厅中官吏退出去,片刻之后,整个大厅都被置于巨魔士和技击士的防护中。
“三月时,许昌出了大事!”
薰俷一蹙眉。轻声问道:“许昌出什么事了?”
“有辅国将军伏完,秘密勾连徐州刘备,荆州刘表。并且策划了一场刺杀曹操的行动。”
“哦?”
薰俷眉毛一挑,细目眯成了一条缝。
伏完?
这貌似是当年董俷想要替刘辨结亲的家伙,不过后来这家伙选择了汉帝刘协。并且,在演义中,伏完好像是有过类似地举动,原以为不会再发生,可没想到……
“伏完为何刺杀曹操,结果如何?”
陈到说:“曹操自领丞相,把持朝纲。伏完等一干旧臣,包括汉帝都成了摆设……就如主公那份求贤令所说:曹操真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令伏完等人感到不安。至于结果……嘿嘿,自从郭嘉等人被刺,曹操这一方面可以说是非常谨慎。”
看样子,刺杀是失败了!
薰俷在感到了失望的同时,又好像有一些兴奋。
若曹孟德真的死了,固然会令董俷省却了许多的麻烦,也同样也减少了许多味道。
能堂堂正正的击溃曹操,这才是董俷想要的结果。
经过八个月的静思,董俷地思想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说在以前,他还会感到些许担心害怕,对那些历史上的牛人有一点恐惧地话,那么现在,这种恐惧感已经不复存在。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的挣扎,到如今手握强兵的诸侯。
我既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为何还要惧怕你们?
“想必曹孟德,定然是来了一场大屠杀!”
陈到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说,在董俷一干部属当中,最了解董俷性情的人,除了贾诩之外,就是陈到。
薰俷不喜欢阅读公文,特别是在他两手一拍,什么都不管的时候,更是如此。而老夫人对于薰俷地重要性,陈到也非常的清楚。换成自己,怕也是无心于此。
“何止屠杀,简直是血流成河……比之军师当日在长安的手段,不遑多让。”
薰俷横眉一挑,果然是曹阿瞒地风格。演义里,他不是同样以使用过这种手段?
“若如此,曹操似乎也无需阳会盟吧。”
“当然不止这样……伏完等人被杀后,曹操将皇后伏寿自缢,又把他的大女儿曹节嫁给了汉帝,并且立为皇后。曹节在入宫之后,很快的查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陈到轻声道:“在伏完密谋刺杀的时候,汉帝曾写过一封密旨,命人送到了长安。”
“什么?”
薰俷开始后悔了!
为什么没有仔细的阅读那些公文呢?如果是真的,想必陈宫定然会送到他案头。
“信的内容,目前还不知晓。但曹操却是非常的惶恐……所以以天子之名,会盟阳。准备代天征伐。主公,到以为那书信之中地内容,定然是非常的重要吧。”
薰俷撇了一眼陈到,“我不知道!”
而后突然一笑,“不过这样,倒是有趣了!”
“还有,六月时田豫上疏,请求与赵云将军领军北伐。陈宫大人同意了他的要求。”
“北伐?”
薰俷瞪大了眼睛,愕然道:“鲜卑已不复存在,北方似乎也无大敌,要北伐何人?”
“田豫说鲜卑残部,于望北郡北方集结,若不尽早解决那些人。迟早会成大患。陈宫大人等商议之后,同意了田豫赵云的上疏。只是当时主公在汉安,故而赵将军也未能往西域向主公辞行……七月末时,两位将军已经挥兵北上,出征了!”
这里面,怕不是陈到说的
单吧。
若只是鲜卑残部,何需田豫赵云两人出手?望北郡有许多兵马,足以解决问题。
横眉扭在了一起。薰俷沉吟不语。
“主公,算时间的话,军师已经被扣押了一年多。您看是不是可以让他……”
薰俷细目一瞪,“叔至,有些事情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贾诩大逆不道,所作所为杀一百次都不足以洗清。让他老老实实地在北监呆着吧。你不用再说。”
在一干部曲之中,陈到和贾诩搭档的时间最久。
当初董俷扣押贾诩的时候,陈到还以为两个人只是演戏。可随着日子久了。陈宫徐庶等人也已经依次取缔了贾诩的位子,他也不禁犹豫,弄不清事情的真伪了。
难道说,主公真的打算把军师扣押一辈子?
