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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派都不喜欢我全文阅读

作者:云海青马斩     正派都不喜欢我txt下载     正派都不喜欢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出手

    朱大块儿身形大,身法却是极之灵巧,与司马废缠斗到了一起,有众多玩家相助,一时间,也不落下风。

    反是最先冲上去的唐宝牛“哇哇”乱叫,挨了数记。

    伤似乎没伤着,但他确是踢上了铁板,刘全我能当得风派掌门,轻功身法非常了得,一阵风般绕着他打转,双袖连连攻袭。

    像在寻找唐宝牛的罩门所在。

    玩家们捕捉不到刘全我的身影,唐宝牛也做不到,但他另有法子,突而暴喝出声,“看我唐门的独门暗器。”

    他一只手忽而塞进腰囊里,脸上的神情,立刻像是胜卷在握、大局已定似的,而且充满了狂热。

    刘全我迅急的飘飞了开去。

    蜀中唐门,暗器无双,哪是可以忽视的。

    何况唐宝牛之前已表明他是姓唐。

    唐宝牛还吟起了诗。

    诗吟漫漫,悲歌纵放,“......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刘全我身形闪动,不敢近前。

    风亦飞心知肚明,唐宝牛与天下第七动手那会,就没见他用过暗器,他哪是什么蜀中唐门的人,只不过刚好姓唐罢了。

    他扯虎皮唬人着实有一手,将刘全我都给唬住了。

    可见还是有些临敌急智的一个人。

    风亦飞的着重点也不在唐宝牛这边,目光落往了另一处。

    因为,另一面的张炭已然遇险。

    他肥壮的身躯当空压下,那“村姑”再掩藏不住,惊急的叱喝出手,以快打快,一立一躺,须臾功夫,就不知交换了多少招。

    交手也就罢了,周遭还突兀的出现了许多泡泡。

    幻彩绚丽。

    两声惊呼同起,一道男声,一把女音,皆是惊诧惶乱。

    紧跟着“蓬”地一响。

    风亦飞一扭头,就见着了飘飞汇聚而下的许多泡泡。

    登时一楞,那“村姑”居然是“泡泡”易容的?

    她不是快成自己的小师娘了吗?

    她不是已然没了记忆,失了智,变成了个蠢萌如白纸一张的傻白甜了吗?

    还会掩藏面目,扮作被擒抓的村姑来设下陷阱骗人的?

    难道真是近墨者黑?变成了老元的形状?

    那“蓬”地一声,正是张炭肥壮的身躯砸在地上的声音。

    风亦飞立马就想出手相助,却见数不胜数的泡泡纷纷“叭叭叭”地暴开。

    随即就听到了“泡泡”恼怒的喝声,“你......你放手!”

    她在挣动。

    也在挣扎。

    张炭也一样在挣扎,两人的手臂都已绞缠在一起,身躯也快紧贴,相隔不过几寸距离,连脚都是你勾着我的,我勾着你的。

    “泡泡”一手抓住了张炭的脉门,张炭亦捏住了她另一手的皓腕,喘着气道,“是,是你抓住我的......你放手才是!......我,我放不了阿!我......我现在也没办法!”

    风亦飞愕然,这是出了什么变化?

    本要现身的,又隐藏了下来。

    都还打得有声有色,没一人遇险,老元及六合青龙都还没出现呢。

    “泡泡”情急怒叱,“你这人!你练的是什么鬼武功!”

    “我......”张炭的一张脸又黑又红,也更黑更红了,“我这不是什么鬼武功,是你先阴我,才让我的功力反扑......现在闹成这样子,我也一时撤功不了了!”

    风亦飞咂嘴,两人好像两块磁铁吸在了一起般,还都脱不开身,这么互捏脉门,该不会像东成西就里的洪七跟欧阳锋一般,一齐死命捏,捏到一起口吐白沫晕过去吧?

    有趣!

    已有玩家笑了出声。

    笑归笑,也不会怜香惜玉,顿即就有玩家去捡便宜,刀剑齐下,袭向“泡泡”。

    刀剑还未触及泡泡,便如砍中了一重无形的屏障般,人也跟着被震飞了开去。

    风亦飞的灵觉探了过去,立时察觉了异状,张炭与“泡泡”两人的真气像联成了一体,不分彼此,两人都在挣扎,反是联系得更未紧密。

    委实没想到张炭的‘反反神功’还有这妙用,能这么古怪的破解九幽一脉的功法。

    “你不要脸!”

    “泡泡”已是恼羞异常。

    却不像当初风亦飞与其所见时的狠毒,反像是小女孩被欺辱了一般。

    “脸我可以不要!但我要饭!”张炭驳道。

    “你还贫嘴!”

    “泡泡”更气,偏又是挣脱不得。

    场面看起来相当尴尬。

    本该是生死相拼的仇敌,却就是这么的纠缠在了一起。

    如果糟糕只是一种“糕”,那只不过食之可也。

    但现在是乱七八槽,糟透了。

    肥猪小宝脱出了战团,冲了上前,他生性老实,嘴里犹不忘为师父辩白,“我师父没贫嘴,他说的是真话,只要吃饱了饭,说不定功力就能收发自如了!”

    敌人呢,你辩解个啥呢?

    风亦飞忍不住心底吐槽。

    然后,就看见肥猪小宝伸手去拉张炭。

    接着,他也“咕咚”一下翻倒,压在了张炭身上,变成了三个人纠缠在一起,气机更盛。

    “你这倒霉孩子,喂我吃啊!”张炭苦恼的大叫。

    喂你吃,就不用碰着你么?

    风亦飞不禁再度吐槽。

    骤然,一声长啸起,大殿中一人飞也似的冲将了出来。

    殿外这么大的响动,内堂里的人又怎会不知晓。

    风亦飞见得来人,心头一震。

    不是猜想的‘开合神君’司空残废,而是六合青龙之一,份属自己师兄的‘踏雪无痕’赵画四!

    赵画四略一审视战局,就如一道轻烟般飘向了蔡水择。

    确实,他们那一边如今也只有司徒残是处于下风,蟒鞭处处受火刀压制,不断被燎着,以致让蔡水择步步紧逼,都快贴到身前。

    风亦飞当机立断,不动手不行了。

    六合青龙中,也只有燕二师兄还能论得上几分交情,赵画四根本不熟。

    手一挥,一枚飞镖掷出,袭向打得唐宝牛如陀螺般打转的刘全我。

    刘全我已是看出,唐宝牛只是虚张声势,怒极之下,穷追猛打,唐宝牛只能凭着横练功夫硬挡。

    蔡水择却还是犹有余力,一声暴喝,横刀一劈,一团火凌空爆开,轰向了冲来的赵画四。

    当然是要先援救看起来形势不太妙的唐宝牛。

    普普通通的一枚小飞镖,却是迅若电闪。

    柳师传下的‘克死千千镖’,在唐门一役,起过大作用后,风亦飞就没疏于习练,平素练指法的时候也会兼顾着练下。

    怎么可能会撇到一边!

    虽无‘青青’那烈毒,此时却因‘山字经’而附上了死灵之气。

    彷如融入了黑夜,不止快,还是无声无息。

    刘全我全没料到会有人暗算,顿即中镖,护体劲力被一穿而破,闷哼一声,身形一滞。

    唐宝牛见有隙可寻,立时重拳出击。

    “卜”的一声,刘全我遭一拳打得鼻子都歪了,鼻骨碎裂,鲜血长流,他反应也是神速,倒翻出去的同时,双袖一展一荡,唐宝牛立时脚步踉跄的遭震开。

    风亦飞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无影无迹,如鬼魅般掠出。

    卷天铺地惊涛裂浪的腿影如山,踢散了火焰,却又像展开了一张画卷。

    竟让人有一种错觉,江山万里,苍松白云,尽在其中。

    赵画四擅画,但他如今的笔,不是执于手中,而是他的腿,丹青腿!

    这样一双腿,这样惊人的腿法,着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老僧退敌

    人随刀走。

    蔡水择手中火刀爆发,烈焰横空。

    他要焚这“画”!

    赵画四踢出来的这“画”。

    不止焚“画”,便连赵画四这人也要一并烧了。

    赵画四踹出的腿影都被燃了起来,那火竟将气劲也烧着了。

    但,赵画四的双腿急舞如鞭,那已不像是人的腿,倒像是两柄利刃神兵。

    引动得火光团团转转急旋,神话故事里桀骜不驯、怒犯天条的哪吒,脚下的风火轮,怕也就是这个样子的。

    炽炎瞬即被踢散,蔡水择急速后撤,赵画四得势不饶人,追袭而上。

    腿影前,却突兀的多了一只手。

    一只仿若枯枝般的手掌。

    “蓬”一声震响。

    只是凭空一按,漫天腿影、风火,尽皆消散。

    这只手当然不是风亦飞的。

    在这人出现,为蔡水择挡架之时,风亦飞就已退了,又悄无声息的融入了夜幕之中。

    ‘驭虚’着实是隐匿气息有奇效,就没一人发现,风亦飞有贴近过。

    来人是一名老僧。

    大黄袈裟,额上十二点戒疤,银须白眉,颧高如鹫的老僧。

    一掌按得赵画四凌空倒翻了个跟斗退去,双袖一展,平地起了阵狂风,吹袭四下。

    交战的所有人都被凌冽的劲风分了开去。

    靠着敏锐的灵觉,察觉这老僧是来相助蔡水择,冲着赵画四而去,风亦飞才再度隐遁,这会心中却又生起了疑惑。

    怎么这一下他发出袖风,是要阻止众人再作争斗。

    感应不到他的杀意,显然这老僧并未动杀心。

    这名号为老林禅师的老僧武功之高,是毋庸置疑,但出现的时机,着实是让人惊奇。

    难道是天衣居士的后手?

    他是这老林寺的主持?

    江湖上果然是藏龙卧虎,这山旮旯里,蹦出来个老和尚,武功居然远高过赵画四。

    还有点很让风亦飞惊诧的,老林禅师自气息骤然出现,身法是快逾霹雳闪电,转瞬间就插入了战局中,不比启用了内缚印的自己差,或许还犹有胜之,且他的轻功有些眼熟。

    心念电转,风亦飞瞬即记了起来,像‘捕神’刘独峰的雷厉风行大法,但又似是而非,不完全一样。

    “阿弥陀佛!”老林禅师双手合什,宣了声佛号。

    “老衲是这儿老林寺挂单的僧人,法号也便叫老林,有句话不得不说,为何你们江湖人的纷争,老是喜欢拿佛门清净地来生事,如此毁了佛坛,渎了清净,对你们又有何好处?你们驱赶寺内僧人,老衲未做理会,但在此争斗生事,行杀生之举,却是不能不管的了。”

    顿了一顿,又吟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为时未晚!”

    他展露出来的武功修为高绝异常,场中所有人都被震慑住。

    风亦飞又发现了一点,司徒残、司马废望着老林禅师,脸色古怪异常,还带着几分惊惧,赵画四的神情也很不对头,变幻了好几下。

    “原来是你!你原来潜藏在这里!”赵画四冷声道。

    老林禅师银眉一耸,“是老衲又如何?老衲只是遁入了空门,不愿再理会世间俗事,潜藏又从何说起?”

    风亦飞听得一怔,似乎这老林禅师还有着另一重身份,而且司徒残、司马废与赵画四都是认得的。

    话音才落,刘全我已不管不顾的越墙飞纵而走。

    也不怪他惊怕避战,中了一镖,那镖伤疗治不得,气劲驱之难散,让他痛苦不堪,不敢再逗留。

    老林禅师却也没做阻拦。

    赵画四显然是对老林禅师心有忌惮,未做回话。

    遽地,一声长啸响彻夜空。

    眨眼功夫,风亦飞就察觉到,有许多人的气息在往山巅赶来,行动速度相当快,都是精锐好手。

    且还有一人,一马当先,飞纵而来。

    不消说,必定是伏兵了,司徒残、司马废与“泡泡”不过是个饵,引“鱼”上钩。

    赵画四先前发出啸声,就是个信号。

    老林禅师轻叹了口气,“来的人也太多了,实是让人难以清静。”

    莉莉丝的老公,鼎大大咚咚大大等一众玩家心底都已犯起了嘀咕,在团队频道里议论纷纷。

    还好,老林禅师是友非敌。

    是友军就好了,说不准又有什么机缘任务。

    一人横空飞掠,进了寺中。

    是六合青龙之一的‘神拳太保’顾铁三,他望清了场中局势,见着了老林禅师的形貌,也是吃了一惊。

    “都散去罢,别逼老衲动怒!”老林禅师一拂袖,淡然说道。

    顾铁三一抱拳,“原是前辈在此,好!就依前辈所言!老四,我们走!”

