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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庚新     恶汉txt下载     恶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六五章 弹汗山(三)

    确的说,鲜卑人和乌桓人,都是同属于东胡的一支。

    在后汉初期,大部分鲜卑人还依附在匈奴的帐下。随着北匈奴的衰落,鲜卑人才逐渐的崛起。北匈奴西迁之后,鲜卑人这占据漠北高原,将十余万匈奴纳于帐下。

    由此,鲜卑人变得强盛起来。

    有时候董俷也想不明白,汉室朝廷中名士辈出,不泛有大能之人。想当初,大将军窦宪连结鲜卑、南匈奴、西零等部,共击北匈奴人于漠北高原之上。论势力,毫无疑问是当时的汉室力量最大,怎么偏偏就便宜了鲜卑,看着鲜卑人坐大?

    薰俷自认自己不是很聪明。

    但是如果是自己换在当时的位置上,肯定不会把那十余万北匈奴人留给鲜卑人。

    就算不要,也会杀个寸草不留,反正是不能留给别人去壮大。

    有时候,董俷觉得名士们的脑瓜子真的是很怪异。后来在西域的时候,一次偶然谈话中,还是卢植揭开了这里面的玄妙。说穿了,还是那士人对武人的压制。

    貌似大将军窦宪,最后是不得好死吧……

    薰俷记不清楚了。反正卢植当时说:士人们需要异族不断的消耗武人的力量,所以异族不能消灭。一个非常古怪的理论,时隔许多年后,薰俷也无法想明白。

    反正,鲜卑就是在那时候撅起了!

    后来还出来了一个勇健而有智略的首领,就是那个该死地檀石槐。不过。士人们对檀石槐还是蛮推崇……可自家的英雄不去推崇,偏偏要去推崇一个异族人?

    这又是一个董俷不能理解的事情。

    檀石槐建立压帐于高柳北部三百余里的弹汗山(今内蒙商都县附近)下的仇水河畔(今东洋河),北拒丁零,东败夫余,西击乌孙,南寇汉边,将匈奴故地,尽数掌握在手中。同时,也令鲜卑继匈奴人之后。成为这塞外草原的新霸主。

    而他一手所建立起来的军事部落联盟,也成了汉室的心腹大患。

    有时候想想,汉灵帝刘宏在位时,所过的日子还真地不是一般的苦。外有檀石槐的鲜卑大军。内有党锢之禁的倾。好不容易檀石槐死了,又蹦出来个张角。

    薰俷常以为,做皇帝做到汉灵帝这样地地步,真的够苦!

    檀石槐死之后。虽然有和连接受,但和他的父亲相比,显然有着很大的差距。

    最明显地就是那军事联盟名存实亡。

    表面上,和连还是鲜卑王;表面上。和连还是能调动鲜卑各部的兵马,但实际上……

    阙居鲜卑是从檀石槐时代开始,就忠诚于弹汗山王庭的部落。

    同时也掌握着塞外中部地区最肥美的土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阙居鲜卑是不会背叛和连。事实上在董俷侵入关中地时候。阙居鲜卑对和连还是忠心耿耿。

    可是,和连因恐惧而调集辽东鲜卑进入了中部地区。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的确是增加了其防御的厚度,可是也产生了不和谐地因素。

    阙居鲜卑地土地在减少,放牧地范围不断在缩小。

    试想,几十万大军进入中部地区,所造成的结果,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想像。

    这极大地触动了阙居鲜卑的利益,随即对和连也产生了不满。

    ******

    仇水河畔,鲜卑王帐。

    金碧辉煌的牙帐中,和连慵懒的躺在一个丁零美女的怀中,大手肆无忌惮的在那美女的大腿上游走,探入裙底,触摸着那春潮泛滥的三角地,身下是一张白虎皮。

    那丁零美女,早已经春情荡漾,粉腮潮红。

    但仍强忍着和连大手给她带来的快感,美目秋波流转,不时的向旁边飘去。

    在一旁,端坐一个三旬左右的男子,身穿青袍,颌下黑须,却是生的极为俊朗。

    和连与他相比,简直就像是一头肥猪。

    那丁零美女的心思,只怕也放在了那男人的身上,心里面幻想着,抚摸她的人,却是这汉人书生。

    “卫先生,那阙居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生手摇白缎子面的折扇,微微一笑道:“大王聪慧过看不出端倪?阙居只怕是心怀不轨,如此做为,说穿了是要试探大王您的底线啊。西部防线,乃是大王您苦心经营出的结果,董贼兵马虽壮,也不敢对大王您掉以轻心。”

    翻身坐起,二百三十多斤的体重,却看不出半点的迟缓。

    毕竟是游牧出身,虽然享乐了十几年的清福,不过和连早年打下的底子依然在。

    一双深凹如鹰隼般的眸子,盯着那卫先生。

    和连的脸色阴沉,放在丁零美女大腿上的手下意识的用力,那美女却疼得不敢出声。

    卫先生目视和连,毫无畏惧。

    许久,和连哈哈大笑,“卫先生所说不差,那阙居的确是生有谋逆之心。”

    “西线防御,大王当要尽快的稳定下来。那一小股汉军,虽然凶猛,也不过是鳞介之癣罢了。当务之急,是要解决阙居的问题,若时间长了,定会酿成大祸。”

    “卫先生……所言极是。”

    和连沉吟了一下,“不过那阙居人口众多,兵马强横。和慕容鲜卑又有姻亲之好,想要对付,只怕不太容易吧。更何况,若对付的急了,只怕效果会适得其反。”

    卫先生淡定一笑,“灭一阙居,又有何难?”

    “先生之意……”

    “若大王有把握收了阙居一部,只杀阙居,易如反掌。那阙居窥视大王之位怕非一日。大王只需派人告诉那阙居,就说愿意禅让王位,请他来牙帐一叙,然后……”

    说着话,卫先生用手做了个砍的动作,和连就明白了!

    “同时,大王可派命槐头、素利等部趁机出手,想必他们也会很高兴多些土地。”

    “先生果然大才,连得先生,如鱼得水啊!”和连不停的称赞,突然又问道:“只是这么一来,那小股汉军岂不是……虽说是鳞介之癣,也需尽快的将其铲除。”

    “大王怕什么?”

    卫先生大笑,“某早已经为大王谋划,前些时日大王拿到的小子,不正好可以利用?据说,那小子是北地恶虎的独子,不若让他恶虎出兵,来对付那股汉军?”

    “你是说吕布?”

    和连不停的摇头,“那怎么可以?吕布仇视鲜卑,如今幽州被攻,他怎么会出兵?”

    “且不说他独子在大王手里,只需告诉吕布,就说愿与幽州联手,抗击袁本初……吕布如今被袁绍打得无还手之力,而袁本初对大王,还是有一些忌惮呐。”

    和连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卫先生的谋划果然是一环套一环,毒辣的很呢。如此一来,吕布可就要被绑在鲜卑的战车上了……不错,那吕奉先的飞熊军,倒也的确是有一些战力呢。

    年初时,这卫先生前来投靠,自己还不太相信。

    现在看起来,却是得了一个宝贝!

    “如此,就依先生所言!”

    和连忍不住放声大笑,心里面有说不出的得意。

    卫先生也笑了,只是那笑容里面,隐藏着说不出的寒意。轻蔑的扫了和连一眼,起身告辞离去。

    回到了大帐之中,卫先生立刻召来了自己的管家。

    “卫安,你即可前往辽东,告诉那公孙度,就说一切都已妥当,请他见机行事……另外,你马上派一人,偷偷的前往阙居大帐,告诉那阙居,和连准备杀他。”

    卫安点点头,表示明白,悄然了离开了帐篷。

    空荡荡的军帐之中,只剩下了卫先生一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长出一口浊气。

    “董贼,你害我家破人亡,咱们之间,不过是刚刚开始。等着吧,我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好过。从今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卫觊,只有一个为报仇而生的卫仇!”

    端起桌案上的一觞烈酒,卫先生阴戾的冷笑两声,一饮而尽。

第三六六章 弹汗山(四)

    俷决定收手了!

    在连续奔袭了十七天,洗掠了大小帐三十余处之后,董俷不得不决定暂时收手。

    不为别的,因为他发现,这草原上的形式发生了突如其来的变化,变得让他有点不知所措,变得让他感到莫名其妙,变得让董俷心里,隐隐有一些不祥之感。

    阙居鲜卑反了!

    据说是和连想要杀死阙居,夺取阙居人在中部草原的土地,而阙居王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被吞并。也顾不得什么围剿,很快的宣布翻出弹汗山,与和连彻底决裂。

    紧跟着,槐头鲜卑和素利鲜卑,对阙居发动了偷袭。

    两个部落联手,加起来足足有十几万的兵马,和阙居打得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而这个时候,慕容鲜卑不甘寂寞的跳了出来,和阙居王联手击溃了槐头素利。和连发出绝杀令,不可放过阙居和慕容,于是又有柯最鲜卑出马,双方剿杀起来。

    鲜卑草原大乱……

    乱得让人无法分辨出敌友。

    徐晃自朔方出兵,贺齐自受降城出兵,一下子被卷入了这场乱战之中。

    鲜卑人忽而联手对付乞活军,忽而又相互残杀。使得局势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

    也正因为处处征战,使得乞活军没前进一步,都变得非常困难。

    本想借鲜卑人的兵马调动,而对草原发动突袭。现在可好,还突袭个屁啊。整个草原都是战火弥漫,让贺齐不得不小心应付,因为这局面,实在是太混乱了!

    薰俷的人马,停驻在一个名叫集宁地地方。

    向南就是雁门郡的领地,那是袁绍的地盘,有大将牵招镇守,董俷不会去自投罗网。

    向东,就是大青山。翻过大青山,就是弹汗山。

    薰俷也不敢再向东部突进,因为那里的地形有点复杂,不适合元戎展开奔袭。

    十七天的时间。元戎军损伤近二百人,马匹也丢失了不少。

    幸好董俷每次偷袭,都会清扫战场。把死伤的马匹铠甲,以及元戎士的藤甲销毁。虽然说。这种西域天山地区特产的油滕在整个大汉疆域中,除了南蛮之外没有地方能找到。可毕竟在目前来说,是董俷的秘密,实在不宜过早地暴露。

    集宁。在阴山山脉灰腾梁南麓,只是一个不算太大的集镇。

    如果要认真分划,集宁属于幽州代郡的土地。不过由于后汉时期对于异族的退让。实际上集宁已经不再是汉室地疆土。在檀石槐时期。此地被纳入鲜卑领地。

    这是并州、幽州和鲜卑人的一个贸易集市。

    往年的这个时期。应该是格外热闹。从幽州和并州来的商人,会在这里与鲜卑人进行各种各样地贸易。合法的。不合法的,总之能出得起价钱,在这里都是合法。

    但是今年的集宁,却格外地冷清。

    由于草原上的动荡,人们已经无心在进行什么贸易。而商人们也看得出,这草原上只怕是要有一番混乱。所以,在董俷等人从乱战的草原上抵达这里时,已经空无一人。

    集镇不大,最中心地趋于,有一个堡垒似地建筑,应该是当地地管理者所建造。

    元戎就驻扎在这堡垒之中。

    青灰色的石头砌成两丈高地围墙,有一个石甬似的通道,是唯一的出入口。

    里面有房舍二十多间,还有一个面积不算太大的庭院。三百元戎士进入之后就略显拥挤,但是马匹显然是无法再进入其中,只能留在这堡垒的外面。

    不过,狮鬃兽还是稳妥的进入堡垒,和董俷寸步不离。

    秋风萧索,董俷登上了瞭望台,犹自不太明白,这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猜测到阙居鲜卑与和连之间有问题,可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产生冲突。很明显,这里面有被人操纵的痕迹,是谁在操纵,又是因为什么?董俷想不通。

    玉带犹自在空中翱翔,不时的发出一两声清脆的鹰唳。

    说实话,董俷挺喜欢这玉带。十七天里,如果不是有玉带,还真的会碰上危险。

    而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与汉安军取得联系?

    “主公,要不我们设法杀入云中,往五原方向行动?那边的袁军好像不是很多。”

    “以前不会有很多,但是现在……”

    薰俷摇着头,苦笑道:“那牵招用兵极为老辣,在这个时候,

    派兵进驻云中。牵招,牵招……奇怪了,为什么我人,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薰俷所说的没有印象,不是说他不知道这个人。

    相反,根据情报所得,牵招和董俷,甚至很有可能面对面的有过接触。

    牵招,字子经,冀州安平观津(今河北武邑)人,年三十三岁。曾担任过何苗的长史。何苗死后,他收敛了何苗的骸骨,试图将何苗的尸首送还南阳的老家。

    途中被贼人所阻拦,从者皆逃散,唯有牵招就地挖了一个坟茔,把何苗埋葬。

    贼人因此而感动,将其放还。

    而后牵招就回归老家,袁绍在冀州立足之后,牵招就投奔了袁绍,任督军从事,兼领乌丸突骑。这乌丸突骑,是袁绍手下最为精锐的两支兵马中的一支。另一支精兵,名大戟士,由冀州枪王韩荣之子韩琼所掌控,足以见袁绍对牵招的器重。

    韩琼,字子,枪马纯熟,和袁家颇有交情,其父曾是担当过袁绍父亲的亲卫。

    可问题在于,演义中并没有提到这两个人。

    好在董俷也算是明白了!

    那罗贯中就是个大忽悠,天晓得有多少人被他所漏过?所以也是见怪不怪。

    袁绍,端的好运气。

    堂堂河北四庭柱,被他杀了一个,收了一个,居然手里面还有这么多可用之才。

    这四世三公之家的出身,果然是非同寻常。

    薰俷想到这里,走下了瞭望台。这宁集周围,也没有什么部落存在,所以很安静。

    元戎士吃了东西以后,一个个睡下了。

    薰俷没有要房舍,而是靠在石甬过道中,裹着大氅,闭目养神。

    瞭望台上,郭援带着人守望。院子里,则是声如雷,狮鬃兽站在薰俷身边,轻轻的打着响鼻。

    “阿丑,这十几天,可真的是辛苦你了!”

    薰俷笑着,伸出手抚摸狮鬃兽的脸。那狮鬃兽把脑袋凑过来,摩挲薰俷的面颊。

    好累……

    薰俷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

    秋天的草原,天气变化莫测。

    凌晨时分,草原上飘起了稀薄的雾气,越来越浓,到了后来,弄的伸手不见五指。

    很静谧,也很平和。

    薰俷在梦中,仿佛回到了长安……

    突然,他猛然一个惊醒,蓦地睁开了眼睛。侧耳倾听,寂寥的旷野中,有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有人!

    薰俷的困意一下子消失无踪,连忙起身,叫醒了靠在屋檐下沉睡的越兮。

    “好像有人,叫大家快点醒来!”

    越兮也是一个激灵,忙睁开了眼睛,爬起来去呼喊元戎士。

    薰俷噔噔噔上了瞭望台,举目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此时,天已现出了鱼肚光亮,影影憧憧,董俷可以看见有一支人马,但是看不清人数,朝集宁行来。

    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想要偷袭,只怕时间也未必能来得及。

    薰俷一蹙眉,翻身跨上了狮鬃兽,越兮和郭援为他拎过来双锤,催马冲出堡垒。

    后边元戎士,也纷纷起身,从石甬过道中走出。

    对面的人,显然也听到了马蹄声。呼的停止了前进,片刻后大声呼喊:“前面是什么人?”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可董俷却觉得,那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却想不起来。

    沉吟了一下,猛然大喝一声:“尔等何人?再往前,开弓放箭!”

    对面的人没有在回答,很显然那开弓放箭四个字,却是令他们感到了一丝犹豫。

    就在双方对峙的光景中,元戎士纷纷上马。

    不过,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越兮和郭援静静的列在董俷的身后,神情格外紧张。

    天,渐渐的亮了!

    雾气,也慢慢的消散……

    人影憧憧,董俷看清楚了对手的模样,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叫。

    而对方也看清楚了董俷,显得格外吃惊。

    胯下马希聿聿一声长嘶,那马上的将领大喝一声:“董西平,你却让某家好找!”

第三六七章 双虎斗

    兔马,方天画戟!

    唐猊铠,狮蛮玉带……

    麒麟袍,束发金冠。

    稚鸡翎迎风摇摆,六百铁甲飞熊卫更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薰俷糊涂了,心里面犹自在想: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幽州吗?

    ******

    吕布心里面很苦……非常的苦。

    魏攸病故之后,袁绍加强了对幽州的攻击,把吕布打得是苦不堪言,没有还手之力。

    田畴也不是没有本事的人,曾一度将五阮关夺回。

    然则袁绍的兵力实在是太过强横,更兼麾下谋士如云,连番的设计,迫的吕布不得不弃了代郡,与田畴兵合一处。与此同时,辽东的公孙度蠢蠢欲动,让吕布也是心惊胆战。好在令支有麾下大将高顺镇守,又有傅巽协助,还算是稳妥。

    进入七月,袁绍攻势更盛。

    高览、高干、袁熙兵分三路,不断的突击,使得吕布不免有一种首尾难顾的感受。

    吕布武力超群,这没有人会反对。

    不过他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那就是傲气,眼皮子很高,一般人不会放在眼里。

    魏攸活着的时候,吕布多少还有点控制。

    可魏攸一死,整个幽州可就再也没有人能压制住吕布。如果用一句后世的言语,吕布的情商很低。在大多数时候,他不会懂得去尊重别人,也不会去拉拢人。

    其中最为明显的一件事。就是刘虞地老部下鲜于辅大开五阮关,迎袁绍入郡。

    鲜于辅是个很实在的人,世代居于幽州,为人刚直不阿。

    武艺不算高,文采也不出众。可这样一个人,最大的有点就是在于他的沉稳。

    吕布刚到幽州的时候,鲜于辅是极为赞成吕布。

    甚至在刘虞死后,幽州旧部大都不服气吕布接掌幽州的时候,是鲜于辅力挺吕布。但是。随着吕布坐稳了州牧的位子,魏攸又病故之后,鲜于辅就不再受吕布的重视。毕竟,这个人在吕布的眼中。可以说是没有半处优点,怎能去重用。

    数次被吕布羞辱,就算是泥人也会生出火气。

    鲜于辅一怒之下,投靠了袁绍。同时也等于开启了郡西边地门户,使吕布狼狈至极。

    而这时候,独生子离家出走。

    前脚刚得到了董俷的派人送来的消息,后脚就收到了和连的来信。

    你儿子在我手中。我想和你结盟。只要你能帮我除掉一股汉军,我不但放了你儿子,还会让袁绍停止攻击。成不成。你一句话……愿意结盟。就先杀了薰俷。

    和连如今也知道。统领草原上那支汉军地主将,就是董俷。

    也难怪。薰俷的目标实在是太好辨认了。狮鬃兽、雷音锤,还有那标志性的鬼哭矛。

    无一不是向和连说明,董俷就在他的嘴边。

    可问题是,草原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和连本想诱杀阙居王,可不成想却走漏了风声。索性,他也不再去理睬,任由汉军,叛军和鲜卑军三支人马绞杀一起。

    全力捕捉董俷地下落,杀了董俷,则汉军不攻自破。

    吕布本不愿意出手!

    然则能退了袁绍部,使幽州得以喘息,的确是很诱人。还有,他只有一个儿子。

    严氏哭道:“将军只有一子,难不成想要断绝血脉?”

