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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异闻事件薄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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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异闻事件薄全文阅读

第一章祸乱之始

    现代异闻事件簿(卷—)暗夜下的晴空

    老城区杂乱的一居室

    阴暗的壁灯闪烁着,不稳定的电压,恰如初春料峭的寒风,自顾自的乱着。

    马雯缓缓睁开暗红的双眼,听着墙上廉价的石英钟,滴滴答答的的走着,枯燥单调的机械声是这压抑的空气中唯一的声音,这一方世界好像就这样枯燥的走过了无数的轮回,又好似就这么的凝固了。

    多久了?不知道,回想第一个失眠的夜晚,曾无数次的睁开眼睛焦急的看向挂钟,脑海中思索着如果现在睡去还能享受几小时的睡眠,明天该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逛街。。。而伴随着失眠的延续,马雯的情绪由无奈转为平静,继而由平静变得焦躁,最终发展为癫狂的歇斯底里。

    睡魔一点点剥离自己的理智,却固执的不让她睡去,最终只得看着从窗帘缝隙中透进的阳光,彻底的放空了自己。。。

    但是马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只是开始,一个空虚的白天溜走后,第二个失眠的夜晚也如一个不受欢迎的推销员,固执的敲开了她的门。连续的失眠抽干了全身的精力,无奈中,只得借助酒精来助眠,然而一瓶瓶喝光冰箱中的啤酒后,大脑仍旧清醒着,不肯睡去。在这浑浑噩噩的失眠痛苦中,马雯已经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了,一天?一周?一个月?也许一年了?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认知中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在延续。。。

    “怎么会这样呢。。。”马雯喃喃自语着,声音在屋子里缓缓地飘荡

    一切起始于上个周五,马雯收到了一个来自阿尔及利亚的快递,邮寄者正是她的父亲马远。

    马雯很厌恶自己的父亲,在高中毕业的那年,最终收获的不是来自父母的祝福,而是双亲彻底爆发的争吵和一张冰冷的离婚协议书。曾天真的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温柔的母亲在学校当老师,开朗的父亲经着一家印刷厂,生活平稳而又富足。然而一切都在一个雨夜彻底毁掉了,马雯至今仍记得那晚父亲一脸狂热的诉说着自己的发现,高喊着要去探寻世界的本质的可怕模样。

    母亲原本以为只是丈夫一时的鬼迷心窍,然而马远却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从此一门心思的扎进了各种古籍之中,网购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每天说着各种胡言乱语。从此马雯的家中就只剩下一个癫狂的父亲,一个绝望的母亲和一个悲伤的孩童。仿佛曾经的美好只是个编造出来的故事。

    在高中毕业的那一年,马雯的母亲和马远摊了牌,这段摇摇欲坠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

    此时她才明白让母亲撑了这么多年的唯一原因就是自己,但是最终她还是决定跟父亲走,因为她觉得如果妈妈不管父亲了,那么父亲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但是令她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上大学的第一天马远就收拾行装出国了,马雯甚至不知道自己父亲什么时候办的签证。

    马远就这么卖掉了印刷厂和房子,蒸发一般消失了,这一切让她明白了对于父亲来说自己

    何尝不也是一个拖累,从此她便对父亲彻底的失望了。而关于父亲这一形象的维系就只有靠每月固定的银行转账记录和偶尔来自不知哪个国家的信件上知道自己的父亲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马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千里迢迢的寄给自己一个包裹。

    拆开看里面是一片布满龟裂的白色岩片,上面用不知名的染料画着一副画,或者说是画的一部分。一个头上插着羽毛的人向一只巨足跪拜,其余部分都残缺了,对于并非专业人士的自己来说完全看不懂,当然她也从未指望看懂与父亲所谓“研究世界本质”任何相关的东西。马雯惯例要把这个岩片和父亲以前寄来的物品一起封存起来。

    可是从放下岩片那一刻开始,整个世界却仿佛瞬间改变了。

    先是若有若无的低语,起初马雯以为自己是幻听,仔细听却没有任何声音,但是不经意间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她尝试把手机录音打开放在屋子中间却什么都没录到。继而感觉到了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窥探着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就好似凭空浮在的身后,那股冰冷的视线好似能洞穿肌肤直直的看到脑海深处。

    马雯从没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神经过敏,本想上街逛逛,买些开学要用的日用品,然而当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拒绝着她。粘稠犹如实质般的空气从门外流淌进来,伴随着初春的严寒对她推拒着,排斥着,窒息感快速的涌了上来。苍白的阳光让自己的双眼犹如针刺般的痛,即便伸手遮在额头上,光线仍旧如利剑一般刺穿了双手牢牢地钉在眼睛上,马雯甚至感觉自己的手传来的刺痛。马路上嘈杂的车流声犹如一群狂奔的巨兽,沿着老房子斑驳的外墙向上攀爬,嚎叫着扑向她,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向两耳中蛮横的钻入。

    这一瞬间令她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被挤炸了,连忙转身回屋狠狠的关上了门。不适感如潮水般退去,马雯箕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无奈的想着: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个门算是出不去了,晚上只能吃泡面了。。。

    顶着那股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的目光,终于撑到了晚上,本想睡一觉就好了,自己只是昨天熬的太晚没休息好,今天有些神经衰弱。只要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醒来就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自己,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失眠了。

    夜晚一切仿佛变得陌生和不自然起来,马雯甚至能感觉那股视线在夜幕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自己仿佛赤身**的暴露在那股视线下,而这个已经住了两个月的屋子从未想此刻一样令马雯感到陌生。在朦胧清冷的月光下,一切好似蒙上了一层模糊的伪装,无数畸形的鬼怪借此潜伏着、窥探着、低语着。仿佛所有的丑与恶被世界排挤着,推搡着塞进了这间小小的房间里。而这些恶兽却不甘俯首,积蓄着仇恨时刻准备扑出来撕碎眼前的一切。

    而自己就像一只披着狼皮的绵羊,被世界当作狼塞了进来,却被狼群一眼看破了伪装,它们躲在暗处对着这蜷缩的异类龇着牙,发出冷冷的笑。马雯不敢睡,仿佛一闭上眼睛,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怪兽就会扑出来,瞬间

    将自己彻底撕碎,她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怕黑了。”

    无力的看了一眼挂钟,11点23分。闭上眼睛缓缓地深呼吸试图把自己脑海放空,开始规划自己明天的安排:“我现在睡到明天9点还能睡9个半小时,起来洗个澡化妆搭配衣服,然后去楼下。。。”马雯尽可能的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行程规划上,希望自己能像以往一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然而焦躁的情绪仍旧一点点的渗入疲倦的脑海,一次次的睁开眼睛,看着挂钟的时针从11缓缓的移动直到停在了4上,明天的行程规划已经一路推迟到中午起床下午吃自助餐。可还是感觉不到丝毫的睡意。

    马雯彻底的绝望了。。。

    此时在她眼中,这个世界却仿佛活了过来,仿佛在庆祝自己放弃睡眠的坚持,那些潜藏起来的鬼怪们好似在举行一场庞大而又无声的祭典,它们扯下了那层朦胧的面纱,扭动着,嚎叫着,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无声的狂笑,它们围着马雯旋转跳跃,洋溢着浓稠的恶意和强烈的欣喜,它们伸出巨大的触手舞动着,犹如无数飘舞在空中的乱发。

    这股狂热的情绪迅速感染了马雯,尽管看上去依然蜷在被子中饱受着失眠的困扰,然而在她的脑海里,自己仿佛挣脱了一切束缚,挥舞着双臂癫狂的舞着,在这寂静狭小的老房子里,好似开着一场挤满广场的盛大舞会,烈焰包围着全身,她声嘶力竭的吼着,忘我的挥舞着四肢,好像要将自己在这片火焰中燃尽一般。

    明明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但是却觉得无处不站满了癫狂的舞者,巨大乐器演奏着不知名的奇怪音乐,如有魔力的节奏推动着马雯不停的舞动着。

    催人发狂的节奏在一片寂静中清晰的传入心中。那些围绕在四周起舞的鬼怪们抖动着乱蓬蓬的触手将她如祭品般包裹在其中,向马雯体内钻入,挤压,仿佛要把她从内到外碾作一滩肉泥,探进喉中的触手令她一阵干呕,剧痛从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传来,当探进体内的那一刻剧痛让她感觉自己的内脏也要被搅碎了,直至再难以忍受剧烈的痛苦,骤然睁开了双眼。

    一切仿佛是一场噩梦,但是恐惧却那么的真实,马雯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是清醒着,还是沉睡着。

    墙上的挂钟依然指向四点,刚才那场恐怖的梦魇竟只是一瞬。环顾四周,地面堆着凌乱的衣物,油腻的餐具泡在水槽中,待机的电器们指示灯发出暗淡的红光,一切都没有变,但又或许一切都已不同了。

    最终感觉自己的理智正渐渐被疲惫剥离,焦躁过后,马雯开始麻木起来,就在想着今夜算是没得睡了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心悸涌了上来,那股晦暗不明的视线陡然清晰起来,仿佛就紧紧的悬在正前方,强大的压迫力一波一波的侵蚀着,仿佛暗夜之中一只可怖的巨爪攫住了自己瘦弱的身躯,恐惧的绳索一圈圈缩紧,马雯觉得自己简直要窒息了,痛苦中艰难的喘息着,挣扎着,最终忍不住向虚空中问道。

    “你到底是谁?”

第二章灾祸隐现

    马雯感觉自己再也绷不住了,此时如果有第二个人在房间里,肯定会嗤笑自己发神经,对着空气问话,但是她此时心中却无比笃定,这个房间内不仅有第二个人,而且此时“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如果把那些不知是不是臆想出来的恶魔也算上,此时自己的房间一定热闹非凡。

    虽然只是迫于无形的压力而脱口而出了这句疑问,但是就在疑问脱口而出之后,在耳边萦绕了一天的莫名低语突然消散了,上一刻还觉得这间小小的卧室拥挤而吵杂,这一刻却陡然寂静了起来,甚至窗外那条二十四小时喧嚣不休的马路都不见了。

    然而寂静并未持续多久,仿佛整个世界是一块纯净薄脆的玻璃,被猛的震碎,庄严宏大的声音狂啸而至,再也不是若有若无的低语,声波清晰明确的灌进马雯的脑海中,发出振聋发聩的巨响,那是人类从未听过的语言,但却让每一个听到这个声音的生命无比精确的理解了那繁复声韵中的含义

    “我是光,我是暗,我是真实,我是虚无,我是唯一,我是万物,我是过去,我是现在,我是未来,渺小者奉我为神明,而我名为!!!!”

    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强烈,剧烈的震荡充斥在脑颅之中,”到最后马雯已经没法去理解其中的含义了,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如在沸水中翻滚起来,一阵眩晕之后陡然丧失了意识...

    仿佛就在一瞬之间,大脑又清醒过来,四顾一番,马雯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四周环绕着浓厚而灰暗的雾气,抽了抽鼻子狠狠的嗅了一下,并未闻到什么异味。轻轻的探出手,浓雾随着气流的涌动轻灵的翻滚着,把马雯白皙的手臂遮掩了起来。虽然贴面的浓雾遮蔽了一切,但此刻心中却直觉自己仍然站在自己的房间中,自己能够强烈的感觉到边界的所在,那四面薄薄的老式砖墙就在浓雾后面牢牢的围着,既像一座堡垒,又似一个囚笼。

    马雯挪动脚步缓缓的向前走去,突然一根粘稠的带状物卷上了脚踝,还未及反应,无数手臂粗的触须从浓雾深处电射而出,向她席卷而来,转瞬之间就被绑了一个结结实实。

    粘稠的触手上遍布丑陋的吸盘,一张一缩之间喷涂着酸臭的黏液,隐约可见吸盘里环绕着一层层尖利的细齿。剧痛从四肢开始向全身延伸,这些可怖的触手翻滚着,挤压着,撕扯着。尖锐的痛苦折磨着疲倦的神经,马雯发觉自己的血液正被那些恐怖丑陋的吸盘从自己的体内抽走,努力的张大嘴呼喊,一根粗大的触手瞬间侵入了口腔,别的触手也不甘示弱,寻找这单薄的**上一切孔洞向体内更深处侵蚀。

    很快马雯就觉得自己仿佛一张薄片被巨大的机械不断由内而外的翻滚挤压搅拌,浑身上下发出薯片被挤压的脆响,无尽的痛苦反倒成为了唯一感知自己存在的支点了,在剧烈的疼痛攀上顶峰之时,痛快的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马雯已经完全丧失了睡意,接连而来的诡异现象让她彻底失去了对现实和虚幻的分辨能力,又一次抬眼望向挂钟,时针好似在嘲弄自己一般,仍懒懒的赖在数字4上,仿佛再也不打算挪动一下位置了,房间里只剩下秒针走动时发出的单调声

    音,但是谁也不确定当秒针走完一圈之后,一切是不是又回到了原点,这漫长可怖的夜晚,仿佛是在执着的开着恶劣的玩笑。

    马雯不敢闭上眼睛,如果说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魇,那未免也太过于真实和可怖了,虽然那种催人发狂的剧痛已经消散,但是周身每一个细胞都仿佛残留着饱受摧残的记忆,让她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内脏都在颤栗着,诉说着恐惧。哆哆嗦嗦的打开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标记为老公的号码,按了下去。马雯把手机紧紧的贴到脸上,焦急的等待着电话接通,嘟嘟的电话声从冰凉的听筒中传了出来

    “怎么了……宝贝……”李曜战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曜战…我有点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我觉得…”马雯努力平稳着心态,然而声音却不自然的扭动着,仿佛蹩脚的歌手在飙着高音走调

    “宝贝,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嘛,我明天一早还要开会呢”

    “不,曜战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感觉…”马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感觉有个人躲在角落里偷看自己?自己和一群妖魔鬼怪开了半宿的派对?还是被潜居深海的大王乌贼喷了一身的墨汁,差点卷紧嘴里吃了?纷乱的虚幻与现实使她一时间不知所错,慌乱的抓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宝贝,你怎么了?说话呀?”曜战勉强打起精神,但是对面却没了声音,只剩下一阵阵短促有力的呼吸

    “没…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个噩梦…有点害怕”

    “不要怕,宝贝,梦都是反的,我下周五的飞机回s市,回去之后,我带你好好逛逛你说的那个,那个”李曜战一边应付着,一边把手机举到眼前,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六点就要起来准备一下资料,而后还要去见一下甲方,实在没有精力陪女友聊她那个无聊的噩梦,本想随便找个由头搪塞一下,一时昏昏沉沉的却想不起来了

    “嗯,我知道,我就是有点…”

    “嗯,嗯,我知道,宝贝最勇敢了是不是?”李曜战已经渐渐丧失了耐心,这是他第一次代替他老爹独自出差到外省处理公司事务,本就因为各种问题感到焦头烂额,此时又被女友从睡梦中叫醒,情绪不由得烦躁起来,口气已些微的流露出不满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感觉会安心一些”马雯紧紧的攥着手机,听着李曜战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以此来获取现世的存在感

    “宝贝,我很困了,你可以打电话给你那些小闺蜜好吗?我明天,不,准确说我两个小时后就要开始工作了,你也知道我老爹给我安排这个差使是为了接下来提拔我做准备,我多多赚钱,就能多给你买衣服买鞋子买包,对不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李曜战打定主意终止这次通话了,趁自己还没完全清醒可以快点睡过去

    “那好吧,你睡吧,注意身体啊”马雯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只好顺着李曜战的话说下去

    “嗯,晚安宝贝”

    电话迅速被挂断了,马雯只觉得自己和现实世界的联系也被轻轻的却又干脆的剪断了

    呆呆的看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自己还能打给谁,破碎的家庭经历在那个毕业季彻底的击碎了她的尊严和骄傲,也许那个雨夜之后,自己的世界就逐渐破碎了,只是毕业那天扯下了最后的遮羞布。

    上了大学的马雯不再是那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而是把**作为玩物的凤蝶,辗转之间玩腻了这些未谙世事的毛头小伙子们在酒吧钓上了现在这个男友李曜战,此时梳理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才发现自己竟找不出一个能凌晨四点陪自己好好聊聊噩梦的人,有的只是虚情假意的闺蜜和心怀鬼胎的追求者。沉吟良久,按灭了手机,如同在这黑暗的世界里关上了最后一扇门…

    马雯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噩梦,但是如果非要从失眠和那个噩梦里选一个,那么她绝对更愿意选择失眠,也不是不曾尝试着刷会儿手机听听音乐,但是马雯感觉自己今晚饱受磨难的神经已经受不得半点劳累了,此刻她宁愿就这么静静的在黑夜中躺着,蜷缩在阴影中。

    一边听着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一遍默默的数着,随着心绪的平复,困意又席卷而来,马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把双目闭紧的一刹那,那股窥探着的目光犹如实质般锐利起来,切开被褥和睡衣,肆无忌惮的在马雯的躯体上梭巡,如果说之前还是心理上的不适,此刻简直就像两条湿漉漉的舌头从少女白皙的肌肤上舔过去,冰凉而又湿腻,透着一股纯粹的,令人从内心迸发出的厌恶感。就好似自己又回到了那团浓雾之中,仿佛无数的触手等待着再一次将她拖进深渊。

    “啊!”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尖叫,马雯慌乱的爬了起来,实质般的目光和触手瞬间散去,探手摸索着,发现被褥早被一层层的冷汗浸透了,在初春的寒意舔舐下发出湿滑冰冷的触感,就像一张铺平的两栖动物的皮。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全身都要痉挛起来了,不由得将手指狠狠的插进自己的头发里,向下拉扯着,头皮传来针刺般的痛感,才令癫狂的神经稍稍的清醒了一些。马雯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

    渐渐耳边传来一阵阵柔和的噪音,既无规律也不动听,但是听在耳中却是那么的舒适放松,马雯微眯起眼睛,感觉光明一点点的在这狭窄的一居室中扩散开来,而那些不知在何处蒙着薄纱的怪物们畏惧般向阴暗处退缩,温暖逐渐充斥这个空间,一点点抚慰她支离破碎的精神世界,也渐渐温暖少女湿冷的身心,噪音和光明如一支坚决又不可阻挡的军队,一点点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不祥之物们嘶吼着,咆哮着,却对此无可奈何,看着这支新生的力量不断的扩张推进,将污秽连根拔起,将寒冷挤压祛除。

    马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感受着黑暗不甘的褪去,直如卸下了千斤重担,噪音越来越响,直到一声“卖早点”传入耳中,恍若惊醒一般睁开眼睛,看到罢工了一晚上的时针直直的指在数字7上,连忙起身踉跄的跑到窗前奋力拉开窗帘,阳光一股脑的撞进了这间卧室中,放肆的播洒着热量,马雯倚着阳台缓缓坐下,喃喃自语道

    “天亮了…”

第三章 狂热献祭

    马雯疲倦的蜷缩在阳台下,感受着阳光一点点将温度升高,开始思索是不是趁现在睡一会儿。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光明不仅驱逐着黑暗,同时也无比厌恶着自己,自己真的成为披着狼皮的羔羊了,在黑暗中担惊受怕,但是也被光明视作恶狼。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升起,光线就如同阿波罗的利箭,毫不留情的刺向她的全身。自己就如同刚刚逃出深海巨怪的触手,又被投入了灼热的铁处女中。

