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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庚新     恶汉txt下载     恶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八五章 长安(四)

    贾诩静静的盘坐在囚室中,不过囚室的大门,却是敞开着。

    此时的杜邮堡里,已不剩下什么人了。空荡荡的,透着一股子死寂的冷清,令人心生寒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贾诩闭着眼睛,不停的做着深呼吸,似乎在回味这种奇怪的感觉和氛围,表情很怪异。

    阴森长廊中,幽暗的火光忽闪忽灭。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渐渐清晰。贾诩,也睁开眼睛。

    “父亲!”

    在门外,出现了一个瘦削的青年文士,年纪看上去在三旬左右,颌下黑须,面容瘦削,却显得很干练。文士在门外躬身道:“奉王太子之命,请父亲前往长安,坐镇凉王府,主持大局。”

    贾诩起身下榻,一抖衣袍。

    “访,几年不见,你比以前却是沉稳多了。”

    那文士,正是贾诩的次子贾访。闻听贾诩的称赞,贾访却不见丝毫的情绪波动,“此乃父亲和凉王的栽培。”

    “呵呵,个人的成长,和他人无关。”贾诩笑了笑,“你哥哥回来了吗?”

    “兄长已从星宿海秘密潜回长安,此次回来,兄长共带来了两千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的技击士。现正奉王太子之命,拱卫凉王府。王太子说,西域已定,长安诸事,尽在掌控之中。”

    贾诩眸光一闪,“他们终于要动了吗?”

    “是的,他们也知道,关东战局已经不可逆转,若凉王挟平定关东之势回转长安,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明日,将是秋试大考的日子,所以那些人决定今晚起事,和凉王决一死战。”

    贾访侃侃而谈。似乎并不是很着急。

    而贾诩更是如此,示意贾访在囚室中坐下。近十年的幽禁,虽然董并没有限制贾诩的行动。但是为了避免麻烦,贾诩很少走出囚室大门,更不要说走出杜邮堡,去享受一下阳光。

    十年谋算,只为今朝!

    贾诩很清楚。过了今夜……这长安将会出现前所未有的崭新局面。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谋划。这些年来,他苦心经营,和董一步一步的谋划。现在……可以采摘胜利的果实了。

    可越是这样。贾诩就越是冷静。

    “访。你了解王太子吗?”

    贾访一怔,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自王太子执掌督察院以来,孩儿一直在暗中观察。不能说很了解,但是也算熟悉。王太子宏才大略,有帝王之姿。在孩儿看来,王太子和凉王,完全不一样……父亲。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还要早早地赶回长安呢。”

    贾诩笑道:“我会不会长安,意义都不大。事实上有王太子坐镇长安,作用胜于我十倍。之所以说让我主持大局,不过是奖赏我这多年来幽居杜邮堡的功劳。你也说了。长安尽在掌控。”

    “可是……”

    “访。你刚才也说了!王太子和主公不一样。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很好,我相信。你和你的兄长,也都有了自己地算计。但是我却不同,若我在长安一日,只怕是王太子这心里,就一日不得安宁。追随凉王以来,我锋芒太露……于我个人,倒无所谓。但是于你兄弟,却不妥。”

    贾访不禁沉默了!

    境遇不同,也注定了个人的胸怀不一样。

    其实贾访何尝不知道,当董冀每每提及他的父亲时,言语神采之中,总会流露出忌惮之色。

    而在董冀身边,也有了周不疑出谋划策。

    过了今夜,周不疑就将要正式的走到台前。如果贾诩出来,势必会压制住周不疑的发展。

    董冀会顾忌贾诩。

    一开始或许不会波及他兄弟,但只要董在,贾诩就不会倒。贾诩在台上多一日,董冀就会将那顾忌,渐渐地由个人而转移至整个贾家。一俟董不在了,那么贾家就再无靠山了。

    贾诩说:“我知道,王太子其实对我很忌惮。而且他的野心,比之主公要大,手段也比主公毒辣。主公对那九五之尊,并没有兴趣。当初之所以接受封国,最主要的还是向一些人妥协。但是关东之战结束以后,主公定然还政皇上……所以,长安今夜,注定会有腥风血雨。

    我老了,眼见着你们成长,并且已经成为王太子的左膀右臂,此生再也没有遗憾。

    中平元年时,主公在临洮强行招揽我,并且对我说:天下之大,能用贾文和者,能令贾诩尽情施展才华地人,舍我其谁?一晃二十年,主公当时地言语,为父至今是仍萦绕在耳边。

    天下,能驾驭我,使用我的人,唯有主公。

    即便是王太子,也不可以!

    如今,已经是该我功成身退的时候了……访,你回去吧。我这里有一封信,请转交给主公。

    你告诉王太子:贾诩已死,从此这汉室天下,再无贾文和这个人。

    如此一来,方能保我贾家的富贵。”

    “父亲!”

    贾诩展颜一笑,“好了,你走吧……让贾笙和贾郁留下,这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解决。”

    贾访闻听,躬身一礼。

    贾笙和贾郁,是贾家的家将,也是当年西凉羌乱,贾诩在敦煌收养的两个孤儿。

    贾笙二十二岁,贾郁才二十,是兄弟俩,不但武艺高强,还能识文断字,精通于兵法谋略。

    已近戌时。

    贾访带着人离开了杜邮堡。大约快要到渭桥的时候,贾访突然听手下有人喊道:“快看!”

    扭头看去,只见杜邮堡方向火光冲天。贾访本能的拨转马头,但是猛地又勒住的战马,一声叹息。

    “我们去羽林军大营。”

    “可是杜邮堡……”

    “杜邮堡遭贼人攻击,已经不存在了!”

    跟随贾访地人,都是他的亲随。听闻他这句话,都一怔。有聪明的人,随之就明白了过来。

    贾访说:“快些走吧,再晚怕就来不及了!”

    说完,他打马扬鞭,朝着羽林军大营的方向急驰而去。数十匹战马,也紧随着贾访的身后。静。

    由于秋试大考即将到来,也不知是出于慎重地目地,或者是其他的原因,长安在三日之前,开始宵禁。昔日每逢夜晚,繁华热闹地朱雀大街,在今夜格外的冷清。长街上,不见人迹。

    刘祯领着八百宿卫,出皇城直奔朱雀大街而来。

    一路上,刘祯心情格外激动,身体中好像有一团火似地,快要把他焚烧掉。

    过了今日,长安就要变成刘姓的天下了。这江山还是汉室的江山,天下还是老刘家的天下。

    当拐过进昌坊的时候,刘祯和带领家将,赶来汇合的刘基相遇。

    这刘基,是刘繇的儿子。当年高宠解救刘繇之子投奔刘备,刘基不愿呆在徐州,投奔长安。

    年二十三岁,孔武有力,被刘和称之为老刘家的千里驹。

    刘祯和刘基谁也没说话,但是从彼此那热切的目光中,却看到了彼此的心声。相互一点头,两军汇合一处。

    近三千兵马,向凉王府开拔……

    八百宿卫,也没有想太多。

    他们是童渊训练的兵马,只忠心与刘辩。黄金虎符一出,八百宿卫自然也就听从刘祯之命。

    长安,是董家的长安。

    宿卫何尝不知道?在他们看来,今日不过是皇帝和凉王之间的一场对决。只要成功了,刘辩就能重掌朝政。朝堂里的争纷,对于宿卫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的责任就是,保护皇上,听从皇上的调遣。至于其他的……呵呵,哪怕董家势力再大,皇上一声令下,他们决不推辞。

    八百铁骑,在长街急行。

    隆隆的蹄声,也惊醒了许多街道两边民宅中熟睡的百姓。

    有记性好的,一把将家里想要推开窗子看情况的家人拦住。

    “七年前的某个夜晚,长安城中也回响着铁蹄的声音。但是那一夜,却血流成河。莫好奇,莫观瞧……是是非非,都和我们无关。这长安城是谁的,不重要……只要不影响我们就行。”

    老者们口中的那一夜,正是贾诩血洗长安的夜晚。

    也许,今夜的长安,又将掀起腥风血雨吧……

第四八六章 长安(五)

    凉王府大门紧闭,镶嵌着一排排直径大约在四寸左右,圆形铜片的朱红色大门,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气死风灯笼随风摇晃,烛火忽闪忽灭。

    刘祯和刘基相互看了一眼,刘基立刻会意,带着他所率领家将,封锁长街两面,把凉王府围住。

    片刻之后,从凉王府的后方,传来鸣镝声响。

    刘祯下意识的抽出宝剑,厉喝一声:“宿卫军,给我杀……活捉董贼家眷者,封乡侯,赏万金!”

    随着宿卫齐声呐喊,凉王府周围,响起了震天介喊杀声。

    有宿卫抬起撞木,向凉王府仪门冲击而去。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登上台阶。突然那仪门打开,一名小将领着数百军卒,从凉王府中冲出。那小将,身高八尺,膀阔腰圆。生的齿白唇红,面如冠玉一般。掌中一对大铁矛,长约七尺。儿臂粗细,每一支重大六十六斤。

    “蠢贼,吾彦在此!”

    小将双手舞矛,化作一道道如虹影般的寒光。只听破空的历啸声响起,当头两个扛着撞木的宿卫被挑飞了出去。吾彦双矛顺势一压那包铁撞木,气沉丹田,双臂用力,口中一声巨吼。

    “开!”

    重达五百斤的撞木,被双矛挑动,翻飞而去。后面的宿卫躲闪不及,被撞木砸的血肉模糊。鲜血混合着肉糜,带着那黄白且粘稠的脑浆,顺着台阶往下流淌。这凉王府中的数百军卒,全都是当年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个个身上带着残疾,有的瞎了一只眼,有的少了一只胳膊。可这些人杀法骁勇,配合有素,把宿卫逼得连连后退。

    刘祯不禁吓了一跳!

    不过转念一想:董出兵随带走了大部分悍卒。可这凉王府是他的家,总会留有一些猛将。

    但是,我手中有三千人马。且凉王府这边一旦出事,其他人马也就要一起行动了。

    只要赵云的羽林军进入长安城,整个长安都将被我们控制。待到明日,皇上一声令下,董贼就算有天大本事。也难以回天。这天下,还是我刘家地天下,区区鄙夫,焉能让他来当国?

    想到这里。刘祯心事大定。

    指挥人马向凉王府冲击。此时。长安城喊杀声四起,不少地方起了火,那烈焰冲天直窜。

    随着凉王府的战事开启,宗室和董家的对决,再无回转余地。

    刘和等人,领着临时拼凑出来地人马,还有清凉寺僧众,举着刀枪,在长安城中奔走不停。

    早在很早前。刘和等人就已经确定了目标。

    他们攻击的重点,除了承明殿,鹿门阁等几个有着董明显烙印的地方之外,还有就是守卫相对薄弱的霸城门。霸城门一破,早已经等候在外的羽林军将顺势攻入长安。可定大局。

    但。承明殿也好,鹿门阁也罢。

    还有那印刷地工坊。天工监基地……这些个地方的抵抗,都非常顽强。

    刘祯渐渐的发现,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儿。十几个闯进凉王府的宿卫,在进去之后却如同石沉大海。而且,凉王府四周喊杀声虽然响亮,但是似乎并没有任何地进展。从那兵器地撞击声来看,刘基也遭遇到了抵抗。情况有点不受控制了!按照计划,此时应已拿下凉王府啊?

    身后,尚有二百宿卫,等待命令。

    刘祯一咬牙,“传我命令,攻入凉王府,死活不论!”

    之前刘祯是想要活捉,可是看这情况,好像不太可能了!既然如此,我也唯有下毒手了……

    就在刘祯发出命令的一刹那,战局突然发生了变化!

    一名女将领着数百人杀将出来,厉声喝道:“小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死活不论!”

    话音未落,数道寒光飞出。几个刚靠过来的宿卫,被飞刀所杀。那女将摘下大枪,扑棱棱一抖,幻出万朵梨花,将围拢过来的宿卫,纷纷挑杀在长街上。威风凛凛,端的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女将,正是董绿。

    年已三十六岁的董绿,虽然多年未曾再上疆场,可是这武艺,未有一天落下过。

    董曾经对董冀说过:“我苦练武艺,万一有一天,我董家面临危险时,我还能保护家人。”

    董冀,是董绿的儿子。

    后来在一次和母亲闲聊的时候,把董的这些话说了出来,着实地刺激了董绿和任红昌二人。

    从那之后,二女也开始打熬功夫,任红昌这个昔日鸾卫营的主帅,也将家中女仆组织起来。钩镶女兵重又出现,每日在后花园中操演阵法,练习武艺。只是在外人看来,凉王府依旧安静。

    二百钩镶女兵从府内闯出来的一刹那,凉王府里,响起了悠长号角声。

    紧跟着,一支支火箭,从凉王府,从长安各处战场中腾空而起。刘祯不禁被吓了一大跳。

    “技击士,出击!”

    在一声厉喝声中,朱雀大街两边临街的房顶,墙头上,出现了一群黑衣黑甲,一手圆盾,一手持铁剑短矛的甲士。这些甲士,纷纷从屋顶墙头上跳下来,加入战局之中。圆盾轮开,盾缘寒光闪烁。铁剑短矛刺击,挑斩,并且不时地,会从绑在他们手臂上一方长匣中,飞出钢弩,射杀靠近地宿卫。

    月英弩!

    经由黄月英等人改进,将元戎弩细化,可连发十弩,十五步之内,能贯穿重甲。

    这是专门给技击士配备的武器,威力无穷。刘祯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地宿卫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竟反应不过来。这时候,董绿催马冲过来,人马合一,银枪快如闪电,将刘祯挑杀在长街之上。此时,围绕着凉王府周围的长街小巷中,到处都是纵越挪移的技击士身影。

    一名武将挥舞长枪,从小巷中杀出来。

    “堂兄,速走……”

    来将正是刘基,他从其他角门想要攻入凉王府,哪知道连凉王府的院墙都靠不过去,在墙后的技击士,用钢弩利矢,射杀的刘基兵马狼狈逃窜。一俟反击开始,刘基的人,已四散而逃。

    刘基从小巷中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刘祯被董绿挑杀。

    双眸通红……他也知道,今晚这宗室的行动,恐怕是已经完了。想要杀出去,又谈何容易?

    催马拧枪,向董绿扑去。

    吾彦双矛砸翻了两个宿卫,见此情况,怒吼一声,“蠢贼,休伤我家王妃!”

    大步流星冲过去,拦住了刘基的去路。一手铁矛脱手飞出,刘基在马上举枪封住,这战马已经到了吾彦的跟前。只见吾彦巨吼一声,也不躲闪,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那战马的脖子上。

    战马一声悲嘶,被吾彦砸翻在地。

    刘基被摔得头昏脑胀,还没等爬起来,却见吾彦上前一步,抬手抓住了他的双腿,大喝一声,双臂使尽力气,把那刘基撕成了两半。宿卫的确厉害,可是却没有见过这般的景象。

    吾彦撕碎了刘基,二话不说,抡起两片尸体,追着宿卫打去。

    朱雀大街的战事持续了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就基本上算是结束了……

    董冀走出了大门,自有亲兵牵来马匹。而董冀并不急于上马,而是走到董绿马前,“母亲……”

    “男儿大丈夫,怎地如此呱噪?你父王将长安交给你,你就好好的替他看着。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来烦我。家中的事情,你无须操心。早早了事,明日还有秋试大考要进行。”

    说完,甩都不甩董冀,策马上了台阶,带着钩镶女兵,退回凉王府。

    “那小子不错,有你父王当年的风采。你带着他吧,也好有个照应……我还要去看望你大娘!”

    董绿指着正在追杀宿卫的吾彦,对董冀沉声说道。董冀躬身道:“孩儿遵母亲之命,这就解决长安群鼠!”

    说完,他翻身上马。

    “吾彦,不要再打了,随我办正事去!”

    有军卒为吾彦牵来了一匹枣红马,又有人将地上的两支铁矛送还给吾彦。吾彦翻身上马,一马当先,为董冀开路。

    鲜血,早已把朱雀大街染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血腥气,董冀跨坐马上,若无旁人的向未央宫方向疾驰而去。

    凉王府大门轰的关闭起来。

    此时,整个长安,都笼罩在一片血雨腥风中……

第四八七章 长安(六)

    刘和发现,事情已经偏离了他的控制范围。

    他率领家将,攻打的是已搬出未央宫的承明殿。可是,这座挂着宫殿之名,实际上是一座楼阁的地方,守卫却非常严密。镇守承明殿的将领,是一个名叫郭淮,年纪方二十的青年。

    指挥承明殿的阁卫,抵挡住了刘和一次次的攻击。

    半个时辰过去,刘和三千余兵马,却奈何不得承明殿数百阁卫半分。在承明殿门外,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皇叔,大事不好了!”

    一名家将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赶到了承明殿前,“济北侯攻打西平坊,被流矢射杀。各府推进皆不甚顺利……阴平侯让小的前来通禀,董家可能早有防范,请皇叔速速退往未央宫。”

    济北侯,名刘广。

    是汉初济北惠王刘寿的后裔,青州平原郡高唐人,曾担任过斥丘令。泰平元年,袁绍攻破了平原郡,斥丘失守。刘广担心受到曹操的责备,就带着家人逃到了长安,被刘和纳入宗室。

    至于阴平侯,名叫刘馥,早年沛国王一支,居于江左一带。至于孙刘大战,迁至长安。按照宗谱,刘馥也是刘辩的长辈。被封为阴平侯,辅佐刘和,打理长安宗室,才华非常的出众。

    此次宗室密谋,刘馥镇守未央宫,总督全局。

    刘和闻听。不禁慌了起来,“刘祯那边,进展如何?”

    “皇叔,刘祯大人地情况似乎也不是很好。曾派人送信说,在凉王府遭受到了猛烈的抵抗。”

    刘和心里一咯噔。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董冀那总是带着笑意,人畜无害的面容来。

    难道说,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乳臭未干的小子掌握中?若是如此,我们可就遭他地算计了。

    “撤兵,撤兵!”

    刘和立刻命士卒退往未央宫。

    承明殿的阁卫,也没有在后面追击。当刘和的人马退走之后,郭淮的身影出现在承明殿门

    “校尉大人。他们退走了……我们是不是去追击呢?”

    郭淮冷笑道:“追个甚?难道他们还能长翅膀飞走不成?立刻通报王太子,就说反贼已退往皇宫,挟持了皇上。尔等随我前往宗室各府,将密谋造反的逆贼家眷统统拿下,押往未央宫。”

    “喏!”

