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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派都不喜欢我全文阅读

作者:云海青马斩     正派都不喜欢我txt下载     正派都不喜欢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惊艳一枪

    风亦飞见诸葛先生就见过很多次,但还是第一次见他披挂上阵。

    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四位出自他门下,只有冷血用兵刃,用剑,无情的暗器不能归入兵刃一类。

    诸葛先生却是拎了一杆枪。

    一杆看着十分秀气,甚至可以称得上风姿绰约的枪。

    从外观来看,这柄枪就极不普通。

    元十三限落了下来。

    却也没有立即动手,只是瞪视着诸葛先生,满腔的怨恨都汇集在他的眼眸里。

    他的气势如火如荼,愈发高涨,只是望之就让人心中生畏。

    诸葛先生却是沉静异常,锋芒内敛。

    两人都未说话,但神色已表明,他们之间的仇怨已是无可化解。

    但,天衣居士仍忍不住发话再劝,“四师弟,我仍想与你说句心里话,你志气太高,火气太烈,所以戾气太重,我知你是因功法所致,你可还曾记得,过往我等在师尊门下,亲如兄弟,出得山来闯荡天下,横扫群邪之时,也是亲密无间,你此时回头,还为时未晚,别一错再错,助纣为虐......”

    “闭嘴!”元十三限厉声叱喝,“少说这些废话,人生在世,数十荏苒,我不求不老不死,但决不当袖手旁观、无所事事的废人,以出家、退隐、看破红尘的名义来不作不为、不闻不问,我既来人世走一遭,若不能惊天动地,就死无葬身之地又如何!今日我与诸葛小花,只能有一人活着下山!”

    “你入魔太深了!”诸葛先生冷然道。

    风亦飞还真担心元十三限会突然“BIU”一箭过来。

    还好并没有,此际,元十三限的眼里似乎只有诸葛先生一人。

    “你这道貌岸然的阴险小人,你也配教训我?当年若不是你算计我,去杀智高,怎会让小镜痛心疾首多年!”元十三限怒喝道。

    听元十三限一提到智小镜,诸葛先生的神色也变了,变得更为冷峻,眼瞳中更蕴着几分痛苦。

    风亦飞看得出来,诸葛先生绝对是对智小镜有情意的,可惜世事弄人。

    已是不需再说下去,任谁再做劝说也没有了意义。

    因为元十三限的气势已推至巅峰。

    所以,他即出手。

    一出手就是他的杀手锏,伤心小箭。

    张弓,搭箭。

    那似凭空捻来的一束光,直带着一种泯灭天地、惨绝人寰式的凄厉。

    仿似将他的所有仇恨都凝在了这一箭上。

    风亦飞只觉眼前一花,诸葛先生如瞬移般至了元十三限身前几尺处。

    挺枪,振缨,直刺。

    简单直接。

    他手中枪像是变作了一朵花。

    红花!

    令人惊艳的红花!

    枪能挽出枪花并不足为奇,枪尖下系有大束红缨,可这花却不止是红缨因气劲蓬开。

    艳花如梦。

    在这一刹间,风亦飞竟产生了一种错觉。

    那似幻似真的一种绝美的艳,直让人觉得为它死了也值得,全然生不起破坏的心思。

    并不是虚相所致。

    没有厉烈的破风之声,无声无息,甚至都感应不到它蕴含了强横的气劲,就是静悄悄的绽放。

    元十三限手中无形之弓上,搭着的光箭已消失。

    以锐不可挡、沛莫能御之势暴射,直击诸葛先生的心口要害。

    以风亦飞的目力,也只能见光芒一闪。

    诸葛先生就已中箭。

    正中心房!

    风亦飞骇然失色。

    这是伤心小箭!

    不仅能伤人的心,更能夺人的命!