    阳光一点点收紧自己的獠牙,嵌进苍白的肌肤中,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马雯抱紧自己的双腿把自己蜷成一团,紧紧的缩进阳台和地板的夹角中来躲避光线,内心不由得苦笑一声,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遇到英雄骑士的落魄公主,好不容易盼着骑士得胜归来,一把利刃却插进了自己的胸口,得胜归来的骑士还在狂热的大喊烧死这个女巫。

    光线照不到的地方,那些刚刚还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角落,此时却像母亲一样对她张开了怀抱,低声细语的呢喃着,劝慰着,诱惑着,犹如慈母呼唤着顽皮的游子。

    随着阳光的升高,阳台夹角的阴影越来越窄小,再也没法庇护住全身了,黑暗节节败退,光线坚定的推移着,将审判的斧钺斩到马雯的身上,激烈的痛苦掀起利刃的狂潮。如今再难忍受这凌迟般的折磨,赶忙起身向床上奔去,抓起被汗浸透的绒被把自己盖了进去。耳边恍惚之间传来嚎叫般的欢呼,仿佛在庆祝她的抉择。连那股因为天亮而变得若有若无的目光,都仿佛透出一股赞许般的感觉。

    但是很快,阳光就再一步扩大了自己的地盘,令人感觉到不安的气氛在自己身边酝酿,急切的情绪在蔓延,尽管蒙住了全身,但是仍然能感觉光线照在被子上,试图完成对她的审判。而那些急切的情绪不停的在向她申述着痛苦和不安,这些杂糅在一起使得马雯觉得每一秒钟都是无比漫长的煎熬,最终不得不放弃了坚持,起身把两层窗帘以比拉开它们时更加凶恶的气势狠狠的拉上了,房间又恢复了朦朦胧胧的黑暗,恍惚间似乎响起了一阵轻快的欢呼…

    马雯重新躺回凌乱的床上,浑身上下充满着说不出的难受,对食物也完全提不起兴趣,就那么呆呆的盯着墙上的挂钟,一点点的放空了自己,沉重的精神负担和失眠带来的痛苦彻底破坏了她的认知,无数莫名其妙的幻觉和诡异万分的场景如走马灯一般洗礼着疲惫的大脑。马雯只觉得自己端坐在一个无比巨大的万花筒中,被肆意的拉扯扭曲,这万花筒中每一个碎片都奇诡谲异,但相同的是里面一定充满着恐怖和疯狂,已经分辨不出时间的流逝了,或者说时间已经抛弃了这方小小的天地,冷眼旁观被献祭者在这份浓厚的疯狂中无尽的轮回…

    马雯瞪着暗红色的双眼,感受着颈部皮肤下动脉有力的跳动,自己盯着挂钟看了多久了?她已经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爬出满是异味的被窝,滚到地上四处摸索寻找着手机,却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趁着这短暂的难得的清醒时间赶忙给手机充上了电,等开机画面亮起的时候,印入眼帘的是一排长长的标记的老公的未接来电。马雯现在反倒不想听到李曜战的声音了,她已经不想听到任何声音了。

    赤条条的站了起来,身上的睡衣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到何处去了。

    踩着杂乱的地板走过狭窄的客厅,拉开了冰箱的门,顿时寒气犹如冬眠初醒的毒蛇伴着暗黄的

    灯光缓缓的爬了出来,从纤细**的脚踝缓缓的向大腿攀去,如阴冷的海水覆过她**的身躯,刺激着早已麻木的灵魂,伴着初春的料峭马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马雯低下头去找啤酒,然而冰箱里的啤酒不知何时早就被喝光了,只剩下一大瓶2l装的纯净水。

    马雯单手把纯净水拽了出来,拧开瓶盖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干涸的喉咙流下,令她感觉难以形容的舒适,从没想过水竟然会这么好喝。双手捧住水瓶对着嘴猛的举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吞咽着,仿佛要一口气把整瓶水喝干。很快一抹酡红从脸上浮现,并快速向面部颈部扩散,缺氧的症状愈发明显,条条血管从已变得殷红的脖颈上浮现出来,最终肺部再也承受不住猛然收缩起来,大量纯净水呛进了气管,肺部突然爆发出剧烈的疼痛猛然的向全身扩散,冰冷的水刺激着温暖柔软的肺泡,水从口中漫溢而出,整个脸庞因肺部剧烈的进水而憋的一片血红,青紫色的血管如一张了无生机的巨网快速的向全身蔓延,透露出死亡的气息。

    马雯静静的享受着肺部的剧痛,这股疼痛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难以忍受,让她再次知道了自己还活着,能够无比确定此时自己身处现世,在这难以言喻的剧痛中她终于找到了现实。马雯丢下空桶,忍着剧痛向厨房爬去,攀着水槽支撑起痉挛的身躯,猛的打开了水龙头…

    鱼谦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试图寻找更多的线索,在他近二十年的刑警生涯中,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自杀现场。今天下午警队接到报案,xx小区发现一名女性死于出租屋中,报案人是死者楼下的邻居,因为天花板漏水而找上了死者的楼层。

    老式小区的防水本就不好,生生的把楼下淹成了水帘洞,这位可怜的中年妇女本带着满腔怒火准备和楼上的住户吵一架,谁知敲了半天也没见人开门。想着可能是家里没人水管意外漏水了,就拨通了门角上用油性笔写的房主电话。结果等到房东过来打开门时,看到的不仅有遍地肆意流淌的自来水,还有一具苍白的女尸,两位大妈魂都吓飞了一半,哆哆嗦嗦的报了警…

    鱼谦在案发现场的卧室中间站定,看着痕迹科的警员正在忙着四处采集证据。这间房子的构造极其简单,是老式房屋非常常见的套间结构,从正门进入是一个又窄又长的玄关,紧贴门口的就是厕所,挨着的就是厨房,玄关走到尽头则是一间卧室,通过这间卧室侧面则又是一间带阳台的大卧室,使得整个户型呈“l”型。

    很多住户都把这间联通着玄关和主卧室的小卧室改成了客厅。整个户型不过三四十平,但是却五脏俱全,又因为是八十年代的老砖房,位置好,租金廉价,结构又齐全,深受年轻的单身住户和白领们的欢迎。经过初步的调查,从现场痕迹来看,死者是从主卧室穿过客厅来到厨房,在冰箱旁打开了一瓶2l装纯净水,而后爬到水槽边打开水龙头,最终死于呛水导致的窒息。

    鱼谦紧紧的皱起眉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诡异的死亡现场是如何产生的,法医没能从死者体表找到明显的伤痕,门窗闭锁完整,甚至窗帘都被拉的严严实实不漏一丝光亮,至于准确的死因还要等解剖结果出来才能断定。鱼谦扫视着卧室,满地散落的衣物和空易拉罐,屋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麦芽发酵的芳香。

    “难道说酗酒过度,喝水时呛死了?”鱼谦自言自语道

    “鱼队,您

    看这”一名警员拎着被角召呼道

    鱼谦上前探身大量,被褥上印着一个淡白色的人影,边缘层层叠叠好像一幅拙劣的粉笔画

    “汗渍?这么深?”鱼谦讶然“死者没穿衣服吧?这个天气竟然能出这么多汗”

    “好像是做过什么剧烈运动?”警员不确定的说道

    “去周边调查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可疑人员出入这个房间”鱼谦吩咐道

    “鱼队,看地上痕迹,死者似乎是一路爬着从卧室到厨房的,窗帘还拉的这么严实,最后被水呛死,这个,死者会不会是狂犬病发作呀?”另一名老刑警接口道

    “这些先等法医那边出解剖结果再说,不过我估计这案子十有**不是他杀。”鱼谦随口应道,但是他的心中却隐隐有种感觉,这件案子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在踏入这间房子的时候,鱼谦莫名想到了十年前那个早上

    “诶呦,现在的小年轻啊,真的,你都不知道她们多没脸呀,死都光着身子,不定发生了啥呢,你说来租房的时候看着白白净净的一小姑娘,怎么就,哎,警察同志啊,你说我着房子出了这事这以后还咋租嘛!”

    房东大妈哭哭啼啼的抱怨声打半个小时前就没停过,社区民警正陪在旁边安抚,自鱼谦他们一到就絮絮叨叨的开始抱怨,在听到租户已经死了救不过来后就开始扯着嗓子嚎了起来,鱼谦本以为这个房东大妈和租客关系很好,谁知房东大妈是在心疼自己的房子变成凶宅了。刑警队拉起警戒线后,大妈仍不愿和做笔录的刑警离去,似乎在等着一会儿鱼谦笑着出来跟她说开玩笑的你的房子里没死人。没办法做笔录的刑警和一名民警一边听着大妈的抱怨安慰着,一边见缝插针的询问租客信息,从大妈哭哭啼啼的言语中搜索有价值的信息。

    就在痕迹科要完成采集工作时,物证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顿时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集中了起来

    “鱼队?”一名警员举起物证袋看向鱼谦“似乎是死者男朋友。”

    “接”鱼谦想了一下示意接通电话

    痕迹科的警员从证物袋中掏出手机,把一个橡胶指套绕在戴着白手套的食指上按下了接通和公放

    “宝贝,你终于接电话啦,那天早上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刚下飞机,现在我就去接你吃午饭,今天我们去吃日料,好不好?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我猜你肯定想不到”一个轻快的带着讨好的语气的男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请问,您和马雯是什么关系?”警员询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拿着雯雯的电话?”电话另一边,李曜战的语气瞬间严肃凌厉起来

    “我们是市局刑警大队。”

    “刑警大队?警察?为什么是你接电话,雯雯呢?”李曜战慌乱起来

    “请问,您和马雯是什么关系?”

    “我,我,我是马雯的男朋友”

    “好的,如果您方便的话,稍后麻烦您到xx警局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我,没问题,我现在就过去,请问我可以问一下马雯现在怎么样了吗?”李曜战磕磕巴巴的问道

    警员抬头看向鱼谦,鱼谦点了一下头

    “我们今天早上接到报案,您的女朋友马雯被发现死于出租屋中”

第四章 噩耗降临

    李曜战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原本以为女友不接电话只是和自己闹别扭,每天两次电话都显示关机让他心中反倒感觉非常的庆幸。只要像做任务一样按通电话,听着提醒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就让他感觉完成了应尽的义务,接下来只要等回去好好哄一哄,拿出拨打记录作为佐证,再搭配礼品鲜花,这些还没毕业的学生妹们最吃这一套了。

    然而李曜战没想到再次拨通电话听到的却是女友的死讯。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的奇怪,下飞机前李曜战还在为这几日的失联而庆幸,觉得这是上天为他刚过去的重要又繁忙的一周提供助力,而此刻愧疚和悔恨的藤蔓在他心中疯长。如果电话里传来的是马雯的怒骂和分手的最后通牒,李曜战这种资深花花公子也许会放弃挽回这段感情,手脚麻利的投入下一场猎艳行动中,但是偏偏上一次通话马雯在电话中楚楚可怜的和他谈着自己的恐惧与不安,最终在他不耐烦的语气中乖巧的挂掉了电话,此刻马雯的死讯骤然变成了一副责任和懊恼铸造的枷锁压在了李曜战心头。

    “同志,你还好吧?”察觉到李曜战的沉默,刑警发声问道

    “哦哦,我,我没事”

    “怎么称呼?”

    “我姓李,李曜战”

    “李先生,这是你本人手机号码吗?一会儿可以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吗?”

    “没问题,我现在就赶到警局”

    “那好,非常感谢你的配合”听到李曜战答应配合调查众人松了一口气,刚刚接到二队的消息,死者在学校留的监护人电话根本打不通,而死者的母亲在外地,对女儿的近况一无所知。这个主动撞上来的死者男友是唯一的线索了。鱼谦拍了拍旁边警员的肩膀小声吩咐了几句,转身走出了现场,剩下的工作就是单纯的现场保护和取证了,鱼谦打算提前回警局,先见见这个李曜战。

    这边李曜战手忙脚乱的挂掉电话,打开导航向警局开去,一路上魂不守舍,现在想来,他总感觉那天晚上的电话没有那么简单。他了解自己这个女友,和他以前那些女友不同的是,马雯不是个粘人的女生,总和别人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这一刻和他抵死缠绵,下一刻就起身要回自己的出租屋过夜,让李曜战感觉像一只抓不住的孔雀。

    李曜战也听过马雯用那种带着淡淡嘲讽的无所谓的语气描述自己的父母和家庭,她高傲的如同一个跌落谷底的公主,却死硬的不肯低头,那天凌晨的电话不是马雯该有的语气。

    “该死,我那时候怎么还有心情睡觉!”李曜战暴躁的拍着方向盘,骤然鸣响的车笛把路人惊了一跳。

    男人总是习惯在事件无法挽回时,通过无能狂怒来表现自己的不甘和悔恨,然后在下一次犯同样的错误。

    鱼谦回到警局,翻看着户籍科调过来的马雯相关资料,很快马雯的父亲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并非有什么特别奇特的记录,恰恰相反,按记录在马雯18岁毕业那年其父母因为感情不和而离婚,马雯明明判给了她父亲,可是这个男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在女儿接下来的人生中留下任何相关记录。

    “一个沉迷工作的父亲?”鱼谦沉思片刻,接通了档案室的电话“今天案发死者马雯的父亲,马远,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的信息我一会儿让小王去拿”

    挂了电话,鱼谦又研究起马雯十八

    岁之前,关于马远的相关记录,一种强烈的预感袭上了的心头,这个给女儿留下了一个打不通的监护人电话的男人,和此案有着什么特殊的联系…

    李曜战赶到警局的时候,已经平静了下来,向咨询台值班的女警说明了情况后,被客气的带到了一间小房间中,女警给倒了一杯水叫他稍等便出去了。李曜战搓着一次性纸杯,开始想着一会儿警察会问他什么,该怎么回答,孤零零的坐在这间几乎没有什么装饰的蓝白色调屋子里,他又开始害怕了起来,说起来马雯只能算他众多感情经历中的一段,最多给他的感觉特殊一点,今天下飞机他甚至做好了如果修复关系太费劲干脆就分手的准备,谁知骤闻噩耗一时冲动竟来到了警察局,自己明明刚刚下飞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此时自己本应饱食一餐后,泡在浴缸里喝着啤酒了。

    但是他也清楚,自己可能是这个城市马雯唯一算的上关系密切的人了,抛开她那不知所踪的父亲,她改嫁的母亲和她隔着足足半个中国。自己如果撒手不管的话…

    “登登登”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李曜战的思绪,未等他给出回应,一名着便装的壮硕男子便推门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板凳上,将一个黑皮笔记本铺到桌面上

    “你就是死者的男友李曜战李先生吗?”男子叉着手盯着李曜战问道

    “我是,我是”李曜战一边答应着,一般打量着这名男性。看上去似乎40岁左右的年纪,剃着短硬的寸头,一双浓眉下目光炯炯有神,下巴像劈出来一样棱角分明,抿着薄淡的嘴唇,粗糙的肌肤充满户外工作者的风沙气息。整个人简直像是用斧头在花岗岩上雕出来的,全身上下都是刚健的线条,李曜战觉得盯着他看一会儿自己的眼睛都快被那股冷硬的感觉硌痛了。

    “我叫鱼谦,是负责马雯案件的警官”男子向李耀战伸出了手

    “幸会,幸会”李曜战连忙伸手握住,入手粗糙坚硬,让握惯了温香软玉的他一阵不适

    “嗯?”鱼谦一愣,想不到这个时候李曜战会蹦出一句“幸会”来,进来前他悄悄在窗外小小的观察了一下这个一身名牌的白净年轻男子,虽然能感觉出来他并非伤心欲绝,但是此时他对李曜战和死者的感情评估又下调了一个档

    “警官,我能问一下我女朋友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李曜战终于找到了机会,问出了这一路上最想问的问题

    “我们今早接到报案,赶到后发现死者疑似在出租屋中意外身故”鱼谦一句话简单的带过了案情立刻说道“现在缺乏信息,对于案情我们还在调查中,既然你是死者的男友,我们希望你能配合调查,早日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有什么需要我一定配合”李曜战连忙答道

    “谢谢你的理解,我想问一下之前的电话里说似乎死者生前拒接你的电话,你们有天早上吵架了?我们查过了死者电话的通话记录,周五凌晨四点你们的电话是死者生前最后一通电话,我可以问一下你们聊了什么吗?死者当时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额…雯雯打给我,说她做了一个噩梦”李曜战本想多打听一下案情,但是在鱼谦的目光逼视下,李曜战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鱼谦的问题。心中暗想先不急,等警察问完我再慢慢问也不迟。

    “噩梦?什么噩梦?她有没有跟你说内容是什么?”

    鱼谦好奇的问道

    “没,没,啊,她本来想说的,但是我…”李曜战有点尴尬,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当时我h市出差。我马上要,要早起去开会然后看产品样品,没聊两句就挂了,但是,当时雯雯并没有生气,说话也很正常,我是第二天发现她关机了才以为她生气了”李曜战想努力的证明这通电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之后就再也没有打通过了?”

    “再就是今天下飞机才打通,是你们的人接的电话”李曜战小心翼翼的回道

    鱼谦陷入了沉思,现场找到的手机还插着充电线,也许今早死者才给手机充上电?如果真的没和男友闹别扭又为什么不开机呢?

