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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庚新     恶汉txt下载     恶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一0章 董西平单刀赴会(一)

    风正急!

    不知不觉中,弹汗山已经进入了深秋季节,天气也逐渐的变得寒冷,有点刺骨。

    贺齐的大帐里,来了两个客人。

    这两个人物可非同小可,一个是望北郡太守费沃,另一个就是费沃的老师,黄承彦。在塞北生活了许久,黄承彦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还专门去了一趟西域。

    目的是拜访刘洪,因为刘洪已经老了,不论是在精神还是身体上,都比不得黄承彦。这两个人,都精于算学,一个擅长机造之术,另一个却是精通天文地理。

    而黄承彦这一趟,却是应刘洪的邀请。

    在汉安城停留了两个月,黄承彦和刘洪谈论了许多事情,其中也包括对薰俷,以及整个汉室江山目前状况的看法。刘洪显得大度,对于汉室的未来毫不在意。

    “自古以来,就没有长久的王朝……夏亡商兴,至周不过七百年,周虽号有八百年的社稷江山,可这八百年中,却也是分分合合,战乱不断。暴秦横扫六国,却仅仅二十年,自高祖皇帝取代,王莽篡位,光武中兴……今业已有四百年。”

    刘洪很安详的说:“至于将来,这汉室还能存多久,何必太过在意?该存在的时候,自应该存在;该灭亡的时候,谁也无法阻拦。却说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本就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人到了我如今的这年岁,许多事情也就看开了。”

    “可是……”

    “黄老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西平如今所做的事情。也不过是顺着这大道而行。如果有一天,他真地夺了汉室江山,我也不会怪他。我知道,以他的性情,终会给我刘氏一宗,留下一线生机。所以,该来的就来吧,何必强要阻止?”

    黄承彦也很无语!

    人家是堂堂的汉室宗正,尚能如此看得清楚,自己又是为了哪般?

    刘洪请黄承彦前来。却是为了把他耗尽毕生心血所研究出来的修改版《九章算术》交给黄承彦。这东西,你必须要交付对人,而黄承彦在刘洪看来,无疑是非常合适的人选。更重要的是,里面有一些问题,还需要黄承彦来查漏补缺。

    黄承彦也非常郑重的答应了刘洪的请求。并且保证。一俟这《九章算术》完成,一定会交付到董俷的手中。这对于刘洪而言。也不异于卸下了心头地包袱。

    在汉安城停留了数月,黄承彦又回到了望北郡。

    他写了一封信给庞德公。请庞德公出面解除了诸葛亮和黄月英的婚约,然后又邀请庞德公来望北郡一叙。至于庞德公会不会来。那是他的事情,和黄承彦无关。

    刘洪的态度,对黄承彦的影响不小。

    凡事应偱大道而行。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还是顺其自然吧!

    此次,他和费沃来弹汗山,却是要与贺齐谈论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黄承彦需要了解那西平弩地具体使用情况,虽有将做营提供地数据,但明显不够充足。

    而费沃呢,则是为了这已经持续了近一年的战事而来。

    “公苗,这场大战已经持续了太长时间,虽然乞活军未曾有举动,可是每日花费钱粮无数,望北郡已经有点撑不住了……我只想知道,你这边还要持续多久?”

    乞活军里有很多奴兵,在没有战事地时候,是望北郡极为重要的生产力。

    可是如今,这一场几乎蔓延了大半个社稷地阳大战,使得望北郡的生产也受到影响。他必须要弄清楚,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而后才能做出相应地动作。

    贺齐很无奈的说:“主公横下心来要为圣上讨回这个颜面,阳战事一日不结束,乞活军就无法解散。夏至于还要多久,就看主公的意思了。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我可以在一百天内,打下整个幽州。但是没有主公地命令,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费沃不禁为难的拍了拍脑门,陷入沉思当中。

    “将军,营外有长安使者前来,说是有要事求见将军!”

    “啊!”

    贺齐等人忙站起身,“快快有请。”

    片刻功夫,就见一瘦削男子走进了大帐。他身材不高,却生的颇有仪容,看到费沃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怔,旋即露出笑容,“费太守在,倒是省却干再往弹汗山的波折。公苗,一向可好?”

    “是子翼啊!”

    贺齐与费沃都认得此人,连忙上前寒暄。

    黄承彦倒是还坐着,捧着贺齐给

    本关于西平弩使用的情况说明,沉吟不语。

    蒋干如今官拜承明殿中书令监,若是用后世的解释,就是办公室主任。

    负责处理各种奏章,属于陈宫的助手。他突然前来这里,怕是将有大事发生。

    “子翼,这一路风尘,却是从何而来?”

    蒋干笑道:“城!”

    “啊?”

    “我本在城公干,得主公密令,有要事相告。”说着,蒋干看了一眼黄承彦。

    “哦,你们谈,我有些乏了!”

    黄承彦是什么人,怎能不明白蒋干这一眼之中所包涵的意思。

    而贺齐与费沃也没有阻拦。毕竟蒋干前来,定要要事。而黄承彦如今的身份很特殊,许多人都听说了黄月英和董俷之间的事情,但是老头至今仍未明确表态。

    二人送黄承彦离去,折回了大帐。

    “子翼,你去城,有何公干?”

    贺齐说完,又加了一句,“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若不好回答,就无需回答。”

    蒋干一笑,“原本是不好回答,但是现在……实不相瞒,干于城,实为了说服袁绍出兵青州。只是在那里一拖就是许久,到前些日子,袁绍才算是点头答应。”

    “和袁绍联盟?”

    蒋干点头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好了,咱们回头再说,我先将主公之命传达。”

    说着话,蒋干从怀中取出两封密令。

    “这一封信是于贺齐将军!”

    蒋干把密令交给了贺齐,信封上打着董俷的那巨魔令形状的火漆印记。

    而后把另一封信交给费沃,“袁绍同意对青州用兵,但条件是……我等必须消灭公孙度,并且要平分幽州。该怎么做,信上都已经说明,公苗可依计而行。载成所要做的是,在公苗将军用兵的时候,必须尽力配合,代郡定襄一线,由公明接掌。乞活军务必要在年前结束战斗,不可耽误了来年开春之后的种种事宜。”

    贺齐看完了密令,点点头,“齐定不辱使命!”

    “既然如此,我还需立刻返回长安。”

    “子翼路上多保重!”

    蒋干说走就走,没有半点含糊。

    费沃看了密令后,苦笑着对贺齐说:“主公这算是什么手段?既然答应把渔阳和右北平给袁绍,为何……”

    贺齐一笑,“这个我不管,我接到的命令是除郡之外,幽州必须掌控在我手中。至于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嘛,自然有长安陈宫大人他们去解决,与我没有关系。”

    “这不像是主公的手段,倒像是……”

    费沃刚说到这里,却被贺齐阻止住了。

    “载成,你知我知,心里明白就好,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主公这样安排,定有深意。”

    其实费沃与贺齐都很清楚,这密令绝非来自董俷。

    薰俷如今主持阳战局,哪有时间考虑幽州这边的事情?那么能在长安发出这个密令的人,只有一个……也只有这个人,才可能得到主公毫无保留的信任吧。

    ******

    大谷关,又名大谷口,位于偃师新安方,是阳通往南阳、汝南、许昌、颍川的重要关口。

    距离阳城南九十里,周围有崇山峻岭环抱,怪石嶙峋,沟壑纵横。

    中有山路,可通南北。崎岖下扎,形式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大谷关,是一条长达十五里的大沟。

    西面有万安山诸峰,可见伊阙关;东面有轩辕关,三面临沟,一面通谷,犹如半岛。

    张衡曾在《东京赋》中说:盟津达前后,大谷直通前……

    位于大谷关南面,与伊川接壤处,有一个村寨,名叫马村寨,位置极为偏僻。

    风掠过,枯黄的树叶飘飘扬扬。

    吕蒙端坐在马村寨口的老槐树下,朝着远方眺望。

    在他面前,有一个圆形的石桌,一个火盆子上架着铁网,上面摆放着装满了清水的陶盆。

    水已经开了,里面温着两壶酒。

    吕蒙就坐在石桌的旁边,一动也不动,就如同一尊自恒古以来存在于此地的石像。

第四一一章 吕蒙献三关

    蒙的相貌,并没有董俷所想像中的那种俊朗神怡。

    他身高七尺八寸,国字脸,肤色略带古铜,看上去很敦实,很魁梧。手掌很大,骨节很粗,乍一看,有点像是个乡下的老农,再仔细一看,和贫寒庶子无二样。

    演义中,这吕蒙曾白衣渡江,干掉了关二。

    还有一句俗语,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的也正是吕蒙。

    对于这样一个人物,董俷觉得冒险前来,非常值得。不过看到吕蒙的时候,多少有些希望。在薰俷的心目中,吕蒙是和周瑜诸葛亮一般存在的神仙般人物。可是当薰俷坐在吕蒙对面的时候,根本没有觉察到那一丝丝的神仙气,非常的普通。

    这里是大谷关南方的马村寨!

    薰俷只带了韩德,还有五十名技击士前来。不是他想要耍酷,而是从谷城到大谷关,中间必须要通过曹军的封锁线。不管是从那个方向,都不是容易的事。

    而在董俷而言,也很想见见这个吕蒙。

    吕蒙是汝南人,黄巾之乱发生时,汝南也遭受了波及……那一年,吕蒙只六岁。

    随父亲吕善逃离了汝南,后来又和陈到等人相逢。

    原以为到了颍川能安顿下来,可不成想当时的颍川,甚至比汝南还要混乱许多。

    一群人就这样,躲入了深山中。

    后来董俷来到那山里面,吕蒙第一次见到了董俷。

    说实话,一开始吕蒙挺害怕董俷,因为董俷的相貌太丑。太狰狞,太吓人了!

    可是在难民暴乱,想要以幼儿为食的时候,董俷出现了。

    一杆马槊杀的那些暴民噤若寒蝉,不但给了大家粮食,同样地也保住了吕蒙的性命。也许薰俷对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在吕蒙而言,却是记忆深刻。

    此后随父亲回了家园,吕蒙习文练武,十四岁被举为茂才。

    十八岁时。成了富长,而这时候曹仁正在汝南和张燕激斗,董俷从西域杀进关中。吕蒙的心动了,很想去投奔董俷。可是路途遥远,他也没有一点办法。

    从富长,一步步做到大谷令!

    在吕蒙的刻意掩饰下。曹操也未能发现自己麾下竟有大才。

    薰俷派人说降吕蒙的时候,吕蒙不置可否。反而在回信中说:请董俷大谷关一聚。

    在许多人看来,这简直是一个笑话。

    陈到说:“主公奈何以万金之躯,亲蹈虎狼之穴?三关虽重要,但是吕蒙心思未明,万一是计策的话。主公岂不是危险?不取三关,我等徐徐图之,周瑜必败。”

    薰俷反问道:“叔至真地以为。周瑜那么容易被打败?”

    “这个……”

    不仅是陈到,包括徐庶都哑口无言。

    想要败周瑜的话,还真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么容易。

    薰俷说:“打持久战,曹操联军得数州之地,丝毫不比我关中弱……况且有袁绍虎视眈眈,若我们打得太久,他必然会有异心。况且,关中经年大乱,元气尚未恢复。这一仗打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关中西域等地的极限,不能拖下去了。”

    “可是……”

    “我也知此行凶险,然事在必行。我于千枪万仞之中,矢石交攻之际,也未曾有过退缩。匹马纵横,谁能拦我?叔至说大谷关为虎狼之穴,却不知某乃虎狼之将?不过回家而已,又何必担心!况且,在我看来,吕蒙值得我去冒这个险。”

    陈到徐庶提及吕蒙地时候,也并没有想到,董俷会如此看重吕蒙。

    闻听董俷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两人也知阻拦不住。当下道:“既然主公下定决心,当多带兵马随从……”

    薰俷说:“何需多带兵马,只我一人,与韩德足矣!”

    说完,他朝韩德看去,“景明可敢随我一同前往?”

    韩德起身插手,“蒙主公不弃,德安敢推辞。”

    于是,董俷就带着这些人,轻装出发了……

    吕蒙请董俷来大谷关一叙,并非是出于歹毒的心理。那信里面说的好听,但他还是想知道,自家若投靠了董俷,究竟能得什么地位?这种事情,本就是有商有量,可是他没有想到,前脚开出了价码,董俷后脚根本不还价,直接答应了!

    越是如此,吕蒙就越发的感到激动。

    只是吕蒙还有一件事没有想到,董俷带着些许人马,居然就敢前来会面。真的是太信任自己?还是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吕蒙见到董俷的一刹那,愣住了!

    “恩公,请受蒙一拜!”

    吕蒙跪地向董俷叩首,却被董俷拉了起来。

    “昔日小儿,如今已长大成人!”董俷拉着吕蒙地手,淡定笑道:“俷真是感触颇多啊。”

    “恩公尚记得吕蒙?”

    吕蒙惊喜的问道,可心里也清楚,那是不可能地事情。

    薰俷轻轻摇头,“时隔久远,已经是记忆不深。只是当年某不过懵懂少年,如今入而立之年,再见昔日故知……当年随我征战的人,如今确已是所剩无几了。”

    薰俷是在感触自己,吕蒙会错了意。

    心里虽多少有些遗憾,却更感觉到董俷是个诚实君子,更能觉察到薰俷的看重。

    薰俷落座,看了一眼吕蒙身后的马村寨。

    “子明,某亦不说废话,今日前来,实想请子明助我。我知子明你有大才,若能得子明相助,实某之福,苍生之福……子明请我前来一会,我来了,我在这里,但不知子明你,又如何说?”

    薰俷是个极为爽利的人,也不喜欢和人转弯抹角地说话。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看重你吗?我就坐在这里,还有什么疑问,你说出来。

    吕蒙还能说些什么?

    不说别的?只因你一句话,人家冒着性命之险,就来到你地地盘上和你见面。

    这是何等的信任,又是何等的看重?

    吕蒙当下伏地,“蒙主公不弃,看重于蒙……蒙敢不效死命?”

    薰俷大笑,伸手拉起了吕蒙,“子明,说起来你我也算是相逢于飘萍,无需这许多虚礼。我今日前来,就是想听听子明你的高见。实不相瞒,这场仗我不想拖了!”

    赤裸裸直逼主题,有时候往往比虚情假意的客套更有效用。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人们虽勾心斗角,却没有那许多龌龊的心思。知遇之恩,救命之恩……往往一句话,可以值前进。

    简单明了的方法,往往是最好的方法。

    吕蒙道:“主公想要结束阳大战,其实也不难。伊阙关守将步,字子山,却是蒙之好友,慕主公之名久矣。蒙愿劝说步归顺主公。我二人合兵一处,有两千余兵马,以商议军情之借口,诈请轩辕关守将鲍勋前来商议事情,而后将其……”

    说着话,吕蒙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步?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嘛……

    “步是何人?”

    吕蒙说:“步乃徐州临淮(今江苏淮阴)人,身家贫寒,却昼勤四体,夜诵经传。此人博研道艺,生性宽雅深沉,能降志辱身,但才华横溢。当年曹操与徐州用兵,步流落汝南,病困与富。蒙与其相识,此后多有交往,此人有大才。”

    这一句话,就定了步的性。

    所谓与步相逢,怕是在步病倒富的时候,吕蒙出手相救,两人从此相识吧。

    不过董俷也没有说破,虽想不起来这步究竟是何来历,但也放下心来。

    “至于鲍勋……”

    薰俷说:“这个人我倒是知道,是那济北相鲍信的儿子,他老子当年就死在我手中。”

    吕蒙笑着点头,“不错,故而这鲍勋对主公恨之入骨。加上他老子与曹操关系密切,所以曹操对此人也非常的信任。所谓三关守将,互不相扰。实际上呢,轩辕关却是总督三关,那鲍勋是蒙与步的上官,此前多有刁难,蒙亦不想再忍了!”

    薰俷和吕蒙敝开心扉,吕蒙亦对董俷敞开了心扉……

    二人相视而笑,吕蒙为董俷添上一觞酒,轻声道:“三关可夺,但主公若想迅速击败曹军的话,恐怕还有些麻烦……新城乃阳屯粮之地,即便是主公拿下了三关,但如果不能拿下新城,也会是个问题。蒙有一计,可令主公夺取那新城。”

    新城,是刘备所部占据,如今正与典韦庞德对峙。

    以十万大军都破不得新城,足以看得出,这地方有多么难打。

    薰俷微微一蹙眉,“子明无需吞吞吐吐,只管说就是……”

    吕蒙在董俷耳边轻声低语,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好一阵子,令薰俷笑逐颜开。

    “子明此计绝妙,某当浮一大白!”

    ——————————————

    注1:鲍勋,魏宫正。汉司隶校尉鲍宣九世孙,勋父信,汉济北相,演义中未出现。

第四一二章 老招数

    冬以来,京兆已下了好几次大雪,其中有两次,更是鹅毛大雪。

    道路越发的崎岖,不管是关中还是颍川,粮草输送都变得困难起来。

    刘备的心情不甚好,情绪也开始低落起来。新城对面的陆浑关上,庞德在几次交锋后,见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也就停止了猛攻,而是采取袭扰的战术,不断派遣小股人马陆浑关杀出,断粮道,袭扰村庄,令刘备防范的非常难受。

    这些小股人马,来去如风,一触即走,绝不会停留片刻。

    刘备几次出兵围剿,但都未能获得成功。同时由于粮道受阻,往阳方面的粮草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为此,周瑜已经很不高兴,责令刘备尽快解决问题。

    可怎么解决?

    刘备手中有一万多兵马,还有守住新城,防御庞德的突然袭击,如何能分出兵马来?

    这一场大战,持续的时间太长了!

    长的让刘备已经不胜烦恼……从去年结盟,到现在,已经在这京兆待了一年了!

    若非徐州有关羽和司马朗坐镇,刘备还真的是放不下心来。

    好消息也不是没有!关羽来信说,许攸和文丑已经抵达下,还带来了一个沮授。

    刘备当年在袁绍手下时,就非常清楚沮授的手段。

    如果能收服他的话……

    当然,想要收服沮授很困难,以关羽和司马朗的手段,怕是很难让沮授归降。

    所以刘备只能回信说:好好照顾沮授先生。莫要有懈怠。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需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一切都等我回徐州之后,再和沮授先生详细谈过。

    原以为,只是几个月。

    可不成想,一下子就拖了整整一年。

    “绍先,今天对面有动静嘛?”

    刘备坐在府衙中。堂上开了火塘,炭火熊熊,令屋子里温暖如春。一边编织着草鞋,一边头也不抬的询问。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正是那个曲阿来的小将,高宠。

    “近来陆浑关方面很安静,也没有什么动静。不过长史大人很用心,每天都带着人去巡视。”

    “仲达倒是有心了!”

    刘备地手很巧,很快就编好了一只草鞋,脸上带着笑意。看了两眼,非常满意。

    这时候。粗布门帘一挑,司马懿带着一股寒意,就走进了房间。

    见刘备手中的草鞋,他不由得眉头一蹙。

    对于刘备整日做这种事情,他颇有不满。劝说时。刘备却用不敢忘怀昔日贫寒为名打发,可是在司马懿看来,这种贩夫走卒的事情。如今已经身为皇亲国戚,一方诸侯的刘备,实在不应该为之。

    “仲达,情况如何?”

    刘备见司马懿进来,忙收起了草鞋。

    司马懿说:“陆浑关方面倒是没甚动静,可是大雪封路,怕是粮草运送,更加困难。我担心,这样子下去,阳方面会出什么波动,这场大战持续的时间太长了!”

    都知道持续的时间有点长了,可谁又能有办法?

    刘备说:“何止是阳,如今阳、青州方面,都不是很乐观。高览在青州,已经拿下了平原郡,听说曹纯将军和于禁将军都已经奉命前往青州支援了……延津地董贼军也迫的曹仁将军手忙脚乱,听说前些日子,张郃险些攻破了虎牢关。”

    司马懿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啊,现在是处处不安宁……荆州刘表屯兵南阳,使得汝南颍川两边都不得安生。廖立在豫章也和孙伯符交手多次,整个江东如今是人心惶惶,难以稳定。益州刘璋,一方面要小心刘表的兵马,一边还要对付薰贼地无难军,也不好过啊。”

    刘备起身,“天晓得这董贼,什么时候才会退回关中呢?”

