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林驼子
问天有术，人市有机缘，却逢波折。
这是宁夜用问天术算到的。
他知道会有波折，却不知道会有什么波折。
现在他知道了。
突然出现的，是一个老头。
老头的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象个鸡窝，弓着背，仿佛一个驼峰，看起来就像当年宁夜遇到的那个魔门子弟。
不过老头不是冒充，而是真驼。
令人关注的是他的眼睛。
他的一只右眼窝赫然是一只手，那手伸出眼窝，手心中睁着一只眼，正四处晃动，看向四方。
“林驼子……”
人群中已散发出低低私语，不少人更是因此散去。
那老驼子走过来，看着舒无宁和舒狼，露出嘿嘿笑意：“不错的年轻人，很有天赋，正适合使用我新研之药。不错，不错！四十万灵石，我要了。”
宁夜轻咳一声，看向黑瘦中年：“是我先说要的。”
黑瘦中年的反应简单而直接：“货物未出手，谁都可以买。两位都想要的话，可以竞价。价高者得。”
“加价……”宁夜乐了。
他喃喃道：“正常情况下，遇到这种事，加价的确是最合适的选择。不过……这里可是无天城啊。”
他微微抬首：“什么时候，无天城的规矩是用钱来说话了？”
“咦？”林驼子看向宁夜，手眼微张，对着宁夜打量了一下：“一个华轮初期，轮境不过二重的小子，也敢说这种话，胆子有些大啊。”
华轮境按修为分初期，中期，后期，巅峰，不过这只是粗略分法。
真正的修为区分，其实是按轮境。
修仙之界以九为尊，故多以九为基础单位。如华轮一般就是十八重轮境，每一重轮境都对应一定的修为实力。宁夜极道入境，所以他的华轮是二十轮，不仅如此，由于他兼修两派，每重轮境又比一般的轮境更复杂一些。
普通修士修轮境，一般需要三到六年，所以有百年华轮之说。
就是说百年还无法成就华轮巅峰，那这辈子也就不用指望更上层楼了。
以宁夜的资质，要正常完成一重轮境，至少也要三年时间。
但是五派大战他获得大量修行资源，再加上量天术洞悉大道，破疑解困，有资源而无瓶颈，所以不久前已完成一层轮境，进入第二重。
华轮二重，在绝大多数修士中，还属于下层，代表着刚刚出师，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林驼子的修为也不算高，但好歹已是华轮中期，九重修为，最关键他修有秘术，真实战力更在一般同等轮境之上，手法诡秘，难以捉摸，便是实力比他强的也可能折在他手里，许多人对其敬而远之。
正因此听到这话，林驼子也有些惊讶。
宁夜却只是道：“给你最后的机会，立刻滚，否则我杀了你。”
无天城到处都是法外狂徒，出口成狂，动辄杀人，比比皆是。
但也因其险恶，狂人们皆需抱团取暖，相互节制，所以不动则已，一动往往便是大肆厮杀。
宁夜语气凶狠，林驼子目光微眯：“你是谁的人？铁狼？战九峰？月无常？云鲸飞？”
他一口气说了无天城好几位大佬的名字，显然也是在盘底。
宁夜却干脆不理他了，转向那黑瘦中年：“四十万灵石，人是我的。你不同意，我就杀了你！”
那黑瘦中年没想到矛头会突然对准他，一时愕然。
什么情况？
他怒视宁夜：“你以为我敢在这里……”
刷！
一轮日光高起，闪耀全场。
那黑瘦中年知道不好，大叫一声后退，同时四方已冲出数名修士。
但是他不了解宁夜，他不知道面对宁夜的攻击，最好的抵抗方式不是躲避，而是硬抗。
下一刻就看到那一轮日光已化作无数光点汹涌而出。
凝光成刃！
原极神光加持下，宁夜的凝光之刃威力大增，虽威力依然有限，但事发突然那修士完全没有防备，就见无数光刃落在那黑瘦中年身上，刷刷刷穿过他的身体，瞬间将其肢解。
秒杀！
一击毙命！
与此同时，那黑瘦中年修士的伙伴也冲过来，却不是对着宁夜出手，而是对着林驼子出手的。
林驼子大惊，他已经彻底搞不明白状况——为什么宁夜会对卖家出手，而对方又会对自己出手。
惊怒之下，狂嚎一声，身上已轰然炸出大片绿色粉末，在空中凝结出一只只绿色小甲虫，蜂拥冲出。
“林驼子，你混蛋，竟敢如此！”一名黑瘦中年的帮手大喝。
我去！
不是你们先对我出手的吗？
林驼子震惊，但随即反应过来。
不对！
他一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林驼子的手眼拥有洞虚破妄之能，无视一般幻术，但也正因此，他反而看不到别人能看到的事物。在他人眼中，那击杀黑瘦中年的不是宁夜，而恰恰就是林驼子。
宁夜幻术一发即收，达到目的即住手，他人连反应都没反应，攻击已如潮而至。
“不是我！”林驼子大吼。
但人都已经死了，谁还听他啰嗦。
一大片攻击蜂拥落向林驼子。
林驼子大怒，绿甲虫狂野冲出，这些绿甲虫看似甲虫，其实都是他精心炼制的剧毒，沾之即死。只是无天城不许大范围的战斗，所以他不敢随意扩散目标，否则若是爆散开来，在场中人无一能漏。
但这刻七八个华轮境修士同时出手，林驼子独木难支，知道不好，心一横，正待让毒虫自爆，却见宁夜手一挥，已将一名冲过来的修士接过。
又是凝光成刃，大片刃华再次汹涌而出。
这凝光成刃当真是打无防御目标的杀手，除非是那种身体坚韧生命力强大的体修妖修，一般华轮初期的修士，中者即死。而宁夜选的更是一名剑修，那剑修剑气凌厉，攻伐强横，剑气有去无回。
奈何他攻击再猛，也是朝着林驼子，于宁夜全无挂碍。
一记凝光刃雨落下，那剑修反应到也快，急忙纵剑自保。
但他还是选错了自保方式。
剑雨虽快，又怎及得光速？
轰！
大片光刃已凶猛落在那剑修身上，将其击穿。
“你……为什么？”那剑修震惊看宁夜，幻术已收，他这次知道是谁出的手。
“你比他强点，至少还能说句话。”宁夜笑道。
那剑修头一歪，已然死去。
第八十三章 开杀
宁夜游刃有余，林驼子却已撑不住了。
这货虽然以毒出众，自身实力到也不弱，问题是对方七八个人对付他一个，林驼子哪里吃得消，片刻间就连中数下，亏的他修为底子也是不弱，眼看不好，知道先走为妙，尖啸声中，所有毒虫同时聚拢，怦然炸裂，汇聚成一片毒瘴，笼住自身。
这是他的独特守护术法，任何人要想穿进这毒瘴中攻击他，都会反受其害。
借助毒瘴掩护，林驼子正欲遁走，却不想那些人竟全然不顾毒瘴冲了过来，大有拼死为同伴复仇的意思。
“你们……”林驼子大惊。
无天城的人大多自私成性，虽有结派自保之势，却绝无为同伴拼死命的做法。
林驼子心中讶异，随即又反应过来。
一定是那个混蛋的幻术！
没错，正是宁夜，在这刻又发动烟雨重楼，直接屏蔽了毒瘴的存在。烟雨重楼的惑形能力远比惑心强，真要用来对阵，实际效果有限，但用来误导，产生错判却是效果极好的。
那些人根本没看到毒瘴，哪里会有顾忌，全力抢攻，只是这一冲进毒瘴之中，却还是立时感受到毒气侵心。
立时慌乱。
“怎么回事？”
“这林驼子什么时候下的毒？”
“此人竟然已可以下出无形之毒？”
我无形你妹啊，我到是想，可惜天下剧毒，越是毒性猛烈，越是行迹明显，此乃天道。
不过宁夜的做法到是让他开悟，毒不能无形，却可以通过别的手段让人无法觉察啊。
可惜他开悟的有些晚，这刻那些人发现中毒，惊惧不已，出手却更加凶狠。
“拿下他，逼出解药！”
林驼子反应也快，大喊：“住手，我给你们解药！”
说着几个药瓶丢出。
但就在他喊话的同时，宁夜也是一声咤喝，如闷雷轰响，将林驼子的语声淹没，顺带着又是烟雨重楼，掩去药瓶痕迹，一缕仙风涤荡，却是自己把药瓶收了。
当年公孙蝶就是这么被他坑的，现在坑林驼子更是驾驭轻熟。
林驼子不受他幻术影响，看他如此气的整个人都要炸了。
偏偏宁夜这时已继续出手，更扬声道：“你坚持住，我帮你解决！”
凝光成刃！
这次又是选向一个速度奇快的修士。
不过因为和林驼子战斗的缘故，这些修士都已释出护体法术，凝光之刃再想如之前那般奏效却不可能。
尽管如此，刷刷千百道光刃落在那修士身上，还是乍现出数十道血痕。
这正是罗睺之血的作用。
虽然只是百分之一的穿透，但只要基数高，就总有一些能奏效。不过因为破的是外防，隔了这一层后，便无法伤及内腑，所以那修士虽受创，却还当不得大事，反倒虎咆一声，对着宁夜轰出一拳。
一只白色猛虎凶猛冲出。
“白虎哮风？原来是花猫金大彪！”宁夜随口道。
这金大彪也是个狠人，早年曾游荡三洲，有过连屠七村的成绩，杀的都是凡人。有人问他为何专杀凡人，他回答，老子修行就是为了能为所欲为，修仙界里做不到，凡界总是可以的。
无天城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杀之无错。
所以宁夜下一刻已轰出一拳。
这一次却不是光刃，而是拳刃。
说到威力，终究还是以身为刃威能更强。
轰！
一拳出，白虎爆，却随之迸发出一片绿雾。
金大彪大笑：“倒也，倒也。中了林驼子的毒，看你还如何活！”
原来这货竟然把林驼子的毒通过这一击硬生生打了出来。
果然这些个大道恶匪都有些特殊本事。
只是毒雾刚起，宁夜直接取出药瓶倒了粒药进去，正是林驼子的解药。
林驼子气的直吐血，直想我刚才为什么不丢假药。当然他不知宁夜有截天术，若他丢的是假药，也第一时间就察觉了。
吃下解药的同时，宁夜已打出三张符箓。
一张给林驼子，护体符。
一张贴向自己，折光符。
一张落向空中，锁元符。
护体符庇护身体，加成强大；折光符身化光影，光曜更威；锁元符锁定气机，难施遁术。
三张全是六品符，效果更强，却是把林驼子气得要吐血。
护体符保护自己，锁元符禁施遁术，你丫这是有意用我做盾牌啊？
他也看出来了，宁夜就是要以他为盾，逐一猎杀。
可他看出来也没用，因为现在大家中了他的毒，别说误会没解，就算解开了也要拿下他得了解药再说——偏偏他解药刚丢出去了。
所有人轰隆隆向着林驼子出手，逼的林驼子也无奈，只能拼死战斗，唯有希望宁夜快些把那些对手解决掉，好帮自己逃生。
奈何宁夜却是不紧不慢，在用出三张符后，竟然还跟对方打了个招呼：“那毒，你全逼出来了？”
那金大彪也是个楞种，本能道：“还有一点……”
随即醒悟，我回答他这个干什么？
怒道：“找死！”
又是一记白虎哮风，紧接着两道幽暗玄光诡秘飞至。金大彪表面狂野豪猛，真正的杀手却是这无形无迹的幽暗玄光，谁要是以为此货就是个刚正面的，必会死的奇惨。
奈何宁夜早知道他心思，折光符作用下，纵跃如光，奇快无比，在躲过那幽暗灵光的同时，已欺身来到金大彪身边，又是一记杀刀落在金大彪身上，金大彪发出痛苦咆哮，体内涌动激流冲击宁夜，没想到宁夜身上竟现出一片泥沙之盾，护住己身。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金大彪完全想不通，宁夜已手脚同出，瞬间在他身上轰击了数十记，每一击都如斧钺劈凿，在金大彪身上开出深刻血痕，其中部分攻击直入肺腑，将他内腑搅至稀烂。
顺手一抛，金大彪尸身飞起。
那两道幽暗玄光竟然还逆追而来，锁定追踪，即便主人死了都依然在发挥作用。
“到是有趣！”宁夜顺手一指，手腕上原极神光微微一亮，那两道幽暗玄光陡然一滞，下一刻化作幽暗光刀，劈斩向另一名攻击林驼子的修士。
第八十四章 战九峰
杀气刀，可化万物为刃。
虽有此说法，但实际上还有个前提，就是必须可以控制。
若是那对方打来的攻击，无论有形无形，都不是现阶段的宁夜能操为己刃反攻对手的。
但是金大彪的幽暗灵光在金大彪死后失去操控之能，立时便为宁夜掌控，趁其力量不减，飞斩而出。
这一下可比一般的凝光成刃更强，就见幽暗光刃落在一名修士上，那修士哀嚎一声，中刀之处竟已开始溃烂，连防御术法都抗不住，崩溃大叫：“金大彪，你竟然……”
他没喊下去，因为他看到金大彪已经死了。
反倒是宁夜眉头一挑。
本来只是灵机一动的反应，却让他看到了杀气刀未来一个可能的发展方向。
心念电转下，宁夜已道：“给我十只毒蜂，由我操控，保你不死！”
这话是对林驼子喊的。
林驼子已经被打的焦头烂额，要不是宁夜的六品护身符给力，怕不是已经重伤。
明知宁夜的话未必可信，却也没得选择，最关键他也看到了刚才一幕。
再不犹豫，凝聚十只毒蜂飞向宁夜：“给你！”