    吕布最怕的就是这女人的眼泪,更何况严氏是他地正妻,曾与他患难与共,感情深厚。虽说吕布宠爱来莺儿,可要说尊重,还是严氏更甚一筹。严氏这一哭,吕布可就受不了了。立刻答应,定会解救吕回来,同时要答应和连的结盟请求。

    来莺儿劝道:“将军如今为一方诸侯,事事当以大局为重。董西平虽然为千夫所指,然则他如今所敌对者,是塞外异族。若将军答应了和连,定然是声名尽毁。”

    这也是来莺儿自嫁于吕布之后,第一次为董俷说话。

    可仔细想想,她在话语中所维护的,还是吕布地利益。可是吕布决心已下,闻听来莺儿为董俷说话,却是勃然大怒。私心里,他对于来莺儿和薰俷地那段往事,终是心有芥蒂。

    “汝欲向董西平乎?”

    这一句话说地很重,言下之意是说:你想要和董西平旧情复燃吗?才为他说话。

    来莺儿本就是个性情刚烈的人,如何能受得了这侮辱。

    当场就要撞柱而死,幸好魏续等人见势不妙,死死地拉住了来莺儿,又有严氏出面劝解,总算是阻拦下来。可这样一来,来莺儿和吕布之间,也就生出裂痕。

    所以,吕布是怀着一腔的怒气,从上谷出发,进入塞外,寻找董俷的踪迹。

    说句实话,离开上谷之后,吕布也就清醒了过来。

    他也很清楚,来莺儿是为了他好。可儿子在和连手中,让吕布也不禁投鼠忌器。

    吕布入塞外后,只是在幽州、并州和弹汗山三地之间徘徊。

    为的就是尽量避免和董俷面对面的接触。但没想到,一场大雾,让飞熊卫迷失了方向,最终还是在这集宁镇上,与董俷相遇。吕布这心里,也是暗自的叫苦。

    不过,也感到了莫名的兴奋。

    真若能在这里杀了董俷的话,放眼天下,还有谁能和我交锋?

    赤兔嘶风兽感受到了吕布心中的杀意,不由得希聿聿暴嘶,双蹄哒哒哒的踏地

    同样是天下间少有的战马,一是被称之为天马的汗血宝马,一个却是被誉为五百年未见一出,能生裂虎豹的狮鬃兽。赤兔马地挑战,狮鬃兽又怎能感受不到?

    那骨子里的狂野之气。顿时被激发出来。

    狮鬃兽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凶戾长嘶,不停的打着响鼻,前蹄轻轻的刨着地面。

    薰俷勒住了战马,横眉连在了一起。

    同样是武艺卓绝的人物,他怎能感受不出吕布那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杀意呢?

    只是,他不明白,吕布这杀意从何而来?

    我为了他的儿子,如今被困在这草原上。他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杀我?

    也难怪董俷会有这样的想法。

    当年曾经和吕布一同饮酒。而且还和吕布携手作战,也算是了解此人。

    这是个对鲜卑异族,有着极为浓重恨意地家伙,虽然有鲜卑人的血统。可对异族的排斥,甚至还要超过了当年的公孙瓒。否则,那塞上飞将之名,有从何而来?

    但。人是会变地!

    薰俷也没有想到,吕撷会落入和连之手,更不会想到,吕布已经变了!

    催马上前。薰俷拱手道:“温侯,经年不见

    无恙?”

    赤兔马嘶吼着。在两军之间盘走。吕布面色阴晴不定。看着薰俷,久久未曾言语。

    越兮却怒了!

    他不认得吕布。而且就算是认得,也容不得吕布如此嚣张。

    厉声喝道:“兀那厮,我家主公好生和你说话,怎地不见回答?”

    言下之意是说:嘿,你这家伙,怎么如此没有礼貌?难道不会说话,是哑巴吗?

    吕布勃然大怒,刚要开口,身后一员金甲大将,催马舞刀就冲了出来。

    “无名鼠辈,竟敢无礼?王荣来取你性命……”

    飞熊卫共有两位主将,一个是王荣,广阳昌平(今北京昌平)人,生就一副豹头环眼,跳下马身高九尺开外,虎背熊腰。掌中一口九耳八环大砍刀,重七十八斤。

    这王荣是个莽夫,武艺超群。

    曾经是太平道的黄巾力士,还是个头目,担任过张角的亲卫护军。

    黄巾之乱灭亡后,这厮带着三百个黄巾力士逃到了幽州,在广阳军都山落草为寇。

    刘虞几次试图将其剿灭,都未能成功。

    吕布担任州牧后,出兵剿灭当地的盗匪。这王荣和吕布大战了一百多个汇合,终不敌吕布。

    但是,吕布却没有杀了王荣,只是说:“可惜了一身好武艺,当我地部下吧。”

    这王荣也是个直肠子,吕布能胜了他,心里也非常的钦佩,当下就投到了吕布麾下,被吕布任命为护军都尉,与另一名亲信曹性,共同担当起了飞熊卫统领。

    在王荣心里,吕布如天人一般。

    越兮对吕布不敬,实在是罪该万死。催马舞刀,就杀出了本阵。越兮也不甘示弱,大吼一声:“区区小贼,何须主公出马,青州越兮在此,小贼给我纳命来!”

    胯下西极马呼的就冲杀了出来,越兮在马上轻轻一哈腰,月牙戟带着一道弧光,呼啸着就横斩而去。人借马势,马借人威,二马错蹬时,刀戟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越兮地月牙戟,重七十多斤,丝毫不比王荣的兵器差。

    铛……

    兵器的撞击声在清晨地苍穹中回荡,王荣和越兮都不由得大吃一惊,暗道一声:好本事!

    薰俷用眼角地余光,扫了一眼王荣。

    看着吕布,用一种疑惑地口吻道:“温侯,为何如此?”

    这时候,他也看出了吕布的心思。这家伙看样子,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火拼一场。否则,吕布早就喝住了王荣,又怎会让王荣如此嚣张地出战?不过,这厮不差!

    吕布一咬牙,“董西平,废话少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出口,董俷就明白了!

    蓦地发出一声冷笑,“原来温侯终是找到了爹?很好,很好……那我要祝贺温侯了!”

    如今的董俷,也不是当初在阳时的那般敦厚。

    骂起人来不带一个脏字,可是让吕布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红的有点发紫。

    天下人都知道,吕布是胡汉混血,母亲是个汉人。但父亲却不知是谁。

    薰俷这话是变了法子的骂吕布是个杂种。原来是找到了爹,所以要对袍泽出手。

    吕布怒啸一声,“董西平,欺我太甚!”

    赤兔嘶风兽风一般地冲向了董俷,方天画戟高高举起,吕布的面容不自觉扭曲。

    这叫做举火烧天式,招数极为普通。

    但到了董俷这个水准,自然可以看出这招数中隐藏的奥妙,暗赞一声:好本事!

    双锤一摆。“阳一战,我与温侯都不甚尽兴。今日正好,了心中遗憾!”

    这话语中隐含讥诮:我当年没有使顺手的兵器,你就不是我的对手。张牙舞爪甚?

    一连串的话语,让吕布暴怒不已。

    狮鬃兽冲向了吕布,双锤一招霸王举鼎,朝着方天画戟就封了出去。

    同样是极为普通的招数。关键就看你如何的使用。赤兔马和狮鬃兽快如闪电,眼见二马照面,吕布猛然长身而起,借势猛然加力。方天画戟挂着风声落下。

    随着李通把马镫之迷奉上,在关东诸侯里面也已经渐渐的普及。

    吕布如今,也是马配双镫。如虎添翼。而薰俷丝毫不惧。几乎是在吕布长身而起地一刹那。马靴跟上的马刺轻轻一触狮鬃兽的肚子,狮鬃兽突然间提速。薰俷随之长身而起,双锤由霸王举鼎变化为双连锤,一前一后,就砸向吕布的胸口。

    赤兔马和狮鬃兽地差距,也就在这时候展现出来。

    狮鬃兽可以在奔跑中自由的变化速度,而赤兔马相对而言,就显得有些不足。

    马速提起的很突然,让吕布吃惊不小。

    方天画戟落空,董俷的双锤可就已经袭了过来。匆忙间,吕布也不慌张,轻轻一拉方天画戟,戟身刷地在手中后退,在胸口一记铁门闩,大喝一声封挡出去。

    铛铛……

    两声巨响传来,二马可就已经错蹬而过。

    狮鬃兽是个不饶人的主,突然间一个减速,前身向下微微一低,董俷立刻就明白了意思,稳坐马背之上。狮鬃兽的后蹄也就在这一刹那间扬了起来,朝着赤兔马的臀部就踹了过去。这如果让踹上,赤兔马至少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过来。

    赤兔马不愧宝马良驹地名号,虽看不见身后狮鬃兽的举动,本能的却猛然屈腿一座,就躲开了狮鬃兽这一蹄子。饶是如此,却把吕布给吓了一跳,心里暗自后怕。

    拨马盘旋,低头看了一眼。

    方天画戟地戟身,被董俷两锤砸地微微弯曲。

    双手有些发麻,两臂一时间竟使不出半点地力气。吕布暗叫一声不好:这董西平的武艺,越发地凌厉了。

    高手之间的交锋,往往在一个回合之中,就能判出高低。

    武器略显不足,马匹略显不足,虽然和董俷在武力上不分伯仲,可还是落了下风。

    “温侯,且接我震山锤!”

    这时候,董俷已经调整完毕,朝着吕布再次冲了过来。

    曹性在后面看着,眉头微微一蹙。虽然距离尚远,可是他却知道,吕布吃亏了!

    当下摘弓搭箭,四石强弓拉开如同满月。

    “董贼,看箭!”

    曹性话音未落,利箭呼啸飞出。董俷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时候暗中偷袭。

    噗……

    曹性这一箭,正中董俷的手臂。

    薰俷也是托大,为了减轻狮鬃兽的负担,所以没有披挂重铠,只着了一件筩袖铠,护住了身体,却护不住手臂。箭中手臂,董俷单手锤可就拿捏不住了,普通掉

    上。而这时候,吕布已经杀了过来,董俷在匆忙间,柄。

    华棱棱,锁链子脆响,大锤立刻飞向了吕布。

    虽然比起往日,董俷这锤上的力道减少了许多,依旧让吕布不得不回戟封挡。

    二马错蹬一刹那,董俷突然一声厉吼:“吕布,无耻之徒!”

    从狮鬃兽身上飞扑出去,一把抱住了吕布,巨大的冲击力,把吕布从马上撞击下来。

    这两个人,加起来体重足有五百多斤,蓬的落在了地上。

    不等吕布站起来,董俷抱住了吕布的肩膀。一记凶狠有力地头槌,砸在了吕布额前。

    吕布头破血流……

    薰俷也是满头的鲜血。武将之间的决战,最恨的就是这种偷袭的手段。更何况你吕布是什么人,竟然也使用这样的手法?端的是丢了这武人的气节和风骨。

    暴怒之下的董俷,如同疯虎一样。

    吕布用力地把他推开,刚爬起来,却见董俷已经冲上前,一拳狠狠的砸在吕布脸上。

    薰俷那一拳的力量有多大?

    吕布一声惨叫,鼻梁骨可就被砸断了。鲜血喷涌而出。

    他也怒了,顾不得什么风度,和董俷就撕打在一起。二人拳打脚踢,那边的郭援催马就冲杀出来。大槊摆动,厉声吼道:“幽州贼子,认贼作父,端地不要脸面。”

    曹性收起弓箭。挺枪杀出。

    飞熊卫呼啸着冲向了元戎士,而元戎士也毫不犹豫的朝着飞熊卫冲击。

    钢弩挂着一道道,一抹抹的寒光,从弩机之中喷射而出。那经过甘信、马钧、蒲元等人多次改造。几乎已经超过了当年秦军短弩的弩机,穿透力格外地强横。

    飞熊卫是模仿巨魔士而建立起来的重甲骑兵,防护力也非常的强大。

    按道理说。双方的冲锋。元戎士当然不可能是飞熊卫地对手。不过。由于装备的不同,也就注定了元戎士的战法。和巨魔士地冲锋完全是两种状况。根本就不和飞熊卫正面碰撞,眼见着双方还有十几步地距离时,元戎士呼地一下散开。

    所使用的,是一种类似于后世地奔射之法。

    以灵巧的姿态,不断的围着那飞熊卫奔射,那强劲的钢弩,足以穿透飞熊卫的重甲。

    一名飞熊卫横冲过来,董俷侧身一个懒驴打滚躲过,从一匹倒地的元戎士坐骑身上,抽出一把汉安刀,抬手拎起那元戎士掉落在地上的大盾,护在身前,一声怒吼,迎着一匹铁甲战马就冲了过去。巨大的冲击力,把董俷撞出去十几步。

    而那硕大的马头,却被砸的脑浆迸裂。

    希聿聿的凄厉马嘶声,在空中回荡。狮鬃兽飞驰到了董俷的身边,薰俷翻身上马。

    “吕布,贼子……可敢与我再战?”

    手臂上还插着一支利箭,本就狰狞可怖的面孔,此时更是鲜血淋漓,格外凶戾。

    绕是吕布如此的胆量,也有点畏惧了。

    赤兔马跑回来,吕布翻身上马。从一个飞熊卫手中抢过一支铁槊,厉声喝道:“飞熊卫,分散冲击,分散冲击!”

    飞熊卫的人手,本就占据了上风。

    闻听吕布的吼叫声,立刻变化阵型,三人一组,只盯住一骑元戎,疯狂的进攻。

    远处,突然传来了呜呜的号角声!

    那是鲜卑人集结的号角……

    薰俷脸色一变,心知若是被鲜卑人围困上来,那谁也别想逃走。汉安刀挂着一股风声,将一名飞熊卫连盔带甲的劈成了两半,然后大声喊道:“越兮,撤退,撤退!”

    越兮和王荣打得难分难解,可要想分出胜负,没有二三百个回合去不可能。

    也知道,此时此刻,绝非是恋战之时。回戟逼开了王荣,“卖国贼子,给我滚开!”

    薰俷一手举盾,一手挥刀,接连砍死砸翻了四五名飞熊卫,杀出一条血路。

    “随我撤退!”

    远处,鲜卑大军的大飘扬,已经出现在天边。

    越兮等人随着董俷杀开了一条血路,朝南一路狂奔。吕布也慌了神,鲜卑人突然出现,分明是想要做那渔翁得利的事情。他大叫一声不好,顾不得追击董俷,带着人拨马就走。而这时候,鲜卑大军已经出现,万马奔腾,朝这边冲来。

    “和连,你要毁约不成?”

    话音未落,却见鲜卑大军突然停下,一辆大车之上,卫先生傲然站立。

    “匹夫吕布,和连已死……”

    “啊!”

    “亏你还自称什么北地恶虎,却是个没有脑子的匹夫。我家主公,已经兵出卢龙塞,夺取了广阳等地。幽州如今已经不再姓吕,而是应该随我家主公的姓氏。”

    “你的主公?”

    卫先生冷笑道:“好叫你这匹夫知道,我家主公就是辽东王公孙度……嘿嘿,如今乌桓已经自辽东出兵,占领了辽东草原。阙机、弥加两部,却是我家主公部曲。”

    和董俷一场血战,吕布那六百飞熊卫,只剩下了三四百人。

    王荣和曹性把兵马集结起来,轻声道:“主公,实不宜再战,我们杀出去,杀出去!”

    吕布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那我儿……”

    卫先生冷笑道:“好叫你死个明白,你儿子如今只怕已经在那黄泉路上等你前去相聚。”

    “匹夫,竟敢欺我!”

    吕布愤怒的咆哮,催马就要冲锋。

    但是王戎和曹性却死死的把他给拉住,“主公,快撤!”

    也顾不得许多,两个人夹着吕布,拨马就走。飞熊卫发出了一声声长啸,马槊扬起,向从两边包围过来的鲜卑大军发起了决死的冲锋。刹那间,箭矢如雨,人喊马嘶。

    卫先生目光阴冷,静静的看着在乱军中撕杀的吕布,突然道:“立刻传我将领,阙机弥加二部退向弹汗山。等那董贼人马从乱战中杀出来的时候,就是他大军溃败之时。”

    “喏!”

    一名小校,忍不住问道:“军师,那董贼……”

    “董贼逃不了,相信那袁绍,不会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只要薰贼死在并州,则关中定然群龙无首。他那些亲卫,肯定会和袁绍死拼,待二者两败俱伤时,也就是我们出兵占领关中的时候。放心吧,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

第三六八章 各方云动

    月信都,正是天高云淡的好时节。

    袁绍信马由缰,漫步田园之上。放眼看去,虽满目肃杀,却又显得生趣盎然。

    秋季,是肃杀的时节,也是丰收的季节。

    为何他人都能丰收,而我却最后落得个惨淡收场呢?

    袁绍的心思,并没有被丰收的喜悦所感动,相反更多的,是一种怅然若失和愤怒。

    辛苦了大半年,眼看着就要占据了郡。

    没想到那该死的和连,一句话却使得袁绍不得不放弃对幽州的攻击,退出郡。

    好在,五阮关还在手中,可以随时再进去。

    不过如此一来,占据幽州的计划,也不得不随之停止。日后,怕是要付出更多。

    想到这里,袁绍这心里面,有一种憋屈的想要杀人的冲动。

    在袁绍身后三十步左右的距离,跟随着数百名亲卫大戟士,督军从事韩子率领大戟士,默默的跟随。在韩子身旁,还有一员大将,也是袁绍如今的心腹,元进。

    元进是辽东人,生就一副好身板。

    天生力大无穷,一对独角铜人,重一百八十余斤,单凭力量而言,甚至高于文丑。

    这个人,心思不是很复杂,属于那种你对他好一点,他就会死心塌地的主儿。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袁绍对元进极为信赖,任命为折冲校尉,贴身随行。

    至于文丑。袁绍已经不再对他有太多的贯注。虽然武艺很高强,但和自己不是一条心。所以把文丑安排在了高览地麾下,一方面文丑和高览的关系还算不错,另一方面,有高览在,文丑就难以扑腾出什么水花,还能够顺便的出些力气。

    徐州刘备……

    袁绍非常后悔,当初没有听信沮授和田丰的话。

    虽然刘备在书信之中,还是显得非常卑谦。可实际上呢。袁绍已经看出,他无法再控制刘备了。不但无法控制刘备,还搭上了一个沮鹄和薰昭,当真晦气。

    还不能责怪沮授。因为沮授早就提醒过他,刘备这个人绝不可以留下。

    好在,刘备表现的还算不错。沮授田丰,都认为在这个时候。最好给予刘备一些更好的待遇,至少应该视刘备为平等。袁绍表面上虽然答应了,心里面更不舒服。

    远处,有十余骑战马疾驰而来。

    袁绍并没有留意。而是勒马立于田垄之上,看着那些繁忙的人们,竟有些羡慕。

    若非生于世族。吃饱了不饿。睡着了不醒。倒也是一桩幸事……

    只是,在这已经开启了的乱世之中。这幸事真的可以长久吗?袁绍倒不太相信。

    “主公,元皓先生和公嗣先生来了!”

    元皓,是田丰地字,而公嗣,则是沮授的字。

    元进的提醒,让袁绍猛然从那些纷纷乱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扭头看去,可不是田丰他们来了吗?不止是田丰沮授,审配逢纪,还有幼子袁尚,全部都来了。

    信都出事了?

    袁绍心里不由得一紧,忙催马迎了过去。

    距离还有十几步,田丰等人就跳下了战马。别看这些人被称作文士,可实际上呢,论较起马术地话,可都不算太差。如田丰这样的人,更是骑射剑术都很出色。

    “主公,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

    田丰等人跑过来,那边韩琼非常明目的立刻命大戟士围成了一个圆圈,进行警戒。

    “和连……死了!”

