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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金戈铁马全文阅读

作者:坏血     重生之金戈铁马txt下载     重生之金戈铁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之金戈铁马全文阅读

第一章 夜城突围

    黑云遮月,风絮挡星,天下万物沉没在黑色里。一天时光的终结,城野人寂,等待又一个黎明的开始。

    天下事无绝对,漆黑郊野,一道火光冲破夜色的寂静,如一条火龙,在野外蜿蜒曲行。火龙的速度很快,未过多久,来到一片平坦的开阔之地。

    “安将军,前面就是历城。”

    说话之人是个脸型瘦长、长着一缀八字胡须、身穿一套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在他旁边,一个身穿暗红色盔甲、头戴一顶圆形大盔缨的壮年将领将马暂缓,朝有些光线的前方看去。

    在他们数百米远的前方,城头上有些火光,可见二三十人,像一个个雕塑站在城跺前。再好的眼力也看不清人脸,连城楼也只能见到一些轮廓。反而是他们,被前后的火把照得大亮,在夜色中十分醒目。还未走到城门前,城楼上传来一阵大喊:

    “来者何人?”

    这道声音喊出,从城楼上又涌现出一些人影。壮年将领将手一挥,后面众人停下,旁边的中年文官上前几步:

    “我乃济南府推官王长青,来历城有要事处理,快快打开城门。”

    此时上下的人离得很近,已经可以相互看清穿着。来人是一千多个身穿军服的官兵,这些军服和城楼上士兵穿的差不多,就算不能看清脸,城楼上的士兵心中也松了口气。一个身穿布甲、戴着一顶硬甲圆帽的中年男子仍不太放心:

    “王大人请恕罪,我们不敢擅自打开城门。我这就派人去请曹县令,他很快就到。”

    “放肆,”王长青正要开口,被后面姓安的壮年将领抢先:

    “赶快打开城门,历城有人聚众谋反,我等奉命来此捉拿反贼。要是待会反贼逃脱,你们全都休想活命。”

    “反贼,”从城楼上发出一阵惊呼。城楼上的中年男子有些犹豫,一个精瘦的年青士兵近前:

    “冯头,我历城哪来的反贼?还是等曹大人来了再开,不能凭他们一面之词打开城门。”

    冯头一脸为难,朝城下看了眼:

    “要是不开城门,万一?”

    “没什么万一,”年青士兵劝道:

    “我们守城有责,不认识他们,又没看到他们文书之类的,就算闹到皇上那里,我们也没什么责任。我去请曹大人,将这里的事给他说清楚,让他快点赶来。”

    下面的催促声又响起,冯头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走到城楼里面,对年青士兵说:

    “孙平,你对曹大人说急些,让他快来。”

    孙平飞快跑下城楼,一路狂奔,很快来到城西一条次街口。一路上虽昏暗难辩事物,在面前的一座大院让他眼睛一亮,院落大门紧闭,上面左右各有一盏白色灯笼,正中间写着两个大字:

    “刘府。”

    “砰砰砰砰,”孙平如砸门似的手脚并用,很快大门打开,出现一个系着白巾、身材壮实的半百老者:

    “孙平?这么晚

    了你……”

    “不好了刘伯,东城外来了一大群官兵,他们说历城有人聚众谋反,来此抓反贼。他们怕是来这里的,少爷醒没有?”不待老者说完,孙平急声说出。老者一把将他抓进来:

    “你去少爷那边,让夫人和惜春她们准备一下,我去招呼人。”

    孙平对这里非常熟悉,这座院子不小,外面是三合院,里面还有一座很大的内院。他跑到内院,来到一幢两层小楼前,再次将门砸开。

    开门之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少女瓜子脸、细眉疏淡,小嘴秀鼻。长得很是秀美,只是一脸忧伤,又身穿一套白裙,十分惹人怜惜。孙平看见少女,脸上的焦急也少了几分。

    “惜春妹,少爷如何了?”

    “孙平哥?”少女可能听到孙平提起少爷,连问对方的心思也消了,含着眼泪回答:

    “少爷已经昏迷三天,这三天只醒来两次,也都是神智不清。夫人也在楼上,请了几个大夫来,都没有什么办法。”

    孙平正要安慰几句,后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他回头一看,整个院落仿佛从沉睡中醒来,人声物响、灯火照得大院上空一片灰明。此时他才想起要办的正事:

    “快让我进去,城外来了好多官兵,他们说历城有人聚众谋反,来此抓反贼,怕是冲着刘府来的。快叫夫人和少爷她们出来,最好先去外面避避。”

    “啊!”少女惊呼一声,避开身子,带着孙平匆匆进入小楼。

    在小楼一间卧室,书桌上一盏灯火,仿佛将所有东西定住。一个面容憔悴、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坐在床前,连发丝也未曾动一下。只有一双凝视着床上的眼睛,偶尔眨一眼。

    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骨多肉少的年青人。年青人额头上包着一块白布,气色虽不好,两条剑眉浓而密、方脸高鼻十分英俊。可惜他双眼紧闭,静静躺在床上,无法看到完整英姿。下面的敲门声也未曾将他们吵醒,直到少女和孙平赶来。

    “夫人,城外来了好多官兵,他们说历城有人聚众谋反,来此抓反贼,刘伯让你们准备一下。”

    “官兵?”坐在床边的夫人呆了片刻,抱住躺在床上的年青人:

    “安儿快快起来,我们现在就走。”

    孙平上前将年青人扶住:“夫人,你们快去准备,我背少爷下去。”

    几人下楼后,孙平背着年青人来到前院,前院已经聚集了三百多人。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男子,每人手里除了包裹外,各自还提着一些刀枪武器。在他们前方除刘伯,还站着两个男子。一个肩宽体大、额头突出的中年男子对孙平说:

    “外面的马车已经备好,你将少爷背到马车上,我们从城西出去。”

    孙平背着年青人走出大门,刘伯问中年男子:

    “向南,要是城西那边也有官兵,你可有把握带夫人和少爷突围?”

    “不知他们来的是些什么人,无论如何,总要试

    过才知道。”中年男子叹声说:

    “要不是少爷病重,我们前两天就离开了。还好守城的兄弟已经打点好,冲出去应该没问题。”

    没过一会,夫人和叫惜春的少女匆匆赶来。这些人似乎以刚才回答刘伯的中年男子为首,夫人问他:

    “马大哥,那些官兵真是来对付我刘府的吗?”

    叫马向南的中年男子一脸凝重,点点头:

    “应该不会有假,历城只有我们才聚了些人。大人病故后,我们遣散一些人,这些人并不一定都是感恩之辈。如赵仕恩那几个,都是些不堪任用的小人,难保他们不会泄露我们想南归的打算。夫人,你们快上马车。外面的事我们已经安排好,就算只凭我们这些人,也能护送夫人和少爷你们去南边。”

    大院门口已经摆了五辆马车,数十匹马。一队队人从大院内跑出来,很快马车和马上坐满人,在两个中年男子的带领下,朝城西大街口跑去。没过一会,大院再次恢复到一片漆黑。

    历城是座小县城,只有两座城门,大队人马行至西城门前。这边城楼上的士兵也不多,只有二十几人,一些人见他们到来,脸色有些为难。一个面色腊黄的壮年男子,跑到领头的两个中年男子面前:

    “马大哥,那些官兵分成两组,外面也有几百个官兵堵守。”

    马向南抬头看了眼天色,此时天虽漆黑一片,能感觉到,上面有一层不知多厚的黑云。空气潮湿而闷热,仿佛有一座巨山悬压在头顶,让人十分压抑。

    “护住马车,随我冲出去,打开城门。”

    马向南一声喊出,上面的十几个士兵全跑下城楼,很快消失在外面众官兵面前。一个身穿布甲、头大身粗的中年士兵跑过他们时,朝马向南和另一个中年男子抱拳道:

    “马大哥,马二哥,兄弟有家人,不能和你们一道,对不住了。”

    马向南回敬一礼:“张兄弟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难得,我带夫人和少爷多谢各位兄弟大义。”

    西城门打开,城外吊桥缓缓放下。马向南和另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和他有些像的中年男子双骑走出,一群人紧握武器,护着几辆马车紧跟在他们身后。

    在对面,五百多个官兵组成一个方阵,人数虽少,兵种却颇为齐全。这些人一半骑着战马,骑马者手提刀枪。一半是步兵,步兵中除了刀枪外,还有几十个是弓箭兵。领头之人是开始在东城外的王长青,王长青看着他们一阵大笑:

    “我就知道你们想从这边逃,奉单大人之命。刘赞一府妄想反叛朝廷、携众南逃。不想死的将刘赞家人交出来,束手就擒。”

    马向南将右手抬起,一把两米多长、黄柄青锋的偃月刀横在胸前。大喊一声:

    “冲。”

    “杀,”见众人冲来,王长青也大叫一声。两队兵马如黑夜中的两批狼群,眼看就要接触在一起,天空出现一个惊人的变化。

第二章 又叫刘病愈

    城外昏暗的光线,突然被一道炽烈的白光代替。两队人马只觉眼前一片闪白,瞬间无法视物。坐下马匹仿佛受到惊吓,发出一阵嘶嘶惊叫。一些马匹被连串的电光惊扰,前蹄一跃而起,差点将背上之人摔下马去。

    双方速度瞬间慢下来,一道电光闪过,又是一连串惊人的电光闪出。如此奇观,将所有人都惊懵了。

    闪电的频率太快,简直比白昼更亮。一黑如屏的天空,仿佛黑云瞬间变白,如一团巨大的白日,将天地万物照得一片炽白。马向南和另一个带头的中年男子见状,齐声喊出:

    “杀。”

    对于他们要逃命的人来说,此时就算天空下出蛋来,他们也不可能懵多久。两人双骑冲出,没几步就来到官兵阵营。

    在马向南正前方的是个身穿灰色盔甲、手拿一把长枪的中年武将。他的警觉性不错,眼看马向南冲近,他双手提着长枪,刚横在胸前,一道被闪电夺去光芒的大刀迎面劈来。

    此时一道道惊人的闪电在天空肆虐,中年武将完全是凭着经验感觉到大刀劈来。他无法判断大刀所劈的具体位置,惊慌之下将长枪斜斜挥出。“当”一声大响,大刀从他右边擦肩而过。

    为了突围,马向南受到闪电的影响不大。一刀无功,他将中年武将下方的大刀就地一转,刀锋向上从原位返回,轻松来到对方颈间。中年武将看见横在颈间的刀光时,为时已晚。大刀一瞬没入他的右颈。

    另一个中年男子手提一把长柄大刀,面对的是个年青骑兵。他的冲击速度极快,直直一刀冲向对方,年青骑兵可能受闪电影响,连防御也没能做出,被一刀捅穿胸膛。

    中年男子的反应不比马向南慢多少,一刀得手,冲进官兵方阵。大刀向上一抬,挥出一道失色的半圆形刀环,将左右两个骑兵砍下马去。

    马向南和中年男子犹如两个杀神,冲进兵阵中左冲右砍。一时间兵阵大乱,一些士兵不战自退。后面的人虽没他们猛,全都收回其它心思,各自朝最近的士兵冲去。

    一队两人共骑的男子冲进兵阵,侧面刺来一把长枪。前方男子正在攻击对手,后面的年青人一枪砸出,将刺来的长枪砸开后,顺势一枪刺向对手。

    除马向南和中年男子外,其余的都是两人一骑,这种组合在此时非常有优势。这些人配合十分到位,一般前方的人负责攻,后面的人负责左右防御。就算一人被刺落下马,马背上仍有一人。

    没过一会功夫,马向南两人已经杀了十几个对手。一个骑兵刚被马向南刺落下马,后面的男子翻身下马骑在对方马上。此时双方的战马都很惊慌,对于陌生人并没有多少抗拒。待深入到兵阵中间,被他们抢到不少马匹。

    王长青是个文官,没有冲锋陷阵。他在兵阵后面已经清醒过来,见双方的打斗十分悬殊,对方虽有人落马,损失远低于己方。他挥动手中宝剑:

    “围住,将他们围住。安将军的人马很快赶到,只要安将军一到,他们谁也别想逃走。”

    王长青喊完,在他前方的弓兵出现一阵骚乱。一个弓兵被马向南劈翻在地,四周的弓兵惊恐逃窜。

    此时天空出现从未有过的奇观

    ,闪电在天空的闪烁频率非常快,对于手拿弓箭的弓兵来说,就算射出弦上的箭,也很难射中对手。何况此时双方正在乱战,一不注意就会射到己方。没过一会,兵阵被众人攻破。

    王长青没敢再当拦路虎,他逃到一侧没指挥多久,瞬间天色恢复成漆黑一团。才从如此亮转到黑夜,就算有几支火把,也让双方无法视物。对于突围方来说影响不是很大,许多骑在马上的人只管朝左右招呼,影响最大的是官兵。他们不敢乱攻,只得退出一段距离。让更多能顺利冲出兵阵。

    半晌没有闪电传来,连马向南也忍不住抬头看天。此时天空出现的景象,让他再次看呆。

    八颗酒杯大的星星,组成一个极为规则的圆形,将一大块厚重的乌云驱散,露出一轮圆月,八颗星星刚好将圆月围住。残酷的战场除了零星的打斗,冲出兵阵的人,全都停止前进。

    “快走,”中间紧护着一辆马车的刘伯最先回过神,他一声大喊,堵在前方的众人仿佛活了过来,又朝前方冲去。但很快对方也清醒过来,后面的战团迅速合拢,几十个没能抢到马的突围者,再也没法冲出兵阵。

    两百几十人,合坐在一百多匹马上冲出大道。此时大家的眼睛已经恢复,天空仿佛有几个月亮,不用火把也能视物,逃命的速度非常快。

    仍在战场上的王长青又急又乱,城门一开,他就派人去城东通知,不知道安将军为什么没来,此时许多士兵在围攻没能逃脱的人。他不可能放弃被围住的人,去追逃走的那批。他不是将领,这种事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正在慌乱,眼前一黑,旁边一个年青士兵指着天空对他说:

    “王大人,天空又有变化了。”

    原本王长青在心里已经发誓,不再看天空。就是因为天空,才让他们的围堵计划失败,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

    只见八颗分散的明珠,用较快的速度朝中间齐聚。没过多久,八珠被融入圆月中。没让大家喘几口气,圆月仿佛受不了八星之威,像是被炸开。一道比闪电更惊人的光芒,将天地照得如同电母降世,让所有人全都无法视物。只有一刹那的时间,这一刹那,在他们这块没被乌云遮盖的地方,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突围的五辆马车,第三辆中坐着两人,马向南叫夫人的中年妇女,紧紧抱着一个面色苍白、气弱游丝的年青人。再是大道路也不平,她将对方身子抱住大半,努力不让马车颠簸到儿子身上。那一刹那的光亮,也没能让她惊住:

    “安儿,我们逃出来了,你快醒来。你还要继承你爷爷的遗志,还要重振我刘家。”

    夫人的眼泪顺着她湿润的脸庞滑落,滴落到年青人的额头、很快滑到右眼皮上。年青人的右眼皮轻轻动了一下,苍白的脸,出现一丝血色。可惜此时再也没有闪电,虽有满月,马车内的光线非常暗,就算面对面也看不见年青人的变化。

    马车仍在飞快向前奔跑,夫人好一会没开口。除马蹄车轴声,一道呻吟声从马车内传出:

    “好强的光,那是什么东西?”

    “安儿,”夫人一阵惊呼声传出,停了半晌,年青人离开她的怀抱才又惊醒过来,赶忙捧着对方的脸:

    “安儿,你终于醒了。”

    借着昏暗的月光,年青人看着面前这张陌生而又感觉十分熟悉的脸,摇了摇头: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夫人再次呆住,见年青人那双大眼睛很精神,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摸了摸他的额头:

    “安儿,我是娘啊!你先休息一下。”

    “你是我娘?”年青人一惊,“砰”一声头撞到马车顶。感觉到痛时,被夫人按住被撞的头顶:

    “安儿你怎么了?快坐下休息,有什么话慢慢说。”

    年青人坐下了,可坐下后好半天也没开口。夫人怕他颠簸,准备将他抱住,被他打住。将车窗打开,月光也似乎照顾他,刚好照在他的脸上。见他脸色时喜时忧,还好有了些血色。

    “安儿,你现在可好些了?”

    夫人以为年青人生了场大病,暂时有些失忆。对于她来说,只要儿子人没事,就算失忆她也可以接受。又过了一会,天色已经渐明,年青人才开始正视她:

    “你、娘,你说我叫什么?”