宁夜扬手一招，那十只毒蜂是林驼子放弃控制的，被宁夜轻松驾驭，下一刻毒蜂化刃，刷地斩向那中了幽暗灵刃之修士。
那修士大骇还想闪避，但下一刻宁夜的凝光刃也已飞至。
在毒刃与光刃之间，那修士还是选择了毒刃——毕竟他本来就已中毒。
再度凝结书房，挡住光刃，同时身上已砰砰连中三下，还有七只毒蜂刃却是莫名的自己消散了。
尽管只中了三下，那修士却已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毒不是问题，问题是以毒蜂凝结的杀气刀，远比光刃威力更强。
偏偏他运气不好，三下攻击中竟然有一下触发了罗睺之血的效果，直入内腑。
百分之一的几率奏效，那修士立刻倒了大霉。
他本已用法力护住自身，封闭毒气，这一下毒刃直接打入内部，瞬间游走全身，爆发开来。林驼子剧毒的威力正式发作，那修士只是半秒时间就便全身溃烂而死。
“可惜了，一颗大好头颅。”宁夜低语一声。
他大开杀戒的原因有很多，有为云绝门扬名的需要，也有赚钱的需要。
尽管这颗脑袋算是浪费了，但宁夜也试验出杀气刀运用的好方法。
结合罗睺之血与毒蜂，的确可以发挥出远超杀气刀本身的作用！
也许自己该想办法弄点三尸毒之类的天下绝毒来？
心思转动的同时，宁夜已瞅准了第四个目标。
这些修士因为身中剧毒的缘故，需要封印毒气，实力难以全面发挥，再加上林驼子拼命，宁夜符道庇护，导致了久攻不下，眼看宁夜一个个收拾过来，心中大骇，同时喊：“停手！”
但是宁夜要收割人头，岂会满意两个脑袋？
继续出手，又是一轮光刃结合毒刃，要么被我砍死，要么被我毒死！
林驼子到是想收手，但是宁夜不收，他也不敢，只能发狠全力和对方死战，口中还道：“记得你的承诺，你说了保我不死的！”
“你的毒不错，若有用，归我门下，可以不死。”
“哈哈，你要是不怕老子给你下毒，那老子就跟你！顺便提醒你一下，上一个收老子为仆的，就是被老子毒死的！”老驼子到也嚣张，这种情况口气依然强横。
宁夜也不在意：“你若有那本事，大可试试。”
别说解药了，就凭他有不灭泉在身，一般毒药要想弄死他还真不容易。
就算是纯以实力论，宁夜不用千机殿都能轻松收拾林驼子，只不过他藏拙惯了，人前战斗素来不喜欢露出所有实力。
如今林驼子肯低头，宁夜也不客气，又是几张符箓飞出，贴向林驼子，精元符，回春符，为其回复元气，治疗伤躯。符箓在回复方面虽不及药物效果好，但胜在使用方便，最重要的是六品符箓，一般的丹药也未必比得上。
林驼子原本苦战力竭，这一下却立时稳定许多，双手开动，化作两只毒云大手，一只手眼更是不停的射出红色光束。这老驼子的实际战力确实非同小可，也难怪能在这么多人联合出手下支撑。
宁夜已趁机再杀两人，不过这次学了乖，尽可能不让林驼子毒气入对方身体。
形势在这时彻底逆转，眼看对方都要死光，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住手！”
不远处已走出一名中年男子，相貌堂堂，不怒自威，身上穿的竟然是一身玄金战甲，威风凛凛如沙场悍将而非修士。
无天城内只有一人如此装扮。
战九峰！
此人据说原本的确是一名将军，后来沙场得奇缘，修行有成。即便是现在，也依然保持了一贯的铁血战将的风格。
看见是战九峰出现，林驼子打了个哆嗦。
此人乃是万法修为，和云鲸飞齐名的存在，在无天城内，除了城主顾风轩，就属于十大恶最强，他们的话，没人敢不听。
随着战九峰一言既出，就见场中众人竟同时停手，那几个贩卖人口的修士更是面色大喜。
没想到宁夜却趁机出手，又是一记如雨光刃轰击，将一名修士直接轰杀。
战九峰没想到宁夜竟然敢无视自己的命令，面色一变：“大胆！”
随手一抓，手中已出现一支黄金战矛，对着宁夜掷去。
这一矛虽是凭空生成，却与实物无异，飞行中更放出夺目炫光，若同法宝。
就在将至宁夜头顶之际，一道刀光却从天外飞来，斩在那黄金战矛上，就听铿然脆响，黄金战矛已怦然破裂，落于地面，竟然连沙粒都化作金粉。
战九峰一怔：“云鲸飞？”
空中已现出一人，正是云鲸飞，笑嘻嘻看战九峰：“是我。”
战九峰眉头皱起：“为何出手？”
“那要问你又为何出手？”云鲸飞反问：“无天城里杀人不犯法，怎么老战你看不惯了？”
战九峰面露嫌恶：“有人之地，便有规矩。无天城纵然是无法之地，亦不可随意妄为。我既然叫他们停手，他们就应该停……”
他说话的当口，宁夜已又砍下一名修士的脑袋……那些修士不敢违背战九峰的意志，本身又身染剧毒，束手缚脚下，简直就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导致宁夜杀起来轻松无比。
战九峰反而成了帮忙的。
此时还剩两人，已是苦挨难支。
战九峰愤怒：“云鲸飞，你什么意思？他是你的人？”
正要再出手，云鲸飞已笑道：“他不是我的人，只不过我这人却喜欢热闹，最近没什么乐子，就想找些。难得一场乐子，老战你又何必阻止？对了，你也不用怪罪他，是我不许他停手的。”
却是轻轻巧巧便将所有事都揽了过来。
可就在这时，又一个声音传来：“那若是我让他们停手呢？”
听到这话，云鲸飞也微微变色。
第八十五章 混元散
天空中出现一人，长袖儒衫，青衣飘飘，只是脸上却戴了张奇特的金属面具，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其四肢竟然是炎金制成的机关肢，事实上那面具看似面具，却根本就不是面具，而是真正的脸！
半傀人！
所谓半傀人，就是半人半傀儡了。
不过这却不是木傀宗的作品，而是龙阳府最擅长的。
论武力，九大仙门黑白神宫第一，不过这是因为黑白神宫博采众长，借天元地形广纳人才。论传承，九大仙门却是各有所长，互不逊色。
其中龙阳府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改造之术。不但可以将人与傀儡结合，甚至可以男女结合，人妖相合等等。
正因此，龙阳府之人多诡秘，莫说人傀，就连男女都往往搞不清楚。
顾风轩本是龙洲人，早年就是龙阳府的实验品之一，却后来不知何故逃了出来。
直到现在，龙阳府还在悬赏通缉他，奈何云绝古地山长水远，与龙阳府并不互通，顾风轩本人也实力强大，龙阳府曾派出两拨人来此地追杀顾风轩，却都被顾风轩轻松逃离，甚至还反杀一位重要人物。
这刻顾风轩出现，云鲸飞也是神情肃然。
在顾风轩面前，他没有嚣张的资格，但在背后，他却有着对抗的资本。
不过，现在不适合出现。
仰望顾风轩，云鲸飞笑道：“原来是顾城主。若是城主要他们停，鲸飞自然不敢越权。不过无天城有无天城的规矩，在这些规矩中，可没有不可杀人一条。”
“但是过度的混乱，亦非吾所喜。”
听到这话，宁夜长笑一声：“既如此，那就快些解决吧。”
他说着猛然冲过去，直接欺近一名修士怀中，手起刀落，炫目之辉再起，同时十二道符箓飞出，杀气刀与符箓在这刻发挥到极致，那修士没想到宁夜竟还留有余力，措不及防下，已被瞬间击杀。
宁夜身也不回，扬手又是一大群符箓轰出，不惜工本下，硬是用钱将最后一名修士生生砸死，速度之快，连顾风轩都为之一怔。
宁夜已然停手。
顾风轩哼了一声：“难得如此凶狠的年轻人，有些意思。”
没再说什么，已是直接闪身不见。
八个人头到手，宁夜也不客气，丢给林驼子，道：“去人头驿换了灵石，然后去四湖馆见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来。”
宁夜没有说不来的结果，林驼子却哪里敢说不，捧着人头匆匆离开。
宁夜这才走向舒无宁的牢笼。
微微一笑，他说：“现在你们是我的人了。”
“吼……”舒狼给了他一声狼般低啸，眼中满是敌意。
——————————————————————
四湖馆。
这里是无天城的一处茶庄。
林驼子匆匆上来，将一袋灵石放在宁夜身前：“一共一百二十万。”
宁夜也不看，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见他如此，林驼子谄媚笑道：“敢问先生贵姓？”
“就叫我云中客吧。”宁夜随意胡诌了一个名字。
“原来是云先生……”林驼子还想客套。
宁夜已打断他：“你的毒，叫什么？”
林驼子怔了一下，回答：“鬼葵。”
“鬼葵？里面有用到葵木之精吧？”宁夜问。
林驼子没想到宁夜会如此说，本能的竖起大拇指：“原来云先生也是懂行的好手。”
宁夜轻轻摇头：“了解过一些，算不上专精。”
宁夜要学的东西太多，对丹药之道的确没怎么用心，他之所以知道葵木之精，实在是因为此物气味形象太过独特。不过林驼子说的也没错，若是一点底子都没有，再独特也是无法辨认的。
宁夜已道：“你这毒，腐骨销肌，威力很强，但却不是无法可抗，只要修为足够，依然可以抵御。”
林驼子苦笑：“天下能有多少无敌奇毒，若真有了，怕是第一个毒死的就是自己。”
这到是，万物生克，纵天下奇毒亦非无敌。只要是人能掌握的毒，就总有应对之法。
不仅如此，毒的运用也和施毒者有关。
使用毒药通常还需要两个前提，一是自身的抗毒性，二是专门的操作手法。
普通毒药若是让一般人使出来，也便是撒出，一记掌风便能震散，非得是修行有成者，可操纵毒物，做一定程度的变化，方可达成目标。但若是不解毒性，可能自己的手法就会先破坏毒性。
这就是为什么先前宁夜驾驭十只毒蜂，却有七只自行消散的原因，因为他并不擅长驭毒。
所以擅于用毒之人，虽然麻烦，却从不无敌。反倒是因为钻研毒性，损伤自身的原因，对自身有所损伤，注定难以走远。有志长远者，一般都不会走这条路。
宁夜的思路却不同，他想的从来都不是无敌，而是更好的开发与利用。
宁夜已道：“没有无敌的毒，却可以有无敌的人，更可以有无敌的配合。今日之战，令我颇有启发，看起来你的毒与我的术法，颇有相合之处。”
林驼子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极是极，云先生似有某种可以直接将毒送入对方体内的手段，我这鬼葵配合先生手法，正是绝配，堪称无敌！”
宁夜却继续摇头：“差得远了。也就是在华轮级别可以逞威，修为若到了万法之境，身体都可割舍，百毒不侵，莫说难以送入，便是成功送入，也收效甚微。”
林驼子听得一惊，你一个轮境二重的还想对付万法境？
然而若非有此伟愿，宁夜何必找他？
宁夜已道：“除了鬼葵之外，你还有什么毒？都拿来我看看。”
林驼子便将他炼制的毒药一一拿出。
这老驼子还真是个炼毒好手，手里光毒药品种就有十七八种，不过论到实战作用最大的还是鬼葵。
但宁夜专注的却不是鬼葵，这刻一一看来，最终却锁定在了一种毒药上。
混元散。
见他专注此毒，林驼子道：“此毒最大的特性就是对灵力都有影响。战时运用，可一定程度影响对方，效果好的话，可以让对手连法术都无法施展。不过也正因此，对实力强的没什么用。”
“但是它有一个好处，就是使用简单。”宁夜随手一指，那混元散已腾空而起，在空中凝结，竟是化作了一只小小蝴蝶。
此物能够影响灵力，正因此自身就具备极强的灵气抗性，不易在战斗中被摧毁，也便易于操控。
最重要的是由于只是影响灵力，对自身无损害，所以也不用担心会对自身造成什么影响，只需要熟练和适应便可。
宁夜不走毒道，所以在他眼中，这混元散却是比鬼葵更有价值——若能以之和凝光成刃配合，当可发挥大作用。
这刻宁夜已道：“你可有办法提升此物的功效？”
第八十六章 晋升
对于宁夜的要求，林驼子明显怔了一下，不过还是道：“办法到还是有的，只需要加入一些特殊药物，便可提升，不过这成本就高了，主要还是靠先生想达到什么程度。”
“如果我要对无垢境都有效果呢？”
林驼子吓了一跳。
你这是要干什么？
华轮境想对无垢境出手？
强行镇定心神，林驼子赔笑道：“那非天材地宝不可得。如此珍贵灵材，若以之炼毒，未免可惜。”
“但若以之救命，就值！”宁夜道：“告诉我需要什么，我来找。”
听他这么说，林驼子也干脆不客气，直接列了一份长长的名单。
按上面天材地宝的级别效果，重炼的混元散效果也会有所不同。
所以林驼子也干脆就修士境界为其定级，有华轮初境级别的混元散，有华轮巅峰，当然也有万法境，无垢境的。