    “什么?”

    “辽东公孙度,以广阳人阎柔为主帅,突袭卢龙塞,抢占令支。兵分三路,于十日之内,占领了渔阳、广阳三郡。二公子试图发动攻击,却被蹋顿自白狼攻击,险些丢了性命。”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袁绍脑袋嗡地一声响,当时就懵了。

    “这阎柔是什么人?”

    袁绍知道公孙度,据说在辽东混的风生水起,颇有风范。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在后面捅吕布的刀子。端的是让人吃惊,袁绍甚至不知道,那主帅地来历。

    田丰说:“阎柔的来历,至今还不甚清楚。不过公孙度这个人很稳,没有把握的事情,断不会轻易地出手。看起来,公孙度身边有高人呐,我怀疑和连地死,和公孙度都有关系。”

    “还有一件事……”

    逢纪想要开口,却被袁绍阻拦住。

    “慢着慢着,我这会儿脑子有点乱,让我平静一下再说!”

    袁绍深呼吸了几口气,总算是让自己能平静下来。他沉吟片刻,“元图,你说吧。”

    “吕布在集宁和董家子大战,两败俱伤。后遭鲜卑人围困,吕布率部杀出重围,不知所踪。不过薰家子……据细作说,有传言那董家子兵败,遁入了云中郡。”

    袁绍闻听,眼睛不由得一亮。

    他本能地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刻寻剿董俷,若能将其杀死,则河东可定。

    做到袁绍的这个位子上,人已经有了很多地变化。

    私仇对于诸侯而言,简直狗屁都不是。莫说是杀了叔叔,就算是杀了爹娘,强奸了老婆,又算个什么?只要有利益,昔日不共戴天的仇人,马上可以把酒言欢。

    袁绍如今深得个中三昧,杀董俷,所求的是河东,是关中……

    但是这个念头,却是一闪即逝。

    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是成功了,只怕他所要面对的,将是关中薰家嫡系的猛攻。

    “父亲,孩儿以为,如今是干

    子的好机会。”

    袁尚忍不住开口,那张因兴奋甚至变得有些扭曲地俊脸。洋溢着一种期盼。

    杀死西域暴虎,那可是名扬天下的大事情……

    逢纪道:“三公子所言极是,董俷若在关中,我们奈何不得他。可如今,他逃到了我们的地盘,怎么可以轻易放过。朔方乞活军,被死死的缠在塞外,怕是一段时间内,无法腾出手来。就算分出了胜负。到时候也是死伤惨重,不足为虑。”

    “是啊,主公……”郭图说:“这是干掉董贼的好机会。董贼一死,关中定然大乱。我们可以趁机夺取河东。强渡河水,占据关中。如此好机会,断不可溜走。”

    沮授沉吟不语,可是田丰却忍不住了!

    眼见袁绍有些心动。连忙道:“主公,万不可冒然行动。且不说那薰贼精于游击,善于奔袭。云中、五原三郡,兵力空虚。若想追杀薰贼,需调拨大批人马……同时还要面对那朔方军的攻击。主公,莫要忘记了那朔方解烦军的战斗力。”

    提起解烦军。袁绍心里面就是一阵腻歪。

    那是一支让人非常难受的人马。端的有一点攻如猛虎。守若磐石地味道。

    当初击溃吕布之后。袁绍曾调集大军,试图攻入朔方。可没想到。十万大军被阻于朔方境外,整整半年的时间,损兵折将不说,最后也没有捞到一星半点的便宜。

    那一次指挥作战的,可是他心腹大将,杨凤!

    地确是很麻烦……

    若出手对付董俷的话,万一弄不死他,可就是大麻烦了。想当初,李傕郭多少人围追堵截,却连个人影都摸不着。马腾十几万大军,也被薰俷杀得凄凄惨惨戚戚。

    前车之鉴犹在,的确是很令人担忧。

    袁绍刚起了的那点心思,一下子变得无影无踪,再也生不出半点波澜。

    “元皓,你地意思是……”

    “稳固代郡,屯军云中,静观各方人马的动作。”

    “哦?”

    “主公难道认为,其他诸侯,会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丝毫动作?曹操定会有举措,到时候看他们开出什么条件,我们在做决定不迟。只需把那薰西平困在云中五原两地,是杀是放,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看着吧,不用几日,必有动作。”

    田丰所说的动作,指地是公孙度和曹操。

    公孙度虽占了幽州,但是立足未稳,定然会与袁绍求和,寻求时间休养生息。

    再说了,公孙度身后现在还有一个麻烦,那就是乐浪郡太守樊稠。

    樊稠不死,他断不会和袁绍开战。他需要时间来消灭樊稠,袁绍何尝不需要时间布置?

    至于曹操……

    田丰心中冷笑:他若是能沉得住气,才叫古怪!

    ******

    豫州,许昌。

    正如田丰所猜测的一样,曹操的确是有点沉不住气了。

    薰俷深陷绝地地消息一传来,矮胖子顿时乐得是抚掌大笑,多日地郁闷,一下子烟消云散。

    怪只怪董俷给他闹出了好大地麻烦。

    单单是那一纸求贤令,单只是那一个字的改动,若说曹操没有影响,那是胡说八道。

    说实话,第一次看到那榜文地时候,把曹操气得头疼欲裂。

    “主公,嘉以为……不可!”

    郭嘉轻摇折扇,皱着眉,沉思片刻道:“盘蛇入关中,巢穴尚未稳固。我等现在行事,万一失败了,岂不是前功尽弃。莫要忘记,那薰西平手中也有密探,会没有防范吗?失败了的话,我们再想放蛇入关中,只怕是比登天还难,主公三思。”

    曹操闻听,狂喜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不见。

    按照他的想法,董俷生死未卜,长安定然大乱。要知道,那长安城内,并非是固若金汤,铁板一块。至少在刘辨的周围,还有一群世族围绕。这些人会愿意把大权交由薰俷?士与武的对立,那不是一两天的时间,决不可能会被改变。

    以前,董卓死后,董俷也有过今日的局面。

    但那时候,有卢植为董俷坐镇。卢植的名望,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那些世族即便是想要有所行动,只怕也难有作为。可如果没有卢植出现在朔方。只怕也就不可能再有如今的西汉王。卢植死了,蔡远游,刘洪居于西域,谁能坐镇?

    钟说:“奉孝此言差异。蛇儿虽未安家,但是长安如今,必然是暗流汹涌。只需蛇儿挑拨一下,则长安世族,定然会生出反意。薰西平不在,长安只余踏白军一部。其余各部不是被纠缠在塞外,就是镇守于凉州各线。至于那西域地兵马……

    呵呵,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等只需要谋划得当,长安必然会出现混乱。到时候主公陈兵于函谷关外。趁乱一举拿下函谷关,直取长安……试问到时候,就算董西平活着,又有什么用处?他手中如今最大的赌注。就是西汉王。西汉王若不存,他又何来那大义之名。”

    钟的意思非常明显:杀刘辨!

    这样,汉帝在曹操的手里,这大义也就独握在曹操的手中。

    很诱人。的确是非常诱人。诱人的连郭嘉,也不禁怦然心动,有些赞同起来。

    如果换一个对手。比如袁绍。比如……

    郭嘉绝对会同意。

    但是董俷……

    郭嘉始终觉得。薰俷手中肯定有一张没有人知道的底牌。他看不透薰俷,而且根据以往各种经验来看。那薰俷简直就

    死的小强,说不准这是个圈套?

    可是,偏偏又拿不出什么劝阻地借口。

    郭嘉沉默了……

    反倒是荀彧这时候却开口道:“主公若想要一战功成,占据关中,我倒没意见。只是奉孝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元叹的谋划,最关键之处就在于一个‘快’字。所以,我们必须要让董西平的人马,无法脱身,至少在攻入函谷关之前,无法脱身。”

    曹操细目微微一眯,侧头向荀彧看去。

    “文若有何高见?”

    “若想成事,只我一家怕是无法成功。最好是联络其他诸侯,一起行动才是。”

    在内心中,荀彧是极为尊汉的人。

    但他也知道,如今汉室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挽救地地步。西汉王、汉帝,必须要有一家为主导。若是两家不停的冲突,只怕汉室就会彻底的灭亡。他为曹操部曲,自应尊汉帝刘协,而非西汉王刘辨。哪怕那刘辨的血统再纯正,也必须死。

    再说了,尊了刘辨,士族何存?

    钟和荀攸闻听,不由得笑了起来……

    “文若这话,倒也说地在理。”

    的确,以一家之力,想要攻打关中,只怕会略显单薄。但若能连结诸侯,也许……

    曹操当下点头,“就这么决定。元叹,此次还是以你为谋主,设法连结袁绍、张鲁二人……奉孝,我欲请你出马,为张鲁扫平后顾之忧,不知你有什么高见吗?”

    汉中平定下来以后,张鲁和西川也就发生了分歧。

    特别是刘焉死前,杀了张鲁的全家,令双方的仇恨也变得无可调解。

    想要张鲁出兵,唯有解决其后顾之忧。曹操让郭嘉谋划,说穿了就是告诉郭嘉:奉孝,我对你地谨慎非常不满意。关中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做别的事吧。

    郭嘉是个人精,如何听不出这话语中地含义?

    不禁暗自苦笑一声,拱手应命……

    他出身寒门,而钟却是出身世族。说穿了,这一次和钟地意见分歧,与其说是个人地意见分歧,倒不如说是寒门和世族之间的一次争斗。很明显,他落了下风。

    钟等人和曹操谋划起来。

    郭嘉却意兴阑珊,先告辞离去。

    上了马车,才行进了百余步地距离,后面突然有马蹄声传来,紧跟着有人在车外道:“奉孝先生,我家主人请您稍等片刻……他马上过来,有事情和您商量。”

    郭嘉认得出,那是荀彧的亲随。

    果然,片刻之后,荀彧就追过来,登上了郭嘉的马车。

    自投靠了曹操以后,随着曹操的地盘越来越大,大家都很繁忙,所以荀彧和郭嘉,已经许久没有像当年一样的把臂交谈。当然,也并不是说,二人的关系疏远了!

    荀彧上了车,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坛子。

    “往凤鸣山……今日这月色不错,我这里有美酒一坛,正好与奉孝赏月喝酒。”

    马车缓缓的朝着城外驶去。

    虽说许昌守卫森严,不过那郭嘉和荀彧是何等人?出城自然没有什么麻烦。

    “奉孝,为何闷闷不乐?”

    郭嘉一翻白眼,“你明知故问……那长安如果是那么好夺取的,上一次他钟元叹就能占领。哈,那边薰西平的援兵一到,他就立刻撤兵,还好意思说甚大话?”

    “只因为此?”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不同意这时候启动关中盘蛇。”

    “但是主公却认为时机成熟。奉孝,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悲观,董西平不再,关中群龙无首,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郭嘉沉吟片刻,突然道:“是主公让你来问的?”

    “嘿嘿,就知道瞒不住你!”

    “好吧,你问我原因,我说不出来。只是一个感觉,钟元叹的谋划,怕最终是一场空。说实话,我一直看不透我那小师弟,他的手段,有时候确是难以测度……还有,长安的确混乱,可也不要忘记了,那一池子水,只怕是比许昌还浑。”

    “你是说……”

    郭嘉摇着头,苦笑道:“我什么都没有说,反正啊,我觉得很难成功。”

    荀彧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既然如此,我自会去和丞相解释。不过,丞相交代你的事情,可有办法?”

    郭嘉笑了起来。

    “文若,对付我那小师弟,我没有把握,但如果说对付刘璋,却是轻而易举。只需在荆襄散布谣言,就说刘璋企图出川,杀入荆襄。到时候,刘表自会出马。”

    “他就一定能相信?”

    郭嘉淡定一笑,那如同女孩子般秀气的双眸,好似弯月一样。

    “我说他会相信,他就一定会相信……”

第三六九章 长安之乱(一)

    安元年,不论是对关中还是关东,乃至整个大汉疆域说,端的丰富多彩。

    西汉王定都长安;汉帝协许昌改元……

    沛国王出任徐州牧;江东孙策占据扬州四郡,请封扬州刺史;荆州刘表,一反过去数年的无为,启用大批荆襄名士,屯兵江夏,虎视江东,端的是好不热闹。

    塞外纷纷乱乱,忽而结盟,忽而相互残杀。

    汉安军被鲜卑人死死的纠缠在塞外的草原上;和连被刺,公孙度崛起,吕布丢掉了幽州。

    而在这诸多消息之中,最为惊人的,莫过于董俷的失踪!

    集宁的火拼,董俷率领残部遁入了并州。按照大多数人的想法,董俷只可能走云中五原一线。所以,袁绍在两郡屯集了大军十万,疯狂的搜索着董俷的踪迹。

    但是,董俷却好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下,不见踪影!

    ******

    中山郡,春秋时被称作鲜虞。

    倚太行山之屏障,扼住冀州的咽喉。(hu)沱河,有小黄河之称,是中山郡的天堑。

    虽不比八百里秦川的险要肥沃,但是却拥有太行山川和冀中平原的便利。

    十月中山,已经降下初雪。

    白皑皑的一片,令人生出好不寂寥的空虚感,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无力摇曳。

    一行车马,由远而近的行来。

    马车轱辘在雪地中压过,发出嘎吱地声响。

    一共有十余辆马车。护卫大约在三百人左右。一个个体型彪悍,带着一股匪气。

    为首的一人,跳下马身高大约在八尺左右,体态修长,面貌英武。

    马鞍桥得胜钩上,挂着一杆大枪,背负兜囊,内置一对分水刺,交叉着扣在其中。

    天气很冷!

    大汉的脸上。蒙着遮风巾。

    “伯玉,前面是什么所在?”

    马车中,传来了一个声音。听上去很浑厚,但是却略带嘶哑。显得中气不甚足。

    “大公子,按照现在的速度,在往前走两个时辰,就是中山国。”

    “中山?”

    车帘挑开。车队在那名叫伯玉的汉子一声招呼下,立刻停下来。三百护卫,行动整齐如一。

    从车里走出一个男子,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面色略显苍白。

    “已经到中山了……”

    男子的目光,带着一些迷茫。自言自语道:“小师弟生死不明,我还要去关中吗?”

    沉吟片刻之后。男子突然道:“伯玉。我记得你曾经提起过。似乎在中山国有一个远房亲戚经商?”

    “哦,确有其人。”

    伯玉挠头道:“按照辈分。他当是我叔公。不过早在三代之前,就离开了老家。此后在中山三代经营,倒也混的风生水起。后来本家渐渐没落,也就没有再和他们联系过。恩,算起来,最后一次见那人,还是在飞八岁时,已经有三十年了。”

    “还能找到他们吗?”

    “只记得他住在中山国,但是具体的地址,却不是很清楚。不过,我那叔公据说买卖做地很大,在中山郡内,仅弱于那大贾甄氏,打听一下很快就能知道。”

    男子想了想,“既然如此,我们今晚就留宿中山。你且在城内打听一下,若是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那就算了。这中山如今还算是平静,倒可以暂留一下。”

    伯玉当下点头,“就依大公子吩咐!”

    男子上了车,车马继续朝着中山国的方向前进。在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杂乱的印记。

    这男子,正是在江东死里逃生地顾雍。

    从密道中逃出之后,顾雍带着妻儿很快就找到了苏飞。这时候,顾家堡的噩耗,也已经传入了顾雍的耳中。心中悲愤异常,顾家在吴郡立足二百年,修桥铺路,颇有名声。可没想到,二百年的基业,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落得个家破人亡。

    正应了董俷当年和他说过地一句话:修桥铺路的,死无全尸;杀人放火的,却……

    顾雍也知道,凭他现在的本事,对付不了孙策。

    虽说扬州有四大世族,可哪有能怎样?朱家已经投靠了孙策,而庐江地陆家,怕也是撑不了太久。至于另一家,却是在九江,被那刘备死死的掌握在手中,有能有什么作为?

    要说起来,顾雍有很多去处。

    当年在扬州刺史秦麾下效力的蒯良,如今在荆州牧刘表地麾下风生水起。

    可是顾雍知道,刘表绝不可能为他和孙策火拼。而且那荆襄世族,怕也是容不得他一个外来人。唯有投靠自家地小师弟,顾雍相信,董俷一定会为他报仇。

    可是,从吴郡到关中,路途何止数千里?

    沿途多是诸侯,顾雍还真不敢轻举妄动。幸好,苏飞颇识海路,借由水路抵达青州,而后从青州,扮作了商贾,进入冀州,准备由冀州穿过,抵达河东郡。

    但是没想到……

    顾雍也不禁有些犹豫起来,靠在车厢里,蹙眉沉思。

    大约到了傍晚地时候,顾雍一行人进入了中山国城,在城里面包了一家客栈。

    苏飞带着十几个人,去打听他那远房的亲戚住址。

    顾雍招呼妻儿在客房中休息。这一路颠簸,他地妻子本就是个文弱的女子,也真的是疲惫至极。只靠在床边,就立刻沉沉的睡去。顾雍爱惜的搀扶妻子躺下,又让在途中买来的丫鬟好好照应,自己满怀心事的从楼上走下来,坐在大厅中。

    还要不要去关中呢?

    大厅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酒客。在靠着窗边的酒桌旁喝酒,形容略显萧

    一袭黑衫,外面裹着一件厚厚地大氅。

    背对着顾雍,正自斟自饮。若是在以前,顾雍也许会找他喝上一杯,但是此刻……

    伙计端来了酒菜,顾雍喝了一口酒,却是愁肠满肚。

    不去关中,要去何处?

    师弟郭嘉似乎在曹操那里混的也不错。曹操那个人嘛,似乎也不差,要不然……去许昌?

    顾雍的心里,烦躁不堪。

    这酒喝的。也就非常的快。北方的酒,和南方的酒,还是有些不太一样。性烈,不似南方的酒那般柔和。几杯酒下肚,顾雍可就有了一点醉意,头昏沉沉的。

    脚步声传来,顾雍觉察到有人在对面坐下。

    抬头看去。就见先前那个在窗边自斟自饮地黑衫男子,不知为何却坐在他对面。

    男子面貌清癯,身体显得很单薄。

    顾雍忍不住问道:“阁下。你我曾相识否?”

    “不识!”

    “那为何……”

    “呵呵。先生似乎有心事。独自喝酒。不如你我二人对饮……不有那么一句话,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是董俷的《敕勒川文集》中的一首诗词。显然此人也曾看过。

    顾雍笑了,“先生说的不错,雍却是落俗了。来,请酒!”

    那黑衫文士一笑,和顾雍把酒,一饮而尽。两杯酒下肚,这二人也就熟络了起来,那黑衫文士谈吐非常地高雅,而顾雍曾求学蔡门下,自然也是文采非凡。

    这两个人,越说越投机,渐渐的话题从乐律诗赋上面,就转到了当今的时政。

    顾雍突然问:“先生以为,关中形式将会如何?”

    “关中……呵呵,以我之拙见,曹操、袁绍、张鲁三家联手,怕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哦?难道以三家之力,还破不得关中?”

    “关中之乱,将乱于内……那暴虎如今不知所踪,但一日不能坐实死讯,其麾下一日就不会散乱。至于诸侯,看似势大,只怕也难耐关中分毫。且不说函谷关天堑,就算是河东……呵呵,更何况,袁、曹、张三家的心思,怕也不齐。”

    “那以先生之见,虎尚存否?”