    “安儿,你叫刘病愈,字幼安。”可能听到年青人叫娘,夫人十分高兴,再次将他搂住:

    “自幼你的身体就不好,你爷爷虽身在金营,心却一直惦记着我大宋。念念不忘收复中原,想让你像大汉骠骑将军霍去病那样,能收复中原、中兴我大宋。”

    “又叫刘病愈?”年青人呆了呆,摸了摸他的脸,虽然现在看不见,和真实的他明显有很大的区别,特别是身材。

    此时年青人心中所想,如同刚才一刹那的光亮,没人知道。

    年青人叫刘病愈,没错,他小时候身子骨不好,父亲又是个喜欢文学的教书匠。没多少收复失地的遗憾,效仿辛弃疾的名字,给他取名叫刘病愈。可惜这人的名字取得再相似,也要天份。他花了十三年的时间,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考得一个三流的自费大学。

    刘病愈这个名字,也成了他被人取笑的笑料。连他父亲那些同事也说:

    “病愈这名字很不错,至少病愈这孩子身体好,没生些病。”

    读完大学后,刘病愈成为一个小县城、小酒厂搞推销的员工。一天夜里在城郊走路回来,一辆快得他只能看见一片光亮的飞车,和他身体来了个亲密接触。直到现在,他才有了知觉。

    以前读书,大半时间喜欢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刘病愈看过许多天马行空的小说,他伸出脑袋去看了看外面,不是看风景。外面骑马赶路的,全是身穿长衫短袍的古装人。猜到是怎么回事,心里非常不甘。

    “安儿你喝些水,”夫人拿出一个大竹筒递给刘病愈:

    “其它你不要担心,我们现在虽在赶路,已经甩开那些追兵。外面有你马叔他们安排,生活方面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一定能平安赶到南边。”

    听到生活方面,刘病愈重重出了口气。他在后世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结婚,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被车撞他大概知道价格,怎么也能得个几十百把万,也算是给几个伤心的亲人,一点小小的补偿。他以为开车的都有钱,因为他没有车。

第三章 途中遇事

    宁静的山野间,几道弧烟从一处低矮的山谷中升起。一场大雨过后,仿佛换了人间。万物皆新,充满生机。

    在山谷中,散落着七八户人家。一间二三十个平方的小客厅,坐着十几个男女。

    “我们要回南边,最近的一条路,要经过东平、沂州、海州等地。到海州我们若是坐船,能很快赶到南边。”

    说话之人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叫马向前,是马向南的亲弟弟。两人是刘病愈的爷爷刘赞,以前当官时收的两大护卫。现在这一屋人,刘病愈基本上已经认识。他发现魂穿过来后,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好,身子也恢复得很快。刘伯说:

    “走水路也不安全,虽少些堵截,要是碰到金兵,连逃都无法逃走。水路也多些难测的风险,我觉得还是走陆路好。”

    “走陆路不但慢,碰上金兵的机率更大,走东平那条路也不保险。”一时间大家都在争论走什么地方,只有几个女人和刘病愈没插嘴。在刘病愈旁边的少女问:

    “少爷,你觉得走哪里好?”

    少女问出后,大家都不说话了,齐齐看向刘病愈。此时刘病愈一直装着一个天大的疑问,实在忍不住站起来:

    “惜春,你出来一下。”

    少女叫陈惜春,是刘病愈的丫鬟。这一路上他除了记人想事,还花不少时间想诗词。陈惜春跟着他走出门,外面有上百人蹬在地上吃饭。两人来到屋后:

    “惜春,我生了场大病,脑子现在有些迷糊,一些东西想不起来了。我以前会不会写诗词?”

    刘病愈实在不敢肯定,他都能叫刘病愈,人家也能。一路上他想过不少事情,也想到过一些诗词,什么“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之类的。因为名字的原因,他虽然是学渣,词中之龙的词他能记得大半。可让他立马想一首新的出来,脑袋想破也没能想出一首,还以为魂穿到一个普通的同名人身上了。

    陈惜春一脸痴呆,比听到刘病愈失忆还要震惊:

    “少爷,你可是响誉北方的大才子,与党楚城齐名。要我说,党楚城的文才远逊于少爷,也不知是哪些好事者,非将你们并叫作“刘党”的。你该不会是、不会是将那些写过的诗词也忘了吧?”

    “忘我倒没忘,我背一首给你听听。”刘病愈说完,随便背了一首耳熟能详的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刘病愈再次看向陈惜春,见对方的脸色由惊转到喜,忘形拉着他的手: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好美的意境,少爷,你这首青玉案,简直写绝了,比你以前写的那几首还要好。”

    刘病愈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他以前不是傻子,现在脑袋更聪明。知道这首青玉案?元夕,还未写过。想将话题岔开:

    “惜春的文才也不差,知

    道这是首青玉案。”

    “都是少爷教得好,我还会写些诗词呢。”陈惜春有些得意:

    “少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问的我就回去将这首青玉案记下,怕等会忘了。”

    刘病愈有些脸红,他要是听一首不知道的词,绝对听不出词牌名。害怕露陷,没再问诗词。

    “我脑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被那些官兵打的?”

    刘病愈很满意现在这副模样,要是在后世也有如此英俊,哪还会找不到女朋友。长得肥不说,还满脸的红痘,害得他除词中之龙外,还多了个绰号:“词中蛤蟆”。左额上方有个不小的伤痕,暂时影响到他的外观,让他颇为不爽。

    陈惜春轻轻摸了摸刘病愈的伤疤,心痛说:

    “十天前少爷在城外为老太爷寻药,听到老太爷去世的消息,赶马太急,从马上摔了下来。大家劝少爷休息几日,少爷为老太爷连续几日守灵,老太爷下葬后,少爷一直陷入昏迷中。还好老太爷在天有灵,保佑少爷清醒过来,要不了几日,少爷就会完全好的。”

    刘病愈暗自叹了声,这一世他的运气也背得可。才失去亲人,又从马上摔下,已经算是挂了。两人在这里一问一答,从山谷小道跑来一个年青人。

    “少爷,山那边来了一群人。”

    “一群什么样的人?”他们已经逃了一天一夜,在这里才遇到一户相识的人家。现在刘病愈还未完全适应过来,要是官兵到了,想也不想就会让大家逃。年青人回答:

    “不知道,他们没穿官服,看样子不像是官府中人。”

    刘病愈松了口气,想了想说:

    “让大家全都躲起来,说不定对方只是过路的,尽量别让人发现了。”

    两人来到客厅,大家还在争论走什么地方。刘伯问:

    “少爷,你说我们应该走哪里?”

    刘病愈见大家都在看着他,正在乱猜,陈惜春在他耳边轻声说:

    “少爷不但诗词天下闻名,才智也冠绝天下。要不是有少爷想到做些买卖,我刘府也不能养这么多人。大家对你都很信服,你的话也从未出过错。”

    虽然不大相信陈惜春的赞美,不听还好,一听更加惭愧。要是魂附在一个无名小足身上,刘病愈还没什么负担,居然附身于一个大才子身上?

    不过还好,其它可能比不上身体的主人,逃命做买卖之类的,他有后世那么多的见识,想来也不会差。来到马向南几人面前,皱着眉头看着放在桌上的东西。

    桌上有一张两尺多长、一尺多宽的地图。比刘病愈这种学渣画的更不如,除了线条就是地名,连山水之类的也没有标识。地名虽然多,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论远近方向,谁都能看懂,可谓一目了然。

    “这条黄线是什么意思?”

    地图中间有条很不规则的黄色,在黑白地图上十分显眼。大家呆了呆,懂事的陈惜春又凑到刘病愈耳边:

    “少爷,这是你画的地图。以前你借做生意便

    利,花了不少时间才画成。黄线以南是我大宋,以北是金国。”

    这下轮到他震惊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刘病愈,会画出如此渣的地图。一想自以为明白了,好像没听说刘病愈有绘画天赋。再次细看,觉得画的也不差,什么山什么寨之类的全都有。正要开口,孙平跑进来:

    “少爷,好多金兵朝这边赶来”

    马向前几人站起来,顺手抄起家伙。马向南很镇定:

    “让兄弟们全都退回来,这里比较隐秘,他们不一定会发现我们。”

    “且慢,”刘病愈听得有些懵:

    “开始有一队人马朝这边赶来,现在又来了一队金兵?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开始那队人马的事,大家还不知道,听完后连马向南也不轻松了。如果真是一伙的,可能是专门来这里。正要开口,外面人未见,声音已经传来:

    “少爷、马大哥,那帮人和官兵在大道上打起来了。”

    ……

    山谷在一座大山后面,只有一条人马可行走的小道。在大山前方,有一条宽平的大道。此时在大道上,正在上演全武行。

    两三百个官兵,将四五十个穿着简陋的男子包围。地上还有一些尸体,看穿着双方的人皆有。从山上看去,可以看清双方战斗情况。

    最激烈的地方是中间,一个身高臂长、相貌颇为威武的半百老者,骑着一匹黄黑大马,拿着一条像流星锤的武器,与一个身穿盔甲、手持大斧的壮年将领大战。刘病愈看到时,壮年将领正被一颗碗大的铁胆扫退。

    官兵这边人虽多出好几倍,壮年将领一脸怒意。他这一退,左边一个准备偷袭的步兵,被一锤砸到右肩,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怒叫一声,将近两米长大斧横在胸前,正待冲近。一颗无刺流星锤从他头顶砸来,一点没考虑,大斧向上一挥,在快接近时,流星锤突然一缩,被老者收回。

    比看杂技还令刘病愈不可思议,老者的速度极快。攻出去的流星锤刚被他收回,另一头的流星锤如一颗真正的流星,划出一条乌青光芒射向壮年将领,快得令刘病愈根本无法看清。壮年将领的反应也不慢,大斧一挥而下。

    这次大斧锤中了,只可惜锤到系流星锤的铁链上。流星锤顺着惯性力飞快绕了一圈,将斧颈套住。不待壮年将领冲近,老者双脚一紧,坐下马匹上前一大步,将另一只已经收回的流星锤砸出,流星锤再次划出一道光芒,砸向正在拼命想收回武器的壮年将领。

    刘病愈以为壮年将领再难幸免,对方十分干脆,放开大斧,身体朝马背后面倒去。刚倒下,一道乌青光芒,从他身前直直穿过。冲到与他头齐平时,力道刚好用尽,还未收回,他伸出大手一把将链颈抓住。

    这样的武斗虽不是太夸张,刘病愈只有在电影上才看见过。正看得津津有味,旁边传来马向南的声音:

    “原来是牛头山的宗大当家、铁三当家他们。他们人少难敌这些金兵,我们快去助一臂之力。”

第四章 眼前的血战

    一听什么山什么当家之类的,刘病愈大概猜到被围攻的是些什么人。

    “马大叔,牛头山这些人和我们交情很好?”

    “交情虽很普通,这些都是反金志士,不可不救。”马向南顾不得和刘病愈吹牛,对一个身材高壮,左脸颊有条伤痕的中年男子说:

    “余三,你带几个兄弟在这里保护少爷,我们去助牛头山的朋友。”

    马向南带着两百个兄弟冲去不说,刘病愈一脸不爽。除六个下人,他的打手还剩下两百三十几人。听陈惜春说,未突围之前他有三百二十多人,一场突围战损失近百。

    这些人有小部分是刘病愈的爷爷刘赞手下,大部分是刘病愈自己招揽的。金国那些官兵没有冤枉他们,他们真有反金归宋的打算。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不知又会死多少,刘病愈的心在滴血,连看打斗的兴趣也减了几分,问余三:

    “余叔知不知道牛头山这帮人的底细?”

    余三是刘赞招的旧人,刘病愈平时就叫他叔,他点点头:

    “牛头山在临邑县,山上有几百个绿林好汉,有三个当家。大当家宗由人称铁胆手,二当家曹运生名为小诸葛。三当家铁头人称金身罗汉。宗由和铁头的武艺都很不错,在这一带享有盛名。”

    刘病愈呆住了,要不是他现在名叫刘病愈,还以为穿到更早之前的梁山时期。没让他发呆多久,山下一阵声音传来:

    “牛头山的朋友莫慌,我们来助一臂之力。”

    “多谢各位兄弟,战后再谢大恩。”

    现在有自家人参战,刘病愈不再问话,全神贯注打量下面的战斗。

    金兵的实力也不差,这么一会功夫,牛头山的人减少了近半。唯一的武将还未死在流星锤之下,正与几个士兵合围使流星铁胆的宗由。见马向南两兄弟带着两百人杀来,又惊又怒:

    “你们是何人,敢来助这些山贼?识相的赶快让开,否则一律按反贼处置,罪当抄家灭族。”

    牛头山剩下的二十几人,终于解除围困,快速朝马向南这边人马靠拢。两百多个金兵的反应同样不慢,较有序组成一简单方阵。没能完全组好,马向南带着众人冲杀过来。

    刘病愈第一次看到马向南出手,只见他冲近金兵阵营,从兵阵中吊射出数支飞箭。他的速度并不受影响,黄柄偃月大刀在前方划出半扇黄青光芒,光芒所到之处,飞箭尽被折断扫开。

    但另外一些人不行,一个骑马冲在前方的年青人可能判断失误,以为已经快冲到有效攻击范围。伏在马背上的身子刚直起,两支飞箭从前方划出两道弧线,一支被他侧身避开,另一支斜斜插入他的颈间。一招未出,倒下马去。

    一连三四人中箭,刘病愈的十个指甲,深深陷入旁边的树皮中。万幸金兵的阵营没摆好,双方冲近后,没再给那些弓箭手机会。

    兵阵前方全是兵,冲在最前方的马向南一刀劈向对手,对手是个中年骑兵,颇有经验。他将早就横立在前方的长枪顶起,“嚓”一声轻响,大刀的巨力加上冲击力,将酒杯粗的长

    枪杆劈断。总算将余力消尽。

    中年骑兵被这一击差点劈下马,身子不稳朝马背后倒去,惊惧之下正要翻起。一道刀光瞬间出现在上空,手中的断枪举起一半,刀光一晃砍入胸膛。

    马向南得手后,大刀几乎没在对方身体中停留。刀光带出一串腥红,斜斜朝左边横扫过去,“当”一声金属碰撞声传来,将左边刺来的一把大刀打偏。

    马向南的反应速度超过刘病愈的思绪,偃月刀停在左边,仅因阻力停留瞬间,一刀顺势捅出,刺入又一个对手的身体。

    马向前在右边紧随其后,一把大刀用冲刺的速度刺向前方骑兵。这刀速度虽快,年青骑兵早有准备,没敢用手中长枪防御,身子向左倒去。在马背上倒成四十五度角时,大刀从左臂边穿过。

    刘病愈没有只看一人,这次战斗是他最佳熟悉手下的机会。他见马向前这么快的一刀也没得手,心里又恨又可惜。见马向前居然没有按他的想法收回刀,而是快速向左边移开,和年青骑兵拉远一段距离,还未想通,大刀用更快的速度,一刀劈向在归正身子的年青骑兵。

    “好,”刘病愈在心里大赞一声。他不知道身体原主人的武艺如何,反正他要达到这种水平,花上二三十年怕也难。

    马向前成功将对手劈下马,左右各有一把武器向他攻来,一时未能再建功。

    刘病愈将目光移开,他看的第三个是叫马明宇的年青人。马明宇是马向南之子,手持一把两米长的青色偃月刀,独斗一骑一步两个对手。这两人的配合不错,年青步兵手拿一把长枪,专门攻马明宇的马。另一个中年骑兵侧手拿大刀,与马明宇缠斗。

    刘病愈边看边想,对手这种配合,要是换成他,怕不是人亡就已是马伤。见马明宇收回大刀退后几步,中年骑兵第一个赶上。马明宇手中大刀横向劈出,远在山上的刘病愈也能看到一片青光,拦腰朝中年骑兵斩去。

    这招马明宇已经用了全力,速度极快,又是拦腰斩。中年骑兵避无可避,只得将准备出击的大刀向左一横。一道火花从他刀锋溅出,他感觉到本就发麻的双手,被一阵不可阻拦的力量弹向右边,瞬间脸色变成苍白。

    马明宇这招用上所有力量,比中年骑兵仓促防御的力量大上不少。一刀弹开对手的武器后,偃月刀的速度虽减小,并没有停止。中年骑兵被一刀砍中左腰,手掌大的刀锋深入大半,此时他的步兵队友才赶到。没过几招,也随他而去。

    让刘病愈有些失望,除马家三人外,只有两人的身手,大概和马明宇差不多,其他多数人虽比金兵的武艺要高,并高不了多少。虽胜利已偏向他们这方,短时间难将对方彻底击败。

    牛头山的人中,除大当家宗由外,还有一个光头的武艺很不错。光头是个魁梧的壮年男子,手拿一把两米长的月丫铲,和中年武将打得不分上下。两人的力气速度差不多,一时间看不出胜负。

    “余大叔,那是何人?”