    六百阁卫冲出承明殿,纷纷上马。

    只留下了一个诺大的空空阁楼,连个守卫的人都不在。其实。早在前几日,留守长安的承明殿大臣,已经秘密把这里的物品送至凉王府里面。同时顾雍马峤卢毓等官吏,和家眷一起,被董冀秘密迁至凉王府。所谓地阁卫,实际上全部是跟随董冀多年的督察院技击士。

    董冀的反击,开始了!

    得到了刘馥的通知,宗室人马纷纷退往未央宫。不过当关闭宫门,清点人数之后,刘和刘馥发现。原先聚集起足有万余人马,在经过了一场厮杀之后,折损了一半。此外,宗室死伤惨重。

    除了已经知道战死的济北侯刘广之外,尚有清乡侯刘祯,安亭侯刘基,镇宁亭侯刘琰等十数人不见踪迹。虽然尚未知这些人的生死,但刘和刘馥心里却知道,这些人只怕凶多吉少。

    图澄忍不住怒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们的计划很周详,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刘馥咬着牙。轻声道:“只怕是在我们中间……有内贼告密。看今天这情况,董家分明是早有准备。只等我们出手,他们就可以借机铲除。若无内贼泄密地话,董家怎可能未卜先知?”

    内贼……

    所有人面面相觑。

    图澄刘和,目光森冷。面目狰狞。扫过这里的每一个人。可是入眼的,尽是一派慌张恐惧。

    不行。这时候可不能出现内讧。

    外有强敌尚未解决,若是自家再乱起来的话图澄说:“诸公莫要担心,我们还有羽林军兰池将军赵云的数万兵马。只要他们一入长安,定能解决问题。还有班将军的三十万大军,也已经抵达西域。只待他们一出河西,关中定然大乱。”

    理论上,的确是如图澄所形容的一样。

    可实际上呢?

    所有人对那西域的三十万大军并无感觉。相反,他们更看好近在长安的数万兰池羽林军。

    刘和也笑道:“诸公别慌张,莫忘记,皇上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地。”

    是啊,皇上在我们这一边!

    只要皇上在,大义就在我们的手里。刘馥向图澄看去,“图师,必要时,还要请皇上出面平息这次纷乱……皇上那边,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

    图澄信誓旦旦,目光向邓展扫去。

    却见邓展点点头,那意思是在告诉图澄:莫担心,一切尽在掌控中。大不了,杀了这些人,挟持皇上和董家谈判。

    图澄,下意识的点头,心里也安宁了许多。

    未央宫外,越来越多的军卒汇聚而来。隶属于董家一系的兵马,在未央宫外组成了方阵。

    ***通明,杀气森然。

    而长安城中不断传来的喊杀声,哭号声,却让未央宫中的人们,感到恐慌。

    突然间,城外士卒一阵骚动。

    刘和图澄等人连忙上城观瞧,只见一队人马由远而近地赶来。当先一骑白龙驹。马上之人方及冠的年龄。一系黑衫,黑甲在外,罩黑色麒麟战袍,手中握一把长剑,更显雍容华贵。

    青年身后。跟随着一员小将。

    黑漆漆的铁矛上,鲜血仍顺着血槽往地上低落。

    马脖子上,挂着几颗血淋淋地人头。一脸狰狞的杀气,令人心生恐惧。

    有眼尖地人,接着火光看清楚了挂在马脖子上的人头相貌,忍不住惊恐的叫喊起来:“是清乡侯……”

    “住嘴!”

    刘和一声怒吼,心道一句:一群酒囊饭袋,这个时候慌个什么?冷静,我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心里是这么说,可声音却带着颤抖。

    “城下之人,报上名来!”

    董冀抬头笑道:“凉王世子董冀,见过皇叔!”

    吾彦举矛振臂高呼一声:“凉王!”

    刹那时,城下士卒山呼海啸一般地响起凉王地呼喊声,在长安的上空,回荡不息。

    刘和等人地脸色煞白。有胆小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图澄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大声道:“世子,你率兵围攻皇城,此乃诛九族的大罪……尔等聚集此处,所为何来?念在你年幼无知,速速退走。”

    董冀放声大笑,“秃驴,这里何时轮到你来说话。本世子倒是听人说,有人大逆不道。挟持圣上。故而带领兵马,前来平乱。”

    “黄口小儿,竟胡说八道。此乃长安,朗朗乾坤下,怎会有人造反?”

    这一会儿,不管是刘和还是图澄,一个个说起话来,全都没有半分底气。只希望能拖延到援兵抵达。

    董冀收起笑容,眼睛一眯,“图澄。刘和!尔等密谋造反,事情已经败露,今日我领兵来此,就是为了救出皇上,平息战乱。若聪明地。就赶快开门投降。否则的话,后悔可来不及了。”

    “投降。投降!”

    士卒们再次呼喊起来,吓得城头众人,肝胆发颤。

    就在这时候,郭淮押着千余人,来到未央宫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哭爹喊娘,乱成一团。

    刘和眼尖,看到了人群中,自家的妻儿。

    心里咯噔一下,惊恐的喊道:“董冀,你要作甚?”

    “此乃反贼家眷!”

    董冀的眼睛眯缝起来,语气森冷的说:“从现在开始,我每报数十下,尔等不开宫门,就有十人人头落地。报数百下,斩首百人,报数千下,就斩千人……我说话算数,尔等自己考虑吧。”

    刘和等人都傻了眼儿!

    想当初,长安世族作乱,贾诩虽狠辣,却没有如董冀这样的毒辣。

    吾彦大吼一声。百余个技击士,二话不说,从人群中拉出来了十个人,在未央宫门跪下来。

    “……七、八、九、十!”

    在一片哭喊声中,吾彦地报数没有停止。而且他的语速也很快,不等刘和等人做出反应,十声报数已经到了。

    郭淮挥动令旗,但见大刀落下,鲜血喷涌,人头在地面上滚动,死尸倒在血泊中!

    “我苦命的儿……”

    城头上,一名宗室当场就昏了过去。很明显,在死者当中,有他的亲人。城上的人,还没有从那血淋淋的场面中清醒过来,吾彦的第二报数,已经喊到了十。十个男女,人头落地。

    董冀看上去很平静,对那哭喊声丝毫不在意。

    周不疑催马上前,对那群在钢刀下瑟瑟发抖的宗室家眷说:“不想死是吗?让他们开城吧!”

    “爹啊,快投降吧,孩儿不想死啊!”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冲出来跪在城下大声的叫喊。

    从董冀身后,飞出两骑,横刀一推,把那少年斩为两段……

    “我投降,我投降!”

    一名宗室惊恐地叫喊着,到内宫墙垛口向下呼喊:“开门,打开宫门啊!”

    “混蛋!”

    图澄一声怒吼,邓展腾空而起,一剑将那宗室斩杀。

    图澄道:“尔等糊涂。在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没有退路。老婆孩子死了,可以再娶,再生。你们要是打开宫门,董家那小子会饶了你们吗?坚持住……你们听,长安城中的喊杀声还没有停止!只要赵将军的人马一到,董家那小子必死无疑!大家忍耐,忍耐一下……”

    未央宫外,已经倒下了百余具无头尸体。

    哭喊声也停止了,血水在火光的照映下,泛着光亮。董冀就站在阵前,冷冷的看着这一

    “世子,还杀吗?”

    董冀冷冷的说:“杀,为什么不杀?父王说过,杀得百万人,才是雄中雄……我今日心慈手软半分,他日就有那不知死活的人害我家人。走到这一步了,他们没退路,我也一样没有……杀!”

    郭淮吾彦,乃至周不疑……

    在听完了董冀这一番言语之后,全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

    远处,突然有马蹄声响起。

    一队队人马,从长安的大街小巷中蜂拥而出。火光中,可见一面大纛迎风招展,上书斗大的赵字。

    图澄第一个看清楚,忍不住热泪盈眶。

    “援兵来了,赵将军入城了!”

    注:刘馥,扬州刺史,于三国演义第48回登场。刘馥起自合淝,创立州治,聚逃散之民,立学校,广屯田,兴治教,久事曹操,多立功绩。在曹操“宴长江横槊赋诗”之际,直言曹操诗中有不吉之言,惹得酒醉后的曹操大怒,手起一槊,刺死刘馥。曹操酒醒后后悔不已,命以三公厚礼葬之。

第四八八章 长安(完)

    董冀的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突然举起手来,郭淮会意的点头,挥动手中令旗。看守宗室家眷的阁卫齐刷刷向后一退。

    周不疑道:“尔等还不逃入皇城,更待何时?”

    已经被杀得快要疯掉了的宗室家眷,下意识的拔腿就逃。同时尚有人高声的叫喊:“开门,快打开宫门。”

    “开门,放他们进来,放他们进来!”

    城上的宗室,忍不住叫喊起来。

    援军来了,有救了……他们也顾不得弄清楚,这么多人怎么一下子就摆脱了对方的控制?

    包括刘馥在内,很多人都在呼喊。

    图澄也没有注意到,不知在什么时候,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邓展,不见了踪迹。不过,图澄却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慌张。胜利还没有到来,如今只不过是看到了曙光。

    “皇叔,拦住他们,不能开城门,不能开城门啊!”

    刘和的老婆孩子,就在人群中。闻听眼睛一瞪,怒道:“图澄,滚开……你没有家小,自然可以说的轻松。我老婆孩子都在下面。如果不开门的话,董冀狗急跳墙,会杀了他们的……开门,开门!”

    宫门后,顿时一阵喧闹骚乱。

    宫门开了!

    董冀仿佛不知道。他们地后路被对掉了。只是看着那洞开的宫门,冷冷的喝了一声:“动手!”

    周不疑一挥手,只见一排弓箭手抢出方阵,弯弓搭箭,嗡的一声。射向了拥堵在宫门口的人们。

    紧跟着,郭淮摆动令旗,军阵随之发生了变化。

    齐刷刷向宫门推进,一边前进,一边放箭……未央宫外,尸体堆叠在一起,阻隔着宫门,无法再关闭。而董冀,却拨转马头。迎着纵马驰来地赵云,丝毫不见慌乱,反而在马上微微一点头。

    被宗室们视为救星的赵云,纵马来到董冀面前。

    不过,他并没有像宗室们所希望的那样,一枪解决了董冀。相反,在图澄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赵云勒住了战马,翻身下来,单膝跪地,沉声道:“末将赵云,已按照世子所给的名单,将长安周围的逆贼全部缉拿。斩杀贼酋一百四十一人,俘三千八百余人,听候世子发落。”

    董冀也下了马,搀扶起了赵

    “将军,这两年来……确受委屈了!”

    说着。他转身用手指着城上目瞪口呆的图澄,“那秃驴,就是谋害夏侯将军的凶手,就交给将军处置。”

    赵云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多谢世子!”赵云转身扳鞍上马,摘下大枪,向空中举起,厉声喝道:“三军儿郎,随我诛杀谋逆反贼!”

    刘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目光变得很呆滞。

    可笑。真地是可笑啊!

    一心期盼的援军,却成了索命的阎罗。事到如今,一切都明白了。自家的那些谋算,年余来经营的一切,早就在董贼的算计中……可笑自己。还得意洋洋。以为过了今晚,会天下太平!

    敞开的宫门。让未央宫成了被剥光了衣服地美人。

    督察院部的兵马,在控制住了宫门之后,就分散开来,抢占宫中各处宫殿。而散落在宫中的宗室和乱兵,在赵云那如同风卷残云一样的攻击下,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无一人生还。

    就在这时候,未央宫突然腾起了熊熊烈焰。

    看方向,却柏梁台……

    赵云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在乱军之中,寻找着图澄的踪迹。眼见着,那图澄在十几名僧众的护卫下,乘上了一匹马。赵云已经杀得红了眼,看见了图澄,哪里还能容得他再逃走呢?

    一手擎枪,一手抽出巨阙剑,厉声喊喝道:“图澄,还小兰的命来!”

    银枪崩挑突刺,巨阙剑劈斩撩抹,势如疯虎一样的扑向图澄。那十几名僧众想来拦住赵云,可他们又怎是赵云的对手?只三两个回合,被赵云枪挑剑劈,倒在血泊之中。不过趁此功夫,图澄打马扬鞭,朝着远处疾驰而去。赵云在后面紧追不舍,同时收起枪剑,取出弓箭。

    一支利箭,正中图澄坐骑后臀。

    战马希聿聿一声惨叫,一下子直立而起。马上的图澄猝不及防,就摔了下来。可他这一只脚,却挂在了马镫里,一时间也挣脱不下。身子被战马拖着,绕着皇城奔跑。只听得图澄凄厉地惨叫,在未央宫上空回荡。

    与此同时,董冀已经控制住了未央宫。

    在周不疑和吾彦的陪同下,董冀领着六百督察院阁卫,往柏梁台方向疾驰而来。

    柏梁台,火光冲天。

    董冀等人抵达时,只见宫门外,横七竖八的倒着数十具死尸。周不疑一抬手,阁卫立刻散开。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邓展从火场中走出来,满身的鲜血,灰白头发,因火势而略呈曲卷。

    董冀,笑了……

    只见他翻身下马,向邓展走去。

    “邓师,辛苦了!”

    而邓展呢,却翻身跪地,大声道:“邓展参见世子……奉世子命,皇上已经身陷于火海之中。”

    董冀在距离邓展还有七八步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不不不,邓师此言差矣。皇上是被谋逆宗室和图澄所杀,和本世子……呵呵。没有关系。”

    邓展连忙道:“世子所言极是,却是邓展胡言乱语。”

    “邓师平逆,劳苦功高。待父王凯旋回归,本世子定然会启奏父王,为邓师请功。”

    邓展脸上。露出得意地笑容。不过言语仍然恭敬,沉声道:“能为世子效力,已是邓展的荣幸,岂敢再奢求?”

    “有功就赏,天公地道。邓师莫要再客气……”说到这里的时候,董冀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恐惧之色,目光越过邓展,直勾勾地看着他后面。惊恐地喊道:“皇上,您怎么还活着?”

    邓展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却见身后是蒸腾的烈焰。

    立刻意识到不妙,眼角余光,扫到了一抹寒芒。邓展啊的一声,侧身躲闪,不过却慢了一步。

    一支箭镞闪烁幽蓝寒光地钢弩。正中邓展地肩膀。

    月英弩,十五步之内可贯穿重甲。董冀外面罩着大氅,谁也看不到他手臂上绑着的月英弩。

    这突如其来地一击,邓展虽身手高明,又有甲胄防护,仍然被董冀射中。

    箭镞钻入肩膀,邓展就觉得伤口不痛,但却发麻。立刻就明白了,这钢弩之上,沾染剧毒。

    “世子。你……”

    “邓师若不死,父王又岂能看不穿这里面的奥妙?”

    “你……”

    邓展惊怒不已,一咬牙,踏步腾空而起,掌中利剑寒光吞吐,朝着董冀就扑过来。就在这时候,只听吾彦怒吼一声:“老贼,看矛!”

    铁矛挂着风声,破空飞向邓展。

    而邓展身在半空,无处躲闪。只见寒光一闪。啪地一声,铁矛击碎了邓展胸口的甲胄,贯穿了他的身子。这一击,吾彦用尽了全部力量。以至于铁矛穿透了邓展的胸口后,带着他的身子向后飞去。砰的摔在了台阶之上。邓展在血泊中挣扎了两下。两腿一伸,终停止呼吸。

    董冀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周不疑轻声道:“这老家伙还真厉害。臣下找马中行配的毒药,能让烈马立时倒毙,没想到……”

    董冀一笑,走过去拍了拍吾彦地肩膀。

    “士则,多亏了你啊!”

    吾彦,也憨厚的笑了起来。

    这时候,赵云等人领着兵马,抵达柏梁台下。

    只是柏梁台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虽然尽力去扑灭大火,但一直到三更天,火势也没有减弱。

    所有人,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刘辩,死了!

    顾雍马峤等人,赶来火场,看着那被火焰覆盖的柏梁台,都不知所措。

    皇上死了……

    “世子,要不要派人通知凉王千岁?”

    董冀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还是不要了……关东战事正在关键,若是父王知道了这消息,一定会马不停蹄,赶回长安。若没有父王主持,弄不好我们数年的心血,会功亏一篑。再者说了,就算是父王赶回来,也于事无补……

    当务之急,是要恢复长安的稳定。

    再过几个时辰,秋试大考就要开始了。若因此而耽误了秋试大考,只怕父王会更不高兴吧。”

    “世子所言极是!”

    “郭淮,科考贡院,就交给你来守卫,任何人不得干扰国子生徒们的考试……顾叔叔,天亮后还要请您多多费心,未必要维持住长安的平稳。对外只说,奸臣谋逆,已经被我们平定!”

    顾雍道:“世子,科考结束,按道理说张榜之日,皇上可是要出面的啊。”

    “这个嘛……”

    董冀苦笑一声,“在关东战事结束之前,就说皇上受了惊吓,暂时无法出面……”

    顾雍点点头,“也唯有如此了!”

    董冀说:“诸位叔父,兄长……父王多年的期望,能否实现,董冀就拜托大家了!”

    “世子客气,世子客气!”

    如今刘辩死了,董又不在长安,使得所有人在不经意间,隐隐以董冀为马首瞻。这一方面是因为,董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认可了董冀地继承人身份;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董冀在这个纷乱的夜晚中,表现出来调拨有度,心狠手辣的一面。

    赵云因董冀的帮忙,为夏侯兰报仇雪恨。隐隐的,已经视董冀为主……

    抛开赵云的因素不说,如今董冀手中有数千技击士。文有周不疑贾访贾穆,武有吾彦郭淮。再加上他那老丈人的家底,高顺训练出的陷阵营,已接手了城卫军的职能,可说是羽翼丰满。

    所有人都有一种预感:这位世子,或许比不得董的勇武,但将来地成就,不会比董小。

    董家的地位,再也无人能够撼动……

第四八九章 西行

第四九0章 野望

第四九一章 蔡美人

    刘表有些支持不住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挡不住沙摩柯的进攻。反以新任南郡太守韩嵩和南郡典军校尉魏延两人联手之力,连续击退了荆南数次的攻击。沙摩柯进不得,同样荆北也是守有余,进取不足。

    战局在入秋之后,呈现出胶着的状态。

    同时,刘表将蒯越留在了襄阳,担任荆州别部司马。

    任命原长沙校尉吴巨出任南阳太守,而后又任命长子刘琦出任江夏太守,督江夏水陆两军。

    表面上看,刘表似乎已经在两个儿子中间做出了选择,要安排刘琮为继承人。

    可明眼人却能够看出来,刘表这一系列的安排,实际已经架空了蔡瑁蒯越。而这两个人,无疑是代表着荆州世族的力量,也代表着刘琮的利益。刘表这样做,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襄阳看似很平静……

    可以说,是非常的平静。

    特别是在入冬以后,刘表的身体看似出现了好转。于是,他也就加快了对荆北地区的掌控。

    宗族息声!