老驼子的药理学知识丰厚，单是这药方就价值不少。
这刻看了看名单，宁夜笑道：“有意思，正好里面有些东西我就有。”
说着已取出几种材料。
林驼子看的咂舌：“惊鸿果，无色花，这可都是好宝贝啊，你竟然有？有了这东西，就能炼出对华轮巅峰都有效的混元散，就算是对付万法境，也能小有作用……不过要想依此物对付无垢境依然不可能。”
“这个就不你管了，总之，尽快给我炼成它，最好是在几天内。”
“时间有些紧啊。”
象这样的药，要在短时间内炼成并非易事。
“但你能做到的，对吗？”宁夜阴恻恻问。
林驼子心中一跳，忙回答：“那是自然，自然！”
宁夜已将药方收起：“那就去吧，炼好了通知我，我自会来取药。”
林驼子如蒙大赦，匆匆离去。
走了林驼子，宁夜离开茶庄，向着云鲸飞的庄园而去。
到了庄园，就见舒无宁等人已在庄园中。
见宁夜过来，田远中道：“见过宁使，一共买了三十名新人，其中有修为的七人，余者皆为普通人。到是宁使买来的这两个，确实颇有底子，是两块好材料。只可惜……”
他没说下去，言下之意自然是时间太短，根本不可能等到他们成长起来。
“这个不用你操心，先教他们一些基础，争取让他们先入门，成为正式的修士再说。”宁夜已道：“至于这两个人……”宁夜一指舒无宁与舒狼道：“我来教。”
——————————————
带着舒无宁和舒狼走出庄园，宁夜一直向城外走去，他不说话，舒无宁也便沉默着，至于舒狼，此子本性就不爱说话。
三人就这么沉默着，直至来到城外的一片土丘上，宁夜停下。
站在土球上，宁夜道：“说吧。”
舒无宁看看宁夜：“仙师此话何解？无宁不知道当说什么。”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宁夜回答：“记住，好生回答，若是你的表现让我不满意，那我现在就杀了你们两个。”
舒无宁低头：“日间仙师选了我二人，却不当时带走，而是让田仙师将我们带离，现在却又带我们离开。此种做法，当是仙师有意为之……现在仙师既然有问，小女子大胆猜测一下。”
宁夜“嗯”了一声。
舒无宁便道：“庄内共有五十八人，其中买来的奴隶三十人，此外还有四人原本就是这庄中之人，还有二十四人，包括田仙师在内，却非庄园中人。”
宁夜没有问他如何区分田远中和庄园中人的，这并不难。
他说：“继续。”
舒无宁回道：“庄园是碎心刀云鲸飞的，能以无天城大恶之居所为落脚点，可见仙师与云鲸飞关系匪浅。但是包括田仙师等人在内，论实力无一能与云鲸飞相提并论。而云鲸飞对他们的态度看，这些人似也不是云鲸飞的下属……所以小女子判断，云鲸飞应当并不是外间所说的通缉要犯，这很可能是他的假身份，他背后应当有一个支持他的仙门，考虑到以云鲸飞这等实力也只能成为暗子，当为九大仙门之一。”
宁夜脸上露出一丝欣赏：“不错，继续。”
舒无宁得他认同，越发自信：“田仙师二十四人与云鲸飞虽是一门，却互不统属，而他们称呼田仙师为门主，可见应当是成立了新的门派，估计是九大派特意安排的。可问题是，从这二十四个人相互间的接触看……他们彼此竟然并不熟悉。”
宁夜微笑：“有意思。”
木傀宗这二十四人都是从各地调来的暗子，彼此间互不熟悉也是正常。但是作为训练多年的暗子，处事经验丰富，言语密不漏风，轻易不会泄露这点，舒无宁竟然还能看破，可见果然是心思缜密之人。
果然下一刻舒无宁已道：“他们应当都是分布各地的暗子吧？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本是同一门下，却互不熟悉，又被整合在一起。”
“还看出什么了？”
舒无宁：“既然互相间不熟悉，说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很短，应该就是在无天城聚合的。把这么多暗子集中到无天城，又单独成立一个小门派，可见是要在无天城做些什么了。考虑到他们彼此间的说话，并没有刻意避开我们，甚至对我们也都还算客气，而二十四个人的门派也委实是太小了些，在这个时候一下子买进三十人……是要让我们也加入这门派吗？”
宁夜轻轻拍手：“很好，还有没有更有价值的？”
舒无宁：“田仙师虽是门主，但显然是听命仙师您的。可见仙师虽名义为门中长老，实则是此门派的真正主事人。问题是，仙师您只是一个华轮境，田仙师却可能是曾为暗子的万法境。一个能做到万法境的暗子，被委以建派重任，却要听命一个华轮仙师，只有两种解释。一是您的背景特别强，二是您的身份或位置特别重要。考虑到此番劳师动众，代价甚大，必是有能者居之，仙师又不是以本来面目见我等……仙师莫不也是某位身份特殊的暗子？”
“哈哈哈哈！”宁夜大笑：“很好，虽不中亦不远矣。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二人出来？”
舒无宁妙目连闪：“这一点，无宁确实猜不出来。”
她能猜的东西都需要有迹可循，对宁夜了解太少，便如何也不可能猜到。
宁夜查知她所言属实，道：“我的真实身份你暂时不用知道，就叫我云中客好了。叫你来，是看你颇有才智，可委重任。若你不辜负我的期望，未来前途自然无限。”
舒无宁微笑：“那就多谢云仙师了。不知仙师要委无宁何责？”
“这个不急，在这之前，要先提升一下你的修为。”
提升修为？
舒无宁一怔。
她是藏象巅峰，再往上提，那就是华轮了。
她还在奇怪，没想到宁夜已按住她肩头，将她按下：“运功，调息，准备突破。”
“什么？”饶是舒无宁聪明，也没想到会如此突然，一时傻住：“这……这也太突然了吧？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宁夜指尖已亮出一玄奥符文，一指落向她的额头……
第八十七章 常雨烟到来
云绝古地的天空，永远都是那么危险。
五煞绝云狂舞，耀出一片片迷离彩光。
就在这彩光飞溅里，一乘由八只苍云神鹤驾驭的鹤鸾破空而出，以狂野霸气之姿从天而降。
仅是这出场方式，便让无数人仰望。
“五色云鸾？那不是黑白神宫西风子的宝物吗？难道是西风子到了？”
有见识的修士已看出那正是西风子曾经以之叱咤风云的一件飞行法宝。
此宝神效非凡，日行万里，本身更是一件集机关禁制大成，攻防两端之神物，具有一定的空间威能，也是少有的可以在五煞云中穿梭的宝物，不过也只能是在低空层面，高空是万万不敢的。
西风子神通大成后，此宝渐渐跟不上他的需要，也就弃之不用，没想到如今竟出现在这里。
有脑子灵活的，立刻想到不久前常赦之事。
五色云鸾于无天城中落下，从内中走出一女，正是常雨烟。
在她身后还跟了一名老者，却是悯苍老人祝白苍。
在两人下鸾之后，又是一行人从五色云鸾后走出，分黑白两队，正是神宫秘卫，此外还有一人，就是容成了。
五色云鸾是直接来到城主府的。
这刻出了鸾架，常雨烟直接对城主府守卫道：“让顾风轩出来。”
不等守卫回答，城主府上方已出现顾风轩的身影：“原来是常姑娘大驾光临，不知来我无天城何事？”
常雨烟柳眉倒竖：“顾风轩，莫与我装糊涂。我父常赦被苏红颜杀了，你身为城主，难道不需要给我黑白神宫一个交代吗？”
顾风轩微微一笑：“无天城的人，哪个不是罪恶滔天之辈？手里那么多人命，那有背景的也不少，西风子，可算不上是最强的背景啊。”
常雨烟气道：“你真以为黑白神宫奈何不得无天城？”
顾风轩轻摇头：“顾某当然不会做此想，不过顾某更知道，一个地方存在，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无天城能够存在至今，可不仅仅是靠各大仙门的高抬贵手……常姑娘，若是黑白神宫真想灭我，那就不应该只是让你和祝老过来。”
“你！”常雨烟被他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风轩已道：“当然了，云绝古地位于墨寒两洲之间，不管怎么说，顾某也还是要给黑白神宫些面子的。我知道你们是为常赦之事而来。苏红颜杀了常赦，诸位想杀苏红颜报仇，顾某没有意见。无天城杀人不犯法，诸位想做什么，尽管自便就是，没必要找我吆喝。顾某不会介入，也懒得理会。但是要想让我帮你抓人，怕是无能为力。我这个城主，终究也就是个摆设。你看这城内的无法之徒，又有几个真正听我的？此地无规，唯一的规矩，也就是强者称尊。”
常雨烟目光杀气毕现：“你以为我们来的人不够强？”
顾风轩微笑：“常姑娘的强与弱，不在顾某关心范围之内，只要不来惹我，彼此便相安无事。相信我，常姑娘。无天城虽然不是黑白神宫的对手，但真要灭了它，还是要费些手脚的，而要杀我……就更不容易了。”
他说着也不再理会常雨烟，自回城主府去了。
常雨烟在黑白神宫养尊处优，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不给面子，气得浑身直打摆子。
回头看悯苍老人：“祝师，你就这么看他嚣张吗？”
自己没本事镇住别人就来找我？
祝白苍心中鄙视，面上却笑嘻嘻道：“顾风轩是无垢境，具体修为不清楚，老儿我现在还只是万法境，可不是他的对手。”
常雨烟跺脚：“叔祖就该派再强些的人来？”
这姑娘着实不会说话，竟然嫌悯苍老人实力不够。
祝白苍也不与她怄气，只是道：“因为我们只是来杀苏红颜的，不是来灭无天城的。”
常雨烟一脸正气：“无天城藏污纳垢之地，就不应该存在，直接荡平岂非最好？”
祝白苍轻轻摇头，一脸的悲天悯人：“姑娘还是年轻啊。需知天下恶人何其之多，杀是杀不过来的。有时候留一个地方，反而更方便行事。这其中道理复杂，老朽就不和姑娘细说了。总之，你是黑白神宫的人，又有我在，在此地行事，别人轻易不敢动你的。”
常雨烟：“可我父亲不还是被杀了吗？”
祝白苍滞了一下：“这的确有些奇怪。照理说，以常兄的身份地位，即便是这无天城的无法之徒，也轻易不会去动他的。那苏红颜还真是狗胆包天。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苏红颜再说。”
顾风轩不肯帮忙，常雨烟也无奈：“容成！”
容成走过来：“属下在。”
“你不是说，宁夜提前一步来了无天城吗？去找他，此人头脑灵活，又是提前来此，可能已经有了消息。”
“是！”
——————————————————
客栈里，宁夜正在专心制符。
御风子和杨乐在他的身边站定。
他们是来汇报常雨烟进城消息的。
“知道了……本以为这丫头会聪明些，秘密进入，没想到出场动静这么大，到是浪费了我的灵石。”宁夜收笔，一张符箓已然生成，流转出玄奥之辉。
“也不算浪费，那鼠妖说，她还派了容使过来找您。”御风子谄笑着回答：“那接下来……”
“让他找，有本事找到我再说。”宁夜直接道：“对了，回头换个客栈，你们后面的出行，也易容换面，总之别让这女人发现就行。”
御风子和杨乐面面相觑。
你不是要杀常雨烟吗？这样避而不见算几个意思？
不过宁夜的吩咐两人不能不听，只得遵令行事。
想了想，御风子问：“那我还要盯他们吗？”
宁夜想了想，回答：“继续盯住他们的动静，但千万小心别被他们发现。”
御风子点头：“有祝白苍在，要盯他们不太容易，怕是不能靠的太近了。”
没想到宁夜却微微摇头：“你真正需要小心的不是他。”
啊？
那是谁？
御风子惊讶，偏偏宁夜却不给他半点提醒，只是道：“照你的想法去做便是，便真被发现了，也是无妨。”
御风子听得莫名，却又有些不服。
尽管祝白苍是万法巅峰，但同为万法境，又是大隐于市，他不认为自己小心翼翼下，还会被对方发现。
然而打脸总是来的如此快。
两天后。
新换的客栈里，御风子刚回来向宁夜汇报，就听敲门声响。
开门。
门外站的正是无子不落容成。
悠悠答答的进入房间，容成道：“宁使如此作为，可有些不对啊。明知道我们来了，却不露面，竟然还派人盯梢我们？你这是把黑白神宫当成敌人了么？”
御风子彻底傻眼。
这什么情况？
第八十八章 揭破
客栈里，宁夜挥挥手，让杨乐和御风子退去。
为容成倒了杯茶，宁夜道：“东棋使给了我些安排，任务艰巨，不得不小做试探。好在容兄也果然没让我失望。就连祝白苍都没发现御风子的盯梢，却瞒不过容兄的眼睛。”
他竟是张口就把君不落的交代卖了。