    “那个,警官…”

    “哦,回头我们会和电信部门联系调阅具体聊天记录。对了,马雯生前,有没有和你聊过她的家庭状况呢?我们今天试图联系她父亲,但是登记在学校监护人的那个号码已经停机了,我们倒是联系上了马雯的母亲,不过死者母亲似乎对死者的近况一无所知。”

    “关于雯雯的家庭状况,我倒是了解一些”李曜战暗暗咂舌于警方动作迅速,竟然这么快就联系上了马雯的母亲“实际上,雯雯和我说过,她的父亲很不正常”

    “不正常?怎么说?”鱼谦起了兴趣

    “雯雯之前和我说过,他的父亲…”李曜战一边回忆着,一边慢慢说着。渐渐的,一个不务正业,沉浸在离奇的幻想中,最终抛家弃女满世界乱跑的疯狂中年男子形象浮现在鱼谦的脑海中。李曜战不知道为什么鱼谦会对马雯的父亲感兴趣,一边绞尽脑汁回忆着马雯对她老爹的那些刻薄的描述,一边努力的添油加醋,不管怎么说,马雯因为父亲的影响自杀总比是因为那天早上那个电话好。

    鱼谦一眼就看穿了李曜战的小心思,但是并未出言拆穿,他一边仔细的听着,一边在本子上记着,并不时询问几句,直到李曜战搜肠刮肚也说不出什么了。

    “除此之外,马雯平时有什么来往比较频繁的朋友,或者说关系亲密的人吗?”鱼谦看出关于马远李曜战也说不出什么了,换了一个角度问道

    “这,雯雯平时比较,呃,孤傲吧,硬要说的话,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李曜战努力的思考着,说出了马雯几个同学的名字。接下来鱼谦就马雯的日常习惯李曜战出差前几天两人的交流碰面问了个遍,直到李曜战说的口干舌燥再也想不起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鱼谦感觉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啪的一声合上了本子,“这段时间希望你能保持手机开机,我们后续也许还会联系你,届时希望你能配合”

    “警官,我可以问一下,我的女友究竟是怎么死的吗?”李曜战看鱼谦似乎所有问题都问完了,急忙问道

    “现在解剖结果还没出来,我们也不能确定具体死因,这样,你先回去,回头案情有了进展我会单独联系你的”鱼谦收起本子站了起来

    “那,那警官幸苦您了,有了结果您一定记得通知我”李曜战没了办法,他知道今天很难在这个警官嘴里掏出什么案情了

    “肯定的,之后还需要你的配合”鱼谦边说边把李曜战送出马上警察局……

    鱼谦送走了李曜战,坐回自己的办公室,把刚刚的笔记翻到了记着马远的那一页研究了起来……

第五章 新人就位

    李曜战走出警局后,一直觉得自己心绪不宁。此行不仅没有解决自己心中的疑惑,鱼谦有意遮掩的语气反而让他更加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原因让那名警官对他的疑问顾左右而言他?当务之急,先回家休整一下,和父母见一面。而后不如自己去查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主意已定,李曜战边向家里开去,边拨通了自己母亲的电话…

    鱼谦埋头翻着卷宗,走廊里由远而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局长刘正明特有的大嗓门和爽朗豪放的大笑停在了刑侦科的门外,鱼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刘正明比鱼谦大近十岁,算是鱼谦的老领导了,不同于年轻时就顶着天才警员光环的鱼谦,刘正明业务能力不算突出却是个在体制内如鱼得水的人物,十多年的功夫就爬到了一把手的位置。如今刘正明感慨老骥伏枥 志在千里,打算再上层楼,而鱼谦就是当下刘正明最头疼的一点。而对于老领导近期对自己持续暴涨的“关心”鱼谦也深受其苦,导致现在看见刘正明就想跑。

    说起鱼谦,警局上下所有人对其办案能力都无比敬佩,用刘正明的话说,鱼谦是个生来就该做警察的天才。年轻时鱼谦是个开朗豁达的和气青年,以其过人的精力,和如有神助的破案效率,迅速的在警队中展露头角,一时风头无二。然而十年前那场变故一夕之间彻底击垮了鱼谦,从此鱼谦性格大变,所有人都再也不能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笑容。

    鱼谦变得暴躁易怒,和同事上司摩擦不断,愤怒的烈焰燃尽了鱼谦的理智,复仇的信念成为鱼谦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半年后鱼谦的妻子再也忍受不了丈夫日益暴烈的脾气,伤心欲绝的选择了离婚。而鱼谦也完成了优秀警官向刺头的转变,甚至爆发出数次殴打嫌疑人暴力拘捕等恶性暴力事件,如果不是刘正明死命担保只怕鱼谦早就被强制下岗了。

    “如果离开警察这个职业那么你再也没法查明当年的真相了”刘正明最终靠着这句话拽住了疯狂边缘的鱼谦,才让鱼谦在警局里能留到现在。鱼谦担心今天刘正明别是又不知抽哪门子风要找自己谈心,那可真受不住,下意识的就想躲起来。

    “哈哈,小柏我跟你说,我给你挑个最厉害的师父,老鱼!”还未及反应,刘正明猛的推开门,领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啊,刘局今天心情不错呀”鱼谦被堵个正着,无奈打着哈哈召呼道

    “来,老鱼,我给你介绍一下,小柏,这届公招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名校毕业,好不容易被我抢过来了,老鱼你是咱刑警队的大拿,这新人我就交给你了,你可好好给我带着”刘正明大手拍着年轻人的后背向鱼谦的面前一推,并在新人背后偷偷向鱼谦眨了眨眼

    “这么宝贝啊,我可不敢接受,刘局您还是换个人吧。”鱼谦懒洋洋的回道,一转头把刘正明的“媚眼”略过去了

    “老鱼你给我正经点!把你的臭毛病给我收收!”刘局突然变脸,一改平时的乐佛形象

    鱼谦扭回头,惊奇今天刘局转了性,怎么大庭广众之下就和自己杠上了,抬眼把视线越过新人的肩膀和刘局对上眼,和义正严辞的话语不同,刘正明一脸的哀求。鱼谦略一思索,想起来本省公安厅的副厅正是柏警监,话说柏警监中年得子,算算今年年龄也差不多了。难怪要刘局亲自下手抢的新人

    “咳咳,我这人对新人要求比较严格,只怕新人受不了啊”鱼谦接口往回拉话题

    “鱼叔您放心,我一定严格要求自己,不给咱警局丢人!”刘局还没接话,年轻的警员认真的说道,满身正义

    伙伴的气息

    “哦?”鱼谦抬眼打量这个挺拔俊俏的年轻人,眉目坚毅,鼻梁高挺,明显新修的短发,发梢处还隐约能看出烫发的痕迹。穿着一身熨烫的笔挺的实习警服,腹部略微有点鼓起。从头到尾看下来,倒像一个跑到警局来拍主旋律电影的小鲜肉演员。按鱼谦的脾气早就一句小娘们甩对方脸上了,但是此时刘局对着鱼谦把眼皮都翻抽筋了,鱼谦只好把到嘴边的嘲讽咽了下去

    “名校毕业?那就是考公务员进来的咯?警局里好职位有的是,刑警队可是最差的,不要辜负了自己的人生呀”鱼谦这话倒是肺腑之言

    “我从小就向往刑警队,立志当一名刑警,我很了解刑警队的幸苦,我有心里准备”不过年轻人倒是一股子这火坑我清楚的很但我跳定了的架势

    “小柏可不是一时冲动,我也想是时候该提升提升咱局刑警队的平均学历了,多弄几个名校毕业生,省的一提到刑警队就总说尽是大老粗,年轻人有志气做刑警,咱得多多鼓励支持,要是觉得不合适,可以再调剂,老鱼可不能打击年轻人的志气。”刘局适时插嘴,开始给年轻的实习警员站队摇旗

    “既然刘局发话了”鱼谦慢慢揣摩刘局的话,心下了然“那就让新人在我这试试,要是受不住刑警队的苦要换,可别怪我没有提前说哦”

    “不会,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得了鱼谦的首肯,年轻的警员似乎送了口气

    “那老鱼,小柏我可就交给你了,你得给我造一个警队之星出来”刘局似乎很满意鱼谦的配合,又对新人讲了几句鼓励的套话,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刑警队的办公室。屋里众人本来都竖着耳朵听热闹,想看鱼谦气刘局的戏码,不成想今天鱼谦倒是好脾气,带着没看上戏的失望收起耳朵各做各的去了。

    “叫什么名字呀?”鱼谦放下一直拎着的档案袋,边坐边翘起二郎腿,又仔仔细细的把新人打量了一番

    “木白柏,柏天清”柏天清一挺腰板答道

    “不用这么拘谨,先坐下,咱们刑警队没那么多规矩”鱼谦招招手示意柏天清坐下,开始回想柏厅的儿子叫啥,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干脆直接问道“柏这姓可不多见啊,我记得咱省厅的副厅也姓这个”

    “正是家父,鱼叔您的姓也不多见呢”柏天清也没否认,大大方方的解答了鱼谦的疑惑,乖巧的正坐在鱼谦面前

    “话说你喊我什么?”鱼谦问完,恶趣味的心思却涌了上来,想逗逗柏天清

    “呃……鱼叔?”

    “我有那么老吗?”

    “那…鱼哥?”

    “刘局都按平辈喊我老鱼,你这么喊我?”

    “那…呃…鱼队?”柏天清不知道鱼谦喜欢什么喊法,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这叫法太正式了,私下里不方便”

    “师…师父?”

    “咱人民警察,不兴封建糟粕那一套”

    “那我该怎么叫”柏天清放弃了挣扎

    “emmmmm”鱼谦略一沉吟,拍拍柏天清的肩膀“那还是叫我鱼叔吧,我就吃点亏吧”

    “好的…鱼叔”柏天清闷闷的应了一声,有点明白来之前刘局为啥跟他说给你安排个最厉害的师父没问题,但是可不好相处是啥意思了

    鱼谦倒也不想第一天就把柏警监的宝贝儿子给折腾到回家告状,收起调侃的心思,简单的给柏天清介绍了一下刑警队的情况,指着此时恰在屋里的刑警队员互相熟络了一番

    “其余不在的弟兄明天再教你慢慢认,今天我先教你做刑警最重要的一件事!”鱼谦看看手表,对和大家挨个打完招呼的柏天清严肃的说道

    “是啥鱼叔?”柏天清不成想这么快就要接受前辈“神功灌顶”,虽说自己也算警二代,也一直向往做个刑警。但毕竟自己不是警校毕业,一线的工作对柏天清来说充满着神秘

    “那就是,有机会赶上饭点,一定要先把饭吃了。”鱼谦抓起外套,带头向外走去

    ……

    警局旁

    朱记饭馆

    柏天清看着点完菜问自己喝什么酒的鱼谦,不由得心中了泛起嘀咕。从见鱼谦第一面开始,柏天清就感觉自己对刑警的印象在一点点崩塌,这个穿着便装的中年男人除了那一脸冷硬的气场符合柏天清梦想中刑警的样子,其余都令柏天清非常失望。尤其是在鱼谦问出喝什么酒的时候,柏天清再也忍不住了

    “鱼叔,上班期间喝酒,不好吧?”

    “诶呀,不喝白酒不喝白酒,我这不问你想喝什么啤酒嘛”鱼谦对柏天清的疑问浑不在意

    “啤的也不好吧……”

    “不会吧,小柏你酒量这么差吗?啤的都喝的醉吗?”

    “这不是醉不醉的问题,不是有制度,不许工作期间喝酒吗?”

    “小柏啊”鱼谦放下菜单,一脸神秘的说道“我现在教你做刑警第二重要的事,你一定要记住”

    “……”

    “这喝酒啊,只要没被发现,就等于没喝,明白吗?”

    “明白了鱼叔,我要喝可乐”

    “啧”鱼谦砸舌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喊过服务员来取菜单

    初春的阳光照在窗上,带来的温暖远不及流连不去的寒意,鱼谦注视着街上裹紧外套行色匆匆的人群,点燃一支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对着玻璃缓缓的吐了出去,顿时鱼谦眼中仿佛一层朦胧的迷雾遮住了整条街,世界变得恍惚起来。

    “鱼叔,您是不是因为我爹的关系,所以不愿意严格要求我啊?”

    “嗯?”鱼谦收回飘散的思绪,看着柏天清“怎么说?”

    “您说刑警很辛苦,我也了解过不少,可是我现在觉得…咱们是不是,有点放松?”柏天清小心翼翼的问到

    “小柏,你不是科班出身吧?”鱼谦反问

    “嗯,我是x大毕业的。”柏天清不知鱼谦为啥要问这个

    “你从小就想当刑警?”

    “嗯,我一直都想成为一名一线警察”

    “因为你爸的影响?”

    “呃……不是,其实我爸不怎么支持我做这行”

    “那你为啥一定要做警察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小时候…”

    “长话短说”鱼谦干脆利落的截断了柏天清的回忆

    “嗯,为了正义”柏天清略一思考,斩钉截铁的总结到

    “那你为啥不报考警校呢?”鱼谦对柏天清的回答不置可否,继续问到

    “国内的警校大多数都有点…好的又有点远”

    “所以说啊,你们这些不是科班出身的,不懂怎么做一名真正的刑警”鱼谦哂笑一声“正好菜还没上桌,我就好好给你补补课”鱼谦伸指弹掉烟灰

    “教教你什么叫刑警”

第六章 现场教学

    “什么叫刑警?”柏天清撇撇嘴“终归不是鱼叔您这样吧……”

    “嗯?你小子,我不算真正的刑警,难不成你个实习的小毛孩算”鱼谦毫不在意柏天清的质疑“你说你当警察是因为啥?正义?因为你小时候哪件事嘛?”

    “鱼叔您知道那件事?”柏天清奇到

    “我和你刘叔共事了这十多年,当年那件事闹的那么大,你说呢?”鱼谦不屑的撇撇嘴趁机端起自己的前辈架子来“既然如此,我就问问你,你觉得刑警是什么?”

    “难道不是维护正义吗?”柏天清的表情严肃起来“贯彻正义是我的理想和毕生追求!”

    “所以说啊,中二病还没毕业的小毛孩子。”鱼谦冷冷一笑说到“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正义呢?”

    “呃……”柏天清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正义这个词,终归是太宽泛的概念了“至少,警察的正义是消灭罪恶,守护弱小!”

    “警察的入职誓词,记得吗?”鱼谦又抽了一口烟

    “当然记得,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gc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柏天清义正严辞的背到

    “咳咳!”鱼谦一口烟呛到了,没想到柏天清竟然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他自己都背不下来“那你说说,里面提到要消灭罪恶,守护弱小了吗?”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算吗?”

    “弱小算人民,强大就不算人民了?”

    “那…打击罪恶不对吗?”

    “不是对不对的问题!”鱼谦理顺了气,侃侃而谈“警察,是秩序的守护者,可不是罪恶的裁决者。太过于执着于所谓正义,本身就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正义这种事,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严于律己是好事,但是把过高的道德标准强加于人,本身就是不道德了。”

    “鱼叔您饶这么一大圈,就是想说上班喝啤酒是对的吧?”柏天清对鱼谦的绕圈子完全无感

    “不,我要说的是。”鱼谦收起轻佻的语气“做刑警,切忌不要太白了”

    “不要太白?”柏天清有点摸不着头脑

    “过刚者易折,皎皎着易污。”鱼谦淡淡说道“做这一行,你要和太多不干净的事情打交到,而我们就是守在黑白两面之间的灰色地带的人,我们要做的不是彻底消灭犯罪,而是不让普通人受到坏的影响。”

    “为什么不能彻底消灭犯罪?”柏天清有点不服气

    “有光就有暗,光明强盛的地方,其背面一定有着黑暗聚集,你举着火把,黑暗就在你背后如影随形。”鱼谦抬起夹着烟头的手指对着柏天清轻轻一点

    “那要是举着手术用的无影灯呢,只要有伙伴在我后背举着火把,我背后就会变得光明。”

    “那黑暗就在你的脚底。”鱼谦快速的反击道“听着,有多少光明,就有多少黑暗。我们每个人都活在别人的劳动成果上,有人获得就有人失去。如果你在刑警这行做下去你就会明白,罪恶是没法终结的。一个人会走上犯罪的道路,这既是他自己的错误,也是他周边环境的影响共同造成的。如果你不能改变改变他身处的环境,那么犯罪就会再次发生。一个人只要犯过一次错误,那么他这一生都在背负着罪恶前行,就像吸过毒的人,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戒毒中。”

    “为什么不能改变滋生罪恶的环境呢?”柏天清不服气的反问

    “改变这个世界,不是你我能做到的,需要

    每个人,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我们国家还要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一百年呢,你想明天就**吗?”鱼谦不屑道

    “所以说就要对不好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柏天清仍不服气

    “不,对犯罪行为有厌恶感是好事,做刑警每天都在和这个社会的阴暗面打交道,保持对犯罪的厌恶感可以帮助我们不会迈进黑暗中,但是如果太过正直是不适合做刑警的,过分的正义感会影响你的行为,让你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也会让你在面对犯罪分子时做过火。我们只有制止罪恶的权力,至于制裁罪恶,那是法院和监狱的工作。记住,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什么绝对的正义和罪恶,重要的是人民安定祥和的生活,我们是伫立在晴空下的守护者,也是穿行在暗夜中监视者。我们的任务绝不是界定正义和罪恶,我们只是在守护广大人民的美好生活。”

    “不要过分正义吗……”柏天清自言自语道

    “是的,既然**不是随便能实现的,就不要想着消灭罪恶,毕竟那些人也要生活呀。”鱼谦把手上的烟屁股丢进烟灰缸,难得今天为了配合中二少年拽出几句酸词,心中颇有些自得。扭头看见服务员端着托盘向他们走来“哟,我们的菜上了。”

    “那怎么算不过火的正义呢?”柏天清不依不饶的问到

    “这,就需要你自己去判断了,什么时候你能明白这个问题,你就是一个合格的刑警啦。孔夫子到七十才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呢。”鱼谦夹起一块肥肠塞进嘴里“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我该怎么做呢?”柏天清一脸认真的问到

    “比如从现在开始?”鱼谦弯起大拇指向柜台一指“你喝什么酒?”

    “我还是喝可乐…”一贯思维跳脱的柏天清被鱼谦反将了一军

    “所以我说你就不适合做刑警。”鱼谦以此给对话做了结尾

    菜已经上齐了,四菜一汤,一个简易火锅咕嘟咕嘟的响着,火锅上方的空气被热气微微扭曲,柏天清看过去鱼谦的脸也微微扭曲着,这一上午鱼谦似乎就以打击他的信心己任,不遗余力的用冷水浇着他的热情。鱼谦的脸上恨不刻上四个大字“别当刑警”给他看,柏天清能感觉出来,现在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一定有更多的打击接踵而至。柏天清边吃边想不行,自己得取回主动权。

    “鱼叔。”柏天清咽下嘴里的菜开口到“鱼叔,也许我不太适合做刑警,但是做一名刑警是我的梦想,我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

    “就因为当年那件事?”鱼谦奇道

    “那件事算一个契机吧。”柏天清想了想,解开了警服腹部那里的扣子,拉开衣服给鱼谦看

    “那是什么?”鱼谦探过头,看到柏天清的肚子上系着一个塑料材质的腰带,上面带着十分夸张的装饰,鱼谦暗想难怪早上看到这小子的肚子有点鼓,还以为是啤酒肚呢

    “假面骑士的变身腰带。”柏天清轻轻说道“因为今天是我实习的第一天,我带上它给自己打气。”

    “假面骑士是什么?”鱼谦一时摸不到头脑

    “守护正义的战士。”柏天清义正严辞的说到,看着鱼谦仍然一脸不解,补充到“是日本一部特摄剧中的主角,呃……就是类似奥特曼,鱼叔你知道奥特曼吧?”

    “算知道吧…”鱼谦有点尴尬“就是那个,二次元圈子里的是吧?”

    “不是二次元圈子的,是特摄剧。”柏天清强调到

    “嗯嗯,我知道了,就是一群英雄打怪兽是吧?”

    “嗯,差不多吧。我从小就喜欢假面骑士,每当我受欺负的时候,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就想不要怕会有一个偶然路过的假面骑士来救我的

    ,而我那时候的梦想也是成为一个假面骑士,去拯救遇到危险的人。”

    鱼谦听着一头冷汗,只觉得柏厅长一世英明,可惜虎父犬子,这小柏这么一表人才可惜脑子不太正常...