    司马懿闻听,没有言语……

    久战必似安宁。对于这持续了一年的阳大战而言,现在就要看谁的耐心更好。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刘全走进来,拱手道:“主公,有伊阙关守将步派人押送粮草,在城外听候命令。”

    “伊阙关的粮草?”刘备一怔,“不是应该直接送往阳,怎么送到这里?”

    “听那押运粮草的人说,伊水附近出现了贼人踪迹,连番袭击粮道。前些日子,就有大谷关的粮草被劫,步大人也不敢再往阳押送,只能先送至这里。”

    刘备看了一眼司马懿。

    粮道不稳,这件事他们也是知道地。至于那所谓的截粮盗匪,多半是小股关中军。看样子,大谷关上次被劫地粮草还挺严重,否则绝不会这样子的小心谨慎。

    “仲达,我们过去看看?”

    刘备说着,站起身来。

    司马懿点头道:“正好我还要巡视城防,

    主公一同前往吧。”

    两人在刘全的带领下,出了府衙,径直来到了新城东南门外,就见一行车辆,足有数百辆粮车,依次排开,见首不见尾。押送粮草的,是一个魁梧壮硕的汉子。

    身高八尺开外,膀阔腰圆。

    马鞍上挂着一柄沉甸甸地双刃斧,刃口上血光流转,看样子曾饱饮鲜血。

    “尔乃何人?”

    司马懿沉声喝问。

    那员将连忙上前,拱手道:“末将牛五,在步大人麾下担当牙门将,奉命运粮。”

    “唔,这许多粮草,你们送到这里,那阳方面岂不是……”

    “回大人的话,往阳方面的粮草,如今只走轩辕关鲍大人那里。鲍大人命令,大谷关和伊阙关都暂时停止运送粮草,一俟道路畅通,匪患消除再行运送。”

    从轩辕关送粮,走地是偃师至北邙一线,相对而言还算通畅。

    司马懿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别样的东西。

    “牛五,你是说,你们已经发现了贼人的巢穴?”

    牛五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不瞒大人说,吕大人那边已经有了线索,据说就隐藏于万安山中。这不,末将自伊阙关出发的时候,步大人正准备和吕大人汇合。”

    刘备突然问道,“可知贼人头领是谁?”

    牛五挠头苦笑:“末将是个粗人,不过区区牙门将,哪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

    他若是说知道,刘备和司马懿肯定会怀疑。

    正如牛五所说的那样,一个牙门将,大谷令和伊阙令绝不会通报于他。

    “也罢,你且送粮入城。但需守我这里的规矩。一俟你家大人那边有消息,再准备送粮至阳吧。”

    “喏!”

    牛五拱手应命,赶粮车往城里走。

    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对刘备和司马懿道:“二位大人,步大人说,过些日子可能还会有粮草暂时存放于新城。到时候还要麻烦二位大人,负责接收一下。”

    刘备烦恼的摆手,“知道了,你且存放粮草。”

    牛五应声,带着人就走了。司马懿还仔细的看了看牛五的马匹,确是曹军的坐骑。

    “仲达,你在怀疑什么?”

    “呵呵,也不是……我只是在想,伊阙关步和我们没有半点交情,怎么会把粮草送到这里存放?”

    “这个嘛……”刘备想了想,“如今大家是一个阵营,想必是他那伊阙关,实在装不下了吧。仲达莫要担心,颍川外三关皆是曹矮子的人马,不会有什么差池。”

    “可是……”

    司马懿想了想,“我想去伊阙关看一看。那些贼人居然在伊水附近活动,弄不好还会波及咱们这里。这样吧,我与绍先走一趟,看看能不能给步一些帮助?”

    刘备倒是没有考虑太多,当下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司马懿的要求。

    于是,司马懿和高宠点齐了三千兵马,径自往伊阙关出发。刘备呢,则留在新城,先是和刘全巡查城防,而后又命人检视一番城内的情况。最后,他专门到了粮仓查看了一下,见牛五和押送粮草的士卒都已经被安排妥当,这才回了府衙。

    忙了一天,刘备也有些乏了。

    吃晚饭的时候,喝了两杯温酒,而后倒在榻上,蒙头就睡!

    却是有些老了啊……

    如果是在以前,这些许事情,怎么可能让他感到疲乏?而现在,身体着实有点顶不住。

    昏昏沉沉,刘备睡的并不是非常安生。

    隐约听到一阵呼喊声,刘备呼的翻身坐起,“绍先,发生了什么事?”

    叫完了,刘备才想起来,高宠随着司马懿去了伊阙关。他站起身来,从兵器架上抽出马槊,配上宝剑往屋外走去。刚走出放箭,就见半个新城的天空,一片残红。

    “啊!”

    刘备吃了一惊,大声喊道:“来人,这是那里走水?”

    有白耳精兵上前拱手道:“启禀主公,似乎是粮仓方向着了火,刘将军已过去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刘备心里咯噔一下。

    “不好,速速备马!”

    说着话,他就往府衙外走,“立刻通知刘全,看好那些送粮兵,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喏!”

    亲兵忙匆匆离去,刘备在府外上了马,就看见沿街到处是百姓奔走呼喊,准备前去救火。他带着一队白耳精兵,纵马疾驰,朝着粮仓方向奔去。才走了一半路,突然间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紧跟着有人高声的呼喊起来:“破城了,破城了!”

    刘备的脸色,顿时大变……

第四一三章 杀虎

    其实,要占领新城并不难,但是想从外部攻破,却不的事情!”

    步神态轻松,以手蘸酒,在桌子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图,“这就是新城的轮廓。”

    年纪和董俷差不到,面容清瘦,却露出一种老态。

    薰俷看着桌上那渐渐消失的水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吕蒙接口道:“子山因运送粮草的关系,曾往新城去过几次,故而对那里的情况也算熟悉。刘备确有几分本领,只看他在新城的准备,真的是下了一番苦心思。”

    说着话,吕蒙取过一个杯子。

    “这是府衙,距离粮仓相聚四条街,而粮仓靠近南门,这里的防卫极其的严密。北门正对陆浑关,也是防御严密所在,但是总体而言,新城三座城门可说牢不可破。不过,子山曾发现,在新城东南有一个角门,是连接伊水的水门所在。”

    薰俷道:“子明但说无妨!”

    “若主公能有一支兵马,能神不知鬼不觉绕过新城,埋伏于伊水之畔。一俟河水冻结,主公可直接从角门攻击,同时潜入新城,焚毁粮仓,内外夹击下,新城必破。”

    “那如何潜入新城?”

    吕蒙笑道:“这个,就要看子山的手段了!”

    步说:“主公放心就是,想要进入新城,其实并不是很难,心中已有计算。”

    说实在话,这种动脑子的事情,董俷向来是不擅长。

    既然步和吕蒙已经商议出了计划,他索性也不在追问。想必他二人能有安排。

    数日之后,大雪纷扬。

    伊水渐渐的结冰,而吕蒙和步的计算,也都已经完善起来。

    通过技击士,把消息传递给了谷城地陈到徐庶等人,同时又秘密遣人往陆浑关送信。商议好了行动的步骤,并且通过秘密调兵遣将,自陆浑关调来了三千元戎。

    在进入十一月末以后,万事俱备。只差时机。

    吕蒙带着一百名技击士,借口要和鲍勋商谈解决路途中上的盗匪一事,往轩辕关。

    同时步抽调出伊阙关和大谷关两部亲信兵马,准备随时出击,而牛刚则率领两千元戎,守在了大谷关的城头。董俷留守伊阙关上。静候各方的行动开始。

    “主公,探马来报。有大部徐州军自新城开拔,往伊阙关方向而来。”

    薰俷正在府衙中等候消息,闻听亲卫禀报,不由得一怔,“怎么。景明出问题了?”

    “似乎不是,韩将军已经混入了新城。”

    “那领兵的是什么人?”

    “似乎是刘备地军师,司马懿……”

    司马懿?

    薰俷闻听。呼的站立起来。

    手不自觉的抓住书案上的卓玉宝刀,细目微微一眯,脸上露出一丝阴冷地杀意。

    “看清楚,确是司马懿?有多少兵马?”

    “大约三千人左右,确是司马懿的旗号……”

    薰俷不由得笑了,想当初在弘农县跑了司马兄弟,没想到如今,司马懿却送上了门。

    虽然只是司马懿,可董俷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司马朗的本事,他不清楚,甚至对这个名字都很模糊。可是司马懿,绝不能放过。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再走了!

    “传我将令,命陈敏留守关内。我自领五百元戎,于关外埋伏,好好的招待这头冢虎。”

    ******

    新城被破了!

    的确是出乎刘备的预料之外。

    夜色漆黑,整个新城喧嚣不止,关中兵马自伊水角门杀入城中,远处粮仓烈焰熊熊。

    刘备大声地呼喊,想要集结人马。

    但是整个新城已经失去了控制,又如何能够在瞬间集结起兵马来?

    混乱之中,刘备就听到有人高呼他的名字。刘备凝神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从长街尽头,一员大将,胯下呼雷驳,掌中双铁戟,黑盔黑甲,若疯虎模样杀将过来。

    “刘玄德,你家大爷在此,还不拿命来!”

    火光照亮了长街,刘备一眼就认出来人地身份,竟然是那漆侯典韦。

    想当年,他三兄弟在安喜县外,曾斗过董俷三人。刘备对典韦可以说是非常的熟悉,那是能和自家兄弟关二打个平手的家伙。虽然说刘备苦练武艺,比之当年也颇有进步。但若是说想要与典韦交锋,显然是不太可能……怎会碰到了他?

    刘备心中暗自叫苦,立刻拨马就走。

    典韦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那陆浑关的兵马,都已经出动了吧!

    白耳精兵一见情况不妙,数十人催马上前,阻住了典韦的去路。刀枪并举,喊杀声震天。典韦也不废

    铁戟轮开,挂着一股股劲风,和白耳精兵厮杀在一起

    既然水门被破,新城难以守护。

    刘备带着数十名亲兵往北门而去,那里有自己地兵马,多少也能抵挡一下。

    可是才跑了两条街,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大将,正是那押送粮草而来的牛五。只见他横大斧纵马疾驰而来,街道上但凡有徐州军阻拦,大斧轮开,如同劈波斩浪一样,杀地徐州军是人仰马翻。

    “刘备,休走……爷爷韩德在此,往哪里逃!”

    刘备暗自叫苦,打起精神,催马舞槊,朝着韩德杀去。

    数十名亲兵一拥而上,把韩德身后的兵马阻拦住。双方你来我往十几个回合,刘备就抵挡不住韩德的攻击。那韩德,怎么说也算是董俷手下的悍将,刘备怎能挡住?

    就在这时,只见一骑杀至。

    “北门已经被关中军攻破,主公速速从南门撤离!”

    那大将,手舞双刀,冲过来就拦住了韩德。刘备答应了一声,在百余名士卒的簇拥下,往南门逃去。这一路上,只见到处都是关中军兵马。本方士卒逃的逃,死的死,已经溃不成军。好在,南门上,刘全留有兵马守住,这才算是有了出路。

    那边韩德和刘全交手十余个回合,突然露出一个破绽,刘全舞刀出击。

    二马错蹬,韩德把大斧交在左手,右手猛地抽出一杆瓦楞金锏,反手打在刘全的后备。这一下,就打得刘全后背护旗粉碎,口吐鲜血,一头从马上栽倒地上。

    自有士卒冲过来,把刘全拿住。

    韩德也不理睬刘全的死活,带着人就往南城门追下去。

    这时候,典韦也解决了白耳精兵,和刘全汇合在一起,朝着刘备逃走的方向追去。

    不过,倒也不得不说,那城门口的白耳精兵的确凶悍。

    百余名白耳精兵堵在城门洞下,和典韦韩德好一阵的厮杀,全部战死,无一人投降。

    等解决了白耳精兵,那刘备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从新城逃出来后,刘备不禁茫然不知所措。此次从徐州出兵,原以为能讨得好处,可没想到……关平兄弟死了,刘全不知死活。既然那牛五是关中军所属,想必伊阙关……不仅仅是伊阙关,只怕是三关都已经有了危险,阳方面也不好说。

    怎么办?

    去什么地方?

    刘备犹豫片刻后,拿定主意,先往伊阙关走。至少那边还有司马懿高宠的数千人马,和他们汇合之后,再设防往偃师方向靠拢。若偃师也丢了,怕真的是大势已去。

    深夜,突然起了风。

    刘备带着千余名残兵败将急行不到十里,就听号角悠扬,前方有一彪人马,拦住了去路。

    “刘玄德,庞德在此恭候多时!”

    灯笼火把,亮子油松,把黑暗驱散。一员大将立马前方,掌中一杆象鼻古月刀。

    数千士卒,排列整齐,刀枪闪烁寒光,对准了刘备等人。

    而身后,又有喊杀声传来,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喊:“休要走了刘玄德!”

    听声音,正是典韦。

    刘备欲哭无泪,难不成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不过就算是死了,我也要再拼一拼。

    “三军儿郎,随我死战……杀出去,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薰俷有杀神之名,而且麾下又出了一个天下人皆知的贺阎王。徐州军对此听说不少,心道若是被俘,只怕也难逃一死。唯有跟随主公,杀出一条血路才有活路。

    千余人呼号着,发起了冲锋。

    庞德发出一声虎吼,摆刀相迎,拦住了刘备。

    身后兵马,和徐州军杀到一处,双方刀来枪往,惨烈异常。

    刘备如何是庞德的对手,不四五个回合,就被庞德杀得气喘吁吁,盔歪甲斜。

    身后,典韦韩德已追了上来。

    刘备暗自叫苦,心中生出了无限的绝望。

    就在这时,从远处一骑飞来。白龙马,亮银枪,马上小将高声喊喝:“贼子,休伤我主,高宠在此!”

    那小将杀入乱军之中,大枪上下翻飞,端的是勇猛非凡。

    几名关中将领上前阻拦,就见那小将手中大枪扑棱棱抖动,幻出十余个枪花。

    寒光点点,几员武将被挑下战马。

    这小将杀过来,横枪挡住了庞德的大刀,“主公快走,伊阙关已失,军师被杀!”

第四一四章 大乱

    阳,有八关都邑之称。

    四周有雄关林立,形势险固……

    自灵帝中平元年始,当时的汉帝刘宏以大将军何进,领左右御林军和五校尉营屯都亭,以镇京师。所谓八关,指的就是函谷关、伊阙关、广成关、大谷关、轩辕关、旋门关、孟津、小平津拔出关隘,以散关(今宜阳东北牌窑)为治所。

    伊阙关,关如其名,正位于阳龙门山和香山之间的阙口。

    两山加峙,伊水川流其中。在东周时期,这伊阙关就已经存在,是当时东周都邑阳南面的关隘。由此北下阳,南上汝南颍川,属于必经之地。其间有山谷相连,自古就是刚收要地。在《左传》《史记》当中,都多次提到了伊阙关。

    司马懿领兵抵达伊阙关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远远看去,只见山关相连,伊阙关上旌旗招展,却是一派寂静的景象。

    有斥候前去通报,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名军官就随着那斥候神色慌张的来带司马懿面前。

    “不知司马长史前来,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按道理说,司马懿并非是曹操部曲,军中长史一职,也不过是配享三百石俸禄。

    和步属于平级,但由于是友军的关系,所以彼此间保持着客套。

    司马懿问道:“步大人可在关上?”

    “启禀大人,步大人如今正在关上,只是由于来了客人,分不得身,故而命小人前来相迎。”

    司马懿倒没有计较,从马上跳下来,随口问道:“不知是何方贵客前来?”

    “启禀大人,是大谷令吕大人前来。正在商议出兵剿匪的事情。”

    “哦。原来是吕大人来了!”

    这也就能解释步为何没有出面迎接的缘故。

    算起来,大谷令吕蒙比伊阙令步还高了一个级别,据说是茂才出身,和步这种白身入仕的地位完全不同。

    司马懿世家子出身,对于白身寒门弟子,多多少少有着一丝轻视。

    想当年,他十二岁就被举为孝廉。若非董俷插了一手。只怕如今也是飞黄腾达。

    现今二十二岁的司马懿,远没有历史上所说的那般可怕。

    经历不同,成长不同。历史上的司马懿依靠家族的威名,得名士调教,颇有心机。但是如今,经历了毁家之恨以后,司马懿变得有些急躁,一心只想报仇雪恨。

    所以也就没有多想,“既然如此。那我前去拜见!”

    军官应了一声,在前面带路。但是高宠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轻声道:“长史大人,宠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正常,要不然我们暂时不要进去,观察一下?”

    “什么地方不正常?”

    “这个,宠说不上来!”

    高宠并非是无缘无故地劝阻司马懿,而是在某些方面,地确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司马懿一笑,“绍先你太多虑了。我看没什么不正常的啊。若你担心,不如领军两千为后部,你我前后进入,一俟发现不对劲儿的话。你我里应外合就是了。”

    高宠想了想。觉得司马懿这个办法也不错。

    当下点头答应,点两千兵马为后部。司马懿自领一千人,慢悠悠的朝着关内行去。

    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虽然说司马懿已经做了安排,可是高宠还是有点心思不宁。

    和司马懿不一样,高宠虽然只有二十五岁,表面上看比司马懿大不了多少。可是他江东自黄巾之乱以后,战乱不止,盗匪不息,高宠十三岁就提枪上马杀人。

    那是从战阵中磨练出来的警觉,而这种警觉,也的确是多次救他性命。

    领兵缓缓而行,高宠闭上眼睛,沉思不语。从日间那牛五押送粮草至新城,到刚才那军官的一言一行,他一遍遍地思索,突然间心里咯噔一下,挣开了双眼。

    此刻,司马懿领兵已经到了关隘下。

    那军官地马!

    高宠终于想明白了让他不安的原因。那军官的战马,是一匹关东罕见的西极马!

    如果骑着那匹马的人,是关二,是他高宠,或者是周瑜夏侯渊的话,都还说得过去。可是一个普通的关隘低等军官,看装扮也就是个都伯的样子,居然有如此好马?天底下,能有这等奢华装配的,只有董俷地关中军……不好,上当了!

    高宠汗毛一下子都乍立起来,催马向前冲去。

    “司马长史,速速停步,那些人,那些人是董贼部曲!”

    话音未落,司马懿带着数百名部曲已经进入了关内。就听轰隆一声响,千斤闸落下,将关内关外一下子断隔起来。关头上,猛然出现了数百名打扮奇特的士卒。

    人数倒也不多,只二百人左右。

    人手一具元戎弩,朝着城下的徐州军就展开了攻击。

    从城上往城下攻击,不过四丈的距离。居高临下,而且又是在元戎弩的射程内,那钢弩呼啸,带着强劲的力道从弩机中弹射出来。徐州军的装备,甚至比不上曹操的人马。基本上是以皮革鞣制的筩袖铠为主,那里能抵挡住如此攻击。

    先是被那千斤闸吓了一跳,紧跟着箭矢如雨。

    城下数百名徐州军猝不及防,死伤大半。与此同时,司马懿进入关内后,发现辅城城门紧闭。那领路的军官已经冲进了辅城大门后,从两边地城墙上,冒出了二百多人,也是手持元戎弩,朝着司马懿等人就发动攻击。

    司马懿连人带马,被钢弩打成了刺猬一样,倒在血泊之中。

    他甚至到咽气的前一刻,还没有弄清楚,这伊阙关的守将,为什么会投降呢?