陈宫徐庶等人虽有谋略,可是和军师相比,似乎还有些距离。这样收押,似乎不妥吧……原本是想探个口风,但不成想董俷一句话,让陈到再也无法说下去。
以陈到对董俷地了解,主公并非无情之辈。
莫不是,在主公心里另有打算……罢了,既然主公不让问,那我还是别触霉头。
薰俷在厉祖停留了两天后,再次动身。
沿途,他认真的翻阅了过去八个月中陈宫送来的公文,对关中形式,有了大致的了解。
关中在过去的八个月里,风调雨顺。
今秋又是一个丰收年,从西域到朔方,整个董俷的治下,情况都非常的良好。
随着当年董俷在西域开发出的各种耕种技术,随着大量地耕牛分发出去,关中土地,得到了进一步的开发。与此同时,经过完善,已经到了一个瓶颈的风车技术,水车技术,也都得到了应用。关中存粮之丰盈,可供五十万大军三年粮饷。
看起来,顾雍做地不错!
在内政事务方面,都是顾雍负责,而成绩也是卓然。
特别是于关中的人口基数,也增加了三成左右。当初董俷入关中时,整个关中,包括凉州等地,只剩下了四百多万。而如今,三辅本地的人口已经达到三百万,而凉州更增加至三百余万。如果算上西域、朔方和望北郡,人口已达千万。
这对于自黄巾之乱以来,人口基数不断流失的关东而言,无疑是一个大成绩。
就算是依照桓帝时的人口计算,关中人口如今已经占居了五分之一。
有这样地一个基数,董俷可以在迅速抽调出百万大军,对关东进行一次大进攻。
自黄巾以来,已过去了十五年。
而于汉室来说,这十五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如今,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元气。董俷让人把这些公文收拾整理起来,长出了一口气。
薰俷身边的小吏,名叫李逵。
这李逵,可不是水浒传里地黑旋风李逵。他原本姓贾,祖父贾习,是河东襄陵(今山西临汾东南)人,曾在李儒麾下效力,担任过李儒的别驾。贾习之子,体弱多病。贾逵六岁时病故。贾逵就跟在贾习身边,并且在董俷的骠骑将军府中生活。=[=
贾逵随李儒等人一同退入西域,当时年仅十二岁。
但是李儒却记住了贾习,对贾逵也非常的照顾。李儒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董媛呢,则因为生下李的缘故,无法再生育,同时又对李儒看管严格,无法纳妾。
于是李儒就收了贾逵为义子,更名做李逵。
李逵的祖父,本就是个知兵的人,曾口授兵法万言,据传是出自于秦司马错。
后又得李儒倾心教导,并且在三学开办之初,直接送入了县学中受教。
三年后,三学又设立郡学,李逵又以极为优异的成绩继续深造,于两年前出师。
出师之后,李逵先是在徐荣军中效力一年,而后回到汉安城。
薰俷离开汉安城之前,李儒把李逵推荐给了董俷。姐夫的推荐,薰俷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这李逵是他在名义上一手操办起来的三学出身,当然也非常看重。
有很多人曾在董俷手下担任门下从事。
从一开始的羊衜阎圃,到后来的庞统黄叙。相比之下,这李逵显然更加的实用。
年已弱冠,李儒在李逵出发之前,赐字梁道。
看着李逵那充满活力的样子,董俷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老了……
“梁道,你怎么看待阳的诸侯会盟!”
薰俷在李逵收拾桌子的时候,突然间开口询问。
李逵一怔,轻声道:“以逵之见,诸侯会盟,虽有当年战国时的模样,可实际上,彼此间怕是难以互信。主公只需守住关卡,不出两个月,会盟必将趋于破灭。”
薰俷说:“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这么被动挨打,心里不太舒服。”
李逵笑道:“这又有何难?既然关东诸侯效法六国之盟,主公何不以暴秦之策?”
“你是说……”
“主公若只是震慑诸侯,可选一方,展示出主公的手段。汉中张鲁,正可下手!”
薰俷细目一眯,凝视李逵。
突然间,他笑了起来……
看起来我的这个黑旋风,也是个智多星啊。
虽年纪轻轻,确有本领。李逵所说的方法,和陈宫徐庶庞统等人所谋划出的战略,竟然不谋而合,不错,很不错!
而李逵在说完之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告辞退出。
哈,再历练个几年,这家伙的本领,说不定又是一个徐庶陈宫呢,姐夫这个推荐,非常好!
薰俷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再有两三日,就能抵达长安城了……
一别就是八个月,不晓得如今的长安,又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田豫赵云北伐,贺齐重掌乞活军,点郝昭为副将,驻守在望北郡。贺齐,郝昭……全都是卢师的弟子。这算不算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实现卢师的愿望呢?