    “直到发生了那件事。”柏天清不在意鱼谦满脸的黑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在几乎绝望的时候,刘叔成为了我现实中的假面骑士。”

    “你刘叔这辈子,那次是不多的几次值得拿出来说嘴的事了。”鱼谦哂笑着说道

    “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将来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成为正义的守护者。”

    “人总是要长大的。”鱼谦打着哈哈

    “但也有人说男人是长不大的不是吗?”柏天清笑笑“小孩子们在一起玩,喊着要成为正义的使者,有些人长大后回想起来会觉得羞耻,但是我依然愿意大声喊出来,并坚守下去。”

    “……”鱼谦一时竟无言

    “鱼叔,您说刑警幸苦,那么您为什么坚持做了这么多年呢?”

    “我坚持做刑警有我自己的理由,但不是为了什么正义。”柏天清的话戳到了鱼谦心中最痛的那块伤疤,脸色一时阴沉了下来

    “那您当初为什么选择做刑警呢?我听说您曾是警队最出色的新人。”柏天清继续问到

    “为什么做刑警吗……”鱼谦一时恍惚起来,十年来,仇恨和愤怒是鱼谦人生马车上唯二的两名车夫,带着鱼谦一路向前狂飙,鱼谦从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而周围人也与鱼谦愈加疏远,但鱼谦从未后悔过。此刻柏天清的问话却仿佛带鱼谦回到十几年前,时间倒流而去,鱼谦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眼神清澈的柏天清,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在问自己“你还记得自己当初的梦想吗?”鱼谦回首自己的过往,就像做了一场疯狂的噩梦,如果那天早上…

    “鱼叔?”柏天清看着发愣的鱼谦,不知发生了什么

    “忘了...”鱼谦从恍惚中惊醒,压下翻涌的情绪淡淡回到

    “我相信鱼叔您当年也曾热血过。”柏天清不甘心鱼谦这个回答

    “也许吧,但是那都是过去了,现在的我也回不去那个年纪了。”

    “如果是我,我不会忘,守护正义的信念我会坚守一生。”柏天清扣上警服的扣子,坚定的说到

    鱼谦放下筷子,心头五味杂陈,多像啊,多像当年的自己。不过自己当年没这么中二病,但也是个差不多的毛头小伙,热血青年。如果不是十年前那件事,此时自己或许是个心脏滚烫的中年大叔,拍着柏天清的肩膀说着类似小柏我看好你,我一定把你带成最优秀的警员。这个言语稚气的年轻人偏偏触动了自己冰凉的心。

    当然,只是一点点而已。

    “现在就谈论什么终身的,还太早了,你不知道你未来的人生会发生什么,到时候你还会坚守下去吗?”鱼谦收拾好心情,又一盆冷水浇了上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有什么不足可以学习,有什么缺点可以改正,年轻就有无限可能不是吗?鱼叔您会把我教成最优秀的刑警吧?”柏天清盯着鱼谦的双眼

    鱼谦突然觉得,教师育人也不错

    “那就要看你的悟性了。”

    “不会让您失望的,这回您不会一门心思教我怎么喝酒了吧?”柏天清狡黠的笑着

    “臭小子,我和你说的哪句话不是宝贵的财富。”鱼谦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此时两名年轻女子结伴走进了饭馆在鱼谦他们桌斜对着的角落一桌坐了下来,鱼谦眯起双眼看向两人,放下手中的酒杯

    “你既然这么说,那你鱼叔我今天就教你小子两手真的!”

第七章 如何判断

    “哦哦哦”柏天清来了精神“是什么,是什么?”

    “小柏,你看到那桌两个女孩了吗?”鱼谦压低声音抬抬下巴示意柏天清

    “刚进来的?看到了”柏天清伸长脖子往那看,头扭来扭去

    “小柏你能不能稳重一点…”鱼谦头疼道“这要是真的在蹲嫌疑人二里地外你就暴露了”

    “哦”柏天清缩回头

    “听着,我现在要是问你,这两个女孩是做什么的,多大年纪,从哪来,要到哪里去,她们现在在聊什么,你怎么回答?”鱼谦眯起眼睛,又倒了一杯酒举在面前,透过冒泡的琥珀色酒液看向柏天清

    “职业,年龄,和行为预测嘛”柏天清摩挲着面部思索着,可惜今天下巴剃的十分干净,摸来摸去也找不到手感。柏天清侧过身子,隔着两张桌子的仔细的观察起来,突然想起鱼谦的嘱咐,扭回身子用余光瞄来瞄去,看的鱼谦一阵叹气。“看来培养新人不容易啊……”鱼谦在心中哀叹

    这边柏天清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一心想在鱼谦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给鱼谦留个好印象,柏天清心里清楚自己的父亲不赞同自己做刑警,此时柏天清迫切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

    菜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简易火锅的汤眼瞅着见了底,发出滋滋的声音。鱼谦灭了火块,用筷子翻弄着,希望再找两块肉出来。

    “我有答案了!”柏天清抬起头,目光坚毅

    “哦?说说看?”鱼谦丢掉筷子饶有兴趣的看向柏天清

    “两人同时进来,面容放松表情随意,说明关系亲密,大概率是熟人。两人穿着正装,高跟鞋,裤脚干净,说明两人在附近工作,很有可能是办公室白领。当然附近也有很多政府部门,但是现在刚刚11:20,离政府部门午休还有至少10分钟,能够提前午休必然是管理较为松懈的私企。而这个饭馆”柏天清拿起手边的菜单“价格属于稍高的中档家常菜馆,低收入和高收入群体都不会选择其作为日常消费地点,说明两个人收入中等水平,印证了其白领工作的身份”

    “说完了?”鱼谦又点起一根烟,缓缓的抽着

    “没,还有”柏天清越说信心越足“两人妆容干净,虽然距离稍远,但是能很清楚的看到两人右手无名指都没有戒指,应为单身,年龄24-29之间,两人到现在,坐在靠门一侧的女生一直占据聊天的主动权,肢体动作强势。另一名女性回馈不频繁,且面带愁容,我推测双方在讨论情感类问题。靠门女生背着的包是当季lv的新款,虽然这个距离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品,但是看表面做工精细,当季新品哪怕是a货也价值不菲。两人交流过程中靠门女性两次提起包向对方展示,所以我推测:靠门女性的男友给她买了当季新款的lv包,正赶上好友情感低谷,所以两人来趁午休吃饭讨论情感问题,靠门女性向好友展示男友给她买的包,并以此劝说好友分手或者摊牌。”

    “嗯”鱼谦听的津津有味,发现柏天清停下叙述正一脸热切的看着自己忙拿开香烟问“哦哦,这回说完了?”

    “还有就是”柏天清挠挠头“两人应该是这里的熟客,进门落座后没有点菜,服务员也没催促,反而直接上了两杯水,可见两人这样进门不点菜先聊天不是一次两次了。嗯,都说完了”

    “如果要给你打分的话,十分吧,五分逻辑灵活,五分表述清晰。”鱼谦干脆利落的按灭烟头,给出了评价

    “十分!”柏天清激动道“是十分制的十分吗?诶呀,鱼叔您

    不用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说实话我也是随便推理,还不成熟…”

    “当然不是十分制的十分”鱼谦老实不客气的打断柏天清喋喋不休的话语“是百分制的十分啦”

    “啊?”柏天清瞬间从天堂到地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为,为啥啊?”

    “我的问题是什么?你的职业是什么?”鱼谦严肃的问道

    “您问我:两个女孩是做什么的,多大年纪,从哪来,要到哪里去,在聊什么。我的职业是刑警”柏天清愣愣的回复

    “现在,我告诉你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鱼谦叉起双手“靠门背lv包的女孩今年26岁,刚毕业工作两年,靠内侧的女孩今年27岁,两人同在街对面的市政厅工作都是内勤部门的,26岁那个女孩的二伯是科长,所以中午不忙的时候她会带她闺蜜提前跑出来。那个包也是正品,是那个女孩这个月找dg买的,她对面的女生也想买但是没钱,要说她们现在在聊什么,不出意外她在劝说她闺蜜不要担心没现金刷信用卡分期支付,她闺蜜在担心生活费问题。关于她俩是这里的熟客你倒是说对了,一会儿两个个人包的话题聊完,就会拿起菜单研究今天中午吃什么。”

    “这…这…这…”柏天清目瞪口呆“鱼叔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信?不信你可以过去问问看看”鱼谦一脸戏谑的看着柏天清

    “我信,我信,鱼叔您教教我,这一手您一定要教教我”柏天清点头如捣蒜,实在想不明白鱼谦是怎么不仅精确的说出两人的年龄,连工作人际关系都说的精确仔细。而鱼谦自信满满的话语让柏天清毫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现在柏天清只想知道鱼谦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出如此精确的结论的。这简直打破了他对推理的认知

    “很简单”鱼谦淡淡的说道“我在这工作了十多年,不论是那两个女孩,还是她二伯,我都认识。你感兴趣的话我连她俩的名字都可以告诉你,至于谈话内容嘛”鱼谦抬起手指向靠门的女孩“小王每次买到新包都要劝她朋友买,实则是为了找个理由炫耀一下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这个包是不是新款我不懂,但是上周她可不背这个包,明显新买的。”

    “说完了?”柏天清一脸呆滞

    “完了啊”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柏天清满脸的不服气“鱼叔您这也算推理嘛”

    “当然不算”鱼谦加重了语气“但是算刑警!”

    对角的两个女孩听到了鱼谦的声音,扭头看过来,看到鱼谦对面坐着一个不熟识的年轻人,对着鱼谦笑笑挥手示意了一下打了个招呼,鱼谦点着头算回复了。

    “您还真认识啊,刑警就是比谁认识的人多嘛”柏天清这下确认了鱼谦之前的叙述不是编造的

    “不是比谁认识的人多,我是要告诉你,作为刑警不要满脑子想着什么扯淡的推理,把那些小说里的情节都丢掉,你如果还知道自己是个刑警,就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闭上嘴,去实地勘察纪录,寻找证据,明白了吗?”

    “这…”

    “所以,想知道陌生人的信息,你应该上前掏出警g证,拿好你的笔记本或者录音笔,把你想知道的问题一个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问清楚记明白,这才是身为刑警的回答”

    “可是推理不是也很重要吗……”柏天清小声嘀咕着

    “所以我给你十分”鱼谦嘲弄道

    “记着,刑警相

    信的只有事实和证据。把你从侦探小说上看到的那套抛开,那只是外行人无聊的意淫罢了。推理的作用在于,当你穷尽精力收集到了所有证据和信息后,你仍得不到结果,那么允许你去搞推理,但是推理的结果只是为了给你指明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接下来你的工作还是为了证明你的猜想去调查取证。刑警的工作绝大部分都是在走街串巷的调查,对着监控录像带一遍一遍的看,挨个询问目击证人,大海捞针一样的去寻找证据,然后找出并抓捕嫌疑人,并把嫌疑人送上法庭。至于嫌疑人是不是真的是罪犯,那就要看检察院和法院的判断了,如果检察院和法院认为嫌疑人无罪,那么我们就要把之前做过的枯燥工作再重复一遍,甚至无数遍。”

    看着柏天清呆滞的表情鱼谦继续说到“你想象中的几个人蹲在犯罪现场一番推理破案的场景是永远不会出现的,除非犯罪分子当着你的面犯案被你当场抓捕。推理能力很重要,但是永远要建立在繁复的取证调查工作之后。你说的那个假面骑士怎么抓捕犯人我不知道,但是刑警抓人绝对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看,一群壮汉围追堵截一窝蜂的将嫌疑人扑倒在地,同时还要提防犯罪分子的反扑,刑警的工作就是这么的枯燥乏味,且危险。明白了吗?”

    “假面骑士不是那种抓捕犯人的警匪片……”柏天清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

    “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什么假面骑士!”鱼谦又差点被柏天清跳脱的思路给带偏了,赶紧把话题打住

    “我知道”柏天清轻声说道“鱼叔您说的对,我太天真了,对刑警的了解也太少了。”

    “这下明白了吧?”

    “嗯,这主要怪我爸,他平时不和我谈这些”

    “呃……不是说怪谁的问题。”鱼谦心想自己也算是个审讯高手了,怎么今天和柏天清聊天,总抓不住柏天清的思路,鱼谦开始默思这到底是谁的问题“我想说的是,刑警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所以鱼叔,您还是想劝我别做刑警吗?”柏天清看向鱼谦,眼神像一只受伤的幼兽

    “不,我是想问你,知道了刑警的工作是这样的,你还想做刑警吗?”鱼谦的口气软了下来

    “虽然和我想的有些偏差,但是,守护正义的本质没变不是吗?”

    “所以?”

    “当然还是想当一个刑警啊。”

    “可是让我说的话,你可不够优秀”

    “所以鱼叔,接下来就要拜托您啦,要把我变成一个优秀的刑警啊”

    “那还真是不简单啊”

    “对您来说,不算困难吧?”

    “那是自然”鱼谦扯出一个生硬的微笑

    “鱼叔…您笑起来真难看”柏天清嘴角略一抽搐,一脸看到石像活了的表情。柏天清发现鱼谦明明很擅长做各种刻薄嘲讽的表情,但是偏偏笑起来就和大理石裂开一样,看上去说不出来的违和难受

    “嗯,生疏了”鱼谦尴尬的回应着“从明天开始,记住两件事”

    “嗯嗯”柏天清竖起耳朵

    “第一,不要穿制服,作为刑警平时要穿朴素结实的便服。第二和我说话就不要带敬语了”

    “没问题鱼叔”柏天清乖巧的答应着

    “还有,那个腰带别带了…”

    “穿便服的话我可以藏的更好一点……”

    “不行!”

    “哦…”

第八章 探访现场

    李曜战回家后依然接受不了马雯死亡的事实,如果说愧疚和自责在李曜战心中种下了一个种子,那么鱼谦的语焉不详则给这颗种子浇上了水,施上了肥。原本很难说李曜战心中对马雯有什么难以割舍的情感,但是现在李曜战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要为马雯做些什么。

    下定决心,李曜战打算先想办法联系上马雯的母亲,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对女友并不算了解,交往已经三个月了,他以为自己已经称得上是了如指掌了,从马雯的饮食习惯到衣着品味,运动爱好到生活方式,甚至李曜战还和朋友吹嘘在一起的第一晚自己就拿手测出了马雯的三围。李曜战常自诩情场高手,视泡妞是一场战役,情报与手段都很重要,而自己就是一名出色的指挥官。但是现在李曜战心中无言苦笑,如今自己手上这些情报竟然没有一样有用的…

    “曜战,你听懂了没有?”李建国不满的敲敲书桌

    “知道了老爹”李曜战随意应付着父亲

    “难得你工作上办漂亮了一次,但是不要松懈!这回来如何汇报那才是重中之重,你小子要不是成天到晚那点心思没一分用在工作上,我至于为你操心成这样吗,嗯?!”李建国被儿子心不在焉的态度气得直想骂人

    “我知道啦老爹”李曜战抬手指指自己的脑袋“都在这里了”

    “那一会儿该注意什么,该怎么说,你再给我复述一遍”李健国完全不放心

    “先微信上给刘总回报,他是顶头上司不能疏忽,然后去公司假装偶遇王董,等王董问话汇报的详细点防止刘总抢功,着重强调有困难但都克服了…”李曜战念经一样念着

    “你给我认真点,难得最近王董看好你,能不能爬上去全看你近期的表现了,你爹我积累了半辈子的关系,全砸你身上了!”

    “好好,老爹我很累了你让我歇会行吗?”李曜战厌烦起来,心中对父亲腹诽着:爬上去怎么样?也不过就是个管理中层,还不是像你一样给别人当了半辈子的笑面狗?

    “好好好,快去休息吧,一定要记住,带回来的特产哪份送哪位,可别搞错了”老李爱子心切,听到儿子说累了,马上心疼起来,心里开始自责起来,儿子刚刚赶回来还没好好休息,自己实在是心急了。不过李建国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原本晚说了半天的回家时间,打算跟他的小女友吃吃喝喝,不知又作何感想。

    “我去按摩一下,晚上不在家里吃了”李曜战假装听不见老爹的唠叨抓起靠背上的外套往外走去,路过客厅时应付了老妈几句说了一下晚上不在家里吃饭了,就掰开老妈扯着自己袖子的手跑了出来。

    李曜战开车驶往马雯出租屋,一路上开始梳理自己的思绪,那个姓鱼的警官说可能是自杀,可见马雯的死一定有些蹊跷,不然警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模糊说法。而且李曜战察觉到警察在问他的时候提到自己是马雯最后一个通话对象,那么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极有可能和当时那通电话有关,那么去出租屋里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打定主意李曜战更不迟疑,专心向老城区开去。

    曜战赶到马雯出租屋附近后,找了个小饭馆胡乱吃了一顿,凭着记忆往出租屋走去。初春天黑的早,此时夕阳西沉,已经有些发暗了。李曜战来到马雯出租屋的楼下向三楼看去,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沿着老式砖混楼房的楼梯走上去,刚一走进楼道,黑暗就迫不及待的把李曜战吞了下去,他不禁放轻了脚步,回头望去光亮和黑暗的交界处拉出了一条模糊的线条,仿佛分割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轻轻的跺了一下脚,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声音太小,感应灯并没有亮起,但是压抑沉重的气氛却让李曜战不敢跺下第二脚了,想到再往上走两层,就是马雯身殒的地方,心中突然有点害怕起来。他本就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此时心里不由得惶恐起来。

    “咳咳”李曜战轻轻咳嗽两声,楼道感应灯依然毫无反应,压下翻涌的情绪,放弃了弄亮灯的打算,他想起了那天凌晨马雯说自己怕黑,自己当时敷衍了过去,此时自己竟然因为楼道这点黑暗在大白天里疑神疑鬼,不由得自嘲一笑。

    收拾好心情,李曜战大跨步向上走去,老式住宅层高本就不高,不一时就走到了三楼,凝视着破旧的铁皮单元门,上面还贴着警局的封条,一切都很熟悉,也透着一股莫名的陌生。

    李曜战走到楼道中破旧不堪的木质电表箱旁,拉开形同虚设的箱盖,从里面摸出一把钥匙来,这还是之前他帮马雯搬家时马雯告诉他的,马雯逢寒暑假从来不回家,都是选择租一个房子来度过假期,对于马雯来说家已经不在了,而她也不想去再婚的母亲那里添麻烦。如果不是那张银行卡里定时的汇款和偶尔寄来的稀奇古怪的物品,马雯都不知道怎么确定自己的父亲还活着,虽然每次谈到自己的父亲马雯都语气淡漠一脸的无所谓,但是李曜战知道马雯还是在乎她的父亲的,不然她不会把那些稀奇古怪的纪念品仔仔细细的收藏起来。

    李曜战小拇指留着稍长一些修剪精细的指甲,他翘起小拇指仔细的插进封条的缝隙,轻轻的撬动尽可能不产生破损的把封条揭开,然后拿着刚摸出的钥匙插进锁孔缓缓的转动,随着“咔嚓”一声轻响,单手微一用力把门拉开了。因为窗帘都被严密的拉死,尽管天还没完全黑,但是室内却十分的黑暗,和走廊连到了一起。只剩厨房的小窗将些微光亮撒在了窄短的玄关上,通向黑黝黝的套间,这番静谧奇诡的氛围压着自己甚至不敢大声呼吸,他探出脚小心的走进了玄关顺手关上了门。