容成却也不奇怪，淡定的喝茶：“我师傅整天就想着从我身上找到天行源，也不知派过多少强人暗中盯我。我若没些手段，哪里还轮得到御风子来盯我？怕不早就被他给灭了。”
宁夜点头：“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天星门擅机关禁制，可没听说还擅长反追踪之术。”
容成：“星象卦演，卜算之术，超越无常。莫说一个万法境，便是无垢大能亲至，我纵无法察其动向，却至少是可以知道暗中有窥视的。”
“不错！不错！”宁夜拍手大笑。
随着宁夜修为提升，问天之术发挥越来越好，他如今也可以用问天术查出自己是不是被暗中窥测，所以才敢如此大胆说话。
不过星演之术，历来都是用来推演天机，本以为天下修士皆是如此。
但事实证明，能够别具一格，跳出窠臼的远非他宁夜一人。
眼前的容成亦是如此。
但也正因此，让宁夜有些奇怪。
容成似乎太坦白了些。
一如他当初承认自己藏有东棋使必得之物一般。
坦诚是一种性格，但也可以是一种手段。
宁夜不是个坦诚的人，所以他的坦诚都是有目的的。比如他刚才承认他奉了东棋使之命，是因为他知道这瞒不过容成，便不如故作大方。
他相信容成也不是个坦诚的人，那么他的坦诚又用意何在呢？
心念转动间，口中却道：“你发现了御风子，却没有通知常雨烟，独自来见我，看来还是想和我谈谈了？”
容成已道：“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说暗话了。师傅想要你做的事，我很清楚。但你也知道，此物关乎我性命，我是定不可能交出来的。容成知道宁使乃智慧之人，保不准就会有收获。所以现在上门，就是想请宁使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当初小弟有得罪之处，还请原谅。今后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宁夜笑：“你就这么看得起我？”
容成叹息：“我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从不敢小看任何人。若非我足够谨慎，怕是早被师傅探出宝物下落了。”
宁夜摇头：“那我若是不同意呢？”
容成色变：“那你我便是死敌，容成定不惜代价，置宁使于死地！”
宁夜悠然道：“那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就知道那宝物在哪儿呢？”
容成一呆，脱口道：“不可能！那东西我藏的极为隐秘，绝对没露任何马脚，你想诈我？”
宁夜却摇头：“我不是在诈你，我的确知道你把东西放哪儿了。”
他走过去，凑到容成耳边，低声道：“那东西，其实一直就在你身上，对吗？”
容成一呆，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宁夜，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知不知道我被君不落折磨了三年之久。这三年里，什么样的刑我没受过？若是宝物在我身上，他早就查出来了！”
看着他的表情，宁夜轻轻拍手：“不错！不错！很镇定，表演也不错。不过可惜啊，终究是骗不过我的。你也莫要慌，且听我跟你分析，为什么我要说东西一定在你身上。”
容成死死盯着他。
宁夜道：“其实问题还是出在你自己身上。当日在洛城，我推荐你为玄策使后，你来谢我，提及东使之秘，你曾说过，你把东西藏在了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地方。这句话，本身就透漏了一个信息，即不存在狡兔三窟，东西只在一处，对吗？”
容成哼了一声：“是我失言。”
宁夜摇头：“一个被东使追索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失言？你不是失言，你是故意的。”
“故意告诉你，东西只放在一处地方？”
“不，那只是表面文章。表面看起来，你是在让我在几处和一处藏宝洞这个问题间徘徊，但在接触了李长虹之后，我却发现。既然能对东使不利的是一件宝物而非某种功法，那么所谓的一处和几处藏匿点，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事。因为既然是宝物，那自然只可能放在一个地方。这种情况下，你刻意的失言，又有什么意义呢？于是我想来想去，发现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你真正的目的不是让我以为东西分在了几处，而是在故意给我造成一种错觉，即你把东西藏在了外面！”
容成心脏猛地一跳，冷笑一声却不说话。
宁夜已继续道：“在知道这点之后，我还特意让李长虹送来关于天星门的资料还有关于你的记录。从记录上看，东使囚禁了你三年，整整三年里没得到任何消息。而你也一再强调，三年后，若你再不发动禁制，那么宝物就会自现。迫于无奈，东使只能放了你。可我看过天星门的资料，却一直没找到有什么手段可以远程控制某地禁制。”
容成冷笑：“那只是你以为的，谁还没有点秘密手段？再说君不落得到的也不是全部的天星门术法。”
宁夜点头：“说的没错，这也是东使相信你的原因。但我和他不同，东使会相信你，是因为他是无垢境，巅峰无垢。你知道这个级别的存在，普遍有个什么毛病吗？”
不等容成回答，宁夜已道：“就是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强大，信任自己的实力，更习惯性的用自己的力量去思考和解决问题。在东使看来，只要修为够，秘法强，远程控制禁制不是问题，有底牌也很正常，所以他理解你，相信你。但我却不同，我没那么强的修为，所以我更习惯用阴谋来解决问题。所以我做了个假设……我假设宝物并不存在。如果这件宝物从来都不存在，那么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容成冷道：“天行源确实存在，君不落的无天神遁就是靠它成就的。”
“没错！李长虹也很肯定的告诉我，宝物确实存在，而且就是在你容家。”
容成乐了：“所以你的判断是错的。事实就是我把东西藏在了一个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不！”宁夜却轻轻摇头：“它就在你身上。之前我还只是怀疑，现在却是肯定。”
容成的面色终于有些难看了：“宁夜，你在胡说什么？”
宁夜悠然回答：“知道吗？所有看似不可能的真相背后，一定存在着某个超越常规的事实。正是因为它超越了常规，所以才能颠覆我们的认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让天行源在你身上而不被君不落发现的，但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君不落没有怀疑你。他太相信自己的实力了，不相信奇迹。而我不同，喜欢从阴谋角度出发的我，深知一件事……如果你的确掌握有某种奇门秘术。那么这种秘术可能让你遥控万里之外的某处秘密禁制，同样也有可能让你放在身体里的东西瞒过无垢巅峰的探察。”
容成一下站了起来：“信口开河，随意揣测，毫无证据！”
宁夜笑得越发开心：“当一个人提出要证据的时候，通常就意味着他已经开始图穷匕见了。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你太坦诚。在洛城的时候，你坦诚你把秘密放在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地方。刚才，你又坦诚你是通过星演之术发现御风子的盯梢……你太配合了！可偏偏你自己也说过，若非你足够谨慎，怕是早被你师傅探出宝物下落了……你不觉得你的坦诚和谨慎很矛盾吗？象你这样谨慎的人，真的有可能有问必答随意失言吗？那你早该被你师傅套出话来，弄成一个死人了！”
容成微微颤抖起来。
宁夜已道：“你所有的坦诚都是在向我灌输你的天星术法强大，潜移默化的影响我，让我坚信东西就被你藏在某处，并通过你的天星术来掌控。你也是这么影响君不落的吧？君不落就是太自信了，坚信自己的实力，所以在没有从你身上查到东西后，便相信了你的谎言。但我不同……我更喜欢从一个人的言语举止中发现问题。你那不该有的坦诚，就是你最大的破绽！”
容成的身体微微颤抖，脸部有些抽搐，却依然在坚持。
他咬牙低语：“没有人能骗过无垢巅峰！没有人！”
“恰恰相反。”宁夜轻描淡写：“实力越强越自负，这样的人……其实相当好骗。”
第八十九章 重见
容成绝望了。
他没想到藏了多年的秘密，竟然就这样被宁夜轻而易举的揭穿。
诚然宁夜没有任何证据，甚至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手法做到的，但是宁夜也不需要有证据。
他只需要把自己的推测告诉君不落，君不落自然就会恍然大悟。
君不落到底不是傻子，他只是缺一个被点醒的机会。
这刻看着宁夜，容成如看到魔鬼一般。
片刻，他突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你说的没错，东西就在我身上，不过被我以秘法隐藏，就算杀了我也不可能得到。”
宁夜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但这其实根本不重要。君不落要找天行源，是因为这是唯一能破他无天神遁的宝物。所以他到不到手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不能到手。这种情况下……你懂的？”
容成心神一震，却又迅速冷静下来：“你既然都看出来了，却偏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那就是说，你并不打算告诉他了，对吗？你是想以此来要挟我？”
宁夜拍手：“这才对嘛！这才是那个能将东棋使都玩弄于鼓掌中的无子不落容成。”
“说吧，要我做何事？”容成已经彻底放弃了。
或者说，在意识到隐瞒已经没有意义后，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拉拢对方。
能够在君不落的紧盯下生存这么多年，容成自然有一套自己的生存哲学，该认怂时绝不犹豫。
宁夜轻摇头：“你这么好用的棋子，怎么可能用某件事来搞定呢？”
“妈的。”容成就知道宁夜不好打发：“你休想以此永远要挟我！我最多帮你做三件事，从此两不相欠。”
宁夜反问：“就算我同意了，你会信吗？”
容成一滞。
对啊，就算宁夜同意，自己会信吗？
答案依旧是不信的。
容成狠声道：“大不了老子远走他洲。天大地大，还会没有老子逃命的地方？”
“你若能走，还不早就走了？”宁夜冷笑：“君不落不可能就这么放你，他一定还在你身上下了禁制。我敢说，你连墨洲都出不去，终其一生，就只能在墨洲境内打转。”
砰！
茶盘被打翻。
容成压抑的火气终于在这刻爆发，外面杨乐御风子听到动静，同时冲进来。
“出去！”宁夜冷道。
两人面面相觑了番，重新关上门出去。
宁夜一指卧榻：“坐！”
容成很“果决”很有“骨气”的坐下。
宁夜这才道：“你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我不会太为难你。不如我给你个主意，或许能解决所有事。”
“什么？”
“把天行源交给我。”
容成哼了一声：“断无可能。”
“你不是不想做，是做不到，对吗？”宁夜却道。
再次被宁夜猜出真相，容成都懒得“震惊”了，只是点点头：“是，天行源已经与我结成一体，我就是天行源，天行源就是我。除非修到万法境我才可以随意取出，否则没了天行源，我就会死。”