    诸葛先生一下拉近了距离,似是根本不及躲,不及避,更不及招架。

    还未惊呼出声,就见诸葛先生的心口溅开了一片涟漪。

    光箭穿透了进去他的躯体,却没带出一点血花,只像一枚小石子投入水中,荡开了一圈圈的波纹。

    伤心小箭自诸葛先生的背后穿出,仿似他胸口本就有个洞般,堪堪容这伤人心魄的劲矢穿过。

    同在这一瞬间,诸葛先生进击之势丝毫未有停滞。

    “开!”

    石破天惊般一声清喝。

    元十三限一箭出手,就已起掌抵御。

    就算失却一条手臂,能换诸葛先生的性命对他来说,也是极之划算的事情。

    却没料到诸葛先生竟是让那一箭透体而过,彷如根本没中箭一般,已是让他惊容上面。

    怒花盛放。

    一朵爆炸无声的花!

    虚空中重重爆发,直将元十三限整个人都卷了进去。

    美丽得犹如一场惊艳。

    这惊艳的一枪,原来是一记足以灭绝一切的爆炸。

    在侧观战的风亦飞感知得分明,换做自身去接这浓艳的一枪,恐怕是要直接化光去复活点了。

    这一枪的威力,既不必刺在要害,甚至根本不必刺到敌人身上,只要爆炸了开来,其威力已足以粉碎敌人、致敌死命!

    得自屠晚的‘离魂锥’以阴柔的劲力也能形成爆炸,但与之一比,像是鞭炮跟导弹的天壤之别。

    元十三限倒飞了出去,一条手臂血迹斑斑,皮开肉绽,周身衣物都碎了不知多少,只余无数残破的布条还挂在身上,全身都在渗血,整个已如血人一般。

    更让人心惊的是,他一颗眼球也似被炸瞎了,紧闭了起来,汨汨流出鲜红的血液。

    纵是悟透了山字经,功力大有进境,他也未能接下这一枪。

    风亦飞由然起了担忧,总归是师徒一场,也算有些许情义,怎也不能看他死在诸葛先生手里。

    才闪身而出,元十三限就已凌空一个旋身,甫一落地,便又冲天而走。

    一面急遁,一面恨声/嘶声/哑声喊道,“诸葛小花!---我们没完----没了!”

    风亦飞一下刹住了车。

    诸葛先生以枪支地,使出了这一枪,他似也没了再战之力,一手抚胸,惨然倾首,喃喃的道,“我们也完不了......”

    他身上虽没有伤痕,但看起来他也伤了,还伤得颇重。

    重创了元十三限,他似乎也是极为痛苦。

    同门操戈,自相残杀,估计他也是不愿的,却是不得已为之。

    忽地猛然抬头,向着夜空苍穹喊道,“元师弟,你要是肯弃暗投明,发奋向上,你的伤我替你治,我的位置亦可以让给你......”

    夜空中遥遥传来疯狂的嘶嚎,“诸葛小花,你说得轻易,这么多年来你对我唯一做的就是碍着我的前路,今儿就算你真让路给我,我也不惯,除非我自行把你清除!你别假惺惺!佯装好人了,我恨你,我看透了你,你心里要对付我,但又要做好人!你只要屹立在那儿,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恶毒的谴责!我残忍是因为要在上爬,你残忍却要当好人!诸葛小花,你休想我服你,我只要恢复得过来,这辈子,我仍然为对付你而活——”

    语音迄此,兀然而绝。

    ——也不知是他去得远了,说不下去了,不说了,还是倏然没有话说了。

    对着凄清的夜幕,诸葛先生静了下来,苦笑。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真个是疯了

    这一战起得快,结束得也快。

    甚至颇为突兀。

    几在眨眼之间,就分出了胜负。

    元十三限疯狂的嘶吼声犹在夜空回荡。

    诸葛先生胜了,却笑得分外的苦涩,愁眉紧锁。

    突地转头,向着风亦飞道,“风小友,听元师弟的话语声,似有不对,他终归是你的师尊,你快些去看看,我们的话他是听不进去的了......”