    蔡瑁蒯越等人,看上去对刘表的这些安排也没有异议,非常平静的接受了刘表的任命。

    蔡瑁被任命为治中别驾,兵曹从事,总督荆州军事。

    在这一点而言,各方诸侯中,刘表算是最遵循汉制的一个了。至少在他的麾下,没有任命任何杂号将军。所有的官吏,都是按照汉制任命。从任何一方面,刘表都没有出现逾制的情况。

    治中别驾是地方属臣中地位最高的职务,非常重要。

    以前这个职务是由刘巴来担任。蔡瑁多次向刘表委婉的提出,想要取代刘巴,却未得到满足。

    现在,他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北方的天气,在渐渐的转凉。而荆州的气温。也随之骤降。特别是那南方特有地潮冷。常令人难以忍受。襄阳城外地一处庄园中,蒯越等人聚在了一起。围着火盆,都面呈郁郁之色。

    “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酒?”

    蒯越有些不满的看着蔡瑁,语气中略带着讥讽之意,“怎么?当时这治中别驾,就心满意足了?”

    “蒯越,你休要胡说八道。”

    蔡瑁把手中地酒杯重重摔在了桌上,旋即又很无奈的说:“我满足个屁……你当我是傻子吗?刘表表面上升我做了治中别驾,可是现在……他安排的那些人,我又能指挥得了哪一个?

    嘿嘿,好一手明升暗降。

    从南郡到南阳,从襄阳到江夏。掌兵地人都是他的亲信。别的不说,就这襄阳城里,我又能动得了谁?襄阳八千精兵,只听他一人调遣。虎符被他攥着,连小婉都不知道藏在何处……

    我这叫借酒浇愁,什么心满意足!

    他刘景升现在对我们还客气几分,那是因为荆南和颍川大敌当前,他不敢下手。可一俟战事结束,他就不会再对我等客气……嘿嘿,刘表是想压制我等宗族。把荆州彻底掌控手中。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吗?”

    蒯越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嘿嘿,看样子你还没有喝多嘛。尚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蔡瑁冷笑道:“我自然知道利害。不过我好歹也是小婉的哥哥。凭这个关系。刘景升也不会对我蔡家赶尽杀绝。反倒是异度你,怕要有危险了!你兄长如今投奔了长安。刘景升又岂能轻易放过蒯家?要我说,你还是多考虑你自己吧,免得将来你蒯家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蒯越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

    “德,蔡蒯两家,立足荆襄多年,你我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今日请你来,正是想请德你助我一臂之力……小兄有些筹谋,可如果没有德地帮忙,只怕是难以成功啊。”

    蔡瑁说:“我自身难保,又能如何助你?”

    “呵呵,愿不愿意帮忙,且待我为你引荐一人之后,再做决定,如何?”

    蔡瑁一蹙眉,“什么人?”

    蒯越一笑,起身道:“德莫着急,且在这里稍坐,容我片刻,去去就来!”

    说完,蒯越转身就出了房间,只留下蔡瑁一人,有些莫名其妙。今日蒯越宴请蔡瑁,其实里面是什么意思,蔡瑁不是不知道。对于蔡家目前在荆州的尴尬境地,蔡瑁心知肚明。他既然来了,就是想要看看蒯越的意思。毕竟,蒯家蔡家都是百年大族,可以说的上是休戚相关。

    “兄长去赴约,小妹也是支持的!”蔡瑁想起,在来之前他那妹妹对他说过的话语:“州牧大人已决心和关中鱼死网破。但是于我们蔡家而言,却没有必要陪着他一同送死。关中一统的局面,哥哥见到了异度先生后,不妨探听一下口风,说不定还能为我们寻得一线生机。”

    蔡夫人,也就是刘表的老婆,刚过了而立之年,正风华正茂,风韵犹存。

    这女人的心眼儿活泛,在大多数时候,她甚至看得比蔡瑁要清楚。蔡瑁呢,对小妹也非常尊敬。

    就在蔡瑁胡思乱想的时候,厚厚地门帘挑开,从外面走进来了三个人。

    为首的正是蒯越,而在他身边的是一个中年文士,蔡瑁对这个人也不陌生,来人正是蒯良。

    蔡瑁不由得一惊,忍不住啊的一声呼唤。

    蒯良朝他点了点头,却侧过身子,让出了一条路,请他身后之人先行。这时,蒯越也让出了主位,表情看上去格外的恭敬。那人也不客气,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蔡瑁对面。

    蔡瑁只觉眼前地光线,随之一暗。

    那个人。身高过丈。膀大腰圆,魁梧的如同一头雄狮。赤发黄面。生地面容奇丑。黑夜冷不丁的看他一眼,胆子小的人,说不定会被吓个半死。环眼阔口。鼻梁高耸,宛如鹰钩般。

    蔡瑁没见过这个人,可是却觉得对面这莽汉眼熟的很。

    只是一时间,又想不出对方地名字。手指着那莽汉,蔡瑁张口结舌,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莽汉颇有喧宾夺主之气,坐定之后,抄起酒坛子,仰脖灌了一大口酒。

    “异度先生,这酒甚不爽快。娘们儿喝得玩意儿,比不得我带来地那几坛子西域烈酒啊。”

    蒯越呵呵一笑,“三爷的酒,自然是好酒!”

    莽汉也笑了起来,然后扭头对蔡瑁说:“我就是沙摩柯,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想必你也清楚,我也懒得介绍。你如果想拿住我向刘表请功,现在回襄阳搬兵吧。说不定刘表会重新信任你。你蔡家一门在刘表治下,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嘿嘿,某家从不挡人富贵。”

    蔡瑁这会儿地脑袋里,一片空白。

    经小妹蔡婉儿提醒,在来之前。蔡瑁就已经猜到。蒯越的目的,恐怕是要请他一同投奔关中。

    在这种时候。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虽然说关中对世族也有打压,以科举取消了世族地荐举权。但在另一方面,对世族并非一味的打压,甚至在科考上,和其他人也都是一视同仁。

    正应了当年董的求贤令:但有一技之长,皆可为我所用。

    世族虽然没有了发展壮大的荐举权,可是若论底蕴,远非在三学中求学的寒门士子可比拟。

    也就是说,关中并没有断绝了世族的生存希望。

    蔡瑁也有同样的想法,只是在没有确定关中对江南世族的态度之前,他轻易不会做出决定。

    原本只是想套一下口风,可没想到……

    “侯……”

    蔡瑁结结巴巴的念出了沙摩柯的官名,却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沙摩柯……那是什么人物?关中董家一手遮天,而沙摩柯就是董地结拜兄弟。长沙梅园结义,可说天下闻名。

    蔡瑁懵了!

    沙摩柯露出不快之色,把酒坛子往旁边一方,散发披肩,沉声道:“你这家伙,端的不痛快!”

    “啊,啊……不知侯有何指教?”

    合着刚才蔡瑁光顾着发懵了,竟然没有听清楚沙摩柯说的话语。

    蒯越连忙道:“三爷,莫要着急。德吃惊,也是正常。说实话,您随家兄秘密来这里时,我也不比德强多少。这事情事关重大,且容德三思。”

    而蒯良也说:“三爷,德是个知轻重,明事理的人,而且与我兄弟从小相知,绝非小人可比。”

    蔡瑁这时候,也反应过来。

    沙摩柯沉声道:“我二哥也说,蔡德明大义,知轻重。咱们开门见山的说吧,我今日前来,目的就是为了襄阳。所以想请蔡将军帮个小忙,助我得了襄阳,不知蔡将军意下如何?”

    真直接!真爽快……

    蔡瑁心中苦笑。这沙摩柯和他以往见过的人不一样,说话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还真让蔡瑁有点不太适应。

    沉吟一下,蔡瑁说:“侯,不是我不愿意帮忙。想必您也知道了,我和异度如今……襄阳城里,我们根本说不上话。刘表把我架空,现在除了我麾下的八百府兵之外,再无人听命。

    刘表在襄阳,驻扎八千强勇。

    另有一个叫文丑的家伙,领三千精兵,驻守城内。

    这些人,我根本无法调动……侯,不是我不识时务,实在是我无能为力,恕我无法从命。”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蔡瑁地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他非常害怕,害怕万一不能让沙摩柯满意,沙摩柯会立刻出手,把他杀了。虽然没有领教过沙摩柯的本领,但虎狼之将,梅园三丑的名字。可不是平白得来。蔡瑁的武艺也不差。但是和沙摩柯相比起来,沙摩柯杀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蔡瑁还真的活不成。

    可本能地,他觉得还是该实话实话。

    沙摩柯笑了起来。“蔡将军这话,倒不是推托之言。你如今地处境,我很明白,所以才来和你见面。其实,你能帮得了我……我希望在我需要蔡将军的时候,蔡将军能够封锁州牧府衙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当中,府衙中不得有半纸消息传出,不知道蔡将军愿意帮忙否?”

    蔡瑁一怔,“什么时候?”

    “嘿嘿,这个嘛……到时候将军自然能知道。”

    蔡瑁犹豫不决。深吸一口气之后,轻声道:“侯,这事情太大了,请恕我一时无法答应。如果侯信得过我,容我考虑两天。当然,侯若是这时候杀我,蔡瑁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沙摩柯一笑,“我若不信德,何必与你相见?且回去考虑,三日之内。我需要一个结果。

    还有,我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

    除我之外,尚有八百山蛮军。如果蔡将军想要通风报信,谋取富贵。去就是了。我也不说什么。二哥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沙摩柯相信。蔡将军是明白人,能权衡出轻重。”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蔡瑁额头上冷汗淋漓,连连点头。

    四人围坐火塘边上,又吃了一会儿地酒,蔡瑁起身告辞。

    “我随德一同回去。”

    蒯越起身,“三爷只管在这里住下,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叔进带话,我与德,就先告辞了。”

    叔进,是蒯越地次子,名蒯扬,年二十。

    蔡瑁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有说话。

    回襄阳的路上,蔡瑁和蒯越没有过多地交谈。

    但是从蒯越的表情上来看,蔡瑁可以肯定,蒯家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承诺,彻底投靠了关中。怪不得,这家伙会如此地轻松。

    回到襄阳后,蔡瑁和蒯越在途中分手。他急匆匆的来到州牧府衙,从角门进去,来到后宅。

    由于天冷的原因,刘表这两日又有些不舒服了。

    以往出现这样的情况,蔡夫人都会在一旁照料。可现在,刘表已经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所以也担心会出什么意外。索性疏远了蔡夫人,连带着刘琮,也都有了提防。这一场病,刘表只让他从老家带回荆州的老妈子照顾,蔡夫人和刘琮想要见他,都变得非常困难了。

    天上下着蒙蒙细雨,蔡婉却坐在后宅花园凉亭中,看着那雨打残败秋萍,心中好生寂寥。

    一袭月白色的长裙,在蒙蒙雨丝中,婀娜背影,带着几分憔悴。

    蛾眉轻蹙,粉靥写满哀愁,低锤螓首,令人感到心痛。蔡瑁看到时,也忍不住轻轻一声叹息。

    蔡瑁马上五十岁了!

    而蔡婉比她小了整整二十。他二人是同父异母,但是兄妹之间的亲密,胜似亲生。眼看着小妹这般不快活,蔡瑁对刘表的恨意,不自觉有增加了几分。

    走上凉亭,他站在蔡婉身后,一言不发。

    “哥哥,回来了?”

    蔡婉已经觉察到了蔡瑁的到来,转过身,低声地问道。

    “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

    蔡瑁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还好……不过我在异度的府上,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

    蔡婉先一怔,轻声说:“可是蒯良回来了?”

    有时候,蔡瑁就觉得,他这个妹妹啊,如果是个男儿,一定比他还要出色。

    当下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我还见到了沙摩柯!”

    “哦……”蔡婉先没有注意,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骇然的瞪着一双杏眼,“哥哥,你说谁?”

    “沙摩柯!”

    蔡瑁早就知道,只要说出这个名字,蔡婉一定会被吓一跳。他苦笑道:“没想到吧……我见到他的那一刻时。也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沙摩柯来了。他请我帮忙,帮助他拿下襄阳。”

    蔡婉一蹙眉。“哥哥,你没有答应吧。”

    蔡瑁苦笑:“我倒是想答应,可自家事自家知。我现在一没兵。二没将,怎可能帮到他呢?”

    “那他……”

    “侯说,他也知道我的苦处,所以并不强求。他只请我,在适当的时候,为他封锁这里。”

    蔡婉眸光一闪,“这里?府衙?”

    “正是!”

    蔡婉敏锐的觉察到,沙摩柯既然敢来,就一定还有后着。至于是什么后着,她弄不清楚。不过蔡婉却知道一件事。老蔡家现在……需要做出一个抉择了。这也是沙摩柯来这里的目的。

    “蒯家怎么说?”

    蔡瑁叹了口气,“还能怎么说?我听异度说,蒯良这次立了大功,已经被封为承明殿太学院学正,吏部侍郎,地位只在石韬之下,负责朝廷地官吏分配……如今,蒯家算是有了靠山。”

    这话听上去,怎么听,怎么带着一股酸味。

    蔡婉一下子听出了蔡瑁那话语中的嫉妒之意。轻声问道:“那沙摩柯有说过,如何安置咱们家?”

    蔡瑁那会儿光顾着冒酸水儿了,那想到这上面去。

    当下很尴尬地一笑,摇了摇头……

    蔡婉马上就明白过来,叹了口气。“其实异度先生地选择。也不算太错。我们这些人啊,生下来身上就背着一个家族的命运。哪能像普通人一样地快活?只是我有些奇怪,沙摩柯究竟是长了什么胆子,竟然孤身涉险?荆南地局势并不好,周瑜的水军把他闹得可是焦头烂额。

    南郡又有韩嵩和魏延,阻挡住他地大军。

    沙摩柯,又凭什么如此自信,能拿下襄阳,平定荆州?”

    蔡瑁叹了口气,“小婉,莫要以常人度那三英,特别是凉王董。梅园三英,个个胆大包天,凉王漆侯,当年带着几十个人,把太平道折腾的损兵折将,狼狈不堪;沙摩柯,那是被先帝亲口称赞过的小蛮王……看他这些年在荆南的发展势头,就可知道,他恐怕已有把握。”

    蔡婉点头道:“兄长这话,我也明白。

    只是,我们蔡家不比蒯家。蒯良当年在南阳,和一王二侯并肩血战,交情不浅。而且蒯良投奔长安也有年月,累积起来的功劳,再加上他和凉王的交情,足够他蒯家在关中站稳脚跟。

    可我们蔡家,和关中没有任何交情。

    此前哥哥还攻打过沙摩柯,虽然那是奉命而行,但终归是一个疙瘩……

    我也赞同哥哥的想法,如果沙摩柯真的有把握,那荆州定然不可保全,我们需要早作打算。

    关中凉王,距离遥远,难以琢磨。

    所以我们必须要抱住那沙摩柯。哥哥你当弄清楚,沙摩柯这个人什么喜好,我们再顺势而为。

    只有抱住了沙摩柯,我们蔡家才能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生存下去。”

    不得不说,蔡瑁的确是比不上他地这个妹妹。至少,在关键的时刻,蔡瑁的思路远不如蔡婉这般的清晰。

    听蔡婉说完,蔡瑁连连点头。

    但他很快又露出了苦恼之色,“妹妹,这沙摩柯……怎么打听啊?他只给了我三天的时间啊。”

    “哥哥啊,你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要我为你打算吧。这件事,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第四九二章 无题

    )对于蔡婉这种出身的人,很难谈得上什么真正感情。

    生在门阀世族,注定了从小所接受的教育,就是为家族而奋斗。在这一点上,荀也好,荀攸也罢,包括很多人,和蔡婉都没什么太大区别。甚至连董,不同样受到过这种教育?

    家国天下……

    家,永远是排在第一位。

    蔡婉嫁给刘表的时候,不过十六七岁。而当时的刘表,已经快五十岁的年纪,是一桩政治婚姻。

    美人爱才子,话说的没错,而刘表也的确是才子名士。

    可问题就出来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正是满怀憧憬的年纪,怎可能心甘情愿的爱上一个年纪足以做她父亲的老头子?刘表对蔡婉不错,同样表面上,蔡婉的日子也很舒心,似乎一切都很和谐。但这和谐,却是建立在安定的基础上,一俟出现危机,就是同床异梦。

    就好像俗话说的那样: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于世族婚姻而言,更是贴

    蔡婉蔡瑁兄妹,必须要为蔡家的未来而谋划。至于能有什么样的结果,就要听天由命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蔡瑁时常登门求教蒯越。

    而蒯越呢,倒也客气。只是问道关于沙摩柯的事情时,他总是故作神秘的一笑,不做回答。

    不过在闲谈中,蔡瑁还是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据说沙摩柯这个人很好色,而且喜好很怪癖,对于结过婚,寡居的女人,似乎情有独钟。

    结过婚?

    而且还要寡居?

    蔡瑁回到家中以后,开始琢磨起这条看似没有任何用处的消息,不时的摇着头,发出啧啧声音。

    入十一月后。这关东的战局。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青州管亥在入冬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于卢乡坚持了四十天,终于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管亥的脾气并不是太好。

    在遇到如此棘手的局面后,性情变得更加暴烈。青州西部校尉牛金。是管亥地副手,颇有能力。因一件小事,和管亥发生了争执,结果被管亥杖脊二十,这心里面可就生出了变化。

    他找来了本家侄子牛贤,又联合了军中上将张台和刑烈两人。四个人一商议,都觉得这大势已去,怕是再也难以挽回。如今唯有早作筹谋,说不定还能得一场富贵。于是四个人密谋造反,在十月末暗中与凌操联系。在一个月黑风高地晚上,四人杀了管亥后,开关投降。

    至此,青州大局已定!