    高宠在城外,领兵发起了攻击。

    就在这时,只听香山后传来悠悠的号角呜咽。董俷领五百元戎军从山脚后杀将出来。由于此次前来大谷关是为了谈判,董俷必须要乔装打扮。方能掩人耳目。

    所以他那对天下人皆知。醒目地擂鼓瓮金锤并没有带过来。

    而是佩戴一把将做营专门为他打造,重一百斤有余地长柄汉安刀。

    柄长四尺,黑漆漆的护手上,缠绕一圈金丝。刀身长有五尺,最宽处将近一寸。

    刀背很厚,上有锋利锯齿,刀口很锐。闪烁寒光。

    这种汉安刀。已经接近于后世地雁翎刀,朴刀地形状。自薰俷创出了圆刀术以后,对汉安刀地要求,比之从前更进了一步。双手握柄,虽不算很长,但是更具杀伤力。

    那大刀推动,可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这一支人马突然间杀出来,刚列好队形准备攻击的徐州军,立刻阵脚大乱。

    薰俷双手轮刀。劈、拦、挑、撩,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断臂散落了一地。

    高宠匆忙间稳住了阵脚,拧枪向董俷冲去。

    不得不说,若论枪法,高宠的枪法没有赵云那般巧妙,但却在撕杀中,多了一份刚烈之气。大枪展开,如同蛟龙出海。眨眼间冲到了薰俷的马前,分心就刺。

    薰俷一刀砍翻了靠过来的徐州兵。顺势抬手撩起,一只手按在刀背上,轻轻一推。

    别小看这轻轻的一推,却包涵了许多巧妙的用力技巧。

    这是他和黄忠等人研究出来地推刀术。在一瞬间可做出九次发力。但于普通人眼中,却不过是普通地一刀。高宠的武艺。比之薰俷距离尚远。但以力道而言,更不是薰俷的对手。二马照面,刀枪碰撞,只听铛……一声响,高宠拨马就走。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只需要一刀,高宠就知道自己和董俷的差距有多大。

    那一刀接下来,只震得高宠气血翻涌,虎口迸裂。这种情况下,还打个什么?

    薰俷也没有追赶!

    这家伙的枪法不错,力量也很足,若以武艺论的话,比之张郃陈到还要高明。

    高宠……为何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呢?

    不过无所谓,杀不杀他都是一个样子,最重要的是那个司马懿。杀一个司马懿,胜过百个高宠。薰俷拨马转身,轮刀在乱军中劈杀。这时候,城头上陈敏,也已经结束了辅城中的战斗。当司马懿的人头悬挂城头时,徐州军终于溃败了!

    ******

    刘备闻听司马懿地死讯,心口不由得一痛,险些从马上摔下去。

    心一横,拼着受庞德一刀,舞槊横扫,完全是搏命的架势。庞德才不愿意和他同归于尽,拨马跳开。趁着这个空挡,刘备杀将出去,和高宠汇合在了一处。

    “绍先,不要恋战,我们去阳!”

    高宠一路奔波,已经精疲力竭。而此刻,典韦也杀了过来,他实在是顶不住了。

    徐州军拼死阻拦住庞德和典韦的追兵,二人这才逃了出去。

    幸好,伊水河面冰封,刘高二人杀出重围,越过伊水之后,直奔阳。

    庞德典韦并没有追过伊水,有道是穷寇莫追,夺取新城,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这二人杀散了徐州军后,立刻分兵行动。

    典韦领五千兵马赶往伊阙关,而庞德则急急忙忙返回新城,点备兵马。

    新城这一场大火,至天亮时方熄灭。大半个新城被火焰吞噬,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残迹。

    庞德命韩德领一万人,屯兵陆浑关前。

    自己则督数万大军,直扑三关。

    按照先前的部署,庞德一部兵马在夺取了新城之后,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抢夺偃师,断去周瑜的退路。如此一来,联军二十万人马,就变成了瓮中之鳖。

    周瑜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一夜之间,京兆风云突变。

    他呆呆的看着刘备,声音有些发颤,“玄德公,你是说,你是说……三关被夺?”

    刘备此刻狼狈不堪,身上还带着血迹。

    听周瑜询问,他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董贼狡诈,竟说降了三关守将。如今汝颖粮草断绝,新城被破。

    薰贼兵马,已经杀入京兆,备麾下兵马尽没……”

    周瑜懵了!

    自他出山以来,从没有遭遇过如此凶险地局面。

    依靠着孙策的勇武,还有他的智谋,可以说一步步的推进,从一无所有,到今日地一方诸侯。十五岁出山,至今已打了十年,那遇到过眼下这样地危险状况。

    “三关反叛,新城被夺……”

    周瑜呢喃两句,突然间大叫一声不好,“钟离牧,钟离牧何在?”

    此刻的周瑜,那里还有半分周郎之气。他大声地喊叫,从门外冲进来了一人。

    “末将在!”

    这钟离牧,年仅十九岁,是汉鲁国相意的七世孙,颇有才学。

    周瑜道:“你速往北邙,通知夏侯将军,请他出兵往偃师,务必要将偃师守住!”

    “喏!”

    钟离牧前脚刚出大帐,后脚就有小校来报:“启禀将军,大事不好……谷城踏白军突然发动猛攻,陈到以裴元绍、孟坦、淳于导分三路猛攻,朱治将军已抵挡不住。”

    “报……启禀将军,董将义自平阴出兵,已攻入我前军大寨……”

    “报!”

    周瑜这会儿已经懵了……一个连着一个的噩耗不断传来,所有的情况都说明,关中已经展开了最后的攻击。他咬着牙,尽力做出沉稳状,“又有何事?速速报来!”

    那探马道:“张郃选锋军,趁河水冰封,强渡大河,自平县登陆,猛攻北邙大营。”

    周瑜激灵灵一个寒蝉,“张郃,张郃不是在平皋?为何会转而攻击北邙?那平皋,那平皋如今是何人镇守?”

    所有人都不明白,周瑜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这个问题。

    探马道:“据打探,镇守平皋的守将,乃是董俷麾下长史,庞统庞士元。”

    这一场大战,既然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彼此之间的了解,可说的上是很清楚了。

    周瑜闻听,大叫一声,“夏侯将军危矣!”

    他所说的夏侯将军,可不是夏侯渊,而是虎牢关守将,夏侯惇。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再去考虑夏侯惇的安危,他自己已经麻烦缠身了。

    面前,有两个选择!

    死守阳;亦或者是放弃阳,全力往偃师撤退。

    只要能退到偃师,而偃师还在手中的话,二十万大军就有活路。可如果偃师被占,这二十万联军说不定就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而死守阳,只能把希望放在阳的曹操。可是,真的能寄希望于曹操吗?周瑜刘备,都觉得不太放心。

    “玄德公,我与你三万人马,立刻赶赴偃师……还请玄德公多多费心,务必要保住偃师不失。”

    刘备连忙答应下来,带着高宠,去点备兵马。

    乱了,全都乱了!

    周瑜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一战打完了,只怕是关东诸侯的颜面,将荡然无存。

    没想到,苦心经营,已经坚持到这个份上,居然还是被那董蛮子抢了先手。

    现在周瑜所要考虑的,已经不再是如何守住阳。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把这些兵马带走,尽量保住联军的元气。至于该舍弃谁,该保留谁,也必须做出决断!

第四一五章 偃师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说实话,周瑜对雒阳大战的防御不可谓不是尽心尽力,更想到了方方面面的可能。

    但是他没有想到,最终令整个局势溃败的蚁穴,竟然是在他最放心的三关。

    不管怎么说,轩辕、伊阙和大谷三关属于曹操的治下,周瑜也认为是万无一失。

    有时候这命啊,就是这个样子!

    所有的情况都推想出来,偏偏就忽略了那个在眼皮子下的存在。

    “三关失却,雒阳之敌再难掀起风波。”

    在与步骘联手,斩杀了轩辕关都尉鲍勋之后,吕蒙连夜赶赴伊阙关,“当务之急,是要在曹操周瑜反应过来之前,拿下偃师,断掉荥阳与雒阳之间的联系。末将以为,周瑜定然会派重兵抢占偃师,故而主公当速速做出决断,尽快拿下偃师。”

    眼前这个二十二岁的青年,侃侃而谈。

    董沉静的听完了吕蒙的分析之后,问道:“子明以为,三关有谁守卫为好?”

    “子山逊于兵事,如今依轩辕关之险,或可阻绝曹军,但却非长久之计。末将以为,三关为雒阳战事之重,当以心腹之人守护。庞德将军可守大谷关,末将与子明可守住轩辕关。至于伊阙关,有牛刚将军镇守,与新城呼应,当无危险。”

    吕蒙说完,向董看去。

    这样的分派,也是在常理中。三关紧邻汝颖,曹操一俟得知消息,定然会猛攻三关,以期夺回汝颖与雒阳的通路。三关不通,则雒阳战局就再也无法挽回。

    董能明白这个道理。曹操更不可能忽略。

    只是如此一来,董不可避免的要面对分兵的隐忧,同时还要小心雒阳和颍川的夹击。

    沉吟一下,董道:“既然如此。我亲领元戎。突袭偃师。大哥你坐镇中军,为接应……其他的事情可以暂时不去考虑。如子明所说,当务之急需尽快抢占偃师。”

    典韦大叫道:“主公,怎可劳累您连番奔波冒险?区区偃师,典韦愿献于主公。”

    董笑了!

    自家兄弟的心思,他怎能不理解?

    突袭偃师,说没有危险是假地,打仗的事情,从来没有一帆风顺。

    典韦是害怕自己遭遇危险。但于董而言,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有半点犹豫。

    “兄长莫要再说。此事就这么决定。我立刻出发,你在伊阙关等候令明兵马抵达后,就传我将令,让他加强三关的守卫。你领三万兵马,随后赶赴偃师就行。”

    董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

    典韦也知道他地脾气。虽然平时很好说话,可一旦拿定了主意。谁也无法劝说。

    就这样,吕蒙又连夜动身,带着典韦带来地三千兵马,向轩辕关赶去。

    董则领一千元戎士,星夜启程,赶赴偃师。在途径大谷关的时候,董又从牛刚手中抽调走了两千元戎士,凑足三千之数,马不停蹄,迎着风雪赶往偃师。

    偃师历经了年初时地一场人为水患之后,变得破败不堪。

    虽然后来曹操命人修缮城墙,可是由于雒阳大战拉开了序幕,使得曹操不得不暂时放缓了对偃师的修缮。毕竟,雒阳才是重中之重,相比之下,偃师并不算太重要。

    董在正午时分,率兵抵达偃师。

    此时,陈到徐庶已经在谷城展开了大规模的攻击,同时张也已开始渡河作战。

    整个京兆,呈一片混乱的态势。

    但偃师却显得很安宁。偃师令陈容正指挥人修缮城墙。虽然曹操和周瑜都没有留意此地,可是作为一方父母官的陈容,却不能不考虑这些问题。当初伊水决堤,冲毁了偃师大半的城墙。历经近一年的时间,如今也已修缮了大半。

    陈容已过而立之年,正处于黄金年华,精力充沛。

    出身于小户之家,十年前董卓在雒阳发出第一道求贤令的时候,陈容自行前往。可没等他入了董卓地法眼,就发生了李郭汜刺杀董卓的事情……而后曹操挥兵抵达雒阳,把当时董卓安置在雒阳求贤馆中地人,带走了一大半,陈容就在其中。

    曹操确有本领,同时对于寒门士子,带有同情之意。

    只是,在他麾下为官的,大都是世族出身的高门士子,所以那些没有背景的寒门士子,或是投靠高门大阀,或者就如陈容这样,从小吏做起,一步步的升迁。

    十年光阴,陈容做到了今日地偃师令。

    董地兵马还没有抵达偃师城下,陈容就得到了消息。

    “夫人,董侯兵锋已至,我当做何选择?”

    陈容在听说了消息后,并没有立刻组织人马做防卫,而是径自赶回家中,找到了自己的妻子。

    陈容地妻子,名叫乔氏,出身于东郡大族的一支。

    不但能识文断字,而且颇有见地。陈容对这个妻子,可说是非常的敬重。遇到事情的时候,他往往会先求教于妻子,听听乔氏的意见,然后才会做出决断。

    乔氏不过二十七八岁,性情沉静端庄,颇有大家风范。

    闻听陈容的话,乔氏微微一笑,“夫君不是常以未能在董侯麾下效力而感到遗憾吗?如今正是机会,夫君怎地反而犹豫起来?不管夫君做什么决定,妾身都会追随。”

    陈容沉吟道:“我虽敬慕董侯,但董侯又怎知我名?若是就这么献城投降,董侯会不会小看了我?”

    乔氏笑道:“夫君,俗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董侯兵锋已指向偃师,只怕那轩辕三关也已经危险。夫君以为,以偃师如今的情况。加上你手中的八百郡兵,能抵挡住董侯的攻击吗?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又何必计较个人得失?”

    “这个……”

    “夫君不是说过,董侯用人。不论出身吗?就算董侯一开始不重视你。可以夫君的本领,害怕没有出头之日?十年都熬过来了。你如今又再犹豫个甚呢?”

    乔氏一番话,倒是让陈容心中豁然开朗。

    没错,只要我有真才实学,总能得董侯赏识。反正再差,也不会差过当初在许昌时的情况。

    陈容这番顾虑,也不是没有原因。

    当年被曹操掳走,一群没有背景,没有名气。没有身份的寒门士子,在许昌过的是何等凄惨地日子!陈容很害怕。若是投靠了董,会不会再过那样的生活?

    不过妻子说的不错,再差,能差过当年在许昌时的情景吗?

    陈容当下做出了决断,命修缮城墙地百姓各自回家。自己则带着数个亲信。前去迎接董。当然。这偃师城内肯定有曹操地眼线,陈容也是心知肚明。不过没所谓。这偃师的兵马大权,都掌握在陈容地手里,料想也出不了什么大差池。

    董原以为,会在偃师城下有一场大战。

    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不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偃师。

    当然,在进驻偃师的时候,也遭遇了一些小麻烦。曹操安排在偃师的眼线和一些不愿归顺的大户人家,组织家兵试图夺取城门,但是被陈容的部下,轻松消灭。

    董入了偃师之后,先是命部下安定百姓的情绪,而后又在陈容的带领下,视察了偃师地情况。

    站在偃师城头,却见城外一片黑色泥沼。

    残破的城墙,还有多处未曾修缮,城门楼旁边,还有一个很大地口子。

    陈容苦笑道:“董侯,偃师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自年初丞相掘开了伊水,水淹偃师之后,这里的情况就变得非常糟糕。加上已经持续了近一年之久的雒阳战事,丞相根本就无力修缮这里,所有的物资,全都被送往雒阳,实在是令人伤感。”董微微一蹙眉头。

    他料到偃师地情况很糟糕,但是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地恶劣。

    这样的城墙,如何能抵挡住雒阳方面和荥阳方面地反扑?至少在董看来,一俟大战来临,偃师绝无可能依为屏障。得了这偃师,如今反而变成了一个大麻烦。

    只希望典韦能尽快带领兵马前来支援,否则还真的会出大事。

    “茂先,以你之见,若曹操派兵攻打偃师的话,我等能否守住这里?”

    陈容摇头道:“以目前的状况,怕是很难。如今天气已开始变暖,眼见春季将临……若早些时日,我们还可以借鉴当初主公在荥阳的办法,建造出来一座冰城。但是现在……主公当早作打算,以容之推算,最迟明日一早,必有曹军抵达。”

    算算时间,如果周瑜做出反应的话,也差不多!

    董眉头紧锁,轻轻的抚着面颊。典韦的兵马,最早怕也是在明日正午抵达啊。

    虽然只有几个时辰,但这几个时辰,也极为难熬。

    就在这时,有小校急匆匆登上了城头,“主公,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

    “于偃师北三十里外,发现了曹军的行迹。据探马估算,当有数万兵马,领兵的是刘备,预计最迟,将会在傍晚时抵达偃师城下。还请主公速速做出决断!”

    刘备……

    董闻听这个名字,还真的是吓了一跳。

    当然,这并不是他害怕对方,而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又和刘备对上了!哈,我和这刘玄德还真的是很有缘嘛。昨日才在伊阙关杀了司马懿,今天又对上了他?

    陈容也吃了一惊,“主公,曹军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他有点紧张了!

    董此次前来偃师,只带了三千兵马。就算加上偃师的兵马,也不过四千之数。

    可是刘备麾下,却有三万人啊!

    据城而守?以偃师如今的情况,根本没法子守住,更何况还要面临荥阳方面的曹军。

    董心里也非常的紧张。

    但是在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给人一种很平静的感受。

    这一战,该怎么打?

    是据城而守,还是在城外交锋?

    不管是据城而守,还是在城外交锋……显然结果都不会太好。那刘玄德,怕是要不顾一切的夺回偃师。不管怎么说,这偃师是京兆的唯一出路,他岂能放弃?

    这该死的偃师啊……

    就如同一座不设防的要塞,即便是没有刘备的突然出现,明天也怕是难熬的很。

    慢着,不设防?

    董转过身,走到内墙畔,静静的观看着偃师城内的情况。

    先是有大军突袭,而后又闹出了一场叛乱,整个偃师如同死城一样,寂静无声。

    老百姓们躲在家里面,不敢露头出来。

    街道上冷清清的,除了巡逻的士卒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

    有了!

    董灵机一动,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既然如此,正好可以上演一出好戏。

    注:陈容,汉东郡丞。少为书生,亲慕藏洪,随洪为东郡丞。袁绍攻洪,城未败,洪遣出。绍令在坐,见洪当死,起谓绍曰:“将军举大事,欲为天下除暴,而专先诛忠义,岂合天意!臧洪发举为郡将,奈何杀之!”绍惭,左右使人牵出,谓曰:“汝非臧洪俦,空复尔为!”容顾曰:“夫仁义岂有常,蹈之则君子,背之则小人。今日宁与臧洪同日而死,不与将军同日而生!”复见杀。在绍坐者无不叹息,窃相谓曰:“如何一日杀二烈士!”

    此人未在演义中出现。

第四一六章 空城

    天已将黑!

    对于刘备而言,这一天无疑是他生命中,最为漫长的一天……是的,非常漫长。

    在辰时出发,在急行军的同时,也密切的关注着京兆的各种变化。

    说实话,这并不是令人心情愉快的一天。这一路上,刘备没有听到任何好消息,而且从所有的迹象来看,联军在雒阳地区的败退,只不过是一个时间的早晚。

    二十万大军……就这么完了吗?

    选锋军突破大河天堑,从平阴、平县一线向北邙至雒阳间的夏侯渊大营猛攻。

    夏侯渊背靠北邙,死守不出。凭借着地形和地势与张纠缠在一起。

    从目前来看,似乎是半斤八两的局面。可刘备却很清楚,这是一场从开始就注定要失败的战役。

    “绍先,非是我对夏侯将军没有信心,而是……三关反水,断绝了我们的粮道。按照之前的议定,大营中留存有三天的口粮,雒阳好一些,有十天的粮草。可就算是撑过了十天,又能怎么样?三关不夺回来,联军迟早都会遭遇大败。”

    行军的路上,刘备忧心忡忡的和高宠说着话。

    司马懿被杀死,刘全下落不明。再加上早先关宁关平战死,刘备身边只剩下一个高宠。也许搏杀两阵间,高宠远胜于刘备。可若论掌握时局,他还差了太多。

    高宠说:“主公也不必如此灰心,我等只需要抢占了荥阳,曹丞相那边……”

    刘备忍不住笑了,“绍先,你也太过天真了。如今曹阿瞒自身难保,袁绍要夺青州,董贼攻打京兆。他收尾难顾。就算我们抢占了偃师,可三关不在我们手中,就只能依靠从许昌新郑,经荥阳偃师这一条粮道。劳民伤财不说。这路途也不安稳啊……依我看。曹阿瞒迟早会和董贼妥协,我们必须要提早做出打算。”

    高宠连连点头。对刘备的这番分析,倒是颇为赞同。

    是啊,必须要提早做出打算。所谓的联军,不过是建筑在沙滩上的城堡,根基并不稳固。说不好在什么时候,这城堡就会坍塌,而最终的结果,必然可怕。

    诸侯会盟。听上去是好大的一个名头。

    可即便是高宠这种对政治毫无感觉的人也知道,这个联盟一点都不可靠。

    一俟如刘备所说的那样。曹操决定和董议和,里面就少不了做牺牲品地棋子。

    谁会被当作弃子?

