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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庚新     恶汉txt下载     恶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四0章 暗藏杀机

    冬夜,下了一场大雪。

    这也许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吧,所以格外的寒冷。从杜邮堡的囚室中向外看去,除了白色,再也不见其他。寒风呼呼,大雪纷飞。远处兰池大营那星星点点的火光,也变得模糊了。

    董冀跪坐在榻上,沉静的看着囚窗旁边站立的贾诩。

    从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但当你近距离接触了他,才会感受到他所拥有的智慧。

    董冀早就认识贾诩,却说不上太了解。

    在得知董把他派过来,其实是在贾诩的手下效命时,董冀的心里面,多少还有些不舒服。

    但月余时光,董冀却越发的感受到,贾诩的高深莫测。

    也许父亲说的不错,这是一个谁也看不透的人物。你要么毫无保留的信任他,要么就杀了他。如果留在身边,却不能让他完全的施展才华,那么不如不用,绝对是一种可耻的浪费。

    但是,谁又能用的了贾诩?

    这天底下,可能除了父亲能用贾诩,其他人……

    董冀想到这里,忍不住轻轻的啧了一声。但旋即醒悟自己的失态,又整肃面容,巍然不动。“大公子刚才问老臣,主公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封国的原因,想必现在已经明白了。”

    “是的,军师!”

    贾诩返回来,跪坐在榻上,笑眯眯的看着董冀。

    “那说说看!”

    “若父亲受了封国,则必须就藩。如此一来。长安格局必然会出现混乱,父亲对长安的控制力。也将随之削弱。不仅如此,父亲称孤,必然会站在风口浪尖之上。自有汉以来,除韩信赵佗之外,汉室从未有过异姓王。如果父亲接受封国,那么先前所建立的形象当完全毁去。”

    贾诩微微一笑,“只这些吗?”

    董冀所说的,并没有错。

    自董辅佐刘辨以来,一直是以中兴汉室地栋梁而示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噱头。招引了无数地人才。有人说董是虚伪,有人说董暗怀歹意……可不管怎么说,百姓却认同董。

    十六岁的年纪,能看穿里面的奥妙。端的是不易。

    但以贾诩的角度来看,董冀只看到了表面,却没有看到更深处。

    他捻了一粒腌制的黄豆,放在口中慢慢咀嚼,品尝着里面虽具有的各种滋味,许久没有说话。

    “大公子,宗室这一招玩儿的非常漂亮。大公子想到了主公接受封国的害处,却没有想到,主公不接受封国所带来地后果。所以,不管主公是否接受封国。宗室这一阵却是赢了。”

    董冀不由得正襟危坐,“还请军师指教。”

    “主公身边,不同于其他诸侯。多以寒门中人为主。这些人,有的是真心诚意的追随主公,有的却是怀着希望来追随主公。你可听说过,汉光武皇帝纵横河北,耿纯进谏地故事吗?”

    董冀先是一怔。眼睛唰的闪过一道寒光。

    当年更始皇帝杀了光武皇帝刘秀的哥哥之后。光武皇帝起兵造反,兵力日渐昌盛。实力也越发的强大。于是有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耿纯向刘秀进谏,请求刘秀称帝,莫寒了臣下的

    贾诩笑道:“许多追随主公的人,未尝没有搏一场富贵的心思。主公若受封国,也算是向这些人发出了一个讯息:我欲染指江山。而这些人会很高兴,以寒门起家,却成了开国元勋。”

    董冀明白了贾诩的意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贾诩接着说:“可是主公若不接受,势必会寒了他们的心。接受了,则会寒了另一些人地心……所以,不管主公怎么决断,终究会令内部出现裂痕。此时此刻,于主公绝非是一件好事。”“敢问军师,那如何化解?”

    “只看主公如何想,未央宫的那位佛子皇帝,又怎么想?”

    董冀有点不明白了!

    贾诩这番话说的不免有些高深莫测,忍不住再次请教:“军师,请恕冀愚鲁,未明军师之意。”

    “若圣上已对主公生出歹心,那不论主公是否拒绝,都难逃国贼之名;所以,就看他怎么决断。若是皇上对主公并无恶意,那这件事显然是出自宗室之手,和他无关。他会把这件事压下去,甚至当作没有发生过。但如果皇上……你且观之,不数日定会再次提出封国之事。”

    董冀轻轻点头,“可是,这恶名已生出。不管父亲是否接受,天下人都会认为,那是父亲地意思。”

    贾诩笑了笑,突然问道:“大公子,那刘祯你可派人留意?”

    “在我接手之后,已经派出人手,专门监视长安各宗室……唔,军师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前日刘祯喜得一子,故而宴请了不少人。但宴会结束后,各家宗室离开,唯有刘先走的较晚。据说,他曾带着他的外甥,和刘祯在书房中密议了许久,刘祯亲送刘先二人离开。”

    贾诩不禁笑了!

    “大公子,那周不疑不简单啊……”

    “您是说……”董冀眼中异彩闪烁,恭敬的起身,轻声道:“冀明白了,多谢军师今日的这一番指点。”

    贾诩靠着被褥,目光迷离地向窗外看去,轻声道:“业已新年,想必这一年,会非常地精彩吧。”

    董冀一笑,“定是如此!”封国。并没有考虑太多。

    一来是太过突然,二来在他的记忆当中。曾记得袁阔成大师在讲述到曹操称孤地时候,颇有可惜之意。袁大师说:曹操在称孤之前,名声并不算太差。只是随着他称孤,使其背负国贼之名。而其内部,曹操依为左膀右臂的荀也因此和他反目,最后被曹操逼得绝食而亡。

    对于汉室而言,那应当是最后一次反扑。

    但是曹操当时的血腥屠杀,也使得曹操自身地元气,受到了伤害。

    特别是荀的死。于曹操来说无疑是最大地损失。那是一个萧何般的人物,非寻常人可以取代。

    所以本能的,董拒绝了封国。

    并且在朝堂上怒斥刘祯等人,使得这一场朝会。最终不欢而散。

    回到家中之后,诸葛瑾陈宫紧跟着就上门了。

    三人在书房中密议了许久,直到天将大亮,诸葛瑾陈宫二人才告辞离去,只剩下董于书房中枯坐。

    这个新年,过的可真不顺心啊!

    没想到宗室竟然设计出了这么一条毒计,果然亡我之心不绝。

    董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案上。只听轰隆一声,那坚硬的楠木长安被他一拳砸断。

    我未有伤人之意,人却有灭我之心啊……

    莫以为。我屠刀已不利否?

    “董大哥,怎地一大早,就发这么大的火?”

    黄月英出现在门口。笑嘻嘻的看着董,手里还捧着一碗热气腾腾地粥,翩翩走进了书房。

    “哦,只是想起了一些不爽快的事情,一时间蛮性发作罢了。”

    董笑着站起来。从黄月英手中接过了粥碗。笑呵呵的问道:“怎么今天起这么早呢?”

    “董大哥,人家平时也起的很早好不好!”

    黄月英嗔道。而后轻声说:“其实朝堂上地事情,姐姐们都已经知道了……她们很担心你,又怕乱了你的心思。董大哥,你切莫气坏了身子,要知道,这阖府上下,都在看着你呢。”

    董闻听,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月英,你告诉姐姐她们,就说我没事……刀光剑影都闯出来了,害怕这区区的阴谋诡计?”说着,他坐下来,喝了一口粥之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问道:“对了,黄公何时来长安?”

    董和黄月英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蔡琰最后清楚了闻喜名士,高平侯丘兴,也就是丘俭的父亲出面,前往望北郡说媒。

    按说丘兴虽然是侯爷,可是在名气上还是有些不足。

    但毕竟是董如今可以找出来,能与黄承彦并肩的人不多,丘兴也算是比较接近的人物。

    当然了,对于这件事,丘家非常的看重。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一次和董拉近距离的机会,自然是格外上心。

    黄月英脸一红,轻声道:“早先费师兄来信说,父亲已经上路。按照行程,十五左右将至。”

    董放下了粥碗,握住黄月英的手,“却是还要月英再苦等些时日了!”

    黄月英地脸更红了,抽出手来,“谁要苦等,莫要太得意了……小心到时候父亲看不上你!”

    说着话,往外跑。

    董跟上一步,道:“他若不同意,我也一样要娶你过门。”

    经这么一打岔,董的心情倒是舒缓了许多。

    让人再搬过来一张书案,把乱糟糟的书房交给李逵整理,董一个人走出房间,漫无目地的在府内游走。没有半分的困意,但是却感觉非常的疲沓。清冷的空气,令他稍稍振奋起来,可是这心情,却还是非常低落。

    皇上,你真地是要对我下手吗?

    昨日不负我之言犹在耳边回响,今日却……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虽然诸葛瑾已经有了对策,可是这件事于其他人所带来地伤害,又该怎么去弥补?

    真的是好头疼啊!

    脚步声传来,惊扰了董地思绪。

    抬头看去,就见小文姬穿着整齐的正往外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后院,董突然叫住了女儿。

    “这一大早的,你又要去何处?”

    蔡节支支吾吾的没有回答,低着头不敢和董的目光接触。

    “爹爹,姐姐是要去找宫家哥哥……嘿嘿,据说今天有三学学子的经辨,宫家哥哥也要参加。”

    董朔吊着一只胳膊,窜出来大声的说道。

    蔡节的脸羞红,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董朔,而后轻声道:“爹爹,你莫听弟弟胡说,我只是……”

    “好了好了,去听经辨就去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董笑着,伸手紧了紧蔡节身外的大氅,轻声道:“不过要多小心,长安如今也不甚安稳。”

    “女儿知道!”

    董摆手,让蔡节离去。不过没等她走多几步,突然又道了一句:“文姬,若是方便的话,把那个什么孙带回家来看看……爹爹没什么旁的意思,只是想看一看,不会把他给吃了的。”

    “爹爹!”

    蔡节脚下一滑,险些坐在地上。

    粉靥羞红,好像天边的晚霞……她嗔怪的叫了一声,扭头急匆匆的走了。却听到董在后面,哈哈的大笑不停。不由得,脚步加快,眨眼间就转过了角门。

    目送女儿的背影消失,董的目光突然变得格外肃然。

    他看着活蹦乱跳的董朔,心里却在想:十年……还差一年,就整整十年,也应该把答案揭晓了!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朔儿,去找你媛容叔叔,让他把你石叔叔接过来,就说我有要事,请你石叔叔前来商议。”

    “喏!”

    董朔有模有样的插手行礼,然后飞奔而去。

    董握紧了拳头,猛然狠狠的砸在身边的树干上。树枝扑簌簌,落下了纷纷洋洋的雪花。

第四四一章 千里草

    刘祯的奏折,看似极为普通,甚至有宗室向董卖好的意思。

    可这天底下的人,并非都是瞎子。很多明眼人都看出了宗室的意图,并且默默的静观其变。

    曹操、袁绍、刘表、刘备、刘璋、孙策……

    各路诸侯在泰平三年的正月,打仗的停止了打仗,外交的停止了外交,注意力集中在了长安。

    关中,已经变成了一头让诸侯色变的庞然大物。谁也不知道,董的下一步会迈向何处。虽然说,董口称关中需要休养生息。可瘦死的骆驼必马大,如今的董已无人敢去小觑。

    接下来,就要看刘辨的措施了!

    如果刘辨坚持要董封国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宗室所为定和他有所关联。也就是说,董和刘辨已经出现了一些隔阂。一个拥有传国玉玺,为汉室气运的代表;另一个掌关中塞外西域,近百万雄狮,又是天下闻名的虎狼之将。二者结合起来,绝非诸侯能够抵挡的住。

    即便是拥有汉帝刘协的曹操,也处于窘困之中。

    可一俟董和刘辨反目,毫无疑问将会变成另一个局面。到时候,诸侯就能喘息一口气了。

    正月的渭水,绕长安而过,东逝去。

    浊浪排空,巨大的冰块撞击,发出轰隆的巨响声。河水打着旋儿。看上去极为湍急,令人心生敬畏。

    董策马于渭水河畔,十余头雪鬼飞奔,形容极为可怖。

    这些雪鬼。大都是当年雪鬼地后裔,早先的四头雪鬼,如今大都是呆在府内,陪伴蔡琰等人。

    董朔董宥,紧随在董的身后。

    另有数百名技击士和巨魔士随于其后,并未携带盔甲,一个个格外的轻松写意,不见半分忧愁。

    董猛然勒住了战马。在一高处向远方眺望。

    诸葛瑾石韬,黄叙李逵等人也忙勒住了马,肃立在董身后。

    “可查清楚那童谣地源头?”

    自正月开始,长安突然流传出了一些民谣,其中最流传最广的。是一曲名为《千里草》的民谣。

    千里草,漫长安;扶摇三万里,关中立二京……

    这千里草,合起来就是一个董字,其矛头自然直指董。所谓二京,组在一起,就是凉字。民谣的大概意思是说:没有凉州董,何来今日关中。所以董,当为凉国公。

    许多民谣的意思,大概都是这样。

    以至于民谣一起。很快在长安流传起来。董有些弄不清楚,究竟是谁在创作这些民谣呢?

    诸葛瑾迟疑了片刻,轻声道:“臣下随已追查。但至今为查到源头。不过……”

    “不过怎样?”

    “不过有些许迹象表明,这件事可能和大公子有关。”

    董一怔,“和六斤有关?”

    “正是!”

    诸葛瑾苦笑一声,“若论对长安的控制力,当以督察院为最。廷尉曾发出人手。可一俟发现了线索。正准备追查下去的时候,线索立刻中断。整个长安。能有此力量,莫过于督察院。”

    董沉默了……

    诸葛瑾的分析,听上去似乎有些牵强。

    可仔细想想地话,就会发现,他所言颇有道理。能够第一时间发现自家的破绽,而后又能在第一时间解决破绽……曹操不可能,宗室更不可能。至于图澄,被刘辨杖脊三十后,老实的不得了。平日里除了在清凉寺中呆着,根本就不走出寺庙半步,所以也好像不太可能。

    而能够让民谣流传这么快,这么广,似乎除了督察院,没有人能做到。

    难道是军师的意思吗?

    董的脑海中,浮现出贾诩那单薄地背影。若是军师的主意,想必他是希望我能接受封国。

    可接受封国的害处,他难道不知道?董有心去杜邮堡请教,但近来事务繁忙。科举之事即将宣布,活字印刷术也已经有了雏形,第一批书籍很快会印刷出来,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连刚到长安的黄承彦,也为此忙碌着。而最重要的是,如果董频繁的出没杜邮堡,那么贾诩的暗着怕就会被暴露出来。

    虽然说长安上次经过了一次大屠杀,清理了许多细作。

    可天晓得各方诸侯派了多少细作在长安,想要说清理干净,无异于痴人说梦一样的困难。

    一时间,董感到非常的困惑。

    远处,董宥张弓射箭,将一头麋鹿射中,十几头雪鬼冲过去,把那猎物死死地看住。

    “哥哥,我射中了,射中了……”

    说起来,董宥和董朔的射术非常高明。在这一点上,比之董这个苦练多年也没有进步的家伙,强了百倍。今日出城散心,也是两个小家伙地意思。那麋鹿倒地之后,就见夏侯曼撒腿冲到了尸体旁边,赶走了雪鬼之后,双手抓住鹿腿,数百斤重的麋鹿被他轻松拎起。

    “这家伙,端的是一员虎将!”

    黄叙忍不住赞叹一声,众人齐刷刷点头。

    诸葛瑾笑道:“夏侯曼虽勇,但只怕和两位小公子相比,还是差了一些。嘿嘿,小公子虽然如今不比夏侯曼,可毕竟年幼。前些日子我去主公家中的时候,看到两位公子联手,夏侯曼已经有些抵挡不住……若再多些时日,两位小公子就算是比不得主公。相差也不会太多。”

    董不禁有些得意。

    不过,他却摇头道:“那是夏侯曼让着他二人。如果真刀真枪的比拼,夏侯曼百回合内,定然可以取他二人地性命。朔儿和宥儿地武艺虽然已成。可毕竟是少了许多经验。有些事情,不是单靠苦练就能理会出来……只要见过血,杀过人,真刀真枪的搏杀过,才可能明白。”

    “主公地意思是……”

    董淡定一笑,“贺齐来信说,今年将会对乐浪三韩用兵。郝昭将为主帅,在春耕结束后出征。我打算把这两个小子送过去。好好地历练一下。省的留在长安惹是生非。他们的娘,太溺爱他们了。”

    其实,董何尝不溺爱儿女?

    只是在外人面前,他是不会表露出来。

    诸葛瑾等人闻听之下,吃惊不小。“主公,二公子才十二岁,小公子才十一,会不会早了些?”

    董眯缝着眼睛,轻轻摇头。

    “我七岁时,就已经杀过人,见过血……十一岁时,就击溃了太平教众在临洮的作乱。他二人年纪虽小,却比我聪明。我所会的,都已经教给了他们。剩下的就要靠他二人自行领悟。”

    众人,不由得默然。

    也许董自己没有觉察到,他越来越贴近于这个时代的思维。

    杀人见血。在他而言似乎已经成了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而对孩子地态度,也颇有这个时代的风格。若是在后世,让十一二岁的孩子上马打仗,杀人夺命,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而在当代。董习以为常。诸葛瑾等人也见怪不怪。

    当三韩战事结束的时候,想必就是关中对关东地决战之时吧……

    诸葛瑾等人相视一眼后。心领神会。

    石韬轻声问道:“主公,对三韩用兵,让郝昭挂帅会不会……太年轻了?”

    董忍不住哈哈大笑,“伯道年纪虽不算大,可是心智坚毅,兵法已尽得卢师的真传。此次平定三韩,郝昭的年纪当是最大。昨日华雄之子华钦,徐荣之子徐柘都已奉命赶赴辽东。诸公,时光流逝,日月穿梭……一晃间,距离我等入西域,已有十载,小老虎们都长大了。”

    其实,董自己才三十三,可是言语中,却带着无限的感慨。

    没错,一晃……已十载年就已经敲定下来。阎柔与三韩勾结,如今势力越发的庞大起来。而且屡屡寇边,若不能解决去,终究是一个大麻烦。更何况,辽东还有一处重要的所在。

    船厂!

    董命凌操督建辽东水师,兴造龙骨战舰。

    是仪被任命为辽东太守,协助凌操组建水师,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所以三韩必须平定。

    本来,陈宫等人想让贺齐挂帅。

    但贺齐如今镇渔阳右北平两郡,和袁绍对峙。塞外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非贺齐莫属。于是,董大笔一挥,非但同意了贺齐的决定,而且出征三韩,六大主力一支也不动。

    全部以小一辈地人为主将。

    除了华钦徐柘之外,还有臧霸之子臧艾,徐晃之子徐盖,云中太守张辽之子张虎,选锋军主帅张之子张雄……等等如是。其中年纪最大的华钦,年方十九;最小的,就是董宥。

    这一支青年军将会有什么成就?

    这征讨三韩地一战,就是一次试金石。

    话题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转移到了即将开始的三韩会战上面。诸葛瑾等人对青年军即担忧,又充满了希望。毕竟这一战,汇聚了无数未来的精英……一旦失利,于关中绝非一件好事。

    倒是董看得很开,“若区区三韩都要损兵折将,未来和曹操等关东精锐决战,他们也出不得力。”

    远处,有快马疾驰而来。

    马上的人,是马峤之子马良,年仅十五岁。他并没有在三学就读,而是一直追随这父亲马峤。相比之下,马良的四个弟弟,如今全都在三学之中,年纪最大地,已经是郡学一年生。

    马良在年初时,被董掉入大都督府内,担任门下从事。

    这是一个非常奇妙地职位,凡是在这个职位上呆过的人,如今大都受到了董地重用。如黄叙庞统,阎圃法正。当人们听说马峤的长子马良被征辟门下从事的时候,无不感到万分羡慕。

    谁都知道,这是一块敲门砖。

    至于董为什么征辟马良?虽然不愿意承认,终归是受了演义的影响。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

    马良飞马疾驰,来到了董面前,甩蹬离鞍。

    “启禀大都督,大事不好了!”

    董等人闻听,不由得一怔。诸葛瑾连忙问道:“马良,你莫着急,出了什么事?慢慢说来。”

    马良气喘吁吁,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廷尉闵大人,辰时率领人马突然围困了长安令府衙,将长安令刘先及家小,全部缉拿。”

    “什么?”

    董不由得吃了一惊,看着马良,急忙问道:“闵大人为何缉拿刘先,又奉了何人之命?”

    马良说:“闵大人说,刘先私通逆匪,密谋作乱。并且在刘大人的书房中,搜出通逆信函数封……如今,刘先已经被下了天牢,宗正刘和带领宗室,围堵大理,说闵大人是栽赃陷害。”

    刘和,前幽州牧刘虞之子。

    董一蹙眉,看了看身边众人。

    闵贡和他的交情非常好,而且属于董系一脉中人,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刘先通逆?