    刘病愈指着光头男子,余三看了一会才回答:

    “那个与金将打斗的人叫铁头

    ,一身硬功夫颇为不弱,是牛头山第三个当家。”

    余三说完,又有一个己方兄弟被劈翻在地,刘病愈实在忍不住,提着一把三尺剑就要冲下山。

    “少爷不可,你的伤势还未恢复,不可去冒险。”

    刘病愈有些悲哀,这把剑鞘上绣着花纹的宝剑,剑柄中间还有一颗可能是宝石之类的圆珠。看起来很不错,听陈惜春说是他的贴身武器。满战场看去,就没一人使用剑的。他在后世虽没练过武,也知道剑这东西虚有其表,根本无法上战场。从这方面可以看出,他现在的武艺有多高。

    还是舍不得下山去送死,刘病愈想了一会,想到一个不错的方法:

    “将村里的兄弟都集中到这里来,绕到山左侧。我有一计,看能不能让这些官兵早些败走。”

    下面的战斗并不如刘病愈想的那样,两百多个官兵,在大家一番冲杀下,现在已只有一百多人。他们这边虽也有死伤,比对方少得多,人数略高于对方。

    这样的战斗刘病愈一时难理解,大家的士气一节节增长,远远高过众官兵。现在官兵的阵形已乱,弓兵已将弓箭放下,拿着随身配备的朴刀战斗。没有了弓箭的威胁,众人的伤亡又减轻一些。

    领队的中年将领左肩被血染红,背后也有一条长长的口子。不少士兵身上也有伤,士兵虽受到影响,没人选择当逃兵。三五成群抱成一团,拼命反击众人。

    刘病愈一直在观察,他以前虽不喜欢历史,爱看小说,从小说中知道不少宋朝时期的历史。看到这个场面,才知道金兵真不是吹的,难怪会以如此悬殊的兵力,连连击败宋朝。

    战斗仍在继续,十多骑从左边冲来,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众官兵有些恐慌,来人并不是穿军服的同行。一个个拿着武器,显得杀气腾腾,很有可能是对方的同道。果然,人未跑近,一道声音传来:

    “大当家,山上的兄弟就快赶到。杀光这些狗官兵,替兄弟们报仇。”

    牛头山的人全都在发懵,中年将领再也不敢耽搁,大喊一声:

    “撤退。”

    众士兵不知等了这道命令多久,声音刚传出,一个正在与对手拼杀的步兵转身就朝右边跑,边跑边喊:

    “快跑。”

    没有这个步兵的喊声,大家也会逃。一百多个官兵,很快全都放弃对手,开足马力从右边大道逃去。双方的士气瞬间拉开,从众人中传来阵阵喊声:

    “追,杀光这些狗官兵。”

    马向南朝山上看了眼,猜到是谁的主意,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刘病愈失忆的事,生怕刘病愈失忆后变傻,死后无法向刘赞交待。他们两兄弟早就将命卖给刘赞,要不是对方,他们连同家人已经死在牢中。

    马向南没有立即追,跳下马捡起一副弓箭,很快追出战场。刘病愈已经走到山顶,见他将弓拉满,没过几口气,前方的狂逃的中年将领侧身落马。

    带头将领倒下,很快撤退转变成溃退。刘病愈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战马,暗自感叹一声,走下山去。

第五章 招揽

    十六人死亡,三十多人受伤。如果这一战失败的是他们,这些受伤者将全都无法幸免。

    死亡的兄弟,已经被刘病愈埋在山后。还有些去追杀的人没有回来,他让大家将伤者送回山谷,将兵器和战马收集起来,先一步离开战场。

    “安儿,”刘病愈的母亲孙氏带着几女从客厅走出。见地上堆了大堆兵器,有些还带着血迹,拉住他的手看了又看。见他一切正常,松了口气:

    “我们现在逃路,要这些兵器干嘛?”

    刘病愈已经从心里将孙氏当成母亲,不想让对方看见这些血腥,将她们拉进客厅:

    “娘,金国正在四处通缉我们,我们这点人,要逃到南边去十分困难。就像今日这样,碰上两三百人的金兵,对我们来说恐怕也是场灾难。不能一昧逃,必须要做些改进才行。”

    孙氏对刘病愈很有信心,并未反对:

    “只要能保你平安,你想怎么改进都行。要答应娘,一定要逃回南边,这是你爷爷的遗愿。”

    “我知道了娘,”刘病愈暗自苦笑。他对历史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个时期很乱。真逃去宋国,刘病愈肯定想当官。不说那些伟大的抱负,当了官就能养家糊口。就算不当贪官,起码一家人也不愁吃穿。

    既然不知道历史,只好改变历史,在金国这边大闹一场,最好带一大帮人过去。到时候不是官的问题,恐怕能封个大将军当。他以为这是改变历史,却不知道,历史原本就如此。

    陈惜春将刘病愈的剑接过来,抽出来看一泫光亮,没有半分污迹,问刘病愈:

    “少爷,听说这次杀了好多金兵,我们得到几十匹战马。要是大家都有了马,那些金贼想追也追不上。”

    刘病愈点点头,马这东西太重要了,但用自家弟兄性命来换,又绝对不值得。刘病愈在外面帮忙替受伤的弟兄包扎,过了一会,马向南兄弟带着牛头山众人赶回。

    牛头山能走路的还有十二人,另有十余人受伤,刘病愈的人在外面帮他们包扎,宗由、铁头带着剩下的弟兄朝刘病愈拜下:

    “多谢刘公子施以援手,否则我们今日难逃厄运。公子大恩,我等永不敢忘。”

    “各位弟兄勿需客气,快快请起,”刘病愈将两个当家扶起。孙氏和几女站起来:

    “你们在这里聊,我们去外面逛逛。”

    孙氏几女出去后,马向前兴奋说:

    “我们听余三说了,要不是少爷最后想出那个计策,还不知会死伤多少弟兄。少爷能恢复心智,

    我们以后终于有了主心骨。”

    要不是刘病愈另有打算,现在他也无法释怀。为救一些仅认识的人,搭上那么多弟兄的性命,无论今生后世,他都无法想通。他能作主也好,省得让弟兄些白白牺牲。

    “宗大当家,你们准备去什么地方?”

    宗由哪知道刘病愈的心思,叹声说:

    “这次我们本想去济阳、齐河一带,去游说各地抗金志士,共举大旗,伐金归宋。来了六十多个弟兄,到现在只剩下我们这些了。”

    刘病愈再次打量一眼宗由,他没想到对方有如此抱负?几百人的山贼,就想联合各地抗金志士?看样子可能还想当老大。可能感受到他的惊讶,宗由说:

    “公子可能还不知道,济南府耿京、李铁枪已经在仓乡举旗反金,已有不少同道去投。我们也是才接到他们的书信,想联合各地同道去那里投奔他们。要是公子有意,我们一道去投如何?”

    “耿京李铁枪?”刘病愈想了一会,实在没什么印象。他知道的历史,没什么抗金义士能有多大作为。有些不放心:

    “耿京李铁枪两位英雄,你们可认识?”

    牛头山的人一脸惊讶,马向南轻咳几声:

    “少爷生了一场大病,忘了许多事。在我北方地界,有“一英二杰三豪四雄”。耿京是二杰之一,他家底颇丰,为人十分仗义,有小孟尝之称。一把枣阳槊使得出神入化,少有敌手。李铁枪是他的结拜兄弟,武艺更在他之上,在山东地界被誉为第一枪,人称铁枪王。

    他们一直住在仓乡,有手下一千多人。手下也是猛将倍出,有四大天王、十二太保,连济南府守军也不敢轻惹他们。”

    马向南在介绍,刘病愈一直紧闭嘴唇,生怕不小心惊得嘴巴大张。他从一些书上,知道南宋时期,北方地区的抗金义士不少。但没哪本书上说什么一英二杰、连四大天王都搞出来了,要不是现在不方便,他很想问问,四大天王中有没有姓刘姓张的。

    “济南府的守军应该不少吧?他们那一千多人能敌得住金兵?”

    可能说到宗由的心上,宗由脸色也光鲜几分:

    “耿京一举旗,就有不少人去投。具体人数我虽不知道,起码也有几千人。济南府两次派兵去围剿,听说死伤惨重,现在仅有守城之力,哪还敢派兵出来攻他们?现在正是我等抱成一团,抗击金人的最佳时机。山上我们已经准备好,公子可否和我们一道,投奔仓乡?”

    刘病愈想了好一会,始终不敢答应。并不是他自私,带着家人

    和众弟兄去投对方,肯定不可能当老大。一旦对方是那种固执不听忠言的人,昏庸被灭,一家人和众弟兄都完了。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

    拿出地图看了一会,小孩也能看懂,济南府周边全是这样州那样州之类的,看这距离,金国要调兵并不远。要是耿京不攻下济南,又不准备移兵逃走,待在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宗大当家,可否听我一言?”

    “公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宗由说这话,让刘病愈稍有些脸红。

    “我们现在已进入临邑县,他们若是有朝一日南归,想来也要走附近的济阳、泰安这条路线。大家全去仓乡,不说其它,只是吃也是个大问题。不如我们在这里联系一些人,将这几县攻下。可以为义军打通道路,也对大局有帮助。两边起事,能牵制更多金国的兵力。退一万步讲,就算一边失败,起码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投。”

    在场众人呆了半晌,宗由起身向刘病愈一礼:

    “久闻公子大才,今日一见,更胜传闻。我牛头山所有弟兄,皆愿听从公子调遣。”

    “愿听从公子调遣。”

    宗由能这么快交出大权,让刘病愈十分感动,将对方扶起来。

    “去联系其它地方的人,用不着这么多兄弟。定下目标后,每边派一两个兄弟去联系即可。待会我写好书信,让他们送去。那些金兵吃了败仗,说不定会派兵去攻打牛头山,我们快去那里布置一番。争取打出我们第二个大胜仗。”

    如此安排,在山贼中绝对非常难得,大家对刘病愈又信服一分。陈惜春拿来纸墨,他们已经商量好通知些什么人。刘病愈提起笔,心里突然一阵发慌。

    在后世刘病愈写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字,论在同学,他的毛笔字起码能排在前几。因为小时候有个老知识分子的爷爷教,认识的繁体字也不少。可他现在是大神,那笔字不要说大神,就算这些武夫中,他也不一定能排前几。

    “少爷怎么了?”陈惜春比刘病愈更慌,见他在发呆,以为他将写字也忘了:

    “要是少爷身体不适,我为少爷带笔。”

    刘病愈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孙氏外,他对陈惜春最满意。这个贴身丫鬟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怀疑是不是与对方发生过什么事,刚才没好意思问,下次找个时间问清楚。要真发生过什么,对方又不拒绝,他准备将对方的身份改一改。

    “唉!身体的确没好完。惜春帮我带笔也好,我念你写。”

第六章 杀官兵、劫粮

    古代最重要的交通工具,莫过于马和船。船的局限太大,只有在南方盛行。对于金国而言,马在他们的地盘上很普遍,连一般稍有钱的人家也有。不过很少有人养马来带步,多数人家养马都只为运送东西。

    赤热正午,在一条平坦的大道上,走来一串长长的队伍。在前方是二十几个骑马的金国官兵,后面几十辆马车,驮着一包包沉重的麻袋,走得并不比人快。

    更后面还有几十辆板车,每辆板车配有两人,一个拉一个推,男女皆有。无论是拉是推之人,皆身穿普通破衣烂服,有些甚至衣不遮体,走得更加吃力。

    在这些拉板车的人左右,还有不少统一着装的官兵。这些官兵不只是押送货物,中间一辆马车突然停下,前方拉马车的一个骨瘦如柴、脸色苍白的半百老者坐到地上,被左边年青士兵一把提起:

    “你他娘的别装死,再不走让你尝尝皮鞭。”

    年青士兵手一放,老者又软软坐在地上。他不再拉对方了,从腰间拿出一条黑黄色皮鞭正要抽下,被一个大汗淋漓的壮年女子挡住:

    “军爷别,我来拉,让我家公公在路边休息一下吧!。”

    年青士兵将皮鞭收回,突然伸出右手,在女子胸前狠狠抓下。

    “军爷放手,我拉车。”女子极力挣扎开,从板车上拿出一个竹筒,将老者扶在路边。年青士兵一脸不爽走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

    “你要是不让我摸,我就不准他休息,必须由他拉车。”

    年青士兵说完,手再次伸向女子。这次对方没有拒绝,仿佛伸到她胸上的不是人手。左右几个士兵见状,一个中年士兵哈哈大笑:

    “术尔,你倒是打的好算盘,盯准这个少妇。要不让她解开喂你几嘴,等你吃饱了再走。”

    四周的大笑声起,叫术尔的年青士兵此时双眼赤红,如一只饥饿的野狼,毫不在意周围的笑声,将一把细长的朴刀也扔到一边,双手并用,在女子身上肆无忌惮施展。

    很快后面的马车跟着停下,十几个浑身冒着热气的男子冲过来,一个壮年男子将术尔一把提开,指着他厉声说:

    “我们不是奴隶,再敢乱来,跺了你这双狗爪。”

    “老子杀了你,”术尔大叫一声,转身拾起地上的朴刀就要砍下,被旁边一个中年士兵抱住:

    “好了,事闹大,待会耽误押运,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术尔抬头一看,见和前方已经拉了几十米的距离。恨恨瞪了壮年男子一眼,没赶几步,在前方的马车停下,传来一阵惊喊:

    “有反贼,大家快来。”

    前方每辆马车上,跳出一个手拿武器的士兵。这些马车全是士兵负责押运,不但可当马夫,还可以在危及时当士兵,比如现在。

    前方十几骑已经停下,这十几骑中,有两个身穿盔甲的将领。一个将领退后几步,指着对面的人惊声大叫:

    “你、你是李铁枪?”

    这道声音非常有威力,陆续赶来的士兵,和一些骑在马上的人,被喊出的这个名字惊退几步。有些人双脚颤抖,惊惧看着对

    面。

    在他们对面有座不算大的山,六七十骑堵在山道上。九骑并排顶在前方。最中间之人,是个身材高大,连坐在马背上也身直如枪的壮年男子。男子肤色如铜、双眼大而有神。鼻子比普通人高出一截。

    男子右手握着一把暗灰色长枪,枪近三米长,枪身如小孩臂粗,就算不试,也能感觉到十分沉重。他这把枪,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其它材料,全用镔铁所铸。

    “正是。”

    男子很爽快承认,朝左右看了眼,将长枪一挥:

    “杀官兵,劫粮,别动其他人。”

    李铁枪说完,人已经冲出数米远。左右八人紧随其后,快要冲近官兵时,一个壮年武将才发出命令:

    “杀。”

    壮年武将喊出,双眼一凝,提着一把大刀率先冲向前方,迎向李铁枪:

    “我尚峰来会会你。”

    李铁枪没有对方那么多废话,在与对方接近三米距离时,他才将长枪抬起。二米五的距离时,他的长枪前端突然消失。

    此时尚峰还未达到有效攻击范围。他的大刀也没有两米五长。就算算上手臂,手握在大刀近半的位置,全伸出去也不一定能够得着。他一直在注意李铁枪,见对方的长枪突然消失,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瞬间涌上脑海。

    在北方,很少有人没听过李铁枪。尚峰当然也听说过,他在军中颇有盛名,自负到可与李铁枪一战的地步。当对方的长枪消失,他知道错了。

    自负的人很少认命,尚峰没有认命。他根本没看清长枪现在到了哪里,手握大刀准备胡乱向前劈出,看有没有运气将这枪抵住。大刀还没完全准备好,连劈出都没能做到,突然从胸口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现在他终于看见长枪,可惜已经晚了。

    李铁枪一枪解决尚峰,后面的官兵还没有进入攻击范围。他直直抽出长枪,若是有人能看清,他抽出长枪的轨迹,几乎和出枪的轨迹完全一样。这种方式抽出长枪,唯一的好处,是被他杀死之人,不会受抽出的力量影响立即倒下。