建安四年……
哈,我却正当而立!
第三九二章 十年(二)
马河畔,一座巍峨佛寺,拔地而起。
这原本也是汉室皇宫的一部分,不过自王莽篡位,刘秀兴汉,建都于阳后,就变得无人照看,渐渐的残破起来。但是,地基尚存,在刘辨出面向少府说明之后,这座废弃的殿堂,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就变成了巍峨的皇室佛寺。
其实,佛寺自汉明帝以来,就已经存在。
如阳的白马寺,就是后世佛寺的化身。但白马寺的兴建,是为了安置那些从西域来的高僧,存放物品,翻译经典的地方,从一定程度上白马寺是一座官署。
佛教的官署!
但是长安的这座佛寺,性质显然不太一样。
刘辨不但兴建了它,还命宫中二百黄门在佛寺中出家,任图澄为大师,主持寺院。
同时,聚集了许多在西域流亡的僧人于此地,每日开坛讲经。
据粗略计算,在短短的数月中,这座佛寺就聚集了三四百名僧人,加上那些黄门,总人数超过了五百,规模可是不小。而陈宫徐庶,包括顾雍等人,也不清楚董俷的意见。而且此前薰俷说过,尽力满足刘辨的要求,所以并没有去干涉。
建安三年十一月三日,也就是董俷正式迈入而立之年的第二天,抵达长安。
自有各官署官员,纷纷前来迎接。
刘辨在董俷抵达长安之前,免去了董俷行大都督的官位。命其正式为大都督一职。同时加封大司马,为三公之首。朝纲诸事,可自行决断,无需通报汉王府。
当董俷回到家中时,正逢佛寺晚课。
悠扬地钟声传入了董俷的耳中,让他不由得一怔,在台阶上转身向佛寺看去。
那佛寺高塔的塔顶,映入了眼帘。
“那是什么地方?”
“董大哥。那原本是清凉宫遗址,大王在去岁末命兴建佛寺,并命名为清凉寺。平日里大王在佛寺中听佛讲经,并且召集了几百个西域僧人,在那里翻译经文。”
“哦?”
庞统说:“近来听人说,他们在翻译一部佛家经典。名为《金刚经》。大王大部分时间都在监督那经典的事情,所以今日主公回来,大王也没有出城迎接大哥。”
庞统以为,董俷是因此而不快。
哪知董俷听庞统说完,脸色立刻变得格外阴郁。
他攥住了拳头,沉吟片刻后说:“前面带路,我要去那清凉寺,见一见大王!”
“现在?”
“就是现在!”
薰俷格外的恼火。
若是贾诩在。一定明白他的心意,不会让兴建佛寺。这该死的佛寺,居然堂而皇之的修建在自己地府邸门外。是刘辨故意如此。还是他无意为之?这里面的区别……
庞统看出董俷脸色不正常,不敢再说话。
连忙命人在前面领路,董俷过家门而不入,直奔那清凉寺方向而去。
要说起来,清凉寺并未动用多少钱帛。至少和当年汉灵帝大兴宫殿的花费相比。不过九牛一毛罢了。也许是刘辨也知道,当年他老子所为,造成了多大的灾难。
故而在修建清凉寺的时候。缩减了不少开支。
可即便是如此,这佛寺的规模依旧是格外地惊人。在整个清凉宫的基础上,兴建里五重大殿,四个院子,以及东西厢房无数。山门是并排的三座大门,十六尊罗汉像,每边有八尊,分立山门左右。那气势,那规模看上去格外的恢宏庄重。
五重大殿,由南向北深入。
最门口的大殿为释迦摩尼殿,供奉的是释迦摩尼的法相,不过佛像尚未完工。
薰俷一行人抵达佛寺门口,立刻有一排穿戴盔甲的士兵阻拦。
这些士兵,全都是光头,披着筩袖铠,看上去和当年董俷在阳城外所组成地巨魔士外形相似。
为首的士卒更厉声喝道:“清凉寺佛门重地,世俗人等不得擅入!”
薰俷眉头一蹙,轻声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是清凉寺大师图澄所组建的僧兵,据说是维护寺庙地安全,保护各种经典!”
“谁允许寺院蓄养私兵?”
薰俷怒声喝问。从贾诩主持的那一次长安大屠杀后,大户人家不得蓄养私兵,是大都督府颁布的法令。除官宦家庭有禁中兵马保护之外,只有皇城和大都督府内,可以有私兵出现。其余各处,可以蓄养家丁,凡超过二百,皆以私兵论处。
庞统从未见过董俷如此声色俱厉的呵斥,吓得不敢说话。
那些僧兵显然是新招收的人,故而不认得董俷,见董俷不退,锵地抽出了兵器。
明晃晃的刀剑出鞘,董俷细目一寒。
“杀!”