怪不得这小子拼死也不说出天行源的下落了。
“唔，那就更得保护好你了。”宁夜却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容成惊讶看他，宁夜已道：“回去告诉常雨烟，我正在查找苏红颜的下落，要她稍安勿躁，要不了多久，苏红颜就会出现。”
“我就这么跟她说？”
“谎话你自己编，最近动脑子有些多，累。反正让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给我消停些就好。等时机到了，自会给她个交代。”宁夜说着竟已开始打坐调息了。
容成怔怔的看他，半晌鞠躬道：“多谢宁兄不杀之恩！”
——————————————————
容成能在君不落的追杀下这么多年无事，自然也是聪敏之人。
也不知他是怎么跟常雨烟交代的，总之接下来常雨烟果然还算消停。
三天后，宁夜则终于等到了他期待已久的消息。
赵龙光来了。
云鲸飞庄园。
看着赵龙光，宁夜再按捺不住激动，抱了上去：“大师兄！”
此时的赵龙光，气色比之当初已经好了许多。
他已恢复了人形，只是体毛比以前更加茂盛，一双手爪则格外巨大，仿如兽爪，指甲突出如刃。
当他抱住宁夜时，因为力气太大的缘故，宁夜甚至能感受到那指刃都要扎到他身体里去了。
不远处，死獠元牧野等人看着这一幕，则低低冷笑。
木傀宗素来以残忍称著，连天尸都能炼化的门派，对同门情谊从不看重，却很支持别人重视这个——赵龙光与宁夜的师兄弟感情越好，就意味着越好控制宁夜。
这边赵龙光已和宁夜坐下。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赵龙光问。
因为妖化的缘故，赵龙光说话时总带着一些嗡嗡声，仿佛天然自带回响。
“没什么，毁容重做了。要不然也骗不过那些家伙，不过还好，比原来的漂亮。”宁夜笑道：“对了大师兄，在木傀宗的日子还好吧？”
赵龙光嗯了一声：“他们对我还算客气，不过木傀宗也非善男信女，他们只是想利用你，小心将来利用价值没了，他们就会过河拆桥。”
明明木傀宗的人就在旁边，赵龙光却还是这么说，也算是肠子直到底了。
偏他这一套木傀宗到还受用得很，压根连反驳的兴趣都没有。
宁夜更是笑道：“那就更要努力，让自己始终都有利用价值的好。”
赵龙光：“但将来……”
宁夜止住：“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无论是木傀宗还是我，都没必要考虑那么长远的事。”
赵龙光却道：“他们可未必这么想，你有千机殿在手，若真有一天，你成长到他们都压制不住的时候，一定会对你下手。”
宁夜摇头：“他们不会的。”
“为何？”赵龙光反问。
宁夜看向元牧野。
元牧野哈哈大笑：“木傀宗若要杀宁夜，就绝不会给宁夜成长到那一步的机会。但反过来，若宁夜真有一天成长到连木傀宗都无法压制的地步，那便木傀宗改朝换代，我们奉宁兄弟为主也未为不可。”
赵龙光听得目瞪口呆，他一生忠于天机门，从没想到还有人，尤其还是一位无垢大能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
但事实就是木傀宗连同门都不在乎，又何况门派？
宁夜的成长对未来若是威胁，那便压制，甚至杀死。若做不到，便干脆投降。大能们保命有道，只要肯豁出脸来，还是有大把机会的。
不过这话也就是元牧野说说，死獠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元牧野和何江明对宁夜客气的根本原因，还是宁夜现在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
死獠则是本质上就不关心。
他是个纯粹的只求大道之人，虽极度无情，却也极度专注。
这刻他直接道：“废话少说，这是承诺你的东西。”
死獠手一扬，又是一块千机殿碎片飞出。
今年大概是宁夜的丰收年。
先是从秦时月那里拿到三块碎片，然后是木傀宗这里。
想想当初，为了一块碎片，宁夜可是坑死了大量修士，甚至连破晓白莲都破碎了。
这次却是一下收货良多。
没有放出千机殿，宁夜直接收走碎片，笑咪咪道：“那就多谢了！”
第九十章 符箓之道
无天城外的一个小庄园里，舒无宁正在制符。
白朱符笔握于手中，随着一笔一画落定，勾勒出神秘而华美的图案。
直到最后一笔落定，随着符面光辉闪过，一张符箓已绘制完成。
“师傅！弟子成功了。”舒无宁开心的举起符箓。
“不错！真的不错！”宁夜有些吃惊的看舒无宁。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九品符的制作，这丫头果然是制符的天才。
符道是宁夜帮舒无宁选的，此女心思聪慧，最难得过目不忘，最适合的就是制符。
相比之下，宁夜其实是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的，他擅长的是跳跃性思维和前世积累的人世经验，在符之一道虽有天赋，也算天才，却远非那种罕见的绝顶天才。
真以天赋论之，符之一道，舒无宁的天赋比宁夜更强。
这刻拿起舒无宁手中符箓，细细查看，宁夜点头道：“以你的天赋，若是勤修此道，不出两到三年，应该就能达到我的水准。”
舒无宁忙道：“弟子怎敢与师傅相提并论。”
宁夜摇头：“你莫要与我客套。我当年选修符道，是因为此道一来更适合隐藏自身实力，二来本身就有一定的基础，可以跳过成本期，直接获得制符收益。但我天赋有限，如今也不差灵石，最重要的是我志不在此，将来符道能走到四品怕就是巅峰。”
越往上越艰难。象丹符阵器之道，七品以下，只要舍得花钱肯学肯练，基本都能有成。六品到四品没有足够的天赋就不行了。而要四品之上，非但要有天赋，还要有深沉的热爱，全力以赴的钻研方可成之。
宁夜很清楚自己对符道有兴趣却远谈不上热爱，最重要他志不在此，所以将来四品就是极限。
而舒无宁，她却是有希望成为一品制符师的。
宁夜已道：“你性格恬静，心思灵慧，喜静而不喜动。一个人的作战风格，通常和其为人极为相似，象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勇猛精进之功法，但是以符战之却是很好的。”
舒无宁点头：“是，弟子很是喜欢符道，不过弟子有一事不明。”
“你说。”
舒无宁道：“弟子修研符道时，比较了师傅留下的几张符箓，发下一个奇怪问题。”
“什么问题？”
“依师傅所说，六品符箓的华轮术法，就相当万法修为降格施法，照理威力应该大很多才对。可是弟子试用后感觉，六品符箓的威力，好像并没有比七品符箓大多少，远没有师傅说的那般出现质的飞跃。”
听到这话，宁夜笑道：“竟然用六品符箓做试验，你到是舍得。”
舒无宁脸一红：“未经师傅许可……”
“无妨。”宁夜道：“我之前跟你说过，符道每三品是一个大槛，六品的华轮术法符箓就相当于万法境降格施展。不过你真以为万法境施展出的华轮术法，就一定威力很强吗？”
舒无宁奇怪：“难道不是吗？”
宁夜摇头，随手一指弹出，一缕指风落在远方树干上，打出一个小洞。
“这是你舒家的无心指。”
宁夜收了舒无宁做弟子，顺便也要了舒家的法术观摩，无心指是藏象期的术法，宁夜很轻松就掌握了。
这刻打出无心指，宁夜道：“你看看，和你的相比如何？”
舒无宁诧异：“好像……并没有差别多少？”
她这话其实说得还客气了，实际上宁夜使用的无心指还不如舒无宁使用的，毕竟宁夜没有真正用心去学，现在也只是把它用出来而已。
宁夜已道：“术法自有其局限，假如说无心指的威力为十，那么它的终点就止于此。即便是大能施展，能提升的也很有限，能从十提升到十五，已经是很不错了。这是它的术法形成机制所致，和大能们的修为无关。否则若可以一个术法用到老，又何必再另行开发那些通天彻地的神通呢？”
舒无宁却是不服：“可是我也曾听说过，有些大能弹指风云，即便是一个小小法术，在他们手中施展出来，也有着通天彻地的威力。”
宁夜道：“这却是不假，但那是因为他们加入了新的东西，有了新的理解。”
当年宁夜将杀身刀修至大成时，张烈狂就说过，他的杀身刀已经大成，但这是终点，也是.asxs.。
终点是指术法本身的终点，.asxs.则是个人风格的.asxs.。
正因此，宁夜后来自创了凝光成刃，她师姐凌无悦则创造了绝境杀刃，张烈狂创造了铁血烈阳九绝刀，都是在原术法的基础上开创的。
这些都是七杀刀，却又不仅仅是七杀刀，而是在原有基础上的突破，更是大能们施展小法术却有着通天彻地威能的根本原因。
但是在符道上，这些东西却不会显现出来。
假如舒无宁把七杀刀制作出符箓，那就只会是七杀刀原本的威力，除非她也有自己的个人理解，并将这种理解以符箓形式体现出来。
比如宁夜就可以把他的凝光成刃制作成符箓——不过问题是他的凝光成刃有部分是借助原极神光的威力，符箓上无法体现原极神光，所以宁夜制作的凝光成刃符箓，除非达到四品，否则会比他自己施展的效果还差一些，他也便没有去浪费那个精力。
这也是为什么舒无宁发现那些高品符箓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威力的缘故——因为宁夜只是在七杀刀有突破，他的其他法术没有突破，其制作的术法符箓也就受限于此。
知道是这样，舒无宁有些泄气：“那岂不是说，如果我自身实力不足，就算将来制作出一品符箓，也是威能有限的？”
宁夜笑道：“理论上，确实如此，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改进。”
舒无宁来了兴致：“还请师傅指点。”
宁夜道：“两条路。一是自己努力修行，要么提升修为，要么提升对法术的理解和突破。修为提升让你学习更强神通，制作更强大的神通符箓，术法突破，则可以让你的符箓突破术法自身的限制。”
舒无宁叹气：“我若一心制符，修为怕是会增长很慢。而我又不喜战斗，术法上要想突破怕也不易。不过这样也才对，否则符师岂非天下无敌了。”
旁门之道都会因为种种原因受到限制，符箓的威能便受限于符师自身。
宁夜已道：“那就第二种。虽然大能施小法，威能会受到限制，机制却不会。”
所谓机制，就是指一些术法的特殊效果。
有些术法的特殊效果天然对立，比如百分百穿甲和百分百不被穿甲，就是机制上的对立。
当两种术法机制出现对立时，如果术法本身没有高低，那么取决的就是修士的修为。体现在符箓上，就是品级。
而在这一点上，修为层次的高低是有着直接影响作用的。
这就是为什么宁夜的许多手段对修为高于自己的目标无用的原因：修为影响机制。
这种影响甚至连罗睺之血都不例外，只不过罗睺之血的术法效果优先程度极高，华轮之下，几乎没有能豁免的，万法也只是削弱。
同样的道理，符箓的品级也会影响机制优先程度。
品级越高，机制优先程度就越高。
人市一战，宁夜使用六品锁元符，相当于万法境降格施展锁元封禁之术，机制优先程度大大提升，结果就是所有华轮修士，没一个可以遁走——除非对手在遁术上也有所突破。
但其他符箓，效果就没那么好。否则万法级别的一个护身法术，足够那些华轮轰上半天的。
宁夜已道：“所以符箓一道，低品通常以攻击符为主，中上品凭就多以辅助为主了。真正的优秀制符师，本质上也都是最好的辅助者。”
听到这话，舒无宁目光连闪。
她终于知道自己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了。
第九十一章 道则共鸣
教导过舒无宁后，宁夜又去看舒狼。
这小子也在修炼，却不是修炼宁夜教他的东西，而是固执坚决的修炼舒家的功法。
见他如此，宁夜问：“琳琅舒家虽然也是修仙家族，但在修行一道上，却还差得远了。为何不学我教你的疯魔爪？”
疯魔爪是黑白神宫的一门术法，战法凶狠，与七杀刀特性有些相像，却比那更加走险。
在黑白神宫，疯魔爪用的最好的就是血爪人魔厉求生，四九人魔之一，硬生生将一门藏象境的术法修成万法境的神通。一手疯魔神爪全力施展时，仿佛苍穹都能为其撕裂。
宁夜查过舒狼的血脉，知道他体内有嗜血魔狼血脉。