    所以尚峰还在马上,待李铁枪冲过他的战马,听到又有一声惨叫,他才不甘倒下马去。

    李铁枪的速度极快,此时要是刘病愈在,保证他会觉得自己投错了胎,没去那个有些了解的南宋。

    李铁枪一枪解决第二人后,才有两个不怕死的骑兵冲进他的攻击范围。他的长枪离开对手身体时,带出一点血迹。待他挥出后,枪上的血迹,在中途已经被速度抛光。

    此时李铁枪的长枪从左边消失,左边个年青骑兵的反应很快,他根本没看清长枪,身子却朝后面倒下。他认为无论是劈是刺,倒在后面总没有错。的确,要是够快,他的选择没错。

    倒下的速度能有多快?年青骑兵的身体可能倒出几个角度,喉咙一凉。他产生了错觉,以为是风从他喉咙前扫过。力气和呼吸一点没受影响,他终于倒下,几乎和马背齐平。他的骑术很不错,这样的角度,他也有信心能翻起身。结果回用力时,喉咙中冲出一大股血,所有力量消失,他才知道,刚才那一凉并不是

    风。

    右边个中年骑兵几乎同时中招,长枪扫中年青骑兵的喉咙后,速度仿佛没受任何影响。划出一道弧线,快得非常透明,连光芒也看不见多少。

    中年骑兵没有倒下,他将长枪飞快向左边封挡。结果挡住了,“咔嚓”一声,一道他无法承受的重力,将他的长枪砸成两半。此时他终于能看到李铁枪的长枪,同样已经晚了,长枪狠狠打在他的面门上。连惨叫声也没能发出,被劈飞离马背。

    没几口气的时间,李铁枪连杀四人。认识他的中年武将又退后几步:

    “冲,大家只要杀了李铁枪,朝廷重重有赏。”

    后面的金兵还在陆续赶来,大家赶来的速度越来越慢。他们不知是被李铁枪吓住,还是因为另外八个男子。

    在李铁枪杀掉四人后,后面的八人已经开始和众官兵交手。这些人虽比不过李铁枪,也远不是这些官兵能比的。

    一个头大眼细、双耳奇大的中年男子手持狼牙槊,直直捅向一个已站出大道的骑兵。这个中年骑兵并不是被挤出大道的,他被李铁枪杀怕,想要远离对方。见一把长过两米的狼牙槊捅来,他百忙中用手中宽背刀去封堵。

    狼牙槊下部和一般长槊没区别,前端较粗,在枪尖下方更粗,上面满是铁刺。这个中年骑兵的想法不错,宽背刀将一侧的铁刺挡住。狼牙槊的力道被卸大半,但仍非中年骑兵能挡。他借力翻身下马,将刺来的长槊避开。

    下马后中年骑兵就想逃,没能跑出几步,一槊从天而降。指长的铁刺,完全刺入他的头顶。他的生命力很强大,对方取开狼牙槊后,他还能转过身来看看。又被一槊刺入胸口,同时听到一声介绍:

    “杀你者张安国。”

    在张安国不远处,一个脸黑如炭、肩宽背阔的壮年男子,手持一对米多长大铁锤,从一匹纯黑色的战马上跳下来,几大步冲向官兵阵营。

    这个壮年男子气势比李铁枪更猛,此时他虽未骑马,模样十分吓人。眼大如铜铃、须发张立,一步步走出的声音如同众人心跳,前方之人纷纷退让。竟被除李铁枪之外,第二个冲进官兵阵营。他被包围后,四周一些官兵终于生起勇气,四把武器,从他前面和左右同时攻来。

    “杀,”壮年男子一声吼出,双手中大铁锤向左右一张,两只头大的铁锤,在他手里如同普通武器,极快在左右绕出两道锤影。左右两把长枪刚碰到铁锤,“嚓嚓”两声轻响,两把长枪的主人手中一轻,被铁锤砸得只剩下枪杆。

    眼看前方两把朴刀快插入身体,壮年男子的铁锤瞬间向内合并。“砰”一道沉闷声响,两个近前快要得手的士兵,一左一右两条肩膀像纸做的,一触既折。铁锤仍未停止,两人被巨力碰撞到一起,大嘴几乎同时张开。惨声未能叫出,一大团血肉从嘴里喷出,双双倒下。

    壮年男子没有再深入,一时大家被他的凶相吓住,忘了出手。他一大步跨到左边,左手铁锤横扫而出,两个如梦方醒的士兵,身子还未转过去。第一个被砸中头部,脑袋瞬间爆开。血肉跟着铁锤撞到第二个士兵颈间,尸体被扫飞出去。

第七章 夕阳下的济南府

    紧跟着李铁枪冲上来的八人,年纪最小之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年青少妇。少妇细眉凤眼,脸色白里透红,十分漂亮。她手拿一把暗灰色长枪,样子和李铁枪的差不多,但比对方的短了一截,细了一半。

    少妇冲来时,四周已经散开不少士兵。两个步兵提着长枪向她冲来,她身子微弓,一枪斜斜刺出。枪颈如有磁铁,紧紧缠住右边条枪,顺势一带冲向左边,将快刺中马的长枪打偏。没等两个士兵再有出招机会,她枪半收回,一枪刺入左边个士兵胸膛。

    右边个士兵因战友的死,被吓得一时忘了出击。停了一个呼吸时间。再想出击时,胸前一阵剧痛。一脸毒怨瞪着少妇,仿佛在心里发誓,下辈子绝不娶漂亮的女人。

    后面的几十骑很快冲来,三百多个官兵,如劈柴似的很快被杀掉大半。这六十几人,就连后面跟着的那些,论单打独斗也比士兵强上一截。因为有前方几个猛人冲击,他们几乎没什么伤亡。

    已经退到中间的中年将领像是被吓傻了,看着前方一动不动,旁边一个壮年骑兵对着他耳朵大喊:

    “将军,这些人太厉害了,我们这点人根本打不过。快走,再不走有被他们包围的危险。”

    这道喊声很有用,中年将领回过神来,朝左右看去,见左右皆有对方骑兵冲来。要不是有长串马车挡着,可能他已经身陷包围中。顾不得失去粮食所受到的处罚,对着众人大喊:

    “大家快退,去济南城请援军。”

    李铁枪没有追击,和少妇带着十几个没有追去的手下,来到后面的板车队。

    一百多个车夫,没一个逃走。大家全都聚在一起,傻傻看着近前的李铁枪。少妇从马上跳下来:

    “大家别怕,我们都是宋人,绝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若是要逃,可以推些粮食去过生活。路上千万小心,别被那些官兵发现。”

    女人比男人更好说话,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大家听完,紧张的脸色放松下来,刚才出手阻止术尔的壮年男子走出人群,朝李铁枪抱拳:

    “我们听过李英雄大名,也知道仓乡。要是李英雄不嫌弃,我们愿意投奔仓乡。杀金兵,回我大宋。”

    李铁枪点点头:“凡是汉人,无论男女老少,我们不会拒绝。”

    “多谢李英雄,”一些老人妇女,激动向李铁枪跪下。少妇将一个老者扶起来,朝众人喊道:

    “大家快快请起,会赶马的坐到马车上。这些板车上的粮食也别浪费了,系到战马上,将它们全带走。”

    追击的人并没有跑多远,很快参预到忙碌中去。少妇从头到尾扫了一眼,笑着对李铁枪说:

    “鑫哥,有了这些粮食,我们又可以招更多的人了。”

    “夫人说得是,”名叫张安国的中年男子接道:

    “粮食是重中之重,人多消耗的粮食就多。以后那些老弱妇孺,还是少接收的好。”

    李铁枪盯了张安国一眼,将目光移到少妇身上:

    “本为宋人起事,何必分老弱妇孺?等他们弄好马车就走,前后各分一半兄弟,有他们赶车已经够了。”

    张安国脸色有些发红,点点头:

    “二首领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

    少妇对着李铁枪笑了笑:“鑫哥,我去前方看看。”

    李铁枪看少妇的眼神,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充满感情:

    “钰儿小心些。”

    她们现在的前方,全是板车队伍。每辆板车旁边,都有一匹战马,两三人在制作简陋的马板车。少妇快要走到尽头时,见一个女子扶着一个老者坐在路边,拿着一块湿布给老者擦脸。见她走来,女子赶忙站起来:

    “我这就去帮忙。”

    “等等,”少妇将女子打住,见老者的模样,猜到是怎么回事。

    “他这么大的年纪,怎么也被抓来做苦力?”

    女子正要拜下,被少妇打住,女子含着眼泪说:

    “他是我公公,我叫刘维。我们因交不起税,只得来做苦力抵债。家里除了我和公公外,就只有婆婆和一个几岁的儿子。”

    少妇轻叹一声,拿出一张手帕将刘维脸上的泪水擦掉,又摸出一锭银子,强行塞到对方手里:

    “看你家公公病得不轻,家里又有老人和小孩要养,不适合跟我们去仓乡。这五两银子,你拿回去过生活吧!”

    刘维刚被擦干的脸,再次被眼泪湿润。被对方紧紧扶着,没能跪下,哭着问:

    “多谢恩人,恩人能不能将名字告诉我。我虽无法报答,有生之年定为你立块长生牌,以为恩人一家请寿。”

    少妇摇摇头,转身走了一截,见刘维还在看着她,笑着说:

    “我叫单钰,立长生牌就不必了。要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可带家人来仓乡找我。”

    ……

    黄昏的夕阳快要隐去最后一点残红,大地万物经过一天的光阴,在此时最是衰败。就连匆匆赶路的行人,也带着黄色的颓废,走得毫无精神。

    在一片空旷的大地上,夕阳余光,斜照着一座巨大的城池。西边城楼之上,几个身穿文武官服的男子,对着夕辉默默无语,过了好一会,一个身穿四品文官官服、头大眼细的中年文官叹声说:

    “一座小小的县城,一千四百多官兵,连三四百人也未能留住,我济南今年还真是不顺啊!”

    旁边一个身材高壮、半脸大胡须的半百将领看了中年文官一眼:

    “胜负乃兵家常事,何况他们并未败,只是没抓住对方而已,何必为一个小小的刘家烦心?单大人,我们本就应该集中兵力,对付仓乡那群匪寇。当时我就不同意分兵出去,搞得现在只能自保,也不知朝廷援军什么时候来?”

    除四周的士兵外,聚在中间的只有四个官员。一个肤色较白、长着一缀山羊胡须的中年文官冷笑道:

    “乌将军,集中兵力?我们与仓乡那批匪寇打了两战,一次惨败,一次也不过打平。就算不派出那一千几百人,我们也对付不了耿京李铁枪的几千人马。我很认可单大人的釜底抽薪之计,派出一些人去外面剿匪,趁他们未聚在一起将其剿灭。断其根源,看他们如何壮大。只可惜我济南府的军队不得力,第一次就失败了。”

    中年文官说完,一起的两个武将一脸怒意。另一个身穿一套青色盔甲、鼻高眼大的壮年男子说:

    “安怀元一时失手,姜大人岂可小瞧我济南所有将士?他在来信上立下军令状,不将刘府一党剿灭,誓不罢休。济南的山贼匪寇本就不少,以前还算半个百姓,仓乡起事,全都像有了主心骨。仅凭一支千余人的队伍,

    哪能剿灭得了多少人?还不如如将军所言,集中兵力,攻打仓乡。”

    “好了,现在争论这些没什么用。”单大人将要开口的姜姓文官打住,将他的主要目的说出来:

    “仓乡之事,非是我济南府能解决的。我们派人出去剿匪,若能剿灭几支匪寇,就算仓乡那边我们没法,朝廷以后若要追究,我们也有说词。”

    两个将领双眼一亮,为了派出去剿匪那支人马,他们吵了不少架。单大人名单赫正,是济南府知府。乌将军名乌古力,是济南府守将,论官职没单赫正大。所以对方要行釜底抽薪之计,他虽不同意,没有阻止的理由也没办法。

    现在听到实话,两人的想法不一样了。单赫正说得对,济南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他们不被罢官,受些处罚是免不了的。要是能剿几股匪寇,他们在朝廷不但有交待,很有可能得到封赏。壮年将领请命:

    “单大人、将军,末将去接替安将军。不灭几股匪寇,末将甘受军法处置。”

    乌古力看向单赫正,单赫正想了一会,摇摇头说:

    “仓乡匪寇强者众多,要靠孟将军这样智勇双全的将领镇守才行。剿些匪寇而已,有王长青辅佐,想来安将军应该没问题。传令给他们,让他们不可义气用事,别将时间浪费在某些人身上。无论遇见任何匪寇,都不能放过。”

    一番安排完,夕阳已从他们脸庞消失,不过老天并未放他们马上离开。孟将军指着下面:

    “眼看就要关闭城门,下面骑马狂奔的是什么人?”

    此时天色昏暗,两个文员根本没看到什么东西。乌古力定眼没看一会,眼中出现一些小点,在他眼里虽是小点,身为金国的将领,对奔走的马匹自然非常熟悉:

    “益都府那边要运一批军粮来,这两天也应该到了,这些莫非是通知我们接应之人?”

    乌古力很有经验,他们暂时能看见的只有七八骑,这点人当然不可能是运粮队伍。有些小心的将领,知道济南现在很乱,有可能让他们派兵出去接应。派一两个来不放心,七八个正好。

    下面数骑越来越近,近到两个文官都能看清来人是男是女时,从下面传来一阵嚎叫声:

    “单大人,乌将军不好了。我们从益都府运来的粮食,全让李铁枪抢走了。”

    四个官员等不得对方上来,气急败坏跑下城楼。在城门口遇到几个满面风尘的官兵。为首之人,正是那个命大的中年将领。刚跳下马,乌古力一把将他提起:

    “徒单志,你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徒单志带着一脸哭相,根本不敢推开对方的手:

    “我们在小马山附近,遇到李铁枪、张安国几人带领的百多人,他们抢了我们的粮食。尚将军也被李铁枪所杀,大家打不过他们,只好逃回来报信,后面还有百多个兄弟。”

    乌古力的脸已变成紫色,一把将徒单志推开,转身瞪着孟将军:

    “快调集一千兄弟,我们去杀了李铁枪,夺回粮食。”

    “乌将军息怒,”单赫正的脸色比乌古力好得多,铁青着脸说:

    “城中守兵不多,还得以守城为重。现在出去不一定能追到他们,反而容易身陷险境。粮草我们暂时不缺,必须确保济南城不失,等待朝廷援军赶来。”

第八章 牛头山

    牛头山在临邑以西,山高而大,左右和前方皆是悬崖。后面虽可攀行,有几段陡峭的路,砌上石阶,左右还有木栏护着。如此险要之地,也难怪他们占山为王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官兵来访。

    山顶前窄后宽,悬崖前端突出,真有几分像牛。在山顶上半截,陆续有些房屋,一簇簇向上重叠。下面开垦了不少土地,要是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一座普通的村庄。

    刘病愈扶着孙氏走上山顶,山顶大小房屋有一百多间,将山顶挤了大半。只有中间有个还算宽大的操场,此时在操场上,站着四五百人,有近百人是女人和小孩。他们一到,一个头发茂盛、身穿一套灰服的老者,和几个青壮年迎上来:

    “见过刘夫人、刘公子、马氏双雄,未曾下山迎接,请大家恕罪。”

    刘病愈不认识人,反应有些慢。未等他客气,宗由介绍:

    “这位就是我牛头山二当家曹运生,山里大小事务,要不是有他,我牛头山怕是早就散了。”

    “大当家客气,我除了动动笔杆,其它什么也不会。承蒙大当家三当家看得起,怎敢不尽心而为。”

    刘病愈有些没想通,他听说这个曹运生绰号小诸葛,一直以为人家最多二三十岁,没想到是个老头。

    “二当家不要见外,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要借助的地方还有很多。后面这些可是牛头山所有兄弟?”

    刘病愈这番表现,让大家很满意,特别是陈惜春。陈惜春见他将许多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生怕他将待客之道也忘了。还好,为人处事不比以前差。

    他们赶了半天的路,这段时间刘病愈那张嘴,不但将十几个牛头山的人哄得团团转,让剩下的二百来个手下也完全信服,这方面比起以前的刘病愈还要强。

    曹运生刚接到宗由派人来传信,说将大家招集到这里来。来人得到吩咐,并没有说其它。他以为刘病愈这伙人,是要一起去投奔耿京。让过一旁,指着后面的人:

    “我牛头山上下共有五百一十七人,除一百二十四个老弱妇孺无法参战外,还有三百九十三人可上阵杀敌。有刘公子你们加入,以后我们去仓乡,也有了一席之地。”

    刘病愈颇有些尴尬,看向宗由,他不知宗由为何没给曹运生说清楚?在宗由旁边的铁头说:

    “二当家,现在我牛头山,已经没有那么多人了。”

    曹运生看向他们身后,两百多人,刚才一眼没能看清。旁边一个身材壮实、鼻高眼大的年青人问:

    “三叔,我牛头山为什么没那么多人了?莫非?”