    随后原西河太守孙乾奉命抵达青州,出任青州刺史一职。不过此时的刺史,权利已经不比从前。孙乾主掌民生,而原云中太守法正,被拜为青州都督执掌军事,与孙乾共同治理青州。

    对孙乾来说,能担任一州刺史。怕是他一辈子都没有想到地成就。

    上任之后,可说是任劳任怨,努力的恢复青州的民生经济,同时又从俘虏中,举荐了一人。

    原曹操麾下。负责青州屯田地主官。祗。

    而董的回复则是:青州民生,孤已尽托付于公佑。使用何人?公佑可与孝直自行决断。

    又一次漂亮的甩手掌柜!

    可是孙乾却是感激涕零。上书正在山阳驻留的董:臣本一介布衣,得千岁厚爱,敢不效死命?三年,若三年之后,孙乾未能令青州恢复往日的繁荣景象,愿将项上人头献于千岁。

    这就是说,孙乾要玩儿命了!

    而后,董又发函回长安,命赵戬出任冀州刺史,委任潘璋为冀州行军都督,联合执掌冀州。至于甄家,则迁往长安,甄逸被委任为承明殿少府,主掌财政。而改冀州各封国为郡,一并封赏下去。

    冀州,世族林立,需要有一德高望重之人,方能镇住场面。赵戬可说是历经了三朝,从汉灵帝,到伪帝刘协,又至汉帝刘辩,不禁在士林之中有威望,而且手段极为强硬。这也是当初顾雍等人推荐赵戬去三韩时,董不愿意的一个主要原因。

    长安所发生的事情,董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只是这关东战局已经到了关键之时,董难以脱身出来。在得知了刘辩被杀,贾诩失踪的消息以后,董把自己锁在了书房里面,整整一天一夜未出来。第二日,董阴沉着脸出现,命行军司马黄叙,领他亲随八百巨魔士,火速赶往长安,将董冀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而后命文聘率领本部人马,回转长安。

    罢赵云兰池将军之职,连同王买、周不疑、郭淮、贾穆、贾访、刘先等一干和董冀走的比较近地官员,一并拿下,打入天牢。又派马良星夜奔赴西域,请李儒典韦火速抵达长安城。

    任命徐晃为西州刺史。

    调朔方太守庞回转长安,配合李儒,暂领承明殿一切事由。

    顾雍被罢官,卢毓被罢官……

    整个承明殿在进入十一月中之后,可说是来了一个大换血。至于董的真实想法,无人可知。

    当董冀等人被打入天牢之后,蔡琰董绿等人,纷纷写信为董冀求情。

    但是董接到信笺后,看也不看,直接投入了火炉之中。不过,他写了一封信,送给李儒。

    青州平静了;冀州平静了!

    曹操也暂时的退避,只留了一个满宠,在泰山郡和董兜***,率领二十万人马,退至徐州。

    刘备也不再想着救援颍川,而是把张燕调到了汝南,而他自己,带着司马朗坐镇沛县。

    两军加起来,约三十余万兵马。同时,江夏刘琦,也奉命进入汝南,为曹刘二人带来五万大军。

    总兵力,近四十万。

    十一月末,沮鹄战死于汾丘,许攸在颖水畔,自刎身亡。

    六万缺衣少食的徐州军,向庞德投降。并随之被新任颍川太守诸葛瑾接管,打入屯田营中。

    娄圭,抵达山阳……

    董策马扬鞭,徘徊于巨野郊外。

    山阳已经下了两场大雪,天地间一派苍茫。

    狮鬃兽在雪地中,缓缓的行进,似乎毫无目标。韩德孟坦两人,领着亲随,在董身后跟进。

    看得出来,董的情绪不是很高涨。

    黄荣辛敞跟在董的身边,也不敢开口说话。辛敞是辛毗的儿子,年纪已经不小。辛毗也不想辛敞再去进三学熬那十年的时光。所以,他请求董,将辛敞收归为凉王府门下书佐。

    虽然考取不得功名,但明眼人都清楚,做这个书佐,前途似乎更加光明。

    扬起头,看着天空低沉的云朵,自言自语般地呢喃道:“又要下雪了!”

    “千岁!”

    董举起马鞭,摇了摇,突然间呵呵的笑了起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半阙后世伟人所做的《沁园春-雪》,从董口中流出,阴阳顿挫,更显出几分玄妙的古韵。

    此时,五言诗方起,七言绝句更加稀少,细算起来,仅有董那一阕《凉州词》算的精彩。

    至于词,在这个时代尚未兴起,甚至不为人所接受。

    大凡名士,多以古体诗做歌,五言诗和七言绝句都算不得普及。词这种形式,更上不得台面。

    董兴之所至,突然咏一词牌,让黄荣和辛敞一怔,旋即侧耳旁听。

    可以感觉地出来,董还没有咏完。对于这种很新鲜地玩意儿,若年纪大些的人,怕难以接受,但是于年纪小,对新生事物总很好奇地黄荣辛敞而言,似乎更有兴趣一些。可董咏半阙词后,突然闭上了嘴巴。

    痴痴的看着莽莽雪原,细目眯成了一条线。

    他在自言自语,声音非常小……

    可是黄荣却听得清楚,董在说:世间不如意事,十居八九……十居八九吧!

    “千岁!”

    董却恍若未闻,大笑一声道:“好了,颓废多时,偷闲半日,也该做些正经事了。黄荣辛敞,随我回城去。大好光阴,怎能继续蹉跎?这隆冬已经来临,相信春天,也不会太远。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说完,一磕狮鬃兽马腹,阿丑长嘶一声,撒腿狂奔。

    “荣哥,你听明白了吗?”

    辛敞瞪大到了眼睛,看着黄荣问道:“主公刚才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也不甚明白。不过想来,主公的话大有深意,还需细细揣摩,说不定能有所得。”

    韩德这时候催马从二人身边过去,“莫再揣摩了,再不赶上去,怕是连汤都剩不下一

    这本是一句很平常的话语,可是在黄荣辛敞听来,话里面却包涵了含义,令人不禁沉思。

    怎地这韩老粗,也能说出如此深奥的言语了?

第四九三章 铁锁横江

    雾锁湘江!

    已是小寒时节,雁北向,雀始巢。

    周瑜扶剑立于船头,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船影,咬牙切齿道:“张帆,给我追上去!”

    “大都督,这么大的雾,咱们已经和主力拉开了距离。万一锦帆贼使诡计,调虎离山怎么办?”

    说话的是一个青年军官,不无担心的提醒周瑜。

    周瑜目光冷峻,“若不能解决那铃铛贼,终究会是一个祸害。我们数次登陆,眼看着就要站稳脚跟,就是这铃铛贼在后面使计,拖住了我们的脚步。这次我们设计伏击,绝不能再让铃铛贼逃走。中军有军师在,不会有什么问题。在这大江之上,关中军已经没有还击之力!”

    自年初到现在,甘宁已经被周瑜连败了十七次。

    折损了船只上百艘,艨艟无数。不过,甘宁也算是和周瑜叫上劲儿了,锦帆营元气刚恢复一些,甘宁就会立刻出击,给周瑜造成麻烦。虽然连战连败,损兵折将,可就是不肯罢手。

    周瑜因为甘宁,也被拖住了脚步。

    有好几次,他已经登陆,准备夺取苍梧零陵等地,在荆南站稳脚跟。可就因为这个甘宁,几次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不得不在中途停止。这家伙,简直就是阴魂不散,令人感到心烦。

    如今,大战将起。

    孙策在江东整备兵马,马上要开拔前往徐州,和曹操刘备的人马合兵一处,与董决一死战。

    这使得周瑜的压力骤然增加了许多。

    如果江东军可以在荆南站稳脚跟的话,不用说……对于关中军的合围,将会产生重大意义。

    但是想要站稳荆南,周瑜就必须要先解决了甘宁。

    对甘宁,周瑜是恨得咬牙切齿,但同时又赞赏有加。此次周瑜佯攻长沙,而后在浣江上设伏。一举击溃了甘宁新组建的船队。锦帆营十余艘楼船。几乎被摧毁殆尽。不过还是被甘宁突出重围。

    又是老一套,在逃入云梦大泽后。甘宁董系邓当苏飞四人,突然分散逃逸。

    此前,甘宁用这一招已经逃脱了好几次。可这一次。周瑜是下了狠心。不拿下甘宁,誓不收兵。

    你不是分散嘛?

    没关系……我只盯着你甘宁就行。至于其他人,周瑜并不放在心里,铁了心要置甘宁于死地。

    说实话,周瑜挺羡慕甘宁。

    以甘宁折损的那些船只和兵将,放在江东的话,足以组织出三支与江东水军同等规模的船队。若非董那样的势力,甘宁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有时候,周瑜就在想:如果我能得到和甘宁一样地支持,用不了三年。我绝对可以横扫整个江南……当然,前提是投降董。

    这念头,也只是在周瑜脑海中那么一闪。

    他和孙策是连襟,同娶了庐江二乔,又怎么可能和孙策断绝关系?不过,有时候想想,地确羡慕。

    周瑜可以肯定,关中对甘宁的支持,也基本上到头了。

    如今董在兖州豫州和曹刘对峙,钱粮损耗之巨。令人触目惊心。冀州需要平抚,青州需要平抚,豫州需要平抚,这一样需要惊人地钱粮。更何况,关中在今年不同样遭遇了旱情?

    与冀州不同的一点。就是关中当年经秦国治理。水渠纵横,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旱情。

    但是一方面要支持百万大军的粮饷。一方面要平抚各州地灾情。董就算是神仙,估计也拿不出太多钱粮来,为甘宁重建一支锦帆营。击溃了甘宁之后,周瑜就能腾出手,经略荆南。

    想到这里,周瑜情不自禁,又握紧了剑柄。

    甘宁的船只,速度开始放慢了……

    前方河道突然变窄,好像一个葫芦口似地,河水湍急。但是只要过去了这一段河道,江面会变得很宽敞。到那时候,甘宁的小船就能发挥出机动灵活的特性,再想追上去,可就难了。

    江东的楼船,非常结实。

    周瑜下令水军,借助风势,张帆追击。这里河水虽然湍急,但于江东的巨舰来说,影响不大。

    随着周瑜一声令下,数艘楼船在此加快了速度,朝着甘宁的船只迫近。

    这里的雾气很大,甘宁的船只在水面上七扭八拐的,似乎是在躲避暗流,以之字形前进。

    而周瑜地船只则是直线追击,相比之下,甘宁的速度优势,也就渐渐的失去。两边船只,越来越近。

    突然,小船在河面上滴流打转。

    就听到有人呼喊:“将军,我们被暗流吸引住了!摆脱不掉啊!”

    “冲出去,想办法都要冲出去!”

    甘宁似乎慌了起来,大声的叫喊着。

    周瑜脸上露出了笑意,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可就在这时候,轰隆一声巨响,紧跟着楼船剧烈的摇晃。

    “怎么回事?”

    “都督,我们好像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雾气太大,周瑜也很难看清楚,这河面上究竟是什么拦住了楼船的去路。应该不是礁石……

    他立刻派了几个水鬼下去,但是下去之后,却不见回应。

    怎么回事?周瑜又派出了几个水鬼,但结果也是一样。

    不对,难不成甘宁在这里有埋伏?应该不可能啊……这连续两日追击,他哪有机会设伏?

    或者说,是早就有了安排?

    周瑜激灵打了一个寒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他伏击甘宁,而是甘宁来伏击他了。

    “退回去,从这里退出去!”

    就算这一次跑了甘宁,还有下一次。周瑜在权衡了一下之后,立刻下令撤退。

    船只在水面上掉头,只动了一下。就听华棱棱一阵声响。巨舰又是一阵摇晃,似乎移动不得。

    “下水。看看水里究竟有什么?多派一些水鬼下去!”

    数十个水鬼跳入冰冷的江水。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消失,而是很快的就回来了。

    “都督。河面上到处都是铁锁,水中还有许多铁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打下去地,铁锁和铁桩子相连,我们的船难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转身……”

    周瑜一下子明白过来。

    刚才甘宁在水里走之字形,并不是为了躲避暗流,怕是为了在铁锁之中穿行吧。

    “退出去,立刻沿原路退出去!”

    可是,前进容易,后退却难了。甘宁为了今天这一战。忍受了多少的委屈?从一开始不听陆逊的指挥,擅自出战,被周瑜大败;到后来陆逊严令他,不管怎么打,都不能获取胜利。

    一年地时间,他败了十七次。

    除了刚开始是五次之外,几乎每个月都要大败一次,而且是不得不败。

    现在,终于可以出心中这口恶气了!甘宁也承认,他不是周瑜地对手……但被败了十七次。泥人都要生出火性。脱出了河道以后,他登上了早已埋伏在旁边地新型战船,心情愉悦了很多。

    这新型战船,不同于大多数船只所使用地平头大翼楼船,而是尖头地五牙战舰。

    船体没有大翼楼船那么大。每艘战船分为三层。可容纳二百人。船两侧,设有一种名为拍竿的装置。所谓拍竿。就是利用杠杆原理,竖起一个举行木桩,木桩一头,重达数百斤,每根木桩上,有滑轮固定,需二十个壮汉转动绞盘,来控制拍竿的升降。

    这一竿子下去,艨艟立刻粉碎。

    就算是大翼楼船,也经受不住拍竿地攻击。更何况,在船上还固定有二十架西平弩,可在二百步之外,以巨箭攻击对方。这样的武器,足以击溃任何对手。可陆逊就是不轻易使用。

    用陆逊的话:“对付周瑜,必须一战功成。虽然我们的船只比他高明,可如果无法彻底消灭江东水军,周瑜就会另寻其他的办法。五牙战舰的战斗力的确强大,可惜速度上略有瑕疵。

    兴霸,唯有委屈你一下,在战机到来之前,绝不许获胜。

    你要做的,是让周瑜觉得,你已经山穷水尽了。只有这样,周瑜才会放下警惕,和我决战。”

    甘宁顶不爽陆逊。

    在他看来,陆逊不过是仗着一张小白脸,通过蔡节而得到董的重用,并没有什么本事。

    但几战下来,陆逊言无不中。

    甘宁虽然骄狂,也并非不知好歹。他也明白,陆逊是要一次解决对手。失败的话,周瑜就会像他现在对付周瑜地手段,来对付己方。这样的情况,甘宁当然不愿见到,也只能听命。

    眼见周瑜战船要往后退,甘宁怎可能放过他?

    “巨箭准备,给我进攻。”

    三四艘五牙战舰横过船身,一排巨箭呼啸着射出去。当先闯出来的江东楼船,被瞬间打得粉碎。后面的楼船,连忙退回去。而甘宁也不追赶,因为他的命令就是,在这里守着周瑜。

    雾,渐渐稀薄了!

    周瑜终于看清楚了江面上横着的几艘五牙战舰,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都说关中兵强马壮,军械锐不可挡。以前还不相信,但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信了。只看那漂浮在江面上,残破的大翼楼船就知道,对方的战舰攻击力,是何等的刚猛。虽然还不清楚那拍竿的用途,周瑜多多少少也能推测出来。想要用大船冲出去,只怕是有点不可能。

    “向江口放出艨艟,看是否有出路!”

    周瑜也知道,这是一个设计了很久地套儿。既然对方亮出了底牌,只怕是江口处,也有伏兵。

    不过不试一试,总归是不死

    十余艘艨艟从锁链的缝隙间,冲出了江口。可未等看清楚状况,就被四五艘五牙战舰堵住。

    拍竿落下,艨艟粉碎……

    “周都督,莫要再想逃走了!”

    甘宁在五牙战舰上说:“陆将军为了今日这个局,足足等了近一年的时间。此时,想必陆将军的主力战舰,已经在江油展开攻击了。三百艘这种五牙战舰,大都督以为您的水军能有多少胜算?”

    三百艘……

    周瑜咬着牙,看着甘宁,有点无法相信。

    甘宁说:“大都督莫要奇怪,此前被你击毁地大翼,全都是西川刘璋所督造地舰船。呵呵,而这一年来,凉王抽调了关中、汉中、和西川的所有工匠,全力赶造五牙战舰,结果会如何?”

    周瑜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那位陆将军,可真地够狠!”

    对敌人狠,不算什么……能对自己狠,这样的人才更加可怕。细算一下,陆逊在这一年里,足足付出了数千人的性命。为了周瑜这一条命,陆逊可以拿几千条命来换,真的够狠!

    此时的周瑜,只能期盼老天出现奇迹。

    如果那位陆将军真的用三百艘五牙战舰攻击自己的水军,周泰蒋钦虽然精于水战,又有军师陈登出谋划策,怕也是胜算不多。这一战之后,江东水军只怕是……会被彻底的消灭了。

    一刹那间,周瑜的心中,充满了绝望……

第四九四章 决战之前

    “周瑜死了?”

    董用一种非常古怪的语气说着话,似乎是不相信的询问别人,又好像是自言自语的庆祝。

    不错!

    周瑜死了……这对于董而言,的确是有着无法形容的感怀。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后世流传千古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董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但是那周郎风姿,却刻在了脑海中。只可惜,董无缘和周瑜决一胜负。虽则当年雒阳时,周瑜曾经被他打得很凄惨。

    但董知道,那只是运气。

    如果不是吕蒙的出现,如果步骘没有投降,那么胜负会如何?尚在两说吧。而且在当时,周瑜虽然失败,可是依靠着一个雒阳,仍然能够和董的大军抗衡,足以说明此人的高明。

    现在,周瑜死了?

    堂下站立一少年,十七八岁的少年,生的器宇轩昂。

    闻听董的自言自语,少年以为是在问他,于是回答道:“二叔,周瑜确是死了……陆将军设计诱使周瑜出击,而后以三百艘五牙战舰,在江油一举摧毁了江东水军。水军大将蒋钦周泰,力战而亡;军师陈登率众请降。后来陆将军回师云梦泽,周瑜自焚战舰,与船同亡。”

    “倒是一条好汉!”

    董忍不住点了点头。

    当初,他派陆逊往荆南,也只是怀着试探的想法。陆逊能否抵得住周瑜?这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事情。董只是希望,陆逊能够在荆南压制住周瑜的气焰。但是他没有想到,陆逊居然杀死了周瑜。

    这一年来,荆南的战局,让董很操心。

    一开始的时候。陆逊连战连败,让承明殿许多大臣,都产生的动摇。董也是顶着那压力,没有撤掉陆逊。他相信,那个历史上曾经担任过东吴水军大都督,战胜过刘备的家伙,不可能是一个杜撰出来的人物。所以。他坚持不撤换陆逊,并且写信告诉陆逊,他相信他。

    现在,陆逊用他地战绩,回报了他的信任。

    周瑜一死。荆州的局面,也将随之焕然一新了……

    董笑道:“伯言做的非常好,果然没有辜负了我对他的期望。沙,你这次来,可有打算?”