嗜血魔狼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妖兽，就是有个嗜血天赋，愈伤愈强，生命力坚韧，这或许是为什么这小子被华轮修士打到重创还能反杀的原因。
不过真正让宁夜看重的还是这小子的意志很坚强。
疯魔爪威力极大，但修行时容易影响神智，极易癫狂，若是能挺过这关，到是门不错的速成功法。
所以宁夜将此法传给舒狼，没想到丫竟然不练。
这刻看了宁夜一眼，舒狼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竟不理他。
还是舒无宁道：“舒狼，对师傅不可如此。”
舒狼硬挺着脖子：“他不是我师傅，我没有师傅。”
“闭嘴！”舒无宁瞪了他一眼，对宁夜道：“请师尊勿怪，舒狼他从小在狼群张大，性子粗野，不通情理……”
“没关系。”宁夜不以为意：“这样也挺好。他可以不听我的，只要肯听你的就行。”
“是。”舒无宁明白他的意思。
宁夜很清楚用人之道，不是要把每个人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组织大了，真正要管的其实就是身边的那几个人。
舒狼可以只听舒无宁的话，只要舒无宁听话就好。
宁夜已道：“不过舒家功法的确没什么前途，回头还是要让他好好修炼疯魔爪。你们没有太多时间了，后天我们就要启程去一个危险地方。在那里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没有足够的实力，别说保护别人，就是自保都难。”
听到这话，舒狼心神一震。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手法变换，却已是开始练习疯魔爪了。
舒无宁轻声道：“师傅说的是绝云岭吗？”
宁夜“嗯”了一声：“你已经知道了很多事，那就应该知道，买下你们，是有重任要委托你们。你们现在的实力太差，而我却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等待。等到了地方，我会尽力保护你们，但是生是死还是成长，终究还是要看你们自己。若是你们无能，死在那里，也只能说是你们命该如此。”
舒无宁垂首：“弟子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好学吧。”宁夜说着离开。
就在他走的时候，舒无宁突然道：“师傅！”
宁夜停步：“何事？”
舒无宁轻声道：“无宁想知道，弟子到底是师傅的弟子，还是云绝门的弟子？”
听到这话，宁夜笑了。
他说：“你们首先是我的弟子，然后才是云绝门的弟子。”
舒无宁便明白了。
盈盈一笑，她说：“定不让师尊失望！”
——————————————
回到客栈，杨乐已经在等他了。
“怎么样了？”宁夜直接问。
杨乐取出三枚悬空古蛇内丹。
“只有三枚？”宁夜眉头一皱，只有三枚不说，关键品质还不怎么样。
杨乐回答：“这几天属下找遍全城，也只得此三枚。就这三枚，便耗去了近百万的灵石。”
“罢了，这也不能怪你，无天城物产不丰，能有三枚已经不错了。”
拿到古蛇内丹，宁夜便回自己房间开始吸收。
这三枚悬空古蛇内丹的品质比宁夜之前使用的要差的远，三枚吸收下来，也只是让宁夜提升了千分之二左右的效果，让宁夜罗睺之血的效果提升到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一点五的作用。
聊胜于无吧。
罗睺之血暂时没法做太多提升，宁夜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提升路子，便取出那块碎片。
碎片化作流光，进入千机殿消失不见，同时璇玑尺发出异动。
一个坤字闪烁亮起。
坤字秘！
这碎片对应的竟然是璇玑尺上的坤字秘。
就在坤字秘出现的同时，千机殿中，昆仑镜高悬，缓缓转动着，放出丝缕光华。
这一点宁夜到不奇怪，因为璇玑九秘对应九种道则，同时也对应九大神物，坤字秘对应的就是昆仑镜，主时空之秘。
而下一刻，宁夜手上的原极神光竟也放出纤微豪光，与昆仑镜中的光华一起，两者光线纠缠，在空中竟形成一片光线连接之势，遥相呼应般，现出一种奇特的韵律节奏。
竟会如此？
宁夜眼中现出惊异兴奋之色。
原极神光是黑白神宫大能所铸，自然不可能和千机殿有什么关系，之所以会出现现在这种显现，是因为双方在道则之上存在相同之处。
这是道则之共鸣！
原极神光最大的价值就在于其上拥有的光之道则，因此是修行至宝，相比之下，其战斗辅助反而一般。可惜宁夜实力太低，能发挥的反而是战斗辅助作用。
但这刻原极神光与昆仑镜在璇玑尺作用下遥相呼应，产生道则共鸣，却一下让宁夜豁然开朗，心情更是无比激动。
这不仅是因为道则共鸣让原本不可窥视的大道从隐形转为了显性，更重要的是宁夜无疑中发现了一种方法！
这就好比后世的科学实验，尽管肉眼无法见到微观，却可以通过种种方式方法来测试和印证。
道则共鸣，就是将某种秘不可见的道则通过共鸣的方式展现出来，其领悟难度将会大大降低！
而引动道则共鸣的，除了昆仑镜和原极神光的共通之处外，还有一个重要支撑，就是璇玑尺。
“所以……大道相通，便是此理了吗？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何玄奥吧！”
随着宁夜的说话，那片轮转光线已涌入宁夜体内，在宁夜识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第九十二章 光遁
“叮！”
窗外响起的云钵之声将宁夜从深处出唤醒。
睁开眼，宁夜双目中流光一闪，就像日月星辰之辉闪过，却随即又消失不见。
“呼！”宁夜长吐口气。
脑后华光闪现，华轮法相出现，赫然已是三重轮境。
“果然，领悟了部分光之道则后，就连修为都直接晋升了吗？可见修为与大道，也是息息相通的。怪不得大道靠悟，却依然需要修为基础。若无根基，难窥其奥。不过有了道则共鸣之法，以后许多事到是可以方便许多了。”
宁夜自语微笑。
他一抬头，道：“还不出来？”
天机已从地底冒出，出现在宁夜身边，嘻嘻笑道：“跟你说个好消息，林驼子……”
“他炼成混元散了？”宁夜直接道。
“咦？你怎么知道？”天机大惊。
“我看见了。”宁夜回答。
看见了？天机不解。你丫就在这房间里，哪里都没去，怎么看见的？
随即明白过来：“你是不是又掌握了什么新术法？”
“不是什么新术法，只是领悟了一点光之道。”宁夜说着，随手一抓，一缕光线竟然出现在手中。
那光在他手中轮转，渐渐竟生成一幅画面，赫然是一个庭院。
林驼子就在庭院里，正在收拾药物，手中还拿着四个药瓶。
这刻想了想，自语了一句什么，只可惜光传影而不传声，却是听不见，随后就见林驼子已将一瓶混元散藏在床下暗格中。
想想还不知足，再将一瓶混元散藏进了院子里。
第三瓶放进芥子袋中，最后手上只拿了一瓶，这才打出一枚火符，朝着宁夜这边飞来。
“这老东西，果然够阴，这点便宜也要占。”宁夜笑道。
天机则看的目瞪口呆：“所以你领悟的道则就是凝光成影，视线可以拐弯？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用的样子。”
“没用？”被天机的说话拉回心神，宁夜笑道：“难道还要我教你吗？洞察之道，料敌机先。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可你不是有昆仑镜嘛。”
“外物不可依！”宁夜手一挥，那束光已然散去，画面消弭无踪。
宁夜已道：“昆仑镜也好，万象图也罢，都是外物。它们可以作为我们成长的基石，却不能成为未来的依仗！当年天机门炼千机殿，将毕生心血凝聚于此，内蕴玄奥。凡夫俗子，只知依为神兵利器，却不知，只有真正理解其内在秘奥，方为根本。若能将昆仑镜完全解析，那么吾就是昆仑镜，昆仑镜就是吾，问天自成，万事可知，方为真正的无所不晓，才是唯一可以超越神物之道。”
天机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番大道理，不过小家伙理亏嘴硬：“但现在你做不到，昆仑镜的洞察之能依然比你自己的洞察之能强，所以这进步没什么意义。”
“我也没说我领悟的光之道仅限于洞察啊。”宁夜笑道。
“还有？”
宁夜轻轻点头。
洞察只是领悟光之道则的附带而已，宁夜领悟的是光之道则而不是术法，所以大道之下，只要隶属此道的皆有提升。
所以除了洞察能力提升外，包括宁夜的光之术法威能都有提升，不仅如此，甚至连对昆仑镜的运用都大幅提升——他现在运用昆仑镜，只要是有月影寒砂的地方，就不仅可以获得消息，甚至还可以传递消息了。
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下一刻宁夜大袖一挥，竟是化作一道光消失不见。
“光遁？”天机震惊的张大嘴巴。
这次它是真被吓傻了。
光遁之术乃最难修的术法之一，最关键是宁夜的光系术法素来都是以幻术为主，从未修过光遁，这刻却是轻描淡写的运用出来。
“我去！我也要学！”天机已大喊出声。
————————————————
一道光影闪过，宁夜已出现在林驼子的宅院中。
仔细感受了一下，宁夜甚是满意。
这次之所以能掌握光遁，不仅是因为昆仑镜擅长空间转换，也和他当初参悟化影魔典有关。
化影魔典是遁术神典，不过以影遁为主，宁夜擅的光道，所以对影遁之法虽有所悟，却不能突破。然而光暗本为一体两面，黑白神宫最擅长阴阳转换，两者结合，竟使得宁夜成功突破。
最关键这突破与术法无关，不借助法力施展，对自身消耗很低，且施展方便快捷。
不过也有缺陷，就是此法距离很短，每次光遁只有不到百米距离——从客栈到林驼子宅院，他先后使用了十二次遁术。
就这还是靠了原极神光，若是没有原极神光，宁夜的光遁大概只能传出三十米。
对于修士而言，这个距离简直就是举步可及。
为此连宁夜都不由自嘲：“与其说是传送，到不如说是闪烁。”
不过他也清楚，这毕竟只是起步，随着他对光之道则的领悟程度加强，距离应该也会越来越远。
心念转动的同时，宁夜已来到林驼子别院，叩开林驼子的门。
门开，林驼子出来：“云仙师来了，您要的混元散已经做好。”
说着已将一瓶混元散取出。
宁夜接过，也不理他，直接进入他屋内，径直向林驼子的床边走去。
林驼子心中一跳，就见宁夜已打开他床下暗格，取出又一瓶混元散，看到他暗格里还有不少丹药，也一并取了，随后又将他藏在院子里的混元散也取出。
林驼子大惊：“你……我……”
他心中震惊，想他怎么知道我私藏了三瓶，你我了半天，竟是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眼看宁夜把自己所有珍藏都取走，心痛不已：“仙师，老朽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该受惩罚。”宁夜半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走过来指指林驼子的芥子袋，林驼子欲哭无泪，只得将最后一瓶混元散也取出。
“那是老儿我所有的家底啊，仙师好歹给我留点！”他苦苦哀求。
宁夜冷笑：“老贼就是老贼，既然想要回你的东西，那便收拾一下，明日与我启程。到了地方，你的东西自然会还你。”
“去哪儿？”林驼子心中一跳，敏感的察觉到一丝不妙。
“绝云岭。”宁夜回答。
时机已到，也差不多是时候出动了。
第九十三章 沙兵
绝云岭位于云绝古地的最深处，这里常年飓风，黄沙遮天蔽日，天有五煞绝云，地有怒霆沙暴。
怒霆沙暴大概可算是云绝古地最可怕的一种沙暴，据说沙如精金，本身就是一种珍罕矿物，在天地暴乱之力的作用下，沙海翻腾，每一粒沙都如大能释放出的神通，威力强悍。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云绝古地真正的可怕之处在于上古修界大战彻底破坏了此地，让整片区域都变得混乱不堪，灵力暴动。