    伸手脱下皮鞋,光脚向套间走去,此时他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仿佛在洒满月光的小路上走向一个巨大的祭坛,而那两个黑的透不出光线的套间就是祭台的中心。

    李曜战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很快就把整个屋子看了一遍,家具门都被打开了,屋里的东西基本上都被警方作为物证取走了,结案之后这些东西都将作为遗物转交给两天后赶来的马雯的母亲,即便真有什么线索也不是现在能够看到的了。屋子很小,结构也十分简单,转了两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最终他蹲在了厨房门口,看向地上被粉笔圈出来的人型痕迹,和地上淡淡的水痕。

    想象着马雯躺在这里的样子,心中隐隐作痛起来。看着看着,李曜战突然发现地上的人型,手臂直直的伸出似乎指向什么,沿着延长线看去,是水池的下水口,当李曜战的目光看向下水口那一刹那,突然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再也挪不开了

    “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李曜战的心脏猛的跳了起来,发出打鼓般的咚咚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猛的咽下了一口吐沫,李曜战觉得自己有点渴。

    下水道里有东西这个想法不知怎么突然在他脑海中冒了出来,而冒出来之后就以惊人的速度占据了李曜战整个脑海,怎么都驱散不掉,剧烈跳动的心脏将大量的血液泵上大脑,脸像喝醉了一般红了起来。此时太阳已经彻底沉到了地平线下面,夜晚给一切镀上了银色的基调,那个祭坛的感觉更加的真实了。

    李曜战无论如何都压不下那股躁动的情绪,思衬再三,缓缓的伸出手抹向了下水道窄狭的口子,向里面一点点的摸了进去。出乎意料的是,入手并无滑腻恶心的触感,反倒很干燥平整,也许平时马雯从不在家中使用厨房吧李曜战心里暗想,把手向更伸出探了过去,虽然是老式住宅,但是下水道却没预想中的那么狭窄,李曜战很轻松的将手塞了进去。

    “这是什么?”李曜战的手指探到了一个块状硬物,似乎是某种硬质的薄片。正好卡在了下水道弯曲的地方上。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薄片小心翼翼的把它拔了出来,举在眼前仔细观察着,在手机电筒的照射下,他看清了这是一片石片,看材质似乎是某种石灰石,满是裂痕,手感很轻。李曜战将石片翻了过来

    “咦?”李曜战惊奇的发现上面还有幅画,不过画面似乎不完整,一个头上画着线条的人型在向某种存在跪拜,看上去倒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脚。可惜岩片实在太小了,几乎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又是马雯父亲寄来的东西?”李曜战很快就猜出了这岩片的来历,在马远寄给女儿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里,这个岩片倒不算什么特别,李曜战曾看过一次马雯收拾的整整齐齐的那些藏品,以他的眼光看来只是些毫无价值的纪念品,不过这个岩片意外的让人觉得像是有几分价值。至于为什么会在下水道里,李曜战猜测马雯手里握着这个岩片,倒在了厨房的地上,岩片就顺势滚进了下水道。

    “也许这个岩片和马雯的死有关系?”李曜战把岩片举起来仔细观察起来“也许,该把这个交给警方?”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一个岩片和马雯的死能有什么关系,他实在想不出来,无非是这是最近马远寄来的,马雯很珍惜所以握在手里罢了。如果说真的有什么关系的话,李曜战想起了鱼谦摇了摇头,觉得不如自己去查查,也许能通过这个岩片查出马远现在待在地球哪个位置,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退一万步讲,李曜战觉得自己也没法解释自己怎么拿到这个岩片了,他并不确定自己现在这个行为是否违法。

    “不如找个熟悉这类东西的朋友查查”李曜战打定主意把岩片仔细的塞进上衣内袋中,转身向楼下走去……

第九章 神秘邀约

    李曜战拿了岩石碎片匆匆的离开了马雯的出租屋,在屋里时尚不觉得,此时出了楼道,顿觉浑身发寒。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件事情,如果说平常有人对他说,这栋楼里有人自杀了,那么估计就算无意路过自己都会选择绕个路。此时此刻他不由觉得自己真是情圣下凡,对马雯堪称一往情深了。

    带着这种莫名的自我满足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而身后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楼道仿佛一只深邃的巨目盯着李曜战的后背,又好似一张无牙巨口发出冷冷的嘲笑。

    李曜战穿行在老旧的小区里,各式各样的杂音铺面而来,炒菜声,吵架声,父母训斥孩子的声音,小孩哇哇大哭的声音,老旧的电视机播放着咿咿呀呀的京剧戏曲,工人们用山寨机大声播放着土嗨热曲,出租屋内年轻的男男女女们看着煽情小资的情感剧,摆摊儿的吆喝声……种种杂音穿过薄薄的砖墙在这方泛着旧时代尘土气息的天地中肆意挥洒,和那些标榜环境优美的静音豪宅小区不同,这里每一寸土地都透出浓浓的烟火气,透露着一股蓬勃的力量,挣扎着翻滚着,尽情的展示着生命的韧性和活力。

    李曜战迷醉在这充满生气的喧嚣中,这让他想起自己上学时,在简陋的宿舍楼里和朋友们尽情的喧闹,那段心比天高的青葱岁月,那段不用察言观色苦心经营的日子。不由得轻轻感叹道“这才是活着啊……”这种想法给了他一种皇帝微服私访般的满足感,让他突然觉得来这种老小区逛逛也挺不错的,边想着边走到车前,伸手掸了掸裤脚的浮灰,跨进驾驶室打着了火。点起一根烟默默的抽了两口,从车窗抛了出去踩下了油门…

    李曜战边开车边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走出马雯的出租屋后,一种难言的使命感压在了心头上,仿佛有什么在召唤着自己,如果说今天之前,推动着他去调查马雯的是感情,此刻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推动,或者说诱惑着。尽管本人毫无察觉,但是每个熟知他的人如果知道他会为了一个女人不惜犯险,一定觉得他吃错药了。而此时萦绕在脑海里的已经不仅仅是对马雯的愧疚那么简单了,李曜战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不小心跨入了一个他决不应该涉足的世界,一切从他踏入祭坛的那一刻就被注定了…

    李曜战回到家后,默默的无视了母亲的唠叨,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熟练的打开电脑登上了马雯的qq号,这个qq号是马雯的小号,上面没有加任何一个马雯的熟人包括李曜战自己。但是一次马雯在李曜战家里登陆了这个小号让他有机会偷偷拿到了账号密码。以前李曜战对这个qq号并没有什么兴趣,马雯登陆这个小号的时候也并不避讳他,这个qq实际上是马雯用来加一些所谓的“大师”用的,马雯每次收到马远寄来的莫名其妙的快递就会去找一些自称“大师”的人询问。

    不过就像李曜战调侃的那样,这些网上所谓的“大师”只是换种方式去展示人类这一种族在愚昧这项才能上的上限,马雯也知道这些人不是傻子就是骗子,但是对于马雯来说这是她仅有的去了解父亲那个世界的渠道了,看着那些所谓的“大师”隔着屏幕侃侃而谈,马雯感觉自己仿佛又一次触摸到了父亲的气息。她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个qq号,守护着那个荒诞不经但却有着她父亲的世界。李曜战曾好奇地问她为啥不加一些微信上的“大师”,

    马雯笑笑说她父亲开始就是用qq来和那些“大师”交流的,那个年代还没有微信。

    仔细的翻阅着聊天记录,想找到马雯和别人聊这块奇怪的岩片的记录,既然马雯死前很可能就握着这块岩片,那么也许能从聊天记录中找到某些端倪。但是刚一登上qq李曜战就放弃了,消息提醒显示上次这个账号登陆已经是半个月前了,那时候自己还没出差,也很清楚马雯并没有这块岩片。不过本着登都登了的心态,李曜战顺势的翻阅起来,说起来这还是自己知道这个qq账号密码之后第一次仔细的看看马雯都在这上和那些大师都聊些什么。

    翻着翻着,李曜战发现被设置为置顶的一个叫再临的群十分的奇怪,在他看来,这些沉迷于精神丫片的人都是些逻辑混乱的低智群体。但是这个置顶群里的聊天内容,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粗看起来似乎也是些乱七八糟的话语,但是仔细看下去,李曜战发现他们似乎有一套属于自己的逻辑体系,从某种意义上倒是比那些只会发心灵鸡汤和抱着一套逻辑错漏百出的宗教人士们更加高级一些。

    李曜战打开聊天记录搜索与马雯发言有关的内容,惊讶的发现,虽然群里给出的那些解答还是用着他们自己的那套逻辑体系,但是仅从结论上来说相当的专业,从物品的真假价值到来源作用都给出了看起来很专业的解答,尽管不确定这些解答是否正确,但是从大多数的评价都是指出为假货和并无作用,李曜战对这个群生出了不少好感。翻看着成员列表,看到群主id为普罗米修斯的正在线,“普罗米修斯?盗火者吗?有点意思”想了想,李曜战发起了聊天

    “在吗?”

    “您好,新的薪者”

    李曜战被对面的回复速度吓了一跳,就在他敲下回车的那一刹那,对面的回复与自己的话一同发了出来,简直就好像对面提前打好了字,和自己同一刻敲下了回车键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是关于马雯吗?”

    又是同时发出信息,但是相较于惊人的回复速度,对方回复的内容更令李曜战震惊,自己还在思考如何把话题拉到马雯身上,对面竟然抢在他之前说出了他想问的内容

    “你认识马雯?”

    “难道不是你认识吗?你明明用着她的qq号不是吗?”

    李曜战猛然站了起来,电脑椅被双腿推出滑到床边才停下,猛然回头乱看还是熟悉的房间,只有电脑椅贴在床边无声的滑动,屏幕上的话令他惊出满身的冷汗,对面简直就像捧着一台电脑坐在自己身边,一边看着自己打字一边和自己聊天。

    “你是什么人?”

    “普罗米修斯,或者按你的喜欢叫我盗火者”

    李曜战双手微微的颤抖着,恐惧攫住了他的身体,回身拽回了电脑椅把自己全身埋进了柔软的座位里,对面能看穿自己的想法!而且在自己发起对话前就看到了!李曜战觉得好像有一个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就在自己身后嘲弄着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在这恶劣的玩笑下惊慌失措的模样。不能被对面牵着鼻子走,李曜战想取回主动权

    “那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吗?”

    “你想问的太多了,你希望我为你解答什么呢?”

    “你都能

    解答吗?”李曜战已经习惯了对面可怕的回复速度,冷静的问到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愿意为你解答所有问题,但这是个漫长的故事”

    “我想我有足够的耐心”

    “但是你对我却没有足够的信任”

    隔着屏幕李曜战都能读出对面语气中的嘲弄

    “那么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告诉我呢?”李曜战想知道这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怪人究竟能说出什么

    “有什么能比面对面的沟通更能给予彼此信任和认可呢?”

    “你想和我见面?”

    “难得我们离的这么近,不见一面岂不可惜?”

    李曜战想了一下,觉得见面并不是一个稳妥的选择,点开普罗米修斯的个人信息发现对方位置一栏赫然写着s市,对方说离的近恐怕是真的

    “或许我们可以视频聊天如何?也算见面了不是吗?”李曜战挑选了一个比较折中的方案,对面信誓旦旦的声称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而对面近乎恐怖的读心能力也狠狠的震撼了李曜战,说不定真的能从对方那里获得一些重要的信息,无论如何都有一听的价值。

    “你还在吗?”然而对面却没有回复,别说之前那惊人同步的回复速度,等了几秒也仍然没有等到回复,李曜战急忙追问了一句。然而仍没答复,尽管证明对面头像还亮着证明其在线,但是仿佛一开始就没有和李曜战交流过一样沉寂着

    “在吗?”

    “视频聊天可以吗?可以的话能回复我一下吗?”李曜战发去的信息全部石沉大海,试着点了一下视频聊天,但是对面根本没有允许接通的意思。李曜战陷入了沉思,虽然不知道对面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见面,但是对面抛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如果见面就可以解开自己所有的迷惑的话,那么见一面也未尝不可不是吗?只要见面地点选择在人流密集的场所,那么对面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吧?何况对于对面为什么能隔着网线读懂自己的想法也让李曜战充满了好奇。只是见一面的话…只是见一面的话…带着这种想法李曜战把手放在了键盘上

    “那么,我们见一面如何?”

    “没有问题”

    秒回了吗,李曜战感觉自己又一次被对面耍了,对面就像一个高明的猎手,端着猎枪稳稳的端坐在暗处,看着自己围着粗陋的陷阱绕来绕去最终还是一头扎了进去,因为陷阱里放着自己无法拒绝的诱饵

    “那么,我来选择见面地点如何?”李曜战打定主意只要对面拒绝自己选择地点就放弃这次会面

    “当然,时间和地点都交由你决定”普罗米修斯出乎意料的干脆

    “那么明早9:00,xx街上的花园餐厅咖啡厅如何?”李曜战刻意挑选了家附近一个人流密集地段的咖啡厅

    “那么期待明天的见面”

    李曜战看到回复后立刻探手按下电源开关强行关掉了电脑,他一刻也不想继续对着屏幕了,短短的十几分钟对话仿佛抽干了自己全部的勇气和精力,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就湿透了

    “明天,明天一切就见分晓了”李曜战扯下身上的衣服,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第十章 梦中相见

    李曜战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浓稠的黑雾,仿佛有重量一般压在身上,李曜战知道自己一定是在梦中也不慌乱,只是在讶异于这个梦清晰的惊人。探出手边摸索边向前迈进,黑雾浓烈的让人以为自己失明了。尽管心中明晰这是个梦,但是未知仍会带来不可抗拒的恐惧,地面十分的光滑平整,可是因为入眼只有无边无际的黑雾,每探出一步都让自己产生出即将下坠的感觉。

    李曜战的脚越抬越低,越迈越缓,最后几乎就是在慢慢的在地上拖行。既无法感知方向,也没法了解时间,甚至无法听到任何声音,如同自戳双目的俄狄浦斯孤独游荡在空旷无际的荒野,但是此时却没有安提戈涅为他引路。恐惧和焦躁的情绪在升腾,就在李曜战感觉自己要崩溃时,眼前豁然开朗,终于走出了浓雾的笼罩。

    甫一出浓雾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驱散着缭绕心头的恐惧。李曜战万万没想到自己平生最恐怖的一个噩梦竟然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梦,如果再继续待在那片一无所有甚至声音都没有的雾中,自己一定要疯了。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混沌的世界,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辉,正对着自己的是一条闪着明亮银光的蜿蜒小路,沿着光带的指引向前走,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回荡着,似乎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而越听越觉得熟悉。

    “雯雯,是你吗雯雯?”李曜战边呼唤着边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到了银色光带的尽头,抬头却是一个精美的祭坛浮在空中。切削完美的花岗岩的基座上延伸出铺着类似汉白玉的材质的阶梯,周围由晶莹的骨质物构成了繁复华丽的蔚蓝装饰。越靠近那声音越清晰,待走到祭坛下时,已经能清楚的听到呼唤的正是自己的名字。银色的光带也以一个柔韧惊人的曲度向上翘起链接到祭坛的边缘,李曜战略一迟疑,还是选择跨上了这个神秘的祭坛。

    祭坛上的面积十分巨大,从下方看去仿佛只有几十平米,但是当李曜战从阶梯走上祭坛才发现,台面竟是一个大的惊人的广场,也由和阶梯一样类似汉白玉材质的晶莹物质均匀的覆盖起来。他俯身下去细细审视,发现整个地面竟然是完整的一块毫无缝隙。起身向远处望去很容易发现这个祭坛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圆形,中心的位置好像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扎进了祭坛,将大概四分之一的祭坛遮住了,就像一口咬在上面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黑影似乎在缓缓的蠕动。

    而呼唤自己的声音就是从祭坛中心位置发出来的。李曜战心想无论多么真实,梦终归是梦,不妨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如果真的是马雯的话…想到这里心里竟还有些期待,步伐都跟着轻盈起来。

    随着距离的接近,祭坛中心愈加清晰,在淡蓝色的光辉下,隐约可见一个身影就在黑影的中心,李曜战不禁朝着人影跑了起来。

    “雯雯!是你吗雯雯!”李曜战朝着人影热切的喊着,但是祭坛实在太大,离中心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就在此时,隔着近百米的距离,处在巨大黑影中心的人影仿佛抬起了头,一双盈盈如水的眼眸对上了李曜战的双眼。那双眼睛仿佛无视了空间距离的限制,李曜战的视野中一切都消失了,只剩那对明亮眼眸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雯雯…”李曜战觉得自己已经融化在这温柔的目光中了“我好想你…”

    “钥匙,带着钥匙来…”仿佛要刻进李曜战的脑袋,撕裂般的疼痛伴随着这道信息在脑海中炸响,剧烈的疼痛让

    李曜战难以自制的哭嚎出声,整个世界剧烈的晃动起来,滚滚黑雾不知从何处喷涌而出,将一切遮蔽起来,伴随一生高亢的嘶吼整个世界炸裂成了无数闪耀的碎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李耀战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苍白的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嗓子里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禁感慨今天光流汗就快把自己身体的水分榨干了。

    “钥匙?什么是钥匙?”李曜战呆坐在床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鱼谦每天到警局到的都很早,对于他来说,翻看各地的案宗就像是最重要的娱乐活动,鱼谦不看电影,不听歌曲,不玩游戏,几乎一切流行的娱乐方式都打动不他了。刑警队的作息时间都很不规律,但是仿佛永远都不会疲劳一样,这个冷硬的男人从不缺乏精力,在他的体内似乎有着一个巨大的动力炉,源源不断的把无穷无尽的精力喷涌而出。

    翻看着公安内网刚刚更新的案件记录,并没有什么引起他兴趣的案件,鱼谦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昨天跟法医室强要马雯的解剖结果,害得法医室几个人在殡仪馆的解剖室忙了一下午,看时间法医室的老王也该来了,鱼谦想在拿到报告前当面询问一些问题。他相信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就像嗅到猎物血气的猎犬,令他出离的亢奋起来。走到法医室的门外鱼谦伸手敲了敲门

    “请进”老王头也不回的喊道

    “怎么样王哥,出结果了吗?昨天真是幸苦了啊”鱼谦推门而入,看到法医老王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着报告,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保温杯升腾着袅袅的热气。老王是市局里资历最老的法医,鱼谦刚进警局的时候老王就已经在法医室干了五年了,这么多年下来老王是局里尸检的绝对权威。

    “不幸苦,鱼队交代下来的事情怎么敢推辞”老王一肚子的火气

    “王哥,王哥,我这不也是着急结案嘛”鱼谦熟练的道着歉,扯过一张椅子坐到了老王的身边

    “咋啦,我这都一早来给你小子写报告了,你还要过来监工?”

    “王哥,关于昨天那个案子,我有些问题想当面问你。”

    “嗯?”老王停下敲键盘的手好奇的问到“不就是个小案子吗?有必要这么急吗?死者家属来警局闹了?”