    那少年,正是沙摩柯的长子沙。

    连忙拱手道:“小侄出发以前,母亲曾叮嘱小侄。要听从二叔的安排,二叔怎么说,小侄怎么做。”董想了想,“既然这样,那你就留在这里吧。”

    “喏!”

    马良离开,董手边就缺少了一个帮手。如今,整个关东地战局,每天都会呈报到董的面前。以前马良在的时候,黄荣还能应付。现在马良奉命出去了,黄荣一个人可就顶不住了。

    董也知道。沙虽然没有入三学,却是胡昭的弟子。

    沙摩柯这次既然把他放出来,想必也存了要沙历练的念头。索性,就让他留在身边吧。

    已经过了大寒,再过十来天,就是正月新春了。

    董召集来了徐庶陈宫等人来商议事情,同时将最近一段时间地战况,做了一个简单的分析。

    陈宫说:“周瑜这一死,孙策一定会加快整军的速度。主公,如今万事俱备。正是出击之时。”

    董想了想,轻轻点头。

    他站起来,看着挂在大堂中央的地图,不无忧虑的问道:“士元那边……可曾有消息了?”

    “自初秋孟丹亲自往成都请降之后,士元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孟丹说。士元和甘贲由益州郡采山(今云南个旧)祝融氏女。祝融公主领路,并五千无难军和三千祝融氏族人。自采山而入贲古后,就失去了联络……千岁,士元的想法虽然好,可终究过于奇险,怕难成功。”

    董不由得紧蹙眉头。

    庞统的想法,早在庞统当年出征南蛮地时候,就已经写信说明。

    他是想领一支奇兵,自西随水入交州,可以直接攻击交趾。交趾地广人稀,加上番苗众多。

    所以孙策对交趾并不是很看重,而是全力经营扬州。但是,交趾却是孙策赖以起家的地方,孙策军中,尚有士家五虎随军听令,而且不少兵卒,也是来自交州。如果……当然,也只是如果。如果庞统的计策成功了,那么对于江东的打击,绝不是攻取一州一县可以比拟。

    不过,从南蛮出击交州,其间有崇山峻岭,更有猛兽毒蛇。

    如果没有当地人领路,很难安全的通过。所以当时董在得到庞统书信的时候,坚决反对。

    可等他的信使抵达成都时,庞统已经出征南蛮,渡过泸水了。

    一晃,就是一年半。中间庞统断断续续的有过几封书信,言下之意还是要坚持他早先之计。

    董对此,也没有办法。

    和庞统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从当年第一次见到庞统,到庞统第一次为他出谋划策。董对庞统的认识,也渐渐的清晰起来。如果说,演义里地诸葛亮,是一个谨慎稳重的人,喜欢以正兵出击,不喜欢冒险。那么庞统就是一个喜欢出奇兵,喜欢冒险,并且非常执拗的家伙。

    这家伙只要认准了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更改。

    而且用计之巧妙,常令人匪夷所思。至少在董看来,如果换诸葛亮,绝不会同意庞统的计谋。但是用另一个角度来说,庞统的战略眼光更长远一些,同时其骨子里的攻击性更强。

    “采山祝融氏?”

    董皱着眉头问道:“是否可靠?”

    陈宫和徐庶相视一眼,突然笑道:“想必是可靠的。难不成祝融氏,还能陷害他们的驸马吗?”

    “驸马?”

    徐庶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董,“这是士元托孟丹带来的书信,千岁看罢也就明了。”

    董诧异地接过书信,展开来看了两眼,脸色微微一变。

    好半天,他突然笑了起来,对陈宫和徐庶道:“这小阿丑给我出了好大地难题……不过。小阿丑却是长大了。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他居然和那祝融公主……庞公岂不是要被他气死?”

    信中,庞统说他在南蛮,遇到了祝融氏之女。两情相悦,就搞出了是非。在随后对南蛮的战事当中,祝融氏帮了他很多忙。庞统也知道,他那叔公未必会同意这桩婚事,请董出面说项。

    庞德公这个人,在血统方面,非常古板。

    如今在长安。是托付这个,寻找那个,想要为庞统定一门亲事。没想到,庞统却自己解决了。

    董很苦恼的摇摇头,“看起来,少不得要被庞公一顿臭骂了。”

    说着,他在大堂里徘徊了数步,沉声道:“既然士元现在还没有动静,那就不要在等待他了。

    战事一触即发,沙沙也已经准备出手。若是因士元一人而耽误全局,却是不妙。

    如今,只待汉升将军解决了满宠,我们就配合沙沙行动。元直,你立刻奔赴颍川,协助庞德;公台,你和陈到二人,负责解决沛县刘备。至于曹操……还是由我来和他决一死战吧。”

    董说完,抬起头长出一口气。

    曹孟德啊曹孟德,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坚持什么呢?难不成,你和我之间,真地无法共存吗?

    想到这些,董地心情就变得有些低落了。

    陈宫徐庶等人,似乎也明白董的这种感受。董曾说过:人在高处不胜寒。而今。到了董这样地位置。想要求一知己,更是难上加难。而曹操。就是董的知己,也是敌人……

    这一战,就算董胜了,怕是这天下也再难找到一个可心的知己了。

    几个人相视一眼,默默的退出了大堂。

    之后的数日中,各路人马纷纷按照命令,开始了行动。陈到地踏白军,向沛县发动了数次佯攻;庞德和张辽的巨魔左军合兵一处,二十万人马向汝南突进;而董则汇聚了巨魔中军和右军,向微山湖和独山湖方向进发。三路兵马超过八十万人,董诈称百万,准备出击。

    十二月二十五日,黄忠领副将韩琼越兮,和董汇合一处。

    他为董带来了一个礼物,那就是满宠和曹彭的首级。董派人把这二人的首级,送往屯兵于下邳国的曹操手中。据信使说,曹操看见满宠曹彭的首级后,泪流满面,回书四个字:决一死战!

    看起来,曹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其实想想,也能够理解曹操的想法……

    世之枭雄,曾掌控三州之地,有迎奉天子之功劳,贵为汉室丞相,可算得上是北方诸侯之首。

    如今山穷水尽,但这枭雄气概,终究不必寻常。

    曹操投降了,董敢用吗?就算董敢用,又如何使用?这无关仇恨,是非常实际地问题。

    董很欣赏曹操!这个被三国演义完全丑化的人物,有着无人可比的人格魅力。至于刘备?如今仔细想想,才是真的让人难以接受。张飞说吕布是三姓家奴,可是那刘备,投靠的人难道还少了吗?

    生存,大家都是为了生存。

    但不可否认,曹操比之刘备,更有魅力。

    至少在董看来,曹操才是一个值得他尊敬的对手。而刘备呢……不过是顺势而起的奸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第四九五章 决战之襄阳

    文丑就住在襄阳西南角的一处宅子里,距离刘表的府衙,只隔了两条街。

    自奉命来到襄阳之后,文丑就整日无事可做。除了呆在自家兵营里操练兵马之外,就是在宅院里练武。刘表为了表示他对刘备的信任,甚至把襄阳的城防交给了文丑,并且在文丑的住处,安排了十几个美婢。不过对于刘表的这番好意,文丑似乎不领情,也不想去领情。

    关羽战死的消息,文丑已经得知。

    他很想回徐州,可是在没有得到刘备的准许之前,他必须要留在襄阳。

    文丑也知道,荆北对于刘备等人的重要性。只要荆北不丢失,刘备就有一个足够的缓冲区。

    刘表呢,由于对蒯家和蔡家生出了提防之心,加之身体不好,这疑心病变得越来越重。从一开始,他只是架空了蒯越和蔡瑁,到后来……刘表甚至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生出了怀疑。

    所以,刘表更信任文丑。

    他非常清楚,文丑虽然不是他的部下。可现在刘备曹操和他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必须相互依持,才能有一线生机。文丑绝不会闹出什么乱子,而且他一个外乡人,也闹不出什么乱子。

    相反,执掌刘表亲卫军的廖立,表面上是刘表的心腹,有很大的权利。

    可实际上呢,如果没有刘表的虎符,即便是廖立这个名义上的夷水校尉。也调不得半点兵马。

    亲卫军。就驻扎在距离襄阳不远地宜城,只需半日,就可以抵达襄阳。

    有文丑麾下三千白耳精兵,于襄阳而言,足够了!可以说。文丑在襄阳,还算是混地不错。

    眼见年关将至,刘表在襄阳城中,开始谋划着确定下荆州的继承人。

    大战将起,刘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但只要他的继承人能遵循他的主张,荆北和诸侯相互依持,就一定能争取到一线生机。就这一点而言。刘表对长子刘琦。显然更看好。

    幼子刘琮很聪明,但毕竟受蔡瑁等人的影响很深。

    如果让他担当继承人,刘表这十数年来地心血,怕是就要付之东流。

    这是一件大事,刘表请文丑多多留意襄阳城中的动静,同时紧锣密鼓的调刘琦回转襄阳。

    刘琦,正在往襄阳的途中。

    襄阳很平静,文丑也觉得挺无聊。

    对于刘表的家事,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如今。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到汝南,和关中军决一死战。

    早上起来之后,文丑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的枪械,吃了晌午饭以后。就准备去兵营。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亲随前来禀报,说是有一个自称是蒯家地仆人。有要事来禀报文

    蒯家地仆人?

    文丑不禁感到很奇怪。

    他在襄阳,除了拜见刘表之外,和荆州文武官员,没有半分来往。也正是这原因,刘表才对他信任有加。蒯家的仆人来找我干什么?我和蒯越并没什么交情?他能有什么要事禀报?

    文丑想了想,沉声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亲随带着一个三十岁左右,面皮白净的男子,来到了文丑面前。

    文丑端坐太师椅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见我有什么要事?快点说,莫要耽误我的时间。”

    “将军!”

    那男子连忙跪下,“小人名叫李南,是蒯越大人的随从。今日前来,是有一件紧要的事情禀报。”

    “说!”

    “将军,这话说起来,有点长……小人追随蒯大人,已经有好些年了。平日里也没甚喜好,只是有些贪杯。前些日子,蒯大人得了一些好酒,小人忍不住就偷吃了两杯,没想到被蒯越发现,竟为了几杯酒水,险些杀了小人。后来虽然绕了小人的命,却打得小人十天下不得床……”

    文丑眉头一蹙,有点不耐烦了。

    “李南,说正事!”

    “是,是……是这样的,昨天夜里,大概是后半夜地时候,小人出来小解,却发现蒯越的书房里,烛火点燃。蒯越平日里生活很规律,从来不熬夜。小人当时以为,是蒯越忘记吹熄烛火,于是就想过去……可是等到了门口,却听到屋子里蒯越正在和人谈话。”

    “那又怎样?”

    “将军,你莫着急,听小人说完。”李南说:“小人听不甚清楚他们的谈话,但是觉得和蒯越说话的人,声音很熟悉。于是就在窗户外往里看了一眼……将军,您可知小人看到了谁?”

    文丑一怔,“我怎么知道,你看到了谁?”

    “小人看到了蒯良!”

    文丑呼的起身,惊讶地问道:“蒯良?可是那个投奔了长安地蒯家长子?”

    “正是大公子!”

    “你可看清楚了?”

    李南说:“小人可以保证,绝对是大公子……小人一开始还担心看错,于是又在外面观察。后来,蒯越陪着蒯良出了书房,并带着蒯良走进了后院。小人一直等到天亮,也未见蒯良出现。”

    文丑有点犯嘀咕了!

    刘表对蒯越的提防,文丑是可以觉察出来地。当然,刘表不会告诉文丑真相,这是家丑,文丑怎么说也是个外人,怎可能把这种事情告诉一个外人呢?所以,文丑一直觉得,刘表对蒯家的提防,是因为蒯家在荆州的地位所致。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蒯良投奔了长安。如今混地风生水起。

    在这个时候,他偷偷摸摸地潜回襄阳来,只怕是有所图谋。

    文丑想了一下,突然问道:“李南,既然你发现了蒯良回来。为何不去禀报刘荆州,却来找我?”

    李南说:“非是小人不去禀报,只是刘荆州今天的身子很差,所以我到了府外,就被拦住了。府里的家人说,今天州牧大人不见客……小人担心耽搁了大事,于是就跑来找您禀报了。”

    刘表身体又不好了吗?

    入冬以来。刘表的身体就是这样子。好一会儿,坏一会儿,反复了很多次。如果是这样,那倒是能说的通了。文丑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不能拖延,应该立刻行动,把蒯良先抓起来。

    “蒯家都有什么人?”

    李南说:“没什么人!夫人和公子都出门了……如今这府中,只有蒯越,还有百十个家人而已。”

    文丑立刻召集亲随前来。

    在这种情况下。他倒是不用调集太多地兵马,一百来个亲随就足够了。

    对付蒯家的书生,甚至不需要文丑亲自出手。若非考虑到蒯家的地位,文丑甚至不愿意亲自出面。

    “李南,你可敢随我一同前去?若是真的拿到蒯良。我当在刘荆州面前。为你请功!”

    “小人愿意!”

    李南二话不说,在前头带路。

    文丑的住所距离蒯家并不算太远。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就来到了蒯家的大门口。

    蒯越得到通禀,连忙出门相迎。虽然说蒯家在荆州势力不小,可这文丑,却是得刘表青睐地人物。蒯越就算是看不起文丑,也不得不赔上小心。毕竟这形式不如人,当忍则忍吧……

    “文将军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文丑也不客气,直勾勾地盯着蒯越,突然道:“我听人说,你那兄长回来,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啊!”

    蒯越的脸色一变,旋即恢复了正常。

    但就是这瞬息间的变化,却被文丑看在了眼里,越发的确认,李南说的没错。

    一只手扶住了肋下佩剑,文丑沉声道:“蒯良是奸细,在这个时候回来……大人何不将他交出来?若是被刘荆州知道了这件事情,说不定会对大人产生误会,岂不是对大人名节有损。”

    蒯越强笑道:“文将军这话是从何说起?我那大哥自两年前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是吗?”

    文丑冷笑道:“可是今日凌晨,却有人看到他在你的书房里,和你秉烛夜谈。”

    “谁?谁在胡说八道?”

    文丑向后一招手,李南颠儿颠儿的跑上前来,大声道:“主人,小人可是亲眼看见,您昨夜和大公子在书房里说话。一直到四更天,你们才说完,然后您送大公子到后宅厢房里歇息。”

    “你……”

    蒯越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手指李南道:“你这贱奴,竟敢在文将军面前胡言乱语……文将军,不瞒您说,这贱奴本是我身边的小厮。前些日子贪杯偷吃了我珍藏地佳酿,被我责打了一顿,于是怀恨在心,故而在您面前污蔑我。你想想,在这种时候,我兄长怎可能回来?”

    文丑冷笑一声,“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会回来……不过,蒯大人也无需紧张。是不是真的,只待我查看后便知。如果蒯良不在,那就是这家伙诬赖您。我当向您请罪,并把他交由您处置,可如果……嘿嘿,李南,你认得路嘛?在前面带路……尔等在这里,伺候蒯大人!”

    文丑点了三十名亲卫,让李南在前面带路。

    其他亲随则闯进了蒯家的院子里,大门紧闭,而后看着蒯越等人,一个个虎视眈眈,杀气腾腾。

    蒯越也不敢动了,眼睁睁的看着文丑,在李南的带领下,往后宅走去。

    “文将军既然如此无理,我且在大堂中等候,看文将军怎么给我交待……”

    蒯越故作恼怒,甩袖进了客厅。可这做派在别人地眼里,看上去更好像是色厉内荏地表现。

    “李南,你确定看见了蒯良?”

    “将军,千真万确……过了前面的角门,那个小院子里……蒯良就在里面,您过去就知道了。”

    文丑哼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带着人穿过了一个角门,就来到了后宅中,一处独立地院落。这里有两间厢房,环境极为雅致。

    李南一指其中一间房门紧闭的厢房,轻声道:“文将军,就在里面!”

    文丑扶剑,大步流星走到了门前。他犹豫了一下,猛然抬脚,狠狠的踹在了房门之上。门开的一刹那,文丑顺势抢身闯入房间里。屋子里光线很暗,文丑还没有看清楚环境,只觉一道锐气从身后刺来,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道寒芒。文丑忍不住啊的一声轻呼,侧身躲闪。

    而这时候,院落的围墙上,房顶上,还有树桠上,突然出现了数十个黑衣人。

    一手执兵器,一手握弩机。出现之后,这些人并没有立刻扑上去,而是用弩机对准了院落中的亲随。咻咻的钢弩破空锐啸,冰冷锐利的钢弩,带着强大的力道,贯穿了亲随们的身体。

    三十名亲随,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那扑面而来的钢弩,射成了刺猬。

    文丑心道一声不好,手中长剑锵的出鞘,瞪着站在门口的李南,“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人技击营校尉陈敏,奉凉王之命,来请文将军上路。凉王说了,您那兄长颜良,已在地府中,等候您很久了……”

    “啊呀!”

    文丑闻听勃然大怒。

    手中宝剑一震,顿足向陈敏扑来。

    陈敏冷笑了一声,掌中一柄窄剑,好似毒蛇吐信一般,带起一道道诡谲的寒光,和文丑站在一处。

    若是在马上打,文丑胯下马掌中枪,十个陈敏也不是对手。

    可这斗室,却非疆场可比。而且是步战,文丑就有点抵挡不住了……

    两三个回合,文丑是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被陈敏一剑逼退之后,文丑站稳了脚跟,双手握住宝剑,“狗贼,竟敢用计害我?算不得好汉!”

    话音未落,只听从房梁上,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蠢东西,谁告诉你技击士,是好汉了?”“谁!”

    文丑吓得抬头观望。

    却见一团黑影,骤然从房梁上俯冲下来,一道弧月般的冷芒出现,人影诡谲的从文丑身边错身而过,冷芒消失不见。

    “我叫董铁,主人说,文丑你已经活的太久了,应该和颜良去见面了!”

    文丑呆呆的站在原地,颈中血雾喷溅。董铁那一剑,割断了文丑的喉咙,而他甚至没有看清楚,董铁的剑,究竟是什么形状。

    我该去见哥哥了吗?

    文丑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董铁看着文丑的尸体,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走到了文丑的身边,在他怀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了两块虎符。

    “没想到,刘表居然把荆州军的虎符交给了他!”