    怕是不到最后,谁也说不清楚吧。

    刘备和高宠再也没有说话,一路上情绪都很低落。眼见着就要到达偃师,有探马前来报告:董亲自率领大军。已经夺取了偃师!

    “什么?”

    刘备吓了一跳。同时暗自吃惊:董贼的动作好快……怎么这么快就夺取了偃师呢?

    高宠问道:“主公,我们该怎么办?”

    偃师被占领。也就意味着京兆联军的退路被彻底堵死,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刘备沉声道:“可知道董贼有多少兵马?”

    “却不清楚,只听说,偃师令陈容献关投降之后,已经有三批人马进驻到了城内。每一批人马大约在两千上下……但偃师内部的情况,目前却不是非常清楚。”

    刘备看了一眼高宠,“绍先,立刻督导三军,加速行进!”

    三万大军再一次提升了行军速度,刘备高宠亲领骑军为先导,在日落之前抵达偃师。

    远远望去,偃师矗立平原上。

    夕阳下,残破地城墙,透出一种迟暮之气。一杆大纛,正在城头上迎风猎猎。

    黑底金字,上书斗大地董。

    可是城头上却不见一个人影,城门洞开,一眼可以看见城内那空旷无人的街道。

    萧索寒风中,董横刀立马在吊桥上。

    一身黑漆重甲,头戴九头扭狮子罩面盔,遮掩住了大半张脸。胯下狮鬃兽,同样是披着重甲,妖异地五彩眸光,令人心生迷茫之感叹。一人一马,就那么孤零零的立在吊桥上,周围不见一兵一卒,甚至连马嘶人喊的声音,也听不到半点。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刘备高宠二人,在距离城门吊桥还有五十步距离的时候,齐刷刷勒住了战马。

    这董家子,又是想要耍什么花招?

    说实话,他现在非常的紧张……当听说刘备大军抵达之后,他想出了这么一招。

    演义里面,孔明先生曾在街亭刷了一招空城计,吓退了司马懿的大军。

    董当然不会自大到把自己看作那位演义当中智几近妖地孔明先生,也不会把刘备当成司马懿。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玩一次空城计,若能成功的话,就可以拖延一些时间。董没有诸葛亮地本事,但是他有着诸葛亮无法比拟的名气。

    虎狼之将!

    只这四个字,足以令对手产生不小的恐惧。

    至于能不能成功……董不知道。也只有试一试,如果失败的话,也不妨碍他杀出重围。

    当刘备率领大军抵达的时候,董已经做好了一切安排。

    陈容在当这偃师令地一年里面,对偃师地百姓挺不错,故而也颇有人望。由他出面,安抚百姓躲在家中,不可妄自走动。而三千元戎士,再加上偃师当地的郡国兵,四千人分作两拨,在偃师城内进进出出,做出了关中军主力抵达地态势。

    接下来的事情,就只有听天由命。

    董跨坐狮鬃兽,如同一座小山般。立在吊桥上。

    当刘备出现的一刹那,董的心跳猛然加速。面对这个当年因误会而敌对的家伙,董说不出什么好恶来。事实上,直到现在。董对刘备始终存有好奇。

    这么一个家伙。背负着反贼的恶名。

    一次次地被打得穷途末路,可是却一次次的爬起来。更变成了今日的一方诸侯。

    如果搁在后世,绝对能写成一部励志小说吧。

    百折不挠,愈挫愈勇……这也许就是刘备的真实写照吧。这样地一个人,你可以去恨他,但是也不得不去尊重他。至少在董看来,刘备有值得他尊重地实力。

    沉声道:“刘玄德,雍水一别,转眼已十年有三。别来无恙乎?”

    说话的口吻,带着沉冷之意。更有一种久居上位才会拥有地孤傲。按道理说,刘备看见董,应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才是。二人在阴差阳错之下,仇恨已经深的不能再深。张飞死在董手中。老婆被抢走。老娘似乎也是死在董手里。

    这仇恨,可真的是刻骨铭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董的一刹那,刘备心里面突然间变得非常平静。

    算起来,他二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十三年前的雍水畔。

    此后刘备虽然和董卓有过交锋,但是却没有和董真真正正的见过一面。

    一晃十三年过去,却令刘备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一提缰绳,催马上前。

    “十三年不见,董侯风采依旧!”

    很难说此刻是什么感觉!刘备虽然许多次猜想他和董见面时的景象,可没想到……

    董淡然道:“刘玄德,你我之间想必也无甚好说。今日你兵临城下,而我手中却无兵无将。你若想夺取偃师,就放马过来。望你夺取偃师之后,莫要祸及百姓……不过,想要进城地话,却还要问问我掌中这口宝刀是否同意,董某在此恭候。”

    有时候,你越是说大实话,反而越是会被人误会。

    偃师城内,正如一座空城般。但是于刘备而言,那空荡荡的城池,却是一个陷阱。

    如果不是早先有探马报告,说董大军已入偃师。

    刘备说不定真地就会杀入偃师!

    可是现在,他犹豫了……

    高宠催马上前,“主公,我们杀进去?”

    “不可!”

    刘备连忙制止,心砰砰的乱跳,目光如鹰隼一般的锐利,紧盯着董。

    “董西平非一莽夫,喜欢以奇兵取胜。此人诡诈如狐,我等需小心谨慎才是。”

    三万大军,在偃师城外静立。

    对面,董巍然不动。这是一幕极为奇异的景象,在斜阳之中,更显出诡谲气氛。

    刘备轻轻的举起手,试探性质地前进数步。

    三万大军一动,董地心呼的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边上,手心里,全都是冷汗。

    被识破了吗?

    念头未落,联军又停止了前进。

    天已经黑了,城头上还是没有动静,而刘备方面地联军,已经点上了亮子油松。

    董开始感到不耐烦了!

    这种奇怪的对峙,有时候更胜过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杀。

    董举刀,厉声喝道:“刘玄德,董西平在此,何不放手一搏?”

    声如巨雷一般,在苍穹中回荡不息。董细目圆睁,掌中大刀闪烁着森寒光亮。

    即便是胆大如高宠,也被董这一嗓子喝得心惊肉跳。

    这就是虎狼之将?这就是那传说中天下无敌的暴虎雄风?只这气魄,谁敢当之!

    刘备缓缓的抬起了马槊,却迟迟不敢下令。

    这时候,董在此发出巨吼:“凉州董西平在此,刘玄德可敢与我一战!”

    要说讲起来,刘备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自涿郡起兵至今,十六年中杀人无数,大大小小的战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以说,他见过许多了不得的人物。

    可是却从没有过,如今日董给他的这般威势。

    也难怪,董给刘备的教训太多了……当年安喜县一战,到后来的雍水畔孤身救驾。

    董那虎狼之将的名号,并不是凭空得来,而是靠着一场场胜利夺取的威风。

    刘备的手微微颤抖,心里却已经生出了退意。

    董细目圆睁,怒吼道:“刘玄德,尔即已来,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道理!”

    就好像一个霹雳,在天空中炸响似地。

    董这一嗓子,却是调动丹田之气,用尽了全身之力。

    也许是为了配合他这一嗓子的威势,偃师城门洞旁的城墙,突然间轰隆一声塌陷。

    烟尘翻滚,刘备隐约间看到了兵器的寒光在尘烟中一闪。

    心道一声不好,这城里面果然是有埋伏!当下一拨战马,掉头就走。三万大军已经被这声势所摄,见刘备回马,立刻转身哄的一声,朝着四下里逃窜而去。

    高宠紧紧跟随在刘备的身后,心中却在想:若能在如此人物麾下效力,哪怕只有一天,宠虽死,亦无遗憾!

    殊不知,董在联军败退的一刹那,长出了一口气。

    冷汗,已经湿透了贴身的小衣……

    可能有读者会问,高宠是谁?

    不知道大家是否记得,在三国演义当中,孙策与刘繇交锋时,曾有一段往神亭岭拜祭光武庙的情节。当时孙策只带了程普等十三员将,不想被刘繇军发现。太史慈曾说要趁机拿下孙策,刘繇军将领无人敢跟随。

    只有一员小将,说:“太史慈真猛将也,吾可助之。”

    演义里虽没有说这小将的本领,但孙策和太史慈打得难分难解,刘繇军赶来时,程普等十二将竟未能及时支援,想必是被那小将缠住。只是在太史慈归降之后,这小将就再也没有出场过,颇让人感到有些可惜。

    有说,这小将本是曲阿人。

    我借用了晶晶亮大大书中的说法,小将名叫高宠。至于真实姓名……呵呵,也许天知道吧。

第四一七章 议和

    不管刘备是否愿意承认,事实都无法改变!

    在他的内心中,对董除了刻骨铭心的仇恨之外,同时也埋下了深深的恐惧。

    他这辈子,就毁在了董的手中。

    但又不可否认,每一次败给董的时候,董并没有用花招,而是实打实,硬碰硬的将他打败了,击溃了……虽然嘴巴上不说什么,可是心里面却是真的怕了。

    三万大军,在夜色中溃败,兵退二十里才算是稳定下来。

    刘备惊慌失措,紧握着马缰绳的手,犹自轻轻颤抖,那颗心更是噗通噗通直跳。

    “绍先,董贼可追上来了?”

    刘备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高宠勒住了马,微微喘息,“主公,董贼并没有追上来,我们先稳定下来再说吧。”

    “正当如此!”

    刘备心慌慌,点头答应下来。

    自有亲军提点收拢残兵败将,这一清点,却无奈的发现,已经少了两三千人。

    未曾真刀真枪的拼一场,就先损兵折将,十亭之中失了一亭。

    刘备这心里,也就变得更没底儿了。不过,等扎下了大营,刘备渐渐的回过味来。

    这好像不是董的作风啊!

    从安喜县一战之后,刘备一直在关注董的动向,可以说对董的风格非常了解。依照着以往的规律,董若是站了上风,绝不会心慈手软,一定是穷追猛打。从这一点而言,董称得上是心狠手辣,即便是对熟人,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就如同当年把曹操逼得马跃汜水一样。一旦翻脸,绝不会留情。

    按道理说,他应该会领兵追杀,怎么任由己方人马逃脱。而不来追击的道理?

    刘备立刻派出探马前去打探。这时候高宠也走进了营帐。

    “绍先,情况如何?”

    高宠苦笑道:“不甚好。将士们的情绪都很低落,似乎不太愿意和董贼为敌。”

    刘备不由得叹了口气!

    下面的人是这种心思,也难怪了……西域暴虎,虎狼之将的名号那是正经地天下闻名。凭一己之力,这家伙也却是打出了显赫威名,绝不是被人凭空吹捧出来。只看今日,那偃师城下一人独对万骑的胆略,寻常人又岂能和他相提并论?

    “绍先……”

    “主公!”

    刘备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只怕我们今日……上当了!”

    “上当?”

    “备与那董西平,还是非常了解。此人心狠手辣。若占着上风,绝不会轻易放过我等。我怀疑,今日偃师城内,只怕是没有什么兵将,董西平是在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

    高宠闻听先是一怔。旋即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如此的话。他非但不会小看了董,相反对董。怕是要更多几分敬重。

    “主公地意思是说,偃师无兵?”

    “应该是这样!”刘备苦笑道:“我已经派人前往偃师打探消息,不久当有回报。”

    高宠忍不住说:“若真如此,董西平当为不世名将!”

    话出口,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儿。那董再利害,终归也是自家主公地敌人啊。

    “啊,主公,宠……”

    刘备却笑了起来,“绍先不必在意。我与董某人交锋,虽次数不多,可那一次不是灰头土脸?若非造化弄人,备实不愿与董西平为敌。我虽恨此人,亦敬重于他。好就是好,坏就是坏,若我连承认事实的勇气都没有,如何能再与他交锋?”

    只这一句话,听上去似乎有点软弱,可是却尽显出一种枭雄气概。

    高宠不禁心中暗赞,主公虽比不上那董西平,可这份气度,却足以令人心折!

    过了子时,探马回报消息,更进一步让刘备确定了自己地判断。

    高宠说:“主公,宠愿立刻领兵杀回偃师,就不相信,那董西平真能敌过万人?”

    刘备看了一眼高宠,对这个小将,却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沉声道:“绍先,以你的武艺,在我帐下可列入前三名,但你可知道,我为何不让你独自领兵?相反,关宁关平,严白虎张燕之流不如你,却能独领一支人马?”

    高宠一怔,轻轻摇头。

    “论武艺,他们却不如你。然则严白虎张白骑之流,却能审时度势,统领兵马,在这一点上,你不如他们……绍先想要回军攻打偃师,殊不知此一时彼一时。若是在将晚我们初临偃师城下,董西平定然抵挡不住我们的攻势,但是现在……”

    高宠愕然,看着刘备,等着他说下去。

    “你也说了,将士们军心已丧,而且来回奔波,也疲惫不堪。哪怕那董西平手中只千余精锐,就足以将我军杀得溃散。所以现在回军攻打,绝非是好时机。”

    “那……我们休整一晚,明日攻击?”

    刘备沉吟了一下,再次摇头,“休整一晚,的确是可稳定军心。可问题在于,董西平如今位高权重,岂能轻身涉险?若我猜测不错,只怕他大军正在赶赴偃师。”

    “啊?”

    “到时候,我们未能攻下偃师,就必须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况,实则更加凶险。”

    高宠心眼儿虽然实在,但并不是傻子。

    听刘备说了这么多话,还能不明白刘备是什么意思?

    主公这是打算退了啊……

    “主公,您的意思是?”

    “立刻派探马出去,寻找董贼主力踪迹。然后我们再根据情况,做出其他打算。”

    “喏!”

    高宠点点头,已经清楚了刘备的意思。

    当晚。他加强了大营地防卫,同时也密令亲信人马,做好情况不妙,立刻撤退的准备。

    在寅时。探马传来了消息。

    三关兵马皆有调动地迹象。同时董主力兵马,已从伊阙关杀出。由典韦督军,赶赴偃师。预计最迟在午时,将会抵达偃师城下。也就是说刘备只剩三个时辰!

    在这个时候,刘备显示出了枭雄的本色。

    立刻做出壮士断腕的决定,舍了大部人马,只带五百亲随,悄然从大营中离开。

    三万人马,说穿了并非刘备地嫡系。舍弃了也无甚可惜。

    刘备高宠带着五百精兵,一人双骑。连夜绕过了偃师,却没有往荥阳方向走。

    高宠问:“主公,我们不去荥阳了吗?”

    刘备冷笑道:“还去甚荥阳?联军已名存实亡,刘表不结盟,袁绍打青州。曹操如今自顾不暇。幽州公孙度失了卢龙塞。等同于被董贼兵马打开了幽州的门户。只怕用不了太久,幽州就要更换主人。而我们。必须要赶回徐州,另做打算。”

    公孙度完了……

    那么牵扯袁绍后腿地联军,也就没有了。

    袁绍这时候,肯定不敢和董交锋,那么他所有地精力,都将集中于青州方面。

    刘备说地不错,联军……已经完了!

    失去了主将地三万兵马,在卯时遭到了典韦大军的突袭,全军溃散。

    而得到了主力人马地支援以后,偃师的防御一下子变得极有厚度。同时,虎牢关主将夏侯,因听说平皋守将换了人,张离去,由一个屁大的小孩儿镇守,立刻生出了轻视之意。而且庞统在接手平皋后,更在某种程度上助长了夏侯的骄狂。

    闻听雒阳情况不妙,夏侯忍不住生出攻击平皋的念头。

    虽有手下谋士的劝阻,可夏侯却不肯听劝,执意出兵,结果在平皋遭遇伏击。

    不但损兵折将,连带着还被庞统从小修武行营调过来的成蠡,领兵偷袭虎牢关。

    夏侯惨败而回,发现虎牢关已经易主,连夜领残兵败将,逃往荥阳。

    董攻陷了偃师,河内大军与偃师大军连成了一体,彻底封堵住雒阳兵马的退路。

    周瑜听闻消息之后,忍不住怒骂道:“一耳贼误我,一耳贼……误我!”

    之后,吐血昏迷过去。

    至此时,正值季冬将去,孟春将临……

    二十万联军被困雒阳,面临着饥寒交迫,全军覆没地危险。

    “虎牢关丢失?”

    姓杨城内,曹操惊怒不已的看着满身血污地夏侯渊,眼睛瞪得溜圆,说不出话。

    “虎牢关,怎会丢失?”

    曹操怒道:“元让,我不是早就命令过你,不得擅自出兵……担心你忍耐不住,我还派人再三嘱托于你,为何那虎牢关,还是会丢失了呢?”

    “我……”

    夏侯不知道改如何回答,久久说不出话来。

    看这情况,曹操还能猜不出里面的缘由,甩袖起身,怒声道:“来人,将夏侯拖出去斩了!”

    鲁肃等人忙出面求情。

    更有许褚曹彭为夏侯说话,曹操这才收回命令,打了夏侯二十军棍算作了事。

    当然,曹操也舍不得杀了夏侯。

    “诸公,偃师被攻取,三关守将反叛,虎牢关失陷……雒阳战局,可有挽回余地?”曹操稳住心神,尽量把语调平缓。

    可谁都能听得出来,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

    鲁肃说:“袁绍董联手,首尾夹击于我。如今偃师又失,主公当做一取舍才是。”

    “取舍?子敬不妨明言。”

    鲁肃命人取来了地图,上面绘出青州兖州冀州和京兆的地形。

    “董既然夺取了雒阳,怕也是到了极限……雒阳一战。本就是他为汉帝挽回颜面的一战,故而打到现在这个地步,怕是很难再有作为。而袁绍失了并州大部,老家冀州已经在董地虎口之下。必然会不顾一切地寻求空间。纵深发展。”

    曹操等人,微微点头。

    “主公若想继续下去。就必须舍弃一方,连结一方。”

    其实,在鲁肃说出取舍之道的时候,曹操等人都已经猜测出他接下来地意思。

    只是这一番话,谁也说不出

    取舍……说穿了就是向一方低头,向谁低头呢?

    满宠道:“子敬,以你地看法,我们当取谁。舍谁呢?”

    这句话,还真的难说出口。鲁肃做了个深呼吸。鼓足勇气道:“肃以为,当舍袁绍,去董。”

    “为何如此取舍?何不舍董,取袁绍?”说实话,满宠与董有杀父之仇。可一晃十六年过去了。当年的仇恨也慢慢的在淡化……满宠也知道。当初董杀他全家,完全是一个误会。说不上谁对谁错。

    要责怪,就只能怪那太平道了……

    但是让满宠向董低头,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太情愿。

    不止是满宠不愿意,事实上包括曹操在内地所有人,都不愿意去向董低头。

    鲁肃苦笑道:“袁绍据冀州之地,钱粮广盛。虽屡遭董家子打击,可元气未伤。这些年,休看袁绍是连连用兵,可实际上他冀州本部人马并没有遭遇大地损失。即便是董攻入并州,袁绍部将高览,却抢先迁移并州百姓,带回了大部人马。

    诸公,袁绍如今不敢和董为敌,可手中却是兵强马壮,定然不会舍了青州之地。若主公取那袁绍,除非舍了青州……而且,肃不敢保证,袁绍会就此满足。”

    鲁肃这一番话,也实实在在的是说到了曹操等人地心眼里。

    “但董却不同……雒阳大战本就是在无意中开启,他本身似乎也无意染指雒阳。之所以到目前的局面,完全是因为董要给那西汉王挽回颜面。雒阳大胜之后,他目的已经达到。同时在过去一年,他夺并州,抢幽州,也已经到了极限。”

    “不错!”