修士法天地之力而施无上神通，但是身在此地，灵力暴乱下，无论神通术法都会受到巨大限制，一个不好，甚至可能反噬己身。
这一点和囚仙谷有些象，只不过囚仙谷是绝天地通，无法使用术法，这里却是混乱暴走之域，法术不是不能用，而是一个用不好就会先伤了自己。
这也是连大能们都不会轻易进入的原因。
但对宁夜来说，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地方。
恶劣的环境对大能的影响远比一般人要大得多，当你的实力不足以打败对手时，那便先将对手拉到和自己同一水平线上，然后利用自己丰富的经验去击败对手，可谓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正因此，宁夜对此地寄予厚望。
绝云岭，就是他实现计划的关键之所。
茫茫沙海中，一行人正在行走着。
正是宁夜与田远中舒无宁等人，此外还多了一个老者，便是林驼子。
也是这个时候，林驼子才知道原来这个神秘的云中客，是什么云绝门的长老。
不过在看到田远中只是个万法初境后，林驼子却大感诧异。
一个万法初境，凭什么惊走顾风轩？又凭什么敢以云绝古地为门派名？
还有那田远中虽然是门主，但一路行来看他对宁夜的态度，却是以宁夜为首，这背后意味便更加值得深思的。
仔细想想，林驼子知道自己多半是卷入了什么了不得的阴谋中，心中不寒而栗。
打了个哆嗦，林驼子喊道：“哎呦，哎呦！”
众人一起回头看他。
林驼子摇头：“哎呀不行了，老了，走不动了。我说诸位，这绝云岭，我怕是不能跟你们去了，那些药我也不想要了，不如就让我回无天城吧。”
宁夜脚步不停：“华轮九重的修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
林驼子叫苦不迭：“不一样，不一样的。老驼子我精研毒物，身体受毒侵蚀，身子骨可比不得你们。再说这里已经是云绝古地腹地，灵力乱潮汹涌。不能动用术法，修士与常人何异啊。”
宁夜轻蔑一笑：“你这么说，就是想为临阵脱逃找个借口吧？”
林驼子大呼冤枉：“云仙师这话说的，你云绝门人才济济，我一个老驼子当不得什么用的。”
宁夜轻笑：“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不是说你没力气什么连走都走不动吗？既如此，那便给你些刺激。”
他说着突然出手，一把抓住林驼子。
林驼子本能要反抗，却发现脚下黄沙漫卷，化作两条沙鞭捆住自己，一时竟无法动弹。
下一刻宁夜已将林驼子抛起，向着远方掷去。
林驼子身在空中，正自莫名，忽感到有巨大威胁将至。
心叫不好，哪里还敢犹豫，厉喝一声，全身涌动出澎湃法力。
轰！
沙尘狂卷，激荡出冲天沙浪。
沙浪之中林驼子翻滚落下，同时一个由黄沙凝聚而成的身影已掠向林驼子。
“阴魂沙兵？”林驼子怪叫。
上古之战，无数大能陨落。一灵不散，飘零沙海，借助绝地乱力，凝聚阴身，便是阴魂沙兵。
阴魂沙兵是杀不绝的，就算将其击散，只要一灵不散，便可重聚。
林驼子长年在无天城厮混，自然是知道这种东西的。因为是战场怨魂凝聚而成，一念不泯，意识中全是战斗，所以阴魂沙兵从存在之始便只知战斗。
这刻那沙兵冲至，林驼子怪叫一声，双手已轰轰连续轰出数十拳。
他口口声声自己受毒药侵蚀，身体衰弱，这刻打起来，双拳虎虎生风，每一拳都是惊涛骇浪，引动沙尘无数，拳势雄浑，又哪里有半点孱弱的样子了，看起来不象个毒修，到更象个体修。
实际上这才是毒修应有的作为——毒性渗透力强而见效慢，后期强悍，再加上位了对抗毒性侵蚀，所以真正有实力的毒修，大多会勤于炼体。无论是自保还是战斗，都极有用。
阴魂沙兵凝聚沙尘而成，对付它们的最好办法，就是直接轰散其沙躯。
这刻连续数十拳轰出，那沙兵的身体再承受不住，当场溃散，唯有一灵随风消失，不知去了何处。
林驼子这方松手，连喘几口大气：“哎呦老驼子我不行了，这一下可折腾了我半条老命了。”
宁夜笑：“你觉得我会信吗？”
林驼子讪笑道：“习惯了……业精于勤荒于嬉，就算没用，也还是要是多练习的。”
见他如此，舒无宁冷道：“这老儿的脸皮到是厚如城墙。”
宁夜笑道：“生存之道而已，非如此，也无法在这地狱熔炉般的世界活下来吧。”
听到这话，再想到自身经历，舒无宁深以为然。
想了想她说：“不过师傅，弟子还是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问我，此趟我们明明有秘密任务，为何非要带这个外人进来？”
“还不是因为你们太弱。这老东西虽然诡诈，却也算是个人才，实力也还不错，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有他在，你也算有个臂助，而且他也能教会你不少东西。”
舒无宁冰雪聪明：“所以师傅是想将他收为自己人？”
宁夜道：“我是没时间一个个收的，这个林驼子，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舒无宁目中生辉：“是！定不让师尊失望！”
舒无宁很明白，宁夜是要往云绝门掺沙子，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个林驼子，在云绝门孤立无援，到的确是个可拉拢之人。不过此人实力比自己强，若要拉拢，少不得还需想些法子……
眼珠子已开始滴溜溜转了起来。
第九十四章 前仆后继
在宁夜离开无天城的一天后，无天城迎来了一批客人。
为首的一人，第一眼看去是个普通男子，再看过去却变成了老翁，而第三眼便是女子，第四眼却成了孩童——那人明明就那么简单的走着，但只要你看着他，就仿佛每时每秒他的形象都在变化，连对方是男是女，甚至是不是个人，都难以判定。
列重楼，海蜃天妖，太阴门二十四天妖之一，最擅长的就是幻术。
相比较宁夜操纵光线形成的幻术，列重楼的幻术更加诡秘，千变万化，令人难以捉摸。
即便他就站在那里，你都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存在。
其幻在心，在骨，在每一处可以利用的环境中，无所不在！
在列重楼的面前，宁夜的幻术简直就是最低级的小儿科把戏了。
列重楼也可算是太阴门中最神秘的存在，直到现在，许多人都还不知道列重楼性别是什么，只是从其名与行事作风判断，应当是个男子。
跟在列重楼身后的，是一群太阴门弟子。
他们中有些还是初次下山，来到这无天城中，一个个脸上甚是好奇，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师姐，师姐，你看，那里竟然还有人头驿。听说无天城没有规矩，想杀人就杀人，这是真的吗？”一名太阴门弟子兴奋问道，看情形大有跃跃欲试的意思。
黄莲冷笑道：“无天城内无法之徒众多，个个都有些诡谲手段。城主顾风轩更是无垢大能，别以为学了几手三脚猫的本事，就可以在此地横行。”
“哦。”那太阴门弟子无奈应了声。
说话间，一名长相妖艳穿着一身红衣的女子已走了过来，来到列重楼身边，躬身道：“戚红裳见过蜃楼天妖！”
戚红裳是太阴门安排在无天城的人，不过和云鲸飞不同，第一她的身份是公开的，第二她只有华轮境。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云绝古地位于寒墨两洲交界，就在太阴门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太阴门没必要安插象云鲸飞这样的重要存在。
一个华轮境代表着太阴门，就已经足够了。
列重楼的声音偏忽不定，忽男忽女道：“情况如何？”
“刚收到的消息，赵龙光出城了。”
“嗯？”迷光幻彩中，现出一张古朴怪异的脸，整张脸的五官看起来都是挤在一起的，倏然绽放，便若菊花盛开：“什么时候？”
列重楼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赵龙光得到消息，给提前逃跑。
“就在十二个时辰前。”
“往何处去？”
“绝云岭方向。”
听到是往绝云岭方向，列重楼立刻道：“事不宜迟，立马追！”
——————————————————
当列重楼追下去的时候，常雨烟也终于收到了她期待已久的消息。
“你说苏红颜出现了？”
客栈里，常雨烟一脸惊喜的看着容成。
等了这些天，终于等到苏红颜的消息了。
容成非常淡定道：“是，宁使传来的消息，苏红颜出现了，如今在绝地东部，他已经跟了下去。现在去追，正是时候。”
“好！宁夜果然不负我的期待。既如此，追！”常雨烟“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绝地东部？”悯苍老人却皱起眉头：“那里可是云绝古地深处，凶险之地啊。”
常雨烟冷笑起来：“他苏红颜一个华轮境都敢去的地方，悯苍老人也会怕吗？”
祝白苍白眉一挑：“小娃子说话注意些。一个苏红颜，老朽自然是不惧的，不过常姑娘来的太过高调，难保苏红颜会不会预先得知风声。若是明知我们过来，那么他现在的行为就颇有可疑啊。”
容成听的大为无奈。
果然蠢人自有蠢福。
常雨烟要为父报仇，就应该悄悄的进城，尽量不惊动任何人。
偏要大动干戈，如此一来，苏红颜在这个时候显露行迹，反而有可疑。
常雨烟的白痴，硬是把没有问题的计划，生生逼出了问题。
怪不得宁夜要收买自己，一个计划太周密，就难免各种意外。
照理来说，容成应该尽可能摆平意外，但那一刻他想到的却是：宁夜如此煞费苦心的设计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制造一些意外，可以反过来挟制宁夜？
没有人喜欢被操纵，容成也是如此。
心念电转间，容成已道：“祝师言之有理，苏红颜的行为的确有些奇怪。常姑娘，我看此行最好还是谨慎些。”
“谨慎，谨慎，你到是说出个具体的谨慎办法来啊。”
容成一笑：“找些援兵如何？假如苏红颜已经知道来抓他的人的实力，那么等待我们的，可能会是超过想象的麻烦。若是我们在这时候再增加帮手，当可给他个意料外的惊喜。”
“问题是黑白神宫远在天边，仓促之下，谁能为助？”
“找帮手，也不是一定要从黑白神宫找啊。”容成意味深长的回答。
悯苍老人已嘿嘿笑了起来：“容成说的没错，无天城多的是修士。以我黑白神宫的名声，要收纳一些人，当是不难。”
“哦？”常雨烟欣喜不已：“你能找到谁？”
悯苍老人回答：“月无常，战九峰还有铁狼，都与老儿有些交情。这三人都是万法修为，虽然未至巅峰，实力逊于我，但若三人联手，我也不是对手，当可应对苏红颜的暗手。不过却是要破费一些的了。”
常雨烟大喜：“无妨！就把他们请来！”
消息很快回复，三人愿意同行。
得了强助，常雨烟再不停留，带着所有人往绝云岭方向追去。
——————————————————————
天空中，顾风轩背负双手看着下方动静，五煞云在他身边围绕，却仿佛这个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铁面无情，冷目四顾。
下方常雨烟等一行人的行踪去是尽在眼底。
顾风轩嘿然道：“看来还真是有大人物盯上我这小地方了，竟然一波接着一波的来凑热闹。半城！”
身后已现出一名无足男子：“半城在。”
“带上无天卫，咱们走一趟，没准还能借他们，完成吾未竟之业。！”
第九十五章 磨练
“杀！”
沙海之上，喊杀声回荡四起，却是云绝门的弟子正与沙兵作战。
这些云绝门弟子实力参差不齐，尤其是那些刚买来的普通人，如今也不过刚刚入门，连法术都未掌握完全，要说能在战斗中发挥什么作用，那是说笑。
但是实战也有实战的好处，纵然无法发挥实力，却可以他们理解修界战斗的诸般特点，最重要的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宁夜的关注点就在这些新人身上，所以亲自指点。