    董铁摇了摇头,“怪不得蔡德找不到,原来是在文丑的身上。陈敏,把虎符交给子柔先生,让他通知三爷,准备行动吧。”

第四九六章 决战之奇兵

    蒯越得了白耳精兵的虎符之后,立刻展开了行动。

    此时,正在午时。刘表因为江东水师的覆没,再次病倒在卧榻之上。蔡夫人趁机以刘表需静养,不能被打搅为借口,让蔡瑁将府衙封锁起来。没有蔡婉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府邸。

    此时的襄阳,随着文丑的死去,已经群龙无首。

    蔡瑁作为荆州治中别驾,掌兵曹事,成为襄阳城里职权最大的官员。刘表文丑在的时候,他的作用还不甚明显。但是当刘表文丑都不在了,蔡瑁的手令,就再也没有人敢轻易质疑。

    就算是有人心中奇怪,但在这种时刻,也不敢有什么反对。

    蒯越率领三百府兵,在陈敏的陪伴之下,抵达兵营。他先是以白耳精兵的虎符召集军官,而后命陈敏等数十名技击士在大帐之中突然出手,将军官全数杀死,而后趁机控制了人马。

    古时的军队,并没有后世那般严整的军纪。

    将是兵之胆,往往主将一死,其下兵马随之溃败。白耳精兵虽然是刘备的精锐,可是也无法避免这样的情况。特别是文丑的首级和那几十个军官的人头呈现在他们面前时,全军请降。

    仅仅一个时辰,蒯越就掌控了襄阳城中的兵马。天色渐渐的暗淡了下来。

    刘表突然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向身边的人询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为何没有人叫我起来?”

    一个温婉的声音,在刘表地耳边响起:“景升。已经是酉时了!”

    刘表扭头看去。只见烛光下,蔡婉正坐在一旁。不由得眉头一蹙,“夫人怎么会在这里呢?”

    蔡婉叹了一口气,“景升,你我总归是夫妻。虽然你不信我。可是在你生病地时候,我又怎能弃你而去?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饥饿否?我已命人烹了燕窝粥,这就让人给你端过来。”

    刘表闻听这轻柔的话语,心里也一阵感动。

    可随即想起了蔡婉的来历,顿时觉得这女人此刻的柔情蜜意里,隐藏着说不尽的虚伪。

    “不用了……你且去让文丑将军前来见我!”

    “夫君……”

    “下去吧!”

    刘表说完。又突然问了一句:“算算时间。元君也该抵达了吧……你告诉外面,元君一回来,立刻让他来见我。”

    一阵剧烈地咳嗽,刘表感到万分的难过。

    江东水军的全军覆没,让刘表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之前还打得关中水军没有还手之力,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江东水军就一下子都没有了呢?失去江东水军的牵制,南郡尚可保全吗?

    刘表没有发现,蔡婉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凶芒。

    她走出了刘表地卧房,仰天看着漆黑地夜幕,咬牙切齿道:“刘景升,这是你逼我的,别怪我!”

    走出角门。蔡婉拍击了两下手掌。

    只见董铁从暗中走出来。朝着蔡婉一拱手,“夫人。要行动了嘛?”

    “三爷可曾和您说过?”

    蔡婉是从兄长蔡瑁的口中知道,眼前这个清秀俊朗的男子,虽然声名不显,可是地位极高。

    据说董铁被人称作是董的影子,和董是从小一起长大,而且经历了许多磨练。

    相比之下,沙摩柯虽然是董的结拜兄弟,可在亲密程度上,怕是和董铁不相上下。蔡瑁说:“子柔曾提醒过我,那董媛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就算是三爷见他,也要礼让几分。”

    面对这样一个人,蔡婉就算再傲气,也不敢流露出半点的不妥。

    董铁说:“夫人放心,三爷已经吩咐过了!”

    “既然如此,就烦劳董将

    蔡婉说完,朝着她的住所行去。那瘦削地背影,在夜色中透着说不尽的寂寥……

    刘表,在不经意中,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董铁迈步上前,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刘荆州,一向可好?”

    董铁见过刘表。当年他随董在雒阳居住时,曾经见过几次刘表。当然,刘表并不记得他。

    “你是何人?”

    董铁看着刘表脸上流露出的惊慌之色,微微一笑道:“凉王命小人,向刘荆州问好,并有大礼奉上。”

    刘表刹那间,只觉一股寒意涌来。

    “你是……”

    董铁轻轻拍手,一名技击士从旁闪出,手捧一个锦盒,走进卧房,摆放在刘表地面前,轻轻打开。

    就着房间里地***,刘表看到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不禁倒吸一口了,失声喊了一句:“文将军!”

    董铁说:“凉王说,刘荆州既然不愿意合作,那只有得罪了……如今江东水军覆没,周瑜战死。

    荆南并西川人马,共二十万,此时想必已经展开了对南郡地围攻。陆都督和甘都督将从水路攻打江夏,但不知道刘荆州,现在又做何打算?”

    刘表突然大声喊道:“来人,来人啊!”

    董铁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叹了口气说:“刘荆州,我既然能坐在这里,你以为还能叫来人吗?文丑已死,襄阳已被我们掌控……我们还得到了您的虎符,调廖立前来。侯率领八百山蛮军和五百技击士,已经在途中恭候。到了这一步,您还要继续做那无谓的反抗吗?”

    董铁说话慢条斯理。却句句如同利箭。刺在刘表的心头。

    刘表抓住了被褥,呆呆地看着董铁,“谁?是谁……出卖了我?”

    “您心里清楚,又何必再问呢?”

    刘表地脸容惨白,“我只想知道。婉儿她……”

    “夫人已经答应,大战结束后,嫁给我家三爷……您莫要怪她,夫人也是想为您保住公子啊。”

    “无耻贱人,该杀,该杀!”

    刘表闻听之后,一口鲜血喷出。直挺挺的倒在了榻上。双目紧闭,面容蜡黄,再也没有起来。

    董铁站起身,摇了摇头。

    “都说红颜祸水,但却是您自己,把这祸水招引来的!”

    按照刘备和曹操的布置,他二人将在正面,抵御董的主力兵马。

    在弹丸之地,一层层地增加防御的厚度。董若想攻破这汝南和下邳沛县的防线。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同时,为了保护自己的侧翼,同时也是防范万一,刘备派人说服了刘表,把江夏交给孙策镇守。这样一来。一俟荆襄方面出现缺口。孙策可以领兵迅速增援,协助刘表抵抗关中军。

    这样做。若在以前,刘表是不会同意。

    但是在眼下的关口,连刘备都让出了东海郡和下邳给曹操,刘表还能说什么呢?所谓齐心协力,就必须要表露出足够的姿态。特别是在周瑜地水军覆灭之后,刘表地确需要人帮助。

    所以,刘表非常爽快的将江夏让出来。

    不过他还是存了心眼儿,让刘琦接掌柴桑,同时还委派了诸葛亮协助刘琦。这是一个交换,既然刘表表现出了诚意,孙策也不得不拿出他的气量来。一次交换,实际上还是彼此提防。

    刘琦奉命赶赴襄阳,柴桑就交给了诸葛亮。

    正是年关,作为荆州一方的代表,诸葛亮必须要代替刘琦,抵达邾县(今湖北新洲)与孙策商议军情。毕竟,他们一方面要负责掩护住曹刘的肋部,另一方面还要负责前方的物资。

    诸葛亮抵达邾县的时候,正是傍晚。

    按道理说,这时候正是晚宴之时。但诸葛亮却发现,孙策军中显得格外忙碌,中军大帐,***通明。

    “孔明,你来得正好!”

    孙策一见诸葛亮,立刻迎了过去。

    他是从周瑜那里知道,诸葛亮是个有才华的人。如今,随着周瑜战死,陈登被俘,孙策手中也是缺兵少将。老将军程普,奉命驻守会稽,而谋士虞翻,则留在了会稽协助程普做事。

    孙策的手中,还真地人手不足。

    “我刚得到消息,发现在荆北方面,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

    诸葛亮闻听一怔,脱口问道:“什么问题?”

    “据细作回报,说荆南军在夷陵的动作非常古怪!”孙策指着地图说:“自西川出动的人马,在入南郡之后,并没有配合胡昭围攻江陵。而是以大将严颜为先锋,过夷道后转向夷陵。”

    各人有各人的神通!

    孙策虎视荆州的野心,也不是一天两天地事情。所以他自有一套情报手段,诸葛亮也很清楚。

    所以,对于孙策地情报,诸葛亮并不吃惊。

    他吃惊的是,西川军没有围攻江陵韩嵩魏延一部,反而转向攻击夷陵?

    “孙侯,董西平是想要放弃江陵,直接夺取襄阳啊……他这次是准备一战解决荆北地战事。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若是襄阳失守,江陵就算守住,也已经没有半点意义了!

    而且,他只要围住江陵,夺取襄阳之后,可以直接威胁南阳。

    我明白了,董西平在荆豫战场上,根本不打算和刘备在汝南决战。他只要夺取了南阳,就能形成对汝南的夹击之势。襄阳失守,南阳必破;南阳若失,汝南方面定然出现混乱……若汝南再失去……”

    诸葛亮没有说下去,而是看着孙策:“孙侯,我们必须要马上出兵,增援襄阳。”

    孙策点点头,“孔明所说,正合我意。我已经整备兵马,准备天亮之后,驰援襄阳刘景升。

    不过,我若离开,这江夏……”

    诸葛亮沉吟片刻,“如果孙侯信孔明,孔明愿暂留江夏。”

    孙策上上下下打量了诸葛亮一会儿,突然爽快的笑了,“孔明,我信你!”

    要说,孙策这个人也是很有胆略和眼光的人,而且看人很准,也能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若换个人,怕是很难相信诸葛亮。

    但是孙策就有这样的魄力,把自己的身后,交给一个并不属于己方的人。

    所以,在演义当中,曹操听到孙策的死讯之后,竟然是如释重负,然后才敢和袁绍开战。

    诸葛亮当下也不客气,立刻和孙策讨论起来。

    二人在大帐之中,彻夜长谈。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金鸡报晓的时辰。

    孙策顶盔贯甲,命人擂鼓升帐,准备分派任务,驰援襄阳。可就在这时候,一匹快马闯进了军营中。马背上的士卒翻案滚落,大声道:“我乃程普将军信使,有要事禀报主公。”

    孙策听到帐外骚乱,于是扶剑走出了中军大帐,走到那士兵跟前,沉声道:“程将军有何事禀报。”

    看那士兵的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模样,孙策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只见那士兵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递。孙策接过信笺,抖开来一目十行的扫了一眼。

    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手轻轻的颤抖。

    他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诸葛亮忙上前询问:“孙侯,出了什么事情?”

    孙策深呼吸了两口气,努力把情绪平稳下来,让身边亲卫,把那士卒带走。而后他转身进了大帐。

    “孙侯,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孙策咬破了嘴唇,一字一顿的说:“交州反了!”

    “什么?”

    “该死的董,怎么可能出现在交趾?关中军一支人马,奇袭交趾……士燮那厮,投降了!”

    如同一颗惊雷,在诸葛亮耳边炸响,手足顿感一阵冰凉。

第四九七章 决战之声东击西

    士燮投降了!

    事实上士燮的投降,并不止代表着交州的失守,更重要的是,士家在江东的影响力和地位。

    作为最早投靠孙策的世家,士燮虽然足不出户,如同地头蛇一样的居于交趾。可他的五个儿子,都在江东担任重要的职位。其中,士燮的长子士祗,更出任豫章太守,权利非常大。

    所以,当士燮的一纸书信送抵豫章后,士祗在犹豫了两天,开关请降,迎张任山蛮军入主豫章。这豫章丢失之后,荆南通往会稽立刻变得一路畅通。泰平六年二月,庞统的无难军和张任的山蛮军在谷水之畔,大末县汇合,六万大军的兵锋,遥指会稽郡,更虎视丹阳。

    会稽郡,从版图上而言,极为广袤。

    从杭州湾到闽江口,都属于会稽的治下。在后世的话,这一片土地,可谓是寸土寸金。然则于当时而言,八成会稽郡的人口,都居住在上虞山阴余姚一带,也就是后世的杭州湾附近。

    除杭州湾一带,会稽郡可说是千里不见人烟,甚至比凉州那苦寒之地还要荒凉。

    而且,在这广袤而荒凉的土地上,番苗山越肆虐成灾,多崇山峻岭,虎豹豺狼遍地,是一块蛮荒地带。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庞统和张任的兵马,几乎是畅通无阻。

    一直到大末县,两军这才停下了脚步,整备兵马,准备对会稽展开攻击。

    至上虞山阴,就必须要通过乌伤(今浙江义乌)。程普已集结兵马。驻守乌伤。准备和庞统决一死战。与此同时,丹阳太守虞翻也做好了协助的准备,只是手中的兵马,并不算充沛。

    由于孙策屯军江夏,带走了江东六成的兵马。

    加之水军覆没。虞翻程普的手里,一共也只有两万兵马。不得已,虞翻只能向孙策求助。

    二月地江南,细雨蒙蒙。

    这大末县(今浙江衢州境内),古称姑蔑国。在谷水之畔,境内又有三衢山,风光秀美。景致更是格外动人。在钱塘江地上油。有控鄱阳之肘腋,扼瓯闽之咽喉,连宣歙(sh,四声)之声势的说法。如果放在后世而言,大末县可以说是浙江、福建、江西、江苏的门户。

    当然,于东汉时而言,大末虽在汉室的治下,可实际上呢,却没有派遣过官员。

    这里真正的主人。是一个源自于大河流域,由中原迁至此地地古老国族,姑蔑族人。姑蔑族人,在上古夏朝时,被称之为夷人。曾经是夏朝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周初时。周武王东征,姑蔑国作为被政府的国族。一部分留居在鲁地,但其主体部分,则随夷人族群南下。

    后来抵达越境,更成为春秋战国时期,越国的一份子。

    姑蔑族人,精于冶炼。曾涌现出欧冶子、干将莫邪等著名的铸剑大师。但在秦后,逐渐没落。

    张任督帅山蛮军主力,抵达大末县城外。

    远远的,张任就看到了一队人马在县城外排列开来。门旗下,有一群装扮极为古怪的人。

    百余头体型巨大,相貌怪异,长着长鼻子地怪物,极为安静地匍匐在地上。

    数千名南蛮族人打扮的士兵,手持刀枪。为首两头怪物的身上,端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五短身材,相貌古怪。

    女的却是体态修长,生的貌美如花。

    张任认得那怪物背上的男子,正是庞统。至于那美貌女子,想必是那个采山蛮女,祝融公主。

    连忙止住了人马的行进,张任催马上前。

    却见庞统一催胯下的怪物,那庞然大物呼地起来,如同一座小山似地,缓缓向前行走。

    张任胯下的战马,也算是宝马良驹。可是一见到那怪物,惊慌失措,不安的在原地踏步。“士元,快快停下!”

    张任连忙大声叫喊,“你这家伙,从何处找来的这种怪物?怎么看上去,是如此的可怕吓人?”

    庞统手中有一根竹杖,闻听张任地叫喊声,用竹杖敲了一下坐骑地脑袋。

    那怪物甩动长鼻,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号。而后缓缓地匍匐下来,庞统从这怪物的背上,滑下来。

    拍了拍这怪物的脑袋,庞统笑呵呵的上前。

    张任也下了马,走上前去,和庞统狠狠的拥抱了一下,“士元,一别许久,你这家伙还是如此的面目可憎,不过身子骨却似乎比以前要精壮了许多……没想到,你竟然还真的做到了。”

    当初张任等人听说庞统走南蛮,试图袭击交州的时候,和大多数人一样,不太相信庞统能成功。一晃一年半的时间,庞统不但从崇山峻岭中走出了一条路,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了交州。如果说张任不觉得嫉妒,那是不可能。一方面,他要嫉妒庞统的好运气。但是在另一方面,张任同样赞叹庞统的奇思妙想,赞叹他那过人的胆气。至少张任自己,不敢这么做。

    庞统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怎样,我这头战象,还过得去吧。”

    不无炫耀的指着那匍匐的怪物,庞统说:“若非是这群家伙,我们还真的不一定能走出大山呢。

    这叫做象,是祝融族中驯养的战兽,力大无穷,极为剽悍。

    当初我这百余头战象兵临交趾城下的时候,士燮一下子就懵了。只三天,老儿乖乖的献城投降。

    此前我们和番苗山越数次交锋,也多亏了这群皮糙肉厚的大家伙,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张任笑道:“你这家伙真的是好运气。打个南蛮。不但讨了个美娇娘,还建立了如此功勋。”

    “嘿嘿,当初凉王对我说过,我天生就是做大事情地人嘛,正常。正常地很呢……”

    庞统很臭屁,丝毫不客气。然后拉着张任的手说:“我们进县城再说!老虎已命人在城外驻扎了兵营,你的部下可以立刻入驻。走吧,老虎在县城里等着呢,说不得此时后悔的要命。”

    庞统领着张任,先是和祝融见过,然后又安排人。将张任的山蛮军带进了兵营。

    这一路上。张任才知道,甘贲本来是想要出来和张任威风一下。哪知道打赌输了,只能呆在府衙中。这出城迎接,骑着战象耀武扬威地荣耀,被庞统给抢到了手里,心情正不快呢。

    祝融是一个很温顺的女孩子,个头比庞统还要高,却像个小女人一样,跟在庞统的身后。

    这不禁让张任。又是一番羡慕。

    进入府衙后,甘贲已经摆好了酒宴,准备为张任接风洗尘。

    按照南蛮的规矩,祝融敬了张任一觞酒,而后就听从庞统的吩咐。带着亲随女兵。回后院休息。

    这温顺的样子,又是让张任好一阵子的羡慕。

    大堂上。只剩下了庞统三人。气氛随之变得严肃起来,庞统放下了酒杯,“我听说,荆州战事已经结束了?”

    张任点头道:“确已经结束!去岁末,三爷孤身闯入了襄阳,说服了蒯越和蔡瑁,而后设计,诛杀了文丑,夺下白耳精兵,更拿到了刘表地虎符。蒯越以虎符,调动宜城兵马,三爷随后在途中伏击,击溃了刘表地八千虎贲,还俘虏了荆州别驾廖立,彻底将襄阳掌控手中。

    刘表随后病亡……

    而后,蔡瑁在刘表之子刘琦抵达襄阳的时候,设计将刘琦引入襄阳城内,将其击杀。

    江夏的孙策,在听闻交州失守的消息后,立刻回转江东,使得江夏的兵力空虚。正月十五日,荆州大都督陆逊,领水军突袭江夏。江夏守将诸葛亮措手不及,设空城计拖住陆逊都督的人马,而后退往柴桑,投靠了孙策……南郡韩嵩在得知襄阳失守的消息后,举火焚城。

    孔明军师在临沮设计,将驰援襄阳的魏延俘获。

    呼,仔细想想,这过去的一个月当中,可真地是精彩万分。不过却比不得士元取交州之功啊。”

    张任说完,忍不住又称赞了一句庞统。

    庞统只是淡淡一笑,“老虎,那姑蔑族人的事情,是否已经平定?”