    荀攸站起来说:“据细作传来消息,董在关中行的是二十五抽一的征兵之法,并且赋税极低。此次雒阳大战,董甚至启用了刚建立起来的重泉渭南二地行营,而塞外作战,三十万乞活军更是耗费了无数钱粮,使得关中各地的兵力空虚。

    同时,长安已经命令西域调拨人马和粮草,足以说明,董如今很难再展开大战。”

    鲁肃感激的看了一眼荀攸。

    “雒阳有八关拱卫,而如今董西平已经夺了其中六个关卡,虽唔进攻之力,防守却绰绰有余。相信,他现在也非常希望早一点结束这场大战,而后谋求时间,休养生息。所以,我们取董,就有足够地本钱和他讨价还价,谋求最大利益。”

    曹操闻听,不禁沉思不语。

    毫无疑问……

    鲁肃的话,确实说到了他地心里。

    满宠已经被说服了,可是还想再反击一下,“子敬说我们有本钱和他讨价还价,但不知是何本钱?”

    鲁肃一笑,“冀州袁绍,就是我们最大的本钱!”

    曹操大笑起来,“子敬所言极是,那冀州的袁绍,如今的确可成为我们最大的本钱。”

    沉吟片刻后,曹操说:“子敬以为,派谁前去议和为好?”

    “久闻董西平是个极重情义地人,主公可以派重臣,但必须要是和董有交情。”

    “哦?子敬可有人选?”

    鲁肃点头道:“御史陈群,当为最佳人选。”

第四一八章 相邀

    所谓瓮中捉鳖,关门打狗,大概是目前雒阳局势最好的形容。

    随着偃师这道联军的退路被封死,整个雒阳地区,就形成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局势。

    二十万大军无路可退,在踏白军和选锋军的联手打击之下,以雒阳为依托,被挤压在雒阳至北邙山一块狭小的空间中。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可说是饥寒交迫。

    联军的情况,非常差……

    可同样的,董想要一口吃下这二十万人马,似乎也不太可能。

    虽说缺粮少衣,但周瑜夏侯渊毕竟不是普通的人物,仍在雒阳周围建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防御线。如果董强攻,那么这一道道防御线,同样会令他损失惨重。

    于是,在经过了近一年时间的对峙以后,董和联军再一次出现对峙。

    这对于董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佩服,周瑜夏侯渊的韧性。虽然每天会有逃兵出现,但是在大局而言,依旧没有太大变化。

    踏白军和选锋军,没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与此同时,远在塞北苦寒之地的幽州之战,却已经进入了尾声……

    在贺齐郝昭的算计下,楼班与蹋顿反目成仇。双方在卢龙塞外发生了一场血战,结果是两败俱伤……苏仆延在这时候,做出了一个非常聪明的选择,投降!

    他打开卢龙塞,放乞活军杀入辽西郡,将幽州斩为两段。

    郝昭从代郡发动凶猛的攻击,与此同时鲜于辅在涿郡做佯攻姿态,牵制住了卫仇的兵马。阎柔在经过二十天的苦战之后,最终因粮草不济。麾下乌丸精骑出现波动,被郝昭设计伏击,三万精骑全军覆没,阎柔在亲兵的指挥下。退回辽西。

    而卫仇也未能抵挡住韦端的攻击。右北平失陷,卫仇被典满俘虏。押送往长安。

    虽然只解决了右北平和渔阳两郡,可事实上关中军在幽州的战事,已经趋于平缓。公孙度得知渔阳失守之后,病情加重,死于床上。阎柔带兵退向了乐浪郡。

    就在董夺取偃师地同一天,贺齐攻入辽东。

    不过,在夺取了辽东之后,贺齐并郝昭韦端联名上疏。请求暂缓对幽州的攻势。

    因为望北郡,实在无法在支撑他们进一步的作战。

    陈宫知道。幽州之战依靠着望北郡的支持,能打到这一步,已经是一个极限了。

    要知道,望北郡新建不久,特别是在并州被收复之后。几乎承担了云中定襄两郡地物资供应。再加上新占领地幽州。费沃所做的,可说是超出了许多人地期望。打到现在这种程度。也实在是不能再去苛求什么,因为他们做的非常出色。

    所以,幽州之战在孟春来临前,停止下来。

    大批的物资粮草,从朔方、漠北涌入了并州和幽州,与此同时,关中也不得不面临物资短缺的局面,陈宫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向大西州的李儒请求援助。

    说实话,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各种情况表明,关中已经到了极限,根本无法继续打下去。

    可是雒阳战事一日不结束,关中的压力就不可能得到缓解。陈宫清楚,顾雍清楚,董陈到,吕蒙徐庶都清楚。同样的,他们相信在荥阳地曹操,也很清楚。

    “主公,如今这情况,想要一口吃下联军这二十万人马,怕是不太可能。”

    徐庶和庞统已经抵达偃师,同时陈到张、麴义庞德四人继续对雒阳施加压力。

    董坐在偃师的府衙大厅里,认真地听取各方的意见。

    厅堂里挖了一个火塘,里面放着从西域运送来的火炭,吡啵的燃烧,发出声响。

    “元直的意思是……”

    “主公,因这一场大战,关中一年未有好好地休整。若不能在春汛抵达前结束这场大战,势必会耽误今年关中地农耕。那么来年,关中少不得要面临灾荒。”

    庞统也说:“是啊,不管从那个方面而言,关中目前都不适合继续打下去。”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雒阳战局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难不成就这么放弃吗?”

    典韦忍不住嘀咕道:“这样做会不会太可惜了点?”

    徐庶苦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地办法。毕竟我们的力量,还没有到那一步啊……漆侯,我也想尽快结束这战乱,我也想明天就攻占整个关东、江东……可是不行啊。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打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再打下去的话,恐怕……”

    面对典韦,虽然徐庶也是董的近臣,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说话。

    典韦挠着头,“主公,你说该怎么办?”

    董在这时候,却闭上了眼睛。他沉吟不语,心里面也是格外的犹豫,难以决断。

    说实话,对于这种两难的选择,他真的是有些为难。

    片刻之后,董细目微闭,手掌轻轻的搓揉面颊,“我们难受,曹操一定也很难受,对不对?”

    “正是!”

    “既然我们没有能力一口吃成胖子,那不妨细嚼慢咽。”

    董站起来说:“我想起一句老话:我们今日大踏步的后退,就是为了明日大踏步的前进。元直、士元、子明、子山……你们认为,如果我们这一次放过周瑜,下一次再交锋时,可以取胜吗?”

    徐庶冷然一笑,“能胜他一次,就能胜他十次,百次!”

    “很好!”

    董点头道:“既然这样,又怕他个鸟。该怎么办。你们立刻拿出主意,但不管是什么主意,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不能吃亏。已经占领的地盘。必须寸土不让。”

    “末将明白。”

    董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如此的话。那么就准备派人往荥阳,和曹操议和。”

    正说着话,有技击士跑进了大厅。

    “主公,城外有一人,自称是主公故人,曹操的使者,要求见主公。”

    董一怔,轻声道:“我在许昌还有故人吗?”

    似乎是没有了吧。若说早先曹操那里还有一个郭嘉可以称之为故人的话。郭嘉已经死了,自然也就不太可能。再有什么人能被称作故人。如果有,那怕就是曹操了。

    “那使者可有通报姓名?”

    “来人说,他姓陈,名群……”

    “陈群?”

    董先是一愣,但旋即反应过来。“陈长文突然前来。不知会是什么事情呢庞统一笑,“主公先前也说。我们不好受,曹操定然也不会好受。”

    “你是说……”

    庞统点头道:“想来陈群到访,应该就是为了此事。不管怎么说,那陈群总归是和主公你有过交道。看样子曹黑子也很了解主公……不过,他来得也正是时候!”

    董细目一眯,“士元计将安出?”

    庞统嘿嘿笑了起来,在董耳边低声细语了片刻,说的董连连点头,眼中闪烁异彩。

    “既然如此……那就依士元所说。大哥,你和元直代我出城相迎,就说我如今正在北邙巡视,不在城中。士元,你把你的计策告诉子山和子明,让他二人前去安排。”

    说着话,董转身就出了大厅。

    庞统把徐庶几人召集过来,轻声道:“陈群前来,必是为了议和之事。这件事情,谁先开口谁吃亏,谁愈是能坐地稳,所占得便宜也就越大。咱们就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大家都清楚了?”

    徐庶等四人闻听,不由得笑了起来。

    “士元,你这家伙,还真的是有几分急智。如此甚好,就依士元所说的行事。”

    典韦和陈群没有见过面。

    当初在颍川血战波才的时候,典韦被留守到了宛城。不过,如今地典韦身份不同,贵为县侯,而且是威名显赫。毕竟,他可是汉帝亲口点名地古之恶来

    “先生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典韦把陈群迎入了府衙之中,笑呵呵的询问。

    陈群说:“奉曹丞相之命,有要事与董侯相商。只是不知,董侯何事能够回来?”

    在入城地时候,典韦就已经告诉了陈群,董不在偃师。

    陈群身负曹操的重托,不免有些心中焦虑。

    典韦说:“大都督如今正巡视北邙,不日当攻克雒阳,故而需几日才能回转。先生若有急事,不妨告知与典某人。大都督在临行之前,曾托付我有便宜行事之权。”

    “啊……”

    陈群心道:就算你有便宜行事的权利,这种事也不能和你说啊,而且你也做不了主。

    “漆侯情意,群心领之。只是这件事情,还是和董侯当面说比较好。”

    “唔!”

    典韦憨憨一笑,“既然如此,那某也不勉强先生。大都督巡视北邙,需三四天的时间。先生若不嫌弃,不妨在此住下。我那兄弟在平时,也常对我说先生大名。”

    “那群就打搅了!”

    当晚,典韦在偃师府衙中,设宴款待陈群。

    酒席宴中,典韦开怀畅饮,那一觞又一觞的烈酒入口,只看得陈群是目瞪口呆。

    “漆侯何故,如此开心?”

    典韦道:“无他,只需再过些日子,这雒阳就可拿下,某是为我那兄弟而开心。”

    “啊?”

    陈群心里不免一咯噔,“雒阳尚有大军十数万,想要在数日间拿下,怕也不是易事。”

    “哈哈哈,区区十数万大军,与我兄弟而言,不过是乌合之众……”

    “典侯,还请慎言!”

    一旁徐庶连忙开口,打断了典韦的话语。

    可这句话,却在陈群的心中,掀起了滔天的骇浪。难道说,董已经找到了方法?

    典韦嘀咕道:“怕个甚,就算告诉他,他还能扑腾出什么水花?”

    不过,经徐庶这么一打岔,典韦后面地话就再也没有说出来。酒过三巡,典韦兴致大发。拉着陈群就出了大厅,笑指着庭院左右军士,“此乃我兄弟麾下屯田之卒,可雄壮否?”

    所谓屯田之卒,就是种田的兵。

    陈群见这些屯田之卒,一个个虎背熊腰,膀阔腰圆,顶盔贯甲,持戈执戟,端地是杀气腾腾,威武不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轻声说:“此乃熊虎之士也!”

    有拉着陈群出府衙,至仓廪处,只见粮草堆积如山。

    “此乃我兄弟自西域调拨而来的粮草,先生以为足备否?”

    陈群也听说了,长安自西域调拨粮草,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偃师城中确认。

    “真兵精粮足,名不虚传!”

    “哈哈哈,我军中有熊虎之士,又有足备粮草。只待来年春……”

    紧随而来的徐庶怒声喝道:“漆侯,你过量了!莫要忘记,大都督走之前如何吩咐。”

    说心里话,陈群现在快要腻歪死徐庶了!

    但是很明显,徐庶在军中颇有地位,一声厉喝之后,令典韦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和陈群回到府衙中,又开怀畅饮,直至酩酊大醉。

    这一夜,陈群与厢房里,是辗转难寐。典君明说,待到来年春……春什么?

    他苦思冥想,终于在天亮时想出了答案:春汛……典君明一定说的是春汛。想当年黄巾之乱,太平贼张燕曾借春汛水淹宛城。难道说,董准备要水淹雒阳吗?

    越想,就越有可能!

    雒阳外有雒水、伊水、涧水等三条河流,一俟春汛到来,水势必然会格外可怖。到时候三河决堤,水淹雒阳……纵有十万大军,又能有什么用处?莫忘记,夏侯兰的兵马,可就是在汛期一下子被摧毁。若如此地话,周瑜夏侯渊危矣。

    不行,我定要设法说服董议和,不论是付出什么代价。

第四一九章 煮酒(一)

    一天,两天,三天……

    陈群在偃师简直是度日如年。典韦徐庶对他不可谓不周到,一日两宴,恭敬的很。

    也难怪,陈群出身于大族,而且祖上也颇有名望,换做什么人,都会很客气。

    可越是这样,陈群这心里就越是没底儿,越发的觉着董其实是和他拖延时间。出发之前,曹操鲁肃,还有荀荀攸都交代过他,这一次议和,拖不起的是董,无需太过担心。没想到,董根本就不见他这个故人,更让陈群感到惶恐。

    一连三天,陈群只看见粮车进进出出。

    趁着某天徐庶不在的时候,陈群偷偷的询问典韦:“关中如何来这许多的粮草?”

    典韦喝得有点高了,含含糊糊的说:“大都督在西域搞出了一个什么法子,使得西域年年粮草颇丰。加之地域广袤,土地肥沃,从西域以西掳掠来了许多异族人,在西域耕种……这些年来,只大西州一地,就足以供五十万精兵消耗三年。”

    陈群又问:“那关中究竟有多少兵马?”

    典韦含含糊糊的,也没有说的太清楚。不过陈群听他的意思,估计在百万之众。

    真的要打吗?

    陈群是越想越害怕,同时也越发的肯定,董不是去巡视,而是在故意躲避。等到了第四天,就在陈群快要耐不住的时候,徐庶笑呵呵的说:“大都督有请。”

    “董侯回来了吗?”

    陈群惊喜异常,站起来急切的追问徐庶。

    徐庶却是淡淡一笑,“大都督如今忙于军务,还没有回来。不过他听说先生抵达,就命我等护送先生前相谈……大都督如今在五社津,正恭候先生的大驾呢。”

    五社津……

    说起来距离偃师不算远。和偃师虎牢关,正好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只是,董为何会出现在五社津?那里紧邻河水,莫非董西平不是要决堤雒水吗?

    这念头一起来。让陈群再一次打了个寒蝉。

    难道说。董是要决堤河水,水淹京兆不成……

    决堤河水。与决堤雒水伊水的性质,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雒阳处于大河中下游,于北邙近处的河道狭窄。在太平年纪,河水每逢汛期,总会制造出不少险情。

    不过历代汉帝对大河都颇有顾虑,所以专门设有官吏负责视察河水,解决险情。

    可是,自董卓死后。河水十年未有过修缮……

    如果董决堤河水,那雒阳的十余万大军。就基本上没有希望。

    有时候,人往往是这样。什么事情钻进了牛角尖,就很难再拔出来。越聪明地人,反而越难以释怀。陈群现在就是这情况,还未见董。这底气却已经没有了。

    五社津渡口。旌旗招展,遮天蔽日。

    正是孟春的第一天。河水结冻,巨大的冰块在河面上撞击,发出轰隆声响。滚滚河水,东逝去……咆哮着,翻涌着,打着旋儿,那景色看上去,格外的壮观。

    董地中军大营,就设在五社津旁边地高地之上。

    有许多身着联军号衣的俘虏,在刀枪地逼迫下,沿着河岸忙碌至极,似乎在加固河堤。

    陈群冷笑:董西平也学会用计了吗?区区瞒天过海之计,焉能瞒我?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董雄壮魁梧的身影。虽然只是背影,但陈群还是一眼认出。

    董身高过丈,使得体型并不是非常的臃肿。一年征战,他非但没有瘦下来,相反越发的魁梧和健壮,体重已经在三百斤上下。也许是常年联系五禽戏的缘故,如此身高体重,却不笨拙。站在人群之中,宛如一头被群狮簇拥的狮王一般。

    身披黑色战袍,内罩皮甲。

    也没有佩戴偷窥,长发非常简单的打了一个髻。手里拄着一柄九尺长刀,沉甸甸,格外地有质感。用董自己的话说:我越来越重,阿丑地负担,怕也越来越大。

    以至于这一两年,除非有大战出现,董一般是不会使用双锤。

    擂鼓瓮金锤自有一匹马拖着,并且有专人看管……此刻,那匹马和狮鬃兽,正立在董身后。

    裴元绍轻声道:“主公,陈群来了!”

    董正看着那滔滔的河水出神,猛然惊醒过来,而后长出一口气,肃容转身。

    “陈群拜见大都督!”

    “长文兄,你我曾在颍川并肩作战,何必做这许多的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说着话,董快步走到了陈群跟前,将他搀扶起来。

    细目半眯,脸上带着笑容。可那可怖的面庞,却让陈群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惶恐。

    如今地董西平,已经不是十七年前那个听到他名字就会露出吃惊模样地小子了。相反,陈群从董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地威压,令他无法保持冷静头脑。

    二人寒暄了两句,董拉着陈群往营帐里走。

    似是有意无意,陈群问了一句:“大都督,这么多人在河畔,不知是在做什么事?”

    “啊,这个嘛……”

    董笑了笑,“前些日子,我听说五社津渡口河水暴涨,故而命人在这里修缮河堤。你也知道,这里的河道很窄,一俟汛期到来,我担心河水会突然间的决堤。”

    决堤!

    陈群非常敏感的听到了这两个字,并且直接把董其他的话语,给掩饰了过去。

    “长文兄,此次前来我这里,不知有何指教?”

    董带陈群入了大帐,开门见山的询问。

    而此事,陈群的目光正盯在挂在大帐一侧的牛皮地图。说实话,陈群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军事人才。但是普通地地图,他还是能看明白。董见他盯着地图,脸色微微一变,起身挡在了那地图前面。怒道:“伯侯。为何这副地图还未收拾走呢?”

    “啊……末将疏忽了!”

    裴元绍连忙走进来,把那牛皮地图收走。

    时间不算是很长。可就是在这断断的时间里,陈群已经认出,那是河水地形图。

    心里一咯噔,看样子我没有猜错啊。

    陈群起身拱手道:“大都督,群今日前来,却是奉丞相之命,前来与大都督下书。”

    “下书?”

    陈群把曹操的信呈给了董,然后简单明了的把曹操地意思说了出来。

    当然。他不可能把曹操地底牌给亮出来,而是说旷日持久的交兵。大家都很累了。你面子也保住了,便宜也占了,是不是应该停手了?如果愿意,咱们就谈谈。

    书信里面,则是用华美地文辞。诉说了曹操和董自荥阳一别之后的思念。

    董把书信放下来。细目微闭,好像是在沉思。又好像是睡着了一样,一言不发。

    陈群急了,“大都督,群的来意已经说明,不知大都督如何决断?”

    “这个嘛……长文,你一路也辛苦了,先不要着急嘛。我已命人设宴,咱们……”

    “大都督,群奉命前来,当以国事为重。此前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这酒宴就不必了,大都督只需要告诉群,您的意见。”

    董漫不经心的把信笺扔在了桌案上,拖着长腔道:“长文,这件事关系重大,怎可能一下子就说明白?而且,有些事情你也做不了主,这又有什么好谈的?”

    “那大都督的意思是……”

    “让孟德来吧,有些事情,还是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更好,你看怎么样?”

    陈群心头顿时火起!

    董西平,你也忒不客气了吧。说地倒挺简单,让我家主公过来和你谈?问题是,我家主公过来了,你还会放他走吗?虽然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也不能这样子啊。

    可是,心里有火,还不能发。毕竟这京兆十几万人马,还要靠这个人发话,才可能活着离开。

    “大都督,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呢?”

    董一笑,“长文,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忙,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我处理,实在是脱不开身。否则的话,我就去荥阳,和孟德把酒言欢了,也无需麻烦你传话……这样吧,既然长文兄你做不得主,那就回去问问。我与孟德,相识于没落之时,若非造化弄人,实不欲和他为敌……呵呵,长文兄,请恕不远送了!”

    话没说两句,董就要送客了!

    陈群憋了一肚子地火气,可也奈何不得董。

    “既然如此,我当如实向丞相禀报。”

    说完甩袖离去,董还是笑呵呵的把陈群送出了大帐,看着他带人骑马离去。

    大帐后,庞统窜了出来,“怎样?董大哥……那个家伙有没有被气的吐血呢?”