    他来得快,去得更快。

    赵画四本待再说话,见顾铁三径自腾身掠起,也只得跟了上去,司徒残、司马废如蒙大赦一般,紧随而走。

    风亦飞大觉诧异,老林禅师是何等身份?只是亮个相,就把顾铁三与赵画四都给惊走了,场面话都没敢撂上一句。

    唐宝牛不禁问道,“前辈,你到底是谁?为何有这等声威,随口几句话,让这班凶人不战而退?”

    老林禅师微微一笑,“老衲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和尚罢了。”

    隐在暗处的风亦飞,场中的一众玩家都禁不住暗自吐槽。

    语句虽有不同,但意思都是一样。

    你哪里普通了?光是那红得闪亮的等级标示,就够吓人了好不好!

    唐宝牛当然也是不信的,“前辈,你就别哄骗我了,说个名号,让我唐巨侠久仰一下呗。”

    “世俗名字,早已忘却,不提也罢。”老林禅师悠然道,说完就向大殿行去,“天色也晚了,你们就在寺里宿上一夜,明日清晨,再行离去罢。”

    蔡水择抢前一拱手,“前辈,你可是居士的友人,特意来相助的?”

    老林禅师摇了摇头,轻叹了声,“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与天衣居士确是方外之交,但却不是特意来助你等,不过是不忍佛门清净地,妄染杀劫,不得不现身,这寺里的佛宝,损毁了你们谁也赔偿不起。”

    他边说边走。

    蔡水择愕了下,也未跟上去。

    庭院另一边的朱大块儿叫唤了起来,“小蔡,快过来看看,炭哥这里分不开啊!”

    他已做了尝试,一伸手探过去,就被无形气墙震得甩开。

    “泡泡”已羞恼得快哭了。

    任哪个女子,被两个肥仔紧贴着,怕也是不好受。

    风亦飞都大觉有趣,九幽一脉的功法还能被这么破解的。

    也算还好,虽然像个“三明治”的造型,但“泡泡”不是夹心的那一个,被夹着压着的是张炭。

    莉莉丝的老公忍不住问道,“猪猪,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感觉?挺......挺好啊,好像全身有用不完的力气,就是动不了......”肥猪小宝答道。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不等于白说吗?”鼎大大咚咚大大听得肥猪小宝这话,撇了撇嘴,不怀好意的瞄向了“泡泡”。

    那审视的眼神,已是将“泡泡”当作了一件装备,一本秘籍。

    “倒是忘了这一茬。”老林禅师忽而停步,反手遥空一弹指。

    空气中“啪”一声爆震。

    张炭三人顿即分离,滚落了开来。

    朱大块儿急抢上前,连点“泡泡”身上诸处要穴,将其制住,又手一拦,租住了想要凑近下杀手的鼎大大咚咚大大等人。

    “留个活口,好问明白敌人的布置。”

    肥猪小宝一个翻滚,爬了起来,察看了下自身,憨憨的道,“我内力涨了耶,一下就增长了差不多一千。”

    “还有这好事?”莉莉丝的老公错愕莫名,盯向了委顿于地的“泡泡”。

    一众玩家也是艳羡异常,一千内力值的提升,省却了不少修炼的功夫了。

    却也知道,只有肥猪小宝修炼的是‘反反神功’,换做旁人,凑过去只有被震飞的份。

    风亦飞估计,张炭怕也获得了些好处。

    见张炭没事,唐宝牛放了心,溜进了大殿里,扫视了一圈,“前辈,你这寺里就些泥塑菩萨,怕也值不了什么钱的吧?你帮了我们一出,要不,我唐巨侠给你这些菩萨重塑个金身,做答谢如何?”

    老林禅师在佛前案台后的蒲团上合什礼拜,盘坐了下来,捻着佛珠道,“不需檀越破费,这里的菩萨金身,都是梁武帝时圣传的宝物,价值连城,妄作修缮,反而不美,若有心敬佛,就拜上一拜,切不要扰了老衲做晚课。”

    他是委婉的下了逐客令,可唐宝牛似听不出来般,“前辈啊,一般佛寺都是拜如来,拜弥勒,拜观音,怎地你这寺里还拜达摩祖师,莫非与少林有渊源?”

    唐宝牛并不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风亦飞听得出来,他是想探老林禅师的口风,当即侧耳细听。

    这边,朱大块儿盘问“泡泡”也没什么好听的,“泡泡”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梗着脖子,拒不作答,朱大块儿想要来个分筋错骨,还被张炭拦阻了,说什么佛门清净,不要扰了大师安宁。

    听起来像是个借口。

    似乎是经过刚才功力联结那一遭,不忍杀伤了“泡泡”一般。、

    看着“泡泡”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别是看上“泡泡”了吧?想绿老元,会死的。

    风亦飞暗自嘀咕,只听老林禅师答道,“达摩祖师游历天下之时,曾于这老林寺盘桓了一段时日,寺中高僧感其佛法精深,故而为其塑了金身礼敬,这金身可是得达摩祖师亲自开光的。”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帮子玩家闻言,都呼啦啦的跑进了大殿,近前细看。

    要达摩祖师留下了什么玄奥,那可是好东西。

    风亦飞都忍不住悄然溜了过去,潜于一侧殿墙阴影中,以黑雾侵蚀,无声无息的在墙上开了个小洞窥视。

    但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只是奇怪,一般佛寺都是以如来为尊,其余菩萨罗汉列于两边,这里却是如来居中,坐莲骑狮的文殊菩萨与达摩祖师的金身分列左右。

    老林禅师在侧,谁也不敢跳上佛坛去敲打下那金身。

    但饶是如此,也让老林禅师连连皱眉。

    蔡水择察言观色,劝阻了下,对着老林禅师道,“此番多得前辈相助,在下与友人都铭感五内,只是大师慈悲为怀,有这一身绝世武艺,怎不用来普渡世人,救万民于水火?”

    “怎生个普渡法?”老林禅师问道。

    “当然是伸张正义,铲除国贼了!”唐宝牛插话道,“行此壮举,岂不胜过大师你多建几座浮屠!”

    风亦飞暗地里寻思,蔡水择居然起了意,想把老林禅师给拉下水。

    老林禅师摇首不已,“错了,你们真以为杀了蔡璟,就能天下清平么?这么想,你们是大错特错!皇上不励精图治,杀一个奸相有何用?皇上就不会宠信他人么?再上一个你们认为是奸佞的,你们又再聚众去刺杀么?”

    “看你的样子,也算圆滑知机,没想到想你这样的聪明人,想法也那么古板得不可收拾,朝堂政局,哪是杀一人,就能轻易改变的。”

    蔡水择道,“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朝中奸相已去其一,怎也不能容蔡璟权势滔天,祸害黎民百姓!若能得成,在下就算身死,也无所谓,就怕什么也做不到,就死了,那才教人遗憾!”

    “说得好!”唐宝牛立时应和。

    老林禅师道,“但一个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却应该知晓真正的厉害关系,天衣居士自命智计过人,老衲却觉他只是小智小慧,行此无妄之举,徒然害无数仁人志士为此送命,何苦来由?”

    听得他如此评说天衣居士,蔡水择与唐宝牛登时动怒。

    “你说我们可以!但你不能这般说居士!”

    “莫非你是蔡璟一伙的?”

    老林禅师笑了起来,“别误会,老衲绝没意思要破坏你等对天衣居士的崇敬之情,只不过是受人所托,好言相劝,此事还是作罢为好。”

    顿了一顿,又道,“也不怕跟你们说个明白,老衲为你们退敌,留你们宿于此,便是想这事就此了结,若元十三限亲至,自有老衲去应对。”

    风亦飞这才明白,老林禅师的意图。

    顾铁三与赵画四走了,必定会去通知元十三限,卷土重来。

    他竟然是想单挑老元?

    唐宝牛也笑了,“你又怎会知居士的神机妙算!你愿出手,拖住元十三限也好!”

    老林禅师轻笑着摇头,“你们却是被天衣居士诳了,你们以为,他是让你们来做幌子,引开元神府的主力,好让他安然上京,刺杀蔡璟,是不是?”

    众人都是一怔,确实,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老林禅师继续说道,“依许笑一的性子,绝对不会置友朋于不顾,老衲对他的性情可是了如指掌,他这种人,就算牺牲一人,让他能得安然入京,他也是不愿的,他早就来了甜山布置。”

    这话一出,众人都觉错愕莫名。

    唐宝牛即驳道,“那照你这么说,居士在哪?”

    “他来了,却动弹不得,什么计策都成了空谈。”老林禅师悠然说道。

    “你胡说!”蔡水择怒道,“居士怎可能被人制住!”

    老林禅师神色不变,“怎么不可能?”

    “谁干的?”唐宝牛怒喝出声。

    张炭与朱大块儿听得不对,拎着“泡泡”就进了大殿中,怒目凝视着老林禅师。

    “当然是老衲干的。”老林禅师老神在在的答道。

    张炭大怒,“你岂制得了居士?”

    老林禅师脸不改容,“老衲当然制得了他,方才都说了,老衲是他的朋友,出家人是不打诳语的。”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佛像

    周遭数人都是悚然动容,老林禅师倒是面不红,气不喘,眼不眨,“许笑一这个人,是总不防朋友的。”

    张炭几人皆是勃然大怒。

    “你把居士怎么了?”

    莉莉丝的老公等玩家倒是还镇定些,江湖嘛,没被朋友暗算过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佬,但要真跟老林禅师打起来,肯定也是要打的,谁让早站了队,选了阵营呢。

    只不过,大多都感觉打不起来。

    都是经历过无数影视剧洗礼的,猜也能猜到点发展了,老林禅师都说了,他要一力扛下这事,单挑元十三限,又怎么可能会反过来伤害张炭他们呢。

    摆摆架势就好了。

    潜于墙外窥视的风亦飞也是这般想的。

    却在此时,察觉了异状,有人来了。

    像片云朵般落在大殿屋脊上。

    声息轻得近乎不可闻及。

    竟都瞒过了大殿里的老林禅师。

    风亦飞飘飞而起,悄咪咪的打望了眼。

    黑夜成了最好的掩盖,弥散的黑雾天衣无缝的融入了深沉的夜幕中,仿佛本就是夜的一部分,来人并未发现遭人窥破行藏。

    ‘驭虚’真的是好用。

    看清了来人的容貌,风亦飞怔了下。

    那是一名妇人,她已伏在了屋脊上,一身黑袍,下半张脸罩着黑色面纱,雪白的头发,眼角的鱼尾纹,都已显示出她的年纪不小。

    风亦飞会发怔,却是因为察知她的名号,织女。

    天衣居士的老婆?

    她竟也闻风而来了。

    消息那么灵通的吗?

    还是因为天衣居士隐藏行迹的功夫着实不行,刑部能侦查到,老林禅师也应友人所托,跑来了阻拦,织女又来了救夫。

    这下可真够热闹的。

    不是敌人,风亦飞就懒得理会那么多了。

    又添一位强援!那是好事啊!

    殿中一时间,箭弩拔张,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动手的意思。

    蔡水择抬手拦阻,“大伙稍安勿躁,想来,大师应不会伤害居士,敢问一句,大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林禅师笑道,“你果然要聪明些,老衲只是为了许笑一好,他不出现,不出手,元十三限就逮不着他,他便能安然无恙,老衲的好友不多,到了老衲这年纪,友人是死一个就少一个,制住他,就是为了帮他,保住了他的性命,也算扳回了场胜局。”

    “居士在哪里?”张炭急问道。

    老林禅师笑得跟只老狐狸似的,“不可说。”

    唐宝牛叫唤了起来,“你别是诓我们的吧?”

    老林禅师笑得更为开怀,“你信则信,不信也罢,老衲也不是非得你们相信不可,总而言之,今夜,你们不能离开这老林寺,除非......”

    “除非什么?”张炭问道。

    老林禅师收敛起了笑容,正色道,“若老衲不敌,显露出了败像,你们就快些逃命去罢,不要枉送性命。”

    在场的人,谁也听得出他话语里的凝重,老林禅师也没有把握,‘大魔神’元十三限绝对是不容忽视的绝顶高手。

    “元十三限来便来!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就不信对付不了他!”唐宝牛豪气勃发的喝道。

    玩家们也是不在乎死亡的,死死更健康。

    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相熟的友方NPC身死,莉莉丝的老公与鼎大大咚咚大大连同一干玩家紧锣密鼓的商议了起来。

    老林禅师听唐宝牛这么说,却是笑了起来,“果然是少年意气,老衲在你这年纪,也有这等豪气,临到老来,却是越老就越惜命,嘿......”