    “不好说……那头暴虎,难用常理推断。更何况,袁绍表面上看去是大张旗鼓,只怕在私下里,未必敢下那个狠手。如果杀不死那头老虎,他就会深受其害;如果杀死了那头老虎,怕也要面对关中那群虎狼之将地报复,所以嘛……说不清。”

    说不清,其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顾雍突然笑了起来。

    “先生有没有发现,如今这天下大势,颇为眼熟?”

    “可是战国七雄的再现?”

    两人说着,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黑衫文士举杯邀酒,“在下陈宫,字公台,与先生一席话,这心情倒也好了许多。”

    “顾雍,顾元叹!”

    陈宫闻听,脸色微微一变,“可是吴郡顾元叹?”

    顾雍苦笑一声,叹了口气,“这世上再无吴郡顾氏,只剩下一个顾元叹芶且偷生。”

    陈宫显然也听说过顾家的遭遇,脸上不禁显出一丝同情。

    轻声道:“先生可是要去关中?”

    对于顾雍和董俷之间地关系,包括郭嘉……可以说已经算不得是什么秘密了。

    陈宫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只一下子,就猜出了顾雍在为何而忧。

    顾雍这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握住肋下宝剑,警惕地注视着陈宫。

    “先生莫要误会,宫虽不才,还不屑于做那偷鸡摸狗之人。”

    顾雍沉声道:“但不知,先生如今在何方效力?”

    “如顾先生一样,都是孤魂野鬼罢了。我本是东郡人,后来受董卓那求贤令所招,前往阳,在光禄勋五官官署担任小吏。董卓死后,我随陛下被李郭二贼带去了长安,后来……呵呵,汉帝出逃之后,西汉王还未出兵,我也逃出了长安。

    宫本想在袁本初麾下谋一出身,只是很快发现,此人好谋无断,只重声名,而无用人之能。如今在中山大贾甄氏门下担当西席,混日子而已,却让顾先生见笑。”

    又是一个落魄之人。

    还真地应了小师弟那句话:同是天下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顾雍举杯笑道:“先前倒是雍有些失礼了,当自罚三杯……不过,雍观先生,亦有大才,为何不去长安,谋个出身呢?”

    “我倒是想去,可现在……”

    陈宫露出苦涩笑容,“暴虎生死不明,若暴虎真地死了,关中必然大乱,我又何必去趟那浑水?顾兄,你我一见如故,我亦有一言奉劝。暴虎不出,当旁观之。”

    顾雍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陈宫这话中的道理,他如何能不知晓。

    可是总不成这么耗着吧。薰俷一天不出现,他就不能做出决定,若一年不出现……

    陈宫说:“顾兄,你也莫着急。宫以为,关中这场纷乱,年关定然可见分晓。”

    “哦?”

    顾雍刚想询问下去,却见苏飞带着人,急匆匆地在客栈门口下马。

    一进大厅,看见顾雍的时候,苏飞就兴冲冲的说:“大公子,我那本家,找到了!”

第三七0章 长安之乱(二)

    飞的本家叔公名叫苏双,在中山国也算是颇有名气的

    在中山城外,有一个好大的田庄,大多数时间,苏双就是住在城外的田庄里。

    城里面倒是有一个店铺,不过从表面上看去,生意并不是非常的兴隆。

    也难怪,这苏双所经营的生意,并不是在店铺中可以进行交易的物品。正如苏飞所说,苏双的祖上本是荆襄人士,后离开了本家,只用了三代时间,就创下了如此大的家业,那绝不是什么正经生意能做到的事情,里面自然有许多内幕。

    准确的说,苏双所经营的生意,以马匹为主。

    他另一个生意伙伴,同样是中山一大商贾的张世平,则是以经营兵器器械为主。

    这两样物品,都是被朝廷所限制。

    苏双和张世平就是通过贩卖走私这两样商品,很快的在冀州中山站稳脚跟。

    顾雍找苏双,并不是想要捞取什么好处。而是想在中山做短暂的停留,一方面打听一下关中的消息,另一方面则仔细的考虑一下未来的出路,做上一个规划。

    就如同陈宫所说的一样,关中的乱与不乱,关键就在于,董俷是否活着。

    可现在董俷无音信,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还真的不好说。苏双既然是行商天下的大贾,消息自然非常的灵通。说不定,他们的手中还真的有薰俷地消息。

    “不过,叔公如今并不在家中。据说前些时日前往塞外贩马,至今还没有回来。”

    顾雍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苏双并不愿意接待苏飞。

    扭头向陈宫看去,却见陈宫点了点头。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据说苏公六月出门,至今还没有回来。每年秋季,都是塞外马匹贩卖的好时节。苏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和张世平一同出塞。如果顺利的话,大约三四个月;如果不顺利,则要多些时候……只是这一次恐怕不会太过顺利。”

    顾雍马上就明白了陈宫的意思。

    往年风调雨顺,自然会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今年。那塞外从七月开始,就战乱不止。这贩马的行当,说起来也要看运气。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还有性命之虞。

    “大公子。我那叔父非常好客,说既然来了中山,当住在他那里,才不失待客之道。”

    要不。就住下来?

    顾雍不仅犹豫。

    陈宫说:“顾兄,中山如今虽然平稳,但也只是就这乱世中相对而言。就算没什么事,也会有诸多的麻烦。再说您这一家子。几百个护卫,定然会让中山令感到不安。倒不如在苏公家中住下。距离我那东家也不远,宫也好时时上门拜会。”

    先前。陈宫也说过了。

    他是在中山大贾甄逸家中担任西席。平日里也不甚喜欢来这中山城中。

    甄家也住在中山城外。有一座极其广袤地田庄,和苏双的田庄。可说距离并不远。

    顾雍见陈宫这么说,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上楼唤醒了妻子,让她带着儿子随护队先行出发,他和陈宫二人,则随后动身。

    ******

    苏双的儿子,名叫苏由,年四十余岁。

    面色黝黑,体型壮硕,身高八尺有余,一双虎目,却是炯炯有神。

    那大手,好似蒲扇一般,手背上青筋毕露,手心手指,更是老茧叠摞着老茧。

    顾雍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这苏由绝非是一个商人。

    他曾随秦一同亲临过战场,更兼和黄忠、文聘这等武艺高强的人时常接触,眼力课非同一般。正是那一句老话:没吃过羊肉,也见过满山地羊儿跑。顾雍能清楚的感受到苏由身上所带有的那股子杀气,肯定是个上过战场,身经百战的人。

    苏由极为热情,命人在田庄里单独安排出了一个院子,请顾雍等人住下。

    当晚,更是在田庄内摆下宴席,连带着把陈宫也给硬是挽留下来,好一顿开怀畅饮。

    不管怎么说,这里远离了江东,顾雍地心思也算是安稳下来。

    这一顿觉,喝得酪酊大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仍有一些宿醉的头痛。

    初冬时节,天亮的也比较晚。已经是辰时,太阳还没有露头,田庄笼罩在薄雾中。

    顾雍披衣而出,拒绝了护卫地陪伴,一个人走出院落,漫步在田庄里。

    很安静……

    也许是天冷的缘故,这田庄里的住客,起地也不甚太早。呼吸着那清冷地空气,顾雍地心思,却在九霄之外。袁绍派大将高览,在云中五原屯兵,拖住了朔方兵马……同时又派出了外甥高干,在上党督兵,做出了向河东进击的架势。

    袁绍地用意,非常明显。

    就是要拖住朔方和河东的兵马。据说曹操已经屯集兵马予洛阳郊外,虎视函谷关。

    张鲁调动了汉中大半兵力,于武都一线,蠢蠢欲动。

    所有的迹象都已经表明,只要关中一旦出现动荡,袁绍曹操等人的兵马,定然会进入关中。到时候,就算是董俷还活着,一俟那长安出事,恐怕也无力回天。

    小师弟啊小师弟,你现在究竟是在何处?

    顾雍的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烦恼。一方面他担心董俷出事,另一方面,却为自己的前途而担忧。袁本初非成就大事之人,难不成真的要去投靠兖州的曹操?

    一阵激烈的兵器碰撞声,传入了顾雍的耳中。

    从神游中醒过来,顾雍抬头看去,就见在前方,有一个面积不算太大的演武场。

    苏由正在和一个青年在场中比武。

    周围有数十个庄丁,全都是披带盔甲。在旁边观摩。

    那苏由,掌中一杆大枪,使得是上下翻飞,武艺地确是不俗。而他的对手,却是一个看上去尚未弱冠的青年。生的面如冠玉,齿白唇红,使得兵器,却是一对亮银锤。

    青年的锤法,显然是经过高人指点。施展起来,极为凶悍。

    看上去文文弱弱,体型也很单薄。可是锤挂风声,力道极为刚猛。和苏由打得不分胜负。

    顾雍认得此人,昨夜曾在酒宴中出现过,不甚喜欢说话,总是在旁边倾听。

    隐约记得。当世

    介绍他,叫做毌丘俭。据说是河东闻喜人,也是个

    见两人打得热闹,顾雍索性战在旁边观瞧。

    二十多个回合过去。那毌丘俭突然间使出一招黑虎掏心,大锤震飞了苏由的枪。

    苏由勒马叫道:“仲恭贤弟,我输了!”

    毌丘俭也勒住战马。把锤交给了上前的两个庄丁。而后跳下马来。拱手道:“却是哥哥谦让了!”

    “谦让个甚?你这家伙,看上去如此单薄。怎会有这般力气?”

    苏由也下马,不想正看见了远处旁观的顾雍,忙拉着毌丘俭上前道:“顾先生,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顾雍笑道:“却不如二位起地早呢。”

    说着话,看着毌丘俭说:“没想到,仲恭还有如此武艺,端的是让雍吃惊不小。”

    “哈,莫说先生吃惊,想当初我第一次和仲恭交手,也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惊人的本事。那对亮银锤,足有一百二十斤重……若不是我还有些手段,当真就吃了他的亏……不过这两年仲恭地武艺是越来越出众,某家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

    三人寒暄了一阵,苏由和毌丘俭,陪着顾雍来到了大厅中。

    客套一番之后,分宾主落座。顾雍这才问道:“雍昨日记得,仲恭是出自闻喜毌丘世家?但不知高阳乡侯与仲恭是何关系?”

    “正是家父!”

    顾雍闻听,不仅大吃一惊。

    在河东之地,卫氏家族自然是最为有名。

    然则,卫氏的威名固然大,其势力也只能覆盖安邑方圆。而闻喜,若说最大的世族,则是毌丘一脉。毌丘世族没有卫氏那样出名,但也是河东百年地望族。

    其祖上据说曾在大将军窦宪麾下效力,在扫荡北匈奴一战中,立下汗马功劳。

    不过,窦宪死后,毌丘一族也就随之变得悄无声息。

    汉灵帝刘宏登基的时候,念在毌丘一族当年曾立下的功劳上,封毌丘兴为高阳乡侯。之后毌丘家就没有再出现过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甚至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个家族。

    顾雍同样是世家出身,自然知道毌丘一族地名号。

    只是他不明白,毌丘俭既然是望族出身,而且是在河东,为什么会出现在苏家?

    苏家,不过是中山的良家,大商贾出身,如何能和毌丘一族扯上关系?

    难道说……

    毌丘俭似乎看出了顾雍的心事,笑了笑说:“毌丘一族,随是闻喜望族,可早已没落。我父与苏翁乃莫逆之交,此次命我前来,却是因为苏翁在年初时曾说要送俭一匹好马。您也知道,天下好马出西域,然则我们和长安,却没有任何关系,想要一匹好马地话,只能通过其他地途径。而苏翁,恰好就有这样地途径。”

    苏由也说:“不错,家父倒是有些手段,能从西域弄些好马。仲恭家的战马,大都是由家父所供应。要说起来,我们和仲恭地家族,也算是有差不到三代的交情。”

    听上去是在解释什么。

    可顾雍更觉得,苏由这话里面,似乎还隐藏着什么玄机。

    河东毌丘……中山苏式……

    这里面,莫非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什么苏由一听说我是顾家的人,就热情的把我请来庄园。就算他想要结交世族,可是这未免也太过于热情了吧。

    昨日是太辛苦,加之有陈宫相伴,顾雍倒是没有考虑太多。

    但是仔细的一想,却发现这里面似乎有着一根看不清楚的线,在无声的牵连着。

    莫非……

    顾雍心里不禁一咯噔,看苏由的目光,却已经变得不在一样。

    吃罢了早饭,苏家的田庄,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中山另一良家商贾张世平的儿子前来。说是询问苏双和他父亲的消息,但顾雍却觉得,这张家子更多的,是来拜会他。而毌丘俭在席间,一直笑着也不说话。

    陈宫没有来,而且自从头一天喝了酒之后,一连三天都没有出现。

    顾雍觉得好生奇怪,忍不住向苏由打听。

    这才知道,原来这甄家,似乎有了什么麻烦。

    苏由说:“甄逸有一女,名叫甄,年方十六,生的是花容月貌,美不胜收。幼年时,曾有大师给她看过面相,说此女一生,富贵不可言……呵呵,这甄从小喜欢读书,颇具才情。性情纯良静谧,非常的贤惠。不过,也许是太出众的缘故,此女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被袁绍的次子所看中,并且二人在四年前定下亲事。”

    顾雍忍不住道:“这算是好事吧……”

    “好事?”

    苏由笑道:“顾公可知,甄家世代经营粮食,大半个北方的粮食,都是由甄家控制。袁绍是看重甄家的这份势力,想借由联姻,而把甄家吞并。当然,那袁熙据说也是非常喜欢甄,只不过甄逸却不愿意,把诺大的家产交给那个袁本初。

    四年前定下亲事的时候,甄逸就以女儿年纪小推托了!

    如今袁绍掌控河北,自然不希望自家的命脉为他人所控制,所以肯定会加快吞并甄家的速度。幽州的事情,已经平息下来。大公子袁谭奉命前往,替代袁熙镇守代郡。而那个袁熙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和甄成亲,从而……”

    从而什么,苏由没说,但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

    怪不得那天陈宫看上去满腹心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这件事,怕谁也帮不上忙。甄家势力虽然大,可是和袁绍相比,却太渺小了!

    张世平的儿子,名叫张遵,看上去非常的精明。

    他面带愁容,轻声道:“今日袁家吞了甄氏,怕明日你我两家,也难以保全了。”

    苏由看了张遵一样,似乎有话要说,但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开口。

    这时候,有庄丁前来禀报:“大少爷,庄外有甄家二公子甄俨与陈宫先生求见。”

    顾雍闻听,心道一声:怎地今天,如此热闹?

第三七一章 长安之乱(三)

    山甄氏,说起来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商贾世家,而是一宦世族。

    祖上甄(han)曾经担任为过太保一职,后家道没落,至甄逸的时候,也做过上蔡(今河南上蔡)令。官儿不大,也许是甄逸并无心于此的缘故,很快就辞官不做了。

    甄逸辞官之后,娶了中山大族张氏女为妻,而后继承了祖业。

    这中山张氏,并不是说的张世平,而是堂堂正正的中山望族张氏。在汉灵帝时期,这张氏族人也算是出了一个大人物。就是那个被汉灵帝罢官的谏议大夫,张钧。

    张世平,说穿了不过是中山张氏一族的偏远分支罢了。

    甄逸有三子五女,长子甄豫,次子甄俨,幼子甄尧。五个女儿分别是甄姜、甄脱、甄道、甄荣和甄。而甄的大名,本来是叫做甄洛。只因其生的貌美,且性情端庄稳重,不喜欢嬉闹玩耍,故而又名(fu或者mi)。

    宓,在《玉篇》文中,有这样的解释:止也、静也、默也……

    意思就是说,甄洛这个女孩子,性情很安静,很稳重,比较内向,不喜欢说话。

    这是当年张钧赐给甄洛的别名。

    从一定程度上,却反映出了甄洛这个人的性情。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甄之名,甚至比甄洛这个大名还有叫的响亮。

    ******

    甄俨年二十七岁,性格沉稳。

    按照规矩。世族所传,皆由长子。不过甄豫属于书呆子类型的人物,对于商贾之道,并不是非常地喜欢。反倒是甄俨对此颇为喜爱,故而就成为了甄家的接班人。

    对此,甄豫也没什么意见,正好在家里做学问。

    陈宫陪着甄俨进了客厅,朝着顾雍微微一笑,算是和顾雍打了一个招呼。

    可不知为什么。顾雍总觉得陈宫的笑容里面,隐含着其他的意思,看上去很诡异。

    苏由和张遵起身,向甄俨行礼。

    “不知二公子前来。我等未能远迎,实在是失敬!”

    甄俨倒是很开朗,也没有什么架子。和苏由张遵二人寒暄了几句,然后看看顾雍。又看了看毌丘俭。

    “这位可就是吴郡顾先生?”

    “啊,正是在下!”

    甄俨又转向了毌丘俭,刚要开口,毌丘俭却已经起身。向甄俨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如此!

    甄俨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宫,眼中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采。

    而那神采,也让顾雍越发的感到好奇。这两位今日前来。怕不是简单的拜会吧。

    果然说谈了几句话之后。甄俨突然说:“苏兄。小弟今日前来,却是向苏兄求救。”

    苏由张遵一怔。疑惑地看着甄俨。

    “仲贤弟这话从何说起?”

    说着,苏由起身,打了一个手势之后,无关的下人纷纷退出,但门口却有二十人,站立不动。

    那二十名庄丁,在人群中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可是这么单独的一站,就连顾雍都看出了一丝端倪:这二十个人,似乎不简单!

    只看他们,全都是普通家丁地打扮,人手一把宝剑。

    剑长四尺九寸,比之普通的宝剑要长。而且气度沉稳,看上去非常的机警。

    陈宫却笑了起来……

    “二公子今日前来,是知道二位都是有本事的人,只要出手,就一定能解救甄家。”

    “公台先生,您说这话……呵呵,我实在是不明白。”

    “唉,苏公何必再掩饰?若无把握,宫怎敢请二公子前来相求?苏、张两家,皆为关中细作。只怕当大都督尚在西域地时候,苏翁和张翁,就已投在汉王门下。”

    陈宫的言语,不异于一个霹雳。

    顾雍虽然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些端倪,仍旧是被陈宫这句话,给吓了一跳。

    苏由张遵,脸色顿时大变。

    门口的护卫猛然转身,而这时候毌丘俭却抬起手,手心朝下轻轻一按,护卫又退出了客厅。

    这毌丘俭,果然是……

    甄俨可能也没有猜测到,这陈宫会说地如此直白,脸色有点难看。

    而陈宫却如若不见,淡淡一笑道:“这些年,苏翁总是能弄到纯种良马,张翁也可以搞到那产自西域的精亮武器。所有人都以为,二翁是通过塞外异族购到,可是以大都督对待异族的态度,却是不太可能。所以,宫在很早前,就有了怀疑。”

    苏由和张遵,都没有说话。

    只是额头上渗出地细密汗珠,却出卖了两人心中地紧张。

    “二公子曾说过,当年大都督入西域后,断绝了西域地马源。甄家曾奉命试图与西域进行练习,以获得马匹和兵器的购买权。当时,甄家开出地条件可谓是非常的优厚。但不成想,却没有成功。宫当时就在想:甄家这么大的势力,大都督为何会看不上眼?莫非,在这冀州之中,大都督已经找到了其他

    伙伴?

    不过,当时我只是怀疑,却无法确定……”

    苏由沉声道:“莫非公台先生,先在已经能够确定了嘛?”