    董一蹙眉,轻声道:“阿丑,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呵呵,有什么过不过的。虽说董大哥你和那陈群有数面之交,然则如今是两国交锋,本来就是尔虞我诈。只看谁能骗的过谁,我估计这一次把他唬地不轻。”

    庞统笑呵呵地说着话。

    可是董却没有露出笑模样。

    相反,他显得很疲惫,拍了拍庞统的肩膀,然后转身走进了大帐中……

第四二0章 煮酒(二)

    正月,长安。

    已经入春,天气一日日的变暖,那灞桥畔的垂柳也变得绿了,和着那春风轻舞。

    刘辨在未央宫中的佛堂闭目打坐。

    这一年多来苦修佛法,已经能用天竺语纯熟的诵念心经。这心经,果然是强大的很,诸多烦恼事,随着诵经的声音,都抛到了脑后,此刻这心中只剩下了佛。

    心经诵完,刘辨起身。

    “杨谦!”

    “奴婢在!”

    从佛堂外走进来一个黄门,毕恭毕敬的向刘辨行礼,“万岁,不知您有何吩咐?”

    “那个,那个雒阳方面可有新消息?”

    杨谦,年约四旬,脸上布满了皱纹,但依稀能看出来,年轻时的那股子俊俏。如今刘辨登上皇位,这宫中的太监宫女也不算少,可是他就是相信眼前这个老太监。

    想当年,舅舅扶他登上皇位,这老太监就在身边。

    张让挟持刘辨的时候,杨谦是在长乐宫里服侍何太后,后来又随着他母子去了西域。所谓忠心耿耿,也不过如此了。一个五体不全的家伙,能这样有情义,足矣。

    杨谦恭声回道:“万岁,这两日大都督没有新的消息,否则奴婢一定可以听到风声。奴婢这双耳朵,灵的很。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奴婢一定立刻通知万岁。”

    刘辨哦了一声,没在询问。

    图澄在清凉寺主持佛事,如今已不在宫中。而童渊邓展两位沙门护法,刘辨只留下了童渊在宫中。不管怎么说,这童渊是夏侯兰的老师,刘辨对他非常的信任。至于邓展,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反正刘辨总觉得。这个人的功利心太强了。

    他如今心情很不好,因为夏侯兰已经在杜邮堡中被关押了大半年的时间。

    踏白军出关之后,夏侯兰就被董送回了长安。本来刘辨是想要赦免了他的罪,可是夏侯兰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死活不同意。说什么罪该万死,罪不容赦。

    随着雒阳战局落下序幕。刘辨的心里面,也就越发的感到不安。

    他不知道,董回来以后,会怎么处置夏侯兰。他不希望夏侯兰死,同样也不想逆了董地心思。不管怎么说,这一场大战,终究是靠着董为他挽回了颜面。

    “朕不负卿,卿亦不负朕……昔年誓言。朕由记在心中,但不知……”

    想到这里。刘辨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知不觉,他在杨谦的陪同下,已经来到了后宫之中。

    杨谦很识趣的在殿外停下脚步。

    宫殿里,点着三十六根儿臂粗细地火烛,穹顶悬挂夜明珠。散发出柔和地光亮。

    一名美妇。正端坐锦凳之上,对着铜镜发呆。

    这美妇。年纪看上去比刘辨小,带有非常明显的异国风情。她本是大月氏王地女儿,被刘辨封为美人,宫里的人都尊称她做月美人,也是深得刘辨的欢心宠爱。

    至今,刘辨仍未立皇后。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为何闷闷不乐?”

    刘辨强笑一声,“无他,只是担心雒阳战局,已持续一年,朕有点担心关中百姓再这么下去的话,怕是会撑不住。董卿来信说,已准备和曹操和谈,不知结果如何。”

    月美人虽是异族,可在这皇宫里呆的久了,又岂能不了解刘辨的心思。

    “皇上,您可是担心夏侯将

    “呵呵,美人也看出来了?朕确实有些担心啊……夏侯将军这次领兵,可说是惨败。若非董卿及时相救,他……论罪,他当诛!可是朕怎能下得了这个狠心呢?但如果董卿不肯饶他,朕也没有借口阻拦。而且夏侯兰自己,也不肯原谅自己。”

    月美人说:“皇上,不是臣妾说您……董卿,董卿……是您大,还是那董卿大?”

    “这个?”

    “前几日妾前去清凉寺礼佛,曾听图澄国师说,董家子如今在长安是横行霸道,颇不把皇上放在眼中。这一次若不能保全夏侯将军,那么皇上您的颜面又将何存?”

    刘辨一蹙眉,“美人,你莫要胡说。图澄也是听风就是雨,那董朔董宥两人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小孩子嘛,难免活泼好动,和人打架也是常有地事情,如何与横行霸道联系在一起?再说了,他二人所打得,多是城中地痞,打了也就打了。”

    “可是,这满城中,全都是……”

    “美人,你今天的废话说地太多了!”刘辨的脸腾地沉了下来,袖袍一甩,“莫要以为朕不知道。你父亲与贵霜人暗自勾结,前些时候更试图走私马匹入关东,被李侯查获。关东那些家伙是什么东西?全都是乱臣贼子,你父亲贩马于关东,是和意思?”

    “万岁恕罪……”

    月美人吓得面色苍白,跪在了地上,半天竟不敢说话。

    刘辨叹了口气,“美人,董卿之心,朕甚清楚。朕不负他,董卿也定不会负朕。”

    这最后一句话,似乎是给自己信心。

    刘辨大步走出了宫殿,“杨谦,你立刻持朕旨意,前往雒阳……就说,朕要赦免夏侯兰。”

    “奴婢遵旨!”pi)山上今河南鹤壁浚县东,迎春花开。

    在《尚书-禹贡》中曾有记载说:东过洛油,至于大。相传,大禹治水的时候,曾等国大山,故而多有名人前来造访。

    这大山为河水转折点,南控黎阳津,对岸就是白马津,为大河南北之要冲。

    这里孤峰凌云。山势奇特,气象峥嵘。山林间,有摩崖碑刻,松柏夹道。曲径通幽。

    山下。有漫水环绕。

    准确的说,这里如今是属于董和曹操之间的缓冲地带。

    站在山顶之上。可以俯瞰旋门关。

    风和日丽,曹操在许褚和曹彭地护卫下,领三千虎骑自荥阳出发,直奔大山而来。

    远远地,就看见一队铁骑,守在山口。

    那旗帜已经表明了对方的来历,正是董麾下所属地巨魔士。

    裴元绍孟坦二人上前插手行礼,“敢问可是曹丞相当面?裴元绍(孟坦)奉大都督之命。在此已恭候多时。”

    这两个家伙……不错啊!

    曹操地武艺不高,可是他的眼睛却很毒辣。一眼就看出裴元绍二人的武艺不弱。

    不过。他如今也没了当年的羡慕之情。

    至少这两个人和许褚曹彭相比,还远远不足。

    淡然一笑,“没想到是我相约大都督,可是大都督却捷足先登,未免有点心急了。”

    裴元绍回道:“非是大都督心急。只是听人说。大山地日出和圆月极有风情,故而大都督昨日一个人登山。说要饮酒赏月,顺便再看一看那传说中地大山日出。”

    “哦?”

    曹操一怔,尴尬笑道:“大都督还有如此雅兴?”

    自从陈群回到荥阳,把他在偃师所见到的一切告诉曹操,并且把董态度如实汇报。

    一开始,曹操也是非常地恼怒。

    可又一想,如果董真的有如此实力,那和谈之事,怕就有些麻烦。

    犹豫了很久,曹操最终还是决定和董和谈。不过他并未亲自出马,而是派鲁肃等人在旋门关出面。董那边也没什么太大的动作,而是派出了庞统主持和谈。

    这鲁肃和庞统,都是一时人杰。

    一个想要尽快达成和谈,一个却是漫天要价,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这和谈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在那雒阳的十几万人马。庞统坚持要留下这些人,而鲁肃则要求庞统将这些人放出来。毕竟,十几万人马也许对关中无所谓,但于曹操,却至关重要。

    如今的曹操,可不是那个演义里用百万雄兵的曹丞相。

    虽占居了三州之地,但这三州却是当年黄巾之乱时,战况最为严重的三个州郡。

    大战延绵,造成了三州地广人稀。

    虽经过了后来曹操地治理,情况已经有了缓解,可是十几万兵马,却丢弃不掉。

    于是,这和谈就卡住了……而且一卡就是近一个月。

    本来曹操也有心和董耗下去,可是在月末时,却传来了一个他很不乐意听到的消息。

    刘备偷偷返回了徐州,并与刘表联合,二人挥十五万大军,自九江、江夏,杀入江东。孙策虽勇猛,陈登虽有智,然则刘表刘备二人联手,依旧有些抵挡不住。

    刘备军中,武有关羽文丑,可敌孙策。

    文有许攸司马朗,再加上一个经过劝说后,投降刘备地沮授,徐州军实力更为强大。

    而刘表手中也有雄兵,两下夹击,使得孙策首尾难顾,豫章华歆率先造反。

    如此大事,曹操怎能不感到担心。他不怕刘表,可是却着实对刘备有些畏惧了。

    如果让他得了江东,那么曹操的日子,更不好过。

    于是,曹操立刻书信董,要求和他面对面的谈判,并且选择了大山为会面之地。不想董,经已提前到了……

    “大都督可是一人?”

    “未带一兵一卒。”

    曹操沉吟一下,“许褚曹彭,你二人领虎骑在山外等候,不得擅自和人发生冲突。”

    “主公,您一个人去,岂不危险?”

    是啊,非常的危险呢!

    虽然说董也只有一个人,可董是什么人?天下闻名的无敌大将军,西域暴虎。

    如果他要对曹操不利,莫说一个曹操,十个曹操也活不了。

    哪知曹操淡淡一笑,“你等休要胡言乱语,董侯若是如你等所想,他也成不得今日局面。”

    裴元绍笑了,“大都督也说,丞相定然会孤身前往。”

    “哦?”

    曹操乐了,“董侯为何如此笃定?”

    裴元绍说:“小将也曾询问,大都督说:只因为丞相您叫做曹操,这已经足够了。”

    “因为我叫曹操?”

    曹操先是一怔,片刻之后,放声大笑起来,“知我者,董西平……知我者,董西平!”

    说着话,他大步走上了山道。

    在这一刻,曹操隐隐有一种感觉:今日和董地会面,说不定会成为千古地佳话!

第四二一章 短歌行

    虽然已是仲春,大山的风,却依旧带着彻骨的寒意。

    山顶上,有一棵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槐树,需数人方能抱拢的树干上,写满岁月年轮。

    董非常随意的穿着一件大袍,随风猎猎。

    跪坐古槐树下,身边放一小火炉,陶盆里面的水已经沸腾,四溢的酒香弥散天际。

    似乎周遭事物都已经不在重要,董看着翻滚在山间的云雾。

    有脚步声传来,董也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的斟上一盅青梅酒,饮一口,颇有滋味。这山间的景色,的确是美不胜收。春的气息已经覆盖在山中,那绿油油,青翠的植被,透着一股子盎然的生趣。都忘记了,有多久未曾如此的惬意。

    “西平倒是会享受啊!”

    曹操倒履走上竹席,也非常随意的坐下来,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咦,是青梅酒?”

    董扭头,“孟德也是知情趣的人,一口就品出这酒中的滋味……前些时日,我在偃师府衙中觅得数枚青梅。正好孟德来信相邀,我就想好东西,当与知交共享。”

    “知交?”

    曹操一怔,叹了口气道:“你围我十余万人马,挑唆袁绍攻我青州,操有你这样的知交,倒也是幸运。”话语中,不免带着讥讽之意。

    “打仗归打仗,知交归知交,两码子事情,何必掺杂一起?你为那薄情寡义之辈,我为我当年的承诺而战。孟德,凭心而论,你我之间可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恨?”

    有!

    曹操很想斩钉截铁的回答:你杀了我那么多人,还不是仇恨吗?

    可是偏偏却说不出口。两军交锋,那又不死人的道理。不是董杀我,就是我杀董。仔细想想,从当年关东盟誓。二十二路诸侯讨伐董卓开始。董并没有主动的和他作对。反倒是自己,一个劲儿的与董交锋。最终走到如今的田地。

    扪心自问,曹操还是把董当作朋友。

    “你这鄙夫,如今也学得牙尖嘴利,某不与你做口舌之争。”

    这鄙夫二字,本来是带着贬义。可现在从曹操嘴里说出来,却透着一股子亲热。

    董笑了,曹操也笑了……

    举起了酒杯,“你这黑厮。还是嘴巴不肯饶人啊,满饮此酒。”

    曹操也不推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两人同饮过后,相视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笑声,在山间回荡,诉说着数不尽地豪情。

    董一直觉得。自己的到来。让三国失色了许多。且不说三国鼎立的局面至今未曾出现,甚至连许多在后世脍炙人口的故事。也因为他地到来,而消失无踪。

    那千古流传地桃园结义,如今已经无人提起。

    反倒是那长沙梅园中,梅花盛开时的三丑结义,却琅琅上口,为天下人所知。

    关公千里走单骑,刘玄德三让徐州……还有官渡之战,还有关中斩颜良诛文丑,温酒斩华雄……等等这些很令人缅怀地故事,在他出现以后,都未曾发生过。

    吕布戏貂蝉戏码,也许不会出现。

    董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前些日子陈容奉来十余枚青梅,却让他心中一动。

    如今的曹操,怕是没可能再有心思去青梅煮酒论英雄了。

    刘玄德退回徐州,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得那皇叔的称号。既然如此,自己何不效仿曹操,来一次青梅煮酒呢?这大山景致不错,倒也是一个谈天说地的好场所。

    “孟德,你说我身后这棵古槐,可是当年大禹王所栽种?”

    曹操一怔,不解其意,笑道:“也许吧,这种事那可能考校的清楚?西平,今日……”

    “今日莫谈公事,你我只把酒谈天。如此良辰美景,谈论那些俗事未免太煞风景。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自有其他人去操心。你我整日操劳,今日正当偷得浮生半日闲才是。”

    “偷得浮生半日闲?”

    曹操一怔,不由得笑了起来,“西平此言,倒是颇为贴切,当浮一大白。”

    山风唳,树儿摇。

    那云朵被风吹得聚了散,散了又聚,组成千奇百怪的形状,隐隐约约又透着禅意。

    “天下大势,当如这云朵一般,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董取一壶酒,投一枚青梅,“可是人终究不过百年,有时候我就再想,我等在厉害,死了也不过一掬黄土罢了。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究竟是为了什么?”

    曹操不解的看着董,“西平可有答案?”

    “孟德,观天下人,谁能入尔法眼?”

    董并不回答曹操的问题,而是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在无形中掌握着主动。

    若说性情,曹操也是强势的人。

    可不知为什么,在董面前却不自觉地总是处于下风,这让他心里好生不自在。

    索性不回答,看着董。

    董也不再开口,为自己满上一盅青梅酒。

    曹操说:“操不过凡夫俗子,又有何德何能,点评天下人?不过,袁绍雄霸冀州,手中猛将谋士如云,兵精粮足,当算得上一号人物吧。”

    “当真?”

    曹操一笑,却不开口。

    董说:“那袁绍终不过纨绔子,总有百万雄兵,又怎入得你曹阿瞒的法眼?孟德欺我,当罚一杯。”

    “荆州刘表,温文尔雅,气度宏远。据荆襄九郡,又是汉室宗亲,当为人杰。”

    “刘表徒有虚名。非英雄也……孟德当再罚一杯。”

    曹操连饮两盅,不觉酒劲上头。面带酒色,诸多烦恼俱抛在了脑后,突然引颈高歌。

    歌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曹操刚开始放歌的一刹那,董并没有在意。可是渐渐的,却不禁呆愣住了。

    何故?

    这首歌,董极为熟悉。虽不能背的琅琅上口。可是印象却是非常地深刻。

    短歌行。居然是短歌行!

    演义当中,曹操与赤壁时。于长江之上横槊赋诗。言辞之间,尽显其文才风度。董依稀记得,曹操此生最大地愿望,就是效仿冠军侯,学那周公。

    时至今日,黑厮的依旧未变,曹操……始终是曹操。

    要说讲起来地话,曹操这些年做了不少的诗词,其中不泛董耳熟能详的词句。比如当年曹操平定青州,于东莱郡和孔融饮酒之余,曾登阳丘山。

    在山上做赋一首,就叫做《阳丘山》。

    可是董却听出来,那是后世流传已久的《观沧海》。只不过首句东临碣石,改作了东临阳丘。余者地意思,大致相同。至少在董看,是差不多。

    可没想到……

    《短歌行》是乐府旧体,属于《相和歌-平调曲》。

    在后世中,曾有评论说短歌行之中,常常以人生夭寿为主题,来抒发感怀。

    前世记忆里面,山村里地大学生似乎也时常因怀才不遇而产生许多的感怀。每每醉酒,总是会疯疯癫癫地跑到山上吼叫……当然,那只是吼叫,而不是歌。因为在后世,祖宗流传下来的许多好东西都已经失传,而人们早已不敬鬼神,不敬祖先……

    那位大学生曾对董说过,他所吼的,就是短歌行。

    董忍不住随曹操的短歌行而唱和道:“白日何短短,百年苦亦满。

    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

    麻姑垂两鬓,一半已成霜。天公见玉女,大笑亿千场。

    我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北斗酌美酒,劝龙各一殇。

    富贵非所愿,与人驻颜光。”

    曹操所歌,为古体诗。而董所唱,却是新体五言句。

    不过当年董盗《情思》之后,就有人开始不断丰富诗词的韵律。加上董身边有蔡邕蔡琰父女这种音律大家,所以这五言句,已经渐渐的成熟了。

    曹操和董歌罢,相视大笑不停。

    “西平,适才你问我天下人谁可入我法眼?”

    “正是!”

    “西平,可知龙之变化否?”

    董心里咯噔一下,强作笑颜道:“愿闻其详。”

    曹操说:“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藏芥隐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仲春,龙乘时而变化,犹如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天下英雄,唯操与鄙夫。想当年,董听评书时,袁大师讲这一段,总是令人热血沸腾。

    可是如今从曹操口中说出这些话语来,却比那袁大师更强数百倍。任后人如何模仿,即便是一字不差,声音相和。可黑厮终归是黑厮,凡俗之辈,岂能模仿?

    董可不会像刘备那样,闻惊雷而恐惧。

    大笑着,举杯道:“黑厮与我,所见略同。天下英雄,唯你我二人哉!”

    酒不知不觉中,已尽。

    董和曹操并肩向山下走去,一路谈笑风生。

    山口处,许褚曹彭已经等的不耐烦。可是看二人模样,却不由得目瞪口呆。

    自有裴元绍牵马过来,董翻身上马。

    “孟德,已荥阳为界,自新郑至旋门关,不兴兵戈之事。若同意,十万兵马尽数还与你。若不同意,你我就再兴刀兵,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负今日美酒。”

    曹操也已经跨上绝影,闻听大笑点头。

    “就依西平所言,新郑至旋门关,不兴兵戈之事,你我之间,来年再论输赢。”

    “告辞!”