    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不知为何,董的脑海中又不自觉的浮现出贾诩的身影。难道说,此事和军师有关系?

第四四二章 如此简单

    刘和是皇亲国戚,而且从辈分上来说,是长安天子刘辨的长辈,世称之为皇叔。

    皇权强盛时,只这个称呼,就足以吓死个人。不过如今汉室衰弱,别说是皇叔,就算是天子,若手中没有兵权,没有实力的话,又有谁会高看你几分?了不起在表面上,尊敬一下。

    刘和不是天子,手中更没有半分实权。

    就连他这个皇叔的称号,也是别人赠与。可有的时候,有些人永远无法认清楚自己的处境。

    刘和正是这样的人!

    事实上,不仅仅是刘和。当刘辨在长安登基以后,许多失去了根基的宗室,都觉得汉室将重新崛起。当然,如何崛起?并非他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他们只在乎他们将获得什么权利。

    可惜……当一个个破落的宗室抵达长安后,却发现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除了一个虚无的头衔之外,他们甚至比不上长安城一个普通的官吏。这心中自然很不舒服。

    特别是董手掌天下兵马,长安城中人只知董的巨魔令,而无人识圣旨为何物。

    这在宗室看来,绝对无法容忍。于是一个个针对董的歹毒心思,终变作了实际的行动。

    “刘先为长安令,尔等无凭无据,为何将他缉拿?闵贡已年过四旬。面带着笑容,对刘和等人地叫嚣,恍若未曾听见。

    曾担任河南尹,后来更因为心向刘辨而被董卓罢免官职。作为一个弘农王府的小吏追随刘辨,一直到今日的廷尉。也因为这原因,刘辨对闵贡非常的看重,委任为执掌刑律的廷尉。

    “皇叔。下官并非无凭无据。而是得到密报……刘先私通逆匪,有谋逆之嫌。下官也确是在刘大人的书房中发现了他与刘景升互通的信笺,其中不泛大逆不道之言论。至于是否如皇叔所言,刘大人是被栽赃陷害,下官尚未掌握证据。但在此之前,刘大人怕要暂时委屈一下。”

    闵贡言辞颇有条理。不卑不亢。

    刘和虽然是一肚子地火气,偏偏没有办法,气呼呼地坐在一旁,瞪着闵贡半晌说不出话来。

    闵贡接着说:“皇叔放心,刘大人如果是被冤枉,下官一定会还他清白。但如果确有其事……”

    “既然如此,何不先放其家人?”

    刘和退而求次道。

    闵贡摇头:“怕是不行……刘先在未洗脱嫌疑之前,家眷将由督察院看护。”

    刘和面颊抽搐了几下,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候,只听堂外有人高呼:“大都督到!”

    刘和心知,董一来。更别想救出刘先。气冲冲的站起来,带着一干宗室甩袖走了出去。

    迎面正看到董那魁梧的身形,刘和忍不住啐了一口,理也不理董。

    无礼的举动,董自然看得清楚。

    对于刘和。他也不需要给什么好脸色。毕竟。这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如今董是不屑于做。

    径自走进了内堂。闵贡在门口相迎。

    二人落座之后,并未做什么寒暄。事实上以董和闵贡的交情,也无需搞什么虚伪地寒暄。

    “闵大人,董今日前来的意思……”

    “下官明白!”闵贡道:“大都督定然也是为刘先一事前来查问。是这样,两天前我接到了密报,说刘先和刘表之间暗中勾结,似有不利长安之举动。下官在接到了密报之后,就立刻将刘先府邸控制起来。今日进行缉拿,在刘先的书房里发现了十余封信笺,已呈报承明殿。”

    “哦?”

    董在来到之前,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缘由。

    但是听闵贡这么一说,也不禁有些奇怪:“闵大人,依你看,刘先是否真的有通逆之罪呢?”

    闵贡沉吟一下,挥手让内堂伺候的仆人出去。

    “大人,这件事说来蹊跷。下官之所以得知这消息,却是源自两封告密信……从刘先书房里搜出来的信笺来看,却是出自刘景升之手。但下官却以为,这件事情和刘先,怕无牵连。”

    说着话,他从书桌的案牍中取出两封信件,交给了董。

    字迹很模糊,看不出是什么来头。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写这封信的人,绝非一般的士子。

    俗话说地好:字是脸面。

    汉时识字的人不多,能写出一手好字的人更少。虽然写信地人是刻意隐藏,可是笔画中所隐藏的气质,足以显示出此人的功底不俗。

    “那刘先现在何处?”

    “被关押在天牢中,由专人守护。其家眷被牵连进去,下官担心他们受到伤害,故而在缉拿了刘先以后,就命人将他的家眷转移至杜邮堡。一方面是为了隔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

    “杜邮堡?”

    董问道:“是不是杜邮堡派人前来接收?”

    闵贡摇摇头,“非也,是下官派人送过去的,杜邮堡方面并没有发出任何接收犯人地指令。”

    难道不是军师所为吗?

    董挠着头,非常困惑。

    刘先在这个时候被缉拿,未免太巧合了些。若说他谋逆……哈,怕是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吧。

    和闵贡又交谈了一会儿后。董告辞离去。

    回到家中,刚一坐下来,就有家丁前来禀报:“老爷,中常侍杨谦,在府外求见老爷,说是皇上有请。”

    还真地是忙啊!

    董本来想忙里偷闲那么一天,可不成想是越来越繁忙。

    连忙道:“有请谦公!”

    不一会儿。杨谦进了书房。向董施了一个礼,恭声说:“大都督,皇上说请大都督往柏梁台一叙。”

    又是柏梁台!

    董对那个地方其实挺腻歪,可既然是刘辨派人前来相请,自然也不能拒绝。

    当下换了衣衫,和杨谦一起离开大都督府。在往未央宫的路上。董试探地问道:“谦公,可知道皇上让我去,有什么事情吗?”

    杨谦一笑,“大都督放心……皇上只是觉得,少与大都督交流,故而请大都督前去一叙。”

    交流?

    董拿不准刘辨是什么意思。

    但有一点他已经知道,刘辨本身似乎并没有什么想法。那一日封国的奏折,怕是和刘辨无关。因为在那一天之后,二十余日中,刘辨没有再提出封国的事情。即便早朝时有宗室提出,他也含糊着岔开话题,很显然对这件事没有半点兴趣。也就是说。所谓封国,很可能是宗室的想法。

    不过这猜想终究是猜想,董也弄不清楚刘辨的脑袋里,究竟是怎么考虑。

    也许今天这会面,和此事有关吧……

    不知不觉。董随着杨谦。已来到了柏梁台外。

    就在董进未央宫地时候,杜邮堡地一间囚室里。两个少年正面对面的坐着。

    一个是董冀。

    另一个年纪比董冀略小一些,看上去有些单薄,眼睛很大,眸光兔脱,透露出一丝诡诈之气。

    嘴角微微上翘,脸上却带着不屑的表情。

    “大公子原来只这些手段?栽赃陷害,不过是小人作为。”

    董冀面色平静,看着那少年。少年的话语中带着嘲讽之意,可是董冀,却恍若没有听见似地。

    “周不疑,依你之见,我当如何?”

    少年正是刘先的外甥周不疑,闻听董冀的问话,冷笑一声道:“你该如何,是你地事情,与我何干?”

    董冀笑道:“怎么没有干系?这不仅干系到你的性命,还干系到你舅父刘先的一世英名……你说,若是那些酒囊饭袋知道,素以刚直忠义而闻名的刘先刘大人,居然有一个反贼妹夫,会是什么结果?周不疑,父周朝,母刘艾……中平四年,周朝随长沙人区星谋反,刘艾怀六甲,故而被送至零陵兄长刘先之处。中平五年时,周不疑生于零陵……啧啧,挺复杂嘛。”

    周不疑忍不住激灵灵一个哆嗦,骇然的看着董冀,半晌说不出话。

    “你自幼随令舅父居于襄阳,曾师从多人……令舅父曾让你读书,但你却说:学问是天生的,读来何用……啧啧,真是够狂妄啊。不过你的确是有狂妄的资本,建安三年时,年仅十一,即做平吴九范,为多人异之……却不想被刘表称之为小儿涂鸦,令舅父也因此失意。”

    周不疑也不言语,只是咬紧了牙关。

    董冀又拿出一纸公文,“啧啧,泰平元年随舅父抵达长安,即语令弟寇封……哦,不是,应该是刘封说,汉室将衰,当乱而取之。他日若取天下,定胜那庸才百倍。这位庸才,又是何人?入长安后,请刘先献拓本《四十二章经》,言:舅父若以此为觐见之礼,定能得帝青睐。”

    周不疑感觉,遍体生寒。

    他自诩聪慧,却不想所作所为,竟似被人亲眼看到一样。那种赤裸裸的感觉,端的是难受极了。

    董冀接着说:“刘先得长安令,你先献出三策,言循序渐进,不出五年,就可掌控长安。其一,兴卫军,以分大都督府之兵事,减低我父亲对长安地控制力;其二,将我父立于风口,明升暗降,驱出长安……唔,这第三条就很有意思了,相信皇上若见到,定然非常生气吧。”

    说完,董冀把公文收起来。

    “周不疑,你确是很聪明,一环套一环,暗藏杀机。但你却忘记了一件事,你所设计的种种方案,若没有执行者,凭借那些酒囊饭袋,恐怕很难实施……你说我黔驴技穷,却错了。我父掌控长安,我知道只要除去你,那计划再美妙,也终是画饼。我没有兴趣和你玩儿游戏,能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我绝对不会自找麻烦……只可惜,因你地聪明,却连累了家人,可怜你那抚养你长大的舅父,可怜你刚来长安的母亲,因你的聪明,都活不成了!”

    董冀说的轻描淡写,可周不疑额头,却渗出了冷汗。

    他抬起头,看着董冀,轻声道:“你想怎么样?”

    “呵呵,我不过是个小孩子,能怎么样?只不过,人家在对付我地父母,为人子女地,总要尽些孝心罢了。周不疑,你家人的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你是聪明人,当明白我地意思。”

    说完,董冀向囚室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笑道:“对付复杂的事情,可以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只要你有那个实力……这是一位老师给我的提示。莫要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在长安,你什么都不是。有野心固然是一件好事,但也要看清楚自己的实力。你有一天时间,好好想一想,如何?”

    铁门哐当一声关闭,周不疑却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榻上,久久……一动也不动。

第四四三章 贾诩一谋蜀中

    “王买,你跟随主公有多久了?”

    囚窗外,月白风清。

    贾诩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榻上,有王买跪坐,温着酒,身旁还匍匐着一头青鼬。

    “唔,属下还需算一下……当年主公避难走南山,我就和老虎他们一同随主公进入西域……恩,计算一下,也差不多有十年之久了。军师,怎地突然问起这些事情?是不是有吩咐?”

    贾诩眯着眼睛,脸上浮出一抹笑容。

    不知不觉的,他也有了眯眼睛的习惯。不知道是学董,亦或者是他思考过多,故而成了习惯。不过,在王买看来,军师每逢眯起眼睛的时候,一定是有大事,就如同董眯眼,是要杀人一样的征兆。

    贾诩转身坐回来,“一转眼,我也在这杜邮堡中,待了将近五年,想必外界的人,都已经把我忘记了吧。”

    “军师,只要主公不忘您就行。”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却是觉得有些累了……王买,你觉得大公子这个人……怎么样?”

    “大公子?”

    王买想了想,轻声道:“大公子性沉冷,有权谋,更精于算计。或为明主,但与主公却不同。”

    “哦,怎生不同?”

    “讲权谋,主公不比大公子。然则主公有魅力,可令上下一心。大公子嘛……呵呵,或许能成就大事,但是若说识人用人,怕是不比主公的气度。但如此,却更似一位君王。”

    贾诩笑了,“看起来,你也发现了!”

    “和大公子相识虽不长,但属下能觉察到大公子的不寻常处。公子有威仪。却处处小心谨慎。和他相处,需要时常加以提防。说话做事都需战战兢兢,不似为主公效力那般的爽快。”

    贾诩突然话题一转,“此次封国,你以为结果会如何?”

    “这个……主公似有很多顾虑,其实若真的受了那封国,又能如何?主公非王莽。汉室也不似当年。不过,军师问我结果,王买却实在是猜不出来。军师,您对这件事,又如何看?”

    “以我之见。主公和圣上,怕是会有一次交换。”

    “交换?如何交换?”

    贾诩笑而不答,闭上眼睛,懒散的靠在被褥上,好像睡着了一样。王买已经习惯了贾诩的这种态度,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答案出来。

    “呵呵。主公和圣上地交换,到时候自然可见分晓。不过,我看这件事,怕也不会那么简单。以我估计啊。这里面存有变数。”

    王买彻底糊涂了!以他的智慧,真地有些跟不上贾诩的思路,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聆听贾诩解释。

    “这变数,源自于大公子……嘿嘿。至于结果嘛。想来会是出人意料吧。不过,我却是累了。”

    贾诩的这番话。似乎是在呢喃,又好像自言自语。

    王买完全不明白,想要请教,却见贾诩翻了一个身,轻声道:“去休去休,当需早作谋算。”

    闻听这话,王买激灵打了一个寒蝉。

    “军师早些休息,王买告退!”

    “且慢……”贾诩轻声道了一句,“你立刻密令十七,让他行动吧……依我看,差不多了。”

    王买掌控部,下分内外两个部门。

    直属于王买的人,皆以字开头,而后以数字排列,属于内门中死士;而外门相对而言,人数众多,以各方诸侯之名为开头,再以数字排列。比如,在冀州袁绍麾下的外门细作,就称之为冀XX,若是潜伏在曹操地治下,则以魏XX来表示。此名单,只王买和贾诩掌握。

    内外两门,平时并无交集,而且任务也不一样。

    正如王买所说,也许只有董这样的人,能毫无保留的把如此重要是事情交付给他信任的人。

    若是换一个人的话,部还能想现在这样存在吗?

    王买隐隐理解了,贾诩那句早作谋算地真正含义。锡,配享封国大西州。

    而董在臣下的数次劝解之下,终于同意受封。对于这个消息,长安宗室原本是非常高兴,可不成想刘辨接下来的一道旨意,却令人瞠目结舌:因汉室未平,朝纲不振,故凉王董,需居于长安,封董为汉丞相,执掌承明殿,总领天下兵马以及政务,诸事可自行决断。

    一道旨意,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以刘和为首的宗室,长跪未央宫外,请求刘辨收回旨意。

    然则刘辨却不理睬,反而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宣称:初平以来,诸侯混战,生灵涂炭。若非凉王,何来今日之汉室中兴局面。朕非薄幸之人,绝不做那鸟尽弓藏事,特昭告天下人知。

    言下之意是在责问各方宗室:在我颠簸流离,生死未卜之时,你们为何不站出来,维护朝纲呢?再有,现在让凉王就藩,那么关东诸侯,又该如何面对?你们指挥得了各方人马吗?

    刘和等人虽然不甘心,可是也能听出刘辨旨意中的责问之意。

    只得偃旗息鼓,不再为此事而纠缠。五月,董昭告天下,于长安开府。凉国置丞相以下群卿百僚,皆如同汉初诸侯王之制。

    也就是说,董可以组建出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小朝廷。

    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想要完善这个小朝廷,需要一个漫长地时间,非一朝一夕可完成。

    所以,在开府之处,董只设立了凉国尚书和侍郎。

    尚书令-诸葛瑾,兼领承明殿卫尉。秩比两千石俸禄。

    诸葛瑾,已年近三十。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历任过居延令,戍县都护府长史,无难军司马,右扶风太守等职务,可以说在军政方面,都已经获得了足够的经验。正可施展拳脚。

    尚书仆射-苏则。

    要说起来的话,苏则也是追随董地老人,时间甚至超过了诸葛瑾,也是经历过许多事情,于军政方面有权威。对此。各方人物无可厚非。毕竟从资历年龄上来看,他们都够格了。

    尚书共有四人-黄叙、庞统、步骘、吕蒙。

    这四人年纪都在二十出头,其中步骘地年龄大一些,但是真正追随董的时间并不多,并且兼领着其他地职务。从这方面来看,就能看出董不愿开府的另一个原因,他手下无人可用。

    但侍中一职,却出乎了许多人地预料之外。

    侍中三人两人-阚泽庞林和刘先。

    阚泽……在董颁布侍中人选之前。甚至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原因很简单,这阚泽是在年初才来到长安,并且持五溪长胡昭地介绍信,信中说此生娇杰。有德行,为当世仲舒。

    仲舒,是指董仲舒。

    那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冠以的称呼。胡昭以董仲舒称阚泽,足以看得出,此人地水准如何。

    当然。董之所以用阚泽。却不是因为胡昭地这介绍信。

    演义中,赤壁之战。周瑜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行苦肉计,正是阚泽往曹营送信,令曹操信任了这苦肉计。虽然在演义里,阚泽出场不多,董记忆中只此一次,但已经足够了!

    阚泽是会稽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地道的寒门出身。

    世代农夫,至阚泽而好学。幼时因贫困的原因,就卖身为佣,所求只为读书写字,为当地人所称道。

    刘表刘备夹击扬州,虽然后来没有了声息,可是对江东的影响,却是极为巨大。

    阚泽原本想逃离战乱,往鹿门山求学。但不成想在途中,被锦帆营甘宁劫持,送到了壶头山中。

    胡昭和阚泽一番交谈后,深感此人学问不俗。

    于是愿意担保,送阚泽至关中。对于这样一个人,董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至于庞林,也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可是此人有一个哥哥,却是大大地有名。庞林的兄长,正是凉王府尚书庞统。

    说实话,董还真没有听过庞统有个弟弟。

    庞林年放弱冠,师从水镜山庄的司马徽。学成之后,正逢雒阳大战尘埃落定之时,受兄长之邀请,独自一人穿越南阳豫州,抵达京兆。对此,庞德公是愤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本来,以庞德公的想法,是让庞林去投刘表,以缓和鹿门山与荆襄的关系。

    但没想到,这家伙接到庞统的信之后,二话不说就走了。他可以走,鹿门山又该怎么办?

    庞家,毕竟是以荆襄为根基。

    此前庞统投董,刘表虽然没说什么,可终究是心里有些不快。现在倒好,一向不理红尘的庞家,居然有两个投奔了关中,就算是刘表没有意见,荆襄世族也一定会对庞家生出异议。

    当然了,这就和董没关系了。

    在董看来,最好是庞家在荆襄混不下去,然后举家迁移至关中。为此,董下令沙摩柯暗中关注。至于庞德公会不会来关中,那就要看他自己的决断了。这种事,谁也为难不得。

    不过,这刘先为侍中……

    几乎大半个长安地宗室都在咒骂刘先。早先多么立场分明,怎么只进了一趟大理,就变了?

    这是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可就算是背叛,你宗室有能如何?堂堂凉王府侍中,配享七百石俸禄,谁又敢去招惹?

    暗地里咒骂刘先的人可不少,但这里面何尝没有一丝妒忌?一入凉王府,刘先算是有了靠山。

    同月,刘辨下旨赐婚,沔南名士黄承彦之女下嫁董,奉昭阳夫人。

    一时间,这长安城可就变得热闹起来。

    董结婚,看似是一件小事。但与那些在长安没有跟脚的士子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机会。

    但谁也没想到,就在刘辨下旨赐婚不久,蜀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而这件事,更彻底地转移了天下人的视线,整个汉室,也将因这件事情,发生巨大的变化。

    刘璋,死了……

    注:庞林,庞统的弟弟,以荆州治中从事的身份参加了彝陵之战,兵败后随黄权入魏,封列侯,官至钜鹿太守。演义之中,未曾出场。

第四四四章 二子分家

    刘璋,正年富力强。

    刚进入不惑之年,身体强壮,平时也没有什么灾病,怎么毫无征兆的,一下子离奇的死了?