    摇头一笑,“千古艰难,惟一死尔......”

    言至此处,就没再说下去。

    他说他惜命,可谁也听得出来,他话语里的坚定,他是要死拼元十三限,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喀”的一声。

    这一声响来得实在突兀,众人惊急的回头,循声望去。

    殿堂上首,那坐莲骑狮的文殊菩萨神像忽地裂开了。

    裂作了两半,砸在地面上“咣当”两响。

    风亦飞已察觉到,织女本要有所动作,可当这神像一裂,她又蛰伏了下去。

    那中空的神像里是一个盘膝而坐的人。

    一名文士打扮的老者。

    长须及胸。

    清修如竹。

    清秀如竹叶。

    端坐在那儿,坐得彷如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之一体,直如婴儿恬睡初苏一般,虽有眼耳鼻舌身意,却不能分别六尘的无功无识。

    甚至连因果都可以不昧。

    风亦飞楞了下。

    ‘天衣居士’许笑一!

    小石头的师父!

    他果真是被藏了起来,还就藏在大殿的佛像中,近在咫尺,自己竟都没感应到他的气息。

    天衣居士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蔡水择、张炭、朱大块儿、唐宝牛都“啊”了一声。

    带着满怀的欣喜。

    老林禅师长身而起,凝望向天衣居士,“老友,我都闭了你六识,好让你置身事外,你怎不领会我的一番苦心,还要强自挣开束缚?”

    风亦飞暗地里嘀咕了句,你自己刚都说了,天衣居士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友人,他哪会甘愿让你去挡刀,当然是要死命挣脱的了。

    只听天衣居士叹了声,“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已遁入空门,不问红尘俗事,何必再淌这浑水,多费周章。”

    老林禅师合什道,“居士你是我至交好友,老衲实不愿眼见你死,所以才会行此策。”

    天衣居士道,“一心不生,万法无咎,我既然动了意要人京,便离不了是非因果,不能做无事人了,连大师都暗算我,是我意想不到的,但我还是相信大师,这样做必是为了我好,可是,这般做,其实对大家都不好,我也不能不站出来......”

    “阿弥陀佛!”

    天衣居士还未说完,就被老林禅师宣了声佛号打断,“老衲不算计你,又焉能制得住你?当日我重伤,半残成废,命悬一线,要不是你以灵药救治,我早已魂归黄泉多时,欠了你的因果,总得还你,只要你不现身,元十三限见不着你,你便可安然无恙,老衲就算死也能安心了。”

    天衣居士皱了皱眉头,“可元师弟已然到了这里,我又怎能坐视旁观,任你等与之厮杀。”

    这一句话委实是骇人听闻,令所有人都是一惊。

    风亦飞错愕莫名,老元来了?

    完全没感知到啊!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达摩金身

    老林禅师脸色一变,环顾左右,“元十三限来了?”

    天衣居士叹了口气。

    无奈得就像长得漂亮的叶子却看到花的盛开。

    “他来了,你们或许感应不着,却瞒不过我,我与他同出于自在门,还是能察知些征兆的。”

    “他来了为何不出来?”老林禅师急喝道。

    话音未落,另一道声音已自在殿中响起。

    “师兄,多年未见,见你仍如此康健,实是让余心甚慰。”

    风亦飞心头一震,真的是老元!

    声音传出的那方向是......

    老林禅师瞬即变了脸色。

    不止变,还是大变,而且阵青阵白,忽紫忽红。

    立马隔空弹指。

    指法再无一点意态从容。

    这当口,也讲究不了从容。

    重要的是速度。

    要快!要狠!

    无数指劲破空,发出如急风过竹隙的尖啸,击往一处。

    另一侧的达摩金身塑像。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谁又能想到,元十三限居然就躲在达摩佛像里边。

    达摩金身塑像上忽而泛出了金丝,漫空的无形指劲肉眼可见的被凝在了空中。

    老林禅师十指弹动不休,青筋突贲的额上满布了点大的汗珠。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把指劲收发,劲力都如孙悟空翻不出五指山般,在金丝下一一泯灭,消殆无声。

    “元!十!三!限!”老林禅师一字一顿的恨声叱道。

    达摩金身像在这一刹那变得高大了些,金身的菩萨展动了金色的笑容,“雷阵雨,你还逞什么强?在关七手下逃得一命,出家做了和尚,苟延残喘,本来都没你的事,好好的青灯古佛你不修,却来应这场劫?”

    佛像当然是不会动的,铸就是什么模样就是模样。

    可眼前这佛像居然还能发笑,邪诡得让人心寒。

    使得在场诸人都是惊疑不已。

    这到底是妖术,还是幻术?

    风亦飞所见却是另一番景象,在那一刹间,达摩金身周遭闪晃而出的金光构成了一副如有实质的虚影,将佛像包裹在了里边。

    此际,仍能分辨得出在其中的达摩神像。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是不同的光景,但还骗不过风亦飞的赤炼火瞳。

    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元要故弄玄虚,以他的武功,难道不能敌过天衣居士与老林禅师的联手?

    若再加上织女呢?

    听得元十三限道出了老林禅师的名号,又与义兄关七有关,风亦飞心中一动,脑海中灵光一闪,顿即明瞭了老林禅师的身份。

    ‘霹雳火神’雷阵雨,原六分半堂总护法,雷损设计让他去伏杀负伤自皇城败走的关七,以致两败俱伤,成了废人,想不到他如今已是恢复如初,还出家做了和尚。

    便连雷损推翻六分半堂老堂主‘大雷神’雷震雷,篡权夺位,他都未出现管上一管,这会,为了天衣居士的事情,倒是重现江湖了。

    会记得他,还是因为柳师提起过这桩事情,他的名字也着实好记。

    他可是能与义兄关七单挑的猛人啊,虽然是与诸葛先生皇城大战受了伤的关七,但他能把关七打到失忆遁走,武功也绝对不低。

    风亦飞一直没现身,潜于暗处,就是由于师父元十三限还没来,此际,老元来了,却也要谋定而后动。

    一出手,就要跟老元撕破脸,什么师徒情分,都要荡然无存。

    自然,得要找个好机会,保住天衣居士!

    脑海中思绪乱飞,千回百转,只见老林禅师死死的盯着达摩金身,脸色一再变幻。

    一般形容脸色变幻,大多都是指表情的变化,老林禅师的脸却是真个变了颜色,先是白,再转黄,又复青,接着又成了蓝色,紧跟着连变赤、紫、黑。

    每变一下,他的气势就高昂一分,最后成了像久埋在冰川里的死人一般的白垩颜色,气息已是浓烈如火,气焰滔天。

    达摩金身虚像笑了起来,“想不到你破而后立,还练成了雷家秘传的‘变色翻脸大法’,你的武功,比诸之前还更有长进,雷损今天要是仍活着,他必定不会放心你,也不敢放过你的,可惜,他死得早。”

    老林禅师冷声道,“雷损能使老衲与关七斗得两败俱伤,那是他的本领,老衲也确是成了废人好一段时间,所以才来这寺庙渡此残生......”

    “什么老衲少衲的。”达摩金身嗤笑打断道,“你还装什么蒜,你尽管出了家、剃了度、入了庙,但你就算升了天、变了鬼、化了神,也都还是霹雳堂雷家的雷阵雨。”

    风亦飞分外疑惑,老元今天特别的话多啊,他跟人打架之前都要先唠叨一番的么?

    多次见面,就没见他有那么话痨的,敌人就在眼前,还向与之为敌的老林禅师寻根究底,絮絮叨叨的没完。

    老林禅师冷哼了一声,“你也少装菩萨了,你再怎么装,还不过是头人魔罢了!”

    那达摩金身忽而金光四射,威猛庄严得让人不敢正视。

    这一气势勃发,在殿中的大部分人都已是撑不住,老林禅师还形若无事,与之对恃,修为稍浅的玩家们都已不堪重压,跌坐在地,只有莉莉丝的老公、鼎大大咚咚大大,肥猪小宝等寥寥几人还能勉力站着。

    “这儿本没你的事!”达摩金身喝道。

    “本来这世间已没我的事,雷损运计使我重创於关七之手,且霸占了六分半堂久矣,我也没有意思复仇,但居士于我有救命大恩,我不能不管!”老林禅师喝道。

    达摩金身冷笑了起来,“二师兄就喜做这些讨好的事情,我倒想知道,二师兄归隐多年,怎会特意来京师救你。”

    “救我的是洛阳温先生,若不是他将我送至居士的白须园,我早已一命呜呼。”老林禅师居然也耐得住性子回答。

    天衣居士忽道,“元师弟,我也想问你一句,你怎会先行来这老林寺藏着。”

    达摩金身大笑了起来,笑得身周金光都闪晃不休,“也好,趁你们未死之前,就让你等做个明白鬼,你为人我知根知底,你若有友人在此,你必定会往这儿坐镇,你一贯假仁假义,自命慈悲,天生就不是做大事的人才,刘邦为了逃命,连儿女妻室皆可弃,但你许笑一不行!你只适合隐居山林,却偏要出来献世,我便是抓准了这一点,来了这老林寺,坐在这佛像之中,把一切事情都尽收眼底,等你送上门来,你为杀相爷而来,我便容不得你活!”

    天衣居士叹了口气,“我是为民除害,以清君侧。”

    “呸!你分明是要让诸葛匹夫独揽大权,你也要分享其成,蔡璟是我恩公,谁要杀他,我先杀了谁!”达摩金身怒道。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老元衰了?

    “罢手吧!蔡璟一早已弄得民心沸腾,天怒人怨了,三师弟也一早想跟你联手,共创大业!”天衣居士劝道。

    风亦飞听得撇嘴,便宜世叔要说好吧......嗯,对自己是不错。

    要说到坏,恶迹也只存于传闻中,什么花石纲之类,真看到的不多,反是跟他有牵连的人攀得上些恶事。

    曾有耳闻过的,就是十二连环坞的战船,建造图样是从他那流出来的。

    他扶植过朱侠武那老乌龟,而朱侠武跟金人是有勾结的。

    等等,单凭这一项,似乎也能说得上是大奸大恶了......

    但,从入他麾下那么长时间,也没见什么端倪。

    对小皇帝,他还是挺忠心的,只是力主议和,诸葛先生反而是主战的鹰派。

    在蔡璟手下呆久了,好像观感都有所变化,这应该不算好事吧?

    我渐渐偏向他,偏向邪道了?

    只听达摩金身怒喝道,“住口!我再潦倒,也绝不会依附他!他是什么东西!他只不过会巴结,懂逢迎,机会比人多,运气比我好而已!他那些成就,我才不稀罕!”

    天衣居士又复劝道,“这不止是运气问题,运气只决定于努力和性情,你不改脾性,刚愎自用,只嫉妒他人的幸运,反会加重自己的不幸,元师弟你聪明一世,又何苦懵懂一时!”

    “你少来劝我,我只是不够运,一个人可以无财无势,甚至无才无志,但只要有运道,还是可以什么都有,最多是不能有大成,一个人若只是努力,运道不够,就会一无所有!我空有一身绝世本领,却饱受气运欺凌!与其苦待运至,不如自行去创造运气,管它有运无运,至少为自己争了一口气!别说什么名垂千古,我要都已千古了,留名万代又干我何事?我现在就要争今朝今夕的一口气!”达摩金身的话音愈发高昂,越说越是激动。

    风亦飞感觉,老元委实是有些偏激了,听得出来,他对诸葛先生怀恨极深。

    但这么絮絮叨叨的迟迟不动手,说那么多话像是立FLAG啊。

    反派往往都死于话多的。

    他该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才致不能动手吧?

    但他又能放出威压,轻易挡住老林禅师的指劲。

    奇怪!相当的奇怪!

    天衣居士仍不肯罢休,“元师弟,做人是应该有高扬的意志......”

    还未说完,就遭怒声打断,“二师兄!没你的唠叨,我就活得很欢快!你快退回白须园,我或可饶你不杀,我此生誓定要战胜诸葛匹夫,否则枉自来世间空走一遭!”

    天衣居士不以为忤,继续说道,“你杀我也没有用,三师弟仍辅理朝政,他绝不会容许祸国殃民的蔡璟胡作非为的,元师弟,你有一身绝艺,就算不报国尽忠,也不该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啊,谁胜谁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问心无愧,成得可喜,败得可傲!”