如同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那个‘杀’字,却是显得格外阴冷。
紧随在董俷身后地巨魔士,呼的下马。汉安刀唰的一下子出鞘,冲向了僧兵。
“这清凉寺,有多少私兵?”
“唔,听说那图澄招收了不少……主公你下令不得蓄养私兵后,原本属于各家的私兵被纷纷遣散。有的被元直吸纳入城门屯军,不过还有一部分流浪在街头。当时我们想,这是皇家寺院,应该不成问题,而且还能够有助于长安的治理。”
庞统没有说,那些被淘汰的私兵,非奸及盗,皆是品行不良之辈。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董俷冷冷的问道:“我只问,这清凉寺有多少私兵,废甚话?”
“大约在七百之数!”
“七百人……都可以冲击我的大都督府了!”
这里距离大都督府,并不算太远。一个是在饮马河地这边。一个是在河的另一边。
薰俷说的虽然夸张,但是庞统依旧是倒吸一口凉气。
的确,如果大都督府的守卫薄弱一点,七百僧兵,还真的就能做到薰俷所说的这一点。
“立刻调集禁军,将所有私兵缉拿,违抗者格杀勿论!”
“喏!”
就在庞统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从寺院中突然涌出一群人。为首一名老僧。踏步腾空而起,掌中刷地出现一支光闪闪的长剑,闯入巨魔士中,剑光立刻迸发。
那长剑,了不起十余斤的重量,在那老僧的手中。却威力非凡。
巨魔士的铠甲,是经过反复的铸造,坚实无比。不过当初为减轻人和马地负担,所以铠甲连接处,有细密铁环。那老僧的剑奇准无比,剑剑刺入铠甲缝隙中。
那是一把奇长,奇窄的宝剑,颇为诡异。
眨眼间。三名巨魔士倒在血泊中。薰俷一见,勃然大怒……
这***是僧兵?这老头的剑法之高明,力量之巧妙。简直能比拟当年的王越。
“巨魔士架弩、散开!
付这老东西!”
薰俷厉喝一声,抽刀向前。
他的刀,重六十斤,长七尺八寸。双面开锋,刀脊厚重。劈砍起来威力恢宏。
跨步上前,大刀呼的转出。
那长刀本事在他身后,也没有见董俷伸出手臂。长刀已经横扫过来。这种刀法,是薰俷在运锤中领悟出来地诀窍。不仅仅是依靠手臂的力量,更多的是借助身体地转动。
不但能节省力气,而且还能增加力道。
由于刀势圆转,故而董俷命名为圆刀术。即便是用刀的大家黄忠,也非常赞赏。
而老僧的脸色显然为之一变。
细长利剑蓦地招数变化,如疾风暴雨,讲的就是一个快字。
薰俷轮刀圆转,只听叮叮当当的声响不断。在眨眼间,刀剑相击已不在百余下。
与此同时,从寺院内奔跑出地僧兵,扑向巨魔士。
而巨魔士则架起了弩机,也不说话,钢弩呼啸着飞出,数十名僧兵被当场射杀。
“住手!”
从寺院中传来一声呼喊,僧兵立刻退后。
而董俷和那老僧,却是充耳不闻。
圆刀术刀光霍霍,把老僧罩在重重刀影中;老僧的长剑却是越来越快,一道道,一条条,一圈圈的寒光,疾扑向了董俷。
呼喊地人,正是刘辨。
见董俷和老僧不停手,刘辨脸上浮出一抹阴翳。
在他的身后,站立两人。一个赫然正是图澄,另一个却是光头白须的老者。
“大王,非是大都督和老邓不愿意停,而是他二人现在拼道紧要处,谁也停不下来。”
刘辨闻听,骇然道:“那怎么办?”
“大王,如今之计,唯有老朽出手,破开二人的阵势!”
“既然如此,童师何不快快出手?”
那老僧闻听抢身站出。有僧兵递过来了一杆长枪,在老僧手中扑棱棱一颤……
一道电光从天而降,扑向了老僧。
老僧的注意力,本集中在董俷和另一老僧的身上,这电光突现,老僧下意识横身拦在了刘辨的身前,长枪扑棱如怪蟒翻身,快逾闪电一般,扑棱吞吐三下。
而在旁人的眼中,老僧的枪实际上只出击了一次。
看似一枪,虚影在前,枪锋在后,诡异非常。来人大吼一声,铛的一剑劈在老僧的枪锋上,身体在半空中翻了两个跟头后落地,脚步踉跄,一连退了十余步。
“董校尉,住手!”