    刘璋这个人,有的说他性情温和,是仁慈之主;有的说他暗懦,却难有作为。

    总体而言,刘璋若只是普通的宗室,说不得能成为一名士。然则他生于刘焉膝下,就注定了无法避免这诸侯的征伐。可偏偏他又没有继承刘焉的权谋和铁血,终究是成不得气候。

    对于刘璋的死,众说纷纭。

    有一点大家都很清楚,刘璋绝对不是自然而亡,只是这凶手是谁?却难说的清楚。

    早年被刘焉清除的益州世族,窥视蜀中沃土的刘表,虎视西川的关中董,还有建宁方面的南蛮……诸如此类的猜测层出不穷,令西川一下子变成了天下人关注的焦点,难有安宁。

    刘璋膝下有两个儿子。

    长子刘,天性好斗,有勇武之气,颇有当年刘焉坐镇幽州时的铁血手腕;次子刘阐,却更似刘璋,性情温和,为人恭恪。视钱财如粪土,喜好结交英雄,并且有仁让之风,甚得刘璋所喜爱。

    这两个儿子,在刘璋活着的时候,兄友弟恭。

    可问题是,刘璋死的突然,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谁来继承他的家业?兄弟二人可就生了间隙。

    益州内部也分成了两派。

    以雒城太守吴懿为首。当年随同刘焉一同入川地将领,支持刘璋的大儿子刘。理由也很简单,自古都是以长子传承,何况刘和刘阐同出一母,都是刘璋正妻庞氏所出,自然应该有刘接掌益州牧。就这一点而言,益州许多将领都支持刘,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毛病。

    可问题在于,刘的母亲庞氏,并不喜欢刘。而偏爱次子刘阐。

    原因也非常简单,刘粗莽,虽然勇武,却有点粗鲁。或者说不拘小节,所以不得庞氏喜欢。

    而庞氏的父亲,巴西太守庞羲,也非等闲之辈。

    论辈分,庞羲和刘焉是同一辈人。并且早年追随刘焉,是如今硕果仅存的元老。

    庞羲为人骄横,刘对他很看不过去。所以这祖孙之间的矛盾,非常的严重。若是刘接掌益州牧,恐怕第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庞羲。就因为这一点,足以让庞羲去支持刘阐。

    于是乎,这益州……可就乱开了!

    刘得知父亲的死讯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和吴懿联系。

    他带着心腹大将冷苞邓贤,连夜离开了成都,赶奔雒城和吴懿汇合。因为在成都,刘并没有太大的势力。虎符在庞氏手中掌握。并且在第一时间内,调庞羲领兵赶回成都,为地就是支持刘阐上位。若是庞羲一至,那么刘可就没戏了。只得匆匆忙忙的逃亡雒城去。

    庞羲抵达成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任命亲信高沛杨怀领兵镇守涪陵。以阻止刘领兵回转成都。然后以刘为成都将军。总领成都兵马,命杨洪为绵竹太守。又清楚刘璋的宾客来敏辅佐,很快就稳定下了成都的局势。而这时候,刘与吴懿汇合,准备回师杀向成都。

    “外公,为何要如此做呢?”

    年近十六岁地刘阐,好生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不让哥哥回来呢?”

    庞羲苦笑道:“二公子,大公子若回来的话,只怕您将死无葬身之地。自古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您是主公所钦定的继承人,可是大公子会答应吗?他怎么可能甘心在你麾下称臣呢?”

    “可是,我可以不做州牧,让哥哥来做啊。”

    庞羲的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厉声喝道:“二公子,你难道要违背主公地遗命吗?这许多人,为二公子效力……若您这时候退让,许多人将会因二公子而丧命,二公子为何狠心如斯?”

    说穿了,刘阐只是个锦衣玉食的小孩子,那经过什么世面?

    庞羲这么一声厉喝,刘阐吓得脸色顿时发白。庞氏很不高兴的瞪了庞羲一眼,“父亲,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何要吓唬阐儿?阐儿年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这也不能够责怪他啊。”

    庞羲苦笑一声,“乖女,为父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问题是,阐儿这时候绝不能有半分的软弱……二公子,你若是心疼你的哥哥,将来等拿住了他,咱们给他留个富贵,不就可以了?”

    刘阐那懂得什么,先是被庞羲一吓,如今听还能见到刘,自然非常开心。

    于是,在庞羲的扶持下,刘阐登上了益州牧的位子,并且让庞羲辅政,处理各项事情。

    庞氏私下里说:“父亲,您离开巴西,可葭萌关外尚有关中无难军,我们又该如何对付呢?”

    “乖女,你放心就是!”

    庞羲自信满满的说:“为父已经命从事王商守住葭萌关,又有邓芝孟达辅佐,乖女无需担心。待为父拿住了那孽子,平定了蜀中之乱以后,再领大军回师巴西,出葭萌关与董贼决战。”

    这话,端地说的是自信满满。

    庞氏一妇道人家,如何懂得兵事?反正听庞羲说的热闹,说的轻松,也就放下了心来。

    可这蜀中,就真地能如庞羲所说的那样简单,迅速平定下来吗?

    “断无可能!”

    贾诩冷笑道:“刘虽粗莽。却并非无能之辈。他文有来敏秦宓辅佐,武有吴懿冷苞邓贤为将,皆蜀中俊才。那来敏是许昌黄琬地妻弟,博学雅量,素来受刘璋倚重,在蜀中颇有威望……吴懿也是刘焉旧臣,论资历虽比不上庞羲,可若是讲能力,怕庞羲也难与吴懿匹敌。”

    董冀道:“军师的意思是……刘阐必败?”

    “那倒未必。”贾诩笑道:“我命人毒杀刘璋,就是为了这一刻。既然蜀中乱起。若得不到好处,我们岂能让他平定下来?等庞羲抵挡不住的时候,我自会协助刘阐……扯一下刘地后腿。”

    董冀想了想,恍然大悟:“军师地意思。是请三叔出马?”

    “不错,张任这一年多来,想必已经鼓捣出了些成绩。对付蜀中兵马,却是足够了!”

    “那军师是要帮助刘?”

    贾诩哈哈大笑,“大公子。我好端端的帮刘干什么?三爷一动,定然会牵动荆州兵马。若不能将曹操刘备都卷进来,那么刘璋不就死地太冤枉了吗?接下来,就看士元会有什么举动。”

    董冀听了这话,不禁心里一哆嗦。

    父亲常说,军师能算无遗策。我以前还不相信,可现在……军师这场谋划,可真的是不小啊。

    的确是不小!

    按照贾诩的计算。这一场西川内乱,会波及荆襄九郡,江东六郡,甚至连远在冀州地袁绍。都难以幸免。关键的问题在于,这计划需要一步步的进行,看各方诸侯的反应,再做计较。

    只是,如此一来。董地婚事也就变得不在那么显眼。

    就连他被封为凉王的消息。也没能如想像中那样引起轰动。西川虽然偏远,却牵系到了中原。

    八月中旬。西川大战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刘兵马屯集在涪陵关下,和杨怀已经有数次交锋。

    “大公子,这样下去的话,似乎不太好。若不能尽快夺取涪陵,一俟川中稳定,则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冷苞挥舞着拳头,大声的说道。

    年仅二十六岁的冷苞,正值血气方刚之时。颇精通兵法韬略,胯下马,掌中枪有万夫不挡之勇。

    出身于贫寒地冷苞,颇受刘的信任。

    吴懿一蹙眉,冷冷的喝道:“冷苞,在大公子面前,不得如此放肆!”

    这吴懿是兖州陈留(今河南开封)人,九尺身高,生的劲健威猛。十三岁就在刘焉麾下效力,至今已经有二十五年之久。刘璋活着的时候,对吴懿并不是非常看重,但刘却与他关系密切。

    冷苞虽然张狂,但也识得轻重。

    当下退到了旁边,低声嘟囔:“这是事实嘛。用兵月余,却在这涪陵关下寸步难进。大公子应当下定决心,这时候万不可心慈手软。否则的话,恐怕迟早会被高杨二贼所利用啊……”

    “冷苞,闭嘴!”

    吴懿喝了一声,而后转身对刘道:“大公子,冷苞虽无礼,却说的是事实。用兵月余,您难道还指望着,将来和庞羲老儿和解吗?二公子受庞羲所惑,不明是非,可长此以往,则益州必然为庞羲所掌控。那时候,大公子上无脸面对主公,下又如何照看二公子和夫人呢?”

    刘一咬牙,“子远所言极是,唯有尽快攻破涪陵,我等方有生机……冷苞,就依你先前所说之计。明日诱杀高沛……邓贤,你领一支兵马埋伏于涪陵城外,待杨怀出兵,你就趁势夺取涪陵关。我希望在入冬之前,大军能进入成都。蜀中之乱,持续的时间有点太长了些。”

    诸将闻听,齐声应诺。

    刘咬着牙,自言自语道:涪陵一失,庞羲老儿……看你还能有什么招数?注:王商,刘璋置蜀郡太守。以才学称,声问著於州里。刘璋辟为治中从事。是时王涂隔绝,州之牧伯犹七国之诸侯也,而璋懦弱多疑,不能党信大臣。商奏记谏璋,璋颇感悟……此人未在演义中出场。

    来敏,蜀执慎将军。父艳,为汉司空。汉末大乱,敏随姊奔荆州,姊夫黄琬是刘璋祖母之侄,故益州牧刘璋遣迎琬妻,敏遂俱与姊入蜀,常为璋宾客。涉猎书籍,善左氏春秋,尤精於仓、雅训诂,好是正文字……演义中,蜀祭酒。丞相亮北伐,留敏为祭酒。

第四四五章 庞统走阴平

    葭萌关,因地处葭萌县而得名。

    周慎靓王五年(也就是公元前316年)时,巴王和蜀王曾因仇相争。于是有秦惠文王趁机派秦国名将司马错出兵伐蜀,与巴蜀军在葭萌关外发生了数次激战,当时也是损失惨重。

    秦灭巴蜀之后,置葭萌县,治昭化……

    这葭萌关,地处秦蜀交通要道,嘉陵江和白龙江在此汇合,陆路上通汉中,下通成都。

    顺嘉陵江而下,可直达巴西重镇阆中。

    峰连玉垒(指玉垒山,今四川汶川西南),地接锦城,襟剑阁而带葭萌,踞嘉陵而枕白水。

    古人将葭萌关称之为天设之雄。

    刘璋死后,汉中郡立刻做出了反应。谁都知道,巴蜀定然会出现混乱,而此事能破葭萌关,整个巴蜀都将不攻自破。于是阎圃紧急调动汉中武都二十万大军,并无难军十万人,屯聚葭萌关下。

    眨眼间已经过去了月余,巴蜀果然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出现了混乱。

    可是葭萌关……至今仍阻挡着他们的去路。假巴西太守王商,亲自坐镇于阆中,以白水校尉孟达为葭萌关守将,抵挡汉中军凶猛的攻击。不得不说,这孟达守城防御的本领,不一般!

    一连数日损兵折将,令甘贲阎圃等人都非常的苦恼。

    贾龙还冷静些。毕竟年长,走过地桥比阎圃甘贲二人走过的路加起来都多。往往可以沉住气。

    “士元呢?”

    贾龙已年过花甲,疑惑地问道。

    说来也奇怪,那长史庞统自从到了无难军之后,很少过问军务,大部分时间和当地山民一起,跋山涉水,很少见到踪影。也知道庞统的来头不一般,是董的亲信。贾龙也不过问。

    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庞统作为无难军长史,如今又是攻击巴蜀的关键时期,怎么能不在军中?

    非但是贾龙,就连同为董门下所出的阎圃。对庞统也有些不满了!

    反倒是甘贲浑不在意,闻听贾龙询问,笑呵呵的说:“庞长史可能有些想法,自刘璋死讯传来的第二天,就带着技击士离开了军营……恩,算算日子也不短了,想必也就是这两日回来。”

    “哦?士元有何想法?”

    “他倒是没说,不过看他神神秘秘地。似乎是有了什么头绪。”

    贾龙不由得哼了一声,心道:这葭萌关乃天设之雄,丝毫不比那函谷关来得简单。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大言不惭说有主意?若是如此。自古以来也就不会只有司马错一人破葭萌关了。

    说实话,贾龙对庞统还是有些看不过眼。

    毕竟年纪太小,而且还把他心爱的弟子张任调离无难军。到了贾龙这个年纪,总希望身边有个亲近的人陪伴。毫无疑问,张任是他最亲近的人。而庞统就是赶走了张任的罪魁祸首。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军卒来报:“长史大人回来了!”

    一个月不见,庞统看上去非常地狼狈。

    衣衫褴褛或许还有些夸张。可是那样子,的确是让人看着发笑。

    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烂了好几个口子。一只脚是靴子,一只脚却等着草鞋,活脱脱像个叫花子。

    一进大帐,甘贲忍不住大笑起来。

    “士元,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地这副模样?”

    庞统虽然疲惫,但精神却显得非常亢奋。

    他坐下来,有军卒端过来了一晚白水,他咕嘟嘟的喝下去后,一抹嘴巴,长出了一口气。

    “老将军,我该怎么入蜀了!”

    贾龙等人闻听,不由得同时起身,“士元,你有破葭萌关之法了?”

    庞统笑着摇头说:“破葭萌关我没有办法,我是说,我知道该如何突入巴蜀,夺取成都了。”

    贾龙一蹙眉,耐着性子道:“那你且说说看。”

    也难怪他会有这般表情,自古入川一条路,你不走葭萌关,还能走何处?

    庞统喘了口气,也不理会贾龙表露出的不快表情,站起身来道:“来人,把地图呈上来!”

    有军卒拿着一张牛皮鞣制而成的地图走进来,挂在中军大帐之中。紧跟着,技击士横在大帐门口,阻绝闲杂人等靠近。看这架势,阎圃和甘贲都不禁道:这丑鬼想要搞什么花样?

    庞统也不说话,而是用硬笔沾着墨汁,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线。

    这条线并非是从葭萌关入巴蜀,而是绕过阴平小路出汉中德阳亭,而后直去成都,绕葭萌关和梓潼而过,直抵广汉重镇江油。

    贾龙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庞德说:“我们不走葭萌关,绕过大剑关深入山中,自马阁山过,而入广汉。我这大半年来,曾询问过许多本地的山民。从这条路过,可以直抵江油。江油乃是巴蜀重镇,如今二刘相争,怕是不会在这里驻守兵马。我们占领江油,取一精锐直扑涪县,造成对成都夹击之势。

    梓潼阆中守军,定然会前去救援。

    到时候葭萌关守卫必定空虚,老将军引兵攻击,则葭萌关必破。我等两下夹击,则巴西尽落于我手,成都不日可破……”

    贾龙一蹙眉。

    “阴平小路,皆高山峻岭,若蜀军以百余人扼守险要,则入蜀之军将归途断绝。怕是……”

    “可问题在于,谁会注意此地?”

    贾龙是对巴蜀山川最有了解地人。轻轻摇头,“过于凶险,过于凶险……”

    “老将军,自古这行军打仗,哪有不凶险地道理?王商稳重,孟达诡计多端,强攻之下,我军必然损失惨重。而且。耗费时日甚多,若蜀中因此而获得稳定,则良机也就随之逝去。”

    “你……”

    阎圃想要说话,但是却被甘贲拦住。

    “依我看,士元此计可行。”

    他沉吟了片刻。起身道:“我愿领三万无难军,走阴平小路入蜀中。士元说地不错,战机稍纵即逝……如今冒险,也不是不可行。老将军,你以为如何?”

    “既然你甘老虎开口,那不妨尝试。我和阎大人在这里佯攻葭萌关,为你们吸引注意力。”

    庞统开口道:“我愿随同甘将军一同前往。”

    “这个……”

    “主意是我出的,这路途我也熟悉过了。我可以领技击士。率三千兵马,只带斧凿器具,在前方开路。甘将军可以每百里立下一营,这样一来首尾可以呼应。当不至于遭遇伏击。”

    见庞统信心满满,众人有心阻拦,却找不到理由。

    “另外,行军需多留意,我已命人打好草鞋。利于在山中行走。可命王戎霍峻协助与我。三日之后动身。甘将军自领兵马,在我动身之后又三日出发。不知诸公以为统此计可行否?”

    贾龙倒是有点赞成庞统的勇气了。

    “既然士元有此勇气,就依你便是。你们入蜀中之后,可持我书信,往犍为寻常播杜微。这两人都是我当年在犍为地故人之后,对刘家颇有不满。相信他二人可以给你们很大帮助。”

    庞统甘贲,当下领命而去。达,随庞统一起,领三千兵马先行出发。

    这三千人,不穿衣甲,只带斧凿。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以便后军行进。又三日后,甘贲亲领三万虎贲之士,踏上了征程。与此同时,贾龙和阎圃二人在葭萌关前,展开了凶猛的攻击。

    甘贲和庞统之间,隔了三天的路程。

    但由于庞统等人需要开出道路,所以行进缓慢。入山之后,全无半点道路。靠着当地山民引领,又携带有指南针,倒不需要担心迷路的问题。每行进五十里,就扎下一处营地。供后军歇息。如此行进了二十天,只前进了七百余里。

    然则这七百里的山路,不见半点人烟……在莽莽群山中,硬开出了一条道路,庞统也变得格外憔悴。

    身边地士卒,渐渐地在减少。

    一日,当庞统在一山领上停顿下来,整点人马时,三千无难军,只余下了一千余人。

    领五十名技击士,在前方探路的王戎,突然回转来。他神色慌张,脸上带着莫名地失落。

    “王将军,怎么回来了?”

    “长史,前方无路了……”

    “什么意思?”

    王戎哭丧着脸,“过此山岭后,全部是悬崖峭壁,无法开凿。向导说,到此再也没有路了。”

    “胡说!”

    庞统闻听勃然大怒,若在此停下,那可就是前功尽弃。这荒山野岭的,若军卒失去希望,定然会出现混乱。更何况,后面甘贲地大军就要跟上,若找不到通路,可就白费了一番功夫。

    他和霍峻随着王戎往前走,却见前方是一陡峭的下坡路,全部由溜滑的山石组成,根本无法在上面立足。

    庞统问向导:“这里叫什么名字?”

    那向导回答说:“此地名叫马阁山,由此下山,在行一日,就能看见江油了。”

    庞统看着陡峭的山体,沉吟了片刻之后,命人取藤甲裹身,外罩毡衫,厉声喝道:“我们行军七百余里,经历了多少凶险,许多兄弟在途中丧命……如今,过了这里,就是江油,我等乃是奉天命讨逆,若是老天要我们成功,哪怕是刀山火海也阻挡不住。我愿第一个下去,谁可随我一同?”

    霍峻大声道:“长史,我愿追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建功立业,正在此时!”

    庞统说着话,纵身跃起,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凸出的山石,撞得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可在这个时候,却是吭不得半声。

    庞统带头,霍峻紧随其后。其余的军卒一见,也顿时振奋起来,着藤甲的往山下翻滚,没有甲胄的,则用绳索束腰,鱼贯而行。当然,这一路下来,又折损了数百人,不过总算是过来了。

    庞统命人通知甘贲,火速行

    他和王戎霍峻一合计,觉得兵贵神速,不可以在这山下久留。多停留片刻,就多一分危险。

    于是领军卒连夜行军,向江油扑去。

    这两天地状态,真的是好差啊!

第四四六章 无题

    想不住章节名了,就用无题来代替……

    江油并不是一个城市!

    它位于涪江上游,在龙门山东南,距离绵竹八十里,成都三百二十里,属于德阳县治下。

    若用更准确的称呼,这里应该被称之为江油大营。

    如果董看到江油如今的模样,一定会大骂那罗贯中是一个骗子。

    演义中,江油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可现在看来,说它是一座军塞……或许更加妥帖一些。

    江油大营原本屯有重兵。

    这里囤积着供应广汉、巴西两郡的粮草,同时也保证着绵竹,乃至成都的用粮。甚至军械弩炮,一应俱全。当年刘焉设立江油大营的时候,主要是为了抵御犍为方面的世族谋反。

    任岐已死,贾龙无踪……

    犍为如今非常的平静,所以就渐渐的懈怠了不少。

    在刘璋时,江油大营有健卒八千。但刘璋一死,蜀中大乱。庞羲为了加强成都的防御,就把江油兵马调至绵竹,拱卫成都。而江油大营中,如今只剩下老弱病残不过千人,毫无战力。

    这倒也不能说庞羲不懂得用兵。

    事实上,上至庞羲,下至小卒,都不认为江油会发生战事。傍晚时分,一支关中军从天而降,出现在江油大营外。王戎霍峻领八百无难军杀入大营之中,毫无防备的江油留守军根本就没做出任何反抗,很快就丢弃了军械。跪地求饶。而江油大营守将在试图组织反抗的时候。被霍峻一箭射杀。半个时辰之后,庞统令数百人入主江油大营。

    看着营中堆砌如山的粮草军械,庞统忍不住连连摇头。

    霍峻低声问道:“长史,为何摇头?”

    庞统一笑,“我只是在想,当年刘焉设立江油大营,除了镇压犍为谋逆之外,未尝不存了小心……虽说自古入川一条路,可这天底下没有绝对的事。精于谋算地刘焉。岂能不做防备?”

    霍峻道:“军师地意思是……刘焉知道阴平小道?”

    “那倒未必!”庞统说:“阴平小道,不过是山民的一个说法。至今日起,才算落实。刘焉又非神仙,怎可能知道阴平小道的存在?但未雨绸缪,防备万一。未尝不是刘焉的想法。”

    想想也是!