    “唉!”宗由走到曹运生旁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二当家节哀,这次我们下山

    ,被几百金兵围攻。幸遇刘公子他们仗义相救。曹勇和四十个兄弟,被那些金狗杀害。”

    许多人都呆住了,从后面传来几声悲呼:

    “勇儿,我的勇儿。”

    “我家相公在哪里?”

    “涛哥在哪里?他有没有事?”

    一时间全乱了,呼喊的、找人的忙成一团。刘病愈再也不想看宗由一眼。这种事情他的确没想到,更没想到死的人中,有曹运生的儿子。要是宗由提醒一声,好歹将那些人的尸体挖出,送到山上来。

    曹运生被冲过来的两个女人摇醒,身子晃了晃。刚才的风轻云淡消失,双眼被泪水灌满,将左右一老一青两个女人的手抓住:

    “勇儿的尸体在哪里?”

    宗由还算有担待,不过说的话让刘病愈很不喜欢:

    “四十一个兄弟的尸体,已经由刘公子处理好,葬在陈家谷旁边那座山后。”

    那些人的尸体,是刘病愈下令合埋的。现在这种条件,他不可能一个个分开埋葬。见可能是曹运生一家三口看向他,他缓缓向前几步:

    “大家志在抗击金国、为我大宋收复河山之事,自然免不了有所牺牲。现在金国已盯向我们,我也是从历城逃出来的,死了百多个弟兄。他们更惨,连尸体也没人埋葬。我们现在的条件,没更好的办法去处理他们身后事。

    但这份仇要记下,死去之人、埋葬的地点都要记下。有朝一日能收复河山,再为他们好好下葬。他们的血不会白流,到时我们要修一座最大的英烈祠,让世世代代的人来纪念他们。无论是谁,不尊重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

    刘病愈上辈子是搞推销的,人长得虽丑,口才绝对一流。这番话将大家的悲怨也冲淡几分,曹运生擦了把眼泪:

    “刘公子说得是,他们的血不会白流。这个仇不共戴天,必须要替他们报。大家今日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就下山,早些去投靠仓乡,为他们报仇。”

    刘病愈对曹运生有些失望,对方真不配称为小诸葛。他看向宗由,宗由不算太傻,对大家说:

    “我们决定不去仓乡了,耿京众位英雄迟早要南归,我们就在这里聚附近各路英雄。尽量为大家打通去南边的通道。到时候他们要留下攻击,我们可以配合。要退,我们可以接应。”

    一路上刘病愈说了许多两边开花的好处,大家已经成功被刘病愈洗脑。曹运生不是傻子,一听就能听懂这些话。要是儿子还未死,曹运生绝对支持,现在他想的不一样:

    “大当家,只凭我们这点人,没威望,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来投我们的怕是寥寥无几。还是去仓乡吧!那里有那么多英雄义士,我们一定能替他们报仇。”

    “二哥说哪里话?我们怎么就不能替他们报仇了?”铁头一脸不爽:

    “刘公子名声不比耿京李铁枪差,怎么可能没人来投?刘公子才智过人,有他领导我们,定能带着大家杀金贼、平安南归。”

    铁头说出最后一点秘密,一些人呆了呆,曹运生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推刘病愈为老大?刘病愈的大名他听过,的确不比耿京李铁枪的差,但只是写诗作词方面。那东西有个屁用?就算是李白杜甫上战场,一个士兵也能取下他们的脑袋。

    刘病愈本人更不好意思,他那点特长,已经随病而去。一路上没说话的时候,都在想如何管理好这些人,如何带领大家打好仗。至于诗词之类的,他已经完全放弃。两个当家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他不能不有所表示:

    “大家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联系附近一些英雄义士,陆续会有人来投我们的。我敢保证,就算没人来投,我们也能杀金贼为兄弟报仇,定能平安南归。现在大家听我的安排,十六岁至四十五岁的男子留下,其余的都回去做事吧!”

    这些山贼还算好招呼,毕竟两个当家都已同意让位。刘病愈自己的力量也不少,剩下的两百一十多个护卫,全是些身板不错的男子。一些不符合条件之人,陆续从队伍中离开,四百多人,还剩下三百一十二人。加上他带来的,五百二十八人在他面前,站成一个方队。

    “打仗除了武力,还要靠智谋。上次陈家谷一战,我方损失不到六十人,杀了一百八十多个金兵。当然,在我心里,这也算不得什么胜利。可惜还是逃走不少金兵,那些金兵可能已经知道我们是牛头山的人,情况紧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大家愿不愿意听我安排?”

    “愿意,”两百多道声音喊出,连在旁边没和孙氏一起离开的陈惜春也齐声附合。刘病愈自己的人喊完,没过几口气,剩下的三百余人陆续喊出。其中有人喊:

    “愿意听大当家安排。”

    刘病愈知道大当家说的是自己,感觉有些别扭,暂时默认这个称呼:

    “牛头山的情况,两为当家已经和我说过。陈家谷一战,我们缴获一百多武器,足够弥补大家所用。陈家谷现在大概有一百二十把弓箭,挑一百二十个善射之人,组成一支弓兵。现有战马三百二十几匹,挑三百个会骑术之人,组成刀枪骑兵。剩下的兄弟,暂时作为步兵。

    由马向南、马向前和宗当家、铁当家负责教大家刀、枪、箭。除这三种外,每日必须训练近身搏击之术。大家除必要的武器外,每人以后要配备一把匕首,用匕首练近身搏击之术。剩下的铁料,全部打造成箭头。无论有没有人来投,我们必须要有攻击金兵的准备。”

第九章 新任大当家

    一番安排完,已经是下午。在宗由几人陪同下,刘病愈来到一座小院。

    这座小院不错,是座三合院落。中间还有块四十平方的空地,前方是幢两层小楼,左右各有一排瓦房。地上的垃圾不少,有几个女人正在打扫。在院中积了大堆。

    “这里原是我的居所,以后大当家及其家人住在这里。”

    刘病愈很感动,看来宗由一家才搬出去,将自己住的地方让给他。这要是放在后世,绝对很不可思议。他没说话,在几幢房屋中看了一圈。

    可能山顶冷,前后的窗子都被一层厚实的黄纸糊上,关上窗光线十分昏暗。里面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桌凳台架一应皆有。连屋内的地也铺上平整的石块,让刘病愈很满意。

    看完右边几间瓦房,刘病愈从里面出来,看了跟来的几人一眼。除宗由和铁头外,还有两青一中三人。两个年青人是宗由之子,大子叫宗彪,长得有几分像宗由。

    宗由的小儿子年纪和刘病愈差不多,名叫宗庆,身材高大,眼睛有些内陷,看起来不爱说话。听同回来的牛头山人说武艺很不错,能和铁头打成平手。

    另一个中年男子中等身材,长着一缀山羊胡须。叫张梅山,肚里有几分墨水,是牛头山除三个当家外,最有实权之人,和曹运生一起负责内务。宗庆两人因为知道刘病愈救过父亲的命,对他十分敬重。

    张梅山就有些冷淡了,几个时辰没和刘病愈说上几句。见宗由一大家人搬走让位,他连谢字都没说一个,就急着四周欣赏,此时张梅山的脸上,隐隐带着几分不屑。刘病愈以前就专门看人脸色吃饭,哪会看不出来。

    “这里很不错,宗庆,你去将那些受伤无法训练的兄弟全叫来。”

    “大当家,我们已将那些兄弟安排好,他们正在休息。”宗庆不知道刘病愈的意思,上一战他们双方有几十个受伤。刘病愈的人带了不少金创药,那些药比他们山里的好了十倍。经过简单治疗后,二十人已经无大碍。另有三十人受了不轻的伤,要休养一段才能行动自如。

    刘病愈叹声说:“以后与金人战斗,免不了有死亡。死去的弟兄我们没法做更好的补偿,受伤的那些弟兄,必须要给他们目前最好的待遇。以后这里就是那些伤病弟兄的休养之地,等会我设计一下,多改些房间出来。至于我住的地方,随便找一间就可以了。”

    几个牛山头人呆了片刻后转为惊喜,在后面的马向南几人一脸满意,宗庆同样掩饰不了惊喜:

    “我这就去叫他们来。”

    任何时期都一样,能得到一个如此关心手下的领导,没人不满意。宗由说:

    “大当家能体贴众兄弟,是兄弟们的福气。只是我牛头山,真正懂医术的人只有一个。以后我们要招些大夫才行。”

    “以后是要招些医术精湛的大夫,还好我带来的人中,有四个懂些医术。”刘病愈十分庆幸,他因为生病,他的爷爷刘赞十分重视医术。家里的下人中,有三人的医术,并不在一般大夫之下。另有一个投奔他的人,以前也是行医的大夫。

    没过一会,众人抬着几十个伤员进来。同来的还有刘伯和两男一女,刘病愈对四人说:

    “以后处理伤口,皆按我教的方法。我现在还教大家一些方法,一定要记住,对受伤的弟兄非常管用。”

    刘伯点点头:“少爷说的那些很管用,刚才我看过他们的伤口,化脓的很少。以前我们都没注意,要将伤口彻底清洗后再上药,有些腐肉还得挖去,莫非少爷还有什么方法?”

    在陈家谷没条件,时间也不允许,他只得教大家简单处理伤口的知识。现在总算有了些条件,刘病愈一点不敢私藏,将自己那点可怜的医学知识说出来:

    “让木匠做一个蒸桶,中间留一头接上竹管,必须要让蒸出来的水气,凝水滴到外面的盛物中,等会我画一个图形。用最干净的瓷器装这些水,以后专门用那些水清洗伤口。还可以加些细盐用这些水煮,清洗伤口效果更好。包扎和洗伤口的布要透气,必须要清洁干净,每次换下来都要用沸水煮。

    以后病人的房间,窗子要通风,不能全部关闭。穿的衣物、被子等等要换勤些。总之一句话,越干净、越讲卫生越好。”

    这些知识,多数现在的人都不知道。大家都听呆了,自家人不好当着这么多人质问,张梅山问:

    “我对医术也了解一点,医者最怕受风寒,为何要让他们住的房间通风?”

    这个问题要说出来,能讲大半天,刘病愈想了一会才总结好:

    “伤者的确不益受寒,可多穿些衣物、多盖些被子,甚至在他们房间烧些炭火都可以。但必须要通风,这么说吧!人在一个紧闭的房间睡觉,第二天醒来后头有些发晕,心里会有些不舒服。当你打开窗门后,无论冷热天,是不是精神为之一爽?”

    大家虽然还是没听懂,刘病愈说的他们都有感触。见大家点头承认,刘病愈又接道:

    “我们可以将空气分两种,旧空气和新鲜空气。在屋子里一夜的是旧空气,在旧空气里要是时间待得太长,还会有性命之危。打开窗户的意思,就是释放出旧空气,将新鲜空气迎进来。这里的设计我明天画好图后拿来,现在我们去曹当家家里看看。”

    ……

    牛头山三个当家,只有铁头没有家人,住在一间小瓦房中。曹运生住的地方,一点不比宗由的小,是一个三合院落。此时这里已是白绫挂彩、几根丈高的招魂幡竖立在大门口,在夜色中随风摇摆,发出阵阵沉闷的响声,听起来让人十分难受。

    进出的人不少,不少人身穿白衣,就算没白衣之人,头上也系着一条白巾。院中围了一圈人,中间有个身穿蓝布道袍、手拿一个大铜铃的中年男子,在一张简陋的法坛前念念有词。

    法坛前面跪着两人,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身穿孝服,不时对着大门方向叩头。一张幼稚的脸上,还可以看见泪痕。宗由叹声说:

    “他是曹勇唯一的儿子曹椿,旁边那个妇人是曹勇的媳妇。曹当家只有一子,万幸还有曹椿在,总算曹家没有绝后。”

    几人在前面小楼客厅见到曹运生,曹运生傻傻站在一副棺材前。刘病愈凑近一看,发现棺材里面连衣物之类的都没有。铁头说:

    “二哥,将勇侄用过的衣物放些在里面,给他建个衣冠冢吧!”

    过了好一会,曹运生才转过身来,毫无表情扫了他们一眼:

    “勇儿的事不说了,你们事忙,就不用管我们。明天我就将手里的东西移交出来,你们看派何人接手?”

    几人呆了呆,宗由劝道:

    “二弟这是为何?牛头山怎能没有你?要是你这些天没心思管事,可以暂由其他人代为处理,过一阵子再出来做事。”

    “是啊二哥,我们还要替勇侄他们报仇,正该大家齐心协力才行,怎能搁手不干了?”

    曹运生坐在一张椅子上,盯着棺材没看任何人:

    “我老了,力不从心,暂时无心打理任何事。明天我将东西移交出去,以后我身体好了些,自会出来为大家出把力。”

    刘病愈看到空棺材,已猜到对方的意思,暗自叹声说:

    “二当家若是想将曹勇的尸体迁回来,明天我们就派人去如何?”

    “不用了,”曹运生想也不想就拒绝掉:

    “葬在什么地方都一样,何必麻烦弟兄们。你现在是大当家,我那些东西要移交给谁?”

    曹运生对刘病愈说话的语气十分冷淡,这些都是小事。刘病愈猜到曹运生要去迁曹勇的尸体,嘴上却不承认。可能对他没信心,有离开牛头山的想法。

    这种事刘病愈也没办法,对于他来说,多曹运生一个不多,少曹运生一个不少,没必要为此空费脑筋:

    “既然二当家暂时无心处理事务,明天一早我派个人来,和张梅山一道将事务接过来。”

第十章 夜幕下的商量

    现在已经是初夏,山顶的夜里还保留着初春时的寒冷。当然,这点冷对生在北方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刘病愈躺在一个大木盆中,满盆水快淹到他的脖子。脑后枕着一个木枕,水还有些蒸气,人已经进入梦乡。

    来牛头山已经两天,第一天忙了一个通宵,连澡也没时间洗。第二天又忙一天,基本将这里的事情忙完。这两天他所用的脑子,比以前一个月还多。如此用脑,能坚持到现在,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奇迹。

    这里是牛头山少有的几幢小楼,楼高两层,除刘病愈两母子外,还有他家的三个丫鬟住在这里。他的称呼已经定下,暂时叫大当家,宗由几人向后退一个数字。

    这个房间还算大套,一张木床、桌凳摆放好,还有一个小小的空间。刘病愈不知睡了多久,一盏灯火在水气的阻挡下,显得十分昏暗。他仍在木桶中沉睡,直到房门缓缓打开,一个人提着一只桶走进来。

    进来的人很小心,轻轻走到木桶前,伸出手试了试水温。将里面的水瓢出来一些,沿着边缘将热水倒进去。

    “惜春,”刘病愈感觉到水温不对,从梦中醒来。见陈惜春站在木桶前,赶忙将自己重要部位遮住。这个动作让对方升起一脸红晕,背对着他:

    “我见少爷的灯亮着,就进来看看。少爷的水凉了,我来给少爷换水,我这就出去。”

    “等等,”刘病愈将陈惜春叫住。他虽对现在人的生活知道不多,一个丫鬟不应该如此背主人才是。这是个好机会,他想问清一些事:

    “平时你没替我洗过澡?”

    “没有,”陈惜春的声音有些紧张:

    “以前都是少爷自己洗,从不让人服侍。”

    刘病愈松了口气,他不是不喜欢陈惜春,至少现在还谈不上有那方面的感觉:

    “娘说我今年二十一岁,像我这样大的人,怎么没有?我以前可曾结过婚?”

    没有说自己,陈惜春很快恢复正常:

    “没有,夫人虽很想替少爷娶位少夫人进门,少爷每次都以身体不好为由拒绝。现在夫人还时常念到,这次南归后,夫人怕是又要提此事。”

    刘病愈摸了摸自己的一些部位,还好,起码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二十一岁并不大,这些事也急不来,以后慢慢再说吧!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要不是少爷收留我,早在七年前我就不在人世了。我要一生服侍少爷,绝不会喜欢其他人。”陈惜春听得直摇头,说得异常坚决。见刘病愈好一会没开口,好奇问:

    “少爷失忆后,脑袋里面是不是多了些东西?”

    刘病愈在想陈惜春刚才那些话,听那意思对方可能喜欢他。他在后世虽很有口才,长得太令人着急,从未有任何人喜欢过他,心里颇为满足。没着多想:

    “失忆的人,脑袋里面怎么可能多了些东西?你要是睡不着,过来给我搓搓背如何?”