    “你这是废话!世人都只论成败!只要人在世间活着,而且活得痛快,那就是成了!身后功过,谁人评定,于我何关?死了后别人怎么说,管他的!便连活着受人指骂,都无关紧要!只要当权、得势、成功!你看世人论项羽,多说他狐疑逞勇,自招其败,而刘邦能容人顺应,成所必然,如果楚汉之争,最终败的是刘邦,你看论者又会如何说?论勇,刘邦不及项羽,论势,也不及之,论力,更不能比,项羽缺的就是气运,败在他的一念之仁,几次都不赶尽杀绝,放过了刘邦。”

    达摩金身激忿的语声稍低了些,似是平缓了些情绪,“其实,楚霸王乃是一世之雄,那些嘲讽他的人,连他一只脚趾尾都比不上,他在十年内吒叱风云,名动天下,十八岁起事,卅二自刎於乌江,活得虎虎生风,有气有力,挥手间风云色变,弹指间万人灭裂,后世讥讽他无才不智的人,凭什么褒贬他?他活过、成功过、壮烈轰烈过,不是这些宵小之辈所能企及万一!他已是盖世英雄,尚且如此,我们为啥还要把存在的意义交给后世那些拾人牙慧的酸秀才评定!?”

    “老四,你太偏激了,三师弟就胜过你一点,他能持平行事。”天衣居士道。

    达摩金身中的元十三限登时又怒了,“他成功,当然可以持平了!一个失败者,根本就立足于失衡的一边,怎轮到他来评说!相爷用我才,我就为他所用!你要上京谋刺相爷,今日我们就是势不两立!”

    天衣居士脸上忽浮露出奇异的神色,“说了这么多,也劝不了你,但我已察知一事,老四,你真能与我动手么?你是作茧自缚,被困住了罢?”

    潜在暗处的风亦飞听得一怔,老元果真是被困住了?

    那座达摩金身佛像,还真的是有奥妙的?

    达摩祖师那么牛逼的吗?都圆寂几百年了,留下的气机还能困锁住元十三限这绝世高手?

    元十三限怒笑道,“你以为区区一尊佛像能困得住我?”

    天衣居士悠然道,“寻常佛像当然不能,可这是达摩老祖留下的佛宝,有他的气机留存,金身有灵,自有神异,你再强也挣脱不得。”

    元十三限顿即驳道,“没想到这么些年来不见,你竟会变得这般迷信,什么神神鬼鬼的!我就是神,神我合一,无我无神,有我有神,是我是神,形神相随,水月天心,不必摆脱!”

    老林禅师也觉出了元十三限的不对劲,大笑着讥讽道,“你顶多是个魔头,却来充神!”

    天衣居士接话道,“你摆脱不了的不是这金身佛像,而是达摩老祖遗留的气机引发了你修的山字经,致你心魔内惑,不得而脱。”

    风亦飞不禁错愕,老元这趟出山就这么衰了?那还真是雷声大雨点小,白担心了。

    “山字经!”泡泡脸上突地现出了痛苦之色,叫了起来,“我要山字经!给我山字经!你答应过传我山字经,给我疗治的!”

    风亦飞一愣,泡泡是遭老元施展过什么手段,居然也跟山字经扯上关系了?难道山字经还能治好她,让她恢复记忆?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脱身离死,临阵突破

    从天衣居士话说出口,达摩金身内就没了声音,通体上下的金光却在不住的闪晃,像是个人在颤抖,挣扎。

    天衣居士淡然道,“元师弟,你的山字经得来怕是有所残缺,便连伤心箭诀也怕未能一竞全功吧?”

    “你怎么知道的?”元十三限怒喝道,语声却是在打颤。

    以他的修为,断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师父你说出这句话就是输了啊!

    风亦飞暗暗叹气,估计天衣居士大概率是说对了,因达摩祖师留下的气机牵引,老元真是走火入魔了。

    他怎么偏偏就那么衰,找了达摩祖师的金身佛像藏着,莫非冥冥中真有气运,他就是天生的倒霉蛋?

    这下可好了,看起来天衣居士并不想杀他。

    但也难保万一,终究是有帮自身“充电”过多次,压制功法隐患的情分,要老林禅师与天衣居士要杀他,还得反过来,援救他一回。

    来救天衣居士的,变成可能要救老元了。

    这情节展开真是让风亦飞始料未及。

    只听天衣居士答道,“你曾跟三师弟交手多次。”

    元十三限暴怒咆哮,“果然是他告诉你的!”

    原来老元有悄悄的去找诸葛先生“只抽”么?

    风亦飞暗自奇异。

    天衣居士又道,“三师弟曾说过,你性情大变,皆是因山字经所致,你的伤心小箭若能大成,有那手千里取人性命,动念就能使人灰飞湮灭的绝世箭法,他不会是你的对手,所以,他断定,你未修成,观你气息,以你的天资,没理由会练不完全,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对山字经未能尽数参悟,又或者是所得经文根本未够周全!”

    “还与他说这么多作甚?他脱困不得,有这机会,我们联手,一举铲除了这魔头!”老林禅师已是有动手的心思。

    却被天衣居士拦阻,“不可!”

    风亦飞本是心中一紧,做好了准备来个超级无敌撞穿墙,现身救援。

    听到这话,不由得松了口气。

    天衣居士说罢,又对着达摩金身内的元十三限道,“老四,我一直感念你的救命之恩,也始终相信你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三师弟与关七两败俱伤之时,你都未去趁势攻袭......”

    元十三限打断道,“那只是因为,我要堂堂正正的胜过他!”

    风亦飞暗自思忖,老元骨子里还是挺傲气的,全没想过要乘人之危。

    “你如今走火入魔,怕已是经脉逆乱,失神伤元,就趁这时机,好好反省下罢,幡然悔悟,还为时未晚。”天衣居士道。

    “谁说我走火入魔了!你没见得我方才随手破了雷阵雨的‘哀神指’?”元十三限怒声道。

    天衣居士悠然道,“如果你真的没事,这句话你就不必说出来了。”

    不是处于劣势,元十三限怎会不动手,又哪用得着说那么多。

    现在答案很明显。

    时局也很清楚。

    元十三限是身陷樊笼,脱身不能。

    达摩金身里传出了阵阵如同闷雷轰鸣的声响。

    天衣居士摇首叹息了声,“师弟你还执迷不悟?强自开解,只是妄自伤身。”

    元十三限并未做回应,声响越来越沉,每一声都像是擂在让人的心口般。

    弥漫于殿中的威压却渐渐的散了,他的气息也弱了下去。

    天衣居士再度叹息,一跃下了石台,“不需理会他了,他这下走火入魔,就算不死也要元气大伤,再难阻碍我等,走吧!”

    说完,就领头向外走去。

    莉莉丝的老公与鼎大大咚咚及一众玩家边跟着行出,边七嘴八舌的暗中商议。

    元十三限要真是走火入魔,反伤自身,奄奄一息,那就是虎落平阳......后边的去掉。

    那还不趁他病要他命啊!

    这个便宜绝对要捡的了!

    现在不好动手,天衣居士多半会阻止,等会找个由头溜回来狠狠的干他一发!

    还未行出殿外,就听空气中“丝丝”作响。

    “轰轰发发”的激荡之声传出。

    已不似是人声,却让人听清了每一字句。

    “你们真以为我脱困不得?”

    蓦然,“轰”的一声暴响。

    金身化作了无数金粉,萦绕于空,巨硕的达摩神像虚影犹在,还更凝实了些,却在缓缓的收缩。

    就如个魂灵般遁入一人的躯壳。

    元十三限长身而立,周身都镀上一层金芒。

    天衣居士猛然转身,脸色剧变,“你......”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元十三限狂笑了起来,气息骤然高昂,空气都为之震动连连,重重肉眼可见的波纹荡开。

    “得这达摩气机,终教我悟了!世事多不如意,但我岂是常人!本来就无,何来之有?唯有忘身心,投佛问道,脱身离死,立地成佛!”

    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不但没有因走火入魔元气大伤,反是因此功力大进,威势更烈!

    大笑声中,元十三限右手指天,左手指地,捏起了奇异的指诀,“天上天下,唯吾独尊!”

    一句话说完,除了天衣居士与老林禅师,所有人都被无形重压,压得瘫伏了下去。

    风亦飞骇然动容,有这么离谱的吗?

    元十三限竟然还能在危困之中,临阵突破?

    老林禅师抚心痛骂,“是不是?我都说该杀了他!”

    一骂出口,老林禅师就祭起了‘哀神指’,五指迸连,指劲汇聚,射出了一道长逾三丈,比真剑还要锋锐的绿色剑芒,朝元十三限横空斩去,“珍重大九叁尺剑,电光影里斩春风!”

    这一式乃是雷家指劲与佛门指功合一的‘春风斩’,威力绝大,不容小觑。

    元十三限丝毫没做动作,包裹着他周身的达摩金身虚影忽地瞪目。

    金灿灿的虚影,双目中却发出了一种暗赭色的光彩。

    那幻彩在老林禅师发出的绿芒上一触,剑芒遽退,只剩两丈。

    老林禅师急喝一声,运劲抵住,达摩神像忽地抬手,双指拈花般轻轻一弹,一道青气嗤地射出。

    天衣居士也已出手,手指凌空急速划动,像在书写什么字样。

    “铮”地一声,老林禅师激发的莹绿剑芒又短了丈余,与青气相抵,半空凝住,光焰迸溅。

    老林禅师狂吼出声,鼻端,口角,鲜红的血液流出,剑芒突而大涨,击碎了青气,急刺向身处金光中的元十三限。

    达摩虚像,忽而张口,像是大喝。

    一道虚影,却是发出了如同晨钟暮鼓般的沉声轰鸣。

    这一声喝,天地间似是交满了力量。

    绿色剑芒寸寸湮灭。

    老林禅师五指指骨迸裂,踉跄后退。

    天衣居士也闷哼了一声,似是吃了暗亏。

    由始自终,元十三限只是带着几分讥诮的冷冷看着。

    如神,如魔。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大曼荼罗法阵

    “得达摩留下这道气机使我顿悟,我已通透山字经,伤心小箭大成,天下再无人能敌。”元十三限傲然说道。

    这么牛?风亦飞藏于殿墙一侧,从小孔中窥视。

    心中却是不怎么信这话的。

    你问过老燕没有?要他知道你说这样的大话,你看他来不来锤你就完了!

    对燕狂徒,风亦飞还是分外有信心,从他再现江湖,练成逆.先天无相神功后,就没见他输过。

    再说,还有萧秋水那逆天的大挂逼呢。

    姐夫想来也不会比元十三限弱的。

    天衣居士神色灰败。

    他的神情是痛心的。

    眼神是失望的。

    但仍有笑容。

    笑意里带着讥讽。

    缓缓的摇头。

    “老四,你确是天资过人,如此境地,走火入魔之下都能脱困而出,功力大进,可你不会天下无敌,心佛不二,即心即佛,大道无门,千差有路,云收万岳,月上中峰,一器水泻一器,你无佛念,无佛心,无佛行,天下人皆是你敌,何能无敌?”

    一番话像是打禅机,风亦飞是有听没有懂,只大概理解了一点,天衣居士是要说元十三限并没有无敌。

    但偏就是说得云里雾里的。

    元十三限冷然发笑,“我一喝如雷,闻者俱丧,还不是无敌?”

    说罢,就是一声大喝。

    方要强自挣扎着站起身的张炭、蔡水择、朱大块儿、唐宝牛及一众玩家闷哼了声,又瘫软了下去。

    天衣居士与老林禅师都是身躯一震。

    连在殿外藏着的风亦飞都觉心口像挨了记重锤般,心跳骤然加速。

    还好,功法隐患尽除后,修为长进,能抵得住,袭来的音浪全被变化过的黑雾吸收卸去,也就是心悸了下。

    想来,在屋脊上潜伏着的织女肯定也受了影响,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不跳出去,与天衣居士联手应敌。

    只有一人未受影响。

    泡泡。

    风亦飞截获到了元十三限发向她的传音,“回元神府等我。”

    这一声喝竟是解开了泡泡被制住的穴道,一下子蹿了起身,飞纵而走。

    老元看来确是对她用了情,这当儿,居然都要先救援她。

    也可能是避免她成为人质。

    老林禅师和天衣居士都未作阻拦,任由泡泡逃离。

    “你敢妄称无敌?以你如今之能,能敌得过功盖当世的燕狂徒?”老林禅师怒喝道。

    这话风亦飞是深表赞同的,老林禅师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天衣居士紧跟着道,“老四,你已心魔深种,掬水月在水,弄花香满衣,那才是无执无迷,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放下屠刀,还为时未晚!”