    风亦飞一怔,我被老元开除了耶,已经不算他的徒弟了。

    还未回话,天衣居士就叫了起来,“我也听得不对!元师弟怕是要走火入魔了,他妄自犯了门规,传授给了弟子的功法他又复施展,如今受了重伤,怕是大为不妙!”

    你们怎么听出来的?

    风亦飞只觉错愕莫名,老元不就是败走,撂了几句狠话吗?

    真没听出什么异状。

    诸葛先生闻言惊急之色现于脸庞,“风小友,你快去!我此际伤及心脉,一时之间,难再追寻,这事得劳驾你了!”

    你还真是相信我啊!

    居然连自身心脉受创的事情都这么坦然的说出口。

    真不怕我包藏祸心,反过头来暴了你们么?

    还好,我心地善良,忠厚老实,不是眼里只有利益,毫无节操的人。

    老爸也曾有教导,说自己醉了的,大概都没醉,诸葛先生大概也是还动得了手的,倒不用担心他跟天衣居士几个伤者了。

    见诸葛先生说得焦急,风亦飞答应了下来,一声唿哨,飞身掠起,驾上神雕,令其振翅疾飞,往元十三限遁走的方向寻去。

    天衣居士已是稍恢复了些气力,正为织女与老林禅师调理伤势,风亦飞走了他才猛地省悟了过来,急声道,“风师侄怕也难劝元师弟,先前元师弟已然言明,要将他逐出门墙!”

    诸葛先生一愣,嘴角抽了抽,“风小友天生凶煞之相,却是在......一些人前能如鱼得水,燕神君对他青睐有加,想来就是因此故,兴许他能劝得动元师弟也难说......”

    说到后来,他也不是太敢肯定了。

    风亦飞催动神雕,一路疾飞,心底也只是觉得,能找着的话,就看看元十三限伤得如何,要真是因重伤走火入魔,那就想办法制住他,护送回元神府,也算全了师徒之情。

    要还能动手,那就避之则吉。

    找不着的话,也算是尽了心力,于心无愧。

    这也算得上是以怨报德了,老元刚一记伤心小箭,可是险些要了自己的命。

    忽闻有叱喝嘶嚎之声遥遥传来。

    嘶嚎声犹如受伤的猛兽,彷如孤狼嗥月,听着像老元的声音。

    “师父,你......”

    一人叫了起来,一句话说完,就已转成了响彻云霄的惨呼。

    风亦飞急下指令,让神雕循着声息来路疾飞了过去。

    山高月小。

    月儿才从乌云中探出了大半。

    清冷的月华遍洒荒山。

    大地沉沉,崖下有流水急湍汹涌。

    便是在那深潭旁的一片广阔的谷地,有不少人在争斗厮杀,战况激烈。

    周遭尸横遍野。

    莉莉丝的老公他们都在,张炭等人也在,几人瘫坐在地,唐宝牛环抱着一身是血的朱大块儿。

    边上有插着帮会战旗。

    战局之中,他们却是不得而前。

    逸散的气劲冲击太过凌厉,一众玩家都没办法靠近,每一人的脸上都挂着惊诧无比的神色。

    风亦飞一瞬间就看清了拼斗的是何人。

    无情、铁手、追命、冷血俱在。

    另一方是原本与自身份属师兄弟的‘六合青龙’鲁书一、燕诗二、顾铁三、赵画四、叶棋五。

    两方人人皆伤,却不是在相互拼杀,而是在一同对付一个人。

    一条淡金色的人影,快疾无伦的在他们之中穿梭。

    是元十三限没错!

    全身都还淌着血。

    血流着就像他刚刚去淋了一场血雨过来的。

    他的血很浓,似浆、而不似水。

    所以更凄厉可怖。

    更怵目惊心。

    他像是疯魔了一般,不分敌我,攻势如狂风骤雨,无可匹御。

    齐文六已经没了。

    脑壳粉碎,只余了一具无头尸身,倒在地上。

    又一声凄厉的惨呼。

    叶棋五也快没了,他整个人都挂在了元十三限的手臂上。

    元十三限的左掌切入了他的胸膛,似还在这名亲传弟子的胸口之间猛掘力挖。

    风亦飞瞬即发现了一件事,元十三限周身流淌的鲜血在这一霎止住了。

    不对!