    “三天前,宫才确定了下来。元叹贤弟,还请勿要生气,若非贤弟你出现,我也难以做出判断。苏公,你当时表现的太过热情,热情的让我不得不产生怀疑。

    顾贤弟虽是江东望族,却不足以令你如此殷勤。

    而顾家遭遇大难,已经不如当年。能令你如此殷勤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顾贤弟的另外一个身份:他是大都督地师兄,曾求学于伯先生门下。不知对否?”

    苏由和张遵,还是没有开口。

    反倒是毌丘俭突然笑了,“公台先生果然高明,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在下的来历?”

    “仲恭的来历,其实不难推论。不过宫只能确定仲恭你是大都督的麾下,却猜测不到,你的地位。想必迎接顾贤弟入庄,也是毌丘大人的主意。因为大都督那边已经知道,顾贤弟家中遭逢惨事。所以下令密切关注,以寻找顾贤弟下落。”

    毌丘俭说:“不错,顾先生家中出事的消息一入主公耳内,主公就立刻命林乡亭侯派人打探顾先生的消息。没想到。我还是疏忽了,竟然被公台先生看出破绽。

    公台先生果然利害,不愧主公所赞的节烈之士。”、

    陈宫一怔,“大都督竟知宫之贱名?”

    毌丘俭笑道:“大都督自然知道……当年先生在长安。虽仅是光禄勋下属五官小吏,然则挑动李郭反目成仇,送伪帝逃出长安,造成关中大乱。也不简单呐。”

    我地个天,这都是什么人?

    不仅仅是顾雍苏由张遵三人目瞪口呆,就连甄俨。也不得不仔细的打量起陈宫。

    陈宫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光彩。

    这两方把话都挑地非常明白。彼此的底细也都说的清清楚楚。

    毌丘毅说:“既然先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根底,那就不妨把你地请求。说个明白。”

    陈宫一笑:“这件事,还是请二公子说比较好。”

    甄俨这会儿的脑袋,晕乎乎的,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说实话,来之前陈宫说,苏张二人定然可以解决这件事情。当时甄俨还不相信。

    想想也是,苏张两人不过商贾,还比不过甄家地势力,如何能解决自家的麻烦?他更想不到,一直在家中担当西席,教授小妹的陈先生,居然还有如此故事。

    甄俨用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总算是把自家地情绪稳定下来。

    他看着毌丘俭,正色道:“但不知毌丘公子,能否做主呢?”

    “冀州一地所发生地事情,俭皆可做主。此乃俭前来中山前,所得到地命令。”

    甄俨说:“既然如此,在下不妨直言。请公子代我,解除了甄家和袁家的婚事。其中地缘由,想必毌丘公子已经心知肚明。一句话,我甄家世代积累的家业,却不希望被袁家所吞并。只要能解除了这桩婚事,甄家于大都督,必有重谢。”

    居然是这件事……

    毌丘俭感到有点头疼起来。

    他前来中山,却是另有任务。而他所肩负的任务,其重要性,关系到关中的存亡。

    甄俨殷切的看着毌丘俭,等待他的回答。

    陈宫突然道:“毌丘大人,宫有一问,不知当问否?”

    “请先生明言!”

    “宫想知道,大都督如今……是否健在?”

    毌丘俭心里一咯噔,骇然的看着陈宫,心道:这家伙莫非……和军师一样利害?

    陈宫笑了,站起身来。

    “大人无需回答,宫已知答案。二公子,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过些日子再来?”

    “为什么?”

    甄俨还没有反应过来,弄不清楚陈宫这句话的意思。

    也难怪,那毌丘俭还没有回答,究竟能不能帮助他啊。这么回去,算是什么?

    不过,既然知晓了陈宫的来历,甄俨也就不再多说。

    似陈宫这等人物的想法,绝不是他能够测度。既然陈宫这么说,那就听他的吧。

    毌丘俭也不阻拦,摆手示意门口的卫士放行。

    “贤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难道就不怕他们……”

    “二位哥哥放心,甄家想要拜托被吞并的命运,就只有依靠我们。孰重孰轻,他自然分得清楚。再说了,那位陈先生,也不是普通人。他既然把话都说开了,却已经是在向我们表明了态度……放心吧,甄家不会无礼,顾先生觉得可是?”

    而顾雍,此时此刻,心潮澎湃至极。

    听毌丘俭询问,他笑了……而且笑得非常开心,月余来心中的阴翳,一扫而空。

    “毌丘公子,我只想知道,大都督何时会抵达中山?”

第三七二章 长安之乱(四)

    俷何时抵达中山?

    这不仅仅是顾雍想要知道的答案,还有许多人,甚至包括毌丘俭也很想知道答案。

    毌丘俭是闻喜大族,是高阳乡侯毌丘兴的次子。

    按照古人的规矩,世家皆由长子继承,当然这个长子,还必须是正妻所出。毌丘俭很不幸是次子,而且还是庶出的次子。也就是说,从生下来的那一天开始,他注定了无缘去继承家族的事业。或是依附家族,或是在家族的支持下另起炉灶。

    毌丘兴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在风起云涌,暗流激荡的桓帝、灵帝两代帝王中,保全了家族不衰。也许听上去,这并没有什么了不得。但仔细想想,在这两代帝王中,曾发生了多少事情?

    党锢之禁,黄巾之乱……

    无数北方世族在这动荡中灰飞烟灭。而毌丘一族,至今仍屹立在河东,也算了不得。

    其时,早在李儒接手闇部的时候,就已经和毌丘兴扯上了关系。

    随着董俷在西域风生水起,非但没有因为董卓的死而衰落,相反是越来越兴旺。毌丘兴就隐约的感觉出来,迟早有一日,董俷定然会杀出西域,坐镇于关中。

    世家子,不像普通人。

    他们先是忠于家族,而后才会忠于朝廷。

    什么事情于家族而言最有利,那么他们就会做出相应的决断。毌丘兴虽然知道,董俷为关东士族千夫所指。可同样是武人出身的毌丘兴,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既然次子毌丘俭无法继承祖业,那么就让他去开创一番事业吧!

    世族,也并非都是昏庸无能之辈,在大多数时候,他们看得远比普通人更透彻。

    当时地毌丘俭,还没有弱冠。

    于是借着求学的名义,毌丘兴秘密将毌丘俭送至汉安城,就学于太学士刘洪门下。

    刘洪是什么人?

    论辈分。是西汉王刘辨的叔公;论学识,也是博古通今,更是董俷名义上的老师。

    只从这一点来说,毌丘俭身上就打下了董系的烙印。

    此后。毌丘俭回家,一直负责与中山苏双张世平二人的联系。这两个人是怎么和董俷拉扯上关系的?说起来,却又要感谢罗老先生的那一部《三国演义》了。

    在李儒开始向冀州撒网的时候,首先考虑地是中山甄氏。

    不过董俷。对那中山甄氏的印象并不是非常的深刻,而且甄家的背景,着实复杂。

    演义中开篇,曾提到过两个商人。

    当时刘备在郡召集乡勇。曾得到过两个商人地资助。一个叫苏双,一个叫张世平。

    张世平本名张宥(you),字

    这也是李儒后来打听到的情况。这两个人。背景都不算复杂。虽然张宥属于中山张氏的分支。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自从张宥祖上从商以后,张家人就已经把张宥这一系刨除出去。名义是虽是同族。可是彼此间早就没有来往。

    相比之下,苏双和张宥,更符合董俷地要求。

    当李儒派人和苏张二人秘密接洽的时候,苏双张宥当时就有点懵了。这是一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虽然存在风险,可一旦成功,那么所获得的利益,将无法想像。

    若说商人们最佩服谁?

    不是商人地老祖宗陶朱公,也不是那圣人门下的学生子贡。谁的生意做地最好,非‘奇货可居’地吕不韦莫属。苏双和张宥在商议之下,立刻答应了李儒地邀请。

    七月末时,董俷在集宁出事之后,长安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并且在不久之后,他们就得到了董俷的消息。前往长安送信地人,正是乌延。

    乌延不是汉人,又精通鲜卑语。

    所以很容易就穿过了塞外,抵达朔方。并且通过秘密的方式,把董俷的情况告之长安。

    事实上,董俷的情况并不好。

    塞外的一战,郭援战死,董俷受箭伤,元戎士死伤惨重,最后清点时只余八十余人。

    薰俷这辈子,哪怕是在最狼狈的时候,都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他进入云中之后,立刻就遁入山岭之中,不敢轻易出现。一方面派乌延报信,另一方面则暗中观察局势,等待长安的救援。毕竟,云中不是关中,这是袁绍的地盘,董俷不得不小心谨慎。好在,高览虽屯兵五原云中,却只封锁了各关卡。

    而长安方面,在得到了董俷的消息之后,就立刻派出毌丘俭,抵达中山。

    他们需要借用苏双和张世平的关系,把董俷从云中接到河东。不走云中五原,而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有并州纵穿,进入冀州之后,由中山国出发,走常山国,经上党而抵达河东闻喜。只要抵达闻喜,董俷等人的安全也就得到保障。

    至于常山国和中山国,乃至上党……

    自有苏双张宥负责打通环节。

    毌丘俭抵达中山时,苏双和张宥已经出塞了。所以,毌丘俭留在了中山,而另一波人马,则是由董铁带队的三百技击士,在苏家人的带领下,前去联系苏双。

    “顾先生不必担心,有媛容大哥出马,主公定能无忧。”

    苦笑着安慰了一下顾雍,毌丘俭又对苏由和张遵说:“二位兄长,虽说那甄家所说的是事实,但是我等还需谨慎小心。当派人监视甄家的一举一动,我们也要做好准备……若我估算的不错,一切都顺利的话,主公也就是在这一两日抵达。”

    苏由张遵领命而去。

    既然已经揭开了秘密,那么就无需再做什么掩饰。从地位上而言。苏由张遵,都隶属于毌丘俭的麾下。而这个时候,顾雍一直忐忑地心,也一下子放回肚中。

    从小师弟的作为来看,在他心里,还是有我这么一个师兄的!

    不过……

    顾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轻声询问道:“毌丘公子。不知长安,先在如何了呢?”

    长安?

    毌丘俭先是一怔,旋即笑道:“顾先生放心,长安虽乱。却依旧在掌控中!”

    ******

    建安元年十一月,纠缠了三个月的塞外战事,随着贺齐不断调动乞活军,终于结束了!

    这一战。可以说是乞活军独立完成。

    贺齐贾访二人联手,将阙居鲜卑等部打得大败,杀敌三万有余

    虏十余万鲜卑人。按照乞活军的规矩。这些俘虏应活军中,但是这一次……

    贺齐再次祭起了屠刀,尽斩十三万鲜卑俘虏。

    十三万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塞外叠摞起了十三座京观。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草原。

    贺阎王!

    这是贺齐如今的绰号。与当年的董杀神一样,成为鲜卑人的梦魇。

    只不过。乞活军虽然大获全胜,同样也是损失惨重,屯兵于塞外,再无力攻取弹汗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或者说,只是一个开始……

    但即便是如此,乞活军在塞外屯兵,依旧对并州和幽州,造成了巨大地威胁。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长安霸上,已经是皑皑一片,银装素裹。

    今年的雪非常大,在个别地区已经造成了不小的灾害。特别是关中战事不断,加之流民涌入,昔日八百里秦川,竟然出现了粮食的短缺,并且还出现了骚乱。

    十一月十一日,阳城、番须口、回城以及陇县,发生了暴动!

    而这些地方,正是汉安军兵力最为薄弱之处,陈到不得已领踏白军出征平乱。

    位于长安城东南方地覆盎(ang)门,已经修

    盎,按照《说文》解释,是一种承载粮食的容器。覆盎,意思是不被重视和理解。

    而事实上,覆盎门在长安十二门中,的确算不得什么。

    如果做一个比喻,长安城是一个大宅院,那么就有四个大仪门。其余城门,结束角门,覆盎门更是如此,比之南城正门的安门而言,它还真是个微不足道地存在。

    不过如今,这覆盎门内,却住了一位大人物。

    长安令臧洪,若只是论较官职的话,这算不上什么显赫的官位。如今长安,是西汉王所定下的王都,更是董俷开府所在。长安城内地大小官员,可谓多如牛毛。

    但臧洪却不一样。

    他是当年关东诸侯第一次联盟讨董时的司仪,也是闻名天下的名士。

    薰俷曾给以他‘气节壮士’之赞誉,虽将其捉拿,却没有杀掉,而是流放到了西域。

    同时,他给了臧洪一道题目:如何让士子和武人和平共处?

    转眼间,已经快十年了……

    +

第三七三章 长安之乱(五)

    大夫,本名脂习,表字元升,长安人氏。

    而金大人则是一员武将,姓金名旋,表字元机,也是长安人氏。其父金日磾,曾经是武陵太守。当年区星在长沙造反,金日磾奉命讨伐,却遭了区星的埋伏,战死疆场。此后金家再无人出仕,直至西汉王刘辨入长安,金旋这才重登仕途。

    如今官拜南宫校尉,性情刚烈。

    脂家也好,金家也罢,都是在长安城中生活了百年的大族。

    金家虽然是武将出身,但祖上也是文采风流,是那个时代颇有名气的一位贤士。

    而脂家和金家,更是有联姻之好……

    脂习与北海名士孔融交好,在关中一代,很有名声。他天生豪爽,慷慨大方,有长安小孟尝之称。只不过因脂家的家财丰厚,李傕统治长安时,将脂习扣押。

    至董俷攻陷长安,脂习这才重获自由。

    经羊续推荐,被刘辨封为散大夫,享一千三百石俸禄。

    +洪换好了衣装,走进客厅时,脂习和金旋显然等的是有些不耐烦了。一见洪进来,二人齐刷刷的站起来,拱手与臧洪行礼道:“子原兄,深夜造访,多有不便,还请恕罪。”

    要论官职,脂习和金旋都比臧洪的官职大。

    不过在臧洪面前,还是表现的非常恭敬。也难怪,臧洪同是世家出身,其父臧旻曾为匈奴中郎将,历任中山、太原太守。声名卓绝。而洪自己,同样是声名显赫。不说别的,只当年那个关东诸侯联盟时地主持者身份,就足以让人敬佩。

    +洪微微一笑,“二位大人客气,深夜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脂习和金旋相视一眼。

    “子原兄,敢问如今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

第三七四章 长安之乱(六)

    如其来的一场大雪,令道路越发难行。

    白茫茫的一片原野,透着无尽的寂寥。百里方圆之中,甚至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是自中平年以来,十五年间冀州最大的一场雪。

    虽然说,瑞雪兆丰年。可凡事总归过犹不及,这雪太大了,大到了让老百姓难以承受的地步。无数房屋承受不住重压,在暴风雪中轰隆倒塌,又多了无数冤魂。

    是老天的惩罚,亦或者是……

    不仅是冀州如此。并州、幽州、塞外的鲜卑部落同样如此,而且灾情更加严重。

    富贵的,依旧富贵着。

    可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却生生的冻死了,饿死了无数。

    在流传后世的《建安野获录》一文中,把建安元年的这一场大雪,称之为建安雪患。

    十一月末,押运防寒辎重,抵达乞活军的田豫和庞统,在观察了弹汗山鲜卑大营之后,献出一策。趁朔风正烈时,一把大火,将公孙度三百里联营尽数烧毁。

    乞活军顺势,占居了弹汗山。

    这一战后,乞活军再无半点东进的能力,只好屯兵于白山一线,与公孙度隔濡水相望。

    ******

    算算时间,顾雍在苏双的田庄里已经住了三十多天。

    可是董俷还是没有消息传来,这让包括毌丘俭在内的许多人,都感到非常焦躁。

    甚至是弹汗山方面传来的捷报,也变得不再那么令人振奋。

    顾雍说:“西平虽最终夺取了弹汗山。可是从战略意义上而言,已经是大打折扣。”

    毌丘俭不免奇道:“先生此话怎讲?”

    “弹汗山若是还在和连之手,则是我大汉二百年来,对胡族从未有过地大胜利。可是,和连先死于公孙度手中,而后整个鲜卑又被公孙度所掌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弹汗山已经属我汉室疆土,西平虽夺取了弹汗山,却沦落为诸侯争纷。”

    陈宫叹了口气。“大都督一盘好棋,最终却成就了那公孙度的声名,落了下乘,端的是落了下乘。公孙度虽失了弹汗山。可这杀胡英雄的名号,却已经坐实了!”

    自从那一日甄俨来访之后,陈宫就隔三差五的时常来田庄做客。

    虽说这陈宫与当世而言,声名并不彰显。但也确有才华。特别是他在长安做的那一番好大谋划,让顾雍和毌丘俭也不敢等闲视之。二人都知道,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了去,有些人名满天下。有的人却不喜结交朋友,这陈宫就是其中之一。

    “听说,那恶虎南下了?”

    顾雍喝了一口酒。笑呵呵的说:“没想到雄霸幽州地北地恶虎。却沦落如此下场。”

    “是啊。曹操得恶虎襄助,只怕会如虎添翼。”

    “也不尽然!”陈宫说:“曹操虽是当时枭雄。那恶虎又岂是等闲之辈?论官阶,吕布是当朝卫将军,幽州牧,温侯……曹操如今不过是费亭侯,振东将军而已。二者之间,怕也难以相处长久,只看那曹孟德,有没有降龙伏虎的本领。”

    顾雍和毌丘俭,也不由得连连点头。

    是啊,那吕布是个桀骜不驯的人,而且久居上位,能轻易的臣服于曹操之下吗?

    怕也是非常困难吧!

    提起了恶虎,顾雍就忍不住想到了另一头暴虎。

    把酒杯放下来,轻声地问道:“仲恭,可知道大都督如今在何处?何时能回来呢?”

    陈宫也忍不住道:“是啊,我那东家也是一天三问,我也烦的要死。”

    “可就算是主公来了,你让他怎么去阻止婚事啊。”

    毌丘俭蹙眉道:“先生当知道,这里毕竟不是关中,主公就算来了,又如何出头呢?”

    陈宫淡定一笑,“此事宫已有了打算。”

    “愿闻其详!”

    陈宫犹豫了一下,看看毌丘俭和顾雍,一咬牙道:“其实此事也关系大都督如何回转关中。如今,通往河东的各个路口,都有重兵把守。袁绍就算不想和大都督翻脸,怕也不会轻易放大都督回去。虽说苏翁他们有门路,可总归不够保险。”

    “那倒是!”毌丘俭点头赞同道。

    陈宫这话说的不错。从冀州入河东,虽然是一个不错地选择,但也算是一次冒险。

    顾雍道:“公台,何不直言?”

    陈宫一笑,“其实,回归河东最大的问题,莫过于在上党。我意请大都督,与途中劫杀袁熙。如此一来,袁绍必然大怒,定会调集各地兵马,包括上党方面的兵马,也必然会被调动起来,追查凶手……而这时,往河东的关卡也会随之松动。”

    顾雍听明白了……

    陈宫这时要来一个时间差,借助两地兵马调动,来冲破上党一地地防卫。

    只是……

    顾雍和毌丘俭相视一眼,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疑惑。

    陈宫看出了二人的心思,当下道:“当然,小姐却是不能继续留在中山了。大都督可借袁熙迎娶宓小姐时,连同小姐一同劫走。一来,甄家能摆脱关联,二来,小姐可为甄家向大都督效力的联络人,与苏张两家,同为大都督来效力。”

    话说地很漂亮,但实际上,甄就等同于甄家地人质,前往关中。

    恐怕往关中地人质,不止是一个甄。一旦消息败露的话,甄家也是难逃一死。

    从这一刻开始,甄家地未来,已经和关中紧密相连。

    顾

    了一下,轻声道:“小姐前往关中,但不知甄家又绍的控制?”