    甘贲说:“已经平定了。姑蔑族人的宗正表示,如果凉王能依照对其他各族人的条件对待姑蔑族人,他愿意举族归化,并为我们说服各地山越番苗,一同归化为汉民。同时,他还愿意出五百姑蔑剑士,随军听令……老儿的条件倒也不算苛刻,只希望能为族人谋求一个身份。”

    想要和江东作战,庞统就不得不去考虑当地地情况。

    会稽也好,豫章也罢……

    番苗山越人众多,如果不能妥善地平抚,必然会在以后造成麻烦。好在,当年董在西域时,就颁布了律法。所谓各族极为归化,皆为汉民。不分蛮夷,可求同存异,平等的相处。

    西域如是,塞北如是,南蛮亦如是!

    既然已经有了先例,对居于蛮荒地夷人山越而言,显然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庞统在占领交趾后,就命人不断的宣扬董的汉民律。姑蔑族人虽是在会稽,也已经听说了这方面的消息。

    甘贲把这会稽的情况,详细的向张任说明。

    庞统道:“经过这近两年的长途跋涉,无难军可说是损失惨重。所以,在先期攻打会稽时,恐怕是难以出上大力气。我估计,无难军休整,恢复元气,至少需要一百天的时间。张都督,在这一百天里,就需要山蛮军顶在前面。孙策如今已回转江东,这奇兵的效果将会减弱。

    同时,以孙策的秉性,定然会发动反击,山蛮军的压力,可不小啊……”

    张任点头道:“这个我在路上已经想到了……无难军也的确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这样吧,此后就由我山蛮军主攻,无难军趁机休整,并尽快的梳理交州豫章等地的夷人蛮族,使我后顾无忧。

    但如此一来,于主公而言,我们怕是难以再给予更多的支持了。

    士元,你最好再给主公一封书信,说明我们现在所面临和将要面临的困难,请主公来定夺。”

    甘贲说:“正该如此!

    不过,这地方治理,非我所能。还是交给士元打理,同时请主公尽快派来人手,协助士元。

    我就在老张麾下听令。嘿嘿,说起来我们也有日子没合作过了。

    治理地方,我不如士元。但若说搏杀战阵,斩将杀敌,老张也比不得我甘老虎。”

    张任,也是无难军的创始人之一,曾经在甘贲麾下效力。二人的交情,可说的上是很默契。

    闻听笑道:“大都督既然如此说,张任自当遵从。”

    而庞统,却在此时眯起了眼睛。他沉吟片刻后,轻声道:“那荆南大都督陆逊,又是什么人?”

    张任于是把陆逊和董的关系解释了一下。

    庞统不禁笑道:“没想到,小文姬如今也快要嫁人了。既然如此,这陆逊也算是自己人了。

    我有一计,说不定能为凉王解决一点问题。”

    甘贲张任都知道,庞统常有奇谋妙计。闻听之下,张任连忙问道:“士元,计将安出否?”

    “此计名为声东击西。”

    庞统命人取来地图,铺在了地上,用竹杖指着那地图上圈圈点点,“凉王兵马虽盛,然则战线过长,兵力分散。而刘备曹操的兵力虽在劣势,但缩在一起,在局部上却胜过了我方兵马。

    这就好比握成了拳头,避实击虚,使得我军难以展开有效进攻。

    所以,若想让刘备曹操松开拳头,我们也需要采取一些手段。汝南下邳沛县,已成常山之蛇。

    若我为主帅,当掐头去尾,猛攻其腹部,也就是沛县之刘备所部。

    取刘备,必要先取寿春。张都督可命山蛮军,猛攻会稽,请陆逊都督,在江夏佯攻丹阳郡。

    如此一来,可吸引住孙策大部兵力……

    然后请三爷率领奇兵,夺取寿春。寿春一失,沛国当陷入混乱。到时候刘备首尾难顾,叔至大哥可率领兵马趁机突击沛国,将常山之蛇斩为两段,而后再起一军,直扑下邳,则联军必败。”

    甘贲张任眉头一展,看着那地图上的圈圈点点,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两人相视一眼,起身道:“就依士元之计,干他娘的……我立刻命人与陆逊联系。”

第四九八章 决战之一子绝杀

    彭城,也就是后世所称之为徐州。

    有北国之钥,南国门户之称。相传,颛顼之玄孙彭祖,就居于此地。至商朝末年时,年七百六十七岁而卒。

    这彭城的名字,也就是因彭祖而来。

    彭城在淮水的支流下游,以黄河故道为分水岭,形成了北部水系,境内河流纵横,湖泊星罗密布。

    自从刘备和曹操联手之后,曹操的防区以下邳为分界,二十万大军盘踞在以微山湖为中心的东海郡和下邳国交界处,和董的兵马展开周旋。而为了表示自己联盟的诚意,曹操让出彭城,请刘备派驻兵马屯守。这就等同于告诉刘备,徐州的门户,我现在交给你来防护。

    作为交换,刘备也非常大度的把东海郡和琅琊郡交给曹操来掌控,郡内赋税,皆由曹操来调拨。

    到了这一步,谁也没有心思在勾心斗角。

    所谓合则利,分则害的道理,曹操和刘备都非常清楚。只要他二人没有分歧,则盟约不毁。

    如今,彭城的守将,名叫麋竺。

    本是徐州大户,曾经有迎奉刘备入主徐州的功劳。刘备对麋竺也非常的信任,甚至一度有和麋竺结为亲家的想法。只可惜,麋竺的妹子麋贞似乎不太愿意,离家出走,至今未回来。

    据说,麋竺有个兄弟,如今在海外经商,颇有钱粮。

    只是刘备没有见过这个人,自他入主徐州以来,麋竺的兄弟就没有回过徐州。不过。时常会让人送些礼物。如果说刘备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信任麋竺。但一晃过去了快十年光景,麋竺对刘备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在很大的程度上,刘备是依靠着麋竺的财力,站稳脚跟。

    以前。刘备手下有不少可用地人。

    可到了现在,死地死,降的降……武不过张燕王飞,文不过司马朗麋竺。至于沮授,虽然是名义上归降了刘备,但入徐州以后,却是一计不出。至袁绍故去。沮授也随之绝食而亡。

    名节虽有损。可气节犹存,算是全了他对袁绍的忠诚。

    刘备无比痛心,但也无可奈何。如今,他唯有启用麋竺来为他镇守彭城,保护沛国的侧翼。

    泰平六年的春雨,特别地多。

    那蒙蒙的细雨,如丝如雾,笼罩在彭城上空,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感受。

    麋竺一如平常的巡视了城防后。回到府邸之中。换了一件衣服,独自坐在堂上,沉思不语。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二十年前,董带走了他的兄弟,并以此威胁。使得麋竺不得不投靠董。在这二十年中。麋竺担惊受怕,总是担心有一天。自己这个内间的身份被揭穿,麋家满门上下无一幸存。

    有些时候,他咬着牙忘记自己是内间地身份,辅佐刘备经营徐州。

    这里面地压力,只有麋竺自己知道……以前,身边还有一个麋龙……哦,那个人实际上叫董龙,陪着他说话,分析,分担麋竺身上的压力。可是现在,麋龙已经功成身退,回长安了。

    徐州只剩下麋竺一人,这其中的心酸,谁又能知道?

    如今,大战即将结束……

    可是麋竺心里却是越发的紧张。他很清楚,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放松警惕,露出破绽。

    天晓得在这彭城,又有多少刘备的耳目?

    快点结束吧!

    每每想到这里,麋竺就有种要发疯的感觉。

    喝了几杯酒,麋竺有一种疲惫的感觉。站起身来,正准备回房休息,却听到外面一阵骚乱。

    “麋威,何事如此喧哗?”

    麋威是麋竺的儿子,年方及冠,字幼简。从小练得一身的好武艺,如今在麋竺帐下担当小校。

    闻听麋竺询问,麋威连忙跑出去观看。

    不一会儿地工夫,只见麋威神情激动的跑回来,“父亲,您猜我刚才看到了谁?二叔,是二叔!”

    麋竺脑袋嗡的一声,瞪大了眼睛,看着麋威。

    “你说什么?”

    “真的是二叔……虽然二叔走的时候,我年纪尚小,可是我能认得出,二叔地变化不算大。”

    “他,他在何处?”

    麋威说:“士仁将军说,他是在巡城时捉到了二叔,怀疑是奸细,准备带回去审问。”

    “你……可曾露出什么破绽?”

    “啊!”麋威想了想,“我当时想要叫喊,但是被二叔阻止住了。他只是朝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麋芳,但兄弟二人多年地情义,麋竺的脑海中,能浮现出当时麋芳地样子。

    麋芳来了!

    这就说明,凉王准备动手了!

    麋竺在大堂上徘徊,沉吟片刻后说道:“麋威,你二叔这些年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我们该行动了……你二叔这次突然回来,一定是要向我传达这个意思。恩,你立刻调集心腹亲卫,随我行动。”

    麋威作为麋竺钦定的麋家继承者,自然知道麋芳的事情。

    他立刻点头,“我这就去召集人手!”

    看着麋威走出去,麋竺突然长出了一口气。这心里的压抑,在一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国正和陈到的兵马鏖战。

    双方以沛县为中心,展开了拉锯式的争夺。刘备想要击退陈到,不可能……同样的,陈到想要立刻拿下刘备,也很困难。虽然有源源不断的兵马抵达。但在沛国狭小地空间。却难以全部展开。从正月至三月,双方鏖战不停,每天都会有大量地伤亡,沛县城,已千疮百孔。

    然则。就在双方不分伯仲的时候,从徐州却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南阳失守了!

    南阳太守吴巨,在得知刘表的死讯之后,受蒯越的游说,于是开关向庞德投降,汝南陷入了包围。刘备闻听之下,不免感到惊慌。可还没有等他做出反应。沙摩柯在蔡瑁地领引下。从期思(今江苏淮滨)出击,自淮水偷渡,奇袭寿春,一举切断了江东和徐州的联系。

    寿春,不但是汝南沛县通往江东的门户,同时也是汝南和沛县大军的粮仓所在。

    只是因为在此之前,寿春由孙策看护,刘备并没有在那里投注太多的兵力。如今孙策在江东,自身难保。自然也无力照应寿春。刘备本想等扛过了这一波攻击,再对寿春做安排。

    可未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沙摩柯竟然夺取了寿春。

    刘备立刻命司马朗主持沛县战局,自己亲率两万大军。以关羽之子关兴为先锋。直扑寿春,试图将寿春夺回手中。这一路上。刘备心急火燎。早一日夺回寿春,就早一日可以稳定军心。

    寿春的丢失,不仅仅是在于沛县和汝南,而且对整个徐州战局,都至关重要。

    因为,关中大军若能在寿春站稳脚跟,下一步就能够自寿春出击,袭广陵,夺取下邳国了。

    可恶的董,怎么如此难对付?

    此前是刘表在旬月之间丢了荆北,整个荆州沦落他人手中,也使得汝南战局一下子处于劣势。

    现在,又取了寿春……

    刘备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先锋人马,如今已到了何处?”

    随军校尉连忙回禀,“少将军昨日已通过山桑,估计此时已经到了垂惠聚。按照少将军地速度,预计在三日之后,就可以过淝河,兵临寿春城下。”

    刘备对于关兴的速度,还算是满意。

    “安国雷厉风行,果然有乃父之风啊!”

    心里一动,却悲由心生。在不知不觉间,刘备又想起了他那结义兄弟,忍不住泪如雨下。

    若是云长尚在,我岂能如此狼狈?

    想到这里,刘备只觉心中悲戚寂寥。昔日桃园三结义,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犹在耳边萦绕。三弟张飞早已成了枯骨,而自己……

    云长,翼德!

    莫着急!

    刘备咬着牙,在心中呼喊道:“只等为兄报了这血海深仇,一定会去九泉之下寻你等团聚。”

    这时候,身边有人问道:“主公,前方就是竹邑。是否通知下邳,请求支援……士卒们从战场上撤下,又急行军一整天,都很疲惫了。不如今晚在竹邑休整,补充一下辎重粮草,如何?”

    刘备沉吟了一下,倒也觉得颇有道理。

    这里是在徐州,毗邻下邳,是自家的地盘。想必不会有什么意外,休整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刘备点头答应。

    命人立刻赶赴下邳,让下邳方面押送辎重粮草,前来竹邑汇合。

    而后,大军在傍晚时抵达竹邑,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刘备经过这些时日的鏖战,也觉得心力憔悴。在安顿了兵马之后,他回转大帐中,和衣倒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

    刘备突然被一阵喧哗声惊醒过来,呼的翻身而起,厉声喝问道:“来人啊,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亲卫立刻进来,躬身道:“主公,是下邳的兵马,奉命押送粮草辎重,抵达竹邑。”

    “唔!”

    刘备松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有点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了。

    “派人下去安排,让大家早些休息,明日卯时点将,启程赶往寿春。”

    亲卫立刻下去安排,刘备睡了一觉之后,感觉精神好转了许多,于是站起身来,让人送来饭菜。

    展开地图,刘备一边用饭,一边看着地图,陷入沉思。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皮子直跳,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刘备放下了碗筷,起身走出帐篷。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

    押运辎重粮草的士兵也得到了安顿,士兵们早早地安歇,只听闻那刁斗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刘备用力的揉动面颊,让自己更加清醒。

    也许真的是胡思乱想吧……

    这里靠近下邳,又能发生什么事情?转过身,刘备刚要回军帐。可就在这时候,军营的一角,突然间出现了火光。

    刘备看到,不禁一蹙眉,“派人去检查一下,别是不小心,走了水。”

    自有亲卫领命而去,刘备迈步走进了军帐。却猛然一颤,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往外窜。

    不对!

    我下午发出了命令,怎么下邳这么快就押送来了辎重粮草?

    这下邳地反应,未免太迅速了吧……

    刘备顺手抄起军帐门口地马槊,冲出了营帐,“快快命人检查,将押送辎重的人,全部拿下!”

    话音刚落,营寨中又有十余处火光出现。

    紧跟着,营盘中地徐州军慌乱起来,越来越多的地方,出现了火光,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连在了一起。整个军营,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喊杀声四起,哀嚎哭喊声更接连不断。

    “是敌袭,敌袭……立刻集合人马!”

    刘备翻身上马,持槊大声呼喊。

    一支人马,从火光中杀将出来。为首的一员大将,金盔金甲,胯下黄金骢,威风凛凛,宛若天神。

    “刘备,奸贼!”

    那员大将在马上高呼一声,“彭城已破,下邳国已落入凉王之手。黄忠在此,尔何不下马投降?”

第四九九章 决战之殇逝

    刘备怎么也想不明白,关中的兵马,怎么会出现在了徐州境内?

    不过,眼下的形式已容不得他去考虑这个问题。竹邑的徐州军乱成了一团,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让人无法估测到,董究竟派出了多少人马来围攻刘备?总之,徐州军溃散而逃。

    刘备亲随的拼死掩护下,自重围中杀出来,星夜逃奔沛县。

    但是在过甾丘的时候,又遭到了巨魔右军都督张辽的伏击,紧带着十几个亲随,狼狈而逃。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徐州的战局,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刘备败了?”

    董勒住了战马,静静的看着前来送信的小校,黑漆的面容,格外沉静,看不出半点喜怒。

    他是在既丘的行军途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细目在不知不觉间,眯成了一条缝,眼中闪过一抹冷芒,轻声问道:“可曾拿住那刘玄德?”

    小校说:“目前尚未拿到。”

    董面颊一抽搐,“那沛县的情况如何了?”

    “沛县之敌军,业已被全部包围。司马朗也没有想到我军会突入徐州境内,从侧后方出击。以至于被张、陈两位都督夹击,猝不及防,全军溃败。如今司马朗所部,已经被困在方与(今山东鱼台),做困兽斗。陈都督命小人禀报凉王,不出三十日,定将司马朗人头奉上。

    此外。张都督已奉命自梁国攻击汝南;三爷也在淝河畔,伏击关兴所部,并在阵前斩杀关

    三爷派人送信,说陆都督和甘都督二人已交接江夏,准备夺取庐江。

    麴义都督在奉命夺取了下邳后,并押送了刘备家小,前往长安。麴义都督如今已起兵向广陵出击,麋竺麋芳两位大人接掌了下邳,屯兵良城。断去了曹操往下邳和广陵两郡的退路。

    张都督的选锋营,已出击羽山,夺取曹军的辎重要地。

    陈大人请问千岁,时机已成熟,是否可以对曹操发动最后地攻击!”

    这小校的话语清楚,条理也非常的清晰。让董不禁眼前一亮,对这小校生出了些许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校回道:“末将名叫傅肜(ron,二声),是荆州义阳人。蒙三爷厚爱,如今在军中担当小将。”

    傅肜?

    也许真的是在这个年代久了,董对这个名字。也生不出半点的感觉。

    他想了想,蓦地一笑,“倒是个机灵的小伙儿……我身边正缺人手,你就暂时留在我军中,做我的门下从事吧。沙。你立刻派人往彭城送信。自五月十日子时开始,除陈叔至踏白军、张辽之巨魔右军、以及庞德所部外,于徐州的各部人马,同时对东海郡展开全面攻击。

    战事一俟开启,各部人马不得以任何名义,任何借口。停止攻击。

    自五月十日。至五月二十五日,各部人马不计伤亡。不计损耗,务必要将东海曹部兵马击溃。

    如有阳奉阴违,消极作战者,不论官职大小,就地斩杀。”

    董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情绪上地波动。沙立刻领命,持巨魔令赶赴彭城。

    待沙离开之后,董又传下了一条命令:于青州休整的辽东海军,立刻开拔,务必要在五月十日,抵达赣榆登陆。所部人马,一俟登陆,立刻夺取祝其和利城两地,将曹军彻底包围。

    董感受到了一种从所未有的兴奋。

    孟德兄,你我之间的交锋,差不多应该结束了!