    “我神功大成,自会找燕狂徒印证,赐他一败!”元十三限冷然道,“但在此之前,我要先斩杀一切妄念!许笑一,你就是我踏上无敌之路的第一块垫脚石!”

    说话间,达摩金身虚像已完全融入了他的身躯,但他身周,仍蕴着一重蒙蒙的金芒。

    手一挥,一道精光斩出。

    老林禅师怒吼一声,一身袈裟鼓荡而起,完好的一手扬起,五指疾弹,指劲凝作了一道虹光,迎了过去。

    实打实的硬拼了一记。

    “蓬”地爆震,仿似地动山摇一般,瓦片簌簌落下,大殿的柱子都剧烈的晃了起来。

    老林禅师踉踉跄跄的退了七、八步,一口鲜血喷出,直退出了殿外。

    他的手掌五指都被震得扭曲弯折。

    修为差距之大,简直是骇人听闻,交手两次,老林禅师十指都断了。

    风亦飞震惊异常,老林禅师不是能单挑过义兄关七的吗?武功修为并没有所想象的那么高啊,难道那会,关七受的伤非常重?

    天衣居士却趁老林禅师与元十三限交手之际,袍袖急卷翻飞,平地一阵狂风刮起,张炭几个及一干玩家都被袖风卷出了大殿。

    元十三限又是一声喝,老林禅师前冲了几步,双臂一张,拉开了架势,撑起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气劲防护。

    手指断了,但还有手臂,犹能战。

    他要护住至交好友。

    天衣居士也于同时间,双手疾出,在虚空中连点急划。

    可并没有音浪气劲袭来。

    毫无异状。

    暗自窥视的风亦飞心头一动,猛然警醒了过来,老元这一声喝莫非是针对织女,他察知有人潜藏着了?

    但是,自己没遇袭。

    ‘驭虚’果然好用!

    一如风亦飞所料,趴伏在屋脊上的织女身躯微颤,一手捂住了嘴,鲜血自指缝里渗出,可她没有吭上一声,丝毫没露出声息。

    凝立于大殿之上的元十三限双眼却是流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喃喃吐出了两字,“小镜......”

    殿内出现了异状。

    风亦飞顿即看出了不对。

    天衣居士刚刚的一阵凭空画动,并非攻袭,可也算得是攻袭的手段。

    殿中的十数尊佛像悄无声息的移动了些方位,经他这阵法大家隔空施为,只是稍移变局,已是阵法自成,让元十三限怅然失神。

    赤炼火瞳不受虚妄所惑,但看着殿中,竟都有些双眼发花,像忽然得了近视一般。

    这并不是普通的幻阵。

    已能感知有缥缈无定的气机盘布虬结。

    阵法的阵眼恐怕并不是那些神像,而是天衣居士布下的气劲。

    “暂且困住了他,你们快走!我来断后!”天衣居士扭头对殿外广场上爬起身的众人喝道,双手指印手势不住变幻。

    “居士!......”

    唐宝牛还未说完,就遭天衣居士怒声打断,“休要啰嗦,快走!”

    张炭等人虽是不愿,但也知道,留在此处,根本帮不上忙,反会成为累赘,拖累了天衣居士,只得依言,齐齐纵出,逃离老林寺。

    风亦飞心中已有明悟,天衣居士确是手段莫测,一瞬间就布下了阵法,困住了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终究不是真正的魔神,他也是有弱点的,一生钟情于智小镜,却又偏偏将之亲手击杀,怕已是成了他的心魔。

    从他一再变幻,忽而温柔忽而忧郁的神情,这阵法必定是有生出幻相,让他心神为之失守。

    突地,元十三限微微垂下了头,“好一个大曼荼罗法阵,疑幻疑真,让我都记起了前尘往事,几堕入烦恼中无法自拔......可惜......”

    声线一下拔高,变得激烈高扬,“你不该再让我看到小镜!”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还有后着?

    元十三限一发话,风亦飞就已察觉不对,急急的在包裹中翻找捣鼓了起来。

    百忙中也没忘了窥视殿中景象。

    只见元十三限双臂迅疾的一展,比出了个张弓搭箭的手势。

    可他手中无弓,也无箭。

    却有一道细直的光华在其上凝聚。

    就像是信手凭空拈来了一束光线。

    全然感知不到有什么凌厉的气息,可又让人感觉那束光的与众不同,阳光是温暖的,或者是炽热的,月华是清冷的,但那束光却都不是这般,只让人感到深沉的绝望,无以复加的凄切。

    气劲居然能让人感觉到有情绪,望之心头都跟着发寒。

    元十三限终是拿出了他的杀手锏,伤心小箭!

    说时迟,那时快,元十三限捏着“箭尾”的手指一松,“光箭”就已遽然消失。

    身处‘大曼荼罗法阵’中,被幻相所困,但这一箭却是有的放矢。

    风亦飞完全没看到箭射出的轨迹,屋瓦却已被穿破。

    一声惨呼,如杜鹃泣血。

    一道人影自屋檐上翻滚跌落了下来。

    这一箭风亦飞不是直面,只觉得快疾无伦,也不知道真对上,能不能挡住。

    蛰伏于屋顶上的‘织女’却是没能挡下来,如中了箭的鸟儿般被一箭射下了屋脊。

    听得她的呼声,天衣居士脸色剧变,神志骇散,章法全乱。

    急一纵身,就已将半空中落下的人体横抱到了怀中。

    织女脸上覆着的黑色面纱已全被鲜血浸湿,更骇人的是,她左肩之下,一朵血花在缓缓的漾开,再偏得几分,就是心口要害。

    天衣居士惊急交加,第一句就问,“你......为什么要来?”

    织女仍在咯血,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更有万种的柔情。

    这一刻已不用言语,天衣居士都明白了。

    他,是爱她的。

    她,也是爱他的。

    所以,他有难,她就来了。

    一个女子只要她爱上了一个人,纵使她再恨这个人,她也是仍是爱这个人的。

    爱之深,才有恨之切。

    这一箭,重伤了织女,也伤了天衣居士的心。

    天衣居士猛抬头,凝望向阵中的元十三限,他犹未脱困,只是一箭射出了阵法之外。

    “你好狠!”

    老林禅师想要拼命,想要动手,却是不得其径,大曼荼罗法阵能困得住元十三限,自然也能困得住他,徒然焦急,也是一筹莫展。

    “我们现在是敌人。”元十三限没有看向天衣居士,像有无尽缅怀般看着眼前空处,脸上却又有了几分狂意,“敌人应以一切手段予以打击,我知道织女还有诸葛小花这帮人,一旦得悉你有难都会赶来助你,我射杀他们任何一个,便足可伤透你的心,伤心的敌人便布不了能困住我元十三限的阵,你看,这阵法不就是停滞运转了?”

    风亦飞瞬即有所感应,殿中的气息一下收缩。

    却并不是元十三限的气息衰弱了,反而更显凝聚。

    就像一支箭在拉满的弩上,又似水已溢满,但仍不断的注入,已快到了无法宣泄,就要决堤激涌的地步。

    顿知不妙,身形一闪,掠了开去,融入了深沉黑暗的夜幕中。

    天衣居士与老林禅师也有所察觉,急急后撤。

    还未到寺庙大门,“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彷如天崩地裂般。

    整座大殿分崩离析,冲天而起,碎石瓦砾横空四射。

    “呼”地一下,元十三限的身影出现在漫天尘烟前,仍是从容自若。

    他是被困阵中,但以超卓的修为,直接将整座大殿都粉碎殆尽,以力破奇,什么阵眼自然也都没了。

    没立即攻袭,却是因为天衣居士急呼喝了一声,“且慢!”

    一切都已在元十三限的掌握中,他居然也捺得住性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风亦飞已是做好了准备,随时结印冲出救援。

    虽然没什么把握,但总得一试。

    “你可以杀了我,但放过他们么?”天衣居士下了决心似的发问,“你放了织女,放了雷兄,让他们离去,我任由你处置!”

    老林禅师急吼出声,“怎能如此!我雷阵雨岂是弃友逃生之人!要死就死一块!”

    情急之下,他全无了僧人的仪态,连俗家姓名都吼了出口。

    “这由不得你。”元十三限冷然道,“这已是终局了,已取得胜利的人从不在终局时谈判,何况,你的命本就是欠我的,你们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突又叹了口气,“念在师兄弟一场,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的,就说出来罢。”

    天衣居士似眼前再没了元十三限这生死大敌,俯首紧握织女的手,柔声道,“其实,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织女流泪,晶莹的泪滑过脸颊,与面纱上的血迹交融在一块,“我知道。”

    “可是你以前却避不见我。”

    “因为我误会了你。”

    “但你现在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对不起你。”

    织女也紧紧的握住了天衣居士的手,“我一看见你,就没有了怀疑,没有了恨意,就相信你了。”

    “你中了一箭,还疼吗?”天衣居士痛苦得像在代她痛楚,“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日,但我们终能和好如初,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吗?”

    风亦飞潜藏在暗处,悄然咂嘴。

    生死关头,你们两个前辈级的老年人还撒狗粮?

    有没有考虑过我师父是受过情伤的单身狗啊?

    不对,师父老牛吃嫩草,都啃下足可做他孙女的泡泡了。

    好造孽!

    这一句话,天衣居士本不该问。

    可是他却问了,而且还像在征询织女的同意。

    元十三限都已说得明白,不会放过他们,闻言也似听不下去,“你以为她逃得了?哼,你该谢我,让你们夫妇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天衣居士与织女都没作理会,眼眸里似只有对方。

    织女握着天衣居士的手,摇头。

    天衣居士满目深情的,摇首。

    织女似不忍拒绝,终于点头。

    一点头,她的泪水也源源不绝的淌落。

    但,风亦飞有截获两道传音。

    说的都是同一句话。

    “帮我争取几息时间!让我启用阵法!”

    发出传音的是天衣居士,传音的对象是织女与老林禅师。

    风亦飞不禁一愕,天衣居士还有后着?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现身

    “说够了没有?”元十三限似已看得心烦气躁。

    织女骤然脱离了天衣居士的怀抱,弹了起来。

    她的手上多了根针,一支小小的针,细如牛毛的针。

    银针,金线。

    小小的一支针刺出,却发出了风雷之声。

    风声,雷声,针声,声声刺耳。

    这片空间都似已成了一块布,她便要将元十三限一起绣在里边。

    神针一脉,密刺乱雨绣!

    天衣居士默契十足的揉身飘飞而出,手指于虚空中急划,划往的方向却是院墙。

    老林禅师手指折了,指骨裂了,可还有手臂,双臂一错,交相绞出,带起大片雷光,闪耀迸流。

    堪堪弥补了织女攻袭所不能覆盖的方位,令元十三限躲无可躲。

    十指俱断,他已用不出佛门指功与本身功法融汇的‘哀神指’,可依旧不容小觑,这乃是他拼死燃动生命真元,拼着折损寿元,才能使出的霹雳堂雷家秘法,霹雳神雷。

    雷光无比的浓烈,电浆萦绕四溢。

    映得整片场子都亮堂堂的。

    一声霹雳响,一雷接一雷的轰下。

    元十三限还真被他俩给阻住了。

    风亦飞不清楚织女与老林禅师所用的功法是什么门路,只看到元十三限忽而变作了两个,带出重重幻影。

    不是虚像,而是有实体的,不然绝对会被赤炼火瞳看破。

    瞬即就想起了老元曾让自己挑选的功法,这应就是‘分身化影大法’。

    还真的像是分身术一样。

    一个人,当然不能变成两个。

    凭着赤炼火瞳,能看出有道身影之中蕴着的金芒分外浓烈些,没料错的话,那就是“分身”。

    元十三限空手应敌,两道身影一拳一掌,施展出各自不同的招法。

    没有炫目的光影,没有霸烈的劲风,却奇异的让人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力量。

    仇!

    恨!

    ——仇恨有力量吗?

    当然是有的,而且在人世间,天天都有人毁在仇与恨里面。

    面对一个憎恨你的人,从他的眼里你就能感觉到他的仇恨。

    可,如今,仇恨是以拳掌发出。

    瞬即将织女与老林禅师的攻势压制。

    趁这时机,天衣居士快疾无比的飘来飞去,不止是向着院墙,还掠向了周遭的屋宇。

    他划出的印诀看不出来有什么古怪,但绝对是有古怪。

    一个阵法大宗师,所倚仗的必定就是一门奇阵,还是能阻下此际功力大进的元十三限的奇阵。

    不然,他又怎会让爱妻与挚友去涉险,拦阻元十三限。

    在这一刹间,风亦飞忽地有了个奇异的感受,整座老林寺似被气机引动,突兀的出现了一片力场,有了勃勃的生机,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彷如活物!