刘辨认出了来人,连忙大声喊道:“童师出手,是为了分开董卿他们!”
那人正是董铁,此刻却是脸色苍白,手不停的颤抖,骇然的看着那持枪的老僧。
“王越的徒弟吗?”
老僧和善一笑,“怪不得那老儿嚣张,你的剑法果然已登堂入室,若我在你这个年纪,却非你的对手。我是童渊,你应该听说过,于大都督没有恶意,让开!”
这老僧的话语中,乍听上去很温和,却有一种难言的威压。
薰铁不禁犹豫了一下,看着童渊道:“你若敢乱来,我拼了性命,也不会饶你!”
童渊却笑道:“我若是想乱来,你却挡不住我!”
话音未落,这老儿猛然纵身而起,长枪唰的探入了弧光之中,只听铛铛铛三声响。
童渊脚步踉跄,银枪之上,密布刀痕,枪头已经不见。
而那老僧手中的剑只剩下了一个剑柄,从肩头到腹部的僧袍裂开,露出赤裸胸膛。
薰俷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长刀掉在了地上。
神色庄重,细目合起,向身后伸手道:“取我卓玉!”
“董卿,住手……你要做什么!”
刘辨的脸气得通红,大声道:“孤刚才说了,住手!”
薰俷平稳了一下有些混乱的气息,看了一眼刘辨,又看了看立在刘辨身后的两个老僧。
这时候,清凉寺外,却是马蹄声阵阵。
片刻的功夫,千余名禁军抵达山门之外,越兮和淳于导领兵赶到了清凉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董卿,你怎么会和邓师打起来了?”
没等董俷开口,那邓师就阴恻恻的说:“非老朽想要动手,却是大都督太心狠手辣。老僧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大都督正大展威风,屠杀我寺中的僧侣,好大的气派。若非是维护大王的脸面,老朽一介草民,怕也是不敢轻易和大都督动手。”
图澄说:“是啊,大都督刚回长安,就大开杀戒。不知我清凉寺中,又怎得罪了大都督?”
刘辨的脸,唰的了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看着董俷道:“董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图澄却不阴不阳的说:“也许是大都督不知道,这清凉寺是大王的产业吧。”
这句话说的很阴毒。
若董俷说知道,那么就是无视刘辨;若是说不知道,那岂不是自承是横行霸道?
薰俷细目中,闪过一道寒光。
“去岁时,臣曾下令,不但蓄养私兵。凡家丁超过二百者,皆以私兵论处!”
刘辨一怔,扭头道:“图澄,你蓄养私兵了?”
“小僧不过是一介白身,怎敢违抗大都督之政令?”
“那这些手持刀剑的僧侣,又算是什么?”
“哦,这些是沙门护法,不过是一群善男信女,信奉我佛,自愿前来维护罢了。”
“善男信女,有手拿刀枪的嘛?”
“若不拿刀枪,又如何守护?”
“你……”
刘辨阴着脸,大声道:“都闭嘴!图澄,你越来越放肆了,还不过去向薰卿道歉。”
“小僧遵命!”
薰俷握着卓玉刀,怒视那图澄。
刘辨说:“董卿,也许真的是误会了……这些人都是我寺院中的居士,孤还给他们颁发了度牒。他们平日里也不是在寺院中居住,只负责维护这寺院的安宁。”
“可是……”
薰俷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闻听一下子急了。
“大都督,这清凉寺本是皇家宫殿,说起来也是皇城所属,大都督管的太宽了!”
那用剑的老僧,突然开口。
薰俷一时间哑口无言,问道:“你是谁?”
“老朽邓展,受大王所请,担任清凉寺沙门护法,日后还请大都督多多的照应。”
“老朽童渊,见过大都督!”
童渊,邓展……
当董俷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先是一怔,而后这心里,咯噔一下,吃惊不小。
第三九三章 十年(三)
辨回皇宫了!