    曹操在马上一拱手,也不赘言,催马向远方而去。

    看着曹操的背影,董突然大声道:“此生能与孟德为敌,足矣,足矣远方,传来了笑声。

    董也不觉放声大笑,那苍劲地,雄浑的,完全不同地笑声,和在一起,回荡苍穹。

    第四卷终

第四二二章 五蛮

    壶头山,高峰孤耸,素壁千寻。

    山中有一溪流,名为(man溪,流经宛陵县后,注入酉水,滚滚东逝去。

    溪周遭,有松覆盖,山中景色秀美,虬龙蟠曲,翠染碧空。远观去,尽显奇险清幽。

    所谓五溪蛮,指的是世代居住于此的山民土著。

    其中包括了雄溪、溪、辰溪、酉溪、武溪,大都居于山中,凭借山中险要关隘,大寇郡县。汉室自光武之后,屡次兴兵,于周遭郡县造成很大的危害,直至中平年间方有所缓解。

    仲春时节,溪葱郁。

    沙摩柯带着长子沙,沿着溪信马由缰,观赏着周遭的风景,眉头却紧锁,似有心事。

    已到了而立之年的沙摩柯,在八年前回到五溪蛮,从老蛮王手中接过了蛮王之职后,一直按照董所要求的那样,不断吞并周遭弱小蛮族,将五溪蛮的地盘扩大,渐渐与山越相连。

    内有胡昭相佐,外有武陵太守周昕帮忙。

    董又通过西川张松的路子,源源不断的把各种装备送到沙摩柯的手里,使沙摩柯实力倍增。这五溪蛮,素来不缺勇武之士,如今又有了首领,所以发展起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要说,沙摩柯应该很高兴。

    他老子几代人未曾完成的愿望,如今被他所实现。西起酉阳,东至南郡云梦泽;南从洞庭,北到夷陵,大半个荆襄的山野被沙摩柯所掌控着,成为名副其实的武陵大蛮王。在南方,如今有三大王之说。沙摩柯就是其中之

    而另外的两大王,分别是合并了番苗的山越王奚尼。主要以古越人为主,也有许多在战乱时躲入山中的汉民。这一支人马,主要是分布在潘阳、乐安、海昏一带地区(今江西省境内),又与丹阳、会稽、新都一带的山越宗部勾连。依靠山中自产铜铁。与孙策反复地抗争。

    还有一王,是在益州建宁(今云南晋宁)一带的南蛮王孟丹。纠合三十六洞小蛮王,势力极为庞大。三大蛮王,在建安三年时于武陵辰阳会盟,相互扶持,造就了好大的一番声势。

    不管是刘表孙策,还是刘璋,对三大王都束手无策。

    而三大王之中,又以沙摩柯的底子最为雄厚。隐隐已经成为了南荒诸蛮地首领,号沙蛮

    可是沙摩柯并不开心!

    在一块奇石旁甩蹬下马。沙摩柯蹲在溪边。

    沙已快十岁了,生地多似于甘夫人,相貌倒也俊俏。比之沙摩柯那般高大雄猛的体魄,沙就显得有些单薄瘦弱。不过却莫要小看了这小家伙,单薄地身躯内。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自幼习练五禽引导术。加之有胡昭甘玉娘的引导,颇为沉静。小小年纪已有大将之风。

    这两年来,甘夫人为沙摩柯又生下了三个孩子,其中两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沙摩柯却独爱长子,时时带在身旁,一方面是方便他向胡昭学习,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他早通事务。

    沙非常懂事,看沙摩柯在溪边发呆,就知道父亲又在想大伯和二伯了……

    “爹爹,为何闷闷不乐?”沙明知故问。

    沙摩柯叹了口气,“整日在这山里,好不痛快。昨夜我又梦到了大哥和二哥,梦到与他二人纵横驰骋于疆场,斩将夺旗,又是何等的快意?九儿,你不知道,当年你爹爹我,和你大……”

    沙的小名叫做九儿,却是因他出生之日,恰逢重阳。

    连忙制止住了沙摩柯的唠叨,“爹爹,我知道,当年你和大伯父二伯父他们,一起纵横南北,所向无敌……连娘亲都是那时候和你认识的,这些话你已经和我说过无数次了。”

    “是吗?我说过很多次了吗?”

    沙摩柯挠着乱蓬蓬的赤发,呵呵地笑了两声,伸手放在沙的脑袋上,把他地黑发揉乱。“爹爹真想再和你大伯父他们在一起,喝酒吃肉,多快活的日子?以前在西域,我总想着要做点事,可真的回来了,做了这一番事业,却又觉得,还是呆在你二伯父身边的日子舒服……呵呵,整日里什么事情都不必操心,该杀人的时候杀人,该喝酒地时候喝酒,简单快活。”

    对于自家老子,沙也是很无语。

    沙摩柯天生地暴躁性情,虽说经过许多年的磨练,已经变得温和了许多。可说实话,他真地不是一个合格的蛮王。如果不是胡昭和甘夫人在旁边看顾着,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

    对于沙摩柯和甘夫人口中时常念叨的大伯父二伯父,沙的印象并不深刻。

    毕竟,他离开西域的时候,也不过一两岁的年纪。但是从胡昭,还有一些被捉拿住的汉民口中,沙倒是听了不少关于两位伯父的事情。特别是二伯父,竟是赫赫有名的虎狼之将。

    有时候,沙也非常的期盼,想要去拜见一下这两位伯

    只可惜山高路远,想要过去的话,却要费上一番的周折。所以,倒也理解沙摩柯的心情。

    “爹爹,孩儿听人说,雒阳大战……二伯父胜了?”

    “这有甚好奇怪,你二伯父的本事厉害,曹吉利虽然也是人杰,可终还是有一些差距。”

    “那倒不一定!”沙说:“若非袁绍愚蠢,二伯父虽围困了联军十几万人马,想要吃下去,恐怕也不容易。只是不知道二伯父用了什么招数,居然诈的曹操上当……若是再拖延一个月的时间,只怕二伯父也未必能讨得便宜。最可能出现的结果,就是和曹操两败俱伤。”

    沙摩柯奇怪的看了一眼沙,突然笑道:“又是那胡孔明说的酒话?”

    “哪里是酒话,老师说的没错。这一次二伯父能得胜。真的是运气……如果不是三关守将临阵倒戈,说不定二伯父现在已经退回关中了。不过老师说,有时候这运气,也是一种本事。”

    “呵呵呵。你这家伙。倒也懂得尊师重道!”

    沙摩柯说完,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后,“好了,我们出来时间也够久了,若再不回去,怕是你娘亲又要着急。没想到,和你这小家伙说一会儿话,这心里地郁闷到减轻不少。”

    沙挠挠头,笑了起来。

    父子二人跨上战马。朝着溪驻营行去。

    才往回走不多远,就见一将迎面疾驰而来。此人大概在五旬左右的年纪。生的矮胖,体形臃肿。面容总是带着一抹很和善的笑意,令人忍不住心生亲切之感觉,跳下马是气喘吁吁。

    “周胖子,你当真该减肥了才是!”

    沙摩柯一见此人。笑呵呵地打趣道。这周胖子名叫周朝。要说起来历,却是个反贼地身份。

    这家伙原本是太平道信徒。中平四年时,长沙人区星造反,周朝和另一信徒郭石,随区星一同造反。不过仅持续了月余,就有孙坚领兵前来平叛,五十天中斩杀了区星,太平道大败。

    周朝别看长的憨,心眼儿可不少。

    在区星第一战大胜孙坚地时候,他就劝说区星:“孙坚少有勇武之名,怎可能轻易败北?他麾下程普黄盖,皆为勇猛武将,并且在西凉和羌人交锋,用兵不差,此败必然有诈,将军需谨慎。”

    他是好意,可区星当时已经被连续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在区星的眼中,官军不过是乌合之众,怎能抵挡他大军兵锋?故而怒斥周朝,险些把他杀了。

    幸好郭石站出来,为周朝求情,区星这才算是免了周朝的死罪。

    但私下里,郭石却偷偷的问:“令先,你先前所说孙坚是诈败,可是真的?”

    郭石是个武将,提枪上马,搏杀两阵还算可以。但若说用脑子,却比不得读过书,识得字的周朝。周朝冷笑:“当然,区星终究不是成大事的人,留在他身边,迟早会有性命之险。那孙坚是一头老虎,岂是区星所能匹敌?茂真,我欲离开长沙,遁入武陵山避难,你意下又如何?”

    周朝和郭石地交情非常好,闻听了这话,郭石犹豫了一下,就拿定了主意。

    这二人带着一部人马,找了个借口就离开长沙,躲进了深山中。不久之后,孙坚斩杀了区星,长沙告破。

    孙坚,那是个手段极其强硬的人物,对太平道教徒却是毫不手软。

    周、郭二人辗转山中,后来被五溪蛮老王抓住,随后就在五溪蛮落户,至今已经有十余年。

    二人后来知道,这五溪蛮小王,竟然是朝廷地邰亭侯,不禁动了心思。

    沙摩柯回来之后,二人力挺沙摩柯为蛮王,郭石知兵,周朝也有小聪明,慢慢的得到了沙摩柯的信任。如今二人的反贼头衔,都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朝廷封赏地都尉官职。

    当然,这个朝廷是说地长安的刘辨。

    如此一来,周朝郭石二人对沙摩柯感恩戴德,后来还拉拢了丹阳太平道信徒梅成,并得了两千丹阳悍卒,正式成为五溪蛮地一员。昔日三个反贼,现如今已经把五溪蛮当成了家。

    听沙摩柯打趣,周朝倒笑了。

    “朝也想如大王一般的威武雄壮,可这天生的肥肉,却是怎么也去不掉,没办法,没办法啊。”

    沙摩柯笑道:“周胖子,你这么急匆匆的,又是何故?”

    “哦,是胡大人让我出来找您,说有要事与大王商议。”

    胡昭,被董封为五溪长,是一个专门为他设立的官位,秩比两千石,与太守俸禄相同。

    沙摩柯闻听心里一紧,不知道胡昭突然找他有什么事情。

    “既然如此,我们快快回去。”

    三人打马扬鞭,很快就来到了溪营内。这溪地形崎岖,周遭有雄关为隘,溪水两边有松密布,土地也格外的肥沃。整个大营中,共居住有五千五溪蛮兵,再加上两千丹阳悍卒,共八千人。此外周遭山岭间,也分布有五溪蛮人,加起来越三万人,是沙摩柯的本族。

    沙摩柯在营中下马,大步流星走进了大帐里。

    这里的一切,都是依照着董当年敕勒川牧场的格局,不过却是以步卒为主,农耕狩猎。

    大帐中,胡昭正在观看地图。

    见沙摩柯走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沙摩柯道:“老儿,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情?”

    同样的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胡昭定会勃然大怒。可是他和沙摩柯也算是骂出来的交情,骂的惯了,也改不了口。故而沙摩柯可以称他老儿,这言辞之中,却没有半分的不敬。

    胡昭说:“蛮子,刘表和刘备联手了!”

    怕是整个南蛮三部之中,也只有胡昭敢这么称呼沙摩柯了。

    “联手就联手,与我等何干?”

    “你这蛮子,为何不用用脑子,好好想想?你那老婆是怎么来的?那刘备和刘表联手攻打江东六郡,而孙策的一只胳膊却在雒阳。独臂的孙伯符,怎么可能是刘备刘表两人的对手?”

    所谓孙策的一只胳膊,说的就是周瑜。

    沙摩柯不解的问道:“狗咬狗,一嘴毛……他们得了江东,和我又有什么干系?老儿,你别绕***,说明白一点。”

    胡昭很无奈的叹了口气,用炭笔在地图上画了几条线。

    “孙策若败,刘备得丹阳吴郡会稽,刘表占住了豫章庐江,表面上看,两家各有所得。但是,刘备的实力将会再次提升,而刘表……你看,依长江而分,实际上却是把战线拉长,处处皆是破绽。那刘备岂能容刘表得意,只怕下一步就会攻占荆州。刘备若得荆州,武陵危矣。”

    周朝迟智,但听胡昭这么一说,却反应过来。曹操和袁绍用兵,怕是无暇南顾。刘备若统一南方……岂不是实力大增?朝犹记得,此前长安大都督来信曾经提到,分裂的南方,比统一的南方更容易接受。大都督要求大王所做的,不就是保持住南方的分裂局面,使之无法安静的发展?若听之任之,怕是会出大事啊。”

    沙摩柯这么一听,就明白了!

    “你们的意思是说,要我们出兵?”

    “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山越部……在必要的时候,我甚至要不惜代价,帮助孙策阻扰二刘。”

    “还要帮助孙策?”

    “正是!”

    沙摩柯沉吟了片刻后,沉声道:“老儿,此事就由你和令先负责,尽快拟定出计划来。我派人往武陵送信,看看周昕大人那里,能否给予我们什么帮助。另外,命郭石梅成,整备兵马,随时出兵作战……刘表既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江东,那么他的后院定然是非常的空虚。”

    胡昭点头,“不要忘了,还要请奚尼出兵配合。”

    “奚尼……未必会愿意帮这个忙!”沙摩柯沉吟了许久后,轻声道:“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说不定能起到作用。只是这个人和我们并无关联,想要请他出马,怕是要费上一番周折。”

    “谁?”胡昭问道。

    沙摩柯手指地图上的一条线,“浔阳江,锦帆贼!”

第四二三章 锦帆贼(一)

    三月时的京兆,洋溢着动人的翠郁。

    青琐门内,因常年的荒废,到处遍布青藤杂草,更有那紫藤花顺着墙壁蔓延,绽放艳丽花朵。嘉德殿看上去很残破,金砖碧瓦扑落尘土,也掩盖住了它们本来应该具有的辉煌光彩。

    董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睛瞪得溜圆,惊奇的问道:“你刚才说,你认识甘宁甘兴霸?”

    雒阳大战早已经尘埃落定了,按照双方的约定,黄忠退回修武,使得曹操松了一口气。

    同时,董开放出偃师,放周瑜等十万联军退出京兆。而相应的,曹操也退出了荥阳,屯兵于新郑。正是按照董和曹操所商议的那样,双方各守关隘,自旋门关至新郑,为缓冲区。

    联军原本在雒阳有十七万人马。

    但是董却认为,凡京兆人氏当属他的治下,不能随同离开。这一下,整整抠走了曹操五六万人。而作为补偿,董将开放马市,以荥阳为交易地,双方不驻人马,进行自由贸易。

    表面上看,这只是一个民间自发的市集,可实际上呢,大家心知肚明。

    曹操也缓过味儿了,上了董的当。董的存粮,远没有他所展示的那般强大。而陈群所见到的,也不过是一个假象。可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双方已经停战,难道再启烽烟不成?

    董固然是不希望再打下去,同样的,曹操也没有这个兴致。

    因为这十万联军的出现,大大的缓解了曹操在青州的压力,说起来也算是一件美事。

    只是在和鲁肃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曹操忍不住骂了一句:鄙夫狡诈!

    雒阳大战停息了,但并不代表着董就能够清闲下来。大战所造成的灾害,绝非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楚。要知道。雒阳在十余年前经历了数次灾难后,人口本就稀少。后来夏侯渊驻守雒阳时,多少恢复了一点生气。可是这一场大战结束,整个京兆甚至比当年更加荒凉。

    诺大地东都雒阳。如今只剩下不足二十万人口。加上周遭,也不过三十余万。

    昔年开垦出的良田。一块块的荒芜了。残破的城防,短缺地粮食,都是董不得不面对地问题。

    这也是董厚着脸皮,扣下几万人的原因。

    虽然于大事无补,可多少也能增添一些人气……再不济,这几万人拿来屯田,也不是不行。

    想在黄巾之乱以前,雒阳号称有人口百万。

    谁又能想到。才十几年地光景,那繁华的都市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董真的是感到头疼了!

    在和庞统等人商议之后。董上疏长安,于雒阳设立督府,任命陈到为雒阳都督。所属一应大小官吏,借由陈到自行解决。长安方面只负责供应今年的粮食和钱帛,其他的一律不管。

    这任命下来。把个陈到给逼疯了!

    在别人看起来。这个所谓的雒阳督府有开府的权利,独当一面。绝对是一个肥美的差事。

    但陈到却很清楚,董这是想要撒手啊!

    死乞白赖地,硬是从董手中的步骘和吕蒙给挖了出来,本来陈到还想挖庞统,但是被董严词拒绝。幸好,这时候从汉中来了四个人,手持阎圃地推荐信,跑来雒阳找上了董。

    这四人原本是汉中张鲁的部下,用阎圃信中的话就是二杨、二申。

    所谓二杨,是杨昂杨任两人,是堂兄弟。杨昂精于练兵,杨任武艺高强,可搏杀于两阵。

    二申则是申耽申仪兄弟,是真正的两兄弟。

    申耽曾师从于汉中名士,颇有才华,精于内政。而申仪自幼苦学律法,性情刚直,铁面无私。

    这四人颇得张鲁信任,可谁晓得无难军出征汉中,张鲁打了两仗就开关投降,这四人也就做了阶下囚。后来阎圃抵达,对四人好一番劝说,这才让这二杨二申,动了为董效力的心思。

    四人抵达雒阳地时候,陈到正赖在董那里。

    看了阎圃地信之后,立刻起身道:“主公,这四个人是我的,谁要是阻拦,我就和谁拼命。”

    二话不说,带着四个目瞪口呆地家伙就扬长而去。

    换个人,定然会大怒。可是董却不生气,因为他知道,他这一招甩手掌柜,确难为了陈到。

    君不见,才几日光景,那陈到就已经生出了白发?

    陈到在雒阳干什么,董已经懒得再去理睬。徐庶回转河内,张退回河东。庞德则领兵回转渭南大营,雒阳除了踏白军之外,就只剩下了元戎、巨魔和背嵬三军,董也准备走了。

    可谁想到,这个时候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是凌操,一个是苏飞。这两人原本被董任命在河水上训练水军,如今又来向他诉苦。

    “河水九曲,又有大量泥沙堵塞河道,我等难以在河面上建立水寨,有负大都督所托。”

    其实,在大河上训练水军,本来就是一件不甚合适的事情。董想了想,有心放弃。等幽州方面平稳了之后,可以寻一海港,操练人马。也就是这时,庞统为董出了一个主意。

    水军在北方而言,并不重要。

    但是于荆襄,却是不可或缺……

    荆襄水道纵横,又有大江天堑。董迟早要对南方用兵,势必要有一支强大的水军做依托。

    而南方,董并不是毫无根基。

    明里有沙摩柯,暗地里又有周昕做掩护,若能建立水军,可在关键是起到奇兵的作用。

    对庞统的这个计策,董颇为心动。骑军在南方难有作为,如今陆上有沙摩柯的五溪蛮营。如果真的能建立起一支水军的话,的确是非常圆满地一件事。但问题是,谁来担当主将?

    沙摩柯……

    董没指望他能组建出水军来。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陆上的猛虎。到了水里就变成了旱鸭子。唯有凌操和苏飞精于此道。

    董很踌躇。应该派谁去呢?

    一方面,董的确为他建立海军地想法而心动。但也知道,那绝非是一件轻而易举地事情。所以,需要人在北方打理,那么两个人就不可能同去……凌操久离江南,人地已经生疏。

    那么派苏飞?他的能力成吗?

    董非常为难,苏飞却找上了门。

    “主公,若只是为水军督帅地人选而烦恼,飞倒是有一人可推荐。定然能符合主公的要求。”

    “谁?”

    “飞有一好友,乃益州巴郡临江(今重庆忠县)人。姓甘名宁。”

    “甘宁啊……”董的身子猛然绷紧,惊讶的看着苏飞,“你所说的甘宁,可是甘宁甘兴霸?”

    “啊,主公也知道他?”

    废话。我何止是知道他。简直都快要哈死他了。

    董心中苦笑……甘宁甘兴霸,当初他在历阳时。就曾经为秦颉推荐过此人。当时他提了三个人,除甘宁之外,还有周泰蒋钦。只可惜,周昕只找到了周泰和蒋钦,却没有寻到甘宁。

    秦颉死后,蒋钦周泰,因不愿离开故土(至少他们是这么说),没有随黄忠投奔董。

    后来孙策攻入了江东,两个大好的水贼居然投奔了孙伯符,不免让当时的董,感到失落。

    为啥要投奔孙策,却不愿投奔于我?

    为此,董对周泰和蒋钦的印象非常不好,甚至一度想要派人潜入江东,弄死他二人。

    可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听说了甘宁地消息。董不免心动,看着苏飞,等他他说下去。

    苏飞说:“甘宁此人,少有神力,任侠而爽直。曾经被举荐为计掾,后来还列入候补的蜀郡郡丞。不过这家伙天生地好打不平,因乡绅横行,怒而杀之,而后独自一人就离开了家乡。”

    董忙问道:“那后来呢?”

    “中平元年时,他因信奉太平道,加入其中,为渠帅……”

    “啊?”