    老林寺“活”了?

    织女与老林禅师都在不住咯血,可仍是拼死不退。

    几息功法,已是让两人竭尽所能。

    短短的时间,织女已将隐世门派神针门的绝艺交相使出,从‘密云乱雨绣’转‘风起云涌刺’、‘泼墨一苇织’,又换作了‘写意粗石针’。

    那一枚细针,在她手中都似有千钧之力。

    风亦飞直看得目不暇接,同样用针法,许天衣比他母亲真是差得远了。

    这还是挨了一记‘伤心小箭’,负伤在身的织女!

    此刻,决计不是适合出手的时机。

    贸然现身,只会受到织女、老林禅师、元十三限三方的夹击。

    风亦飞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能全数接下来。

    心中突起了疑惑,老元为什么不用伤心小箭?

    有大招还藏着掖着?

    难道他施展‘伤心小箭’也需要回气,不能连发的?

    心念及此,就见织女与老林禅师重重的跌翻在地,滑出老远,鲜血狂喷。

    “锉拳?!......”

    老林禅师奄奄一息,虚弱无力的话语里却带满了惊疑。

    飞纵不停的天衣居士都不禁扭头瞥了一眼。

    风亦飞突觉有些不对,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不过是数息功夫,元十三限就已击败两大高手的联手合击。

    元十三限并未理会重伤倒地的老林禅师与织女。

    两道身影合一,双掌一并。

    张弓,搭箭!

    箭指天衣居士!

    风亦飞都能感知到,元十三限又怎会一无所觉。

    他对天衣居士知根知底,自然清楚他在布阵。

    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讥诮的冷笑。

    天衣居士已没有了机会,将阵法完成。

    却在这时,“嗡”的一声,细微的清鸣响起。

    元十三限的身侧突兀的出现个硕大、深邃、幽黯的漩涡,裹带着邪诡黑色电流的巨硕剑芒闪电般穿出。

    这一下惊变,让元十三限都为之动容。

    破体无形剑气!

    但就这一瞬间,元十三限突然与剑芒相距好远好远。

    就像是瞬移般,换了个方位。

    这便是元十三限的‘缩丈成寸大法’。

    近,可瞬即成了远。

    远,也可瞬间变为近。

    可缩丈成寸,亦可扩寸成丈。

    当他要“近”时,便可举手杀敌;当他要”远”时,敌人便动不了他。

    但破体无形剑气是何等之快,快至绝伦!

    霎时间,就杀到了他的面前。

    元十三限张弓所指的方向转了过来。

    松指,箭出!

    “嗤”一声响。

    “光箭”与幽黑的剑气对轰到了一起。

    细细的一缕光,在硕大无匹的剑气前,分外的惹眼。

    直如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可光与暗的交拼,那缕光竟是穿透了黑暗。

    幽黯的漆黑剑气崩碎,无数黑色气流当空如烟云般飘荡逸散。

    一道人影骤然出现,挡在了倒伏在地的织女与老林禅师身前。

    “不错!以你的修为,配做关爷爷我的对手了!”

    在场诸人无不惊诧。

    赫然是关七!

    周身黑色气流萦绕,银发飞扬,赤瞳如火。

    桀骜不驯,状若疯狂的神色,不是关七又还有谁人。

    何况他都已报了名号。

    又横插了一手,施出了破体无形剑气。

    这门绝世剑气,江湖上的后一辈武人或许会认不得,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又怎会认不出来。

    那可是盖世魔君燕狂徒独创,压得武林万千群豪俱无声的惊世奇功!

    可居然,被元十三限一箭而破。

    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竟到了如此惊世骇俗的境地?

    连破体无形剑气都阻他不得?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天衣居士的后着

    “关七?”元十三限面色冷了下来。

    “不就是你关爷爷我!”关七傲然笑道。

    天衣居士的动作仍未停下,却也是震惊异常。

    这也在情理之中,关七对他来说,算是后辈,但关七的凶名他是有所耳闻,迷天七圣盟的七圣主,便连他三师弟诸葛正我在皇城与之大战,都是险些败亡身死,调养了数月,伤势才得痊愈。

    耳际却响起了一道年轻的声音,“前辈,有什么招数就快弄啊!我吓不住他的!”

    天衣居士的神色登时有些古怪。

    这突然出现的当然不是关七,而是风亦飞。

    本来是想假扮下老燕,扯个虎皮唬下老元,但寻思了下,老燕的武功修为,实在难演得紧,还不如扮关七。

    包裹里有当初吓唬凌落石,制作的一张义兄关七的面具,正好派上用场。

    心中虽是有些紧张,但绝不能露出破绽。

    元十三限深怀戒备的严阵以待,关七的凶名不容忽视。

    何况他眼前的关七,便连他也看不透。

    风亦飞都不知道,全是‘驭虚’立了大功,否则,在元十三限这等级别的宗师人物面前,一眼就能判明,气息修为强弱。

    光靠一张面具,就想冒充关七,那是想太多了。

    这一下歪打正着,还真是唬住了元十三限。

    风亦飞双手一分,两个硕大的黑色漩涡迅即成型,狂放的笑道。

    “再接我两招试试,看看你那什么破箭法还能不能挡下来!”

    我顶啊!

    天衣居士怎么还没搞定?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拖上一拖?

    还好,老元没有立即攻过来啊!

    元十三限要真冲将上来,风亦飞也只得真个用出两道‘破体无形剑气’,指望拦他一拦,阻他一阻,拼死护住天衣居士逃离了。

    耳畔忽响起了天衣居士的传音,“走!”

    话音未落,就已闻天衣居士一身震喝,“开!”

    喝声未止,元十三限立足之地就已塌落。

    无端端的出现一个天坑也就罢了,风亦飞更能感知到无形力场如山岳般重压而下。

    整座老林寺动了。

    椽动瓦落,所有建筑应声崩碎。

    直如天覆地摇,山崩地陷。

    瓦塌。

    柱坍。

    墙崩。

    椽断。

    全朝着一个方位打落了下去。

    风亦飞震愕异常,阵法还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整片地方都似活了,老元被无穷无尽的砖石瓦砾,掩埋了进去。

    光凭砖石,当然没办法挡得住元十三限的,可这阵法引发了无穷的浩瀚巨力,彷如一个硕大无朋,能吞天噬地的恶兽张开了深渊巨口般,吞食着周遭的事物。

    却不知晓,这是天衣居士的‘杀风景’大阵。

    他所作的并不是布置阵法,而是将之补全。

    天衣居士早来了老林寺布局,他早就思虑清楚了,要将这老林寺当做与元十三限决战的战场。

    劝不得的话,自然要手底下分真章。

    只因被老林禅师制住,未竟全功。

    这阵法便是将原先的风景尽数破坏,引动的无边杀力困敌于阵。

    引的是自然地势之力。

    一如人过度污染了河塘,结果都成了毒水,使得稻谷歉收,鱼虾染毒,反而害了自己。

    也似大量砍伐森林,泥土大量流失,一到潮汐涌涨之时,就会造成泛滥,淹没田畜,涂炭生灵。

    更像地震、海啸、水山爆发,一旦风景给毁了,在风景中的人,也难以苟存了。

    所以寺塌了。

    成了废墟。

    风景没了。

    风景成了一场伏击。

    ——伏杀元十三限!

    老林寺建于这甜山,本就是人杰地灵之所,不然,当初达摩祖师也不会在此盘桓。

    故所以,天衣居士才特意挑了这地方,引元十三限来甜山。

    地脉之力一经阵法引发牵引,浩瀚无匹。

    天衣居士一手搀起了织女,还未及去扶老林禅师,就见老林禅师被“关七”背负了起来。

    紧急关头也顾不上许多了,各负一人,飞身纵出。

    掠出寺外,天衣居士凌空一个旋身,又是一个印诀打出。

    这下离得近,风亦飞有所感应,打出的劲力不算非常强,还稍显柔和。

    还莫名其妙的打向寺庙废墟的一角。

    可就是这样的一道印诀,让地面的翻动更为汹涌,如波涛般一浪接一浪的往下轰击,底下似有只巨兽在翻腾一般。

    特么好玄幻啊!

    阵法可以这么厉害的?

    “快走!以他如今的修为,只能拖延一时,困不住他!”天衣居士急声道。

    风亦飞不敢迟疑,疾速掠出。

    却突地发现,有内缚印加持,一下溜太快,把天衣居士落在了后边。

    又转了回来,黑雾一展一卷,将他们夫妻俩也带在里边,飞快的遁逃。

    天衣居士知这“关七”无加害之心,也未做抗拒,只是环视四下,手指捻动,指引风亦飞逃遁的路线。

    如今化血奇功凝出的是变作了黑雾,有侵蚀万物之效,但能收束自如,要控制不伤人还是能做到的。

    须臾功夫,老林寺所在,地面的翻涌渐渐缓了下来。

    “轰”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声震四野。

    砖石瓦砾碎块冲天而起,横空四溅。

    一道人影穿出,飘然落下。

    元十三限脸色冷得可怕,可身上衣物还是一尘未染,‘杀风景’大阵未能伤他分毫。

    自语了一句,“关七怎会不战而逃?”

    神色更冷,“孽徒!你也敢叛我?!!!”

    他也是明白了过来。

    普天之下,先天无相一脉只有三人,除却燕狂徒与关七,会使破体无形剑气的自然就只有风亦飞了。

    风亦飞与天衣居士已逃了个没影。

    元十三限却在此际做了一件事。

    合掌。

    张弓。

    拉箭。

    手中虽无弓箭,但这无形的弓却已拉满。

    箭,在弦上。

    遥指夜空。

    一束光箭破空而出。

    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风亦飞带着天衣居士夫妇、老林禅师,亡命飞掠,已是逃出了几里外。

    虽是不太明白,天衣居士为什么会一边掐算,一面要自己逃往这方向,但也依他所言。

    甜山这一片山峦广阔,或许不往入山上老林寺的这方向逃,能避得了元十三限的追杀。

    也是个主意。

    突地,心生警兆。

    这种感觉说起来是玄之又玄,没看见,没感应到,却就是有所感触,像被盯上了一般。

    武功修为越高的高手,越难不容易被偷袭暗算,便是因这缘故。

    猛一回头,就见一束细细的光线映亮了眼帘。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神奇的阵法

    伤心小箭!

    风亦飞心头一惊。

    这一箭的目标却不是射向风亦飞,而是直袭天衣居士的背门。

    一念化生,深邃幽黯的漆黑漩涡仿如打开了道时空门般,呈现于空中。

    黑色电流迸射流飞,破体无形剑气闪电般穿出,轰杀了过去。

    两相对轰。

    无声无息。

    黑色气流溃散于空,漫天飘飞。

    曾几乎是无往而不利的破体无形剑气还是被一下就击溃了。

    只是一滞,那束光箭更细了些,仍是余势不停的击了下来,杀向天衣居士。

    天衣居士已旋身回转,手指凌空划动。

    可他一手紧搂着重伤的织女,这一回身却是慢了,才划得两三笔,光箭已快及身。

    伤心小箭那一停滞,却也给了风亦飞出手救援的时间。

    黑雾猛地卷开,将天衣居士夫妇荡了开去。

    光箭射往了空处,却似应激又起了变化,突地一下几近是锐角的转折,激射向风亦飞。

    快得出奇的一箭,就近在身前,根本没看清轨迹,射了风亦飞个措手不及,百忙间只来得及闪身一移,还未腾挪避开,就已中箭。

    光箭自肋下穿入了躯体。

    无尽杀力侵袭五脏六腑。

    “噗”一口鲜血喷出,风亦飞只觉脾胃肚肠都僵了、硬了,像是一下被凝固了一样。

    登时如中箭的鸟儿般坠下。

    “蓬”地一声,撞在地面上,撞出了个大坑。

    连带着黑雾裹挟的老林禅师也跟着重重的撞了一记,伤上加伤,气息更弱。

    天衣居士凌空一个旋身卸力,急掠了回来。

    “小兄弟!雷兄!”

    才要伸手检视风亦飞的伤势,手还未触及,风亦飞“呼”地一下,坐了起身。

    “我没事!”

    天衣居士愕然动容,挨了一记‘伤心小箭’,以他爱妻织女的修为,伤势都是不轻,风亦飞竟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并不像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你伤处还在流血......”