    那刘焉镇守幽州多年,和异族交锋无数次,绝非易与之辈。

    只可惜他的后代……未必能理会他的意思。以至于诺大的行营,如今却成了一座粮仓兵库。

    由于袭击突然,江油大营丢失,并未惊动他人。

    当然,这不过是暂时的!

    庞统命霍峻清点大营中的粮草辎重,同时派技击士连夜赶赴犍为。找贾龙所说地常播与杜微。这二人都是川中名士,因当初与贾龙任岐交好,故而不太受刘璋的重视,仍在了犍为。

    也不需要担心他们能在犍为翻出什么浪花!

    当年贾龙任岐那么大的声势。都奈何不得刘焉。如今犍为世族势力大减,又怕个甚?

    庞统倒没想过,常播和杜微这二人能起到什么作用。事实上奇兵突袭,所求的并非是斩获多少战果,而是所带来的震撼性。

    夜已深。细作来报:甘贲率领先锋人马。已经过了马阁山,正星夜赶来。预计天亮时到达。

    时间非常地紧迫,庞统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这时,霍峻领着两个人走进了营帐,“长史大人,这两个人要见你!”

    看打扮,这两人似乎是囚犯。一个生的五大三粗,魁梧壮硕。年纪不大,四方脸,形容虽有些憔悴,但看上去却很有威严。一双眸子闪烁精光,流露着桀骜不驯之气,不似普通囚犯。

    另一个人只七尺身高,很瘦弱。

    长的倒也清秀,但给人一种极为刚硬的烈性之气。这江油大营,除了囤积粮草辎重外,还关押着不少囚犯。为的是修补江油大营的防御……根据江油大营防御图上注明的时间来看,中平五年三月,也就是雍水叛乱之后的第二年,犍为开始造反。刘焉是有心把江油修建成一座要塞,但后来不知是何原因,被搁置一边了。

    庞统奇道:“这两位是……”

    “在下彭!”

    “小人王累!”

    “啊……”

    庞统闻听一怔。彭这个名字,他倒是没听说过,不过王累之名,却是有所耳闻。

    这王累是广汉人,本是刘璋地从事,年过已过三旬。他怎么会在这里?又做此囚徒的打扮?

    庞统小眼儿一眯,脸上却带着笑意,上前拱手。

    “辰元先生之名,统如雷贯耳……”

    王累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讥讽,又好像有些自嘲,“庞大人莫要说这些客套话,累如今不过江油一囚徒罢了。若非永年,怕已死去多时……今日冒然求见,却是有大功劳奉与将

    大功劳?

    庞统疑惑的看了一眼王累。对于王累言语中地爽直,他倒是不在意,只是不明白王累所说的大功劳,又是什么。

    王累看上去很疲惫,退了一步,让彭站在前面。

    “还是让永年说吧!”

    语气中有些落寞,情绪也好像很低落。反倒是彭,没有露出半点怯场的样子,向庞统拱手。

    “广汉彭,见过庞大人!”

    “彭……”

    庞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彭。还是王累说了一句:“永年曾经为刘季玉的书佐,大人可呼其字!”

    庞统尴尬一笑。“不知永年有何指教?”

    彭似不知什么叫客气。挺胸道:“指教不敢当,只不过想救大人一名,顺带送一场功劳罢了。”

    王累在一旁,不禁一蹙眉头。

    这个永年啊,怎地遭了如此一场劫难,仍是老样子?你这样不知进退,肆意骄横,绝非长久保身之策。

    有心上前说项两句,但又一想。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久闻那董西平胸襟广阔,想当年挟持了胡昭,任由胡昭咒骂,却毫不动气。这庞统是董地亲信。观其行,说不定能看出一些董地端倪。正好借此机会,来看一看董地手段吧。

    庞统非常严肃,一瞪旁边想要发怒地王戎霍峻,而后正色道:“请先生指教!”

    这彭,年不过弱冠,比庞统还小。如今庞统称其先生,可以说是给足了彭脸面。旁边的王累暗自点头。然后向彭看去。心说:永年,你若再不知进退的话,怕是将来难有好下场。

    “庞大人,你孤军深入蜀中。其意不言而喻。江油虽地形险要,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听人说,大公子刘如今已经攻破了涪陵关,高沛战死,杨怀被俘。庞大人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在蜀中站稳脚跟。彭某虽不才。愿效苏秦张仪之事,说服葭萌关孟达投降。引关中军入川。”

    庞统的身子蓦地一颤,面色依旧如常。

    “先生可有把握?”

    “十成把握!”

    “既然如此,就请先生辛苦一趟……若能说降孟达,庞统愿向凉王请奏,举先生为首功。”

    彭也不客气,“事不宜迟,我今夜动身!”

    庞统命二十名技击士护送彭连夜启程。他倒不担心彭耍什么花招,反正这本就是一次赌博。

    彭走了!

    王累站起身来,苦笑拱手:“永年这个人,心性是不错。只是年少轻狂,刚才言语中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

    庞统笑道:“凉王曾言:有本事的人,都会几分傲气。没有本事的人,你让他傲也傲不起来。呵呵,区区小事。辰元大人何必放在心上?只是统有些奇怪,大人您怎么会被关在江油?”

    王累闻听,长叹了一声。

    “西汉王登基,得传国玉玺,为皇统正宗……我当时劝州牧大人往长安献书求罪,毕竟他手中的州牧之位,传自于刘焉大人,而非朝廷。这是大义所在,当时州牧大人如果听从我的劝告,不但可以坐稳州牧之位,蜀中也能免于兵戈之事。但是州牧大人……不肯听从。”

    这古人,凡事讲求名正言顺。

    如果当时刘璋上疏地话,以董当时的处境,还真的就只能接受。

    刘璋能继续做他的土皇帝,只要没有谋逆之事,董就没有借口找他麻烦。甚至说,刘璋和关东诸侯暗中往来,他董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累所献之计,于当时是最为稳妥。

    只可惜,夏侯兰大败,汉安军主力和联军于京兆对峙,从表面上看,联军占居优势。

    而刘璋也不愿意向一晚辈低头,所以就不愿采纳王累地主意。王累这个人,有本事,有眼光……但他有一个最大的毛病!若用后世言语来说,那就是王累不懂得说话的艺术。一味的硬谏,非但惹怒了刘璋,连带着也得罪了其他人。于是,刘璋大怒,将王累杖二百,发配江油。

    也是王累的名声不错,行刑的人没有往死里打。

    否则二百杖下去,别说发配,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王累被发配到江油之后,多亏了彭的照顾。这彭姿性骄傲,多所轻忽。就是说这个人不拘小节,过于放肆。不过他确有本事,自幼有神童之美名,得广汉太守董扶的看重,推荐给了刘璋。

    但刘璋对彭极为厌恶,没有重用,让他担任了书佐。

    按道理说,你应该有所收敛啊。可这彭不,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广汉时,人家看着董扶地面子,让他两分。可是董扶死了,刘璋又不待见他。而成都多权贵,谁又会容忍他一个毛头小子呢?

    一次酒醉后抨击成都诸臣,刘璋借口就收拾了他。

    把彭髡钳为奴,发配江油。这髡钳,是古时的一种刑法。髡,就是剃掉头发,钳则是用铁环束住脖子。这是一种带有极大的侮辱之意的刑法,可是彭呢,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王累被送到江油之后,也曾劝过彭。

    结果彭却说:“我是千里马,可是这世上却没有伯乐。”

    此人之骄傲,可见一斑。

    庞统不由得笑了起来,“当年我投凉王时,和他差不多。不过我地运气比他好,凉王很宽宏,容忍了我的骄傲。并且用各种方法来磨练我……如今想起来,我倒是觉得,我很幸运啊。”

    王累目光有些复杂,“大人你的运气好啊!”

    他沉吟了一下,而后说:“永年所言,劝降孟达一事,结果尚未可知。庞大人你如今孤军深入,需要尽快则一关城,站稳脚跟。否则,江油失守的事情,最迟明日一定会被人察觉,到那时候……我有一计,或许能助大人暂时稳住。何不连夜出兵,夺取涪关,断开成都和巴西的联系?”

    庞统眼睛一亮,“我也想去涪关。只是涪关和江油不同,想要攻取,却苦无良策啊。”

    王累道:“刘璋不仁,二子也非成大事之辈。王累想投靠凉王,愿取涪关,为觐见之礼!”

    庞统道:“辰元先生,计将安出?”

    “涪关守将黄权,年二十二,却颇有心计。他与我有通家之好,若大人信我,愿前去说降。不许一兵一卒,可得涪关在手。到时候,绵竹李恢定然会有所举动,我们何不趁机拿下绵竹?若绵竹一失,成都必然大乱……待永年说降孟达之后,凉王大军入川,则蜀中可定。”

    庞统地眼睛,不由得眯缝起来。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来,“先生果然好计,就请仲邈陪先生一同前往涪关,我在这里恭候佳音。”这是一场赌博,成了地话……成都唾手可得。

    但若是输了,入川的万余无难军,将死无葬身之地。庞统如今,赌地就是王累真心归降……

第四四七章 覆没

    王累是不是真心的归降呢?

    这对庞统而言,是一次从未有过的赌博和冒险!

    不过,相对于他的赌博,绵羊太守李恢却显得焦躁不安,甚至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

    江油失守了?

    江油怎么就失守了呢?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恢脑袋嗡的一声响,当时就有点懵了……

    也难怪,江油位于蜀中内部,准确一点来说,那地方是在成都西南,关中军怎么就攻陷了江油?

    可是他也知道,黄权是个实在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那种事来说事。

    于是,在得到了消息之后,李恢立刻领八千人急急忙忙的离开绵竹,向涪关星夜赶赴而去。

    关中军得了江油,下一步肯定是要占领涪关。

    涪关守军不过一两千人,能不能抵御住关中军的攻击?要知道,这关中军素来是以能征惯战而著称。涪关的位置很重要,在庞统而言,得了涪关就等于在蜀中有了立足点;而对西川方面,涪关丢失了……成都与巴西、广汉,犍为三郡之间的联系也就随之被断隔了起来。

    此前关中军被阻于葭萌关外,庞羲等人谁都没有意识到,涪关的重要性。

    可现在,关中军已经进入了蜀中,那么涪关就显得格外重要。弄不好,这一次会出现大麻烦。

    “传我命令,大军加速前进,务必要在天黑之前,抵达涪关!”

    三军将士同时应命,行进的速度,再一次提升了起来。可是李恢还是觉得,这人马走的太慢。

    “李恢这个人,有本事!”

    王累坐在涪关府衙中,笑呵呵的说:“只是性情有时太过急躁。顾全不得大局。若我是李恢,得知江油被攻陷之后,一定会立刻通知成都。同时纠集人马,并且暂时的对涪关置之不理。”

    在王累下首,是一个青年,做聆听状,脸上带着清雅笑容。

    目光灼灼,他沉声道:“放弃涪关?岂不是令三郡失去了联系?”

    王累大笑道:“如今我与阆中有数万人马,又有广汉郡兵……很明显,关中军偷袭江油,兵马绝不会太多。只需调足人马反击。涪关旬日就可以失而复得。这是在蜀中,我们有何担心?”

    那青年,就是王累所说的黄权。

    笑着点点头,“德昂终究是没有吸取上一次的教训,看样子这一次。他恐怕是要有大麻烦了!”

    王累嘿嘿冷笑起来。

    黄权所说的教训,是李恢早年的遭遇。

    他是建宁人,曾经在建宁做过督邮。李恢的姑父爨(cun习,是建宁郡建伶县地县令,做了一些违反法纪的事情。而李恢的督邮职务,却是检查官吏违法之事,类似于那种监督部门。

    发现爨习地问题后,李恢根本没有考虑其他原因。直接上报了成都。

    有道是,亲不亲,一家人。西川乡党成风,李恢高了爨习。非但没有对爨习造成麻烦,反而让他险些被罢免了官职。连带着家里人对他也看不顺眼。当时的李恢,情况是真的很狼狈。

    幸而他的姑姑说情,爨习也没有和李恢计较。

    反而把李恢介绍给了当时蜀郡太守董和,这才算是让李恢免了一难。

    董和当时就说李恢:“德昂你太心急了……想做出成绩。我能理解。可凡事应该三思而后行。”

    这件事。大半的蜀中官吏都知道。

    对于李恢的这种行为,王累是赞成的。但不顾亲情而只在意自家的前程。却非王累所看重。

    他站起来,看了看天色……

    “公衡,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想必那李恢也该到了。我们准备一下,好迎接我们的太守大人!”

    王累与董和不睦。

    当初被刘璋杖脊一事,也有董和地影子。

    而董和又是庞羲的亲信,李恢得董和的信任,也就注定了王累不会轻饶了他。至于黄权,对李恢也没有什么好感。能给他一点教训的话,黄权也不会介意,在关键时刻煽风点火。

    这二人准备了一下,待到快酉时了,探马来报,李恢的兵马快到涪关了。

    王累没有出面,黄权却登上了涪关城头。远处,尘烟滚滚,之间李恢领着兵马,来到了城下。

    看得出来,李恢紧赶慢赶,一路颇为辛苦。

    黄权心中一叹,拱手道:“城下可是德昂太守?”

    “我正是李恢……涪关如今情况如何?还不开城放行?”

    黄权笑了起来,“大人莫要心急,涪关如今一切安好。只是下官有一个朋友,想要引荐与大人。”

    李恢这会儿也回过了气,发现情况有些不妙。

    他一蹙眉,沉声喝道:“黄权,你搞什么鬼?都这时候了,还引荐什么朋友?快快打开城门!”

    黄权说:“非是下官不肯开,只是我那朋友说,大人若不先见他一面,怕是下官也无能为力……来人啊,擂鼓!”

    说着话,身后军卒擂响了战鼓。

    只听咚-咚-咚……一阵鼓响,从黄权身后突然站出一排弓箭手,一个个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蜀军。紧跟着,涪关两侧,响起喊杀声。两支人马从涪关两侧杀出,人数大约有两千人左右。

    其中一员大将,身高过丈,膀阔腰圆。

    黝黑地面皮,赛似锅底。一手青锋矛,一手屠龙戟,一马当先冲出,厉声喝道:“无难军甘贲在此,李恢还不下马投降!”

    不好,上当了!

    李恢激灵打了一个寒蝉,马上就明白过来。黄权怕已经是投降了。

    也来不及去想黄权为什么会投降,李恢大声吼道:“三军儿郎,随我先消灭贼军。再取涪关!”

    蜀军将士齐声喊喝,舞动刀枪向那两支人马扑去。

    可是这两支关中军势如猛虎一般,人数虽不占优,可是一个个悍勇无比。甘贲催马冲进了蜀军阵营当中。青锋矛翻飞,屠龙戟带出一道道奇异弧光。这甘贲在关中军里面,有甘老虎的绰号。单纯论武艺,绝对可以排名前五位。只在董黄忠以下,和典韦也是不分伯仲。

    另一支人马的主将,是霍峻。

    他和甘贲领军横冲直撞不同。而是以元戎弩为主,向蜀军进攻。

    两支人马一前一后,一内一外,只杀得蜀军人仰马翻,血流成河。要知道。蜀军经过六十里长途奔袭,已经是很疲惫了。人数虽然占优,可又如何能与养精蓄锐的无难军相提并论。

    天完全黑了下去,涪关城头燃起了火把。

    黄权领一支人马也杀将出来,蜀军在抵挡了片刻之后,终于溃败而去。

    李恢带着人马,狼狈而逃。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咒骂黄权。待我回到绵竹。点齐人马再杀回来,定会要你黄权小儿好看。不过,当务之急是先逃命,那些无难军实在是太过凶狠。

    和蜀军相比。无难军不禁在装备上强过蜀军,而且在训练上明显也高于蜀军。

    董为无难军配备了清一色的藤甲,汉安刀……甘贲本身也是将门出身,兵法韬略相当不俗。再加上贾龙和张任,也非是等闲之辈。数年在山地中和西域人鏖战。才练出今日的雄兵。

    李恢这一战。不知己,不知彼。却是输得一点都不冤。

    出发的时候,军容整肃,雄赳赳,气昂昂。

    回去的时候,却是丢盔弃甲,惨不忍睹。李恢率领残兵败将一路败逃,速度也是不慢。二更天时分,兵马来到了绵竹城下。却见城头上静悄悄,四门紧闭,蜀军大纛在风中猎猎作响。

    “城上何人当值?速速通禀杨大人,就说我回来了!”

    “咦,可是李太守在说话?”

    城头上有人奇异地询问了一声,李恢怒道:“废话,正是我……快点通禀杨洪,打开城门!”

    “李大人,只怕这城门开与不开,杨将军却是做不得主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李恢心里一惊,厉声喝道:“城上何人讲话?”

    “呵呵,不就是我喽!”

    话音刚落,只见绵竹城头***通明。一队军卒簇拥着一个身高不足七尺,五官秉异,相貌丑陋地青年出现在垛口。那青年眯着三角眼,朝着城下李恢一拱手:“李太守,统在此恭候大人多时了……绵竹已被我军占领,李大人是聪明人,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你,你是谁?杨洪何在?”

    李恢一下子就懵了,结结巴巴的问道。

    青年笑道:“在下无难军长史,凉王府尚书庞统。今奉皇上之命,特来取蜀中,以祝凉王大婚!”

    “什么?”

    李恢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喉咙有点发甜,脑袋一下子成了一锅粥。

    庞统道:“若非李大人配合,统安能请去绵竹?还有,杨洪将军已经逃走了……想必此时正在往成都的路上。估计不消明日,成都就会知道李大人深明大义,投降于我家凉王地消息了。”

    “你胡说……”

    李恢胸口疼痛,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来,栽下了战马。

    城门突然间大开,王戎领数百兵卒杀将出来,厉声喝道:“尔等见朝廷大军前来,还不弃械投降?”

    火光中,王戎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掌中的凤翅鎏金镗,闪烁寒光,遥指精疲力竭的蜀军,声如巨雷一般,回荡在夜空之中。

    庞羲瞪大了眼睛。看着风尘仆仆,满脸血污的杨洪,呆坐在太师椅里面。竟半晌说不出话。

    真是祸不单行啊!

    刚接到涪陵关失守,这边关中军怎么就杀入了蜀中?

    杨洪放声大哭:“将军,不是我杨洪无能,实在是那李恢,李恢……不当人子。”

    这不当人子四个字,若用后世比较直白的话语来解释,大致就是:这家伙不是个东西。

    庞羲握紧了拳头,颤声道:“季休,你莫要着急。慢慢说!”

    “李德昂暗中勾结关中军,说是出兵救援涪关,实际上却调走了绵竹大半地兵力。末将曾死命阻拦,劝说李恢先通知大人,然后再设法集结兵马。关中军就算占居涪关,但兵马绝不会太多。到时候只需反戈一击,涪关江油就可以夺回来。可是李恢不听,带走了绵竹精锐。”

    “李德昂,竟敢如此……”

    如此什么?

    庞羲没有说出来,只是觉得这胸口发闷,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了心口上一样。

    他努力地平静下来,颤声道:“那绵竹又怎会丢失?”

    “李恢走后。绵竹兵力空虚。末将不得不领人四处查看,以防备关中军偷袭。不成想李恢竟让他的亲信,打开了绵竹城门,放关中军入绵竹……末将以寡敌众。还被那关中军一个名叫王戎地家伙,打断了胳膊……”

    “关中军,有多少人?”

    “当有五千之数!”

    绵竹有兵马两万,若非李恢勾结,带走了主力。怎可能出现以寡敌众地情况?

    杨洪说:“末将杀出绵竹。抓住了一名关中军。那关中军士卒说:他们之所以敢如此大胆,是因为成都城中。有人做内应。说只要拿下了绵竹,成都肯定受不住,还劝说末将投降……末将受将军提拔之恩,听那厮说完,就气得不得了,一剑砍了他地脑袋,特献于将

    杨洪带来的首级,是一个有着明显安息人特征的脑袋。

    这种事情做不得假,如果杨洪是在败退地路上找借口地话,也找不到这么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啊。

    庞羲啪啪啪,把桌子拍的震天响。

    “董和匹夫,安敢如此欺我……来人,立刻却将董和那匹夫捉拿起来,打入天牢之中。”

    自有小校前去执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成都大小官员纷纷赶来,询问庞羲究竟出了什么事?

    董和是庞羲的亲信,而且在蜀中人缘不错。

    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呢?

    庞羲把绵竹失守的事情,告诉了众人。闻听之下,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庞羲说:“诸公不必担心,关中军虽入蜀,不过是鳞介之癣罢了。我已派人往阆中送信,待明日,我亲领兵马夺回绵竹就是。当务之急,却是涪陵关失守,诸公以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想也是,就算是关中军溜进了蜀中又有什么关系?