    那言下之意是说:甄不过是袁绍吞并你老甄家地一个借口。就算不成亲家,他老甄家就能逃过袁绍的算计?只怕不那么简单吧。袁绍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陈宫冷笑,“元叹放心,老甄家能立足中山百余年时间,又岂是一点手段都没有?袁本初虽然雄霸冀州,可如果说想要和老甄家硬来,怕到时候也会很难受吧。”

    顾雍和毌丘俭,都是世族出身。

    自然知道,世族立足地方的根本。陈宫说的不错,那甄逸怕也不是个易与之辈。

    ******

    这天晚上。顾雍和毌丘俭都睡的很晚。

    陈宫日间的话语,犹在耳边不断的回响,两人都在琢磨,这里面的种种可能。

    子夜时分。寒风呼啸。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却是越下越大了。

    路上的积雪,已经能没过小腿。马匹车辆,乃至路人行走。变得格外艰难。

    书房里,顾雍和毌丘俭正在说着事情。

    突然门外传来了嘎吱嘎吱地声响,紧跟着门帘一挑,却见苏由从屋外走了进来。

    “苏兄。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顾先生,仲恭。快随我走。主公已经到了!”

    “什么?”

    顾雍听闻这消息。忍不住一阵激动。而毌丘俭更是呼的起身,拉住了苏由的胳膊。“主公来了?在何处?”

    “仲恭,莫要激动……主公并没有抵达中山,而是在中人亭落脚。家父派人前来送信,主公不会来中山,待雪势稍缓,他将会由中人亭转道上曲阳,直入常山。”

    毌丘俭愣住了!

    按道理说,主公应该是先至中山汇合,为何却在中人亭改道?

    反倒是顾雍,很快就明白了董俷的意图。看起来,西平当是为了稳妥,不欲和苏张两家走地太近,以免被人看出破绽,所以才选择了在中人亭改道入上曲阳。

    比起十余年前,西平的思路,显然变得更加缜密。

    当下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毌丘俭,而后立刻让人唤醒了苏飞,让他带上家人和护卫随后动身,他和毌丘俭两人则在苏由和张遵的引导下,先行出发,前往中人亭。

    “顾先生,要不要通知甄家?”

    顾雍一蹙眉,沉吟片刻后摇头道:“不,此事不宜太多人知道,我们见过西平再说。”

    “喏!”

    不知不觉,毌丘俭已经把顾雍看作了谋主。

    事实上,不论从经历还是从筹谋而言,顾雍明显也要比毌丘俭高明出了许多。

    而且顾雍还是董俷地师兄,从亲密的关系而言,毌丘俭也要以顾雍为主。

    商量妥当之后,众人连夜启程动身。

    中人亭在恒水下游,望都、上曲阳和中山国三地之间(今河北唐县附近)。从中山国至中人亭,原本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不过由于道路难行,使得顾雍等人二更天出发,至天亮时分,才抵达中人亭。此时,鹅毛般的大雪,已经停息了。

    天空湛蓝,格外地晴朗。

    顾雍一行人在位于恒水畔的一个田庄外下马。

    苏由上前道:“小人苏由,奉家父之命,前来汇合。”

    田庄门楼之上,有庄丁打扮的卫兵放哨。不片刻地光景,就见庄门打开,从田庄中走出了一行人,大约十几个。为首地两人,一个是武将打扮,另一个却是一身劲装,外罩黑色大氅,体形颇有些瘦削清癯地感觉,面颊似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

    “苏先生,张先生,主公有请!”

    说着话,这人向顾雍看了一眼,微微一怔,露出似曾相识的表情,“这位是……”

    “你是……董铁?”

    顾雍也觉得这劲装青年有些面熟,想了片刻之后,惊喜地说:“我是顾雍,我们曾在管城驿站见过,你忘记了?当初我随恩师,从洛阳一同返回城。”

    “啊!”

    劲装青年忍不住轻呼一声,连忙上前行礼,“却是顾先生,请恕董铁先前眼拙。”

    这青年,正是董俷的技击校尉,董铁董媛容。

    顾雍在董铁和那武将打扮的青年迈步走进了田庄,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田庄的大厅前。

    这是张宥在中人亭的一处田庄,主要是用于行商途中落脚休息。

    田庄不大,有四五十间房舍。沿途可以看到身着软甲,背负长剑的技击士巡逻。

    走进大厅里,迎面一股暖暖的气流扑来。

    只见两名老者,正陪着一个身形伟岸,若同雄狮一般端坐中央的青年说笑。

    那青年,年纪约在二十七八岁,站起来身高过丈,膀阔腰圆。面似锅底,横眉细目,狮鼻阔口,形容狰狞可怖。见顾雍等人进来,青年也随之起身,拱手笑道:“苏兄,张兄……一路辛苦,快快请坐……”

    目光落在顾雍的身上时,青年不由得微微一怔。

    “你是……”

    顾雍露出了笑容,上前一步,拱手道:“大都督,城一别业已十四年,还记得故人否?”

    “你是……顾大哥!”

    青年一声惊呼,上前一把将顾雍抱住,脸上流露出欣喜之色。

第三七五章 长安之乱(七)

    晃已过了许多年!

    说实话,董俷至今仍未能想起来,顾雍在《三国演义》那本书里算是什么角色。

    不过,董俷依旧尊重顾雍。

    这不像是他于郭嘉、荀彧,或者贾诩那种带有非常主观的目的性,而是因为顾雍当时给予了他尊重,所以董俷同样也非常尊重顾雍。更不要说,他和顾雍同出一门的关系。

    人常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即便是重生转世,即便是已经过去了许多年,那骨子里的性情却不会改变。

    就如同董俷和曹操的相知相交,不仅仅是因为曹操是他所熟知的牛人,而是因为曹操在当时,在所有人都鄙薄他一个良家子出身的时候,给予他足够的尊重。

    所以,即便是现在和曹操成为对手,董俷还是会把曹操当成朋友。

    至于刘备……

    说穿了,也不过是由一个莫名其妙的误会开始,最终成了生死仇敌。

    相比之下,对于郭嘉的敬重,更多的是因为那家伙在演义中近乎于妖的诡智。当然,还有一个诸葛亮,虽然说如今的孔明先生,还没有表现出他可怕的智慧。

    所以,董俷和顾雍之间的敬重,是一种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敬重。

    十余年过去了,顾雍也是遭逢磨难,比之当年更加的沉稳。而自己。不也改变了许多吗?

    只不过,董俷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顾雍相逢。

    拉着顾雍,董俷请众人落座。苏双和张宥依旧被董俷安排在上座。看着这两个已经皓首地老者,激动的热泪盈眶时,顾雍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为董俷卖命。

    经过介绍,顾雍知道那个和董铁一起站在客厅外守候的武将,就是薰俷的护卫。越兮。而越兮的父亲,青州戟王越辰越老夫子,可称得上是文武双全,顾雍也听说过老先生的名号。要说起来。越兮也算是出身世家,却甘愿做一个护卫。

    这的确是出乎顾雍的意料之外。

    薰俷和众人寒暄了几句,互道了各自的经历之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悠长叹息。

    “我自以为勇冠三军。却不成想,还是落了他人地算计。此次因个人之喜好,由着性子折腾,不但没有达成目标。反而折了郭援,更令弹汗山之战,功亏一篑。平白成就了那公孙度之名。实在是愧对郭援。更有愧于卢师当年的教导!

    今更连累二老,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随我奔波忙碌,更冒性命之虞,实俷之过。”

    说着,董俷站起来,朝着苏双和张宥深深一揖。

    这可把两个老汉惊得连忙起身,口中道:“主公,使不得,使不得,小老儿怎担当起主公如此?折煞我等,折煞我等……”

    薰俷正色道:“二老,俷这一揖,二老却是当的起。若非二老冒风雪寻找,俷如今说不定,还在塞外冰天雪地中厮杀,更说不得,如今已经尸骨无存,怎当不起?”

    那苏双张宥,仍在客套。

    还是顾雍出面道:“苏先生、张先生,主公行这一礼,你二人端地是受得起,还是不要再客套了……不过主公,经此一事,主公当要务必小心,以后不可轻身涉险才是。”

    于无形之中,顾雍已经承认的董俷‘主公’的地位。

    其实这也没什么,早在顾家堡出事的那一天开始,顾雍已经视董俷为主公了。

    说实话,小师弟如今地手段,的确是很高明。

    那苏双张宥,虽颇为富足。可说到底,在许多人眼中不过是一个贪图利益的奸商,上不得台面。而薰俷,如今是雄霸一方的诸侯,这一礼,就足以让二人心甘情愿地卖命。商人有时候奸诈,但他们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寻求他人的认同?

    顾雍已不是当年地世家子。

    漂泊了半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顾雍地思想,也发生了许多改变。

    至少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对苏双张宥如此客套。而现在,他却看出了这商人地妙用。

    待董俷坐好,苏双张宥二人在苏由张遵的搀扶下也落了座。

    毌丘俭沉声把陈宫地事情,告诉了董俷……

    “你是说,陈公台如今就在中山甄家?”

    薰俷对陈宫的兴趣,要远远超过了对甄家的兴趣。那可是三国之中,颇为有名的牛人。虽然最后败给了曹操,但也不能说,陈宫就比曹操的部曲差距非常大。

    至少在演义中,陈宫数次为吕布献策,但吕布最终都没有接纳。

    这是个很有本事

    虽然说自家麾下,也聚集了不少的牛人。可说起来,不管是徐庶还是庞统,都还有些稚嫩。谋士这活计,不同于武将。武将的武艺练成,只需几次战阵就能磨练出来。但谋士,特别是一个出色的谋主,那绝对是需要时间和经历的沉淀。

    若是能把陈宫……

    薰俷在心底里思忖起来:西域为我根本,必须要有心腹之人放可以坐镇。所以姐夫必需要留在西域。如此一来,闇部的沟通就比较麻烦……当初闇部于西域时,主要是为了对付关中马腾郭宪,还有李傕郭等人。而现在得了关中,闇部的根基,就必须要设在身旁,否则不但是耗费人力物力,还会消耗掉不少时间。

    不过,对陈宫此人的了解,并不是很多,闇部不可以交给他。

    放在身边做个谋主,似乎是不错的选择……倒不如,把闇部交给师兄来打理?

    算了算了,还是回长安以后。和军师再做商议。

    薰俷把思绪收回来,轻声道:“劫杀袁熙,这件事以师兄你来看,是否可行?”

    此刻,他身边没有什么出谋划策的人,即便是毌丘俭,也并非是有远谋地人。

    顾雍道:“若按照公台所说,只要处理得当,的确是有利于我们回转关中。不过。主公当筹谋更远。以甄家在中山的根底,再有苏张二翁的配合,他日我大军杀入冀州,甄家不但可为内应。更可以对安抚冀州,产生出不可估量的作用。”

    苏双点头道:“顾先生所言极是。若论较声名,甄家虽然也是商贾出身,可是比我等要有威望。他不仅仅控制着青、冀、并、幽四州的粮食。更是官宦世家。现任族长甄逸,还有甄逸长子甄豫,都颇有贤名,若利用的好。未尝不是好事。”

    有道是,同行是冤家。

    连苏双都这么看重甄家,董俷倒不得不认真的考虑一下甄家的势力。

    他对商贾世家。本就没有什么偏见。只是今日甄家能反袁绍。他日是否也会反自己?

    收服甄家。地确是好事。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却是一把双刃剑啊

    “帮他除掉袁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对那陈宫,比对甄家的兴趣更大。”

    顾雍闻听,不由得笑了起来。

    “主公若是想要那陈宫效力,也不会太难。算起来,陈公台本就是主公的麾下。当年他奉太师的求贤令而入洛阳,只是未等到机会,太师就出了事故。雍与这陈公台曾有过详谈。却发现他对主公,还是颇有好感,只要主公相召,他定会依附。”

    “若是这样……倒值得帮一帮甄家!”

    “嘿嘿,其实甄家现在对主公,可说是望眼欲穿。要不,可由苏翁派人,前去通知?”

    话刚说到这里,门外董铁迈步走进来,插手道:“主公,田庄外,有中山甄俨与陈宫两人,随顾先生家眷车队抵达。”

    薰俷一怔,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曹操来了?”

    顾雍不由得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董俷。

    “啊,这个是……是当年我在阳时的一段典故,意思是说,说什么,来什么。”

    薰俷张口胡说八道起来,暗自叫苦:我怎地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诸公,既然陈公台已经来了,我等也不可怠慢,随我一同前去,迎接他们。”

    忙把话题岔开,董俷起身向外走去。

    顾雍等人紧紧跟随在董俷的身后,董铁和越兮两人,则伴随在他左右。

    这时候,苏飞带着护卫,保护着顾雍的妻小走进了田庄。远远地,就见一个面目狰狞,宛如雄狮一般魁梧的青年带着一群人,迎面走来。虽然没有见过董俷,苏飞也曾听说过董俷的长相。如此秉异的相貌,除了那西域暴虎,还能有谁?

    不仅是苏飞,甄俨和陈宫也看到了董俷。

    事实上,老甄家一早就派人盯着苏双家地动静。顾雍等人夜半刚一出发,陈宫就得到了通知。虽然不知道顾雍他们去了何处,但却已能肯定,与董俷有关。

    于是,急急忙忙的赶到了苏家田庄,正碰上了苏飞等人离开。

    陈宫和甄俨,也算是赖上了董俷。也不管苏飞是否答应,反正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而苏飞,还真的就不好翻脸,只能带着这两人前来。

    “草民甄俨(陈宫),叩见大都督!”

    甄俨和陈宫上前行礼,却被董俷一把搀扶住。

    “甄公切莫如此,俷不过是一落难之人,还需甄公多多照顾……”

    说

    目光就落在了陈宫地身上,“俷久闻先生之名,只可识。今日一见,俷甚幸之,甚幸之!”

    这话可不是客套话。

    甚至在董俷没有出生地时候,就知道陈宫地大名。

    陈宫却不禁奇怪:我生平不喜结交他人,在长安时,也没有几个人知晓我的名字,你又如何久闻我地名字?

    不过,看董俷说的真切,不带半点虚假之意。

    陈宫心下道:莫非就是因为长安地事情。才知道我吗?定是这样,否则何来‘久闻’二字。

    “宫亦仰慕大都督久矣,今日得见,实宫之幸事!”

    众人客套完毕,董俷一手拉着陈宫,一手拉着甄俨,往大厅走去。

    这一招,还是学那《三国演义》里的曹操。那厮不也经常拉着男人的手,往屋里走吗?

    不过这一手。似乎很有用。

    只看陈宫甄俨那激动的模样,就知道这牵手的威力有多么巨大。

    苏双张宥,带着自家的孩儿,去准备酒菜。董俷等人在大厅里重新落座后。顾雍向他介绍了苏飞。

    苏飞?

    这名字没有半点印象,董俷好奇的问:“伯玉精于水战?”

    苏飞恭敬的回答:“虽不说精通,但驰骋于大江之上,就如陆地行走一般简单。”

    好大的口气!

    薰俷印象之中。三国里地确有几个精于水战的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巴郡甘宁甘兴霸。当初董俷在历阳时,曾为秦推荐过几个人。

    但是后来黄忠说:甘宁没有找到,不过蒋钦周泰却是归顺了。秦死后。黄忠本想约二人一同前来投奔董俷。只是这两人却以不习北地为由,拒绝了黄忠的邀请。

    每每想起来,倒也算是一个遗憾。

    没想到。如今居然出了一个苏飞。三国之中。地确是藏龙卧虎啊。

    “若于大河之上,当如何?”

    意思是说:你在长江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如果在黄河,你敢说这话?

    苏飞想了想,摇头道,“这却不敢保证,大河与大江水势截然不同,飞从未见过大河,所以不敢说能怎样。不过,这水战之事,也就是那样子,只看个人的运用。”

    这不是一个喜欢夸夸其谈的人!

    薰俷很满意,轻轻点头:这家伙,我喜欢……

    当下,让苏飞落座。薰俷扭头向等的急不可待地甄俨看去,甄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反倒是陈宫,却老神在在,似乎颇有把握。

    “二公子,你所说的事情,师兄已经都和我说过了。”

    “那大都督意下如何?”

    不等董俷开口,顾雍突然插嘴道:“二公子,不知甄家……如今存粮几多?”

    “啊?”

    那边甄俨还没有反应过来,陈宫起身道:“若大都督愿意,我家公子愿奉粮草二十万石,以补充关中,缓解雪灾之害。”

    “是,是,我愿意……”

    “公台和二公子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薰俷一笑,“我不要公子这二十万石粮食,关中雪祸我自能解决。帮二公子料理袁家子,也不是问题。但我地条件是,来年开春之后,我需粮草二百万石,如何?”

    二百万石?

    甄俨当时就傻了……

    而陈宫也是一愣,片刻后结结巴巴的说:“大都督说的是,二百万石?哦,宫明白了!”

    “不错,二百万石。不过我也不会让你们白送,而是以高出冀州粮价地三成购买。”

    今冬地北方雪祸,受灾地可并不止关中一地。

    可以预计,开春之后,北方粮价都将会大规模的上涨,甚至可能会出现粮荒。

    薰俷这么做,怕不仅仅是为了防止粮荒,另一方面,也是一种试探吧。

    低声和甄俨说了几句话,甄俨点头道:“若大都督能解决甄家此次危机,来年甄家愿依大都督所说之价格,奉五百万石粮食。”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薰俷和甄俨地手,击在了一起。

    清脆的响声,令大厅中在座众人,都不禁为之精神振奋!

第三七六章 长安之乱(八)

    信二字,自古便有之,可不是后世人所发明创造。

    别看三国时人才辈出,尔虞我诈的争斗不休,但是对于诚信二字,还是很讲究。

    官场上的事且不去说了。

    这商人虽常被人奸商奸商的呼来唤去,可但凡是有些身家,特别是如甄家这样有二百年历史的老字号而言,诚信却是更加的讲究,甚至比之名士文人更甚之。

    讲究的千金一诺,也无需什么字据。

    薰俷也不担心这甄俨将来会有什么反复,这话出了口,就不再对此纠缠下去。

    省下的也只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到时候自有人会和甄家商议。

    ******

    入十二月后,天气开始好转了!

    一连几天的红日当空,气温虽然还是很低,很冷,可比之那满天飞雪的阴霾(mai),心情却好>:

    一行车队从中山国缓缓驶出,大迎风招展,彩旗飘扬。

    这行车队,大约有一千五百人左右。那大上书写斗大的‘袁’字,已经表明的身份。大下,一个青年兴高采烈,身旁还有一名文士,低声的和他交谈着。

    青年身高八尺,相貌端庄。

    文士也是仪表堂堂,颌下黑须飘扬,颇具儒雅气质。

    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两名武将。胯下马,掌中刀,端的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在这四人不远,是一辆辆车仗。

    居中车辆旁。跟着一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相貌很文弱,却是武将地打扮。

    车帘挑开了一条缝,从车厢内传来低低的柔弱声音:“三哥,这么做真的能成吗?”

    “妹子放心,父亲已经有了妥善安排!”

    “不是,我的意思是,父亲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为什么要反悔呢?”