    而此时,位于戚县的曹操,并没有想到,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把他牢牢地攫住,再难逃脱。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对于曹操而言,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令他快要窒息。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看来是固若金汤一般的徐州防线,居然在短短数月间,溃不成军。

    曹操很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

    表面上看,他兵强马壮,二十万大军听上去非常的吓人。可实际上呢?不过是乌合之众。

    有兵无将,是曹操目前最大地问题。

    真正掌控在他手中的兵马,实际上只有曹纯手中的八千虎豹骑。比之刘备的情况,曹操好不了多少。文不过荀攸郑浑,武只有夏侯曹纯。一旦大战开始,这二十万大军只怕难以担当大任……此前董曾让曹彰前来说降曹操,从曹彰的口中,曹操大概了了解了董地力量。

    在董地手中,掌握着难以抵挡的利器。

    看样子,为了这一战,董已经做出了万全的谋划……

    曹操突然笑了,对荀攸说:“昔日雒阳城中,公达可曾想到那良家子,居然会有如此的成就?”

    荀攸轻轻的摇头,看着曹操一言不发。

    “我也没有想到……”曹操说,“在我心中,董西平只是个冲锋陷阵的武将,那时候我还有一个梦想。呵呵,有朝一日,我为主帅,让那董西平做我地先锋,我们为汉室开拓疆土,建立如冠军侯般地不世功业,名留青史。可是现在,这个梦想怕是再也不可能实现了吧。”

    是啊,无法实现了!

    曹操自嘲似地笑了一声,迈步走出了大堂。

    荀攸怔怔的看着曹操地背影,觉得这个昔日里总是斗志昂扬,不曾露过半分退缩的主公,竟显得是如此憔悴。

    大势已去。难道真地已不可挽回了吗?临。

    位于公丘蕃县一线,郝昭一部的巨魔中军,率先对薛县发动了凶猛的攻击。随着战鼓声响起,一排排西平弩车在嘎嘣嘎嘣的声响中,巨箭带着历啸,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了薛县城墙。

    薛县坚厚的城墙,只坚持了一个时辰。

    在轰隆的巨响声中。城墙坍塌,尘烟滚滚。典弗典佑两兄弟率领本部人马,冲进了县城……

    与此同时,即墨的位于既丘的巨魔右军,自阳都出击,夺取峥嵘谷。将曹操在琅琊郡的侧翼人马彻底击溃,切断了琅琊郡和东海郡地联系,将曹彬曹德两兄弟的人马,挤压在海曲(今山东日照)一地。三面包围,背面就是茫茫大海,二曹数万兵马。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

    张自下邳,切入东海郡,夺取羽山,并在七日之后,与凌操所属的辽东海军汇合围攻厚丘(今江苏沭阳县北四十里厚丘镇)郑浑所部。郑浑竭力抵抗。然则实力不济。七天后开关献降。

    在短短的数日中,曹操连丢十七县。

    二十万大军在董数支雄兵风卷残云般的攻击之下,却是破绽百出,溃不成军。

    并非是曹操布置地有错误。

    而是在于双方的兵力,装备和战斗力差距实在过于惊人。且不说选锋军身经百战,张又是统兵奇才。对选锋军的指挥可以说是如使臂转。就算是刚刚接手巨魔三军的郝昭等人。麾下雄兵猛将,战斗力无比的惊人。挟横扫冀州青州之威势。兵锋盛极,又如何能抵挡住?

    反观曹操的兵马,虽然说有二十万之巨,但大都是屯田军出身,几乎未曾上过战场。

    更不要说曹操缺少统兵地将领,以至于这所谓的二十万人马,在关中军的攻势下,一触即溃。

    戚县府衙中,曹操面色阴沉。

    他静静的坐在大椅之上,听着各部传来的噩耗,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地绝望之情。

    曹纯道:“丞相,撤吧,从这里撤吧。”

    曹操目光有些呆滞,“子和,事到如今,我们能往何处撤离?董已经杀入东海郡,我们退无可退啊。”

    荀攸说:“主公,撤往兰陵吧。”

    “兰陵?”

    “不错,撤退到兰陵,那里距离襄贲不远,夏侯将军手中尚有三万兵马。占居兰陵之后,我们可依地势和董西平周旋。然后在派人前往江东,请孙策出兵,攻击九江和广陵接应。”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孙策如今怕是自身难保。

    可不管怎么说,那终究是一个希望……

    曹操一咬牙,“如今之计,唯有如此了。只是,巨魔所部自正面攻击甚猛烈,我担心伯方难以抵挡。如果我们这个时候一撤退,伯方在昌虑,恐怕是孤掌难鸣,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伯方,就是凉茂。

    此前由于凉茂在彭城阻击张燕,颇有功勋,得曹操赏识,而被委派为昌虑主帅。

    荀攸沉吟片刻,“丞相所言不无道理。不过丞相还是应该立刻撤走,我愿留在戚县,协助伯方。”

    “公达……”

    “丞相与我相知,已二十载。攸自投靠丞相以来,甚得厚爱。如今危难之际,正应为丞相解忧。”

    曹操无比地感激,上前拉住了荀攸的手。

    “公达,若事不可违……你就降了吧。我绝不会怪你,那董西平想必,也不会亏待你!”

    荀攸没有再赘言,只是催促曹操立刻动身。

    当晚,曹操在曹纯的掩护下,拼死杀出了一条血路,奔兰陵而去。

    这一路,要多仓皇有多仓皇。

    出戚县后,整整走了一天,这才算停下来。派探马前去打探,得知戚县和昌虑尚在坚守。

    曹操和曹纯,总算是放下心来。

    第二日正午时分,曹操和曹纯率领五千虎豹骑。抵达兰陵。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草香气。兰陵,因盛产兰草而得名,曾有荀子在此著书,后卒于此地。

    战火在东海郡各地蔓延。

    然后这兰陵,却是格外的平静,宛如一处世外桃源。

    曹操领兵抵达兰陵城下,见城门紧闭,城头上旌旗飘扬。却无一个人影,不禁感到疑惑。

    曹纯纵马上前,在城下大声喊道:“城上守军听着,速速通报兰陵县,就说丞相领军抵达。”

    城头上,似乎有人影晃动。

    突然。那竖在城头上的曹军大纛轰然倒下,一个雄壮地身影出现在城头上,手中一杆车轮大斧。

    “丞相,凉王麾下韩德,在此恭候多时!”

    话音未落,垛口上出现了无数黑甲士卒。一个个张弓搭箭。对准了兰陵城下地曹操所部。

    曹操不由得大惊失色:这兰陵在东海郡腹部,怎么会突然失守了呢?

    韩德,不就是董身边的护卫偏将?这韩德在兰陵,难不成说,董西平也已经抵达兰陵了?

    曹操如同惊弓之鸟。拨马就走。

    曹纯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虎豹骑休想攻破兰陵。

    立刻领兵护着曹操退走。城上地韩德也没有追赶,只是放了一会儿的箭支,就停止了下来。

    “兰陵失守,丞相,我们该往何处去?”

    曹操咬着牙。沉声道:“襄贲。我们往襄贲走……这董西平果然用兵如神,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占领了兰陵。只希望元让没有出事。若襄贲有失,你我只怕唯有死在这苍山脚下了。”

    曹纯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这心里面,也是格外的恐慌。

    逃了半日,眼见着日头将落山,这天边是一派残红,夕阳斜照,让人心中有道不尽的凄凉。

    曹操率领残部,来到一个叫做次室亭地地方。

    在西汉刘向所编撰的《列女传-仁智传》中,有鲁漆室女一篇文。

    文中说,漆室女者,鲁漆室邑女也。过时未适人。当穆公时,君老,太子幼。女倚柱而啸。旁人闻之,莫不为之惨者。根据刘昭的《地道记》注漆室邑,就是鲁次室邑。而次室亭,也因此而来。

    曹操命部下在次室亭前休整,准备待缓过气后,在往襄贲。

    士兵们埋锅造饭,曹纯走到曹操的跟前,轻声道:“丞相,您看这战局,是否有挽回的余地?”

    曹操突然说:“若我估算不错,三日之后,公达一定会献戚县投降。”

    “啊?”

    曹操笑道:“公达这个人,我再了解不过。心眼儿很活泛,也是个知时务的人。正如他所说,我待他甚厚,故而他为我抵挡关中军。三天,最多三天,只要他觉得我已经安全,就会认为已经报答了我对他地厚爱……在此之后,他一定会投降,而且会说服伯方,一起投降。”

    曹纯握住了宝剑,“既然如此,丞相为何……”

    “事不可违!”

    曹操说:“公达毕竟和文若不一样。文若已死殉节,即保全了家族,又全了我和他的情义。但是公达呢,对性命更加看重。文若重情,公达重利。而且他已经做的够多了,我也不能再责备他……子和,事到如今,你认为还有挽回的余地吗?就算我们到了襄贲,也只是苟延残喘。”

    曹纯握紧了拳头,许久之后,恨恨的一顿足,没有再说什么。

    夕阳,已经落下了山!

    当夜幕笼罩大地的时候,寂静地旷野,突然间响起了悠扬呜咽的号角声,四周***通明。

    疲惫不堪的曹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曹操立刻丢掉了手中的大饼,呼地站起身来,顺手抄起马槊,“子和,是何方人马?速速警备。”

    话音未落,只听远方传来一声烈马狂嘶。

    如同巨兽咆哮,回荡空中。一时间,战马希聿聿长嘶不停。曹操地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这马嘶的声响,对于曹操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

    当年荥阳城外,汜水河畔,那狮鬃兽暴烈长嘶,曾令曹操心惊肉跳。

    虎豹骑,不愧是曹军的精锐。在经过了片刻地惊慌之后,立刻平静下来。在曹纯的指挥下,摆开了阵势。

    大地尽头,出现了一队队的铁骑。

    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黑盔黑甲,令人感到了一种恐惧。

    正当先,有一队人马。当先一员大将。跨坐狮鬃兽,头戴罩面盔,手中一对擂鼓瓮金锤。

    “孟德,别来无恙!”

    曹操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地汗毛,一下子乍立起来。

    董西平。居然真地是这鄙夫……来了!

    早在五月十日之前,他率领兵马,突袭了琅琊郡的既丘县。然后虚张声势,似乎要和田豫围攻海曲地曹彬所部。实际上呢。他却将部曲打散。分开悄悄的进入东海郡,奇袭了兰陵。

    在曹操退出戚县的时候,董就已经知道了消息。

    可以肯定,曹操在见到兰陵失守后,一定会立刻赶往襄贲。

    此时,襄贲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张地选锋营在拿下了郑浑之后。立刻转道。将襄贲围住。

    董希望能借由这个机会,再一次劝降曹操。

    不管怎么说。当年一起在雒阳同甘共苦,他是真的不希望曹操死。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家伙!

    在董看来,整个三国时代,真正的英雄,唯有曹操。

    “孟德,到了这一步,你还要顽抗吗?”

    曹操的脸色阴晴不定,看着那大纛之下,威风凛凛的董,恍惚间,又看到了当年雒阳城地虎狼将。

    也许,死在他的手中,不算冤枉!

    曹操看看曹纯,“子和,若你愿降,尚来得及!”

    曹纯一笑,“能与丞相共生死,能与暴虎决一死战,曹纯此生无憾。投降二字,丞相莫再提起!”

    “既然如此……”

    曹操不等董再说下去,猛然高举马槊:“鄙夫,这世上只有战死的曹操,绝无投降的孟德!”

    曹纯举枪厉声喝道:“虎豹骑,冲锋!”

    四千余虎豹骑,随着曹纯的呼喊,齐声呐喊。

    铁蹄破碎了夜色的宁静,山呼海啸般地喊杀声,回荡在夜空中。

    董目光黯然,高举大锤,平平的向前方一指。

    一山难容二虎,孟德……你果然如我所料。不管你诡诈百出,可是那骨子里,却有着血性。

    “杀!”

    嗡……

    一派利矢,冲天而起,飞向了扑来的虎豹骑。

    那满天飞舞的利箭,遮掩了皎洁的月光。人喊马嘶,数百名虎豹骑健卒,被箭矢射杀当场。

    董高举大锤,催马迎着虎豹骑而去。

    来吧来吧,让我们决一死战吧……

    双锤轮开,只杀得曹军人仰马翻。董如同一支无可阻挡地利箭,在乱军之中撕裂冲击。

    大锤过处,是血流成河。

    董朔董宥两兄弟跟在董地身后,三个人,六大锤,无人能够抵挡。

    曹纯厉吼一声:“主公速走,去找元让!”

    他带着数十名亲随,拼死阻拦住了董。然则,三十五岁的董,正在那巅峰之中。即便是吕布复生,也未必能抵挡得住董。曹纯是一名儒将,虽武艺超群,却远不是董对手。

    马上两个汇合,董手起锤落,将曹纯击杀在马上。

    与此同时,董朔董宥也大开杀戒,在乱军之中纵横驰骋,杀得曹军落荒而逃。

    身外有数万雄兵阻挡,身边又有这一群如同猛虎般的杀神肆虐。只一炷香的功夫,虎豹骑溃败而走。

    曹操身中五箭,在百名亲随的护卫下,退到了一座山丘上。

    董顺势指挥人马。将那山丘围得水泄不通。也不急于攻击,而是摆开阵势,静静地观察。

    这一夜,却是格外地漫长。

    待天将亮地时候,从山丘上下来一人,大声道:“凉王可在?丞相有话,请凉王登山一叙。”

    董二话不说,催马就要过去。

    董宥一把拉住了董,“父亲。不可以啊……曹贼狡诈,万一在上面设下奸计,父亲此去,岂不是……”

    董一笑,把双锤交给孟坦和辛敞。

    “孟德英雄,尔等不要胡说……还有。曹贼两个字,我可以说,你们却不可以,那是你们的伯父。”

    说完,推开了两个儿子,打马扬鞭。冲上了山丘。

    曹操,就倒在一棵大树之下,面色蜡黄,气色格外地难看。

    见董孤身前来,曹操忍不住笑了。“你这鄙夫。难不成又是蛮性发作,还真的是艺高胆大。”

    说完,他让人把他的身子撑起来,靠在树干上。

    董看得清楚,在曹操的胸口,插着一支利箭。曹操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亲随全部退下。

    “我和他们交代过了。我死之后,他们会投降。相信你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妥善地安排!”

    董。轻轻点头。

    “黑厮,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曹操微微一笑,“若换做是你,会向我投降吗?”

    董一怔,沉吟了片刻后,轻声道:“不会!”

    “着啊,我和你一样,绝不会向你投降。西平,你我相知多年,都彼此了解,何必赘言?

    我只求你一件事……”

    董不等曹操说完,接口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存你曹家一脉。”

    曹操的一双细目眯起来,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如此,多谢了!”

    “何需如此,若是我落到你今日的境地,相信你也会如此做。将心比心,你我终究是知己。”

    曹操一怔,轻声道了一句:“只怕未必!”

    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在大树下若无旁人的说着话。

    天已经大亮了,曹操握住了董的手,气息奄奄地说:“西平,当断则断,有些事,你做不得主。”

    “孟德,孟德!”

    董只觉得心弦一颤,连忙抱住曹操。但是,曹操已经闭上了眼睛,带着笑容,心无牵挂的走了。

    曾几何时,董想要杀了曹操。

    可是二十载光阴,朋友也好,敌人也罢,却最终……

    他站起身来,也没有理睬那些亲随,牵着狮鬃兽,头也不回的下了山丘。身后,扑通扑通的声音传来,曹操的亲随纷纷自刎身亡,竟没有一人偷生。而这个结果,董也早已猜到。

    孟德,我们来生再较量吧!

    董下了山丘,上马之后,只觉情绪低落,丝毫没有胜利后的喜悦。

    曹操死前,给了他两封信。一封是给夏侯,另一方则是让他转交给卞夫人。董没有看,直接让人把那封给夏侯地信,送往襄贲。而董自己,则带着兵马,落寞的回转兰陵。

    数日后,夏侯命部将吕虔率部投降,自己却自刎在襄贲府衙中。

    而荀攸和凉茂在得知曹操死亡的消息之后,也都开关投降。东海战局,由此而渐趋平缓。

    至荀攸投降之时,关中军总攻,恰好整十五日。

    与此同时,汝南的战局,也进入了收官阶段……

    六月,已是夏末时节。关中风调雨顺,看起来将会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董在下邳已经足足三十日了,虽然说战局顺利,可是他并没有感到任何地快活,看上去很消沉。

    这一天,黄忠传来了消息:在章华台附近,找到了刘备地尸体。

    原来,在竹邑遭伏之后,刘备想要退到汝南,和张燕汇合。可没想到,途中患了风寒,一病不起。

    身边的护卫,渐渐跑走了!

    这位后世被称之为皇叔的一代奸雄,病困潦倒,最终一个人,病死在章华台的一座茅屋中。

    董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徐庶陈宫,梁习娄圭,都在他的身旁。见董并未露出笑容,忍不住问道:“千岁为何不乐?”

    “黄荣,笔墨伺候!”

    董想了想,提起了毛笔,在纸上挥毫写下: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看,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楮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在笑谈中!

    “我累了!”

    董书写完毕之后,掷笔而笑,“我准备回长安去了,有一些事情,总归要去做一个了结。”

    这突如其来地一句话,让徐庶等人都惊讶不已。

    “主公,尚有江东……”

    “孙伯符,一黄口小儿罢了,我没有兴趣。元直就留在广陵,我会让汉升老将军和你配合。江东地战事,就交给陆逊和庞统来解决吧……我相信,以他二人之能,足以对付孙伯符。

    至于汝南张燕,也不过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

    传我将令,以庞德为汝南大都督,总理汝南战事。陈到踏白军,解决司马朗之后,留守兖州。

    其余各部,随我回转长安。”

    董说完,背着手走出了大堂,仰天长叹一声:虽然少了很多精彩,但这结果,倒也不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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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介绍:
穿越了,重生了……
却成了董卓的儿子。不过记得三国中董卓没有儿子,这算是哪门子事?
对董卓的印象,是和猛将兄争女人。
虽然上了小貂,却丢了脑袋。
然后一家老小被猛将兄砍了头,连白发苍苍的奶奶都被那个皇甫嵩砍了头。
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造纸,不懂火药,更不要说高深的蘸火技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林员,穿越的时候忘记带着百度大神一起来,而且还生在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身上。
老爹视我为妖怪,大家把我当成洪水猛兽,除了奶奶和姐姐……
我要活下去,为了奶奶不被砍头,我要先杀了皇甫嵩;改变了历史又能如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让爱我的人活下去。恶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恶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恶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