    老元对上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四人只是挥拳劈掌,将之扫开,震开,反而是像将精心教导出来的六合青龙当作了敌人!

    元十三限真是疯了,居然杀害自己的弟子?

    刚想及此处,就见元十三限做了个古怪的举动,他张弓,搭箭。

    若只是这样,风亦飞绝对不会觉得古怪。

    问题是搭上去的“箭”是叶棋五,或者应该说是叶棋五的尸身。

    一“箭”射了出去。

    这一支“人箭”在空中就已暴碎。

    一蓬血雨穿过了赵画四的身子!

    赵画四顿即也成了个千疮百孔,血肉模糊的人。

    他的身躯还未倒下,元十三限就已飞身压下,将之抱住。

    赵画四生命消逝之际,元十三限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口都不再流血,甚至有些伤口还凝起了血痂。

    风亦飞直看得目瞪口呆,震骇异常。

    鲁书一惊惶怒吼,“师父,你疯了!”

    元十三限立即转向他,还用舌头舔了舔自己唇边的鲜血。

    鲁书一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

    元十三限挥爪空抡了一记,无数血液砂石被抽起,化作万千劲矢,铺天盖地,自四面八方,不同方位袭杀了过去。

    鲁书一急挥手中竹简,疾展猛卷,以做抵御,同时间飞速后撤。

    一连串的暴响。

    竹片与鲜血横飞四溅。

    鲁书一也如片纸屑般飞了出去。

    他终是挡下了这阵密集的攻袭。

    可元十三限如影随形般出现在了他身后。

    于是,鲁书一的脑袋忽然爆裂,胸膛也遽地凸出了一大块,只因他背后的肌骨全部给一掌打进了胸腹,并自从胸前突了出来。

    风亦飞惊急交加,也顾不上许多,飞身疾扑而下。

    因为,元十三限抛下鲁书一的尸身,转向了燕诗二。

    人在半空,风亦飞手指一勾,漫空细细的黑色气流飘飞,汇聚了过来。

    情急生智。

    这片地方,死伤无数,正好供吸收死灵之气。

    “大师兄!”

    燕诗二哭了。

    却不是因为惊惧害怕,而是愤恨欲狂,泪流满面。

    与五位师兄弟并称六合青龙,交情甚笃,眼见数名师兄弟惨死当场,让他怎能不恨不怨。

    元十三限已至面前,他是敬重师父,却也不甘引颈就戮。

    “为何要无故杀戮我等?!!!”

    星光点点。

    既厉且疾的快剑出手。

    迎来的却是元十三限的一掌,信手一拨,就已拨开了星光,拨开了剑锋。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真个是疯了

    这一战起得快,结束得也快。

    甚至颇为突兀。

    几在眨眼之间,就分出了胜负。

    元十三限疯狂的嘶吼声犹在夜空回荡。

    诸葛先生胜了,却笑得分外的苦涩,愁眉紧锁。

    突地转头,向着风亦飞道,“风小友,听元师弟的话语声,似有不对,他终归是你的师尊,你快些去看看,我们的话他是听不进去的了......”

    风亦飞一怔,我被老元开除了耶,已经不算他的徒弟了。

    还未回话,天衣居士就叫了起来,“我也听得不对!元师弟怕是要走火入魔了,他妄自犯了门规,传授给了弟子的功法他又复施展,如今受了重伤,怕是大为不妙!”

    你们怎么听出来的?

    风亦飞只觉错愕莫名,老元不就是败走,撂了几句狠话吗?

    真没听出什么异状。

    诸葛先生闻言惊急之色现于脸庞,“风小友,你快去!我此际伤及心脉,一时之间,难再追寻,这事得劳驾你了!”