前方是木傀宗暗子组成的云绝门人在战斗，后面宁夜不停的指点刚入门的新人。
“藏象境一般只能依靠自身法力施法，所以威能有限，只要保持一定距离，即可免受波及。在这里我教你们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就是能量在传递过程中是会产生消耗的，所以通常而言，距离越远，速度越快，威力就相对越小。但这个道理，只对藏象境的学徒有用，到了华轮境就非如此了。”
“华轮之境，已可法天地之力而用之。诸般妙法层出不穷，有些术法，前期需要蓄力，积聚，距离远往往会给对手聚力的时间，所以离的远了，反而可能让对手有更大的发挥空间。当然，天下术法皆有其理，即便是距离越远威力越大，也是有其极限的。”
“何为理？与道相通。道理道理，道者，天地自然之规，理者，灵气变化之理。修士术法之运用，皆合其理，神通奥义，皆合其道。正因此，理为道之本。是故修士修仙，当先通其理，再悟其道。”
“沙兵乃上古残魂一灵不灭，寄沙而生，此不灭之灵为道，故难以消弭。但沙兵凝聚之后，所用之术法乃此灵残存之能，是为其理，可用之灭之。所以沙兵好对付，消灭却难。只因理可破，道难解。”
这刻宁夜指点新人，滔滔不绝，到是让那些新人弟子们如醍醐灌顶，个个懂得了不少。
这些东西大部分其实不是张烈狂教他的，张烈狂一声暴烈，修仙只修战法杀法，对于道理之事知之甚少。
天机门却不同，推演天道，卜算古今，穷天地之道，达万世之理，所以修仙基本学方面却是比许多门派还要扎实。
不过也正因为重理论而轻实战，导致文明战不过野蛮，最终灭门。
至于宁夜，现在跟他们讲这些，却是因为现在的环境下，多懂一些，其实比熟练法术更重要。
这刻宁夜已道：“我传你们的东西，在大部分情况下，其实是没什么用的。法术终归是要自己修炼，懂不懂其中道理，都不会影响威力。明其理者，不过是为将来悟道突破有更好的基础。但在这云绝古地，以你们现在的实力，要想活下来，靠的不是手底下，而就是这些道理。”
“这又是何故？”舒无宁问。
她其实到未必是不懂，不过好弟子绝不会让师傅一个人唱独角戏。
宁夜很满意舒无宁这个捧哏，回道：“云绝古地天险之地，越往里走，环境就越凶险。灵气暴乱，恶咒横行，纵有彻地神通，亦难发威。越是实力强的人，在此处就越受限制。这种情况下，要在此地生存下来，最重要的不是自己有多强，而是能快速找出安全区域。其实我们本来可以用更快的方法赶路，五煞云虽恐怖，低空飞行还是没问题的。之所以要步行前往，就是需要你们深刻理解和适应这里的环境。”
宁夜说着已指向四周：“你们既然已经入门，便可感受灵力。现在都感受一下，何方灵力乱流最强。”
二十名多名新人一起感受，正如宁夜所说，既已入门，感受灵力已无问题。
片刻后，众人齐刷刷指向一处沙丘：“那里。”
“很好。那还不过去？”
“过去？”众人呆滞不解。
宁夜却不再说话。
他并不解释，因为他要让这些人培养出对他绝对信任。
果然有十多名新人已向沙丘跑去，剩下几人却还在犹豫。毕竟灵力乱流最汹涌出，风险也最大。
正自犹豫，忽然脚下冲出一只妖物。
那是一只沙鼠，实力算不上多强，但对付那些新人却已是绰绰有余。
突如其来的攻击一下把新人们弄的手忙脚乱，宁夜却不理不问，只是看着，舒无宁想要出手，看了宁夜一眼，见他无动于衷，便也停下。
她不出手，舒狼也不出手，所有新人中唯二有战力的不动，剩下的人立时大乱。
就见那沙鼠纵横来去，四处袭咬，杀得好不威风。
几名新人被弄的焦头烂额，转瞬就被咬得伤痕累累。
有脑子灵活的，第一时间往先前宁夜所指处跑，也有竟然想让宁夜背锅的，往宁夜背后跑。
奈何尚未近身，就被宁夜一脚踢飞出去。
“好胆！”宁夜嘿然道。
绝境之下，最见人品。
虽然很想拉拢这些新人，但平时不听话，危难时找过来的新人，不重用也罢。
那几个新人不知道自己已被宁夜判了“死刑”，尤在鬼哭狼嚎四处奔逃，总算是注意到宁夜所指之地，那沙鼠竟是不却，纷纷跑了过去。
沙鼠见众人逃避，竟然也不追击，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宁夜，随后朝地下一钻，已自消失不见。
就算是妖物，也是知道趋利避害的。实际上要不是天机从地下把它丢过来，这小小沙鼠压根就不会主动攻击。
闹剧停歇，不远处的战斗也已结束。
宁夜走过去道：“现在明白了？你们现在的实力，谁都打不过。所以真正能保护你们的，恰恰就是此处的天险绝地。越是灵力暴乱厉害的地方，对修士影响就越大，但反过来，对你们的影响却最小。待到了绝云谷后，一旦分散，那么就记住我现在教你们的。”
“是！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大家一起回答。
宁夜嘴角抿出笑意：“我其实是最不信这种屁话的，奈何命运无常，至少在这里，确实如此！”
第九十六章 黑睨
云绝古地。
宁夜他们终于走出了沙海，眼前是一片空旷荒芜之地。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残骸碎肢。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普通生物，但总有一些，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势。
远处一尊骸骨正坐在地面，巨大如山。
那是一尊妖兽骸骨，生前应当是某种巨猿，死后沉寂于此。
尽管万载光***华散尽，早没了通天之力，却依然有一样东西不随时光消磨，不为后世索取，那便是道则。
在骸骨之上，凝聚着无数道纹，散发着玄奥古朴之息，稍有靠近，便能感到无穷伟力。
“那便是苍穹黑猿？”舒无宁问。
苍穹白猿算的上是云绝古地一处有名风景，舒无宁也是听说过的。
“嗯。确切的说，其实叫黑睨，苍穹黑猿不过是后来取的名字。”宁夜道：“此兽又叫暗猿，也称夜之子，与白狻据说同源异种，一光一暗，一体两面。上古时期，曾是六重境的神兽。”
“上古六重是何境界？”舒无宁好奇。
宁夜道：“五重为涅槃，涅槃重生，脱胎换骨，所以六重就是天人境，意为生命本质的提升，也叫人皇境，乃为人中皇。七重境为登仙境，即为真正成仙，破界飞升。可惜天道二缺，本界已无可成仙，就连飞升都成了妄求，不提也罢。”
舒无宁到是甚有兴致：“既然这黑睨是天人境的存在，又遗留道则，在此地参悟，是否可以悟道呢？”
宁夜笑了：“若是有这么简单，那此地早成万人争抢之地了。这里是上古战场，大能遗骸众多，却是有许多道则分布影响。惜乎道则不显，只见其威，根本是不可能领悟的。”
舒无宁有些不服：“道则不显就不能领悟？”
“到也不是，还是有可能的，只是难度会很大。”宁夜回答：“你这么想就明白了，所谓道者，乃天地自然之理，万物存在之基。既是天地自然之规，那么放眼之处，一花一草甚至空气灵力，无物不为道。既如此，是那也便无处不可悟道。又为什么非要在这地方悟道呢？”
舒无宁怔了怔，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想了半天，突然明白过来：“我明白了，怪不得传言说，大能们悟道，有出世亦有入世。无论出世入世，其实都是在体悟人生，感悟天地，坐而求道，欲在道则不显的情况下悟道。”
“没错！”宁夜笑道。
道则不显化，的确可以悟道，那些大能们出世入世，或以杀入道，或以情入道，甚至有做小买卖体验百味人生自然无常者，都是在求道，也都是在道则不显的基础上求道。
而象万古柳这等神物就恰恰相反，道则显化，悟道更易。
至于眼前这尊骸骨，道威仍存，道则不显，要说能求道自然是能求，但是和在外间普通地方，效果也没多大差别，自然不会引起什么兴趣。
但就在这刻说话的时候，舒无宁却发现那黑睨骸骨上，赫然竟有一人，巍然打坐。
“咦？那是……”舒无宁惊呼。
宁夜却只是看了一眼，便道：“你莫要管。”
说着竟自去了。
舒无宁一头雾水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的回头看那坐在黑睨上的男子，对方长发披肩，看不见面容，只是气势雄浑，不怒自威。
心中正疑惑，旁边舒狼道：“那个人……是妖血。”
“妖血？”
“嗯。”舒狼道：“而且是完美妖体，好像还和黑睨有些关联。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和这黑睨有些相近。有可能正在悟道？”
气息相近？悟道？
舒无宁看向宁夜，却见宁夜若无其事的前行，心中略略有些明白。
再回头，就见黑睨上的男子，竟已消失不见。
带着心中的不解谜团，舒无宁跟随宁夜他们继续走。
过了荒芜古地后，眼前是一片云山雾罩的区域，那里便是绝云岭了。
绝云岭常年煞云笼罩，内中凶险无处。即便是大能入此地，亦需小心谨慎。
眼看到了绝云岭，宁夜没有过去，而是直接进入附近一处山洞，道：“大家就在此地歇息等待吧。”
“可这不是已经到了吗？”林驼子惊讶。
宁夜：“让你歇，你便歇。哪来这么多事？”
林驼子打了个哈哈：“是是，云仙师说休息，那便休息。”
众人自入洞中，宁夜随手布下阵法，遮掩自身痕迹。
其实云绝古地灵气紊乱，布与不布都不易察觉，不过宁夜谨慎，情愿多此一举了。
布好阵法，宁夜找了处角落，自盘膝打坐，心神却已入了千机殿。
灵力乱流使得古地内部通讯不便，却影响不到昆仑镜。
在昆仑镜洞察下，宁夜轻易可看到四周动静。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宁夜终于看到远处一行人低空飞来，为首者正是列重楼。
时间正好，宁夜心笑。
一个好的计划，最重要的就是时机的把握。尽管眼前的时机并不属于决定性的关键，却无疑是个好的开始。
而在列重楼身后，是一众太阴门弟子，其中一人赫然正是辛小叶。
看到辛小叶，宁夜心头一热——师妹，你果然来了。
辛小叶就跟在列重楼的身后，穿着一身水蓝长袍，蓝色荧光点点——那是月影寒砂，正是通过此物，宁夜才能随时监控到太阴门的动向。
片刻后，列重楼已带着太阴门的人飞至绝云岭前，就见烟云笼罩中，一只长鼻深出，长嗅一下，尖锐嗓音道：“我感受到了，岭前有赵龙光的气息，看来他确实入岭了。”
“师傅，此地凶险啊。”一名女弟子已上前提醒，她叫红霓，是列重楼的亲传弟子。
“哼，绝云岭虽然是凶险之地，却还没到十死无生的地步，他赵龙光敢进去，我就不敢吗？”列重楼哼了一声，已大步进入。
众弟子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踏上绝云岭，眼前是一片皑皑白骨。
到处都是残破的尸骸，隐隐还有一些妖兽在岭上盘旋。
“师傅，你看，是仓兽！”红霓兴奋指着一只妖兽道：“想不到这里竟有上古异种。”
所谓仓兽是一种统称，准确的说，就是具备上古异兽仓缺血脉的妖兽。
仓兽有很多种，因血脉混杂难以命名，实力也高低不等。
太阴门精擅妖道，是故红霓一眼辨出那正在岭上盘旋的是一只仓兽，观其气势，感其威能，不过华轮之境，所以红霓并不害怕。
列重楼冷冷看了一眼，道：“云绝古地乃上古战场，绝云岭又是人迹罕至之低，存在一些上古遗种并不奇怪。”
红霓兴奋道：“好歹也是仓缺血脉，不如师傅我们把它捉了来吧。”
“急什么，先办正事。”列重楼道：“还有，绝云岭凶险之低，内中风云变幻，有诸多异象危机，且不可大意。您看那仓兽，明知实力不如我们却不逃走，就可知此地不简单。莫要被贪婪迷失自己！”
说到最后一句，列重楼的口气已明显严厉起来。
“哦。”红霓无奈低头。
辛小叶却突然道：“但就算我们不出手，也不代表危险不会来，对吗？师叔。”
“嗯？”列重楼一愣，正要说什么，突然有所觉察，陡然色变：“大家小心！”
就见刚刚还风平浪静的绝云岭上，突然之间风起云涌。
乱流涌现，煞云翻腾。
若火焰蒸腾，转瞬间弥漫了整片岭上，却对岭外无丝毫影响。
“煞云风暴？”列重楼失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