    “不,死者家属不仅没有过来闹,实际上我现在倒希望死者的监护人来闹,我们根本联系不上死者父亲,死者母亲已经改嫁了,最快也要下周一才能来s市吧”鱼谦耸耸肩“我现在只能指望尸检结论给我些线索了。”

    “这个案子有什么特别的吗?”老王好奇的问到,本来就是鱼谦急着催结果,既然正主亲自跑了过来,那么也没必要急着写报告了,很少见鱼谦这么急

    “表面上看,只是一件普通的自杀案子,但是普不普通,还得看您老的结论了。”鱼谦严肃的说到

    “自杀?”老王似乎吃了一惊“怎么得出是自杀的结果的”

    “不可以是自杀吗?”鱼谦没想到老王会是这个反应“死者独居,案发现场是个标准密室,找不到第二个人的痕迹,我亲自勘测的现场,暂时只能得出是自杀的结论”

    “………”老王听完沉吟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么王哥。”鱼谦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你为什么觉得不是自杀?”

    “你先冷静一点”老王抬

    头瞪了鱼谦一眼“我又没说死者尸检结果不支持自杀,我只是个法医,最后结果还是你们来判断,你不是想当面问问我吗?问吧”

    “死者的死因是?”

    “直接死因是肺部大量进水导致肺泡破裂,并堵塞气管窒息而死,单看解剖结果我还以为是溺水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鱼谦追问到

    “除此之外,正常的是死者胃里也有大量的水,不正常的是死者胃里除了水什么都没有,连肠子都非常干净,脂肪层也有很明显的萎缩,据我推测死者至少三天以上没有进食了。而且有轻微的脱水症状。”

    “嗯,我们现场勘测的结果也发现现场只有大量散落的啤酒罐,没有发现食物残余和进食证明。”鱼谦补充到

    “另外我们解剖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死者挣扎反抗留下的淤青和伤痕”

    “现场并无搏斗挣扎的痕迹,死者的表情也很安详”鱼谦一边描述现场一边问到“为什么没有挣扎反抗不正常呢?”

    “死者肺部进水量很不正常,要知道气管进水是十分痛苦的,哪怕只有一点都会引起剧烈的咳嗽,但是死者肺部的进水量简直就像被人按在水中强行灌进去一样,那种痛苦根本不是靠自身的意志能忍受的,就算几处关节因为挣扎而脱臼都不意外。”老王缓缓的说道

    “从现场来看,死者是自己举着一个2l装的纯净水把自己活活灌死的,在水瓶上我们没有找到第二者的指纹,只有死者的指纹。”鱼谦低沉压抑的嗓音适时响起

    “如果按你的描述来看,这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自杀,一个人有可能喝水呛死,但是不可能自己主动呛进那么大量的水来杀死自己…”

    “就像”鱼谦截断老王的话“一个人可能因为窒息而死,但是绝对不可能靠自己的双手掐死自己对吧?”

    “是的,表面上看,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自杀。”老王下了结论

    “不可能完成的自杀吗?”鱼谦浑身剧烈的颤抖着,眼中亮起了骇人的光明,胸膛以夸张幅度起伏着,室内响起鱼谦粗重的喘息声,兴奋和痛苦的表情在那张铁石般的脸上交替浮现

    “我只是说表面上看,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自杀。”老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并非完全不可能,按你的说法死者生前的状态很不正常,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不!不是!不是偶然!”鱼谦粗暴的打断老王的话“我能嗅到,我能嗅到!和十年前一样的味道!踏入现场的第一秒我就知道,和十年前一摸一样的味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小鱼!你冷静一点!破案靠的是线索而不是靠什么感觉,而且昨天只是初步的解剖,时间太紧了,许多细节还不能确认”老王急切的说到

    “我很冷静”鱼谦站起身来,目光冰冷“王哥,既然还有细节没有查清,那么不着急,慢慢解剖,把所有细节都查仔细,尸检报告你不要忘了把该写的都写上就行了,我不急着要报告,我想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说完鱼谦就转身向外走去

    “小鱼,十年了,你还…”老王起身追了出来却被鱼谦冰冷的眼神把后半句话生生的截了下来,鱼谦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老王,但是眼中并无焦点,阴寒的嗓音在走廊响起

    “那一天,我到死!都不会忘记!”

第十一章 首次赴约

    李曜战断断续续的睡到了天明,拼命的想再梦到一次那个神秘的祭坛,见一次马雯。最后那双眼睛一定是马雯的,这一点他莫名的无比确定,但是为什么要和自己说钥匙,却想不明白,也许是指放在电箱里的那把备用钥匙?回想进入马雯出租屋的时候,确实有种和昨晚的梦一样的感觉,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白天的事所以才做了这么一个梦。

    起身收拾了一下,今天是周六,父母要去参加老同学的婚礼,保守估计不到晚上都很难回来了,李曜战后天就要上班了,打算趁今天尽可能的多调查出更多的信息。对接下来的会面也报了很大的期望,虽然那个普罗米修斯让他感觉非常诡异,但是越是这种人,往往越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帮助。

    李曜战早早的走出家门,提前了近半小时来到了咖啡厅,这个咖啡厅隔着自己家小区只有短短两条街,正对一个繁华的大型综合性商超,环境不算幽静但是胜在人流量大,恰好适合用来和那个神秘的普罗米修斯见面。李曜战挑了一个临街的位置,店家巧妙的用藤蔓植物在周围营造了一个隐秘的环境,既不影响在座位内的顾客通过藤蔓观察街道和外面的环境,又有效的遮挡了外面向内窥探的视线。李曜战点了一杯意式浓咖啡缓缓的喝着,昨晚睡的很差,现在的需要提提自己疲惫的神经,直觉告诉自己接下来的会面恐怕是一场恶战。

    李曜战续了一杯咖啡,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秒针和分针正好在数字十二上重叠在了一起,正打算拿出手机登陆qq问一下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人是否已经到了,但是下一刻他的手就停在了空中。

    一个穿着黑色长摆风衣,带着一顶老式圆顶礼帽的高大男子走进了咖啡厅,枯瘦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墨镜。在看到那个男人的那一刻,李曜战就知道自己等的人到了。那个男人扭头精准的看向他所在的位置,两人甫一对上视线,圆框墨镜下仿佛爬出了两条可怖的毒蛇,扑出来咬住了李曜战。李曜战觉得自己所有的伪装都被对方狠狠的撕裂下来,剧烈的恐惧升腾起来。

    就像羔羊遇到了老虎,乳燕遇到了鹰隼,牛犊遇到了群狼,那是一种如同遇到天敌般的恐惧感,李曜战突然后悔这次见面了。那个高大的男子迈着稳健的步伐向李曜战走来,一步一步如同踩在他的心上。

    “您好,我是普罗米修斯。”男子在李曜战的位子旁停住脚步,伸手摘下了黑色的礼帽置于胸前微鞠一躬,漏出苍白光滑的头皮,上面不着一丝毛发,隐约能看到皮肤下淡紫色的静脉血管。这名男子过于高大,以至于李曜战要努力仰起头才能对上视线。

    “您…您…好”李曜战结结巴巴的回道

    “不邀请我坐下吗?”男子微微一笑,上扬的嘴角牵扯着面部苍白的皮肤露出一个惊悚的微笑,配上那身装扮整个人就像从18世纪英国恐怖电影中走出来的反派角色

    “请坐,我是李曜战”李曜战强忍着不适起身,伸出左手示意男子坐下“就是昨天在qq上和您约见面的人”

    “幸会”普罗米修斯在李曜战的对面坐下,将帽子放到旁边,因为高出李曜战太多,他不得不将上半身向前俯低把两个人的视线拉平。伸手指了指墨镜“我经常被说眼神让人觉得不适,当然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可以摘下来”

    “我不介意,您请便。”李曜战完全不想知道墨镜下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那么,普罗米修斯先生…”

    “叫我老普就好”男子的声音低沉柔和,苍白的双手在面前平叉起来和嘴平齐,静静

    的观察着李曜战。

    而李曜战也在观察着男子,干净整洁的大衣下裸露在外的灰白肌肤透露出病态的气息,连同那不生毛发的苍白头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的味道,仿佛刚刚从坟墓中爬出来一样,而这个身高接近两米的消瘦男子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团不可明状的恶意与恐怖的聚合体,只是因为需要才选择“人”这一认知形象将自己束缚成能够被常人观察到的事物,仿佛下一刻就会抛弃那层脆弱的外壳化身喋血的凶手,收割生命的恶魔。

    “呃……老普先生,我想先问一下,您说您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是真的吗?”李曜战希望能快点结束这场如坐针毡的会面,也顾不得礼节,单刀直入的问到

    “不错,我想我能够解答您的疑问”

    “您的意思是您什么都知道?”李曜战有点难以置信

    “呵呵,我只知道我知道的,只是恰好是您想知道的罢了”老普的淡淡笑道

    “那么,您可以告诉我马雯是怎么死的吗?”李曜战急切的问道

    “她是一位优秀的薪者,已经回归神明的怀抱了”老普话语中带着一丝欣慰的语气

    “回归神明的怀抱?我当然知道!我问你的是她怎么死的!薪者?什么意思”期待了半天,这个给了自己巨大心理压力的男子张嘴却完全是一副神棍口吻,这让李曜战大失所望

    “我们终有一天都会回归神明的怀抱,用什么方法回归,有什么区别呢?”老普不慌不忙的解释道“至于薪者,这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参与者、奉献者、殉教者,总之如何称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终有一天会为神明献祭一切,来换取神明的垂青,在这条路上马雯只是先走了一步罢了。对于神明来说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我的工作,就是为薪者们提供必要的帮助。”

    李曜战艰难的理解着老普的话,现在他有些怀疑,坐在自己对面的只是一个毫无理智的疯子。昨天晚上只是因为对方太过于疯狂恰好猜中了自己的想法而已。“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马雯是怎么死的对吧?”

    “那是一场盛大的祭典,一次精彩的献祭。”老普声音亢奋起来“如果你想问的是,她是如何有幸参与到其中的话,那是因为她找到了钥匙。”

    “钥匙?”老普的话扯住了正要起身的李曜战,昨晚的梦境又浮现在眼前,不由得耐着性子问道“什么钥匙?”

    “自然是沟通神明的钥匙”老普反问道“您是怎么理解死亡的呢?”

    “死亡?就是死了呗,这有什么难以理解吗?”

    “那么怎么算是死亡呢?是心脏停止跳动,还是大脑归于腐朽呢?说到底这些只是描述**是如何腐朽的,但是灵魂呢?”

    “我并不信仰宗教,我也不相信灵魂。我是一名无神论者”李曜战黑着脸答道

    “我也不相信那些为了统治和敛财,借由谎言和欺骗构筑的宗教”老普嗤笑道“我这么说只是为了方便你理解,既然你是无神论者,我们不妨换一个说法:如果**是一种载体,而生命是一种电波一样的东西,就像电子设备和电磁波的关系一样,我们能够因为设备的毁坏,而说电磁波消失了吗?只是我们无法将电波转换为我们能够理解的方式罢了,但是它依然存在。”

    “哦,我倒是觉得你所谓的灵魂是电子设备上的信息,设备没了一切都没了”李曜战不屑的嘲讽着

    “信息在别的地方也有备份不是吗?”老普仿佛没有听出李曜战话里

    的讽刺,认真的说道

    “那按你这说法,我现在自杀了岂不是永生了?荒唐。”

    “当然不是,凡人过于渺小,即便放弃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就像一段短暂的杂音淹没在无穷无尽的声的海洋中,彻底的迷失。”

    “那么你理解的死亡和我理解的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结果不还是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如果有一种生命,他生活在一维的世界,那么他一生的认知只不过是一个点,并不知道可以连成一道线,而对于二维的生命体来说,他们永远不能像我们一样理解高度的意义,他们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三维世界的丰富,我们只要拿起一个二维生命就会给他带去灭顶之灾,就像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永远无法去理解四维世界是什么样的,那是神明的领域,那不是使用凡人的语言能够描述的存在。”

    “真正的神明,不是能被渺小的凡人理解和描述的,那些被宗教骗子们包装起来顶礼膜拜的土塑木偶只不过是包装起来的笑话,我们所以为的世界,所谓的现实,在神明眼中不过是一个脆弱虚幻的泡沫,转瞬即逝,甚至用神明来称呼他们都是一种亵渎和冒犯。我们眼中的生死离别天地巨变,在神明眼中只不过是浩瀚汪洋中的一个不起眼的水花。只不过是**的腐朽,你就认为马雯死亡了,那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是你一生都不曾接触过的呢?他们在你眼中难道不是和死亡一摸一样吗?他们甚至不像马雯在你生命中留下了痕迹,我们只是挣扎在一个个自我构想出的小世界中的可怜虫罢了,真理就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一直沉溺于虚假的现实中,对真理无法理解罢了。”

    老普的双眼仿佛燃起了两团炽烈的火焰透过墨镜射到李曜战的脸上,令他难以直视

    “而借助钥匙,马雯成功的踏上了神明的祭坛,得到了神明的青睐,获得了奉献的机会,成功的将自己与至高无上的神明融为一体,就像将一个音符编入了一首波澜壮阔的交响乐之中,获得了永恒的荣耀,我们难道不该为她感到骄傲吗?”

    “神经病!”李曜战明白了,老普根本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自己这是被邪教分子盯上了“得到钥匙结果就是去死?你干脆说我自杀就能和马雯一起永生得了,你根本就是个自诩为恶魔的疯子!”

    “恶魔?呵呵,神明也好,天使也好,这些称呼不过是凡人为了努力去理解那些至高无上的存在而做的无谓的努力罢了,当你和马雯再见之时你将理解那份无法言说的伟大,届时你会理解我的话的。”

    “我已经理解你说的都是疯话了!”李曜战起身抓起自己的外套,已经没有耐心再和这个疯子纠缠了,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

    “你已经得到了钥匙,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老普纹丝不动,看着李曜战起身要走,就像看着被毒蛇咬中的田鼠,蛇毒既已经注入,便松开口任由其挣扎,因为结局已经注定了。

    “我就是真想自杀也不会去找你的,我警告你不要再骚扰我,否则我会报警的!”撂下这句话李曜战转身大步走出了咖啡厅。

    “序幕已经拉开,薪者也已就位,神明啊,请尽情享受我为您准备的这场献祭吧!点燃薪柴为世人降下启迪之火”老普张开双手默念着,咧开嘴角漏出一排惨白整齐的牙齿,在了无生气的脸上拉出一个意味难明的微笑,转身走向吧台,在服务员惊惧的目光中伸出了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指

    “一杯拿铁,谢谢”

第十二章 下定决心

    有关马雯案子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议,在周六的上午开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在偷偷瞄着主位,今天刑警队队长鱼谦并未坐在主位,而是左首上,主位上罕见的坐着刘正明。而刘正明今天也一改往日的亲和形象,面沉似水,反倒是一贯面无表情的鱼谦满脸红光,隐隐透出一股残忍的兴奋。大家眼观鼻鼻观心,挺直了腰板端端正正的坐着。

    兴奋的鱼队,不笑的刘局,今天最危险的两种情况撞到一起了,谁都不想这时候蹦出来触霉头。

    一名痕迹科的警员干巴巴的念着马雯案的资料,大家一边心不在焉的翻弄着面前复印的材料,一边猜测,一个看来看去都是铁板钉钉的意外致死案怎么案情分析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根据综合情况分析,可以初步断定,死者因家庭问题情绪长期不稳定,极有可能患有程度不明的抑郁症。在和出差中的男友通话后病情加重,多日酗酒后在饮水时误呛水窒息而死。现场没留下遗书类信息,可以认为是意外死亡。”终于念完了材料,这名警员急急忙忙的做了下来,学周围的同事进入石佛状态。

    “大家都了解了吧?来说说看,有什么看法?”鱼谦抖着材料,向在座的刑警们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鱼谦这个问题不亚于指着一个头上抹着油的秃子问大家数数这大和尚头上几根头发,问题是谁能从这能当镜子照的头皮上数出头发啊?可是没人敢做皇帝新装里的小男孩,蹦出来指着材料说啥看法都没有。鱼谦满脸逮到大鱼的表情,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要听这句做答案。

    “我赞同意外死亡的结论,这个案子看不出什么问题。”柏天清起身发言

    “好!新人干得漂亮!”大家在心里默默的给柏天清叫了一声好,这个时候就需要这种有着大无畏精神的愣头青来打破僵局。

    “其他人呢?没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鱼谦伸手示意柏天清坐下,并不打算这么放过其余人,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老鱼,你要是什么看法,你就说,不用在这打哑谜。”刘局沉着脸,法医老王偷偷给他通了气,刘正明知道今天鱼谦要疯,他只希望能在会上把鱼谦压下来

    “嗯,既然你们不想先说,那么我就带头说两点。”鱼谦两手放在桌上,身体前倾,就像是一头绷紧肌肉的猎豹。听到鱼谦的话大家都在心里苦笑,那是不想先说吗,能说出什么啊?

    “第一,我昨天通过电话询问了死者大学的辅导员,马雯平时虽然不算开朗,但绝对不到要自杀的程度,第二上周六凌晨马雯的男友李曜战还和她约定了白天再通话,两人是很和谐的结束了通话,并未吵架。第三,也就是最关键的一点,正常人无法主动往自己的肺里灌进这么大量的水,这一点我已经向法医科的同志询问了,除非有人强行灌水才能造成这么严重的结果。”

    鱼谦侃侃而谈,毫不理会身旁刘正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所以我认为,这是一场无法达成的案件。绝不可能是自杀或者意外。”鱼谦挥出一记有力的手刀砸在会议桌上,给自己的发言做了总结。

    “但是,鱼队”副队长觉得这时候需要有个人出来说点什么了,与其等着鱼谦点到头上不如主动一点

    “现场的调查结果来看,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除非有一个能完美消灭掉所有痕迹的凶手,否则这只能是一场意外或者自杀”

    “你这不是废话吗?”鱼谦不屑的把副队长的话顶回去,副队长苦着脸话是废话可您老不认啊

    “也许当时死者精神不正常,完全不觉得呛水痛苦呢?以

    前也发生过有死者受了很重的伤,因为自我保护机制直到被送到医院才发现自己受伤了。”一名技术科的警员小心翼翼的补充

    “水灌进肺部会引发条件反射般的咳嗽,这是不觉得痛就能忍住的吗?”鱼谦瞬间化身技术人员“你们技术科就是这么搞分析的?学的都忘在学校了?”

    “老鱼你分析案情就分析案情,不要掺些杂七杂八的话。”刘正明看不下去了

    “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个,那么我觉得今天这会议完全没有意义,死者为什么发生了极难发生的意外,那要法医去分析。并不是情况少见就一定是凶杀案,判断是不是凶杀案”

    刘正明敲了敲面前的材料“要看现场勘察的结果,我看了,完全可以断定是意外,排除凶杀的可能。”

    “我能确定,这案子不简单,我们不能这么草率的下结论。”鱼谦针锋相对

    “你能确定?凭什么确定?感觉吗?”刘正明少见的反呛起鱼谦来

    “就凭感觉,我能感觉,这案子和十年前那个案子一摸一样,也…”

    “鱼谦!这是警局!不是什么私人侦探所,你少把个人感情往工作里带!”