    董又傻了……

    怪不得周昕打听不到甘宁的下落。中平年间,那时候朝廷对太平道正严厉打击,想必甘宁也要躲风声,所以才不知所踪吧。打击的好,打击的妙,要不然的话,可能又投了孙伯符。

    苏飞见董闻太平道三字后,并为动怒,虽则神色复杂,但却是好奇多过于生气。

    当下大着胆子说:“中平元年后,我和甘宁一起,在浣江之上为水贼,藏于洞庭湖之中。”

    董突然说:“伯玉,照你这么说……你也曾经是太平道地人吗?”

    “这个……”

    苏飞心里一阵慌乱。董说地没错,当年他和甘宁就是在太平道时结识。那年他二十,而甘宁十六。对于这个新加入太平道的小兄弟,苏飞一直都很照顾,而甘宁也视苏飞为兄长。

    他一直不敢对人说这件事,特别是投靠了董之后。

    苏飞很清楚,董对待这个教徒地态度。说穿了,当初太平道不就是因董,而提前举事?

    天晓得,这位主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会不会对自己生出疑虑。

    不过,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苏飞一咬牙,跪在董的面前道:“苏飞欺瞒主公甚久,实罪该万死。不错,当年飞亦加入太平道,与甘宁同为长沙小渠帅。”

    董一把将苏飞拉了起来。

    “伯玉,你这是干什么?你何罪之有?”

    “飞知主公视太平道为妖邪,所以一直不敢说出真相。不过此事,连大公子也不是很清楚。”

    苏飞口中的大公子,指的是顾雍。

    董笑了起来,“伯玉。我想你弄错了。我并非讨厌视太平道为妖邪,事实上包括佛教,我也非常的赞赏。人不可无信仰,不可不敬天地。不敬鬼神。我曾读过你们太平教的《太平清领道》。有时候还能有所得。我所恨者,是那些以宗教为幌子。行愚民之法,做妖魔之事的人。”

    “主公……”

    苏飞不禁心中激动,眼泪都差一点掉了下来。

    董说:“你接着说那甘宁的事。”

    “兴霸喜奢华,常以锦帆为号,但是我二人藏于洞庭的时候,他基本上是听从我地号令。后来,兴霸于大江上劫杀了荆州大族王氏的人,我知王氏不会善罢甘休。就让兴霸逃离……后来的事情,您也知晓了。我被抓。但咬死不是我做的事情,顾老爷恰好经过,救下了我。”

    董一蹙横眉,轻声道:“如此说来,你也不知道甘宁如今地下落?”

    苏飞笑道。“飞怎可能不知?当初我和兴霸相约。让他在浔阳江和我汇合。后来我去了且末岛,随了顾老爷。就未曾前去。可我知道,兴霸定然会在浔阳江侯我,我若不去,他必不会离开。”

    “你是说,甘宁如今在浔阳江?”

    “正是!”

    “为何要去浔阳江呢?”

    董说着站起来,命人奉上地图,寻找浔阳江地位置。

    可这一查,董又吓了一跳。浔阳江,是长江流经九江的一段,位于鄱阳湖以西,庐山北方。襟江带湖,其位置非常地重要,吴越之战时,更是必争之地。董多居于北方,而且又是马上将,对南方河域并不是非常的熟悉。他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地方。

    柴桑……

    演义中,周瑜不就是屯军于柴桑吗?

    只是由于目前九江属于刘备的辖内,故而周瑜也无法屯军。

    前些日子,董还在头疼如何阻止二刘瓜分江东的事情。虽然说周瑜已经回去了江东,可是孙策毕竟只有一军之力,而曹操正忙于对付袁绍,根本不可能腾出手来,给予孙策支持。

    对二刘夹击孙策的害处,庞统已经分析过了。

    当时庞统还说:“若主公能有一支水军,无需人数太多,足以令刘备无法全力攻击江东。”

    哈,还真的是说什么,来什么啊!

    不行,这个甘宁再也无法放过了,必须要纳入麾下。否则的话,他日归了孙策或者刘备,定然麻烦。

    “伯玉,我要你明日……不,立刻动身,前往浔阳江寻找甘宁。务必要说服他归顺于我,至于怎么谈,我不管,我只要甘宁为我效力。这件事至关重要,你有没有把握给我完成呢?”

    苏飞插手道:“若伯玉有负主公所托,愿提头来见。”

    董笑了,虽然他地笑容看上去很难看,甚至有点狰狞,可是苏飞却能感觉到,董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起来。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董取出一块巨魔令,交给了苏飞。

    “你说服甘宁后,就留在他地身边。告诉甘兴霸,就说我给他一军建制,名为锦帆营。首先,你们要在浔阳江上,给我拖住刘备的兵力。无需正面交锋,只要让他终日难过,足矣。”

    “飞明白!”

    “若形式不妙,可立刻退至洞庭湖。我三弟侯沙摩柯,你当知道他的名字。有任何需要,可持我巨魔令寻我三弟的支援。告诉甘兴霸,就说他只归我治下,除我之外,任何人,包括我三弟沙摩柯,都不能指挥他的行动……总之,他日我马踏江边,希望有一支强大水军。”

    苏飞顿时激动起来了!

    直接归属董之下?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整个关中,直接归属于董麾下指挥地兵马,只有那么几支。

    解烦军、踏白军、无难军、选锋军、乞活军、游奕军,再加上巨魔、背嵬和元戎三军,共九支兵马属于董直属麾下。如今在加上锦帆营……这已经足以说明,董对甘宁有多么重视。

    苏飞道:“主公放心,飞立刻启程,定不辱使命!”操,也正在查阅公文。

    “丞相,江东又派人前来送信,请求我们出兵拖住刘备和刘表的兵力……丞相,你看我们是否应该……”

    曹操放下了公文,看了一眼鲁肃,笑了!

    “子敬,出兵我看就不必了吧。如今我手中兵马,有三成都压在了青州方面,很难抽调人马。了不起,我只能让吕布在汝南佯攻……你也知道,吕布虽勇,却未必是张飞燕地对手。”

    鲁肃急了,“主公难道要眼看着孙策被消灭吗?若是孙伯符失利,于丞相亦有凶险。”

    曹操哈哈大笑,“子敬,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来。我虽不出兵,自然会有人愿意出兵的。”

    “您是说……”

    “我何尝不知,孙伯符失势,则刘玄德定然会立足江东。我能看得出来,凉州鄙夫岂能看不出来?”

    这一句凉州鄙夫,调笑之意更甚于侮辱之意。

    那一日大山饮酒,曹操整个人也变了许多,说起话来,时常多了写风趣。

    鲁肃点头,“主公高见,董定然不会坐视刘玄德做大。”

    “我做出倾国之兵于青州,就是要告诉那家伙,我无力南顾。我不顾江东,他董西平定会着急。放心吧,用不了许久,他一定会有所动作。子敬你只管应酬孙策的人,就说我已有决断……到时候,他董西平出兵出力,孙策却要感激我……嘿嘿,被他耍了一次,总要扳回来才是。”

    若说曹操对董使计诈他没火气,那肯定是胡说八道。

    憋着一股子劲儿想要挽回面子。虽然我们说好了不开战,但并不能阻止我用计谋来阴你。

    想到董在知道真相后暴跳如雷的样子,曹操忍不住放声大笑,:饶你奸似鬼,也要中我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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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四章 锦帆贼(二)

    关于昨天提到的周朝郭石,史书中是这样记载:长沙贼区星自称将军,众万馀人,攻围城邑。朝、郭石亦帅徒众起於零、桂,与星相应。长沙太守孙坚遂越境寻讨,三郡肃然。

    柴桑(今九江星子县),因柴桑山而得名,于前汉时置。

    当大江之水流至庐山山麓时,相汇于鄱阳湖,就已经进入柴桑的领地中。这里,尽集烟波江南之美,山色空蒙,皓波渺渺。正当初夏时节,柴桑在皓月当空之下,极尽了妩媚风情。

    拥千障,江环九派。

    此时,庐江战事正酣,刘备亲自督战,以文丑为先锋,攻入丹阳郡治内,就在孙策整军准备和他来一场大战的时候,却突然转向,自丹阳直奔庐江。与此同时,正在和豫章纠缠的刘表军,也猛地北下,与刘备联手夹击,诺大的庐江在旬月之间,就已不复江东的治下。

    这也使得孙策,一下子懵了。

    二刘联军,猛攻丹阳。孙策紧急从吴郡召来了陈登,在丹阳县拉开了防线,与二刘僵持。

    也就在这时候,周瑜领兵回还,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孙策的压力。

    可这还远远不够,在四月中,丹阳县失守,孙策军再次退百里,芜湖至长荡湖一线,总算是稳住了阵脚。但孙策和周瑜都很清楚,这阵脚不过是暂时稳住,天晓得能够支撑到何时?

    刘备可说是一洗在雒阳的委屈,整个徐州军都振奋无比。

    不过,这振奋。这荣耀……却和严白虎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此刻正驻守在柴桑大营之中。

    也不是刘备不信任他,不重用他。

    虽然说刘备在雒阳折了二关、刘全和司马懿,却又得到了许攸文丑和沮授。实力非但不减。甚至更强了。这并不是说,沮授就一定比司马懿强。二者之间。全没有半分可比性。一个初出茅庐,一个却是历经风雨;一个智慧方开,另一个却正处于作为谋士而言的巅峰状态。

    沮授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可就是那一招一式,堂堂正正的阳谋,连司马朗也自愧不如。

    联合刘表,正是出自沮授的谋划。

    而攻取庐江这一手妙招,也是有他的心血。

    相比之在袁绍手下缩手缩脚。相互倾轧的日子,沮授在刘备的手下。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与此同时,许攸出任小沛太守,与关羽二人坐镇后方,使得吕布曹操都不得前进。

    从这一点而言,刘备地用人手段。比之袁绍高明百倍。虽然手下人才不多。可是他却能把所有人拧成一股绳,比之相互倾轧的袁绍谋士团队。所发挥出的能量,更巨大了十倍,乃至百倍。

    所有人都很开心,唯有严白虎不甚得意。

    侄子死了,自己也渐渐的从刘备集团地核心退出,甚至连那个毛头小子高宠,都比他得重用。

    若说心里没有疙瘩,那是胡说八道。

    好在严白虎经历了太多事情,从当年地水贼,一跃成为今日的九江太守,柴桑水军大都督,已经足够了。如今,柴桑屯集着徐州军地粮草,要说讲起来,刘备对严白虎还是很信任。

    月色正好,严白虎于柴桑渡口喝酒赏月,风向东北。

    江面上,出现了数十艘船只,打着荆州军的旗号,由西南方,渐渐的靠拢过来。

    自有巡江艨艟自水寨中杀将出去,距离对方船队尚有距离,就大声的呼喊:“尔等何人,速速禀明身份。”

    “我等自鄱阳湖来,奉刘荆州之命,押送粮草,并有美酒奉与严都督,刘荆州说严都督镇守柴桑,的确是辛苦了!”

    “等着,待我回报都督。”

    严白虎倒是知道一些,去年因联军雒阳大战,徐州军向雒阳输送了大批粮草。虽说无大碍,可是刘备还是向刘表敲了一笔。刘表也不是很同意,但念在两家联手,时常也会送些粮草过来。当然了,刘表送过来的粮草不会多,质量同样不会太好,也就是应那个联军的幌子。

    “这么点粮草,又有何用?”

    严白虎心里面不禁冷笑一声,当然在表面上,还是要做出高兴的模样。

    粮草不重要,重要地是那美酒。整日呆在在柴桑,若无美酒助兴,岂不是难过?从这方面来说,这刘景升倒也算是知情趣。浑不在意的挥手,严白虎也没有派人过去登船检查一下。

    船只距离水寨,越来越近……

    有小校突然间发现了一丝古怪,忙对严白虎说:“都督,好像不太对劲儿啊。”

    严白虎今晚喝了不少地酒,这会儿头也晕晕,闻听嗤笑道:“庸人自扰,又有何处不对劲

    “都督,您看那船只,都吃水不深。若是粮船,怎会如此状况?”

    严白虎一怔,凝目光朝远处看去。只见那粮船的吃水线非常清楚,怎可能是运送粮草过来?

    “不好……快拦住他们!”

    就在严白虎出声的时候,那几十艘船突然加速,隐隐约约,似有铃铛叮铃的那么响了一声。

    船只冲进了水寨,直扑堆积在渡口处的仓廪。

    帆布掀开,那船上全都是装地枯草等引火之物,一八尺高,身材雄伟地汉子点燃了船只,在靠岸的一刹那,蹭地就窜上了渡口。紧跟着,百余名大汉陆续上岸,船只轰得一声,正撞在渡口上。

    已经被烈焰覆盖的船只,在受到剧烈碰撞之后。无数草团洒了出来。

    粮仓顿时火起,眨眼间就蔓延了开来。徐州军尚没有做出反应,怎么突然间粮仓就起火了呢?

    那率先跳上渡口的汉子,手中持一口银鳞分水刀。上前一步。一刀将一员将砍翻在地,翻身上马。捻起一杆大刀,厉声喝道:“严白虎,甘宁在此,还不给我过来受死!”

    喊声响起了一刹那,大营外突然是人喊马嘶。

    有小校赶来道:“启禀都督,大事不好……有人,有人偷营!”

    这里是九江,这里是徐州治下。这大营中。少说也有万余人马,居然有人敢来这里送死?

    严白虎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犹自在想:甘宁,是谁?

    听小校禀报,顿时惊慌起来,忙问道:“有多少人,是何方旗号?”

    “不知道。对方尽带白羽。少说也有几千人!”

    “敌袭,敌袭……速速鸣号!”

    这会儿。严白虎的酒劲儿已经完全醒过来了。他连忙命人牵马过来,刚翻身上马,就见甘宁从乱军中杀将出来,那大砍刀地刃口上,仍滴着鲜血,身上皂罗袍,更是血迹斑斑。

    两名徐州将,从严白虎身后杀出。

    甘宁面无惧色,大吼一声,大刀展开,只四五个回合,手起刀落,将那两员将斩于马下。

    “严白虎,那里走!”

    严白虎勃然大怒,提枪迎上前去。

    这时候,只见一支人马自大营外杀进来,为首大将身穿素色战袍,掌中一杆银枪,杀法效用。发髻上,差着一支白翎,身后士卒,一个个全都是如此打扮,人数大约在千人左右。

    此人,正是苏飞。

    当日在雒阳,苏飞得了将令后,只带了数百人走。

    要说,苏飞这个人的心思很细腻,他没有先去寻找甘宁,而是直接到了酉阳县,找到了酉阳县令周治。通过周治,他和沙摩柯取得了联系,并且从周昕那里要来了千余匹驽马。呵呵,在苏飞的眼中,周昕的马地确是驽马,毕竟见惯了西域大宛良驹,寻常马匹又怎能入眼?

    以武陵太守地名号,直奔浔阳江,数日之后,与甘宁汇合。

    甘宁对苏飞,的确是非常地尊重。当年只因为苏飞的一句话,他在这浔阳江上,整整飘了数余年。手中有八百健卒,全都是来自丹阳的苦哈哈,能下水捉龙,上马征战,勇武非凡。

    苏飞把分别后的情况告诉了甘宁。

    并且非常直接的说:“离开雒阳之前,大都督曾对我说,若甘宁愿意效力,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这兄弟二人间,没什么好拐弯抹角。

    说完之后,苏飞还取出了一把镶嵌铃铛的银鳞分水刀,这是他从陈到的兵器库内翻到的兵器。

    刀长六尺,柄长约二尺,上面有铃铛,刀柄上有一丈长短地银链缠绕。

    甘宁也是久闻董之名,沉吟片刻后说:“宁亦仰慕大都督久矣,只恨投靠无门。今日兄长前来,宁无话可说。什么条件不条件,只需大都督一声令下,甘宁愿为大都督效犬马之劳。”

    原以为还要劝说一阵子,却没想到甘宁答应的如此爽快。

    苏飞自然大喜,和甘宁又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柴桑干上一票。对于柴桑那些楼船艨艟,甘宁可说是眼红了许久。若非为了等苏飞前来汇合,不好闹出太大地风波,说不定早就动手了。

    有道是,趣味相投。

    甘宁对董仰慕至极,本身也是个胆子很大的人。

    在计划了一番之后,就决定和苏飞两下夹击,袭击柴桑。这几年,甘宁把柴桑快摸透了。

    说实话,严白虎的武艺相当不错。

    否则以关羽那么高傲的人,若没有真本事,岂能容他做上九江太守,而且一当就是许多年。只是,自刘备和孙策二人休战之后,严白虎就少上战场。这些年安逸的久了,身上已经生了赘肉。

    武艺是不错,可怎比得久在水上飘零,整日搏杀地甘宁。

    只十余个回合下来,严白虎就顶不住了。汗也出来了,气也跟不上了,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又打了两三个回合,严白虎拨马就走。

    他地马可是比甘宁抢来的马好许多,眼看着人要逃走。甘宁抽出分水刀,银链缠在手上,大吼一声,分水刀脱手飞出。挂着一股风声,在空中滑出一道炫目地银光,噗的一声,正中严白虎后心。

    严白虎在马上惨叫一声,就摔落下来。

    甘宁也不客气,上前一把搂住了严白虎坐骑的缰绳,腾身换乘。一手大刀,一手银链刀,双刀并用,营寨中纵横驰骋。徐州军被突然袭击,本就慌乱不堪。严白虎被杀,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营内外。整个大营好像炸了锅一样,无人在有心恋战下去。四下逃窜,溃不成军。苏飞带人和甘宁汇合,二人相视大笑。

    甘宁牵着马,命人登上了停泊在渡口的两艘楼船。麾下健卒,又抢走了二十余艘艨艟,在冲天的火光中,由大江上扬长而去,只留下了身后一片沸腾的火海。

    苏飞和甘宁各领一艘楼船,行出二十余里后,苏飞登上了甘宁的船只。

    “这一把火,恐怕那刘玄德难以坐稳了!”

    甘宁笑道:“如此甚好,只不过收拾了刘备,若不照顾一下刘表,岂不是有厚此薄彼之嫌?”

    “贤弟的意思是……”

    “由此顺流而下,可至江陵。那里是刘表的屯粮之地,守将是黄祖的侄儿,不过昏庸之辈。”

    苏飞一蹙眉,轻声道:“如此会不会太过冒险?”

    “兄长,今日是我锦帆营组建之日……想当年大都督出山,数战成名。甘宁岂能落于人后。”

    虽说投靠了董,可甘宁的骨子里,却是极为傲气。

    他总觉得,董之所以看重他,是苏飞为他说了好话。越是这么想,他就越是不太放心。怎么着也要让董看看他的手段。再说了,在浔阳江憋了许多年,甘宁也真的是有点憋坏了。

    苏飞犹豫了一下,虽觉得不稳妥,但还是答应下来。

    数日后,二人突袭江陵,一把大火烧掉了刘表大半的屯粮,更斩杀黄祖的侄子黄茂,令大江为之震动。

    屯军丹阳县的刘备刘表闻听这消息,顿时惊慌失措。

    粮草一失,军心必乱。

    而且,若是容这水贼继续肆虐下去,后方会被搅得乱成一锅粥。刘表当下回军庐江,命黄祖领水军于大江上阻击甘宁。那黄祖,也是个极其护短的人,侄子死了,他自然是一心想要报仇。

    可就在这时候,自荆州又传来了一个消息,却让刘表刘备,不得不暂时停止了对江东的攻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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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介绍:
穿越了,重生了……
却成了董卓的儿子。不过记得三国中董卓没有儿子,这算是哪门子事?
对董卓的印象,是和猛将兄争女人。
虽然上了小貂,却丢了脑袋。
然后一家老小被猛将兄砍了头,连白发苍苍的奶奶都被那个皇甫嵩砍了头。
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造纸,不懂火药,更不要说高深的蘸火技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林员,穿越的时候忘记带着百度大神一起来,而且还生在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身上。
老爹视我为妖怪,大家把我当成洪水猛兽,除了奶奶和姐姐……
我要活下去,为了奶奶不被砍头,我要先杀了皇甫嵩;改变了历史又能如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让爱我的人活下去。恶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恶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恶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