而董俷则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回了大都督府
本来为迎接他回来,蔡>没有想到……
薰俷根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径自一个人回了书房。
除了董铁,他没有带上任何人,把蔡>
第三九四章 十年(四)
这似乎是一个暖冬……当然在汉时,并不存在所谓全球变暖的说法。人们敬天地,敬鬼神,敬祖宗,全不似后世人那般的肆无忌惮,毫无尊卑。对环境,也并非是为所欲为的胡来。
不过,今年的冬天,的确是不太冷。
三辅关中,只下了两场雪,看上去好像很大,实际上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雪患。
而京兆雒阳,比关中的雪势还要小,只是在入冬之后,下了一场小雪。
气温也算不上很寒冷,不需要披带那双层的大氅,就足以抵御寒意。至于普通人,虽未必有那富户家中的条件,但也还能熬得过去。
用雒阳人的话说:比去年好。
不过,那说话的底气,已经不再像光和中平年间时的充足。
历经了无数次磨难,昔日的东都雒阳城,早就没有了当年的那份繁华与荣耀。事实上,雒阳虽是曹操的治下,可碍于袁绍等人的势力,曹操对雒阳也不甚上心。
也许在曹操的心里,这雒阳终归是带着太深重的汉室印记,大加修缮并无好处。
这就像是当初光武皇帝灭了王莽,建都于雒阳的性质一样。
东汉的历代皇帝,再不断的强调雒阳地位的同时,也在有意无意之中,淡化长安的地位。其实,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愿意自己的王朝中,有别的王朝烙印。
即使是西汉和东汉……虽然说光武皇帝自称是高祖后裔。可这天下姓刘地人多了去,谁又能说的清楚?
刘秀,想必也是要淡化了高祖皇帝的丰功伟业吧。
后,曹操开始了对雒阳的修复工程。虽然只是一点一滴。于雒阳人看来,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阳光明媚!
看上去有点清冷,不过还是挺舒服。
至少处处能看得见阳光,让人的心里挺敞亮。被重新修缮的马面城墙,是厚重地青灰色。上面斑驳点点。
昔日战火的痕迹,似乎已经被抹去了,看上去焕然一新。
城头上,遍插旌旗。
大旗猎猎招展,流露出了无与伦比的庄重气息。
那飞龙旗、飞凤旗,烈火师子旗……风卷大旗。神兽隐隐,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早已经荒废了的北大营,西大营和东南大营,如今也重新启用。
一面面旌旗高高竖立在营盘之中,不同的色彩,也代表着不同地诸侯,共有七种颜色,恰如七星环绕。人喊马嘶,兵器森冷。在这肃杀的季节中,更添几分冷意。
公孙度、袁绍、曹操、刘备、孙策、刘表……而西川刘璋,由于路途遥远,所以未能出现在雒阳城内。不过他还是派出了自家的代表,由他的兄弟刘瑁,率领五千西川军出川,来响应这次曹操的会盟。
曹操的影响力有这么大?
倒也不是……此次曹操以汉帝之名,代天征伐。若各路诸侯不至,当面临其他诸侯地讨伐。所以即便是刘璋远在西川,也不敢怠慢。毕竟在汉中。他还有一个天大的敌人。
此时。各路诸侯聚集于嘉德殿中。
袁绍派出了幼子袁尚为代表。自河内起兵,领军十五万。七路诸侯当中。以袁绍的兵马最众。要说,袁绍为什么会起这么大的劲儿。
原因很简单,曹操写了一封信,把盘蛇打听出来的消息原封不动的送给了袁绍。其实内容,只有一个。
袁熙被杀时,董俷就在冀州!
还需要再说什么吗?
袁绍不是傻子。就算他是傻子,他手下沮授田丰,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要知道,袁熙当时可是带了千余兵马,又有大将跟随。
韩琼曾带人审视战场,一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仅用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虽然当时薰俷命人清理了战场,但有些痕迹却是无法抹消。
韩琼回报袁绍的结果是:袭击二公子的人,绝不是普通地盗匪,而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袁绍当时就怀疑到了董俷的头上!
只是他也清楚,已经回到了河东的董俷,如猛虎归山。凭他袁绍的手段,怕是难以对付。这口气,也只能忍下来。如今曹操会盟,正是袁绍为次子报仇的机会。
倒不是说袁绍有多么的看重袁熙!