    几千人,能扑腾出什么浪花来?

    关键还是那大公子的兵马。突破了涪陵关,这麻烦可就大了啊……

    众人之中,站出来一男子,年纪大约在三十上下,五短身材,生地贼眉鼠眼,令人生厌。

    此人,正是益州治中从事张松。

    “永年计将安出?”

    张松也是个很傲气的人,有才华,且出身蜀中大族。只不过由于他相貌不好,不被人待见。刘璋任命他为治中从事,说穿了也不过是因为他的背景。张松呢,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平时表现地非常低调。没什么事情地话,他是不会站出来,以至于庞羲都快忘记了他的存在。

    如今见张松主动站出来,庞羲不禁心中狂喜。

    张松说:“大公子虽破了涪陵关,但路途遥远,并不困难。自涪陵关以下,有水陆两条路可抵达成都。不过不管水路还是陆路,都需要经过德阳关。将军可选一心腹之人,坚守不出。不出多久,大公子一系人马必将粮草断绝,到时候是杀是留,全都要听将军您一人之意。”

    庞羲连连点头,“永年以为何人可去?”

    “成都将军刘,可为主将。”

    庞羲想了想,觉得这刘倒也算是比较不错的人选,沉吟了一下之后问道:“只刘一人……”

    “若将军不放心,松可推荐两人。州署从事张裔张君嗣,文武双全。治公羊春秋,又博涉史记汉书。曾为鱼复长,又担任过帐下司马;张裔好友罗蒙,如今任白水校尉,文韬武略,皆不俗……此二人可为刘将军副将。另外师友从事周群,素有贤名,也可辅佐成都将

    张松一连举荐三人,让庞羲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就依永年所说,命刘镇德阳,张裔罗蒙为副将,请周群为长史,辅佐刘。”

    注意,这里庞羲用了一个请字。

    周群是什么人?

    那是正经的蜀中名士,巴西阆中人。父亲周舒,曾为刘焉别驾。后因牵扯犍为反叛,受刘焉怀疑而致仕。可这周舒,同时又是刘璋地老师,身份非同一般。周群呢,曾就学广安名士杨厚,在蜀中地名气,只弱于董扶任安两人。刘璋以周群为兄弟,辟为师友从事,极为看重。

    这个人虽没有实权,可是在川中的影响力,却非同一般。

    庞羲敢对别人用命这个字,可是对周群,却要恭恭敬敬地说一个请字,可见其不俗。

    一俟事情有了安排,庞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着手点齐人马,准备第二日出兵绵竹,夺回涪关。

    这一段总算是要过去了……

第四四八章 贾诩二谋荆襄(一)

    刘出兵赶赴德阳,将刘大军阻挡于广阳东南。

    不过绵竹失守,关中军杀入川中的消息,已经在悄然中流传开来,使得成都顿时变得大乱。

    庞羲不得不推迟了出兵的计划,先命人平定成都的混乱,而后才领兵出征。

    不过等到庞羲兵马出成都的时候,已经距离庞统占领绵竹过去了五天。五天的时间里,张松脱颖而出。辅助庞羲,把成都大小事情处理的是井然有序,让庞羲不禁大感惊讶,又喜悦万分。

    “永年有此才能,为何不早出山辅佐州牧?”

    张松面呈凄苦之色,“松有自知之明,刘益州不喜我的长相,成都大小官吏也时常有所刁难。若非我张家在蜀中尚有一席之地,恐怕连治中从事也当不得。与其出头受人唾弃,不如老老实实的做些事情。若非将军有贤德之名,成都又危在旦夕,我是绝不会站出来受罪的。”

    这一番言语,说的庞羲感动万分。

    “危难时方能见得忠良,永年大才,季玉却是走眼了!”

    他要领兵出征,自然需要在成都有一番安排。原本,庞羲最信任董和,可是如今……

    出兵之前,庞羲命张松为成都将军,益州别驾,负责成都的大小事务。本来他还想带杨洪出征,可是杨洪在绵竹之战中受了伤,连夜赶回成都之后,就一病不起,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此情况,庞羲又如何带他?

    于是命杨洪为左军都尉,辅佐张松镇守成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庞羲把铜虎符分为两半,一半交给了张松。一半交给了杨洪。这虎符。是调动成都兵马的凭借,军卒素来是认虎符而不认人,类似于大秦国始皇帝时期的规程。没有完整的虎符,则成都兵马无人可动。

    这样安排下来之后,庞羲总算是放心了。

    清晨,大军出成都,向绵竹而去。刘阐在张松杨洪的陪伴下,出城十里。并祝庞羲旗开得胜。

    眼见大军愈行愈远,张松杨洪地脸上,浮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到了庞羲的命令,与属下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出兵夹击涪关。

    命巴西佐校尉邓芝领兵镇守梓潼,负责粮草供应。

    王商自领五万蜀军,浩浩荡荡地向绵竹杀去。佐校尉。是刘焉设立地一个官职。益州虽地处偏远,刘焉也有土皇帝的架势,可是在礼制上,他却不敢逾越半分。将军这个官衔,非同寻常。如果没有朝廷的许可。即便是州牧也不能委任。成都将军,属于杂号将军,那也是刘璋从许昌讨来的封号。

    当然,具体这将军由谁担当,还是刘璋说了算。

    除此之外。校尉是一州最大的军事长官。贾龙当初就是以校尉之职。给刘焉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这也使得刘焉投鼠忌器,在校尉之下。设佐校尉一职,名义上是辅佐校尉的助手,实际上却有监督之意在其中。这种官职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分了兵权,但需要心腹之人才能担当。

    邓芝,就是王商地心腹!

    当王商大军抵达涪关的时候,绵竹战事已经开始了两天。

    庞羲那边领十万大军,猛攻绵竹。但是于绵竹而言,庞统镇定自若,数次击溃了庞羲的进攻。

    王商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

    只要能打下涪关,就可以对绵竹形成夹击之势。

    所以大军在涪关城下展开队形,王商出阵厉声喝骂:“黄权小儿,食君之禄,却不思为君分忧。今日我大军已至,速速献关投降……念你年少无知,我可以替你说情,饶你性命。若不思悔改,待破关之时,休怪我不顾旧情!”

    涪关上,静悄悄。

    士卒鸦雀无声,只见王累在黄权和霍峻的陪同下,登上城头。“文表贤弟,为何执迷不悟?汉室皇统,已归关中。关东诸侯,挟持伪帝,实乃大逆不道。刘益州身为汉室宗亲,却不思为国分忧。今朝廷大军已入川中,文表贤弟还不速速归降?”

    王商一见王累,不禁大吃一惊。

    要知道,王姓是川中大族,自秦惠文王时就立足西川。主要集中于广汉地区……王商王累,同出一族,不过并非同一枝罢了。王商属于族中正统,立足新都;而王累则生于旁支,在广汉北部。若论辈分,王商需要叫王累一声兄长。王累出现在涪关,令王商感到吃惊。

    “辰元,你为何在此?”

    王累冷笑道:“我为何不能在此?刘季玉不听我的劝阻也就罢了,却辱我太甚。成都宵小遍布,尽是落井投石之辈。就连我的同族,在我落难时也没有为我说一句话好话……嘿嘿,成都与我已无干系,我如今已投靠关中,乃无难军行军司马,文表贤弟,你说我为何在此?”

    那语气中的怨毒之意,令王商打了一个寒蝉。

    虽同出一族,可这同族中地勾心斗角,也非常激烈。

    王累在川中有名气,王商虽也是贤良,却不比王累。若说心中没有嫉妒,那纯粹是胡说八道。

    所以当王累受难的时候,王商一支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一句好话。

    这也是为稳固王商一支在族中地位的手段。说句不好听的话,王商当时巴不得王累被打死。

    可是……

    “贼奴,安敢如此?”

    王商面红耳赤,厉声喝道。

    王累冷笑一声,“文表贤弟,废话少说……有本事就使出来,王辰元的人头就等着你来拿!”

    王商身后一员将勃然大怒。“贼奴大胆,吃我一箭!”

    说着话,弯弓搭箭。朝着王商射去。

    霍峻手疾眼快。一剑将利矢荡开。从城门楼上走出一员大将,大吼一声:“暗箭偷袭,算不得好汉。来而不往非礼也,贼将休走,吃我一箭!”

    那大将手中地弓箭,乃六石强弓。将一支特制的鬼哭箭搭在弦上,弓开满月,只听一声凄厉的历啸。震得人耳膜直颤。那射箭的蜀将抬枪拨打,可是鬼哭箭地速度太快了,噗地一声,击碎兜鏊上地青铜护额,把那蜀将地脑袋射穿,脖子向后一样,就听嘎巴一声颈骨折断。

    这一箭,好大地力量!

    王商的护军一见。连忙冲出来护住了王商。

    “兀那贼将,可敢报上名来!”

    大将收起弓箭,傲然道:“我乃无难军都督甘贲……无胆鼠辈,尽管放马过来!”

    甘贲这一箭,确实有敲山震虎的威力。

    一时间。蜀军鸦雀无声。王商一见士气低落,心知大事不好。立刻命人擂鼓,催动人马攻城。

    不过这结果,却是显而易见。

    甘贲一箭已经夺走了蜀军的士气,加之涪关城墙坚厚。又有自江油大营运送来的各种物资。

    蜀军猛攻了一个时辰。丢下千余具死尸,停止了攻城。

    第一天。王商无功而返……

    当晚,王商呆坐在中军大帐中,苦思破城之法。他可以看不起黄权,可以看不起甘贲,但是却不能小看王累。对于这位族兄的本事,他是清楚的。既然王累出马,想必犍为难以指望。

    那犍为本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地方!

    刘焉死得早,若是再给刘焉些许日子,也许能令犍为平定下来。刘璋……论魄力,手段,远远不比刘焉。试图以怀柔之法拉拢犍为地世族力量,结果却使得犍为的世族获得了休整的时间。

    王商心知,王累既然投靠了关中军,肯定会设法拉拢犍为。

    如此一来的话,唯有强攻一途。也许会损失惨重,但成功的话,于绵竹守军而言,影响颇大。

    好在,入川只此一军啊!

    王商拿定了主意,心情也就放松了许多。

    当下和衣而卧,躺在榻上假寐。不知不觉间,已三更天……

    王商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声。心中顿觉不快,起身走出了大帐,“何事喧哗?”

    “大人,大人……”

    一小校风尘仆仆,出现在王商面前。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王商心里一咯噔,忙道:“何事惊慌?”

    “葭萌关,葭萌关……”

    “葭萌关怎么了?”

    王商的脸色变得煞白,紧张的询问那小校。

    “葭萌关,失守了!”

    “什么?”

    王商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响,“葭萌关怎么会失守了呢?”

    “葭萌关守将孟达,开关献降。关中无难军突然杀至大剑关,大剑关未有提防,随即告破。邓大人命小人连夜赶来报信,并告诉大人说,葭萌关一破,巴西只剩下阆中梓潼,万不可丢失。”

    “邓伯玉那边……”

    “邓大人已经做好了准备,预计今天午时,入川关中军定然会有所行动,不是梓潼,就是阆中。”

    王商不敢再犹豫,立刻下令,班师回阆中。

    开玩笑,阆中是巴西重镇,与梓潼遥相呼应。若阆中有失,巴西等同于被攻破……到时候,成都地屏障也将不存,而绵竹关中军将和入川关中军连在一起,西川定然会出现大难啊。

    “大人,万万不可啊!”

    一人站出来,阻拦王商,“若是匆忙撤军,涪关贼兵定然会趁势掩杀,到时候大军将难以保存。”

    说话的人,名叫王谋,也是川中王氏一族的成员。

    不过,他既不是王累的一支,也不是王商的一支,而是汉嘉(今四川芦山东北)王氏族人,论辈分,是王商地侄子。不过年纪要比王商大不少,如今在巴西担当别驾司马,随军出征。

    王商心知王谋所说的有道理,可是阆中危在旦夕,必须要尽早返回啊。

    王谋说:“大人,小侄愿领三千兵马为后军,阻挡涪关之敌。大人回师时,需小心谨慎,需留精锐压阵,缓缓而行。无难军战力强横,小侄也不知道能拖到几时,只愿大人能平安回归阆中。”

    什么叫患难之时见忠良?

    这就是啊!

    王商的眼睛红了,拉着王谋的手,“一切就烦劳元泰了!”

    于是乎,王商给了王谋五千悍卒,留守大营。自己则带着兵马,趁着天还没有亮,赶赴阆中。

    王商前脚刚走,王谋就找来了心腹家人。“我有书信一封,速速送往涪关,交给族叔王累。”

    那家人目瞪口呆,“主人,您这是……”

    “笨蛋,葭萌关被破,你觉得西川还能守住吗?那王商自诩正统,平日里不把我等旁支放在艳丽。今日西川将倾,我需为族人谋取生路。不把王商支走,我哪有机会和涪关联系呢?”

    “主人高见!”

    可怜王商,虽有声名,可终究是不会做人。

    前脚离开涪关,这后脚就有人开始谋算他了。不过王谋也留了个心眼儿,让王商整备后

    在见到王累的时候,他劝说道:“文表叔非比寻常人,虽撤走,必然会留有精兵压阵,族叔不可轻易追击啊。”

    哪知道王累却笑了起来。

    “谁要追击他?”

    “啊?”

    甘贲说:“就算王文表能回到阆中,怕也是进不得阆中城门吧……长史给我们地命令,只是坚守涪关。其余诸事,我们无需理睬。嘿嘿,阆中?阆中现在恐怕早已经改头换面了吧。”

    王谋闻听,却是惊得目瞪口呆。

第四四九章 贾诩二谋荆襄(二)

    没有注意到字数,后面的几行注释,好像超出字数了……

    非常抱歉,俺会在下一章里,争取补出一千字吧,还请大家原谅。

    阆中已在望!

    这阆中,位于嘉陵江中部,西川的东北方。东面有巴山,西面是剑门,雄峙川北,是入川后必经之路。

    看到城头上迎风招展的大纛,王商这一路上悬在嘴边的心啊,才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仰天长出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总算是及时回来了……阆中看上去没事儿,关中军也不见踪迹。我还有时间,足够在阆中布置起一道防线。不过,关中军没有来攻打阆中,想必是去了梓潼。但愿伯苗能多坚持一些时日,给我足够的时间来布防……伯苗,还请多保重!”

    这大战尚未开始,王商已经做好了放弃梓潼的准备。

    数万人马抵达阆中之后,见城头上空无一人。王商不禁奇怪,命人到阆中城下叫门。

    离开阆中的时候,王商把城中防务交给了他族中兄弟王甫。王甫是广汉(q,一声平)县人,不属于王商这一支。不过,县王氏,素来和新都王氏比较亲近,王甫和王商的关系呢,也不像王累和王商那样,也好过王谋,是王商极为信赖的族人,故而王商把阆中交给了王甫。

    士卒兵丁在城下大声的叫喊。

    城头上先是一阵沉静,却没有人出现。

    就在王商感到心中惶恐的时候,阆中城门却吱呀呀的开了。王商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国山(王甫的字)玩儿的是什么把戏?害得我以为阆中出事了呢……吓死我了,一会儿见到他定要好好斥责。

    想到这里,王商催马上前。

    在王商想来。一定是王甫亲自出来迎接。

    到了自家门口,心里也就少了许多防备。王商带着笑意,向城门跑去。却见一支人马从城内冲出来。全部顶盔贯甲。刀枪锃亮。为首地是一员大将,金盔金甲,大红缎子的战袍,胯下一匹汗血赤兔马,掌中一杆象鼻古月刀。年纪大约在四旬上下,颌下黑须,威风凛凛。

    王商认得这人,是阆中严氏族人。名叫严颜。

    川中,世族林立,像王氏这种家族,在川中已有五六百年的历史,除此之外还有成都张氏,巴郡董氏……等等不一一列表。除了王氏这种几百年地大族之外,还有许多立足百年之久地小家族。

    百年,在中原足以成望族。

    可是在川中却不然……中原时常会有战火。而且距离皇权较近,一个不小心就会满门灭族。

    但是川中远离皇统,除了一些土著袭扰之外,战火很少蔓延此地。

    故而这川中世族的根基,远远厚过了中原大族。一二百年的族群。在川中根本就算不的什么。

    严氏家族自汉明帝以来,进入川中,至今已有一百多年。

    时常受川中大族打压,地位非常的尴尬。这严颜,是严氏家族当代的家主。一身祖传的好武艺。胯下马、掌中刀,在巴西无人可敌。庞羲任巴西太守的时候。曾数次想请严颜出山。

    但由于阆中世族地阻挠,严颜时至今日,不过官拜阆中佐都尉。

    要说明一点的是,佐都尉和佐校尉完全是两个概念。若比较的话,就类似于后世的市警局局长和县警局局长,而且还是在市警局的眼皮子底下,能有多大的权利,自然也能够猜到。

    严颜名义上的阆中佐都尉,手中并没有兵权。

    除了族中给严颜配备的三百严氏族兵之外,指挥不动阆中一兵一卒。

    王商心里奇怪:怎么这严颜跑出来了?

    不过他也没有想太多,张口道:“季……”

    他想说:季阳,王甫在什么地方?怎么没有出来迎接我呢?

    可是没等他说完,就听严颜一声气沉丹田地巨吼:“王文表,王甫已死,还不给我拿命来!”

    这一声,若同霹雳一样在空中炸响。

    王商还没有反应过来,严颜的马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王商这时候还在想:这严季阳什么时候有了一匹如此好马呢?、

    眼前刀光一闪,紧跟着血光崩现。

    严颜冲到了王商的跟前,手起刀落,斩王商于马下。人头骨碌碌掉在了地上,还打了几个滚儿。

    蜀军当时就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严都尉怎么把王太守给杀了呢?

    严颜在马上横起大刀,一声巨吼:“阆中已归凉王,尔等还不弃械投降,莫非还要反抗吗?”

    这家伙的嗓门真地是洪亮,几万蜀军听得清清楚楚。

    也许是为了应严颜这一声咆哮,城头上那面代表着刘璋的红色大纛轰然倒塌,直摔落在城下。

    紧跟着,四周喊杀声骤起。

    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人马,全都是无难军的打扮。

    阆中城头,升起了一面黑色大纛。上书汉丞相三军大都督,凉王董。黑底金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城门楼上,贾龙的身影出现。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挂在旗杆上。有眼睛尖地人,一眼就认出那人头正是别驾司马王甫地首级。

    “川中健儿,凉王伐蜀,非是想要杀戮,实刘璋无道。今日阆中已破,王商兄弟已死,尔等还不立刻投降?”

    蜀军从涪关连夜赶路,已经很疲惫了!

    如今主将也死了,阆中也没了……那城门口的严颜,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令人望而生畏。

    一名蜀将翻身下马,丢弃了兵器。大声喊道:“严将军。我等……愿降!”

    只见他轻轻落下一子,然后笑眯眯地说:“大公子,老朽这一步棋,走的如何?”

    “军师,怕是您也没有想到,老虎叔叔和士元叔叔他们可以这么快破了葭萌关吧……前些日子,您不是吹胡子瞪眼吗?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川中张氏,居然已经投靠了我们。”

    贾诩笑道:“那时候我的确是着急。成都张氏早在我们进入西域的时候,就和我们有了联系。凉王千岁当时让我等保持住和张氏地关系,许多人都不甚理解……不过当时我们很凄惨,谁又会想到,断断十年的时间里,我们能取得如此的局面?对了。凉王可告诉了你,那阆中严氏究竟和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何凭着一块巨魔令,就能让川中百年大族倒戈相向呢?”

    董冀落了一子,“父王也没有和我说太清楚,只是说巴西严家和我们董家有通家之好。还说。黄汉升黄叔叔,庞德庞叔叔,与巴西严家地情况很接近,与董家……呵呵,有二百年交情。”

    说完。他看了看棋盘上地局势。长叹一声,投子认输。

    “明日就是岁末祭天大典。我可能无法来陪军师下棋了……父王让我向军师问好,还请教军师,说过些时日刘阐母子就要抵达长安,到时候又该如何安置?”

    “这个嘛……大公子看着办吧。刘阐离了西川,如同虎落平阳,再也闹腾不出什么风浪。以我之见,刘阐可以留着,一方面可以安抚长安世族,另一方面也能动摇刘……呵呵,虽说他已经退入南中七郡,又向刘表求援,一副要和我们决死的样子,但恐怕这心里也惶恐的紧呢。”

    董冀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对了,请告之凉王千岁,可以动汝南的那一步棋了!”

    “什么棋?”

    董冀不由得一怔,疑惑的向贾诩看去。

    贾诩一笑,“大公子何不请教凉王殿下呢?”