    “哦。”风亦飞应了声,随手封穴止血,一指‘春分’点了上去。

    又飞快的从包裹里摸出颗朱蛤丹丢进嘴里。

    刚那一瞬间的感觉真是好古怪。

    伤心小箭杀力惊人,一霎之间,五脏都被凝住,还侵向了心脉。

    可很是奇异的,死灵之气团团滚滚的在体内氤氲而生,裹卷了过去,竟是从伤心小箭上剥离出了一份劲力。

    那道劲力有些古怪,似与自身内息有相同之处,又似是而非。

    但却毫无阻滞的被自己的真元融合了进去,反用作来滋养躯体。

    会受伤,全因余下的劲力爆发之故。

    但也只是内伤,内腑得到滋养,瞬即就变作了轻微内伤。

    服下朱蛤丹,就再无不适感,也就是肋下被扎了个小洞。

    在‘春分’的指劲下,伤口已然收拢。

    这是因为自己练的是正版山字经的关系?

    风亦飞有些搞头不清。

    但也不会认为自己就能接下‘伤心小箭’,要不是破体无形剑气先行挡了一挡,消磨了些劲力,怕是不死都会重伤,哪能恢复得那么快。

    都已经是逃出老远,伤心小箭居然还能像有GPS定位一样射过来,直让人防不胜防。

    破体无形剑气只余一击之力,不能再耽搁了!

    急对给老林禅师施药疗治的天衣居士道,“前辈,我们快走!”

    天衣居士立即颔首,任凭风亦飞卷开黑雾裹起夫妻二人及老林禅师遁走,只是发话指引路径。

    好像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确实不能连发,没见再袭杀过来。

    却也没掠出多远,天衣居士就喝道,“就是这里了!停步!”

    到了一片绿草如茵的谷地,周围是林木葱郁,可就是天然形成了一大片空荡荡的场所,繁花似锦,中间却没有一株树木生长。

    风亦飞依言停下,“不逃了吗?”

    “以元师弟之能,我们逃不过去的。”天衣居士小心的将织女放下,让她与老林禅师盘膝运气调息,边急速凌空划动指诀,边道,“据老夫推算,此地也是一天地元气聚集之所,可引地脉之力,正好用以布阵拒敌,就先劳烦小兄弟为内人与雷兄护法了。”

    “好。”风亦飞点了点头,在一旁坐了下来。

    只见天衣居士在谷地中飘来飞去,不断打出指诀。

    看得只觉奇异,却不知其中奥妙。

    天衣居士精擅阵法之道,是阵道大宗师,以他的造诣,不需外物,就能虚空成阵。

    但那样单以气机联结,形成的阵法,却是不足以对付元十三限,只能借天地自然的伟力来抵挡。

    须臾功夫,天衣居士就转了回来,身形一伏,双掌按于地面,一声清喝,“起!”

    “轰隆隆”一阵响。

    山动地摇。

    方圆十几丈的整个地貌都出现了变化。

    四面八方,都升起了方方正正,高矮不一,泥石凝就的柱子。

    最高的足有丈余,最矮的却只及腰身,错综复杂的陈列着,仿似一片碑林般,将四人围在了里面。

    风亦飞直看得瞠目结舌。

    这都行?

    几近是在一刹之间,碑林中就腾升起了淡淡的薄雾。

    “这个阵法能挡住元......元十三限么?”

    天衣居士摇了摇头,盘膝坐下道,“老夫本有定算,于老林寺布下‘杀风景大阵’重创元师弟,将其擒住,加以劝诫,却未料他还能于危困中悟透山字经,功力大进,此‘都天神煞大阵’主守,应能拖延些时间,元师弟都能知我行踪,诸葛师弟想必亦会知晓,他必定赶来相会,此际,也只有此法可想了。”

    这个风亦飞是知道的,诸葛先生跟无情都早离开了神侯府,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迟迟未至。

    自己来得快,应是马车速达抢上了些时间的缘故。

    天衣居士突道,“小兄弟应是风亦飞吧?”

    风亦飞抬指于脸上轻弹了几记,解下了易容面具,“对。”

    “不怪得我初见你之时,心中由然生起恶感,初还以为是忌惮关七之故,后来才想明白了,江湖传言,你天生凶煞之相,果然所言非虚。”天衣居士道。

    我哪里有凶煞之相了?我明明那么英俊!

    风亦飞见得正道高手多,这个都是习以为常了,但也是忍不住心中吐槽。

    也不是要跪舔什么正道高人,要不是天衣居士是小石头的师父,真不想理会这档闲事。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被开除了

    老元虽然只把自己当工具人,总指使自己去干活,光要马儿跑,也不给马儿吃草,没给多少奖励,始终敝帚自珍,把那逆乱的山字经藏着掖着,但终究是有过做充电宝的恩德。

    为他出生入死,杀石幽明,杀九幽神君,办了数桩差事,也算偿了他几分情。

    结识小石头那么久,有着深厚的交情。

    若不是他,也不会重遇老白。

    友情这东西本就很奇妙,意气相投,肝胆相照,自然就能生死与共,兄弟的事当然也就是自己的事,义不容辞。

    对元十三限,有着师徒名分,风亦飞也没想过要杀伤他。

    就连阻他出手,施展了破体无形剑气,都不是攻袭他的要害,只是想令其分神。

    就是老元的反应剧烈了些。

    风亦飞那会都是极为笃定,老元绝对是能接得下来的。

    诸葛先生都能与关七皇城大战,两败俱伤,老元哪会差上太多,何况又悟通了山字经,修为大进。

    救了天衣居士这一遭,怕是要被老元逐出门墙了。

    关系也不大,山字经已经学会了,功法隐患也没了。

    老元是便宜世叔蔡璟麾下重将,要有蔡璟发话,应不会太过难为自己。

    还是多得那造孽的好感度,让蔡璟待自己是亲如子侄。

    烦恼还是有的。

    今夜总要倾尽全力,最好是能让天衣居士脱得大难。

    要是最坏的结局,自己拼过命,再会小石头,至少也不会心中有愧。

    风亦飞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元十三限练成山字经后,强得着实可怕。

    起码都有了跟老燕一战的资格,胜负就另说了。

    天衣居士忽道,“你是元师弟的弟子,又是蔡璟认的干侄儿,为何要来助老夫?”

    “前辈你是小石头的师父,他是我好兄弟,我又怎么能坐视旁观呢。”风亦飞道。

    天衣居士露出了和善的微笑,“那孩子出来闯荡那么久,都把我这师父抛在脑后了,就未见他传书回来......”

    轻吁了口气,“你该叫我师伯才是。”

    风亦飞一怔,自始至终,天衣居士还是认元十三限这师弟的。

    是预估到自己要被开革,但还是从善如流的唤了声,“师伯。”

    天衣居士微微颔首,语重心长的道,“蔡璟那奸相罪恶滔天,你于他麾下,徒惹骂名,终归不是什么好事,何不弃暗投明?浪子回头,还为时未晚。”

    你老人家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风亦飞心底嘀咕了一句,这个还是要驳一驳的。

    “其实,我叔叔也不是那么的坏,他还是做下过不少政绩,有利于百姓的。”

    “虽是有功,但不足以掩其过,蔡璟祸乱朝野,天下皆唾骂之,为何你就不能醒悟?”

    天衣居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还欲再劝。

    却在此时,一道声音于夜空中遥遥传来,“许师兄,怎地不逃了?是要束手待毙么?”

    风亦飞循声一望,只见元十三限踏空而来。

    天衣居士也无暇继续唠叨风亦飞了,急捏指诀,凌空划动。

    霎时间,风亦飞就感应到天衣居士的气机与整个阵法都联系了起来,像与阵法成了浑然一体。

    “孽徒!你好大的胆子!不念师恩,竟还敢装神弄鬼,对为师出手,还不出来领死!”元十三限喝声再起,瞬息间已到阵前。

    风亦飞能透过阵中薄雾,看清元十三限,但他却是眉头微皱,只是目视这边方向,彷佛看不分明自己这几人所在般。

    这‘都天神煞大阵’看来是相当奥妙。

    嘿嘿干笑道,“我这不是知道你老人家神功盖世,伤不着你的嘛,同门师兄弟哪能起内讧呢,你伤了师伯不好,师伯伤了你也不好的!”

    “闭嘴!”元十三限厉声呵斥,“今日我便将你逐出门墙,你再非我元十三限之徒,我定要清理门户,你休想生离甜山!”

    好嘛!

    碰了个钉子,风亦飞郁郁的咂嘴,系统提示弹了出来。

    被老元给开除了,师承一拦又空了。

    还好,没从他那学到过什么,那削弱版的‘伤心箭诀’也没练过几级,降了一半也问题不大。

    “元师弟,你执迷不悟,已是被心魔所惑而不自知,师尊定下的规矩你都忘了么?”天衣居士高声喝道,“师尊曾有告诫,凡自在门门人,需自惕自励,切勿自囿自满、固步自封,是故曾在门中功法留下妙着,门徒学了绝艺,可以之再创,教下去了的武功,却是不能再用,否则,必遭心魔反噬,一旦负伤,就是伤重不止,便是不伤,也迟早会致痴狂,你的‘仇极掌’,‘恨极拳’,‘锉拳’都已传予弟子,你又再复施展,再不悔悟,便是万劫不复!”

    风亦飞这才想了起来,为什么之前会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也明白了过来,老林禅师见师父元十三限使出‘锉拳’的时候,怎么会那么的震惊。

    ‘锉拳’是早教给了‘神拳太保’顾铁三的。

    初还以为自在门这规矩,只是说说而已,只是铁手、无情、崔大哥、冷血他们谨守规条,如今听天衣居士这么说,是真有其事。

    用了就会衰!

    这么神奇的吗?

    照这么说来,韦青青青教了雪糕“千一”,那他自己不也是不能用这绝招了?

    创下这门规的是他,他又能不能破这规矩呢?

    “我又岂是常人!我既然敢用,便是让你知晓,我已脱出樊笼,世间没有任何规矩,能束缚得了我!”

    元十三限一声暴喝,引弓拉箭,“你们以为,凭这阵法就能保住性命?”

    光箭瞬即激射而出,穿入了阵中。

    风亦飞心中一惊,却惊诧的发现阵法生起了变化,茫茫雾气中出现数道身着甲胄,彷如天神的虚影。

    由元气形成,不是幻相。

    虚影还未彻底成型,就已被光箭穿破,崩散化入茫茫雾气之中。

    光箭还连穿数道柱子,所过之处,山石泥土形成的柱碑尽皆粉碎,簌簌而落。

    可才至半途,就似遭了层层消磨,消殆在空中。

    居然,真挡了下来!

    天衣居士一声闷哼,鼻端口角都溢出了鲜血。

    风亦飞顿即明悟,天衣居士的气机与阵法相连,于地脉灵气合在一起,每毁一处,他也会相应的被震荡所伤。

    但,阵法仍未破。

    布下这阵法,天衣居士也是在拼命了。

    “相公!”

    运功调息的织女被惊动,急叫了一声,扑了上前,双掌抵住了他后心。

    天衣居士脸色一变,“娘子你已伤了心脉,不可妄用真力!”