应该说,这个面子必须要赚回来。儿子是在自家的地盘,被人用箭射的好像马蜂窝。而且还迫使得袁绍吞并中山甄家的计划落空,这个仇甚至超过了袁熙地死。
此次出兵,袁绍可是下了本钱。
也是想让袁尚打出一些名堂,故而不仅仅是派出十五万兵马,更给袁尚配了沮授许攸两名谋士,此外又有大将蒋义渠,朱灵周昂,文丑王门等十几员战将曹操此次也出兵十万,以夏侯渊太史慈主将,于禁为副将,另有侯成宋宪等战将,实力也不可小觑。相比之下,其他几路诸侯地人马就显得有些薄弱了……刘备亲自挂帅,身边除了一少年文士之外,还带着一个小将。
这小将名叫高宠,字绍先,是扬州曲阿人。原本是刘繇大将张英的部曲,历阳被破之后,这高宠怀抱刘繇地幼子,从乱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投奔了九江严白虎。
高宠和严白虎有袍泽之谊,故而也清楚高宠的本事。
此人白马银枪,在刘繇军中堪称的上是一等一的好汉。只可惜张英嫉贤妒能。压制住高宠地发展。到后来,还是在一次大战中,高宠在乱军中救下了刘繇,算是入了刘繇的眼儿。从那之后,高宠就是刘繇的亲卫,虽得器重。却未能重用。
严白虎把高宠推荐给了刘备。
正发愁身边武将不足的刘备,得了高宠之后,兴奋无比。
不顾关羽等人的反对,硬是把高宠留在了身边。而事实上,高宠也不负他的厚望。
此次出兵。刘备只带兵三万,以关宁关平为先锋,刘全为后军,自己坐镇中军。
关宁关平,是关羽地义子,武艺不差。
而跟随在刘备身边的少年文士。是司马朗的弟弟,演义中有冢虎之称的司马懿。
这司马懿是在年初是投靠了刘备,甚得刘备的青睐。
所以就带在了身边,自称文有司马懿,武有高宠,足矣!
在这次会盟中,刘备居于第五位。论实力不算是很雄厚,但也不容他人小觑。
而刘表和孙策由于居于江南,手中多是以步兵为主。各领两万人。
前来参加会盟。说起来,这二人之间地关系并不算和谐,因为那江东的统治权,发生了不少冲突。孙策没有来,只派了孙权为代表,不过却请了周瑜出马,辅佐孙权。
刘表则是亲自领兵,身旁除了一个廖立之外,也跟着一名少年文士。
那少年身长接近八尺,容貌甚为。身穿月白色的鹤氅。肃立于刘表的身后。看年纪。大约在十八九岁的模样。手中轻摇一把折扇。风度翩翩,形容格外的潇洒。
七路诸侯。集结大军四十万,陈兵于京兆。
曹操作为主人,亲自出面迎接众人。扫了一眼这大殿中地众人之后,不由得一阵感叹。
这大殿之中,端的是青春洋溢。
除了自己这些人之外,竟有半数青年。尤其是那孙策麾下,更是一个比一个年轻。
“诸公皆为当世豪杰,如今汇聚一堂,所为之事,就是那关中的董西平。”
曹操的场面话还是要说:“董俷占据关中,已成我汉室之心腹大患。若不能尽早铲除,任由其发展下去的话,定会给汉室江山带来诸多麻烦。今日之薰俷,就犹如昨日之强秦。我等当联手起来,抛弃往昔恩怨,共剿国贼,已复我汉室江山。”
其实,在座的人都知道!
所谓的汉室江山,早已经不复存在,如今不过是一个空壳子罢了。
但谁又能说出来呢?
这大殿中,少说有三方人马代表着汉室的血统。当然,那刘备的名头并不好听。
“丞相所言极是!”
众人齐声道。不过言语中有多少真诚,自然是另外一回事了。
曹操也非常清楚,想要这些人齐心协力,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地事情。今日大家坐在这里,说穿了为的就是一个利字。天下熙熙为名而来,天下熙熙为利而去,古人诚不欺我!
坐在最下首的公孙康,是公孙度的儿子,年二十九岁,如今官拜乐浪太守。
这公孙康年纪虽轻,但是颇有能力。年初时当公孙度和樊稠焦灼的时候,正是公孙康出了个主意,与马韩结亲,联手夹击樊稠,使得樊稠兵败,自刎于乐浪。
至于结亲的人,就是马韩的郡主和公孙康。
公孙康说:“丞相所言极是,我父因身体有恙,未能前来。不过在我出发前,父亲曾说过,一俟丞相用兵,他将于幽州配合,定牵制住那乞活军,不能动弹半分。”
曹操也明白,这是公孙度如今能做到的极限。
他得幽州并不久,而幽州又是苦寒之地,此前近十年中,战事接连不断。加上他又与樊稠一场恶战,虽去了后患,可是元气大伤,正是需要休养的重要关头。
此次出兵两万,已经是公孙度的极限。
而且能拖住乞活军,于曹操来说,更是一件大好事……比起那带着十五万兵马到处耀武扬威地袁尚,公孙度所表现地诚意,无疑让曹操更高兴。而袁尚听公孙康说完,薄薄地嘴唇划出线,嘴角微微上扬。
显然。他并不看得起公孙康。
在七家诸侯当中,公孙康地背景恐怕是最为低下。
哪怕是刘备,如今也挂着个郡马地名头,而且又是国姓。虽说早年有点瑕疵,也说的过去。孙策和曹操,是官宦世家出身。当然孙策的底子相比之下,弱了些。至于刘表刘璋,正经的汉室宗亲,当朝汉帝的叔父辈儿,而袁家。更是世族。
若非这里不是冀州,袁尚甚至不想和公孙康同处一殿。
而公孙康于袁尚地轻蔑,看上去却非常的大度。说完之后,还朝着袁尚一笑。
袁尚说:“但不知此次夺取关中后,我等有何好处?”