    董冀不禁疑惑,离开了杜邮堡。赶回长安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长安十二门正依次关闭。

    直接回大都督府……哦,如今应该被称作凉王府了。

    就见蔡节领着几个人往外走,董冀不禁笑道:“大姐啊,怎么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蔡节脸一红,啐了一口。

    “你这个小奸细,以后惹了祸事,莫想再让我为你出头。”

    “嘻嘻,我也是为你好嘛……”

    “走开走开,莫挡了我的路。”

    蔡节恨恨的瞪了董冀一眼,突然又压低声音道:“六斤,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三学学子,你何必与他为难呢?”

    董冀闻听苦笑,“大姐啊,我何时与他为难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派人盯着他?”

    “这个,这个……我不也是为姐姐您考虑嘛。你如今贵为郡主,有些人……唉,小心无大错。”

    蔡节哼了一声,“我不管,反正你以后不许再与他为难了!”

    说完,带着人就匆匆地走了。

    看着蔡节的背影,董冀不由得微微一蹙眉,眼中流露出了一抹阴鸷:姐姐啊,你以为我想如此吗?只是如今咱们董家,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很多时候父亲和我,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宫孙,你莫非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吗?嘿嘿,这样也好,我就无需顾忌了。宫孙……陆逊,嘿嘿嘿……

    董冀不会忘记,数月前当他把宫孙的真实身份告诉董时,董是何等吃惊的表情。

    那宫孙,原来是庐江陆氏族人。当初庐江被周瑜所破,陆氏族人不得已退到了江夏。但是,荆襄世族的排外,令陆氏族人感到非常的难过。于是才有了那宫孙……不,真名应该叫做陆逊的家伙,来到长安。加入郡学当中。依着董冀的意思,陆逊,荀适。一个都不要留。

    不过。那陆逊地确是有些才学啊,怪不得父亲对他倍加推崇。

    若你是真心实意地投靠我董家,真心实意的对我大姐也就罢了,只要让我知道你怀有贰心,哪怕是父亲再爱惜你的才华,我也不会饶了你地性命!

    董冀摆手,一名少年走上前来。

    “伯济,你立刻通知周不疑。让他给我盯死宫孙。同时,加强对嬴适和侯霸地监视,只要他们有半点异动,就给我立刻抓捕起来……对了,你从明天开始,就去赵家叔叔那边效力。”

    赵家叔叔,非是旁人,乃赵云赵子龙。

    七月时。赵云田豫突然领兵回转朔方。当初离开朔方漠北的时候,他们带走了一万人马。

    而今回归,兵马几近十万。

    据说,当年他们出兵北方之后,一路是冰天雪地。朔风罡烈。赵云和田豫不停征伐,在一年前打到了一处名为乌拉尔山的地方,并且在山口筑城插旗。

    回朔方的时候,他们带回来了近二十万俘虏。

    除了当年流窜到北方的鲜卑人余孽之外,尚有当地土著。

    董对赵云田豫二人地回归。喜出望外。先是调文聘领原兰池大军前往河内。支援黄忠徐庶,而后又命赵云为中领军。兰池将军,封田豫为渔阳太守,兰亭侯,同时协助贺齐治

    田豫,本就是渔阳大族田氏族人,回归渔阳,是最佳人选。

    同时可以减少右北平太守,乞活军都督贺齐地压力。田豫对于这个安排,自然是非常开

    至于董冀口中的伯济,本名叫做郭淮。

    父亲郭,曾经为雁门太守。和早年投奔董地郭永,是同一族。初平年间,董卓被杀,李郭汜命郭为雁门太守。但袁绍却不愿意,在郭赴任的时候,杀了郭,使郭淮一家人陷入困窘。人死如灯灭,李郭汜自然不会理睬这孤儿寡母,母子二人在长安生活艰难。

    至董攻破长安,而郭淮那一年正好十岁,一场大病险些要了性命。

    郭淮的母亲无奈之下,打着试探的想法找到了郭永,总算是保住了郭淮的性命。要说起来,郭永为少府,地位在九卿之列,还是很仗义的。不但让太医为郭淮诊治,还把郭淮母子收留在家中。

    后来,郭淮年纪日益大了。

    加入三学有点来不及,总不成让他从乡学再读起吧。而郭淮呢,也是天生聪慧,喜好兵法,爱谋略。于是郭永就请求董,让郭淮做他的书佐。不过当时董不在长安,而陈宫就看重了郭淮,从蔡琰那里把他要了过去。不过,在那段时间里,郭淮和董冀相处的非常好。

    董冀接掌了督察院之后,以人手不足为理由,请董把郭淮又从陈宫那里要了回来。

    董第一次听到郭淮地名字时,有点耳熟。但是三国人物实在是太多了,他也有点记不清楚。听闻这么一个人,居然是从自己府上出去的时候,董私下里指责蔡琰为:败家的老娘们

    为此,蔡琰好生的修理了董一番。

    郭淮跟随董冀之后,也是尽心尽力。但心里面总是想要去军营中做事,董冀于是恳求了董,把郭淮安排到了兰池大营。

    郭淮闻听,欣喜若狂。

    而董冀虽然舍不得,倒也希望自家兄弟能飞黄腾达。

    送走了郭淮之后,董冀直奔董的书房中。根据他对董地了解,这时候董肯定在书房里。

    一边走,董冀仍一边再想:军师所说的下一步棋,又是什么意思呢?

    注:关于这几章出现的一些蜀中人物,如王商王累王谋王甫,是不是同出一族,俺已经无从考证了。唯一能确定的,他们都是居于广汉。四王有的在演义里出现过,有地只是在三国志当中出现,非我杜撰。

第四五0章 阳谋(一)

    春去春又来,光阴似箭……

    一年的时间眨眼即逝,物是人非,事事休!

    吕布,两鬓业已生出了华发。赤兔马渐渐老去,方天画戟陈在兵器架上,失去了往日光泽。

    几曾何时,梦中又回那喊杀声嘶天裂响的战场。

    可是醒来时,不过南柯一场梦罢了。时时回忆起来,倒觉得当日死在塞北,也许更好过如今。

    虽然衣食无忧,也不需要去厮杀疆场。

    这对于普通人无疑是梦寐以求的事,可对于吕布来说,却是一种煎熬。

    转眼,已过去五年。曹操对吕布,不可说不厚,封汝南太守,仍配享温侯爵位。在旁人眼中,是何等的宠信?要知道,连跟随曹操许久的夏侯许褚,如今也不过是享有亭侯爵位。

    可是吕布却清楚,曹操并不信任他。

    区区汝南太守,又能如何?想当年他是卫将军,幽州牧。如今呢?连搏杀疆场都成了奢望。

    事实上,以吕布这种地位,怕是任何人都难以重用他。

    不为别的,官职也好,爵位也罢……吕布都已经达到了一名武将的巅峰,甚至比曹操还要高。这样的人,恐怕就算是董,也不敢轻易使用。曹操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仁义了。但吕布心里不舒服!

    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曹操曾追求过他老婆,也就是吕布的妾室来莺儿。甚至有谣言说,吕布能得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是靠着来莺儿和曹操睡觉换取得来,这让吕布怎能咽得下去这口气?当然。他也知道,那是谣言。来莺儿自从到了汝南,就没有走出府邸半步。

    谣言猛如虎啊!

    儿子吕撷。死于非命……

    一开始吕布还因此而恼怒董。可后来觉得,这又如何能怪得了吕撷?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他自然知道。吕撷死了,幽州没了……昔日和夏侯渊之女定下的亲事,吕布无颜再提。

    好在女儿吕欣一日日长大成人,出落的如花似玉。

    对吕布而言,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当年随吕布一起投奔曹操地魏续等人,如今也已经飞黄腾达。身边只剩下了曹性和高顺。仍默默的陪伴着他。对于这两个人,吕布心里非常感激。只可惜,他没本事为二人谋求出路。

    汝南督军校尉,是曹操的老朋友,老部下蔡阳。

    等于这汝南地兵权,也不在吕布地手中。政务上,吕布是一窍不通,不得已向曹操提出。请田畴来帮助。但是田畴没有来,却来了一个刘晔。正经的汉室宗亲,还是曹操的亲信。

    军政被架空,吕布徒有太守之名,却无太守之实。

    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吕布来说。如何能不沮丧,如何能不气馁,又如何能不感到心灰意冷呢?

    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喝酒……

    曹操听说了,非但不生气。反而派人送来美酒数百坛。任由吕布畅饮。这引申的意思就是说:你这样子,我很满意。喝吧。你随便喝……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只要你别给我添麻烦。

    吕布又不傻,怎么可能不明白曹操的意思?

    这心里苦闷,情绪更加低落!

    新年伊始,曹操为庆祝收复平原郡,将袁绍赶出青州,在许昌大摆筵席,请各地文武官员前去。连蔡阳刘晔这样的人都收到了邀请,甚至连来莺儿都有请柬,却偏偏没有邀请吕布。

    心高气傲的吕布,怎能不愤怒?

    可愤怒又能怎么样?他手下如今兵不过陷阵营三千,将不过曹性高顺,想闹事都没有办法。

    汝南驻扎数万人马,偏偏这数万人马,他无法指挥!

    想到这些,吕布忍不住拎起酒坛子,咕嘟咕嘟地一阵猛灌,而后把酒坛摔碎,醉倒在榻上。

    至少在醉梦中,我依然可以跃马扬戟,纵横疆场。醒来时,天色已经昏黄。

    来莺儿和妻子严氏,坐在榻旁,一脸的担忧之色。

    “爹爹,你又喝醉了……”

    年仅十岁的女儿吕欣用稚嫩的口吻责备吕布,却让吕布心中感到了一些温暖,伸手将女儿抱住。

    “爹爹下一次,一定不会再喝醉了!”

    “可是爹爹上次也是这么保证……”

    “欣儿,不得无礼!”

    来莺儿连忙阻止吕欣,却被吕布拦着,“莺儿,怪不得欣儿,却是我这个当老子的,食言了!”

    严氏和来莺儿看着吕布憔悴的面容,不由得叹了口气。

    严氏说:“奉先,午后有一个人在府外要求见你。我见你当时酒醉,故而没有叫醒你……那个人留下了一个匣子,说是故人送给的礼物。我问他是什么的时候,他说你看过了就能明白。”

    “哦?”

    吕布疑惑地看着严氏,“他没有说是从何而来?”

    “没有,只留了那个匣子,说明日一早,会再来拜访。”

    “匣子呢?”

    吕布蹙眉询问。严氏连忙让下人捧来了一个用绸布包裹起来的匣子,摆放在了吕布的面前。

    “妾身也没有看是什么东西!”

    吕布疑惑的打开绸布,匣子漆黑,上面有一个他非常熟悉的标记,巨魔令地标记。

    是董送来的礼物?吕布有些不明白了……他和吕布自建安二年开始,就再也没有过联系,怎么突然间送来了这么一个礼物,又是什么东西呢?想了想,吕布伸手,轻轻的打开匣子。

    吕欣突然间发出一声惊叫!

    那匣子里。赫然摆放着一颗人头。虽然已经有些时日,但因为天气的原因,加之有石灰垫底。倒是没有太大的异味。五官很清晰。对吕布而言,这副样貌,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倒吸了一口凉气,吕布突然间放声大笑起来。

    眼角泪光闪烁,只看得严氏来莺儿三女,是万分诧异。

    “奉先,这是……”

    吕布咬牙切齿道:“这就是卫仇贼子,杀死我儿地罪魁祸首。没想到。没想到……贼子,你也有今天!”

    说着话,抓起那人头,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吕布那是多大的力气,含怒而摔,把那人头砸地稀巴烂。来莺儿连忙抱住吕欣,不敢让她再看。

    那人头地主人,正是当年设计围攻董。杀死吕撷地卫仇,也就是河东卫氏唯一的传人,卫觊。

    仇恨,怨念,愤怒……

    交织在一次。让吕布疯狂了。他跳下床榻,冲到那卫觊的人头前,不停的用脚跺,口中咒骂着。

    杀子之仇,夺城之恨!

    若非这卫觊。他堂堂北地恶虎。又岂能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骂完了,发泄完了。吕布长出了一口气,厉声喊喝道:“来人,把这贼子的人头给我扔出去,喂狗!”

    看着面色铁青的吕布,严氏三女噤若寒蝉。

    许久之后,来莺儿反应过来,让人把吓坏了的吕欣带出房间,回来时就看到吕布正搂着痛哭的严氏,低声劝慰。

    吕撷,是严氏地亲生儿子。

    在来莺儿的记忆中,严氏绝对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人。甚至在得知吕撷被杀的消息之后,仍能强忍着悲痛,抚慰下人。在那段颠簸流离的日子里面,严氏所起到的作用,不比高顺差。除了不能领兵作战之外,吕布麾下将领之间的矛盾,全都是由严氏出面调解,当时有一些人试图劝说高顺等人投靠公孙度,几次密谋造反,也都是被严氏沉静自若的化解掉。

    没想到……

    来莺儿一时间也没有言语,只能在屋中陪伴着吕布和严氏。

    严氏不愧是塞上儿女,很快就平静下来。她瞪着红肿地眼睛问道:“奉先,这是谁送来的呢?”

    吕布犹豫了一下,轻声回道:“董西平!”

    “是那西域暴虎?他怎么会有如此好心……奉先,你们之间不是有恩怨嘛?”

    吕布苦笑道:“不是恩怨,是他对我有恩,我恩将仇报。当年撷儿冒险入塞北,董西平孤身犯险,带着数百人想要接应撷儿。我呢……唉,那件事你也知道,我当时做的并不是很地道。”

    “那他为什么还要为撷儿报仇?”

    这一句话,令吕布和来莺儿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蝉。

    是啊,董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是不是为吕撷报仇,这是两说。卫觊是公孙度的智囊,董取幽州,肯定要收拾卫觊。只是,他为什么要把卫觊地人头送过来呢?这里面,怕是没那么简单吧。就算是董不计前嫌,可是也没有理由这样做……除非,他另有别的目的。

    严氏也反应过来了,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

    “奉先,要不然我们把那送信的人……”

    牙一咬,严氏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吕布摇摇头,抚摸严氏地头发,“我有错在先,如今人家为我报仇,我反而杀了信使。吕布虽非是君子,但是这样地事情,做一次已经是够多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吕布闭上了眼睛,沉吟片刻,突然笑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难道我还怕他不成?那头暴虎是什么意思,反正明日一早,自然可见分晓。嘿嘿,我倒要看看,那杀神能有什么花招。”

    也许是因为杀子之仇得以报仇雪恨。

    吕布言语间,突然多了一种豪气。严氏和来莺儿痴痴地看着吕布,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填,明日自然可以见分晓。不管怎么说,那头老虎确有魔力,至少奉先看上去,又回来了……

第四五一章 阳谋(二)

    董瘦了!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当上了凉王,却变得比以前更加忙碌,关中大小事务,包括封国内的事情,让董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每天,他都需要工作到深夜,才能回房去安歇。

    黄月英曾心疼的说:“何必这么对待自己?今天做不完,明天再做嘛!”

    董回答说:“今日事今日毕,什么事情都推说到明天……呵呵,殊不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月英,这人啊,最怕的就是说:做不完,还有明天。”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原本只是董一时感慨,不经意中又盗了一次版。若放在普通人的身上,也就是那么回事。可董如今贵为凉王,是执掌关中政务的丞相,三军大都督,一言一行都有人在关注。

    这半阙《明日歌》在第二日就流传开来,令长安大小官吏为之震动。

    不愧是建安七子啊,这才学……谁敢说凉王是个鄙夫?有本事,你也做出同样令人深思的诗章来啊?

    即便是那些看董不顺眼的人,也不得不用一种敬重的心来看待董。

    于是乎,长安大小官吏,士子名流似乎改变了许多。对待工作的态度明显比以前严谨了,这效率也比以前高出了不少。堂堂丞相,尚怕此生蹉跎,我等卑微小人。又怎能虚度光阴?

    所谓上行下效,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情况吧。

    初春,关中的气温还很低,那浓浓的寒冬气息,仍笼罩在长安城。特别是早晨,格外寒冷。

    董赤裸着上身,头上冒着腾腾地雾气。大汗淋漓。

    虽然很忙。可他依旧保持着每天早晨起来练武的习惯。两千次挥锤,看似只是锻炼臂力,却是调动了全身。随着年龄一天天的增加,董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巅峰也将出现滑落。

    这一点,在黄忠典韦等人的身上,非常明显。

    典韦黄忠,都是以力取胜的武将。一俟巅峰过后,就有了明显的回落。能不能保持状态,完全要看个人是否努力。以五禽引导术为基础,只要每天保持足够地练习,也滑落不了多少。

    董如今对力量地使用,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每天两千次挥锤,令他能够体会出许多在以前无法领悟的窍门。所谓姜是老的辣,老而弥坚。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反正在董而言,他如今尚能独斗黄忠典韦加上赵云三人,不落下风。

    而这成绩,却是他用勤奋和汗水换取而来。

    董冀站在演武场旁边,看着父亲在那里挥汗如雨。眼中流露出仰慕之色。在他身后,站立着一个瘦弱的少年。年纪和董冀相差不多,相貌很清秀,乍一看,甚至让人以为他是女孩子。

    那种气质。那种神韵……

    董乍见这少年时。甚至以为看见了郭嘉。

    真的,这少年给人的感觉。宛如当年董初见郭嘉时的一样。

    这少年,就是周不疑。如今是董冀地助手,用蔡节的话来形容:这周不疑,就如同大弟的影子。

    董挥锤两千次,只觉全身舒爽。

    长出一口气,他放下铁锤,活动了一下筋骨,是百脉畅通啊。董冀捧着一条毛巾,走到了董的身边递了过去。

    这初春的清晨,煞冷。

    董冀的衣服很单薄,让董好一阵子的心痛。

    这大儿子早产,生下来身体就不是太好。好在后来有济慈和华佗二人妙手回春,加之从小修习五禽引导术,让情况好转了一些。不过,和其他几个孩子相比,董冀的身体可说是差劲

    披上大袍,又把董冀拿过来地棉袍裹在了董冀的身上。

    “小子大清早的,在这里傻站着,也不多穿些。若你生了病,你娘肯定会找我麻烦,更何况谁来为我打理督察院?下次要想看我练武,就多穿些衣服,清晨寒气重,莫伤了身子。”

    董冀的眼神一暖,轻轻点头。

    董笑着,狠狠的揉乱了他地头发,又看了看周不疑,“元直也在这里,正好,陪我吃早饭。”

    周不疑在岁末的时候,有了表字。

    那是他老子周朝在他未出生的时候,就定下来的名字。一开始,周不疑虽迫于某些压力,投靠了董冀,但心里并不舒服。但是当他知道,他的老子居然……居然在当年没有死,并且在沙摩柯麾下效力地时候,简直开心地不得了。只可惜,周朝却在当阳一战,惨死于疆场。

    这让周不疑对刘表的仇视,顿时增加了不少。

    平日里随着董冀进出凉王府,却发现这凉王府内,一团和气,比之那宗室府中地勾心斗角,强百倍。

    这也许,就是凉王的魅力所在吧。

    董拉着两个小子,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餐,肚子里热乎乎的,很舒服。

    吃饭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食不言,寝不语……既然已经成了凉王,自然要有一些规矩。

    吃完饭后,董冀问道:“父亲,您如今身处高位,为何还要苦练武艺?这么辛苦,又为哪般?”

    董坐在太师椅中,淡然一笑,“小子,不在高处,焉能知道什么叫高处不胜寒呢?”

    董冀和周不疑,不由得微微一怔。

    “六斤,我问你……咱董家能有今日的局面。靠的是什么?”

    “自然是父王地本事?”

    “那我又有什么本事呢?”董话语间很轻松,全没有开口孤,闭口孤,那种封王后的觉悟。周不疑静静的聆听,也不说话。他觉得,董和董冀的谈话,感觉真的好亲

    董冀挠挠头。“父王的本事。厉害的很……”

    “莫要给我带高帽。”董大笑,“我有什么本事,我自己清楚。治国安邦,我没那能力。你看陈宫先生,他们处理各种事情时,显得是多么游刃有余?我当初说什么明日复明日,是因为我笨。很多事情,我必须要花费常人两倍地时间。才能想明白,看清楚,做出判断。

    我告诉你,我有什么本事?

    胯下马,掌中锤,纵横疆场,决胜于两阵之间,我不会害怕任何人。但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呵呵,却与我没有干系。六斤,爹这一身武艺,也就是爹能够站稳脚跟地基础。许多人提起我,不是说董西平如何如何的智慧。任何人提起我的名字,都会在心中生出恐惧。

    我起家于这一身武艺,断不能够忘本。

    就好像你媛容大叔,如今也是每天拔剑三千次。这世上,没有什么凭空而得的东西。所有的一切。只靠你的坚韧,你的坚持。有朝一日。若咱董家站不住脚了,爹爹还能凭着这一身的武艺,保咱们一家老小地安危。六斤,我今日想告诉的很简单,时刻要攥紧了刀把子。”

    周不疑很无语!