    “我这么多年无数案子破下来,都是凭着感觉,我感觉有问题就是有问题。”鱼谦以近似无赖的语气说道。

    话说到这份上,这会显然是没法开了。

    “我告诉你!你少给我摆这幅嘴脸,十年前的案子,十年前按自杀结的案,今天这案子,也给我按意外结!你感觉一样?那就对了!因为两件案子结果都一样!”刘正明明显动了火气

    “十年前那案子按自杀结,说明当年办案人员无能,今天这案子还按意外结,那就说明十年过去了,还是一样的无能。”鱼谦反唇相讥丝毫不管刘正明的脸色

    “反了你!这案子就按意外结,我看谁有意见!散会!”刘正明勃然大怒,起身吼道

    众人今日算是开了眼,见着了刘局发火,此时两人神仙打架,下面这些警员们一个个跟屁股底下塞了地雷一样,想走又走不脱。这刘局今天只身跑到刑警大队开会,张副局和王政委又不在,支队长去了外省调研。此时连个能拉架的人都没有,场面一路往失控的方向跑。

    “哼,结不结案又怎么样,大不了我自己查,还真当我求着谁了。”鱼谦冷冷一笑“局长大人发话了,散会吧,不让有意见呢。”说完鱼谦带头起身往外走

    “鱼谦!你给我站住!”刘正明断喝一声“其余的人,该忙什么去忙什么,还等我送你们吗?”

    众人如释重负,呼呼啦啦瞬间走个干净。只剩鱼谦背对着刘正明保持着要往外走的姿势。

    “怎么,还要我请你坐?”刘正明叹了口气,口气软了下来,会议室里只剩这两人。

    “有什么要说的,说吧。”鱼谦一屁股坐回去面无表情

    会议室里瞬间变的冷冷清清,之前剑拔弩张的火药味慢慢散去。

    “真快啊,一转眼都十多年了,我们都老了...”刘正明缓缓说道,抽出一根烟递给了鱼谦,鱼谦默默接过叼在嘴里,刘正明翻手打着了早握在手里的打火机,鱼谦看着跃动的火苗,微皱了皱眉头,还是把烟凑了上去。两人对坐默默抽着烟,一时无话。

    “小柏怎么样?是个好苗子吗?”刘正明忽然开口说道

    “放心,我明白你的心思。我会尽快给他整点成绩,让他快点从刑警队里升出去。”鱼谦淡淡的回道“这小子放刑警队,屈才了。”

    “我当然放心,谁不知道周边几个市都算上,数你破案最快最稳。”刘正明轻轻一笑

    “也数我惹事最多吧?也方便把功劳往柏厅儿子身上塞。”

    “那是自然,你都说他屈才了,能早把这小子提上去,柏厅也省份心,也承我份人情。”刘正明弹了弹烟灰“这小子哭着叫着要当刑警,柏厅都快被气死了,哈哈!”

    “老刘...”鱼谦叹了口气“你年纪也老了,当年那事,你也算在柏厅那留了不小一份恩情,没必要浪费在我这,别说把小柏塞我手里,就是我去给柏厅当三天上司,也白搭。这些年我惹事不少,你帮我我都记着,如今你正升职的关键时刻,就别再管我啦。”

    “哼,你当我舍得把小柏塞你手里?”刘正明斜撇了鱼谦一眼“当年明明是劳资下场把那小白眼儿狼救出来,结果跑我这指名道姓说慕你名而来。”

    “柏厅就不怕我把他的宝贝儿子带坏?”

    “这几天气头上呢,哪还管这个,柏厅要知道我塞你手上了,怕是巴不得你给他儿子凶回去呢。”刘正明似乎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笑出了声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要是有个儿子也舍不得他长大了干这么苦的工作。”

    “如果瑶瑶还活着,现在也到叛逆期了吧……”刘正明突然说到。

    “哦,终于入正题了。”鱼谦依然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这么多年了,老鱼你还是放不下吗?如果瑶瑶真的在天有灵…”

    “你不用给我说这些,我不信什么灵不灵的,瑶瑶走了,可害她的元凶还在逍遥法外,我不甘心。”鱼谦打断刘正明的话“你不用劝我。”

    “好好好,咱不说瑶瑶。”刘正明改口道“当年瑶瑶被认定为自杀,你不甘心我理解,我也不是说今天非要和你斗气,马雯这案子,怎么看也太牵强了。”

    “老刘,我能感觉得到,那天一踏进现场我就能感觉得到,就和十年前那天一摸一样...”鱼谦眯起眼睛陷入了回忆中。

    “老鱼,我今年可能真要往上调了...”刘正明抬手一指“你也知道,老张资历不够,如果我走了,平调过来一个是必然的,你要还这个脾气,还怎么在警局干下去?”

    “那就不干了,当我稀罕不成!”鱼谦满不在乎。

    “不干了,你还怎么继续查下去。”刘正明抬手按灭了烟屁股“当年瑶瑶的案子以自杀结案,你以为我就甘心?如果说马雯这案子和瑶瑶案子一样,当年瑶瑶的案子都不能按凶杀立案,马雯这案子凭什么查下去?老鱼你不要意气用事。”

    “瑶瑶的案子过去太久了,如果马雯这案子真的和当年瑶瑶有关系,这回可能真的能找出什么,十年了,我终于又等到了这一天。”鱼谦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

    “连从何查起都没有头绪,立案了又怎么样?以后每次分析案情都这样一屋子人听你谈直觉不成?今天如果不是我来,你拉着全警队就是开上一下午会,会有结果?”刘正明一盆冷水泼了上去。

    “总之,这回无论如何我都要查下去。”鱼谦蹩了半天,硬着脖子抛出这么一句。

    “你说小柏是个好苗子。”刘正明叹道。

    “呃?是。”鱼谦一愣。

    “案子,肯定要结的,你要查就自己去查吧,你不说小柏是个好苗子嘛,算是我借给你了,带着他,关键时刻好歹能指望一下柏厅。”

    “老刘你…”

    “不用谢我,但是老鱼你记着”刘正明盯着鱼谦的眼睛“三个月,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之后你给把小柏从刑警队升出去。”

    “成交!”

第十三章 **出轨

    李曜战一脸的晦气走出了咖啡馆,原本就时间宝贵,没想到还在一个疯子身上浪费了大把的时间。不过这也让李曜战冷静了下来,自己毕竟不是专业人士,调查这种事情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回想这两天自己被折腾的够呛,自己的精力都被掏空了。再想想明天上班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父亲的嘱咐又化成了一群蜜蜂在自己的脑海里嗡嗡嗡嗡的响起,李曜战越想越觉得头痛。这次出差本来就疲惫不堪了,回来又受到马雯死讯的打击,这两天因此连个好觉都没睡过,今天无论如何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李曜战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回了家,然而刚一到家门口惊讶的发现门竟然没锁。虽然早上不是特别清醒,但是门锁上了是百分百确定的事情。李曜战家是带花园的联排别墅区,现在院门大开,可自己出门前明明把院门关上了的。略一思忖,李曜战心下了然,不由得苦笑一声,怕是那个小祖宗跑来了。

    李曜战轻手轻脚的走进客厅向自己在二楼的卧室摸过去,握住门把手猛的拧开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一名身穿棉质白色长裙的少女鸭坐在自己的床上正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白色的衣搭在电脑椅上,听到李曜战进门的声音也没抬头,仍专心致致的翻看着电脑。李曜战斜倚在门框上,看着沐浴在阳光下少女那干净白皙的侧颜,脸上细密透明的短短绒毛在阳光的照射下给少女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的光晕。这个元气满满的少女在初春的阳光下散发着精灵般的神秘光辉,李曜战觉得自己多日的疲惫被瞬间治愈了。

    “浮笙,你在翻什么呢?”李曜战带着宠溺的语气说道。

    “哼,你出差这么多天,谁知道你背着雯雯姐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我要好好查查。”少女娇嗔一声,语气三分责备七分撒娇。

    “有什么证据我也不会傻到保存下来啊。”李曜战哭笑不得。

    “谁知道呢,说不定哪里就藏着你和野女人的裸照,你们男人不都喜欢拍那个嘛。”浮笙一脸的严肃。

    “哪有那么多变态啊,谁和你说男人都爱拍裸照的,你今天怎么跑到我这来了我的大小姐?”李曜战边说边拖过一张椅子坐到床边。

    这个被李曜战称呼为浮笙的少女叫孟浮笙,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实际上已经二十岁了。说起来,倒也可说是李曜战的青梅竹马,孟浮笙的父亲孟伟,算得上是s市的风云人物。孟伟本是外地人,多年前带着妻女举家跑到s市闯荡,凭着心狠手辣和一股子亡命劲从s市的商场中崛起,买下了这个别墅区的一栋独栋别墅,也就是那时和本地人李建国家做了邻居,那时两家多有往来。

    后来孟伟的竞争对手多次寻上门来骚扰,浮笙的母亲最终受不了提心吊胆的日子扔下浮笙父女悄然之间不知所踪。后来孟伟如有神助几年间扫清了竞争对手,也成功以商人的身份进入了s市的上流社会,成为了一个颇为励志的成功人士。然而浮笙一直觉得母亲的出走另有隐情,往后的生活里也拒绝和父亲与后妈生活在一起,固执的住在这个小区,这栋别墅已经成为浮笙对母亲最后的怀念和记忆。

    孟伟拗不过自己的女儿,安排了保姆司机在这照顾浮笙的生活

    起居。李曜战的母亲也把浮笙看作是自己家的孩子,处事老辣的李建国为了巴结孟伟更是照顾有加。对于李曜战来说,浮笙就像一个小自己六岁的妹妹。

    “怎么,出差回来不去陪雯雯姐,却宅在家里?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雯雯姐的事,被发现了吧?”眼看从电脑里翻不出什么,浮笙抛下电脑伸了一个懒腰,少女年轻丰盈的身体曲线尽显。

    “对了,你还不知道”李曜战的脸色黯淡下来,顿了一顿,把马雯的事情讲给了浮笙。

    “啊!”浮笙夸张的叫出了声,愣了一秒后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脸扭开头去,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我,我不知道,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雯雯姐人那么好。”

    “我会查出真相的,浮笙你也不要伤心,雯雯在天之灵也肯定不希望看到我们伤心的。”李曜战赶忙安慰到。

    浮笙双手紧紧的捂住脸,虽然从小浮笙就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精通演技的天才,但是消息实在太过突然,被狂喜充满心头的浮笙一时间难以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强行假装悲伤的结果就是整个脸扭曲到有点狰狞。

    “活该啊!活该!死的好!这个贱人终于死了!哈哈哈哈!”浮笙在心中狂吼着,同时捂着脸不让李曜战看到自己的表情。

    和甜美可爱的外表不通,该说受孟伟的熏陶呢,还是得益于他的基因。浮笙的内心是个十足的小恶魔,在遇到马雯的第一天,浮笙对马雯就充满了厌恶,李曜战在浮笙眼里是自己从小调教出来的忠犬,是自己出色的玩具。就算在自己众多裙下之臣中并不算最出色,但是自己的东西被抢走还是让浮笙咽不下这口恶气。

    浮笙犹记得那天自己推开李曜战的房门,看到两人搂在一起的那一幕,就像是看到自己养了多年的宠物狗被人当街抱走一样。自己可以抛弃李曜战,但是不代表别人就可以拿走,这让浮笙出离的愤怒和屈辱。而更让她愤怒的是,原以为李曜战只是和以前一样就是随便玩玩,很快就会蹬开那个女人回来做自己的舔狗,但是整整三个月两人关系竟还有升温的迹象,这个寒假成天听李曜战满嘴的雯雯、雯雯就像是马雯对她的一声声恶毒的嘲笑。

    浮生能感觉出来马雯和自己是同类,这种败在同类手里的感觉更让她觉得无比的憋屈。现在骤闻马雯的死讯,浮生简直抑制不住的要当着李曜战的面笑出声。

    “你说的对,我们不能伤心,这样雯雯姐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浮生终于整理好了心情,奋力的挤出一点眼泪,等放下双手面向李曜战时,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了,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喜悦的泪水。

    “不哭,不哭,浮笙别哭”李曜战伸手捧住浮笙的脸,用拇指拭去脸上的泪珠“都怪我,如果我那天好好和雯雯聊聊,也许一切会变得不一样,都是我的错。”

    “我不许你这么说”浮笙扑进李曜战的怀里“战哥哥那时正在出差,哪里顾得上家这边的事呢,都怪我没有好好照顾好雯雯姐。”

    “怎么能怪浮笙呢?”李曜战温香软玉在怀,一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出差那几天忙的昏天暗地,回来又赶上马雯的死,细数起来,已经有些日

    子没开荤了。此刻搂着浮笙,思维模式渐渐从上半身开始往下半身切换了。少女幽幽的体香伴随着清淡的洗发露味道拂过李曜战的鼻腔,他不由得抽了抽鼻子,细细品味起来。

    “战哥哥,雯雯姐走了,可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们从小不就一直是‘要好’的兄妹吗,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浮笙探头在李曜战的耳边轻轻说着,呼出的气息吹拂着李曜战的耳朵勾的李曜战心痒难耐。浮笙故意在“要好”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听的李曜战心头一颤。

    “嗯,还是浮笙最心疼我了”李曜战反手抱紧了浮笙,又回想起以前两个人鬼混在一起的时候,突然觉着马雯已经死了,自己在这光伤心又有什么用呢,边想着手已经不老实起来。

    “战哥哥”浮笙嘤咛一声,抬头看向李曜战,脸上浮现出醉人的酡红。

    李曜战盯着那双漆黑水润的双眸,里面倒映出自己微现憔悴的面容,不由得感叹自己这些天真的是太幸苦了,此时放纵一下又算什么呢?

    当一个人面对诱惑时,抉择未必有想象中那么困难,随便一个小小的理由都会变得义正严辞,且具有无可辩驳的说服力。而李曜战显然是个善于说服自己的人,几乎没什么迟疑就吻上了少女。

    “这丫头早上吃的是草莓圣代”李曜战陶醉的品味着。

    “战哥哥,这样,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浮笙趁着深吻之后换气的空隙,柔柔的问道,李曜战显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不过浮笙想要一场完胜,想听李曜战亲口承认自己在女朋友死后几天的功夫就迫不及待的想爬到了自己的床上。

    “这…”李曜战愣了愣,不明白浮笙为什么这个时候说扫兴的话,饶是脸皮厚如城墙李曜战终归还是说不出这么干挺好,只得岔开话题

    “浮笙,别闹…”

    “战哥哥,我要你说‘我爱你’。”然而浮笙却不依不绕,紧紧缠住李曜战

    “浮笙你说什么呢?我一直都爱你啊,你想听几遍都行。”李曜战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换上深沉的语调在浮笙耳边轻轻的说道

    “我曾说过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对此我从未忘记,也绝不会忘记,哪怕忘记自己是谁也不愿忘记和你相关的任何一丝记忆。”

    “呵呵,战哥哥你不会对每个女孩都这么说吧?”浮笙狡黠一笑。

    “怎么会,此情此心,天地可鉴!”李曜战在孟浮笙的耳边轻语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呀?战哥哥你不是在骗我吧?”

    “是不是真的,我这就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你看。”李曜战探手在浮笙腰上搔起痒来,浮笙招架不住咯咯娇笑着松开了腿。曜战趁机把浮笙扑倒在床...

    浮笙两臂勾住李曜战的脖子,任由李曜战在身上忙活,嘴角泛起冷笑

    “马雯,这回你彻底输了,我的东西,谁也拿不走,哪怕只是我的一条狗!”

第十四章 再探现场

    周日早上

    “那鱼叔,咱们今天就?”柏天清捧着一个印着花里胡哨动漫角色的笔记本,身上一套崭新的白色耐克运动装,还穿着一双篮球鞋,认真的问着

    “我不是叫你穿便装吗?你就给我穿成这个样子?”鱼谦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跳动着,直想把柏天清按在地上打一顿“我今天带你去查案,不是去走街的!”

    “啊?这不就是便装吗?那要啥样的才算便装啊?”柏天清觉得莫名其妙

    “要低调!低调懂吗?还有你这个笔记本是什么情况?”

    “啊这个呀,这是我最喜欢的动漫角色,叫…”柏天清幸福的介绍起来。

    “给我闭嘴!我不想听!去给我换掉,换成能揣在兜里的小本子!快去!把衣服也给我换了!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鱼谦一指正要出门的一名警员“像他那样看见没?你穿运动装也给我选套灰色的行不行我的小少爷,还有你这鞋,你哪怕穿双跑鞋呢?”

    “哦…我现在去换…”柏天清垂头丧气的出了门。

    鱼谦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打心里觉得累,本想着带着柏天清的话,一些需要手续的情况能省点力气,谁知道这个家伙脑回路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昨天还和刘正明说把个名牌大学毕业生放进刑警队是屈才了,现在他只希望柏天清是个从专科警校出来的,自己起码不用从着装教起…

    鱼谦稳了稳心态,又把马雯案的材料抽出来细细的看起来,结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算鱼谦拖延也拖不了多久,后天马雯的母亲就要来s市处理后事了,鱼谦想要抓紧时间多挖掘一些疑点,否则等到死者家属到达后,遗物就要转交给马雯的母亲了。

    “鱼叔,这回行不?”一个小时的功夫,柏天清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刑警队办公室,鱼谦抬头打量了一番,柏天清这回换上了一条灰色的呢绒裤子和一件黑色大衣,里面套了一件灰白色的羊毛衫,穿着一双跑鞋。鱼谦皱了皱眉头,把“看着太新了”这句话咽了下去,想着先这么凑合着吧。

    “跟我走。”鱼谦合上了文件夹,放进一个皮质公文包里,招呼柏天清跟自己出去。

    “鱼叔,我们今天去哪啊?”柏天清努力的跟上鱼谦的步伐。

    “去调查马雯的案子”鱼谦大踏步的向前走着,边走边想着事情。

    “那个案子不是要结了吗……”柏天清想起昨天下午的会议,小心翼翼的问到“鱼叔,散会后你和刘局都聊了啥啊?”柏天清怕鱼谦计较昨天下午自己会上说案子没问题,一改平时对刘正明的亲切称呼。

    “还有点疑点,我要弄清楚。”鱼谦回头看了一眼柏天清“顺便带你熟悉一下刑警的日常工作。”

    “噢,对了鱼叔,昨天刘局说十年前的案子,是什么案子啊?”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警局大院内,柏天清忍不住问出了从昨天下午就困扰着自己的问题。走到车前的鱼谦身体一僵,柏天清觉得空气突然冷了下来。

    “呃…我就是好奇一下,也不是很想知道…”柏天清见势不妙连忙转移话题“诶鱼叔咱不开警车吗?”

    “不用!”鱼谦冷冷的蹦出两个字,伸手拉开了自己车的车门把公文包丢了进去扭头对柏天清说道“上车!”

    ……

    不一时,鱼谦已经开到了马雯案发现场的小区,敲响了马雯房东的房门。房东大妈正在家中做饭,从猫眼中认出来鱼谦正是前天过来查案的警察,小心翼翼的开了门。

    “你好,我是负责马雯案件的警官,我姓鱼,之前我们见过。”鱼谦向房东大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警guan证“您还记得吗?”