    陈惜春没有拒绝,红着脸走到刘病愈后面,边

    给他搓背边问:

    “没有多些东西,为什么知道那么多新奇的医术?那些东西以前并未听你说过。冯姑她们都在说,少爷生了场大病后更聪明了,处事比以前更熟练,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刘病愈从来没考虑过这些事,的确要有些说词才行。他虽在后世不是什么人才,在这一世足以称得上博学多才,以后还会有不少东西要运用出来,想了一会说:

    “的确,这次病的时间太长,做了许多梦,梦里有许多新鲜之事,学到不少东西。”

    “都有哪些?”毕竟是个小女生,陈惜春的好奇心不是一般的强。刘病愈从未将她当成外人,不会在她面前私藏:

    “太多了,我就给你简单说些。就拿我们喝的酒来说,现在的酒喝起来太淡,要是经过我的加工,比现在的酒要好喝十倍。如果提炼其精华,对疗伤有莫大好处。”

    刘病愈在后世,是个酒厂的推销员。初干的时候在厂房工作。别的他可能不会,要酿酒绝对没问题。这番话说得陈惜春双眼直冒星星,很快想到银子方面:

    “少爷,那你快加工些酒出来。北方这边的人最好饮酒,有些人宁可一日无饭,不可一日无酒。要是多加工些美酒,我们有一大把银子可赚,能养活更多的人。”

    刘病愈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也不现实:

    “条件不允许,再招些人,大家连吃的都成问题。先攻下一座城作为根据地,有了足够的粮食,再慢慢想酿酒的事。”

    孤男寡女两人毫无睡意,在另一个地方,同样有几人在密聊。

    ……

    天空的残月早已经消隐,在牛头山顶,数人从密集的瓦房堆中走出。冷硬的石块路上,留下一串硬邦邦的脚步声。

    “侯老六,这么晚了,三当家叫我们什么事?”一个身高背宽、脸上还有睡意的中年男子,问旁边一个已年过半百的老者。

    “小声点,别吵着其他人,”老者朝左右看了眼,轻声说:

    “陈尚,什么三当家四当家?我只认曹当家是我们的二当家。二当家让你们去,自然有要事相商,你们去就知道了。”

    中年男子看了眼同来的另外五人,想了想还是没再开口,很快来到曹家大院。

    此时的曹家大院虽仍挂着白绫和招魂幡,里面十分冷清,只有二楼客厅亮着灯。他们进入客厅,这里已经坐了五人。

    “二当家叫我们来,可有要事?”

    “你们先坐下,”曹运生的气色比起一天前差很多。待几人坐下后,曹运生扫了大家一眼,问新来的几人:

    “这两天我在忙事,听说你们今日已经开始训练了,比起以前感觉如何?”

    几人沉默片刻后,一个矮壮的年青人回答:

    “还不错,就是太累了些。今日刘大当家亲自安排,规定每日卯时起来,从山上跑到山下,再跑回来吃过早饭,又跑下山。先由马向南两兄弟分开教大家武艺,宗大当家教大家射击。一番弄完后,学习阵法攻击。吃饭都在山

    下,一直练到辰时才能休息。”

    “刘大当家还会阵法?”曹运生感觉有些稀奇。他不知道,以前的刘病愈懂的阵法不少,现在的刘病愈搞出来的阵法,令许多人鄙视。

    “他那些阵法谁都会,并且大家练的除弓外,全是些长木棒。”叫陈尚的中年男子说:

    “每人拿着一根三米长的木棒,将前端削尖当成枪。毫无招法可言,对着前面的空气一番乱劈乱刺。后面的弓兵射的也不是箭,全是些树枝。同样是对着前方一阵乱射,有不少树枝,还射到大家脑袋上,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先前坐在这里的五人,全是超过四十五岁之人。一个下巴没几根胡须的老头站起身,一巴掌拍在桌上:

    “我牛头山让他这样搞,早晚有一天要毁在他手里。一个书生,居然让他当我们的头?不行,我去找大当家,不能任由他这样胡搞下去。”

    “张兄先坐下,有话慢慢说。”其他人都有不小的怒火,曹运生的脸色看不出喜怒:

    “他不是让大家练刀枪吗?怎么又改成木棒了?那些刀枪就让它空着?”

    陈尚摇摇头:“我们也不理解,只知道他将那些刀枪全收回去,说是让他的手下重新给大家打造。现在大家一把武器没有,要是敌人来攻,怕是都要束手就擒。”

    “唉!这是我牛头山的不幸啊!”曹运生脸色终于泛起忧虑:

    “给两个当家说也没做,刘病愈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心甘情愿将大当家之位让出,大家若是去说,反而落得被他们当成小人。”

    领几人来的侯老六接道:“当成小人算好,就怕会受到一些责罚。现在我们算是引狼入室,他的人已经成了这里的主人,根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就拿他规定的岁数来说,凭什么四十五岁以上之人不能参加?难道我们就不能杀敌?就拿不动武器了?”

    几个老山贼被两人说得心惶惶,一个快步入老年的男子问: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任由他这样祸害下去?”

    众人全看向曹运生,曹运生想了一会说:

    “我倒有个办法,只是看大家愿不愿意。”

    几个老山贼全站起来,最老的个代表大家:

    “二当家若是有好办法,不妨直言。只要能救我牛头山,任何事我们都愿意做。”

    曹运生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坐下:

    “再有本事,仅凭我牛头山这点人,绝难与金兵抗衡。我开始就说过,去仓乡加入耿京几位英雄的抗金队伍。只有加入他们,大家抱成一团,我们才有足够的力量抗金贼,顺利南归。明日大家准备一天,劝说自己的亲朋好友,一起去投仓乡。但要注意,必须要信得过之人,否则消息泄露,他们怕是不会放大家走。

    后天一早,在他们训练之前随我下山。我们先去陈家谷,将众弟兄的坟重新弄好,再去投仓乡。仓乡那边若是派些人来,定能劝通几个当家,加入他们的队伍。如此一来,我们就能拯救牛头山所有弟兄了。”

第十一章 新式武器

    在牛头山半山腰,有一块较大的平地,这里四周光秃秃,连棵树也没有,只有一个简陋的四合大院。吃过早饭,刘病愈带着陈惜春,和几个当家来到这座四合院。

    陈惜春是刘病愈的贴身丫鬟,多数时候都在他身边。这里是陈惜春第一次来,被许多事物吸引住。

    在宽敞的大院里右边,架着两个不算小的炼炉。赤红色的焰火中,插着几支铁夹。十几个男子分在几处,用铁夹夹着一些烧得火红的铁料,在几台铁架上,对着铁料连番敲打。旁边还有一个大石槽,离得有些远,只能看见石槽里有不少脏水,冒出阵阵热气。

    大院另一边看起来更乱,满地的木梢,几个木匠将一根根木棍抛光弄圆,还有些木匠将一些粗壮的树木,改成一块块比较平实的木板。几十个男女在这里忙得热火朝天,他们到来后,一个高瘦的老者停下木工,将一块米多高的大木盾拿到刘病愈面前:

    “大当家,你看是不是这样。”

    大木盾的高度和陈惜春差不多,上宽下窄,上面比她肩头还宽。只有一指厚,上中下有三块薄薄的铁片固守。中间虽能看出是由几块木板组成,拼凑得比较细致,看不出多少凹凸。木盾是新木所造,淡黄色很新鲜,但谈不上好看,中间除了木柴自身的纹理,一点雕刻的花纹也没有。陈惜春接过来试了试:

    “好重,一只手抬也非常费力。”

    “不是这样拿的,”刘病愈将木盾翻过来,后面有两个凹形手柄,他两手抓住两个手柄,感觉不错,只是太重了,起码有三十多斤。

    “太重了些,要在太阳下晒干,要能再减十斤,那就方便了。”

    几个当家也试了试,宗由说:

    “这东西防箭绝对没问题,防刀枪就不一定了。有些力大之人,一枪能将其洞开,伤到后面之人。”

    “现在的条件,只能搞出能防箭的盾牌。”这些是刘病愈熬夜设计出的,他的脑袋里有很多更好的设计。条件太不允许,只能搞出这种盾牌。他对现在人的武力值虽没多少了解,真要一刀或一枪搞穿这种盾牌的,应该不会很多:

    “这种木盾制作方便,也不是太重,举起来起码能将后两排的人挡住。我们现在遇到的金兵并不是太强,如果实战,应该是够了。”

    现在马向南在山下训练,马向前说:

    “金兵的弓箭虽强,制作盾牌真有必要吗?我们的刀枪训练好了,更具有杀伤力。要是制作盾牌,还得分些人成为盾牌兵,本就只有五百几十人,分兵后攻击的人数不就更少了?”

    旁边的铁头深以为然,点头附合。这两天刘病愈想的事太多,根本没时间和他们一一尽说。大家对他这些安排,存有很深的疑虑。要不是他救过众人的命,又加之他平时也不是荒唐之人,大家绝不会依他的安排行事。

    这些事情刘病愈昨天晚上才考虑到,陈惜春给他搓背

    时,已经听他说过想法。不待他开口,陈惜春说:

    “打仗简单说来,不过两种,一是防,二是攻。两军交锋,除开依靠地利之便防御外,不外乎盔甲和盾牌。盔甲最好,一般铁制的盔甲,箭无法透穿,但现在我们的条件无法办到。另外就是盾牌,盾牌一般都用来防御弓箭。我们做木盾同样可以防御,暂时没必须再做其它。

    金人和我大宋交战之所以能常胜,他们的弓箭利害也是其中之一。以后打仗是远程攻击的天下,刀枪再利害,毕竟要跑近才能攻击。弓箭不一样,四面八方的弓箭射来,武艺再高也不可能全方位防御。如果能利用好,对方还未冲近,就会被消灭不少。我们要防御他们的弓箭,就得在盾牌上下些功夫。”

    有些东西刘病愈还没给陈惜春说,远程攻击和近身攻击的利与弊,在后世早就得到验证。你再利害也不过一颗花生米的事,再利害的防弹衣,也防不了更利害的子弹。当然,这些东西现在离他太远,远到一辈子也无法实现。

    现在刘病愈才真正后悔,以前没能好好学习,当个机械专家或是物化专家之类的牛人。现在他除了会酿酒,再没其它拿得出手的真本事。

    宗由几人还是有些不太懂,他们只知道了盾牌的重要性。听这意思,刘病愈要大力发展弓箭。只是相比以弓马争取天下的金人,恐怕是不够看。

    大家来到里面,一个脸色泛红、手臂粗长的壮年男子,拿着两把武器来到刘病愈面前。这两把武器,将几个同来的人大吃一惊:

    “公子,我们合计过,这里的铁料不多,无法打造出多长的刀枪。比你原本设计的刀枪前端都要小些。样式和总的长度没改变。刀长三米,枪长四米三,你看如何?”

    刀和枪的样式还算普通,就是长度太让吃惊。刀是三尖刀,顶端三个尖刃,中间尖刃长左右稍短。最大宽只有半根筷子,中尖刃之下也开有锋刃,总刀头长有一尺。下面还有半尺的刀颈,一根比鸡蛋稍粗的桦木棍穿进刀颈。还有几颗铁钉固定在刀颈上。

    长四米三的枪稍细些,枪头有四锋,四个血槽。并不很尖锐,最宽处只有半个拳头粗。枪尖到枪颈只有一尺长,用比长刀更细的桦木棍作枪杆。四米三的长度,已经超出所有人对武器的认识。铁头问:

    “大当家,这么长的刀枪,就算出招出极不方便。以后对敌,弟兄们会吃大亏的。”

    “三弟说得不错,”宗由听刘病愈说过要改进刀枪。这么短的时间,他今天也是第一次来,心里大为失望:

    “一寸长一寸强,这话不假,但也不能绝对用来衡量强弱。如此长度,除非武艺极高之人,很难灵活出招。一旦敌人躲过第一招,冲近后几乎会被对方压着打。”

    这事陈惜春也没听刘病愈说过,没能替他回答。他暂时没作答,拿起两把武器试了试,刀大概有**斤,枪比刀稍轻些。虽不如他设计

    的那样,那也是没办法,他们的铁料太少,大家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拿来刀枪的人叫谢大来,是刘病愈以前招收的铁器师。他府上人所用的铁器,几乎都出自对方之手,手艺很不错。他也是听陈惜春的介绍,才将这个重任交给谢大来负责。

    “打仗,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必须要靠大家精诚合作才行。这种长兵器,只适合组阵战斗。这也是没办法,我们的个人实力占不了多少优势。你们可以想想,在一个空旷的战场上,我们组成一个方阵。第一队是手拿长刀的弟兄,第二队手拿长枪。就算对方能避开大刀的攻击,还未能靠近,后面的长枪已经出击。在这种双层攻击下,能避开的可以说少之又少。”

    战斗不用刘病愈讲得多仔细,这些人都是高手。他们能如同被洗脑似的,按照刘病愈说的去想。普通士兵的长武器,最多只有两米。两军交锋,对方的武器还未到达有效攻击范围,第一排的大刀已经劈出。

    如刘病愈所言,就算大刀被对方躲过或挡住,后面的长枪已经刺来。双层攻击下,除非是武艺很不错之人,一般士兵很难避开。空想了好一会,铁头惊喜大叫:

    “好,要是能组好阵攻击,我们这支军队绝对能横扫金兵。”

    “这种武器,阵法非常重要。”宗由接道:

    “大当家,阵法方面你有没有想好?”

    几人已经对这两种长兵器生起绝对信心,刘病愈点点头:

    “阵法并不难,我准备将第一排之人换成盾牌兵,以保护我方不被弓箭所伤。待快冲近,可让他们退下,毕竟我们现在用的木盾,经不起对方武器的攻击。第二排长刀兵作为主攻,第三排长枪兵为辅助,除辅助攻击外,还要负责帮前面长刀兵防御等等。第四五排是弓箭兵,随时射击前面的敌军。”

    这样的安排,在军队中并不算什么,在山贼中非常难得。大家再次被刘病愈折服,马向前问谢大来:

    “大来,这些长兵器什么时候能做好?”

    昨天一早刘病愈来的时候,谢大来就已知道刘病愈的战阵安排,他对这个豪气的文人公子,心里又敬佩几分。因为他事先知道,所以才能在缺少铁料的情况下,能自我调节,不影响刘病愈的计划。

    “我们现在有五百多人,除开一百二十个弓兵、八十个盾牌兵,大概还要做三百五十把长刀枪。有牛头山这些前辈帮忙,我们能在十五天之内完成。”

    “还要十五天的时间?”马向前很不满意。刘病愈没说的时候还罢,说了大家都想快点搞出来。刘病愈笑着说:

    “不要紧,这也是我为何要让大家先用木棒的原因。其实木棒的原理和刀枪一样,要是大家用灵活了,用木棒对敌也是一样的。”

    他们在这里看呆了一会,出去后刘病愈和几人一道下山,去传授大家的攻防大阵。

第十二章 请人难

    齐鲁之地,山雄水秀、人杰地灵。在一片峡谷之间,一条宽平如道的大河,蜿蜒流向远方。大河之畔,有一片房屋密集的大村落。两岸无桥可渡,唯一能过去的工具,只有渡船。如果没有船,那就只能靠游过去。

    孙平不会游泳,此时河面上也没有船。在他旁边,只有一匹在四处寻找草料的马。他并不是刘病愈收的手下,他家就在历城。刘病愈的爷爷刘赞对他家有恩,为了报恩,他选择护送刘病愈一家出城。在陈家谷被刘病愈说动,答应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因为是济南本地人,孙平对这一带比较熟悉,刘病愈派他来此。在河对面的村庄叫闵家湾,有近百户人家。这些人并不是匪寇,但他们都是宋人,对金国十分仇恨。

    闵家湾有两个英雄,一个叫闵盛行,人称水夜叉。另一个是闵盛行的堂弟,名叫闵盛言,绰号破浪枪将。这两人孙平都见过,他对此行却不太乐观。

    “船家,麻烦你将船划过来,载我过去如何?”

    一条渔船从上游划来,很快停到孙平面前。划船之人是个背有些驼的老者,老者看了眼孙平后面的马:

    “年青人,我这船载人可以,载马可不行。”

    “没事,我将马系在这里,去对面办些事。”

    孙平跳到船上,老者问:

    “年青人,可是去闵家湾办事?”

    “正是,老伯也是闵家湾人吧?”见对方承认,孙平问:

    “不知闵盛行闵盛言两兄弟可在?”

    孙平划到对面,很快来到一座小院,在这座小院中,顺利见到正在补渔网的闵盛行。

    闵盛行是个肌肉发达的壮年男子,眉浓两大,长着一头短发。闵盛行未开口,他旁边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停下手中活问:

    “你找谁?”