    没见人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董冀却似乎有所得,在沉吟了片刻后,轻声道:“父王,孩儿觉得,已经明白了您的意思。董家以武得天下,不可做那鸟尽弓藏的事情。以武立国,以文治邦,强大的武力,是立国之本。”

    董有点发懵!

    我是这个意思吗?

    嗯,也许吧……

    当下一笑,把话题岔开,“六斤,你今天这么早过来,怕是有别的事情吧。”

    董冀点点头,“父王,孩儿想知道,您把卫觊的人头送给吕布,他真地会如您所说的那样做?”

    董摩挲面颊,陷入了沉思。

    “士元夺取成都,西川大部已落入我手。刘龟缩南中七郡,苟延残喘,已成不了气候。所以说,西川战事如今虽未完结,但是已经没有悬念。我所担心的,是刘表……夺取了西川,等于打开了荆襄的后院。以前你三叔还是一根针的话,那么现在,这根针已经变成锋利地宝剑。

    刘表绝不会容忍此事,就算是他拼着得罪我,也一定要夺回武陵,平定荆南四郡。若有可能,他会进攻益州。毕竟后院大门被我打开,他心里绝不会舒服。如此,你三叔的压力倍增。”

    董冀和周不疑齐刷刷点头,“这个孩儿能明白。”

    “吕布这个人,是个小人!”董想了想,接着说:“不过他是一个真小人。曹操得吕布而不敢用,就是因为他的反复无常。可吕布有一个好处,他是真小人不错,但更是一个武人。

    于大节有亏,然则在细节处,却保持着武人的气魄。当年集宁一战,他失了儿子,又对我有愧。如今我为他报了杀子之仇,吕布定然会设法报答。他是小人,就需用小人的手段。曹操刘备虽是枭雄,却不懂这个道理。我为什么给他报仇?原因很简单,我需要他帮忙。”

    董冀和周不疑,不明白董为什么会提起刘备。

    好像吕布和刘备之间,并没有什么纠集吧……不过二人也没有往深处想,以为董不过顺可董知道,在原有地历史上,吕布和刘备之间地交集,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

    董说:“吕布这个人,你不能把恩情压在他的身上,那会让他感觉不舒服。可如果我直接要求他报答,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因为他会觉得,我们之间的账目两清了,不会有什么负担……我请吕布袭击南阳,这对于他而言,并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相反,这对他很简单。

    吕布手中还有几千人马,定然能令南阳不安。

    在治理天下方面,他和我差不多,都是……呵呵,但是若论决战两阵之间,除温侯无人能与我相比。”

    说这句话的时候,董展现出的是一种令人难以形容的自信。

    比起当年那个听到名人,就会感到畏惧的小子而言,如今的董,已经不会再惧怕任何人。

    他淡然笑道:“吕布打荆襄,刘表定然会心生恐惧。但是他很难抽出兵力来对付吕布,唯有求救刘备相助。而刘备……一定会出兵。那是一个奸雄,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他和刘表夹击江东,却空令刘表得了庐江。而徐州虽然丰茂,但终究是四战之地,少了一个空间。

    他需要空间!

    所以一定会出兵……但绝不是帮助刘表,而是图谋汝南。那汝南,进可北上豫州,退可以得荆襄庐江,是一块风水宝地。以前,摄于吕布恶虎之名,他未敢轻举妄动。而吕布出兵,也就等于让汝南空虚下来。这是一块肥肉,刘备就算是不想吃,他也一定会强吃下去。”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一俟关中出兵中原,仅凭徐州,绝对抵抗不住。”

    “所以……”

    董笑道:“所以曹操一定会应战,不仅仅是曹操,包括袁绍,也一定会出兵。因为袁绍如今的情况,和刘备极为相似。这是一个阳谋,就算是他们看出来了,也不得不做出应对。”

    周不疑和董冀,都沉默了!

    的确,阳谋和阴谋不一样,阴谋若能看出来的话,你可以设法化解。但是阳谋不同,就算你看出来了,也只能去接招。见招拆招,只看谁的算计更深。董这一步棋,牵一发动全身。

    “呵呵,你们别看我,我可想不出这么损的招数。”

    董笑完,站起身,“好了,和你们这两个小子哈啦了这么久,倒也轻松了许多。我还有事要做,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这么着吧。对了,六斤你在这段时间多多注意。马市和兵市开启,长安恐怕会要热闹一些时日。督察院需配合承明殿,监控好长安的风吹草动。”

    董冀和周不疑起身,拱手回道:“请父王(凉王)放心,我等定不会放松警惕。”

    二人走出书房,在府外上马。

    董冀突然道:“元直,你觉得军师如何?”

    周不疑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军师,很厉害!”

    “那……”

    “非凉王千岁,怕是无人能真正的用好军师。”

    周不疑这一句话,让董冀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有再询问,只是轻声道:“我们回杜邮堡。”

第四五二章 张任露峥嵘(一)

    正如董所说的那样,当西川失守,成都被攻陷,刘退守南中七郡的消息传来后,刘表立刻乱了阵脚!

    董夺取了西川?

    从刘璋死,到董占领西川,为时六个月,一共一百八十四天的时间。

    刘表甚至可以肯定,刘璋就是被董派人干掉的。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刘表却很清楚。

    无难军的战斗力?那种事情还是不要再去谈起吧……

    从当年十余日攻陷汉中,刘表就知道无难军的战斗力极为可怕。这一次在西川,不过是印证而已。若是在这时候提起这件事,有点过于打击人了。还是谈一谈,怎么面对这种局面吧。

    泰平四年的新年,对刘表非常沉闷。

    除了西川传来的噩耗之外,鹿门山的庞德公,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刘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不止是庞德公!

    庞山民夫妇,甚至包括南阳卧龙岗的诸葛均一家人,都在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

    刘表恼怒庞家,这是一个事实。但要说他想要收拾庞德公,还没有那个想法。毕竟这荆襄世族盘根错节,庞德公和蒯家蔡家都有姻亲关系,就算刘表要收拾庞德公,也不能下狠手。

    他只是想用庞德公一家,和董来谈一谈。现在可好,连谈的资本都没有了……以至于刘表对诸葛亮的态度,在一夜间也出现了变化。

    至少。不再那么重视了!

    西川被关中取走了。那么下一个会是谁?会不会是他地荆襄?董会不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他呢?

    刘表如惊弓之鸟,惶恐不安。

    “诸公,如今西川被关中所取,我等该如何是好?”

    座下文武,一个个沉默不语。如何是好?天晓得这该如何是好!除了打,难道还有别的出路吗?

    刘巴起身道:“主公,西川告破。董贼下一个目标。一定会放在荆襄。武陵乃西川通往荆襄的必经之路。周昕虽名为主公效力,实则暗中早与董贼勾连。夺取武陵,则关闭西川东进的大门。如今主公唯有下定决心,消灭五溪蛮,掌控荆南四郡,如此方能抵挡董贼大军入侵。”

    用兵……不用兵……

    武陵是一个关键。此前刘表还能放任沙摩柯周昕,是因为有西川在,断隔了关中和武陵的联系。五溪蛮就算是再厉害。也成不了大气候。但是现在呢?情况不一样了,沙摩柯已经成为心腹大患。

    可是,一俟对武陵用兵,也就代表着和董撕破了脸。

    董也就找到了一个最佳的口实,吞并荆襄。

    刘表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

    荆州治中从事潘起身道:“景升公切不可再犹豫不决。如今正是荆襄生死存亡之际,唯有一战,方能保荆襄安宁。就算景升公不和董贼反目。那董贼就会放过荆襄不成?来日,一俟他平定了西川,一纸诏书过来,命景升公您回转长安,您去是不去?不去。就打;去了……”

    无需潘说出引申之意。

    刘表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不去,是打,去了,是死……反正不管他怎么做。总能给董口实。而他则会变得进退维谷。

    打吧!

    也许打一下,如果能败了董。还能多些时间布置。

    荆州军司马,长水校尉廖立也起身拱手道:“主公,承明先生所言极是,如今唯有一拼,方有出路。”

    承明,是潘地表字。

    廖立接着说:“我们一方面要做好与董贼交锋地准备,另一方面还有连结诸侯。可以派数人,前往江东、徐州,许昌,乃至冀州求救。各路诸侯连结一起,就算董贼厉害,也会头疼。”

    堂上大小官吏,连连称道。

    刘表一咬牙,终于下定了决

    “就依公之言,不过……”他沉吟了一下,“出使诸侯之人,极为重要,诸公谁愿为我分忧?”

    刘巴笑道:“雅乐郎杜,与袁本初为旧识。且主公与袁绍也颇有交情,可为使者,游说袁绍;宾客杜袭,四世皆以文才著称,曾在颍川讲学,曹公麾下有多人受教于杜公,可出使许昌;刘备与主公有盟,可许以小利而诱之。治中韩暨(ji)公至公为合适人选,可往徐州。”

    刘巴所言三人,都是有名的人物。

    刘表沉吟片刻后,沉声道:“此三人倒也合适……不过,江东孙策,谁可担当大任?”

    又是一阵沉默!

    刘巴故意不提孙策,不是做高深莫测,而是因为孙策的确是一个大麻烦。两年前刚和孙策交过手,如果不是沙摩柯出兵,甘宁突袭柴桑的话,怕是现在双方还在交手。所以说,出使江东,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且不说能否成功,弄不好连小命都很有可能交待在那里。

    谁可去?或者说,谁敢去?

    坐在门庭旁边的诸葛亮,这时候站了出来。

    “若诸公同意,亮愿往江东,凭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孙伯符。”

    “你?可以吗?”

    刘表显然是不太放心,看着诸葛亮,疑惑的问道。

    诸葛亮一笑,折扇轻轻敲击掌心,“可不可以,唯有试过方知。既然诸公没有合适人选,何不让亮试一试呢?”

    也许,前两天我对孔明过于冷淡了!

    他兄弟不见踪影,又与他有何干系呢?再说了孔明自投靠我以来。一直都尽心尽力的做事。

    刘表叹了口气,看着诸葛亮地目光,不禁柔和了许多。

    “孔明既然愿意一试,我心甚慰。那就依你所言,三日后你出使江东。若成功,则是大功一件;如果失败了呢……呵呵,也没甚关系。还是大功一件……恩。那么我们就这么决定了!”

    也许是想要表现出决心,刘表大手一挥。

    这动作若做地有力,确实会有不错的效果。可是刘表的动作却软绵绵的,显示出他心中彷徨。

    “谁愿夺取武陵?”

    “叔父,孩儿愿领兵出征!”

    刘表一看,原来是他的从子刘磐。对这个从子,刘表倒是蛮喜爱。一身的好武艺,极为骁勇。且曾在水镜山庄就学。文韬武略都有一套。今年二十六岁,正是热血男儿的好年纪。

    两年前,曾在江东斩将夺旗,立下功劳。

    如今在刘表麾下任长沙校尉,手下有桂阳人张虎,使一杆虎头錾金枪,能在乱军中取上将首级。

    对于刘磐地自动请缨,刘表非常地高兴。

    于是。点头答应了刘磐的请求,任命刘磐为折冲校尉,领五万兵马出征武陵,又名刘巴为军师,张虎邢道荣为副将。随军听令。南郡太守李严,负责辎重粮草,无比要保证粮草供应。

    命潘为长沙太守,刘度为桂阳太守,自荆南夹击。协助刘磐夺取武陵。

    于是乎。荆襄大地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无数使者自襄阳走出,向各方诸侯寻求帮助。三日后。刘磐领兵出征,大军浩浩荡荡向武陵进发。

    几乎是在刘磐出兵的同时,武陵方面也得到了消息。

    周昕立刻请沙摩柯胡昭张任甘宁四人前往武陵,商议破敌之策。

    距离当年董和周昕在历阳相遇,已经过去了十五载。周昕也不复当年的英挺,满头华发。

    已年仅六旬地周昕,身体不似当年的康健。

    膝下有六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或习武,或学文。四子周青、五子周定、六子周杨如今在长安三学就学。长子周芳、次子周延,练得好武艺,能提枪上马,可敌十数名精壮汉子。

    三子周庆,是胡昭的记名弟子,兵法精通。

    同时,周昕手下又有长沙名士桓阶为别驾,零陵名士赖恭为从事,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班底。

    此外,尚有酉阳司马周宾,奉命赶来武陵。

    众人聚集一堂,周昕说:“我与各位都是相识多年,这武陵地底细,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当年秦大人被关东宵小气得吐血而亡,临终前曾让我辅佐凉王千岁。只是当时……我与凉王相识于微末之时,如今凉王欲平定战乱,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一百八十四天,夺取了西川。

    刘景升空有汉室宗亲之名,做地却是大逆不道之事。

    如今,这脸皮已经撕破,刘表以从子刘磐为帅,征讨武陵。诸位,该何去何从,可早作决断。”

    这些话,自然不是针对沙摩柯等人。

    周昕是告诉桓阶和赖恭,如果你们现在想退出去,还来得及。咱们好聚好散,我绝不强求。

    桓阶大笑,“大明公,这话可就说地差了。若说凉王千岁,二十年前我就认识了。当时我是长沙功曹,恰逢沙大王派人至长沙强请张机张太守,还闹出了一些误会。二十年前,梅园结义,桓某也是见证人之一。只可惜当时老父尚在,未能随凉王千岁一同征战,今常憾之!”

    啊……

    周昕倒是第一次听桓阶提起这件事,吓了一跳。

    沙摩柯眯着环眼,瞪了好半天,突然笑道:“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晚我和二位哥哥结拜,好像是有你。马中行派你设下的香案……恩,恩,当时还有庞德公和士元两人。”

    周昕不由得笑了!

    这一番话,地确是拉近了众人的距离。

    胡昭说:“日前凉王千岁派人送信,说西川方取,尚未稳定。庞统已派霍峻领八千无难军出川相助,又有蜀中大将罗蒙为先锋。不过蜀道难行,即便是先锋人马到达,当在三月中旬。”

    周昕点头道:“如此说来,我等从现在开始,至三月……需靠自己了!”

    “正是!”

    胡昭话音未落,就见甘宁起身,“怕甚?就算没有援军,区区刘磐,又岂能阻我等?我锦帆营可在水上袭击,令荆州军寝食难安。蔡瑁虽有名声,但在甘宁眼中,不过一跳梁小丑。”

    “兴霸,莫急……”

    沙摩柯开口道:“此战之关键,怕不在水中,而在陆上……叔峻怎么看?”

    叔峻,是张任的表字。

    听沙摩柯询问,张任想了想,沉声道:“其实,以任之愚见,刘磐不足虑,刘巴倒是有点手段。至于长沙潘,桂阳刘度……呵呵,我倒是觉得,这两个人根本就不会跑来找麻烦。”

    “哦?”

    “对于荆襄的官员,我在抵达壶头山之后,就仔细地研究过。呵呵,主公给我的资料非常详细,上至刘表,下至各方县令,都有记录。潘此人,有胆略,很果决。但主公对他的评价却是,识时务,知进退。如今西川已经被千岁所得,潘定然能看出,这荆襄的走势。

    所以,他或许会虚张声势,却不会跑来生事……恩,只需周宾大兄守住酉阳,和他做一场戏,如何?”

    周宾一笑,“这有何难?”

    “刘度,以胆小怯懦之辈,请三爷书信一封,命山越往奚尼出兵,就说若取桂阳,金银财宝,粮草辎重都是他的。那奚尼是个贪财之辈,定会上钩。再说了,三爷经当阳一败,奚尼孟丹都出现了波动。只看这次孟丹愿意接受刘,甚至出兵相助,他有何想法,已经了然。”

    沙摩柯哼了一声,“我誓杀孟丹!”

    周昕等人,用一种很敬重地目光打量张任。

    张任如今年不过三十,乍一看,像个白面书生。刚来的时候,除了沙摩柯和胡昭之外,谁都不服气他。但以甘宁之勇,也需要在三百招以后才能取胜。说起练兵,武陵更是无人可及。

    现在又说的头头是道,令人暗自赞叹。

    桓阶赖恭相视一眼,心道:凉王麾下,果然是卧虎藏龙啊……随便派出一人,就有如此本事。合该天下为凉王所有!

    周昕问:“以叔峻所言,该如何是好?”

    张任慢吞吞的说:“我所担心者,唯有两点。一个是南郡太守李严,此人非比寻常;另一个却是江东孙策。如果刘表和孙策联手的话,则兴霸在水路之上,定然会遭逢大敌,不可不小心。其他地嘛,我想凉王千岁已经有了决断,刘表想要兴兵,怕也是一件困难地事情。

    至于刘磐刘巴……若是来了,就让他们来得,走不得!”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

    周昕觉得,自己真地是老了。若在以前,年轻个十岁,他又怎么会为小儿刘磐而忧心忡忡呢?

    当下笑道:“叔峻,计将安出?”

    唔……

第四五三章 张任露峥嵘(二)

    也许是因为害怕,刘表的动作很快。

    泰平四年一月中旬,刘磐刘巴的大军穿过山,进入武陵之内。李严屯军三万,驻扎夷道。

    不为别的,夷道是武陵门户,同时也是南郡进入武陵的必经之路。

    刘表给李严的指令非常简单,那就是要保证刘磐大军的粮道畅通。同时,如果刘磐出现危险,李严还要接应刘磐刘巴,保证二人安全。此外,荆州水军大都督蔡瑁奉命在公安至作唐(今湖南安乡)一线立下水寨,防止甘宁的锦帆营自云梦泽入浣水,在水路上偷袭接应。

    按照刘表的设计,此战还将调集荆襄水陆两军共二十万人马,差不到达到了荆州总兵力的一半。意图非常明显:务必将武陵一举攻占,断绝关中军自西川出兵,如今江南的道路。

    刘磐如今,意气风发。

    大军过山之后,刘磐找到了刘巴。

    “军师,我拟兵分两路,一举击溃逆贼。”

    刘巴问道:“公子打算如何分兵,又如何击溃逆贼呢?”

    刘磐说:“武陵之重,在于临浣、酉阳两镇。你我兵分两路,一路猛攻临浣,一路做势佯攻酉阳。如此一来,壶头山蛮子定然会分兵支援酉阳,而后我在大庸突然回师,夺取浣南县。”浣南县(今湖南桃源),是壶头山和武陵郡治临浣的交接地。

    刘磐地这个主意不差。有声东击西的巧妙。调动壶头山五溪蛮的兵马,而后切断沙摩柯和周昕地联系。只要运用的得当,就可以达到此战地目的。攻占临浣。等于断去五溪蛮一臂。

    刘巴想了想,觉得刘磐这个主意不错。

    “公子此计甚妙……我愿领五千人马做疑兵。调动壶头山蛮子。公子领兵攻打临浣,如何?”

    刘磐点头答应,“自大庸至浣南,需经浣水。军师渡河时当小心谨慎,莫中了贼人的埋伏。我于临浣佯攻,一俟军师占领浣南,我会立刻展开对浣南的攻击。最迟三十天,当夺取临浣。”

    “就依公子!”

    刘巴之所以要这样做。原因非常简单。

    夺取浣南,将不可避免的遭遇沙摩柯的攻击。刘磐年轻气盛,且又有武力,保不齐一时头脑发热,就会和沙摩柯硬抗。也不能说刘磐无能,而是刘巴倾荆襄武将,无人能敌沙摩柯。

    所以,夺取浣南。还是由他完成。

    两人拿定了主意,立刻加紧行军的步伐。于一月二十三日,攻破零阳,然后兵分两路。

    刘磐领大军直扑临浣,又命张虎随刘巴行动。无他。毕竟刘巴是一个文士,不擅长两阵搏杀。

    单说刘巴,率领大军出零阳直奔酉阳。

    沿途使用减兵增灶之法,做成了大军主力是要夺取酉阳的态势。二月初,刘巴在大庸击溃周芳所部。入驻大庸城。派出斥候探马打听消息。两日后得知壶头山蛮王沙摩柯,亲率一万人增兵酉阳。刘巴不禁笑了……看样子刘磐此计已经成功了。如今可以回师,攻打浣南。

    不过,刘巴还是很小心。

    借口在大庸损失惨重,留五百人驻守大庸,做出大军仍在大庸休整地态势。

    他星夜领兵,出大庸(今湖北张家界,古庸国)折返原路,过水,向浣水方向急行军。

    只三日,刘巴饮马浣水。

    而根据斥候回报,沙摩柯此时刚抵达酉阳,而浣南只有八百健卒驻守,同时屯集了五溪蛮供应临浣的粮草辎重。

    没想到,这浣南居然是临浣的仓廪!