    “记得

    记得,警察同志你们那天不是已经查完了吗?我知道的都去派出所和那个那个叫啥来着?啊对小王说了,他都记着呢,这怎么又来啊?”房东大妈显然不太放心自己的灶台,边说眼神边向厨房方向瞟。

    “是这样,我们发现还有一点疑点,想再看看现场,这边希望您能配合。”鱼谦手扶住门框解释道

    “啊?还要再看啊?昨天不是通知我说解除封锁了嘛,这咋还看啊,我这做着饭呢,也走不开啊”听鱼谦说还要再看现场,房东大妈急了起来。

    “您如果不方便去的话,把钥匙交给我们就行,调查完我给您送来。”鱼谦生怕房东大妈拒绝,自己是偷跑出来调查,手上并没有搜查令,要是遭到拒绝就麻烦了。

    “不用我去啊,那就好那就好。”听说不用陪同,房东大妈痛快的答应下来,让开玄关邀请道“同志进来坐进来坐,我去给你们拿钥匙。”

    “不用不用,我们在这里等着就好。”鱼谦摆摆手推辞着。

    房东大妈快步走进厨房,里面传出来几声乒乒乓乓的炒菜声,大妈又关小了一点火,才进卧室里给鱼谦取了钥匙,鱼谦拿过钥匙告了声打扰带着柏天清直奔案发现场的楼栋。

    站在楼道门口,鱼谦突然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在排斥着他的到来,空气中飘散着一种拒绝的味道。老式楼房的楼道,即便是白天也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感觉,狭窄的楼道窗积着厚重的灰尘污垢,把阳光挡的死死的。

    鱼谦重重的咳了两声,楼道感应灯才不情不愿的亮起来,散发着懒洋洋的光芒。两人就在这略显压抑的气氛中走到了三楼,马雯租的房间就在三楼走廊的尽头,一排四户人家,只有马雯那间房旁的楼道窗还算的上干净,温暖的阳光照在锈迹斑斑的门上,仿佛把时空拉回了过去,鱼谦走上前一扯封条,皱起了眉头。

    “这还没撕封条呐?”柏天清好奇道“刚才房东不是说昨天就解封了吗?”

    “现场封条通知解封之后一般都是家属或者业主自己过来撕的,警队不会派人专门跑一趟。”鱼谦解释道,拿起封条细细的看了看,小

    心的折了起来放进了随身携带的证物袋里。插入钥匙打开了门一个闪身进了房间。

    “把鞋套上。”鱼谦丢给柏天清一双鞋套,小心翼翼的向屋里走去

    “鱼叔你身上咋啥都带着啊?”柏天清边套鞋套边问“干嘛要把封条揣起来啊?”

    “可能有点问题,等回警局查查再说。”鱼谦随口说道在屋里四下查看起来,柏天清不知道该看什么,也装模作样的跟着东看看西看看。

    现场的物品搬的干干净净,一时也没什么值得看的。鱼谦边巡视边脑补现场的样子。

    “小柏,你如果宅在家里不出门,能宅几天?”鱼谦冷不丁的发问。

    “我?也就一天吧…第二天我就待不住了,不过我有朋友能在家宅一个月,不出房间那种。”

    “一个月?那吃喝拉撒怎么办?”鱼谦奇道。

    “上厕所和拿外买还是要出房间的,而且也会在房间里备很多零食,我意思是说除了这种必要的事情,都不出房间。”柏天清解释着

    “一般来说这种生活都是被屋里堆满的垃圾给逼到结束的。”

    “那如果不玩手机不玩电脑,没什么娱乐手段呢?你那个朋友还能宅多久?”

    “那…可能一天都宅不住吧…”柏天清想了想回道。

    鱼谦看完了一圈,蹲在卧室的中间,脑中在不断的复原当时现场的情况。因为当时联系不到马雯的家属,警方将马雯的私人物品全部封存带回了警局,此时现场空空荡荡,

    没什么值得关注的物品。鱼谦边回想着,边推测马雯当时的状态,抬手一指柏天清

    “我说,你记。”

    柏天清连忙拿出笔记本,跟在鱼谦身后

    “马雯,女,22岁,xx大学xx系三年级,高中毕业后父母离异被判给父亲,童年时期遭此异变过的很不好,父亲出国不知所踪只会定期打生活费,极度缺乏安全感,一年后母亲改嫁,无家可归,每年寒暑假都自己租房在学校附近住。男友李曜战12号因业务出差去外地,两人通过电话,情绪稳定未见异常。2月14日情人节收到了一份dhl跨国快递,在床边打开快递,是个小物件,易碎品,包了很多层泡沫。之后全天未出门,不,她想出门,画了妆,挑了衣服,从鞋架上挑选了鞋,但是又放弃出门了,衣服被丢在地上,上面压着后来喝完的易拉罐。2月15号凌晨四点,从噩梦中惊醒,给男友打了一通电话,之后持续失眠,喝了两瓶啤酒…”鱼谦闭着眼睛回想着,边走边想象马雯在屋里的状态。

    “呃…”柏天清边听边记,不知道鱼谦在搞什么名堂

    “之后持续酗酒,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电话没电关机了,但是她不想充电,她变得害怕光,害怕声音,拉紧了窗帘,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绝大多数时间在睡觉发呆,间歇喝酒,精神状态很差,处在崩溃的边缘,在床上出了非常多的汗,可能是在zw…”说着说着鱼谦走出卧室奔向厨房。

    “期间数次到厨房的冰箱出取酒水,这种状态持续到了22号。期间几乎没有进食,不,是什么都没吃,排泄行为也在床上进行,但是没有进食所以没有排便,2月22日早上,马雯再次从卧室向厨房爬去,打开了冰箱门,取出一大瓶纯净水喝水,把自己呛到了…”鱼谦猛的顿住了脚步,跟在后面闷头记录的柏天清差点撞到了鱼谦的背上。

    “怎么了鱼叔?”

    “她手里握着什么东西!”鱼谦的两眼突然绽放出逼人的目光“采集指纹的时候,瓶子上只有左手的掌纹,右手只采到半张掌纹!”鱼谦伸出攥紧的右手

    “她右手握着东西!所以她明明不是左撇子,却用左手拧开的水龙头!”

    “鱼叔你怎么知道她是右撇子?”柏天清好奇的问道

    “梳妆台上没收拾起来的化妆品都放在右手边。”鱼谦随口说道“还有很多其他的物品摆放细节,总之,她不是左撇子。”

    鱼谦蹲在厨房看着还没被擦去的石灰线,回想着,眼神顺着标示着右手摆放姿势的画痕向延伸线看去,正对着下水口。鱼谦把手伸向背后对柏天清说道

    “小柏,把笔给我”

    柏天清连忙把笔递给鱼谦,鱼谦捏住一端把笔一点点探进了下水道,很快就探到了拐弯处但是里面却空空如也。鱼谦想了想,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

    “喂,小刘吗?”

    “啥事鱼队?”

    “技术室今天谁在?”

    “我和王叔,大头,小婉都在呢”

    “你带上取指纹的物件,来xx小区xx栋,不要告诉别人,我在304等你。快点过来!”

    “呃?哦哦,好的我马上到”迫于鱼谦的平日积威甚重,小刘忙不迭的答应

    挂了电话,柏天清好奇闻道“鱼叔,你刚才是干啥呢?”

    “我在猜案发前后几天这里发生了什么。”

    “呃……你不是说做刑警不能靠推理,要靠搜集证据嘛?”

    “所以,我这不就叫人过来采集证据了吗?”鱼谦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水道口缓缓说道

    “证据,就在这里!”

第十五章 线索出现

    “鱼叔,你怎么知道的?”柏天清震惊的看着下水道口,难以想象鱼谦怎么突然神神叨叨的一通之后,蹦出了马雯手里捏着东西,然后又得出掉进这里的结论。

    “不告诉你了嘛,猜的。”鱼谦凝神看着,随口说道。

    “可是,总的有个由头吧?”柏天清不甘心的追问。

    “我也不确定,但是现场有的就只有这些,我除了瞎猜有什么办法?”鱼谦耸耸肩,左手按了一下衣兜语气透着一股兴奋“不过今天收获已经不少了。”

    柏天清只听的云里雾里,伸手摸向旁边的椅子。

    “不要光着手乱摸!”鱼谦扭头看到急忙喝止,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套“别乱碰,会破坏现场。”

    “哦哦哦!”柏天清急忙缩回手“鱼叔你什么时候戴的手套?”

    “你进门穿鞋套的时候。”

    “哦……鱼叔,你说我做为一个刑警是不是很不合格?”

    “嗯。”

    “哦……”丧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鱼谦一扭头瞅见柏天清满脸的挫败。

    “来,小柏你过来。”鱼谦招了招手,示意柏天清蹲到自己旁边“小柏,怎么了?”

    “鱼叔,从昨天开始,我就觉得我没一件事看得懂,没一句话说的对,没一件活干的正确,你们说的对我确实不适合干刑警,鱼叔你说我是不是特没用,完全没希望啊……”柏天清的头直低的快进地里了,瓮声瓮气的说道

    “嗯,这你说的也算实话。”鱼谦一愣,哭笑不得的说道“也怪我,什么都没教过你,和警校毕业的相比你确实对刑警这一行认知接近零,不过…”鱼谦语气一顿“我也不是科班出身,要论刚做刑警的时候啊,我比你还不堪。”

    “真的?”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我是部队转业做的刑警,从部队一出来本来就有点和社会脱节,又一下进了警队可以说和周围格格不入,实际上我当时就连字啊。”鱼谦点一点柏天清的笔记本“都没你写的好看。”

    “噗呲!”柏天清突然笑出了声“鱼叔您现在字写的也挺丑。”

    “……”

    “鱼叔您继续说,我错了…”

    “无论做刑警也好,做别的也好,重要的是一颗努力学习的心…这话估计学校里你都听你老师说烂了,我呢也不善于教别人。只是你要明白,没有什么事情开始的时候不是困难的,只要你愿意努力,终有一天你会突然明悟,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不用担心,你还年轻,未来才是你的舞台。”

    “那这么说我很有希望喽?”

    “抛开这些来说,至少现在你对我的工作来说那是必不可少的。”

    “必不可少?鱼叔你说正经的?”柏天清猛听得鱼谦此语不由得振奋起来。

    “对呀,少于两人不得出警。”鱼谦一本正经地说道

    “……”

    就在鱼谦有一搭没一搭的向柏天清灌输刑警的一些基础理论知识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三声敲门声,柏天清起身打开门,小刘拎着一个工具箱闪身进了房间,手脚麻利的戴好了作业用具跟着柏天清走进了厨房。

    “鱼队,怎么说?要采哪里?”小刘知道鱼谦的脾气,也不废话,单刀直入的问道

    “你看看这儿,能采到吗?”鱼谦指向下水道口

    “如果够干燥的话,没有问题,就怕有水。”小刘俯下身子凑近观察了一下“很好够干燥,如果有的话肯定可以,我先看看有没有指纹。”

    小刘说着打开工具箱,拿出一个带着小喷嘴的喷壶和一个类似牙医使用的小镜,将一些粉末喷进了下水道口,打上灯光用小镜观察了一

    番小刘惊喜的说道“找到了,真的有

    指纹,不过不是很完整,里面估计也有不过采集起来恐怕很困难,看来这里最近没走水。”

    “前天刚走过,不过这个指纹只怕是昨天印上去的,采集到能完成比对的程度就可以了。”鱼谦从兜里掏出那张封条递给小刘“这上没错的话会有更完整的。”

    “没问题,给我点时间。”小刘取出一块防潮布铺在地上,卧上去开始采集起来。

    “哼,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鱼谦冷笑两声,招呼柏天清退出厨房,给小刘让出作业空间

    “鱼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再不说就要急死我了”柏天清急吼吼的问到

    “门口的封条被人小心的撕了下来,又贴了回去,既然昨天已经告诉房东解封了,如果是房东做的没必要贴回去。而如果马雯真的死前在右手里捏着东西,那么知道那个东西的存在并且亲自进案发现场寻找这个东西的人,必然和马雯的死有重大联系!而且看遍现场,能被马雯握在手里的也许就是那个快递里的东西!现在当务之急有两件事,一确定是谁来取走了那件物品,二查清楚那件物品究竟是什么。”鱼谦的推理得到了初步的验证,不由得精神一振,将自己的分析说给了柏天清。

    “可如果对马雯来说,那件物品真的重要到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那么又怎么会在死前撒手掉进下水道呢?不该会握的紧紧的吗?”柏天清想了想问到

    “按常理说是如此,不过如果按常理这案子已经该结了。我的推论也只是依托想象而已,但是现在已经能够确认昨天有人偷偷来到了案发现场,从下水道中摸走了某样东西,查清这件事总归是没错的。”鱼谦并未在意柏天清的疑问

    “现在我们先去归还钥匙,询问一下房东昨天有没有来这里,再排查一下周边的监控录像,看看有无可疑人员进出。”

    “鱼队,采好了,还采哪里?”正说着,小刘提了工具箱走了过来

    “你现在回警队,把下水道里的指纹和封条上的比对一下,找出那个相同的,我回头要用,不要跟别人说。”

    “明白了鱼队,我这就回警队办,最迟明天上午之前就能出结果,不过鱼队…”小刘看了看鱼谦,欲言又止。

    “你放心,亏不了你,回头我请你吃饭。”

    “不是这个意思,鱼队,大家其实都知道您为啥发火,制度归制度,情分归情分。我代表不了别人,但是鱼队你只要一句话,我肯定随叫随到。”小刘看着鱼谦认真的说道

    “你小子少给我来这套,你说的再好听到时候也不会多加两个菜。”鱼谦挥挥手“赶紧回去吧,回头还真得再让你验两个件。”

    “那可真得多加两个菜了。”小刘嘿嘿笑着下了楼

    “走,我们把钥匙送回去。”鱼谦一挥手,两人出了出租屋直奔房东大妈家。

    鱼谦疾步走上楼,抽出水性笔小心的擦干了上面的指纹插进了自己的口袋,伸手敲开了门。房东大妈这次没了上午的戒备,开了门邀请鱼谦和柏天清进去坐。鱼谦客气的拒绝了,客厅里电视响着,传来咿咿呀呀的昆曲声。

    “对了,您昨天解封后去过房子那里了吗?”鱼谦边递还钥匙边假装不经意的问到

    “谁敢去呀!诶呀呀,愁死我了,同志你说这房子以后还咋租啊,我寻思找个大师来给做做法,说不定呀,那个闺女的魂呀还在里面呢,咿,想想就害怕,你说我咋就摊上这么个事儿…”一提房子房东大妈就喋喋不休的抱怨起来。鱼谦抽出一张提前写好的收条和水性笔递给了房东

    “这个是使用您钥匙的收条,您看没问题的话签个字就可以了”

    “签在这里吗?”房东大妈并未多想,接过水性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您交给房客的钥匙都收回了吗?”鱼谦看着正在签字的房东大妈

    突然问道

    “收回啦,不过可能她自己也配过几把吧?还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房东想了想答道,说完又开始抱怨起来

    “感谢您的支持与配合”鱼谦果断的截断了大妈的抱怨,收起笔纸打过招呼便领着柏天清离开了。

    鱼谦一边向小区超市走去,一边用证物袋套起了水性笔,只要确定笔上的指纹和刚刚在现场提取的指纹不同,那么就能确定昨天确实有一个神秘人进了案发现场,并且能够轻松的打开现场的房门,看来这个神秘人极有可能是马雯亲近的人。

    如果指纹一致,那么房东大妈不仅撒了谎,还取走了那件重要的东西,无论结果如何案件无疑获得了巨大的转机!鱼谦现在只希望能抢在周一马雯母亲到达前拿到足够多的证据,至少要把马雯的母亲拉到自己的阵营。

    “鱼叔,接下来我们去哪?”

    “走访,查检控,一会儿你脸给我摆严肃一点,不要乱说话!”鱼谦扭头警告道,大跨步的走进了小区超市。

    “您好您买点什么?”超市老板眼见的一个满脸煞气的大汉带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白净青年直挺挺的奔着收银台走来,顿时慌了神,忙起身问道

    “我是警察。”鱼谦掏出警guan证冷冷的说道“周五xx栋304发生的命案,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同志您这是?”超市老板顿时被鱼谦的气场震住了,心想又不是我干的,这怎么对我这么凶

    “我来询问几个问题。”鱼谦掏出笔记本,一摸发现笔被自己装证物袋里了,柏天清眼疾手快又摸出了一管笔递了过去

    “案发当天……”鱼谦先随便的问了几个常见问题,超市老板那天已经被问过了一遍,此刻端的是对答如流,倒也不慌了。

    “我问你,这几天看见什么可疑人物进出了没有?”鱼谦话锋一转,盯着老板双眼问道

    “这几天…这几天的话…”老板被盯的一哆嗦,赶忙使劲回想着“呃……倒是没啥可疑的,也就几个送快递和送外卖的也是熟人了……啊,我想起来了,就出事那天晚上,有个年轻人,穿着一身西装,开着台宝马x5,大概6点左右来的。就停在那地方,之后就上了xx栋,过了饭点才下来。在小区里逛了几圈才走的。”

    万没想到这么顺利就问出了自己最想要的事情,顺着超市老板所指望去,那车恰恰停在超市门口对面,难怪超市老板印象如此深刻。鱼谦合上笔记本说道

    “我要调取一下周五下午门口的监控,请你配合一下。”

    “好的没问题,您的调取证据通知书?”鱼谦本意是想连唬带吓搞懵老板,顺势调出监控录像。谁知老板确实被他的气势吓的够呛,但是最后还是没忘了跟他要手续。

    两个人一时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鱼谦正盘算着要不再吓唬一下的时候,背后却有人喊了一嗓子

    “呦?鱼哥?你怎么亲自跑我这走访了?”一回头,发现正是xx小区派出所的武所长

    “老武,我这也是没办法…”鱼谦略一思索计上心来,回身搂过武所长的肩膀拉到一边一指柏天清

    “柏警监的儿子,送我这锻炼,我这不挑个小案带他练练嘛,走的急手续落局里了…”

    “好说!”武所长大手一挥“多大点事,老白啊,这市局刑警大队的鱼队长,调你门口监控看一下,顺便你给我拿盒玉溪。”

    说着把二十块钱拍在了收银台上,转头跟旁边板了半天脸的柏天清套起了近乎

    超市老板对小区派出所的所长自然熟的很,放下了戒心也不催要手续了。

    鱼谦终于成功绕进柜台,看着超市老板调动检控,心中发了声狠

    “终于叫我逮到尾巴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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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异闻事件薄介绍:
一场离奇的死亡,揭开了一件在刑警鱼谦心中尘封多年的案件,而伴随着调查的深入,事件的真相却引向了一件曾改变世界的恐怖实验和之后牵扯着无数神秘人物的巨大阴谋,每个人都是这场盛宴中的棋子,每个人也是这场狂欢中的猎手,直到最终尘埃落定,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却不是历史的真相,而是一个又一个的,更加扑朔迷离的谜团。......现代异闻事件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现代异闻事件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现代异闻事件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