    “在下历城孙平,特来拜见闵盛行闵英雄。”

    少年看向闵盛行,对方过了一会才转过身,看着孙平:

    “我在历城见过你,找我有什么事?”

    孙平不但见过闵盛行,还知道对方的脾气,暂时没将刘病愈的书信拿出来:

    “闵英雄说得不错,我们还是两年前见过几面。在此之前,我就听说闵英雄武功高绝,一把三叉戟所向披靡。在我山东地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更难得闵英雄身为宋人,怀有一颗宋心。不甘为金人驱使,金人几番招揽皆未理会,令我万分佩服。”

    这番话说得少年很高兴,闵盛行一脸不耐:

    “有什么话就说,要是不说就走人,别在这里妨碍我们做事。”

    知道对方的脾气,孙平一点没介意,不敢再说废话。拿出刘病愈的书信递过去,对方只看了眼信封写的几个字,一点没伸手去接的意思,孙平只好口述:

    “我家公子刘病愈如今在牛头山起事,抗金归宋,诚心邀请四方有志之士共举大旗。闵家湾英雄不少,若是能去牛头山共同抗金,大事可成。”

    孙平话还未说完,闵盛行就已经开始重操旧

    业。还好没有彻底冷落他,淡声问:

    “刘病愈,就是历城那个写诗词的秀才?”

    孙平现在还不知道,刘病愈已经不是文化人了。听对方的语气,心里有些恼火:

    “我家公子才智过人,绝非一般的文化人。他在陈家谷指挥二百几十人,杀得三百金兵大败,连领队武将也被干掉。牛头山数百人,皆服我家公子,推他为大当家。如果他只是你认为的那种文化人,宗由、铁头等这些英雄怎会服气?”

    “牛头山那帮人也有如此雄心,真是难得?”闵盛行冷笑道:

    “几百号人就妄想与金人抗衡?勇气可嘉。我就在闵家湾,看你们如何成就大事,你去吧!”

    孙平也是文化人,刘赞从金国辞官后,在历城免费教了不少人读书识字。他人也聪明,哪听不懂闵盛行的冷言冷语。忍着怒气说:

    “没什么人一开始做大事,就有几千几万人跟随。要是人人都像你那样想,永远也别想推翻金国。闵英雄,在这里活一辈子又有何意义?空浪费你一生本事。我向你保证,跟着我家公子,一定不会让你后悔的。”

    “冲儿,送客。”

    完全没戏了,少年将孙平送到外面,见他朝另一边走去,跑步追上他:

    “你是要去找我四叔吗?”

    孙平被闵盛行气得够呛,对少年他并没有什么仇气:

    “我去请闵盛言闵英雄。”

    “你不用去了,至少现在不用去。四叔去了历城,今天也不一定能赶回来。”少年想了想又接道:

    “就算回来,怕也不会跟你走。爹爹要是不去,四叔一定不会去的。”

    ……

    刘病愈自己都没什么把握,能请多少人来。他要是亲自出马,凭他那张嘴,把握比较大。只凭一纸书信,很难有多少影响力。

    又是一天过去,刘病愈和陈惜春从孙氏房间走出来,直接朝山下走去。

    “少爷,你可在想招人之事?”

    刘病愈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想招人之事?”

    陈惜春笑了笑,加快速度和刘病愈并肩走在一起:

    “武器和木盾之事暂时没什么好安排的了,少爷昨天教大家的阵法很仔细,就算那些兵不懂,马大叔他们已经知道,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我们的人太少,要是人多,完全可以去攻打县城,多抢些钱粮,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招人。”

    也不知是陈惜春聪明,还是太了解刘病愈。刘病愈对她越来越喜欢,忍不住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羞得她玉脸发红:

    “的确,要是人多,无论攻城也好,还是防御也好,对我们都非常有利。我现在担心那些官兵,要是知道大家在牛头山,他们很有可能来攻打。如果来攻我倒不怕,这里地势险要,不是吹牛,就凭那五百多个兵,他们有一万人也休想攻上来。就怕他们堵在山下,将我们困死在这里。”

    要是以前,陈惜春还以为刘病愈吹牛,五百能斗过一万,现在她相信对方

    能办到。

    “少爷在整个金国都很有名,耿京那伙人只在济南几个地方才有名。论名气,少爷远在他们之上。要是那些人不傻,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来投少爷的。凭少爷做的这些东西,就能敌过千万敌军。”

    两人一路吹牛,快要走下山时,宗庆从山口跑来:

    “大当家,三当家带着十多人走了。”

    “三当家带着十多人走了?”刘病愈皱了皱眉头。守庆说:

    “天还未亮时,他一家,还有陈尚等十几人来到山腰,在马房借了十几匹马,还有三辆马车,说是要去外面办事。我琢磨这事有些不对,办事怎么可能带家人?特来向大当家汇报。”

    刘病愈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他早就猜到曹运生想走。自己一家人走也就罢了,带走他们十几人,十多匹马,包不准还有些其它东西。

    “你带十几个弟兄,和我一起去追他们回来。”

    “大当家知道他们去哪里?”

    刘病愈点点头,旁边的陈惜春心急,一把将他抓住:

    “少爷何必要亲自去?让宗大哥带人去不行吗?”

    刘病愈也不想亲自去,他怕宗庆对付不了曹运生,还有层意思。牛头山的上层虽对他信服,下面那些人并不全如此。他看能不能将曹运生劝回来,实在不行,将另外十几人劝回来也行,算是赚些威望。

    陈惜春目送刘病愈离开,她也很想去,可惜她不会武艺。想到武艺,她朝大山左侧走去。

    牛头山左侧是个很陡峭的山坡,人牲难行。一条海碗大的泉水,从山顶急流而下,到达山下后再无踪迹。

    在山下两百米远的地方,有一块平顺的石草地。这里无法开垦出田土,以前一直荒废着,现在专门用来训练队伍。

    此时在这块荒地上,马向南骑马站在近四百人组成的方阵前,手拿一根三米多长的木棒,对着前方大喊一声:

    “杀。”

    前尖后粗的木棒,飞快朝前方斜上刺出。后面近四百人的队伍,全都双手抱着木棒,做出和马向南同样的动作。这些人的出招动作虽不统一,可能是因为人多,看起来还是很有几分气势。

    这个近四百人组成的方阵,前几排是两百多个骑兵,全拿着一根超三米长的木棒。后面是百余个步兵,同样抱着一根长木棒,做的动作也一样。要不是陈惜春已经知道刘病愈的打算,根本看不出他们为何要如此操练。

    方阵另一侧,一百二十人排成三排,一个个手拿弓箭。弓有一半是普通的猎弓,有一半是军用弓。无论射程还是质量,军用弓都远高于猎弓。这些军用弓,大多数是上次从金兵手里抢来的。

    有这两种弓也算不错了,大家的箭就有些不够看,每人上在弦上的箭,都是粗如筷子的木杆。木杆前端被削尖,在宗由和铁头两人一番检查后,从第一排开始,大家逐一发出手里的箭。

    陈惜春看了一会,现在两边的情况都不令她满意。想了想,还是走到弓箭区。

第十三章 狭路相逢

    午阳照在炎热的大地上,明亮得有些不真实。一条大道从高处曲折而下,远远望去,仿佛是一条溪流,只是除了鸟兽鸣叫,再无其它声响。

    在一片丛林中,一只半尺长的老鼠从一侧钻出,朝左右看了眼。慢慢悠悠走上大道。快走到大道中间时,突然从后面窜出一条臂粗的大花蛇。老鼠刚转过头来,见一张令它心惊胆战的大嘴,探出一条长长的红信,瞬间占满它的双眼。

    老鼠的反应不算慢,头还未转过来,四脚已经开始发动。这一急,险险躲过大花蛇一击,却因速度太快,身子不稳,从一侧滚去。没等它再次起跑,大花蛇的嘴再次袭来,一嘴将它半个身体吞下。

    大花蛇咬住新得到的猎物,转身还未钻入丛林,从大道前方,驰来一群人马。

    来人有十五骑,三辆马车。只从外面看,一共十八人。这十八个人,有一半是快步入老年的男子,有一半是青壮年。一个脸黄身瘦的年青人,指着前方大喊:

    “二当家,前面就是陈家谷了。”

    这些地方,曹运生当然熟悉,他只是点点头。后面马车的车帘被掀开,露出一个老妇和一个小男孩。

    “老爷,勇儿葬在哪里你可知道?”

    曹运生回头看了眼,叹声说:

    “知道,昨天侯老六来过,就在陈家谷对面那座山下,他们在那里立了块木碑。时间有限,等会大家去,将勇儿的尸体找到,装在棺木中重新下葬。其他兄弟的暂时葬在原地吧!以后有条件再来重新为他们下葬。”

    快要看到儿子的尸体,老妇又忍不住流下泪来。抱着的曹椿伸出小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奶奶,我们不将爹爹接回山里去吗?”

    “椿儿,”老妇紧紧将曹椿抱住,哭着说:

    “我们不回山了,将你爹爹葬在这里,以后我们再来看他。”

    一行人从一座大山旁边的小路穿进去,很快来到大山后面。几个在地里忙活的人见他们到来,扔下手中活逃到远处。

    山后面有两块木碑,侯老六在前方带路,他们来到右边块木碑前。曹运生看着木碑上的几个字,怒声说:

    “立了块烂碑,就将我牛头山的弟兄葬在这里。宗由铁头两人被鬼迷了心,居然也答应刘病愈这样做,简直不配为当家。”

    几个青壮男子拿着锄头走到后面,一个年青人问:

    “二当家,我们现在要不要挖?”

    “不挖干什么?”曹运生怒怼一句。旁边的老妇边哭边说:

    “慢些挖,都小心些,别伤着我家勇儿。”

    逃到远方的几人见他们只是来挖尸体,全都站在远处。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看了一会,问旁边的中年男子:

    “爹爹,他们挖他们的,我们可以去干活,大家又不影响。”

    “别去,等他们弄好了再去。”一个矮瘦的中年女子说:

    “这些都是山上的人,我们惹不起,宁可耽搁一些时间。”

    曹运生一家人没闲着,将香烛纸钱摆上。一具已长满蛆的尸体被挖出后,一家人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想干活的少年有些后怕,他们的田土就在埋尸体的上面不远处。要是现在在干活,他怕是要做上好几天的恶梦

    一边在哭祭,一边在看热闹。谁也不知道,在山前大道上,走来一大队人马。

    ……

    安怀元是济南府都虞侯,是守将乌古力手下一员大将。上次兵围历城,他想都没想过自己会失败。

    安怀元出来的目的并不是刘家,他刚从济南府出来,正在四处搜寻匪寇。有人告密,历城刘家预谋叛乱。他想也不想,带着一千多个官兵连夜扑向历城。

    安怀元认识刘赞,刘赞在朝为官时,做过正三品大员。要是能将对方人赃并获,可以说是大功一件。万万没想到,那天夜里发生之事,不单是王长青看傻眼,就连他也看傻眼了。被天空的异象所迷,未能及时堵住刘家众人。

    “将军,我们就是在这里碰到那些匪寇的。”一个瘦高的中年士兵,将安怀元的思绪打断。

    “这里后面有个小村庄,叫陈家谷。我们原本想赶到临邑去,没想到在这里?”

    安怀元举手一挥,部队停下来。他看了眼四周:

    “你们知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中年士兵摇摇头:“只知道先前的批人是牛头山山贼。”

    王长青拿出几张画像,递到中年士兵面前:

    “这是我画的几张图,你们都来看看有没有这些人?”

    一群士兵围过来,没看一会,一个年青士兵指着一张图:

    “有此人,此人拿着一把偃月大刀,武艺十分高强。”

    “这人也在,是最先冲上来的几人之人。”

    王长青和安怀元对望一眼,两人已经得到答案。王长青非常恨刘府之人,那些人是从他手里逃走的,虽暂时没被罢官降级,回到济南府定会被问责。为了抓住刘府众人,他利用休息的时间,画出马向南几人画像。

    “安将军,救牛头山的那批人,定是刘府那群人,他们现在很有可能和牛头山那群人在一起。”

    “你是说他们现在在牛头山?”

    王长青点点头:“十有**不会有错,后面不是有个村庄吗?我们可以先去村庄,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安怀元没有拒绝这个提议,他因刘府的任务失败,对刘府众人的恨意,一点不在王长青之下。大队人马从山一侧小路进入,刚走到山后面,前方的安怀元最先看到挖尸体的曹运生众人,一道大喊声传出:

    “不好,官兵来了。”

    牛头山众人早一步看到官兵,他们一时竟被吓懵了。清醒过来的曹运生大喊出声后,抱着曹椿就朝另一头跑去:

    “大家快逃。”

    在远处看热闹的一家人也看呆了,见挖尸体的众人扔下手中活,年青力壮的几人反应很快,最先冲到在一旁吃草的马旁。还没有翻身上马,众官兵已经骑马冲来。

    “全都给我停下,否则杀无赦。”

    牛头山这些人现在全后悔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官兵。目前看到的官兵起码有两三百人,陆续还有官兵冲进来。曹运生已经抱着曹椿翻身上马,可老妇和儿媳没他那样快,所有人都已经上马,只剩下两个女人。

    留给两女的只有两辆马车,一辆已经被人赶走。两女只得放弃坐马车,没能跑几步,在后面的老妇只觉身子一

    轻,后领被人悬空提起。扶住她的年青少妇同样如此,两人被几个士兵控制住。

    被抓后,老妇已经没打算活了,朝面前一个中年士兵吐了口痰,厉声大骂:

    “狗官兵,你们不得好死。总有一天,老天会收了你们的。”

    “你这个泼妇,中年士兵举起大刀正要砍下,被后面的王长青打住:

    “暂时别杀她们。”

    第二批被抓住的是赶马车的几人,进出陈家谷虽有两条路,大道已被官兵占领,另一条路只能供人马走。三个马夫下车来没跑几步,被官兵追上。一个脸型瘦长、长着两片八字胡须的中年男子,见身穿官服的王长青走来,扑通一声朝对方跪下:

    “官爷别杀我,我愿意投降。”

    王长青看了眼前方,他一点不担心正在逃跑之人,来到中年男子面前:

    “你们是何人?”

    另两个同伴颇为硬气,一个老者恨声说:

    “张老三,你他娘的没膝盖是不是?大不了命一条。”

    “命一条?那你们就去死吧!”王长青说完,两个士兵提刀来到两个马夫面前,一句话未说,一刀捅进两人胸膛。

    还冒着热气的腥红顺着刀锋流出,一些血泡不断往外冒,张老三被吓呆了。待王长青第二次问话,才惊醒过来:

    “我们是牛头山的人,跟着二当家来收敛他儿子的尸体。”

    “牛头山二当家?”王长青眼睛一亮,对一个年青士兵说:

    “快跑去前方,告诉安将军,一定要留下牛头山这些人的活口。”

    ……

    一片丛林下的大道上走来十多骑,远远就能看见前方的目标地。当众人看见大山后,突然将马刹住:

    “快躲到丛林后面去。”

    这十几骑来去匆匆,很快又朝原路返回。这次他们没有鲁莽,只在丛林后面探出几个脑袋:

    “大当家,怎么会有那么多官兵?”

    刘病愈比曹运生晚走两个时辰,虽加紧赶路,现在才赶到。前方就是陈家谷那座大山,他们才去过没几天,比较熟悉。一头的路上有许多官兵,另一头也堵了不少。刘病愈还未答话,从另一头小路中冲出数骑:

    “是三当家他们,大当家,现在我们怎么办?”

    刘病愈长叹一声,他知道宗庆问话的意思。数骑冲出后,被更多的官兵堵住。他们直径相隔不过几百米,可以看见,曹运生因抱着曹椿,最先被抓下马去。现在只有三人还在拼斗,他知道,这些人绝对不可能突围得了。

    “官兵太多了,我们这点人,就算冲上去也救不了他们。这些官兵有可能是去牛头山的,我们快赶回去,让大家提早防范。”

    一个矮壮的壮年男子心有不甘:“大当家,难道我们就这样见死不救?”

    刘病愈也很想救人,可现在救人,无异于以卵击石。说不定对方根本不给他们救人的机会,问明是什么人后,一刀了事,只好敷衍几句:

    “凭我们这点人,实在没能力救人。要救人也等我们回去,与大家商量办法。”

    他们眼见最后一人落马,悄悄原路返回。除了丛林中一条潜伏着的蛇,没人知道他们来过。

第十四章 王长青的安排

    大山后面,除几个被杀的人,看热闹的一家三口也被抓起来。大家的身份已经被官兵弄清楚,王长青来到一脸怨愤的曹运生面前:

    “牛头山二当家曹运生?以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真是让人难以预料啊!”