    刘巴大喜望外,不过并没有因此而忘记小心谨慎。

    他亲领小股兵马渡过浣水,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发出讯号,命张虎领兵渡过浣水。

    过了浣水之后,只需向南过狮子岭,就可以看见浣南了。正值仲春,浣水两岸草木丰茂。

    刘巴没有在白天行军,而是让士卒们躲在芦苇荡中休整了一个白昼,当夜幕降临后,才动身兵法狮子岭。这里是五溪蛮的领地,白天行军,极易被对方察觉,夜晚行军的话,更安全。

    入夜,壶头山突降雨水。

    泥泞的道路,令行军变得困难了许多。

    一不小心,脚下打滑就会从岭上摔下去。虽然狮子岭不算高,可山路上遍布嶙峋怪石。摔下去就算是不死,也会是骨断筋折。弄个不好,被山岭上的乔木贯穿身体,更是会丢了性命。

    刘巴眼见已经过了二更天,大军的行进速度却越发缓慢,不由得心中着急。

    “张虎,督促大家,加快速度。四更天时,必须绕过狮子岭,天亮之前,我们要夺取浣南。”

    “可是山路难行,需打探路径啊。”

    “都这时候了,还打探什么。传我命令,三军强行军……不计死伤,务必要在四更绕过狮子岭。”

    强行军,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张虎立刻组织出一支督战队,命士卒加快行军速度。

    一时间,士卒们怨声载道。可是面对督战队冷森森地钢刀,他们也只好咬着牙往前走了。

    与此同时,狮子岭上,一支隐藏在丛林怪石中的人马,正静悄悄的看着荆州军行进。

    三名年轻的将领,匍匐在巨石之后。

    雨水打在他三人的身上,冰凉……可是三人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静静地观察着荆州军。

    “叔峻,为何还不动手?”

    年轻地周延,忍不住低声的询问。

    张任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令人不禁心中发寒。

    “看见那个骑马地家伙了吗?”

    张任用马鞭一指在队伍后方地刘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那厮是贼军地主将,只要杀了他,这些荆州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传我将令,待那厮过来之后,技击士先行攻击,射杀此人……还有那个步行提刀,看上去很壮实的黑脸汉子。也不要放过……周庆,准备!”

    周庆立刻传令,命人将一种五溪蛮特制地口哨,含在了口中。

    当刘巴率众从山下走过的时候,只听一阵刺耳的,如同鬼叫一般的哨音,在夜幕中突然响起。

    紧跟着,山岭上伏兵四起。

    技击士手中数十张强弓。对准了刘巴。

    刘巴在听到哨音的一刹那,心道一声不好。刚要开口叫喊,数十支利矢飞奔而来,全部命中。就在技击士攻击的前后,千余名弓箭手开弓放箭。箭矢随雨点落下。山岭上回响凄厉哀嚎。

    刘巴被射成了刺猬一样,跌落马下。

    张虎一见,不由得大惊失色。挥舞大枪,一边朝山岭冲锋,一边大声呼喊:“三军儿郎。不要慌张。随我杀敌!”

    话音未落。一支利矢呼啸着扑来。

    张虎抬手铛地崩开这支利矢,可不想在这之后。尚隐藏一支长箭……连珠箭!张虎再想躲闪,可就来不及了。噗的一声,长箭正中张虎额头。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张虎的尸体,滚下山岭。

    张任面无表情的收起大弓,“周庆,发鸣镝……一个不要放过……周延,出击!”

    话说完,他连看也不看山岭下的荆州军,带着数十名技击士大步离开,在山林外翻身上马。

    “通知三爷,攻取零阳!”

    “喏!”

    亲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鸣镝刺耳声响在夜空中回荡。从山道前后,突然出现了无数五溪蛮士兵,挥舞刀枪,凶狠的砍杀起来。五溪蛮人,生活在大山之中,天生的一副好脚板,跋山涉水,如履平地。

    同时,他们地兵器装备也不同于普通士卒。

    大多以武陵山特产的百年老藤,经特殊手法鞣制,做成藤甲,滕制兜鏊。看上去很沉重,却没有半点份量。在山野中穿行,犹如鬼魅一般。每个人身上背负六支竹枪,先投掷后冲锋。

    一轮箭矢过后,周延咧嘴大笑。

    “三军,随我冲锋……”

    汝南,平舆城外。

    吕布神采飞扬,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稚鸡翎迎风而动,两千陷阵沉静肃立,鸦雀无声。

    赤兔嘶风兽,似感觉到了什么,兴奋的在阵前不停撒花儿。

    高顺领着八百陷阵卒,立于严氏和来莺儿的身后。吕布抱着吕欣,在粉嫩的小脸上猛亲了

    “乖女,要听娘地话,不要任性!”

    吕欣紧搂着吕布的脖子,不跟撒手,“爹爹,和我们一起走嘛,欣儿不要和爹爹分开。”

    严氏上前,“奉先,要不……再考虑一下?报答董王的方法不止这一种,何必我们一家分开呢?”

    吕布笑了,“夫人,我如今除了一身的好武艺,还有什么能报答董西平?再者说,能冲锋陷阵,征战疆场,才是我辈男儿的宿命。难不成,你想要看为夫如早前那般,每日借酒浇愁?”

    “我……”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吕布胯下马,掌中方天画戟,论天下能拦住我地人,唯董西平一人耳。你们此次虽高顺前往长安,有董某人代我照顾,我也能放下心。别担心,不出多久,我定然会去长安与你们相聚……莺儿,照顾好欣儿……将来定要给她找一个顶天立地地男人。”

    来莺儿一福,“夫君保重啊!”

    吕布大笑。咬着牙把女儿递给了来莺儿。然后走到高顺的面前,看着这个八尺高魁梧敦实地汉子。自他领兵以来,麾下猛将无数。然则至今日。唯有高顺和曹性二人仍追谁着他。

    也没有什么话,吕布猛然张开手臂。用力的拥抱了一下高顺。

    “世英,布将这一家老小,都托付给你了!”

    高顺古板的面容,一抽搐,“君侯……”

    “莫要再说了!”吕布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高顺地肩膀,“若布能抵达长安,我们继续做兄弟;如果……世英你可辅佐董西平。那家伙长的虽难看。倒也是个人物。咱们来世再论交。”

    “君侯!”

    高顺只觉心中一痛,忍不住想要屈膝跪下。

    别看吕布说地轻松,可大家心里都明白。吕布这一出兵,等同于反出了曹营。深入南阳,转战关东,他没有任何的后援……弄不好,就可能连性命都没了。吕布,这是在向他托孤啊。

    吕布一把扶住了高顺。“世英,莫要做小儿女态。大丈夫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你随麋龙一起走吧。到了长安,告诉董那家伙,就说我吕奉先把债都还了。从此再不欠他什么。”

    高顺咬碎钢牙,轻轻点头。

    “麋十二!”

    人群中,走出一个西北汉子,拱手朝吕布一礼。

    此人,正是麋龙。也可以称他董龙。当年追随董转战金城。纵横青徐时的老部下,只剩董龙一人。不过。那时候的董龙,叫做龙骑十二。后来奉命往徐州,在麋竺麾下做卧底。

    麋龙点点头,肃然道:“君侯只管放心,小人可担保,只要凉王在,无人可欺辱夫人小姐。”

    吕布笑了,“如此,我也放心了……速速启程吧。”

    来莺儿等人,一步一回头,登上了车辆。

    高顺和麋龙翻身上马,朝着吕布一拱手,“君侯,珍重……我等在长安恭候君侯,到时定当一醉!”

    “珍重!”

    吕布一笑,转过了身。

    车队在陷阵卒的簇拥下,缓缓向远方驶去。

    曹性走上前,轻声道:“君侯,夫人和世英他们,都走了!”

    “我知道!”吕布强忍离别之痛,淡然说道。对于他这个爱家人如命的人而言,分离是最大的痛。

    可正如董贾诩所评价的那样,吕布这个人虽然反复,是个小人,确有武人之风骨。

    他不会欠任何地人的人情,哪怕是一点点的恩情,他也不愿承担。而董给他的恩情,却太大了!

    大到吕布无法拒绝,无法忍受的地步。

    唯有一战,也许才能化解这恩情吧……更何况,身为武将,吕布也不愿意在汝南碌碌一生。

    “文通,何不随夫人们一同前往长安?”

    曹性咧嘴笑了,“不瞒君侯,我怕的很呢!”

    “怕?”

    “当年在集宁,我射了董一箭。万一我过去了,那董想起这一箭之仇,我岂不是完了?”

    “哈哈哈,没错,以董西平那小心眼,定会如此!”

    吕布和曹性相视大笑。

    其实心里都明白,董是不可能和曹性计较那一箭的仇恨。曹性不愿离开吕布,也许在他看来,能随吕布战死疆场,才是这世上最快活的事情。至于其他地事情,则和他曹性无关。

    吕布走到赤兔马前,翻身上马,抓起方天画戟。

    当年,他的方天画戟被董砸弯,已经废掉了。此后随又打造了一把,却不是很趁手……此次麋龙前来,却带来了一支方天画戟。重149斤,戟身之上,有蛟龙盘绕,故而名为盘龙戟。

    据说是当年楚霸王项羽所用的兵器!

    贾诩命人在民间找到,又托麋龙为吕布带来。

    这盘龙戟,不论是在份量还是做工方面,吕布可说满意至极。有此神兵,老子又怕谁来哉?

    吕布胯马持戟,顿时豪气冲天。

    曹性也提枪上马,两千陷阵卒也同时上马。这些战马,全都是吕布从汝南驻军兵营中抢来。

    一阵风吹来,吕布这心里面透亮!

    一磕赤兔马,宝马良驹仰蹄直立而起,希聿聿长嘶不停。

    “飞熊军,随我杀人!”

    曹性抄起大旗,刷的迎风展开。那大旗上,火红色飞熊,格外醒目。从这一刻,陷阵营不见了!

    那支曾驰骋幽州的飞熊军,在斜阳中浴火重生……

第四五四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春雨绵绵,下个没完没了。

    李严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小校,半晌后突然把手中的信笺一扔,连声叫喊道:“胡闹,胡闹!”

    “正方,何故如此?”

    韩嵩惊讶的看着有些慌乱的李严,摆手示意那小校退下,上前一步,将掉在地上的信笺拾起来,一目十行的扫了两眼之后,笑道:“没想到,刘磐公子居然也能用计了……呵呵,不错嘛!”

    “不错个屁!”

    李严忍不住爆出粗口,“打临浣就打临浣,凭他手中兵马,强攻临浣。又有蔡瑁驻守作唐,何需耍什么花招?或许会花费些时日,但只要稳扎稳打,取临浣绝非难事。偏偏要分兵……那充县何需用兵?临浣一破,充县必亡。现在一分兵,就等于露出一个破绽,简直画蛇添足。”

    韩嵩精于内政,却疏于兵事。

    他看不出刘巴刘磐分兵会有什么坏处,可是他相信李严,绝不会随口乱说。

    李严在府中大堂上徘徊,努力平息了激动的心情。而后展开武陵地图,苦笑道:“张任有什么本事,我不知道……但沙摩柯却是久经沙场,胡昭之能,也非徒有虚名之辈。还有周昕,深得秦大人之器重,每逢扬州有兵事,必招周昕商议。你看看,你看看,浣南好打吗?”

    韩嵩看了半晌,苦笑道:“正方,你还是直接说吧,我看不明白。”

    “当年扬州有乱,都是以周昕总督粮道。这样的人物。他会忽视浣南?简直是异想天开。刘巴攻打浣南,是自寻死路。我敢说,只要他一分兵,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壶头山的掌控中。”

    “你是说……”

    “刘磐必败!”

    李严颓然坐了回去,闭目仰天,轻轻拍击额头。

    片刻之后,他突然坐直了身子,“德高,我明日就出兵往武陵。你立刻返回南郡……我估计,那壶头山输了也就罢了。可如果他们取胜。将会有一连串的反击。蔡瑁,怕挡不住甘宁。”

    甘宁之勇,只有亲眼见过,才能明白。

    也不能说蔡瑁没本事,可要和甘宁相比,怕不是他的敌手。

    韩嵩一蹙眉,“你现在出兵,好吗?”

    “好不好都要试一试!”李严苦笑道:“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刘磐送命?如今前方尚没有战况出现。想必壶头山反击尚未开始。我领兵过山,抢占零阳。刘磐败了,我可接应……刘磐胜了,我也不抢他功劳。至少,我督战零阳,能牵制住沙摩柯一部分兵力,算是一个保障吧。”

    韩嵩说:“既然如此,我立刻去安排!”

    李严枯坐冷清的幕府大厅中。看着那墙壁上的武陵地图,眼中显出迷茫之色。

    只希望还来得及!可是,刘磐输了,有我去营救……如果我也输了呢?谁又会来营救我呢?

    这荆襄派系复杂,混乱的不得了。

    彼此间勾心斗角的厉害。李严深知其中的水有多深。

    怕只是,这一次就算是他救出了刘磐,也要背上一个黑锅吧。毕竟,刘磐背后,有刘表撑腰。

    算了算了。这个时候想这些做什么?

    李严用力甩了甩头。似乎是想要把那莫名其妙的思绪甩掉。他站起身来,转身回了内堂。和衣而卧,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宛县那血与火交织的一百天!

    第二天卯时,李严点起两万兵马,以南郡都尉邢道荣为先锋,自夷道出发。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李严不敢行进的过于迅速,天晓得对手会不会有埋伏?

    不过还好,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险阻。在三日之后,大军开拔进入山……在班固地《汉书卷二十八上-地理志》当中,曾有关于山地记录。水自山出,东入繇水,而后南至华容入大江。

    这山并不大,山中溪涧汇聚与水。

    顺着水,一路南下就可以出山。一路上道路多为平坦,不过在出山时,道路陡然变窄,水势也在这里变得湍急,形成了一道两山对峙的深涧。这里不在有道路,除非乘船而出。而且,大船是不可能从这里出去,必须要以小船方能通过。所以,在此处必须要改道。

    一是翻过山谷,二是绕山而行。

    按照路程,绕山而行的路程较远,但如果走起来的话,却比翻身过山谷要快两天的时间。

    邢道荣在山涧处,也不得不停下来等候李严。

    李严在巡查过地形之后,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我们从山谷过去!”

    “啊?”

    邢道荣很不理解,疑惑的询问道:“大人,山谷小道崎岖,几乎没有道路。从那里走,要比绕山而行多花费两天的时间。我们既然赶时间,为什么不绕山而行,反而要从山谷过去?”

    李严一笑,“兵法有云,虚者实,实者虚。虚虚实实,存乎一心……老邢,我且问你,如果你是沙摩柯,在此设伏的话,会在何处设伏?”

    邢道荣说:“绕山而行,地势宽广,不适合伏击。若我是沙摩柯,会在山谷设伏。”

    “所以,我要走山谷!”

    邢道荣懵了,瞪大了环眼,“为什么?”

    李严一笑,“连你和沙摩柯都能想出地东西,胡昭周昕,岂能想不出?”

    这意思就是说:你能想到在山谷设伏,周昕胡昭哪种人怎么可能想不出来?所以,他们不会在山谷设伏。相反却会选择绕山大道设伏。而我呢,偏不走绕山大道,让他们白费心思。

    反正大致意思就是这样吧。

    聪明人,总是喜欢从自己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至于邢道荣,听不明白李严这话中的含义,只能挠着头,一边琢磨,一边领兵进入山谷小道。

    不过,这山道的确是难行!

    队伍行进地很慢,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才走了一半的距离。

    但山中静幽。怪石犬牙交错,景致非常怡人,而且一路上没有看见半个敌军的踪迹。李严这悬着地心,渐渐放了下来。不停督促兵马加快行进的速度,争取能在天黑前抵达目的地。

    至酉时,天将晚。

    大军从一处草木茂盛的山沟中行出。突然间,只听一阵铜锣声响,铛铛铛……锣声在山中回荡。左面山坡上。突然出现无数五溪蛮山地兵,随着有人下令:“放火箭!”箭头上裹着沾满火油的干布,朝着岭下就射了出去。在茂盛地灌木丛中,不知道放了多少干草枯枝。

    并附有助燃地火油。

    一着那火星子,灌木呼地一下子就燃烧起来。想想看,延绵数里的灌木从中都是助燃物,这火势一起,可就收势不住了。春季。正是万物复苏之时,那些灌木被火这么一烧,立刻冒出了滚滚的浓烟,把岭下完全淹没。猝不及防地士卒,要么是被大火吞噬。要么就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睛。

    一边是绝涧,一边是大火。

    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失足从小道上落入绝涧中。

    李严心知不好,连忙大声地喊道:“往前冲,往前冲……”

    这时候如果往后退,那基本上是死路一条。唯有向前冲。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邢道荣带着人。顶着烈焰向前冲锋。眼看着小道尽头就要到了,只要出了小路。就是平坦的大道。

    那是一条生之路!

    可就在邢道荣快要抵达小道出口地时候,只听山岭上轰隆隆的声响传来。

    巨大地岩石从山岭上滚落下来,带着强大的冲击力。邢道荣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被那巨石撞倒,连人带石头就掉下了深涧。这万丈深涧……呵呵,摔下去基本上也就是个死!

    不一会的功夫,山路尽头被堵死……

    数百名士卒被巨石砸死在山道上,掉下深涧的人,更是无法计算。

    李严手扶一块石头,眯着眼睛,透过浓雾向山上看去。就见山岭上,一面黑色大纛下,一名文士,头戴纶巾,身穿鹤氅。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正和一名站在他身边的年轻武将谈笑风生。

    大纛上写着汉安五溪长胡的字样。

    是胡昭!

    李严抽出宝剑,一手枪,一手剑,厉声喊道:“往山上冲,往山上冲……给我活捉胡昭!”

    声音嘶哑,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叫喊声之中。不过还是有荆州军听到了他的呼喊,立刻随着李严,冒着烈焰往山岭上冲去。可惜,这山岭上,足足七八千名五溪蛮山地兵,清一色地竹枪弓箭,腰配汉安刀。

    弓箭手分成了三排,轮流向山道上射箭。

    大火烧不到他们,弓箭手在军官的指挥下,毫不混乱,一轮一轮的射出利矢。葬身火海的,不计其数。偶尔有冲出火海的荆州军,立刻被箭矢射杀。有武艺高强地军官,能躲过箭矢,但刚一靠近山岭,数百支竹枪呼啸着就飞过来。身体被插得如同刺猬一样,滚入火海中。

    胡昭摇头道:“李正方啊李正方,你很聪明……只是聪明的有一点……呵呵,凉王曾说过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依我看,这句话放在你的身上,倒也确实合适。”

    那意思是说:你总以为你自己很聪明,高人一等。可是却不知道,正因为你的聪明,坏了你的性命。

    邢道荣能推算出山谷会有埋伏。

    可是李严偏偏认为:一个莽夫都能猜测出来地东西,别人也一定会这么想。更何况他们地对手是我?所以,我的对手一定会在绕山大道上设伏。那么我反其道而行,走山谷就安全了。

    其实,他在琢磨别人,殊不知别人也在琢磨他呢?

    有时候,聪明地人,却不长命……只可惜,胡昭的这番话,李严是听不到了。他冲出火海,还不等站稳身形。就见胡昭身边的青年武将,猛然从一个五溪蛮兵手中抄起一杆竹枪。

    大步流星,向前走了几步,振臂一掷。

    竹枪,穿透了李严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将他带飞起来,噗通一声,落在了火海当中。

    “吾彦,壮哉!”

    在临死前的一刹那,李严终于听到了胡昭的声音。

    那个身高八尺的家伙,叫做吾彦……好大的力气啊!

    如果……如果当年我随黄汉升去了西域,又会是什么样子呢?继续打滚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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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49/ 第一时间欣赏恶汉最新章节! 作者:庚新所写的《恶汉》为转载作品,恶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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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介绍:
穿越了,重生了……
却成了董卓的儿子。不过记得三国中董卓没有儿子,这算是哪门子事?
对董卓的印象,是和猛将兄争女人。
虽然上了小貂,却丢了脑袋。
然后一家老小被猛将兄砍了头,连白发苍苍的奶奶都被那个皇甫嵩砍了头。
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造纸,不懂火药,更不要说高深的蘸火技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林员,穿越的时候忘记带着百度大神一起来,而且还生在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身上。
老爹视我为妖怪,大家把我当成洪水猛兽,除了奶奶和姐姐……
我要活下去,为了奶奶不被砍头,我要先杀了皇甫嵩;改变了历史又能如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让爱我的人活下去。恶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恶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恶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