一句话出口,沮授脸色大变。而许攸却是面带冷笑。至于其他人,表情不一。
曹操一蹙眉,“贤侄,你这话从何说起?我等皆是为皇上做事,谈甚好处?此次出兵,是代天征伐,我们只需做好了事情,皇上自然不会亏待我们。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语,莫要再说。诸公。且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显甫年幼,莫多计较。”
你袁尚是什么东西?
就算是你老子在,他也要乖乖的称呼我一声丞相。
曹操这一番话,连挖苦带讥讽,顺便还给了袁绍一个天大地脸面,而诸侯对曹操的这种态度,特别是刘表刘瑁两个正经的汉室宗亲,非常满意。
刘表捻须而笑,“孟德不必叮咛。当年我等与本初在雒阳时。也是故友。怎会计较?”
一句话,直接把袁尚打到了晚辈的位子上。
那意思分明是在告诉袁尚:贤侄。这里都是你的长辈,学学那孙权,少说话。
把个袁尚臊的,是满面通红。
沮授站出来,连连道歉,“丞相此次代天征伐,我等必将听从丞相地派遣。”
曹操一笑,“明日会盟之后,我等将征伐函谷关。此次会盟,那汉中张鲁竟不听圣命,实在是罪不容赦。幼玉,汉中本为汉室领土,当由刘益州出兵征伐才是。”
那意思是:汉中归你们了!需要帮助的话,到时候我们会有动作。
幼玉,是刘瑁的字。闻听之后,起身道谢,而后正襟危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曹操又道:“明日会盟,当选一盟主,诸公今晚可思忖一番,明日盟上提名。”
“正当如此!”
“好了,诸公远道而来,想必也都累了。我以命人在雒阳安排了房舍,早早休息为好。”
所有人起身,相互告辞,走出了嘉德殿。
刘表和刘瑁原本在雒阳就有房产,曹操命人整理之后,二人自回原处。而袁家由于当年袁之死已经没落,袁尚只好居住在别院中,除心腹之人,其他全都回归军营。
文丑在青琐门外上马,正要离去。
许攸却突然拉了他一下,向后看了一眼,就见刘备在司马懿和高宠的陪伴下,走了出来。刘备看见许攸和文丑,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朝二人点点头。
文丑深吸一口气,回礼点头。
由于彼此已经不是一个体系,刘备如今更自立山头。至少从表面上,许攸和文丑也不好太过于接近。但是从刘备的举动来看,昔日的好友虽飞黄腾达,却并未忘记自己。
许攸这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来日方长,如果和刘备过于接近,那沮授定会有所察觉。
二人随沮授护送袁尚回家,而后直出雒阳城。既然无法住在城内,还是在军营中为好。
当晚,雒阳灯火通明……城外的军营里,不断的回响号角声,刁斗声,给人一种颇为兴旺地感觉。
刘表端坐在府邸大厅里,看着这熟悉的景色,心中无比的怀念。当年,他就是从这里出发,离开了雒阳……一晃近十年,原以为再也回不来雒阳了,没想到……幽幽的叹了口气,刘表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他并不想参与这次会盟。不管是西汉王还是汉帝,都是他刘家的后裔。
不管是谁赢了,怕都会有损汉室尊严。不过,这汉室,还有尊严吗?
自己这次参与进去,只怕是再也无法脱身。想为汉室留一方净土,可这天下,何处是净土呢?刘表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准备去卧房中休息。老了,真的老了……这时,一员小将迈步走进了客厅。
生的一副好面容,仪表堂堂,身形伟岸。
他拱手道:“主公,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有远方亲人,给您捎来了一封家信。”
——————这是第一更,十点左右吧,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