    “唉。你难道还看不开嘛?那袁家子根本就是为了谋取咱家的财产。你没见那逢纪对父亲说话时,何等嚣张,好像咱们不是他袁家的亲家,更像是奴仆一样。”

    车里沉默了……

    片刻后。那低柔好听的声音再次传来,“既然父亲已经有了决断,小妹我就不再说了。只是此事可有把握?你看袁熙带了这么多兵马,会不会过于冒险呢?”

    青年说:“妹子。这个你不用操心,三哥向你保证,怎么也不会让你进那袁家受气。”

    “那就拜托三哥!”

    低柔好听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青年心里一酸。虽隔着车帘,依旧能看到小妹那纤弱地身影。本应该是受万般宠爱,如今却……忠诚?甄家从来没有向袁绍表示过。我们只忠诚于我们自己。

    希望那虎狼之将。名不虚传吧。

    这青年。名叫甄,是甄家的幼子。极受甄逸的宠爱。而车中的女子,正是甄家地幼女,甄洛。远处大之下的青年男子,却是袁绍的次子袁熙。这袁熙,字显奕。性情倒是很稳重,不过也非常的柔懦,袁绍对于这个儿子,不甚喜爱。

    袁绍一共有四个儿子。

    长子袁谭,字显思,性情刚猛,不识曲直之道,袁绍也不甚喜爱。只是袁谭却是嫡出长子,作为袁绍地继承人也是名正言顺。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

    三子袁尚,为人机敏,颇为勇武,甚得袁绍喜爱。

    加上袁尚的母亲,是袁绍非常宠爱的小妾,故而对袁尚也就更多了几分亲近。

    别看冀州现在一派祥和,可是袁谭和袁尚的争斗,已经非常激烈。

    至于幼子袁买,年纪还太小,不可能参与这场争斗。而次子袁熙,和袁尚走地比较近。

    和甄洛第一次相见,还是四年前。

    当时袁熙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就恳求袁绍为他求亲。

    在这一点上,袁绍倒是没有什么推辞。本来也想着法子要吞并那甄家,结亲倒是一个可以兵不刃血的好办法。所以,也不管那甄逸是否答应,亲事就这么定下。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甄家虽然有势力,可终究比不得袁绍,只能答应下来。

    如今,甄洛也已长大,正是带回家中采摘的好年华。四年夙愿,终于得到了回报,于袁熙而言,自然是心情大好。至于逢纪和甄逸说了什么,却是另当别论。

    世家子只重利益,难有真正地婚配。

    似袁熙这般,即娶来了心爱地女子,又能为家族出力,两全齐美,何乐而不为?

    都说甄家女有福气,有贵人相。

    袁熙现在相信了……至少从他和甄洛定亲以后,父亲对自己显然亲近了不少,许多事情都由他出面,算是委以重任。而袁熙在此之前,也一直做地非常出色。

    “元图先生,前面就是普阳亭,这积雪厚重,道路难行,不如今晚就在普阳亭落脚?”

    这普阳亭,是靠近下曲阳的一个地方。

    走了大半天,军士和马匹都显得有些疲乏,袁熙忍不住询问逢纪,想要休整一下。

    袁家地四个儿子当中,抛开袁买太小不说,这袁熙的确是有些柔懦。

    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个烂好人。

    逢纪对此很看不上眼,如果不是袁绍的命令,他绝不会跟随袁熙一起上路。

    眉头一蹙,逢纪道:“二公子,主公

    望眼欲穿,咱们怕是不好在路上耽搁太久。过普阳是下曲阳。依我看,咱们不如赶一程,在下曲阳落脚。”

    “唔,这样子啊……也行!”

    袁熙是个没主意的人,逢纪这么一说。他就答应下来。

    若是换成了袁谭或者袁尚,铁定不会理睬逢纪地这番话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逢纪心里叹了口气,这位二公子啊,可真的是……

    你哪怕和我争辩一下也行啊。可你这个样子,就算是主公想委以重任,怕也困难。

    想到这里,逢纪摇了摇头。

    车马继续行进。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普阳亭。此时,正是黄昏,斜阳夕照。在大地上留下一片残红。过普阳亭后,有一片丘陵,却是数十里不见人烟的荒地。

    车马缓缓行进,碾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息。

    袁熙想要去车仗边上安慰一下车中的娇妻,可是却被逢纪所阻拦,最终打消了念头。

    天渐渐的黑了!

    逢纪的心里,突然间生出了一种不宁的感受。

    他突然想起来日间甄逸那出乎寻常的热情。一再挽留他们,直至辰时中才放行。

    按道理说,那甄逸也不是个废物。

    自家主公打得是什么主意。他难道看不出来?如果看出来了。为何还会如此热情?如果不是日间甄逸地拖延。只怕这个时候,这一行车队。已经到了下曲阳。

    难道说……

    逢纪突然打了一个寒蝉。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甄逸不想活命了吗?除非是疯了,怎会做这种事?

    “崔广陶升!”

    “末将在!”

    一直跟随在后面,腆胸叠肚摆了一路威风的两名武将催马上前,“祭酒大人有何吩咐?”

    “你二人立刻派人前往下曲阳,命下曲阳令点备兵马,前来迎接。”

    “喏!”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逢纪的心思也是属于那种千回百转,既然之前算计了甄家,那么现在就更要防范。不管那甄家是什么念头,总之多一份小心最好,莫要因大意而折了威名。

    袁熙却是不解,“元图先生,您这是……”

    “二公子……”

    逢纪开口想要解释。可就在这时,原野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奇异的刺耳锐啸。

    鸣镝,不好!

    逢纪下意识地催马想要行进,从道路两边,蓬蓬蓬,无数道人影从雪地之中窜出。这些人,清一色的黑色劲装,外罩软甲。脸上带着漆黑如墨的金属面具,一手持锋利的宝剑,一手拿着小巧地弩机。战马受惊,希聿聿长嘶,把逢纪掀下了马。

    而另一边,崔广陶升二人正准备派人前往下曲阳,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惊变。

    二人领着人催马上前,却听到一阵人喊马嘶。

    黑夜中,在道路上突然出现了十余根绊马索,当头冲过去的骑军被一下子掀翻。

    弩机张开,钢弩咻咻射出。

    猝不及防的军士被当场射杀了近百人。

    逢纪凄声喊叫:“抓住甄家子,抓住甄家子……”

    袁熙这时候,还没有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下意识地发出命令,崔广催马向后面的车队扑去。甄尧这时候,秀气文弱的面容,却露出了狰狞地笑意。

    “甄家儿郎,阻住他们!”

    声音响起,在车队四周地二百余名甄家家丁呼啦啦围成了一个圈。

    崔广视若不见,挥刀将两名家丁砍翻在地。正要继续冲锋,只听身后马车车厢轰地一声巨响,车厢四分五裂,一个身高过丈的巨汉,手持刀盾从车上跳下来。

    这巨汉,生地端的狰狞可怖。

    手中的盾牌,用生铁铸造而成,有七八十斤的份量。

    一手持式样奇特的长刀。崔广认得,那是汉安军配备的制式汉安刀,刀口闪烁寒光。

    巨汉一声咆哮,朝着崔广就冲了过来。

    四五个士卒上前想要阻拦,却被那巨汉挥起手中的巨盾,一下子砸飞了出去。

    崔广拨转马头,朝巨汉冲去。

    哪知那巨汉根本不去躲闪,呲牙一笑,大吼一声,若同巨雷于天空中炸响。

    迎着崔广的马就撞了过去。只听蓬的一声,近千斤重的战马撞在了巨盾之上,发出凄厉的长嘶。人马相撞,那战马竟然被撞得骨断筋折。这家伙还是个人吗?

    崔广念头刚起,眼前寒光一闪。

    锋利地汉安刀把崔广劈成了两半,鲜血合着那内脏,洒了一地。

    “贼子,竟敢杀我兄弟!”

    陶升一见崔广被杀,眼睛都红了。他和崔广一同加入了袁绍军,只不过崔广的出身比他好,但是却从没有看不起他。相反,两人在一起时。崔广还很照顾陶升。

    陶升催马扑向了那巨汉。

    巨汉长刀唰的一式秋风扫落叶,身体滴溜溜在原地一转,七八个士卒被劈翻在地。大盾呼的扬起,巨汉扫清了身边的士卒。猛然踏步腾空,招出乌云盖顶。

    陶升吓了一跳,举刀相应。

    咔嚓,铛……

    巨响声传来。也不知那巨汉的刀盾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道,不但砸断了陶升的大刀,更连人带马,一起砸翻

    中。陶升的脑袋。几乎被这一击砸进了腔子里面。

    四周尽是敌人,剑光吞吐,钢弩飞射。

    袁绍军在毫无准备地情况下。被杀得无比凄惨。

    逢纪也没有想到。那往日里有万夫不挡之勇的崔广陶升。竟然被人一个回合解决。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名!

    “二公子,快走……”

    话音未落。一个劲装青年杀开了一条血路,向逢纪扑去。虽有士卒阻拦,但那青年剑法卓绝,而且极为诡异。他的剑,不同于普通人的剑,奇长无比,足有五尺七寸。剑身呈现出弧形,不但能施展出剑招,还能做长刀之用,劈砍凶悍。

    那些军士手中地武器,根本挡不住弧月剑一击。

    厚重的铠甲,被弧月剑上的锯齿锁住,一下子就被撕裂开来。逢纪转身想跑,但被那青年盯住,又岂能轻易逃走。没跑出两步,一支弩箭就贯穿了逢纪的腿。

    惨叫一声,跌倒在血泊之中。

    而在另一边,袁熙带着百余名亲卫向前狂奔。

    也难怪,后军有一个好像妖怪似地巨汉疯狂杀戮,至少有百余名士卒死在他地手上。

    莫说袁熙胆小,任谁看见这状况,怕也只有逃跑的心思。

    跑出数百步,前方斜里杀出一支人马。人数也不算太多,不过七八十人,却人手一支弩机,半蹲在雪地之中。为首一员大将,手持月牙戟,拦住了袁熙的去路。

    “挡我者死!”

    这时候,就算袁熙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件事和甄家有关,那里还顾得上车中美人?

    催马拧枪,向那武将冲去。

    武将却冷笑一声,高举起月牙戟,猛然向前方一指。七八十具弩机中,连珠喷射钢弩。冲在最前面的袁熙,被瞬间打成了筛子一样,连人带马,至少中了七八十支。

    原以为,对方会和自己来一场势均力敌地斗将,却没有想到……

    “元戎士,出击!”

    那武将挥起月牙戟,催马冲入了敌军之中。

    元戎士并没有骑马,在雪地之中,骑马反而非常的麻烦,倒不如步下作战更爽利。

    靴子上绑着麻绳,据说可以防滑。

    一把把汉安刀切割撕裂开袁绍军士的盔甲,血肉……毫不留情地夺走一条条性命。

    三百技击士,加上八十名元戎士!

    此等战力,绝不是普通地士兵能够抵挡,更何况连兵器都比不上人家地精良。

    战斗仅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结束了!

    逢纪在两名技击士地挟持下,被带到了车队跟前。

    那巨汉,正是董俷。当日和甄俨谈妥之后,他就随着甄俨秘密抵达了中山国。

    此前,他躲藏在车中。

    对外宣称,那车子里是甄洛的嫁妆。

    倒真的是嫁妆,不过却是要人性命啊!逢纪凝视着董俷,“我知道你是谁!”

    “那又如何?”

    “关中如今四面楚歌,若阁下聪明,当知道识时务为俊杰这句话,难道你想和大将军为敌嘛?”

    大将军,是指的袁绍。

    李郭控制汉帝的时候,袁绍就已经自领大将军,在冀州建立起一个小朝廷出来。

    不过随着曹操奉天子于许昌,正式奉袁绍为大将军。

    这看上去是示弱,可实际上呢,却等于把袁绍纳入了汉室麾下,取消了袁绍的小朝廷。虽然田丰等人不愿意接受,却也不得不承认,曹操这一手非常高明。

    不管怎么说,袁绍如今官拜大将军,倒也颇为得意。

    薰俷却笑了起来,“你那大将军,我不承认。我和袁家,早已成仇人,难道是现在才开始作对嘛?你袁家趁火打劫,我还没有找他的麻烦。现在正好收回利息。”

    逢纪还想再说话,但董俷却无心和他纠缠下去。

    朝着董铁做了一个手势,就见董铁上前一步,弧月剑带着一道寒光,逢纪人头落地。

    “三公子,立刻收拢人马,我们连夜动身……天亮之前,我们必需进入井山!”

    “大都督放心,尧立刻安排!”

    “记得把场面做的细致一些,莫要露出了马脚。”

    “喏!”

    甄尧插手行礼,领命而去。

    那甄洛乘坐的车辆,从战斗开始,就一直没有发出声息。直到此时,才传来一声叹息。

    薰俷看了一眼那厚厚的车帘,也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小铁,去帮他一下,把战场收拾的干净一些,我们一炷香之后,就启程动身。”

    薰铁点了点头,带着技击士走了。

    薰俷抬起头,仰望星空许久,突然间笑了起来:不知道那袁绍,会是什么反应?

第三七七章 长安之乱(终)

    绍的心情……

    很糟糕!而且是糟糕的不得了的那一种。从接到袁熙死讯的那一刻起,袁绍就懵了。

    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家地盘里,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儿子死了,逢纪死了……不但如此,连那儿媳妇也被劫走了!甄家那边,该怎么交代?虽然说,儿子死的很古怪,好像是被万箭穿心。但是现场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不管袁熙是否真的得到了袁绍的疼爱,可这面子,袁绍真的丢不起。

    一时间,冀州并州两地,风声鹤唳。

    各地人马频繁的调动,一方面追查袁熙的死因,另一方面那些山贼却遭了殃。

    虽然田丰等人觉察到了不对劲,却无法劝阻住袁绍。

    此时此刻,也许只有袁隗重生,能让袁绍冷静下来,至于其他人,谁也劝说不了。

    ******

    十二月末,眼见六九将临。

    长安城中的谣言却是越演越烈,甚至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过幸好在闵贡和臧洪的疏导下,没有发生太大的问题。可谁能知道,这平静能维持到何时?

    夜已经深了!

    一支人马从远处缓缓来到了长安城下。

    大约有四五千人左右,全都是顶盔贯甲,手持刀枪,看上去如同禁卫军般精神。

    当先一员大将,金盔金甲,手持大刀。

    在城门外大声喊道:“我乃南宫校尉金大人部下,奉命入城。加强皇城的警戒。”

    门楼大之下,走出来一人。

    就着松油火把地光亮,他看了一下之后说:“闵大人和臧大人有令,入夜闭城。若无两位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将军还是等天亮以后,再行入城吧。”

    “我有,我有两位大人签发的手令!”

    武将说着,取出令箭向城头上晃了一下。

    “等一下,放下吊篮。代卑下检验过将军的手令,若是真的,立刻开关放行。”

    “有劳了!”

    武将也不担心,看着城头上放下了吊篮。命人把令箭放入其中,而后缓缓升上城头。门楼上的守备,拿着那令箭看也不看,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过了好半天,他又出现在门楼垛口。

    “将军,令箭检验完毕,请稍等片刻。末将立刻放开城门!”

    而那城下的武将,却觉得很不开心:都已经说好了的事情,没必要搞这么逼真吧。

    逼真……

    是地。非常的逼真!

    当那武将带领人马走进城门的时候。竟意外的发现。城门后面地内瓮城城门竟然是紧逼着。五千人马,只进了一两千人。其他人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千斤闸落下,被阻隔于城楼之外。紧跟着,一声刺耳尖锐的鸣镝响起,撕破了夜空宁静。

    “放箭!”

    城门守备一声厉喝,从内瓮城的城墙上,出现了数百名手持弩机的士卒。

    钢弩,呼啸着带着一抹抹冷幽地寒芒呼啸飞落下来,数百名士卒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钢弩洞穿了身体,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哀嚎不止。

    那武将,也晃了!

    挥刀拨打钢弩,一边厉声叫喊:“闵贡,臧洪……尔等竟敢出卖我!”

    “钟进,你为曹将,何来出卖二字?”

    城头上的守备冷笑道:“尔等一举一动,都在我家军师的掌控之中。刚才鸣镝升起,就是军师动手之时。可笑尔等还在做那春秋大梦,主公不在,长安也非尔等鼠辈可以猖狂的地方……记住你家将军地名号,我乃汉安军霸上中郎将魏越!”

    那武将闻听,不由得大吃一惊……

    “魏越,你不是奉命前往河东了吗?”

    “若不如此,鼠辈又怎能现形……钟进,吃我一箭!”

    城头上的魏越,拉弓如同满月,四石强弓射出利矢,带着破空的历啸声直扑钟进。

    钟进抬刀可挡,只觉手臂发麻。

    魏越地这一箭,不仅仅是力道十足,最要名地,还是在钟进磕飞利箭地时候,那箭头突然张开,好像是一张嘴巴一样,从里面吐出一支婴儿小指粗细的钢弩。

    子母箭!

    薰俷地奇思妙想,加上马钧蒲元的工艺,而制成的令人难以防备的子母箭。

    说起来,董俷上一世并没有看过太多的电影。不过有一个片子,却让他记忆深刻。

    《龙门客栈》,由香港拍摄的新龙门客栈中,那内厂箭队的威力,的确令人恐惧。

    薰俷也记不清里面的箭支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机关,反正根据自己的想像,设计出了子母箭这种武器。经过

    年研究,子母箭终于研发出来。当然,这种武器由所以并没有在全军中配备,只有极为善射的武将才有资格。

    薰俷军中善射的将领不少!

    但若论射术精湛,除已经前往武陵的沙摩柯之外,黄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除此之外,陈到、文聘、魏越四人最为精湛。

    赵云虽然也善射,可是毕竟加入汉安军比较晚,所以并没有配备这种致命武器。

    其中的原理,无需过多赘述。

    钟进在磕飞了利矢的一刹那,子箭飞出,让他再也无法躲闪。

    只听噗的一声,子箭贯穿了钟进的额头。紧跟着,如雨点般的钢弩,向瓮城内倾射。城内的千余名士卒,一个个被打成了了马蜂窝一样,每个人的尸体上,至少有二十余支钢弩。

    与此同时,城内城外,突然间喊杀声一片。

    被阻隔于城外的士卒,赫然发现在月光下,一支身披重甲的步军出现在他们身后。

    “奋武将军义在此,尔等还不丢下兵器,举手投降?”

    这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一支人马?自从义的背嵬军在年初是几乎被拼光之后,一直驻扎于新安。人们甚至已经忘记了这支凭八百人就阻拦住钟数万人马的强勇。

    如今,背嵬军在此出现,却令这支来路不明的人马感到了心惊肉跳。

    有将领厉声吼道:“儿郎们,投降是死,杀出去,兴许还有生路,随我杀啊!”

    >|讽的冷笑。

    这里只有八百背嵬士!

    当年八百背嵬士能阻挡曹军数万兵马,如今几千人的乌合之众,当真不知死活。

    若论杀性,义在汉安诸军将领之中,也算是能排列在前五位的人物。

    大枪一指,背嵬军鸦雀无声,队列中出现了一道道缝隙,紧跟着嗡的一声,一排硬弩破空飞出。

    “圈杀,一个不留!”

    随着义阴冷的声音响起,盾墙不断的挺进,弓箭手瞬间变化成了弩手,由将做营新近研发出的元戎弩,随着盾墙的分散前进,形成了一面半圆形的区域。

    长安城中,腾起了熊熊烈焰。

    金旋等人的兵马还没有来得及出动,早已悄然进入长安的背嵬军已经发起了攻击。

    这是一场不能有任何怜悯的血腥屠杀。

    朱雀大街的大都督府望楼之上,贾诩轻声道:“孝直,督察院现在可以收网了!”