    “夫妻本是同林鸟,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怎能独活。”织女虽是虚弱,却仍是坚定的说道。

    风亦飞瞬即接到了天衣居士的传音。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险死还生

    “师侄,帮我制住她。”

    天衣居士这会没什么儿女情长的了,他的心神全放在阵势上,脱不得手,就马上让风亦飞出手。

    风亦飞立即心领神会,几缕指风发出。

    织女措不及防,一下就被制住。

    她重伤之下,也实在没有抵抗之力。

    眼眸中无尽的气恼凄苦,却是说不出话来。

    风亦飞连她的哑穴都给封了。

    元十三限一箭未能破阵,便已闯入阵中。

    天衣居士口中念念有词,指诀不断打出。

    他的话语虽轻,但风亦飞听得清楚,只是不太明白其中意思。

    真个有些像念咒般,什么八心、叁劫、十地、六无畏......十喻。

    被阵法引动的地脉元气化作各式各样的神兵神将全扑向了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大步前行,挥掌出拳。

    一切无有之敌尽皆幻灭、粉碎。

    可他却不是奔直线而来,走着走着,就往另一边去了。

    他似也清楚,错了方向,可一调整回来,又像不由自主般行往他处。

    风亦飞估计这‘都天神煞大阵’还有影响人感官的奥妙,才致元十三限会乱转。

    当局者迷,这时候,元十三限便是“当局”。

    天衣居士自知武功不如元十三限,但他有的是奇门遁甲之道,以阵法困住了元十三限。

    饶是如此,天衣居士也不轻松,元十三限每击破一道‘阵碑’,他口鼻都在溢血,手上指诀却又不能停,不敢停。

    他才是阵眼所在,操控引发浩瀚的地脉元气。

    风亦飞实在帮不上忙。

    能感应到‘阵碑’被毁去,仍有气机残留,联通地脉元气,阵法仍未破。

    突发现了一点,抽取了地脉元气,阵中还是绿草青翠。

    周遭地带的树木竟都开始枯萎,像是入了秋一般,变得枯黄的树叶纷纷而落。

    想来这一带的草木,经过了此番变数,肯定会凋零异常。

    只是,看天衣居士的状况,怕也不能支持太久。

    元十三限已变换了招数,每一招都大开大阖、大起大伏,简直似劈空而来,又凭空消失。

    不似掌法,倒像是以掌代剑,打出了道道剑芒。

    声势更为凌厉。

    突地,元十三限斩得袭来得神将虚影溃灭,一声大喝。

    狂飙起,卷起无数碎石泥尘,自成气墙。

    再复凝聚的神将虚影登时被挡住,不得而前。

    元十三限笑了。

    笑声在碎石气劲互撞交鸣声中听来,分外的疯狂。

    他的神情也像个疯子。

    一个豪杰一般的疯子。

    双掌一并。

    张弓、搭箭。

    天衣居士已做好了准备应对。

    有前车之鉴,从他那方位射出‘伤心小箭’,应是穿不过来,就会消磨殆尽。

    但却也会加重天衣居士的伤势。

    风亦飞大感不妙。

    拼消耗,拼不过啊。

    要天衣居士一倒,阵法被破。

    老林禅师与织女又是重伤,几乎失去了战力。

    怕也只有自己能与这曾经的师尊一战了。

    最苦逼的一点,就是绝对不可能打赢元十三限,他到如今还毫发未伤,至多是有气力损耗。

    指松,箭发!

    这一箭元十三限竟不是朝着天衣居士的方向射出,而是朝向了地面。

    一箭,直往地面射去。

    直射入地。

    没入地底。

    风亦飞心底突生警兆。

    那股杀意是来自地下。

    天衣居士一声怒嚎,气劲一震,身后的织女登时被冲开。

    他也移了个身位,双手捏起印诀急往方才所处地面轰下。

    风亦飞能察觉到,他又怎会毫无知觉。

    ‘都天神煞大阵’凝聚了地脉元气,全在阵法之上,这一箭却是自地底穿行而来。

    一口鲜血喷出,天衣居士强行牵引了一道地脉元气,抵挡从地下激射而出的光箭。

    却只是让那束光偏斜了些,都未消磨多少。

    元十三限这一箭为的就是杀他。

    杀力犹在,箭再转折,天衣居士已无暇再捏指诀。

    电光火石之间,风亦飞出手。

    离得太近,不能使用破体无形剑气。

    破空而出的巨硕剑芒会波及近前的天衣居士夫妇。

    但,风亦飞还有霸剑。

    情知可能会挡不下来,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只望能阻住箭势一刹光景,让天衣居士得个空隙打出指诀应对。

    双手拇指一捺,璀璨夺目的幽蓝光芒暴闪而出,势若雷霆般轰向‘光箭’。

    箭已出手,却像犹与元十三限心神相连般,张口轻语,“孽徒!当杀!”

    光箭一转,势如破竹的破开了霸剑合击的幽蓝剑气,长驱直入。

    本就是近在眼前,风亦飞霸剑才出手,全无余裕躲闪。

    登时,被一箭在胸口膻中重穴开了个细小的血洞,一钻而入。

    之前还是有破体无形剑气抵挡过一下,这下,却是不偏不倚的挨了个正着。

    护身劲力都没阻住哪怕一息的功夫。

    霎时间,风亦飞只觉整个人犹如被死亡的阴影笼罩,满头满脑的都是悲伤绝望的情绪。

    求生之念都全部失去。

    身躯一僵,推金山倒玉柱般仰天倒下。

    光箭却也没有透体而出。

    天一居士目呲欲裂,“风师侄!”

    指诀翻飞而起。

    此际,他已无暇去看顾风亦飞的伤势,面对强攻猛进的元十三限,只能拼命。

    不玩命,也没有了其他法子。

    风亦飞倒了,除却他之外,再无抗力,

    要元十三限闯入阵心,无一人能逃出生天。

    只能暴催地脉元气,攻袭阻挡。

    天衣居士已萌死志,就算难逃杀劫,至少也要伤了元十三限,让诸葛师弟多添一分击败他的机会。

    却在这当口,风亦飞“呼”地一下又坐了起身。

    回指一点,一片绿光氤氲而起,罩上了全身。

    天衣居士都被吓了一大跳,七情上面。

    他甚至感应不到风亦飞的气息,彷如那是一处死物。

    亏得有大定力,手上的指诀才没出现错乱。

    “风师侄,你没事?”

    风亦飞这会才有了反应,剧烈的喘着粗气,强自盘膝坐好运功,全然说不出话语来回答。

    手印一结,圈圈梵文环绕,一个硕大的‘者’字纹章当空浮现。

    化出无数柔和的莹润光点,向着身躯汇聚。

    这是‘者.内狮子印’,主复原,百劫不倒,瞬即恢复自身20%气血内力,回气时间60秒。

    险死还生!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诸葛先生来了

    本以为有了惊神指春分,这式内狮子印不会有多少机会用上,此时却是派上了大用场。

    春分虽是神效,但恢复还是要有时间慢慢疗治的,内狮子印却是瞬回,一下就能激发。

    差点就凉凉了!

    膻中要穴本就是重穴,也是死穴,遭遇重击不死都要去半条命。

    换做旁人怕已是殒命当场。

    修成山字经,融合了诸般功法,有了变化的逆.先天无相神功,就算再为神异,也要有些功夫去消解剥离‘伤心小箭’上的劲力。

    人一死,自然什么都是空谈。

    还好,风亦飞还有‘君临天下’李沉舟亲传的‘移经走穴遁神奇’。

    翻天三十六路.奇,风亦飞只会这一奇,却是立下了奇功。

    危急关头,这一奇便起了效用,让死穴移了、走了,不再为死穴。

    但就是这样,遭伤心小箭贯体而入,那强横无匹的力道仍是震得风亦飞陷入了沉重内伤的境地,幸亏有死灵之气重重消殆,剥离了一份劲力出来,将之吞噬,反哺自身。

    也就因有了这份滋养,才护住了心脉不失,把风亦飞自生死边缘拖了回来。

    处于阵中的元十三限都有了几分惊疑,“你这孽徒,怎地能接下伤心小箭的?”

    转瞬,似有了明悟。

    “难道你得了山字经?”

    风亦飞根本无暇理会,感觉稍好些,忙不迭取出朱蛤丹服下。

    心中觉得奇怪,老元像不知道三鞭道人已死的消息。

    却哪里知道,蔡璟得知此事后,就即命任怨封锁消息,并未通传元神府。

    得春分与内狮子印治疗,再加上服下‘药王’莫非冤精制的朱蛤丹,严重内伤缓缓的转为了内伤。

    伤势在慢慢的痊愈。

    可风亦飞的心还是拔凉拔凉的。

    天衣居士竭力牵动地脉元气抵挡,他的气息在衰弱下去,口角鼻端鲜血溢个不停。

    风亦飞赶紧一指春分点了过去。

    春分对他们的效力远不如玩家好。

    天衣居士面色已是一片惨白。

    元十三限也过了阵法中段。

    风亦飞骇然发现了一点,死灵之气不足以再施展一记‘破体无形剑气’了,抵挡了两次伤心小箭,只余一千多。

    内力能恢复得过来,可没了死灵之气,又哪能再用出‘破体无形剑气’。

    ‘都天神煞大阵’要挡不住元十三限,自己就算是拼命,也抵不住伤心小箭一击。

    这局面简直是让人绝望。

    天衣居士苦撑了那么久,终究还是徒劳无功,难逃杀劫么?

    在甜山这荒郊野岭里,去哪吸收死灵之气!

    风亦飞气苦至极,却也只能抓紧时间,恢复伤势。

    忽地,一声长啸,仿似自天边传来。

    啸声之清越,便是九天凤鸣也不外如是。

    阵中的元十三限登时动容。

    天衣居士神色灰败,却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高声喝道,“收手吧,四师弟!”

    “他来了又能如何?我先杀了你们,等他来了,连他也一并杀了!别以为他来了就可以改变这一切!”

    元十三限厉声暴喝。

    风亦飞哪会不明白来的是谁。

    诸葛先生终于来了甜山!

    元十三限全然失去了从容,暴躁无比,冲阵之势更疾。

    一道话语声再起,响彻群山之间,“元师弟,我已来了,可敢过来一战,了断恩怨!”

    “诸葛小花,你给我等着!即刻便来取你性命!”元十三限急啸回应。

    像一头孤狼,对着寂寥的苍穹,凄厉的长嚎。

    疯魔般进击。

    天衣居士的传音在风亦飞耳畔响起,“风师侄,你伤势如何,可还能行动?”

    “已经快全好了。”风亦飞立马传音答道。

    天衣居士都不禁怔了下,风亦飞恢复的速度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风亦飞中的那可是能伤人心魄的‘伤心小箭’,就算不死,要驱除那股杀力也是难之又难,居然这么快就痊愈了?

    急道,“那我就可放心施为了,待会还得劳师侄你携我等逃离!去与诸葛师弟会合!”

    风亦飞连忙点头,天衣居士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要放大招了。

    天衣居士说罢,再不作言语,手指翻飞,急结出各样指诀。

    猛地,双掌往地面上一按。

    瞬即风亦飞就感应到天衣居士的全身劲力都似灌入了地底。

    眨眼之间,天衣居士就似虚脱了一般,瘫软在地。

    风亦飞刚觉惊诧,就听天衣居士传音道,“我们快走!我已以毕生功力,引发地脉元气,一刻之间,阵势能自行运转,但失却了我做阵眼操控,应挡不住元师弟太久.....”

    “我们发声,叫诸葛先生过来不好吗?”风亦飞忍不住问道。

    “这‘都天神煞大阵’能阻得元师弟一时,也能阻诸葛师弟,不利他出战,而且,阵破之时,地脉元气便会爆发!”天衣居士虚弱的解释道,“不要耽搁了,我们快走!”

    天衣居士心性仁厚,他能慨然赴死,却是放不下爱妻与挚友,有一线生机,哪能让他们共赴黄泉。

    风亦飞不再迟疑,黑雾弥漫而出,一下卷起了天衣居士与织女、老林禅师,依着天衣居士的指点,急匆匆的出阵遁走。

    内缚印一结,直如幻影飞魂般穿梭于山林间。

    诸葛先生的啸声又起,“元师弟,你既要取我性命,怎地还迟迟不来?”

    元十三限未作回应,但后方不断响起的轰鸣声却能让风亦飞知晓,他怕是已愤恨欲狂。

    须臾功夫,“轰”地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巨响。

    “阵......破了。”天衣居士有气无力的说道。

    风亦飞掠行更急,大阵一破,老元肯定得追出来。

    突觉一人如只大鸟般自远方飞纵而来。

    速度极其之快!

    诸葛先生!

    元十三限刚出口回应,已是让他辨明方向,赶了过来。

    与之前所见不同,诸葛先生此时气机勃发,势如渊停岳峙,气势摄人至极。

    显然,他也是焦急的。

    “我们在这!”风亦飞急呼出声。

    诸葛先生瞬即掠前,望了一眼,就已明瞭状况。

    “多得风小友救援!”

    风亦飞还未及回话,诸葛先生转又急向天衣居士夫妇三人问道,“师兄,师嫂,雷兄,你等伤势如何?”

    “还好,一时半会还死不去。”天衣居士松了口气。

    “你总算是来了。”老林禅师有气无力的回应,他也是如释重负。

    织女却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她穴道仍是被制住,根本说不出话来,但眼眸里透出的是欣喜。

    “诸!葛!小!花!”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响彻夜空。

    元十三限踏空而来,历经地脉元气爆发,他似乎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型容稍显狼狈,披头散发,神情狰狞无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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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一个师傅,我得到了一本秘籍......当师傅接二连三出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明明是想在游戏里成为一个大侠的我,最后怎么会变成个超级大反派了,这不科学!为什么反派大佬都会看重我啊??书友群号:558572638正派都不喜欢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派都不喜欢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派都不喜欢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