    “狗官,你要如何?”曹运生瞪着王长青,对方一点没发火,一把将曹椿抓过来,吓得曹椿嚎嚎大哭:

    “爷爷,我要爷爷。”

    “快放了孩子,他还只是孩子,不关他的事。”曹运生一阵怒喊,王长青哈哈大笑:

    “山贼的孩子,同样是山贼。你们敢杀官兵,已经犯了满门抄斩之罪。要生要死,那就得看牛头山两个当家的意思了。”

    安怀元没听懂王长青的意思:“王大人?你的意思?”

    “刚才这个叫张老三的人说,刘病愈等人的确在牛山头。”王长青看了眼唯一没被绑的张老三:

    “我们可拿曹运生去交换刘病愈等人,想来他们不会为了外人,牺牲自己的兄弟。”

    “妙计,”安怀元颇为欣赏看着王长青:

    “听说牛头山地势险要,是个易守难攻之地。要是能利用他们去换刘府之人,可以让我们少费许多功夫。”

    被绑的众人听到他们的计策更加不安,身心皆已归顺的张老三说:

    “将军,此法怕是、怕是不行。”

    “哦?”王长青拍了拍张老三的肩,感觉对方浑身在颤抖,笑了笑:

    “你不用害怕,你已经是我们的人了,以后有享不尽的福,只要好好为我们做事,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有什么话,你可以大胆说出。”

    “多谢大人抬爱,”张老三一脸兴奋,朝王长青跪下一礼:

    “刘病愈上山后,被牛头山的人推为大当家。他对宗由几个当家有救命之恩,不可能为了二、为了曹运生,交出刘病愈等人。”

    曹椿在官兵手里,此时曹运生已经不考虑杀官兵为子报仇了。见张老三将自己的活路断掉,破口大骂:

    “张老三,你这该死的小人,你不得好死。”

    安怀元听说曹运生没有利用价值,拨刀就准备解决掉对方,被王长青打住:

    “张老三,他怎么也是牛头山的二当家。如果我们将他押到牛头山,以他为饵,那些人会不会下山救他们?”

    安怀元眼睛一亮,只要能将那些人引下山,他有把握将所有人留下。可惜他的幻想,又一次被张老三灭掉:

    “恐怕不行,我们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曹运生准备带着我们去投仓乡,就算将他们押到山下,也没几人替他说好话,更难将他们引下山。”

    “他娘的,没一点利用价值,还留着他们干什么?”安怀元正要下令,王长青说:

    “安将军先别急,张老三,你说你们是

    偷偷下山,曹运生现在还是牛头山的当家吧!如果他回到牛头山,那些人还会不会认他为当家?”

    张老三点点头:“这倒没问题,毕竟牛头山那些人并不知道我们去干什么。刘病愈成了大当家后,他现在是三当家。他在山上这么多年,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王长青摸了摸被士兵抱着的曹椿,对曹运生说:

    “曹运生,你想不想让家人活?”

    原本曹运生自付必死,听到能让家人活,哪还顾得上对金兵的仇恨:

    “你们要是能放了我家人,我愿意听你们的。”

    “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王长青对安怀元说出他的计划:

    “安将军说得不错,牛头山易守难攻,我们让曹运生将牛头山的人引下山,引到我们的口袋中,正好可以一网打尽,一次性消灭两支反贼。”

    安怀元不满的脸色,终于再次出现笑容。他看了曹运生一眼,有些担心:

    “他能将那些人引下来吗?”

    “将军,这个应该没问题,”张老三说:

    “曹运生号称小诸葛,本身足智多谋,又加之他在山里的威望,引大家下山应该不会有问题。”

    可能听到计划可行,王长青重重松了口气:

    “我们先回临邑商量,将他们押去临邑。”

    “大人,”看热闹的中年男子喊道:

    “大人,我们是陈家谷的良民,我们不是山贼。求大人放了我们,求大人放了我们。”

    听到要被押走,一家三口脸色惨白。王长青看了他们一眼,叹声说:

    “要怪只怪你们运气不好,看到也听到我们的谈话。你们就不押去临邑了,就在这里送你们上路。”

    众官兵走后,先前杀的人已被处理,只剩下一家三口的尸体。

    ……

    清晨的山顶还有些雾气,四周变得有些模糊。并不影响大家的生活,山上的人一如既往在为各自的事情忙碌。

    牛头山山顶操场旁边,有一座盖得颇为大气的大瓦房。现在这座名叫聚义堂的大瓦房中,坐着十多人。

    这座聚义堂是牛头山的总部,有任何大事,都要在聚义堂商量。坐在中间主位的刘病愈扫了眼左右,眼神有些焦虑。

    他们的武器还未做好,还好大家的旧武器还在,人手一把绝无问题。刘病愈不怕官兵来攻,就怕那些官兵将他们的路堵住。他们山里的粮食虽够几个月食用,一旦唯一的山路被堵住,他们将会极为被动。

    “大当家,为何不将曹运生的事告诉大家?”

    刘病愈回山后,下令不准将曹运生的事说出来,铁头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明白。刘病愈苦笑道:

    “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已经下令戒严,山里的所有弟兄不准远离,本就已经是山雨欲

    来。要是将曹运生的事说出来,更令大家心里不安,暂时无此必要。”

    “暂时的确没必要说,”宗由附合:

    “三当家等人怕已是凶多吉少,他们实在不该如此冲动。真想要离开另投他人,给我们好好说就是。我们怎么可能阻拦他?唉!兄弟一场,何必搞到如今这个地步?”

    几人商量一会山上防御之事,三个男子匆匆走进来,引得十几人全都站了起来。

    “宗庆,你们先坐下喝口水,慢慢再说。”刘病愈不愧是老大,心虽焦虑并未乱分寸。

    宗庆几人奉刘病愈的命令,去陈家谷打探情况。这几人是昨天和他同去陈家谷之人,昨天他们并未返回来,被他留在半途,打探官兵的动向。顺便去趟陈家谷,要是曹运生那些人挂掉,将他们尸体运回来。

    几人哪有心情坐下喝口水,宗庆说:

    “我们在陈家谷只发现谢刚他们几人的尸体,已经被那些官兵就地埋了。听当地的百姓说,陈家谷有户一家三口也被杀害,已被当地百姓运回去。”

    刘病愈一锤砸到桌案上,他没想到这些金兵连普通百姓也杀。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因为那些是金国百姓,绝对是无辜之人,作为保国安民的官兵如何下得了手?

    “对普通百姓也下得了手,这些金兵简直不配为人。你们打听到他们的动向没有?”

    宗庆点点头:“我们怕那些官兵来攻打我牛头山,派人一路跟着。他们没走这边,去了临邑城。大概有一千二百多个官兵。我们还看到有几个被黑布蒙面的人,被官兵绑在中间马背上,虽看不到脸,应该是陈尚他们。”

    刘病愈还在想,宗由问:

    “你们看没看到三当家和他的家人?”

    “没看到,但官兵护着三辆马车,有可能他们被关在马车里。”

    几人想不明白,马向南问:

    “少爷,莫非他们想将曹运生等人作为人质?以后来此攻打牛头山?”

    刘病愈想了一会:“应该不可能,人落在他们手里,总能探听到一些事情。他们应该知道,我们不可能为了曹运生那些人,让大家去冒险。”

    刘病愈只能猜到这一步,他也想不明白,官兵能杀普通百姓,将曹运生那些人押到临邑去干什么。宗由担心说:

    “一千多官兵,要是加上临邑的几百守军,我们绝难与其抗衡。无论他们打什么主意,都旨在对付我们。大当家,我们真要死守在牛头山?”

    刘病愈也不想死守牛头山,大家训练可以在山上,一旦他的新式武器弄好,阵形操练熟悉,他并不太怕一千多个官兵。现在什么都没弄好,只能呆在山上。没过多久,陈惜春跑进来,说出一件令所有人想不通之事:

    “少爷,曹运生来了。”

第十五章 曹运生回山

    现在的牛头山,如刘病愈所言,已是山雨欲来。方圆二十多里,皆有牛头山的人打探。大家虽仍在山下训练,阵地已转移到山路口,随时准备逃到山上来。

    陈惜春也没在山下训练,她拿着一张猎弓,对着山顶一棵大树一阵猛射,恨不得将弦上的普通木杆,全射进大树中。她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见曹运生和另一人从山顶走来,心里的震憾,不比现在面前这些人小。怕刘病愈没准备,跑来向对方汇报。

    “曹运生来干什么?”可能意识到自己提的问题没人能回答,铁头改口问:

    “和他一起的有几人?”

    陈惜春已经走到刘病愈身边,对他说:

    “有一个男子,但是不是他们一起的那些人,我就不知道了。少爷,他们应该快上山顶了。”

    为了自己和大家的安危,刘病愈拼命想,终于想透一些事:

    “不管他来干什么,绝对对我们有害无益。金人不可能会轻易放他回来,想来他的家人,也还在金人那边。他来不外乎两个目的,一是为金人当说客,劝我们投降。二是金人以他的家人要挟,来此有什么阴谋。

    此事大家不能对任何人透露,我们装着不知道他被抓之事。这里只留下我和二当家、四当家,其余的人都到山下去指挥大家,以防金人来袭。”

    大厅中的众人很快散去,陈惜春走到门口,被刘病愈叫住:

    “惜春就在这里吧!有什么事也好有人去通知大家。”

    “我听少爷的,”陈惜春十分兴奋,像个宫女似的站在刘病愈旁边。她本就对刘病愈很依赖,上次为刘病愈擦背后,更是对刘病愈多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感情。昨天几个时辰没见到刘病愈,害得她练箭也没心思。

    和曹运生一起来的人是张老三,两人一进大厅,刘病愈迎了上去:

    “三当家,这两天你去哪里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怕宗由两人演不好戏,刘病愈不得不主动将说话权抢过来。曹运生一脸感动,对刘病愈说:

    “多谢大当家,我没事,听兄弟们说,可能有官兵要来攻打我牛头山。哪里来的官兵?此消息可靠吗?”

    曹运生一开口,宗由和铁头对他的期望瞬间破灭。就算铁头再傻,也知道曹运生不将官兵的事说出来,很有可能包藏祸心。怕铁头沉不住气,刘病愈说:

    “四当家,你去山下看看,有什么事立即派人来通知我。”

    支走最冲动的铁头,刘病愈回答曹运生的话:

    “我历城一位好友来访,说抓我们的那些金兵因为失败,发誓要将我们斩尽杀绝。有可能已从历城出发,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来牛头山,我们不得不防。三当家请坐,惜春,为三当家和这位弟兄看茶。”

    有刘病愈这个大文豪的调教,陈惜春的脑袋瓜十分灵活。她带着一脸笑意给两人上完茶,不知道张老三是不是和曹运生一起回来的,问道:

    “这位大叔,你也是和三当家一起出去办事的?”

    “正是,”张老三没敢多话。他很不愿回来,王长青软硬兼施,逼着他来一趟。没管他,曹运生说:

    “两位当家可能有些奇怪,我们去什么地方了。昨天一早,我们去了临邑城。”

    宗由看向刘病愈,见对方没望他,忍着怒气问:

    “三弟,你们去临邑干什么?”

    曹运生喝了口茶,脸色十分正常。要不是事先知道,宗由简直不敢相信他心里有鬼:

    “山里的粮食不多了,要是再有人来投,粮食难以维持多久。我带着陈尚十几个弟兄,准备去临邑弄些粮食回来。”

    毕竟是相处十多年的弟兄,被出卖的感觉,让宗由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难得三弟如此有心,你带他们去弄粮食也就罢了,为何要将三弟妹她们也带去?”

    “媳妇她哥在城里做买卖,城中有熟人好办事。我家婆娘也想出去散散心,所以将家人也带去。现在她们都在城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要过几天才回来。”

    刘病愈一脸恍然,急声问:

    “粮食可有着落?”

    曹运生暂时没回答,问宗由:

    “我们走这两天,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刘病愈怕宗由控制不住,替对方回答:

    “其它倒没什么事,就是听到官兵可能要来攻打我牛头山,山上的兄弟有些不安。如今我们的粮食仅够大家吃四个月,要是能弄到粮食,山上的兄弟也能安下心来。”

    曹运生做梦都没想到,刘病愈亲眼看到他被金人抓住。宗由的样子虽有些奇怪,他以为是官兵要来的原故,也没放在心上,将话转到他的主题:

    “现在是夏季,粮食最为紧缺,临邑的粮食也不多。就算托人,也只能买几百千把斤,对我牛头山没什么作用。还好我在临邑,打听到一件很重要之事。此事若是做成,就算有一千人投我牛头山,我们也不用担心了。”

    牛头山并不是富有的贼窝,山里的粮食,原本够大家吃到冬天。刘病愈带来两百多人,现在的粮食,只够大家吃到秋天。还好秋天有收成,就算不买粮食,大家也饿不死,但前提是不再接收新人。

    这个消息让刘病愈非常感兴趣,看了宗由一眼,对方有些发呆,没理会宗由:

    “三当家快说,只要能解决粮食,我们一定想办法完成。”

    为了能配合刘病愈,陈惜春也装着一脸兴趣。只要刘病愈感兴趣就已经够了,曹运生说:

    “后天,有一批粮食要从齐河

    运到临邑来。只是这批是官粮,押运这批粮食是些官兵,听说有一两百人。”

    刘病愈呆了呆,呆的原因并不是这个粮食的故事。曹运生真是煞费苦心,居然连押运粮食的官兵人数都能打听到?旁边当闷葫芦的张老三终于开口:

    “此事难得有三当家那位亲戚帮助,才能打听得如此详细。听说这批粮食非常多,有好几万斤。要是我们能劫来,这个冬天的粮食也不用愁了。”

    听完粮食的故事,宗由终于想通,不再对曹运生报任何幻想。他当然知道这是个陷阱,想也不想就拒绝掉:

    “粮食再多,得有命去拿才行。眼看官兵要来攻打我们,要是我们下山,刚好又碰到官兵来攻打我牛头山怎么办?到时候谁来保护山上的亲人?”

    见宗由没下山的想法,曹运生有些急了:

    “不过一两百个官兵,我们派三四百个弟兄下山,选一个险要之地打他们伏击,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消灭他们。至于历城那边的官兵,不过是传闻。我们可派些兄弟到那边打探,要是有大量官兵出去,不可能瞒得住我们的耳目。二哥,这么好的机会,不但可以抢粮,还能替勇儿他们报仇,何必为了那点担心而放弃?”

    宗由脸色不红不白,有些发青,看着刘病愈。半晌没见对方开口,缓缓站起来,正要将两人拿下,刘病愈一板拍在桌上:

    “后天,干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安排。这一带我也不熟悉,三当家,你认为我们在哪里伏击合适?”

    刘病愈说完,不忘给宗由一个眼神。还好对方信任他,趁机走到旁边,从抽屉中拿出一张地图,拿到刘病愈桌前。

    这张地图比刘病愈画的更不如,尺长的地图,字又写得不小,对这里不熟悉的人很难看懂。曹运生走过来,指着一个地名:

    “大当家、二哥,临邑周边的险地有几处,大马塘是从齐河到临邑的必经之地。这里一边是乱石城,一边靠山,要是我们埋伏在山上,那些官兵插翅难逃。”

    刘病愈不知道什么大马塘,很自然看向宗由。越是险要宗由越不想去,找了个很差的借口:

    “大马塘的确是处险要之地,从齐河到临邑必须经过那里。只是那里离我们有些远,要是走路,起码要走四五个时辰。”

    “何必要走路?”曹运生笑了笑:

    “我们现在有三百余匹马,要是骑马,两个时辰也不用。一去一来加上战斗,不用一天的时间。大当家,机会难得,我们明天就可以去那里准备,要是运粮队晚上赶来更好,只要安排得当,保证一个也逃不掉。”

    刘病愈点点头:“干必须干,至于明天要不要派人去,我们还要商量一下。你们赶路也累了,暂时回去休息一下,我们等会再商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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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金戈铁马介绍:
北方金国,不少有志之士受耿京起义影响,纷纷加入到抗金队伍。一场声势浩大的抗金起义,从此拉开序幕。一个现代年青人,魂穿到南宋,和他同名的大才子刘病愈身上。可刘病愈悲哀发现,对方的文化他一点没能继承。要想在这个乱世中混,只能靠武力重生之金戈铁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金戈铁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金戈铁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