    法正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森冷的笑意。

    他插手行礼,也不说话,大步从望楼中走出去。在望楼之下,数百名技击士已经整装待发。法正也没有做过多的解说,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一个都不许放过!”

    “喏!”

    技击士刹那间领命而去,法正重又走上望楼,“军师,开始了!”

    “今日,我要把长安彻底的清扫一遍,过些时日主公回来,莫要影响他的心情。”

    “正该如此!”

    “此次,你督察院做的不错!”

    “才乃卑下应尽之事。不过卑下倒是没有想到,这长安城中,居然会有如此多的垃圾。军师,一味的防守,只怕不是件好事,曹操如此肆无忌惮,当给他一些教训才是。”

    贾诩微微一笑,“放心吧,我已命闇部出击,也许此时此刻,已经展开行动。”

    “如此甚好!”

    法正说完,不再开口。

    而贾诩则转身从城头上走下来,“立刻发射鸣镝,通知踏白军行动。明日天亮时,我需要长安街头,到处都是踏白军的巡逻人马。从即日起,至主公回来之前,长安城开始宵禁。若有人胆敢违反我宵禁之令,不问身份,一律格杀勿论。”

    “喏!”

    法正从贾诩那简单的几句话语中,听出了无尽的杀意。

    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不过旋即问道:“军师,城内已经展开搜杀,您要往何处去?”

    “还有一件事,主公虽不愿意做,但我却需为主公谋划。命令巨魔士,随我前往未央宫见驾。”

    法正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阴森。

第三七八章 请君移驾长门宫

    二更天,长安城内,喊杀声不断。

    一队队铁骑不知是从何处冲了出来,闯进一户户人家,紧跟着传来一阵惨叫声。

    负责守卫长安的十二门卫,对此视若不见。

    只是沿街巡逻,遇到形迹可疑的人,也不问身份来历,先抓捕起来再说。

    至于那技击士,比之那铁骑更为凶狠。身穿督察院特制的黑衣,按照名单,一户户的进入。但凡遇到半点反抗,二话不说是先杀再说,只杀得长安城血流成河。

    贾诩在四百巨魔士的护卫下,在饮马桥边转道霸城大道,直奔未央宫而去。

    在他身后,贾穆和贾访显得格外沉静。

    “父亲,元直来报,已经打开了函谷关,放那钟人马进入,想来也该动手了吧。”

    贾诩目光迷离,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所以贾穆询问他的时候,一时间竟没有回答。

    “父亲,父亲……”

    “啊!”贾诩猛地醒悟过来,扭头看了看两个儿子,“你们刚才说甚?”

    “孩儿是问,元直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呵呵,元直虽然年轻,但是心思却极为细腻。钟虽然也是个人物,怕也不是元直的对手。再说了,黄将军久经战阵,经验也非常丰富。钟?嘿嘿,我倒要看看他如何逃出生天。”

    “那我们现在……”

    “该问的就问。不该问地,旁边看着,不要说话。”

    远远的,南宫大门已经可以看见。

    往日,这里作为西汉王宫门所在,有数千名宫卫守卫巡逻,格外的森严而庄重。

    而此刻,南宫却是血流成河。

    遍地的死尸,横七竖八。好不凄惨。典韦带领人马,与夏侯兰的宿卫在南宫门内对峙。双方人马相差不多,但是和典韦的人马想必,宿卫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夏侯兰立马横枪。怒声喝道:“亭侯,你这是何意?擅闯南宫,屠杀宫卫,难道你想要造反吗?”

    典韦大笑起来:“夏侯兰。是谁想要造反,你自己心里明白。你等趁大都督不在,暗中勾连关中诸侯,谋夺长安……若非我等有所提防。只怕现在已经身首异处。大都督在塞外为汉室开疆扩土,浴血疆场。而你等小人,却又做了什么?”

    夏侯兰闻听一怔。立刻感受到身后宿卫。传来一阵骚动。

    虽然。皇宫宿卫是夏侯兰一手带起来,可是却不能妨碍这些人对董俷的崇敬。

    夏侯兰怒道:“你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

    “我……”

    夏侯兰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辩解的人,当然典韦同样拙于口舌。可问题在于,典韦认准了的事情,怎么能轻易被人改变。在他心里,这皇家地人,都不是好东西。

    先是逼着自家兄弟辞了西域都护,如今屁股还没有坐稳,就心怀叵测。

    这种事情,对于典韦而言,自然不可能接受。见夏侯兰张口结舌,典韦也就越发的认定了这件事。当下一声爆吼,一催胯下象龙马,手持双铁戟冲向夏侯兰。

    夏侯兰平白受了冤枉,也是恼怒非常。

    跃马拧枪,杀向了典韦。不得不说,这夏侯兰的武艺确实不差,手中三十六斤重的亮银枪施展开来,恰如梨花绽放,炫目至极。攻如疾风暴雨,守若磐石大山。

    这也是当年和赵云一起,在童渊门下学到地枪法。

    按照童渊留下来的《指月录》记载,童渊一生,共创出了十八路枪法。又分上中下三品,每一品有六种枪法,可分开施展,也能够结合在一起使用,是一套循序渐进的枪法套路。若能够学的周全,则枪法大成,天底下少有人能够抵挡。

    暴雨梨花枪,属于中品第三套枪法。

    若是对战普通地武将,这已经是绰绰有余。可是对付典韦,却明显是不太可能。

    典韦已经三十多了!

    说起来,却是过了巅峰状态。

    说起武艺,无非是技与力两种。好像赵云,就是于技巧性武将的代表,而典韦,应该算是力量型的武将代表。一过巅峰,则会开始出现下滑。不过典韦和薰俷认识以后,修炼那五禽引导术多年,如今年纪大了,可是招数上却越发老辣。

    只七八个回合,夏侯兰就只剩下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心中暗道:都说这典韦猛于虎,还以为是靠着大都督才成就的名声。没想到,居然有如斯武艺?大都督身边能人辈出,而大王身边地人……只怕终成大患啊。

    两军对垒,怎容得你去胡思乱想?

    夏侯兰这思绪一乱,手上可就出现了破绽。二马照头,典韦在马上长身而起,双铁戟一前一后,挂着风声呼的斩向夏侯兰。别看象龙的年纪大了,但是一般地西极马,还是无法与它相提并论。那火爆地性子,如同是受了典韦地传染一样。

    蓬,脑袋一摔,凶狠的撞在了夏侯兰地坐骑头上。

    那战马希聿聿惨叫,夏侯兰手中的大枪被双铁戟锁住,典韦稍一用力,就脱手飞出。

    夏侯兰自己,也摔在了马下。

    典韦跃马举起双铁戟……

    就在这时,贾诩赶到。

    “大爷,住手!”

    “亭侯,手下留情……”

    伴随着贾诩一起赶来的,还有太傅羊续。只见他在羊衜的陪同下,从远处急匆匆的赶来。眼见着夏侯兰就被典韦

    急忙大声地叫喊。催促车夫奔跑过来。

    贾诩不由得,一蹙眉。

    这老家伙,来得可真是时候。早先是装病,如今……

    嘿嘿,只是这件事,怕由不得你。若识相的话,就留你一命,若不识相,也不差你一个。

    贾诩那浑浊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冷幽。

    典韦没有杀夏侯兰,但不代表着他就会放过夏侯兰。本阵之中冲出两员大将,上前把夏侯兰给按住,捉回了阵中。那夏侯兰也是个有力气的人。可是在那两人的手里,却毫无反抗之力。

    这两人是谁?

    正是董俷马前身后的部将,何仪何曼兄弟。

    贾诩催马上前,“大爷。辛苦了!”

    和其他人不一样,贾诩不但是董俷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谋主,私下里还是董俷的老师。在薰俷的谋士群体中,怕除了庞统诸葛瑾之外。最信任地就是这贾诩。

    在这一点上,甚至连徐庶石韬都比不得。

    当初董俷收服贾诩的时候,典韦是跟在旁边的。

    自然也清楚。贾诩于薰俷的价值。丝毫不敢怠慢。收起双铁戟,在马上拱手还礼。

    “军师来了!”

    那边。羊续在羊衜地搀扶下,下了马车。

    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看着贾诩和典韦,竟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也难怪,他如何不知道脂习和金旋的谋划?可他羊续,也算是西域的老人了。

    长安人不知道贾诩地利害,他羊续却很清楚。

    有心阻止,也明白阻止不得。这私下里何尝没有一丝期盼,脂习金旋能够成功?

    当然,羊续也知道,这几乎是没有可能。

    只能托病在家,并且暗地里提醒,试图能保住一些元气。但是他没有想到,贾诩会如此狠毒。突然发动,不禁把钟的堂弟钟进杀死,更神不知鬼不觉的调回背嵬军和驻扎在渭南的魏越。不但击溃了金旋脂习地阴谋,更祭起屠刀大肆屠杀。

    羊续清楚,他无力回天。

    那些终于西汉王的世族人,已经彻底的激怒了董系人马。

    只希望,能保住西汉王地颜面。要知道,这也是汉室延续至今,仅存地一点颜面啊。

    “贾将军……”

    羊续开了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

    贾诩如今官拜军师中郎将,行谏议大夫之职。官位虽然不显赫,但是明眼人就能看出,他是何等地受董俷信任。因为,这军师中郎将,当年可是李儒的官位。

    李儒是什么人?那是董家地人,和董俷是正经的亲戚。

    能接替这个职务的人,若非极受董俷的信任,根本不可能得到。羊续知道,贾诩可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人。深吸一口气,平稳情绪之后道:“将军深夜至此,有何指教?”

    “羊大人!”

    贾诩彬彬有礼,“今夜有乱党谋逆,诩担心有宵小趁机作乱,故而来保护大王。”

    “大王于宫中,极为安全,将军却是多虑了。”

    两人仿佛忘记了那个被扣押的夏侯兰,彼此带着笑容的寒暄。

    “不多虑,大王是千金之躯,万一受到惊吓,却是诩之罪过。大都督如今不在,但临行之前曾嘱托诩,要保护大王的周全。所以,还请太傅大人让开宫门吧。”

    “这是大都督的意思?”

    贾诩阴冷一笑,“非也,实诩之决断!”

    “贾将军,你不觉得你这样有点越权了嘛?大王之安危,自有宿卫大人保护,您只不过是军师中郎将,皇城之中的事情,当与贾将军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羊续看出,贾诩已经下定了决心。

    更重要的是,他把董俷抛开,撇清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贾诩冷然道:“原本是无关的,可是现在……却有关了!宿卫大人的本事,诩已经领教了。只是以这等身手,想要保护大王周全,只怕是不太好吧。羊大人,我等皆是为大王着想,您一味阻拦,莫不是心怀叵测吗?”

    你把话说开了,那我也不妨把话摆到明面上。

    我敬你是世家名人,不与你为难。可是如果你再不识相,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那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你再拦着我,你就是反贼!

    羊续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贾诩那淡淡的笑意中,所隐含的浓浓杀意,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家伙并非是说笑话,如果继续拦住他,只怕真的会祭起屠刀,拿老羊家满门老小来说事。

    一刹那间,羊续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不过,他还是想要再争取一下,拱手道:“贾将军,还请看在大都督的面子上,留一份情面吧。”

    “羊大人,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大都督与人为善,给了太多的面子。可是有些人,却不知道好歹,一味的想要弄事……大都督曾说过:面子不是给的,是自己赚的。有些人,给他们脸,他们不要脸……嘿嘿,我的意思,羊大人可明白?”

    那就是说,你这老头,莫要再呱噪了!

    羊续还想再说,却被羊衜拉扯了一下,轻轻摇头,示意他莫要开口。

    “让开!”

    典韦虎目一瞪,催马上前。

    贾诩淡淡一笑,“大爷,皇城里实在太危险了。就请您保护大王,往长门宫移驾。”

    长门宫?

    羊续闻听这三个字,脸色顿时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第三七九章 颜面存几何

    门宫是什么地方?羊续听到这三个字,为何会面无人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在长安附近,有一个上林苑,夸长安、周至、户县、兰田四县县境,中有松柏。

    根据《汉书-文帝纪》记载,长门园在长门,长门长门园,也就是长门宫的前身,是前汉馆陶长公主刘嫖的私人园林,后以刘嫖情夫董偃之名先给了汉武帝刘彻。在长门园的基础上改建成长门宫,是皇帝祭祀休息的地方。

    馆陶长公主的女儿,就是汉武帝的皇后陈阿娇。

    陈阿娇和汉武帝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还留下了‘金屋藏娇’的古语。但是这皇家的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难说。更不要说这感情,是最为飘渺虚无的一种存在。

    陈阿娇后来被汉武帝废去皇后之位,迁居长门宫。

    但陈阿娇并不甘心被废,千金买赋,得司马相如所做的《长门赋》,使长门之名流传千古。

    不过,从那以后,长门宫也就成为冷宫的代名词。

    ******

    刘辨一直到出了长安城,也没有弄明白,这长安城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甚至不明白,以前总是对他很客气的典韦,为什么会对他变得如此凶恶。

    目送王驾一行在典韦等人的簇拥下,缓缓驶出了长安城,羊续的心也一下子死了。

    完了!

    汉室地颜面,经此一晚之后。彻底完了!

    不说别的,只要刘辨踏入了长门宫,那还有什么尊严可谈?

    狠狠的瞪着贾诩,羊续咬牙切齿道:“贾文和,你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贾诩淡淡一笑,“我死不死,不在太傅你。若大都督让我死,谁也拦不住。若大都督不让我死。想要杀我也不可能。太傅,扪心自问,在这件事里,你又做了什么?”

    说完。看了一眼那个两眼喷火,被何仪何曼死死抓住的夏侯兰。

    贾诩摇摇头,“宿卫大人,在大都督回来之前。只能委屈你一下了。大都督一日不回,任何人不得靠近长门宫。违令者,格杀勿论!”

    “你,你不过一个区区军师中郎将。有何资格……”

    贾诩冷笑一声,命贾穆捧过一个盒子。

    轻轻的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根金瓜锤。森然道:“大都督在离开长安之前。留下金瓜。并嘱托与我:若长安无事,则无需动用天罡锤;一俟长安出事。则关中、西凉、西州各地兵马将领,皆听从诩的调度。包括长安,金瓜可杀任何人。”

    夏侯兰和羊续闻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董西平对贾诩,未免太信任了吧……

    “请羊大人回府,把夏侯兰打入天牢。无我手令,任何人不得探望和接触二位。”

    贾诩一句话,二百名巨魔士呼啦啦就涌上前来。

    这一个命令,也等同于把羊续彻底的软禁起来……至于夏侯兰,贾诩没放在心上。

    天,渐渐的亮了!

    那东方的云霞翻滚,镶嵌着五彩光亮,预示着一个好天气地到来。

    贾诩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了大都督府。还没有坐稳,就见有一侍婢走进大厅。

    “军师,主母命小婢前来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喧闹?”

    贾诩淡定笑道:“请姐姐回禀主母,只是一些跳梁小丑不自量力罢了。长安已经稳定,没什么大事发生。不过在主公回来之前,还请主母能再忍耐一下,莫轻易出门。”

    “小婢明白!”

    那侍婢匆匆离去,贾诩双手搓揉面庞,长长的叹了口气。

    主公啊,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也从没有想过要这么做……只是,有些事情,并非是您愿不愿意那么简单。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主公您又怎可能有回旋余地?

    您不愿做的事情,就交由诩来为之。

    天下地骂名,诩愿一肩承担,唯有这样,才能报答主公您对诩这一番知遇之恩。

    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就在这时,法正匆匆走进了大厅,躬身施礼,轻声道:“军师,函谷关送来战报!”

    ******

    渑(mian)池,又名彭池。

    来源于古水池名,本名(mian)池,以池内注水生(一种水虫)而得名。

    上古时属豫州,西周时为都边邑。

    周赧(nan)王三十六年,秦赵会盟于此,更成就了赵国大夫相如的千秋美名。

    只是此刻,池大火冲天。

    钟怎么也弄不明白,这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溃败地局面?

    十万兵马冲破了函谷关,一直杀进池。汉安军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成就他钟的不世美名。可一眨眼,一场大火把池尽毁,十万大军死伤惨重。

    汉安军突然间变得勇猛起来。

    如潮水一般,向钟的人马发动凶猛攻击。

    远处那黑色大迎风飘扬,上书‘汉安游奕’四个大字,正中间有一个斗大‘黄’字。

    黄忠?

    钟听说过这个人,但说实话并不是非常的了解。

    只知道这黄忠曾经是扬州刺史秦地手下,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投靠了董俷。

    是汉安十军之中,游奕军的主帅。

    但自从归顺了董俷之后,游奕军并没有打过什么特别有名地战役。想想也是,游奕军几次出击,基本上是是汉安军地联合行动,更多人关注地是董俷地巨魔士等部,若非游奕军在汉安十军编制之内。甚至不会有人知道有这支人马地存在。

    此刻,钟带着残兵败将,被围困在西崤山的一座山岗之上。

    这西崤山,又称南大岭,是一片丘陵地带。站在山岗上,可以看到远处烈焰冲天的池县。

    十万人马,如今只剩下这数千人。

    而山岗之下,三万游奕军肃立不动,

    啸。拂动战旗猎猎作响,令人心生恐惧。

    “军师,我们撤吧!”

    乐进轻声说道。这个在初平年间就跟随曹操的将领,如今看上去有些神色慌张。

    “撤?“

    钟苦笑道:“怎么撤?往哪儿撤?”

    “末将愿保护军师。杀出一条血路……咱们退出函谷关,李典将军不是在哪儿吗?只要出了函谷关,谷城有太史慈将军接应……”

    钟一声苦笑:“函谷关,如今真的在我们手中吗?”

    “您是说……”

    “如今只见黄忠。却没有看到那游奕军的军师徐庶。想必李典将军也有危险。”

    “啊?”

    绕是乐进胆子大,可是听完了这话,仍感到遍体生寒。

    钟说:“从一开始,董贼就设了这个局。我真的是小看了董家那鄙夫了!”

    现在回过味儿了!

    怪不得那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函谷关会被攻破。怕不是自己真地攻破了函谷关,而是人家打算关门打狗。来个一网打尽吧。徐庶。竟有如此的本领?

    同样的地方。却是不同的景象。

    年初时被一个义,带着八百人把钟挡在了焦城之外。如今更加凄惨。怕是要把性命,丢在这里了。

    远处,传来了悠长号角声。

    一支人马和黄忠汇合在一处,帅字大旗上书写‘踏白勇武’四个字,大(dao)中央,掐金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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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49/ 第一时间欣赏恶汉最新章节! 作者:庚新所写的《恶汉》为转载作品,恶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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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介绍:
穿越了,重生了……
却成了董卓的儿子。不过记得三国中董卓没有儿子,这算是哪门子事?
对董卓的印象,是和猛将兄争女人。
虽然上了小貂,却丢了脑袋。
然后一家老小被猛将兄砍了头,连白发苍苍的奶奶都被那个皇甫嵩砍了头。
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造纸,不懂火药,更不要说高深的蘸火技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林员,穿越的时候忘记带着百度大神一起来,而且还生在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身上。
老爹视我为妖怪,大家把我当成洪水猛兽,除了奶奶和姐姐……
我要活下去,为了奶奶不被砍头,我要先杀了皇甫嵩;改变了历史又能如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让爱我的人活下去。恶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恶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恶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