    你还真是相信我啊!

    居然连自身心脉受创的事情都这么坦然的说出口。

    真不怕我包藏祸心,反过头来暴了你们么?

    还好,我心地善良,忠厚老实,不是眼里只有利益,毫无节操的人。

    老爸也曾有教导,说自己醉了的,大概都没醉,诸葛先生大概也是还动得了手的,倒不用担心他跟天衣居士几个伤者了。

    见诸葛先生说得焦急,风亦飞答应了下来,一声唿哨,飞身掠起,驾上神雕,令其振翅疾飞,往元十三限遁走的方向寻去。

    天衣居士已是稍恢复了些气力,正为织女与老林禅师调理伤势,风亦飞走了他才猛地省悟了过来,急声道,“风师侄怕也难劝元师弟,先前元师弟已然言明,要将他逐出门墙!”

    诸葛先生一愣,嘴角抽了抽,“风小友天生凶煞之相,却是在......一些人前能如鱼得水,燕神君对他青睐有加,想来就是因此故,兴许他能劝得动元师弟也难说......”

    说到后来,他也不是太敢肯定了。

    风亦飞催动神雕,一路疾飞,心底也只是觉得,能找着的话,就看看元十三限伤得如何,要真是因重伤走火入魔,那就想办法制住他,护送回元神府,也算全了师徒之情。

    要还能动手,那就避之则吉。

    找不着的话,也算是尽了心力,于心无愧。

    这也算得上是以怨报德了,老元刚一记伤心小箭,可是险些要了自己的命。

    忽闻有叱喝嘶嚎之声遥遥传来。

    嘶嚎声犹如受伤的猛兽,彷如孤狼嗥月,听着像老元的声音。

    “师父,你......”

    一人叫了起来,一句话说完,就已转成了响彻云霄的惨呼。

    风亦飞急下指令,让神雕循着声息来路疾飞了过去。

    山高月小。

    月儿才从乌云中探出了大半。

    清冷的月华遍洒荒山。

    大地沉沉,崖下有流水急湍汹涌。

    便是在那深潭旁的一片广阔的谷地,有不少人在争斗厮杀,战况激烈。

    周遭尸横遍野。

    莉莉丝的老公他们都在,张炭等人也在,几人瘫坐在地,唐宝牛环抱着一身是血的朱大块儿。

    边上有插着帮会战旗。

    战局之中,他们却是不得而前。

    逸散的气劲冲击太过凌厉,一众玩家都没办法靠近,每一人的脸上都挂着惊诧无比的神色。

    风亦飞一瞬间就看清了拼斗的是何人。

    无情、铁手、追命、冷血俱在。

    另一方是原本与自身份属师兄弟的‘**青龙’鲁书一、燕诗二、顾铁三、赵画四、叶棋五。

    两方人人皆伤,却不是在相互拼杀,而是在一同对付一个人。

    一条淡金色的人影,快疾无伦的在他们之中穿梭。

    是元十三限没错!

    全身都还淌着血。

    血流着就像他刚刚去淋了一场血雨过来的。

    他的血很浓,似浆、而不似水。

    所以更凄厉可怖。

    更怵目惊心。

    他像是疯魔了一般,不分敌我,攻势如狂风骤雨,无可匹御。

    齐文六已经没了。

    脑壳粉碎,只余了一具无头尸身,倒在地上。

    又一声凄厉的惨呼。

    叶棋五也快没了,他整个人都挂在了元十三限的手臂上。

    元十三限的左掌切入了他的胸膛,似还在这名亲传弟子的胸口之间猛掘力挖。

    风亦飞瞬即发现了一件事,元十三限周身流淌的鲜血在这一霎止住了。

    不对!

    老元对上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四人只是挥拳劈掌,将之扫开,震开,反而是像将精心教导出来的**青龙当作了敌人!

    元十三限真是疯了,居然杀害自己的弟子?

    刚想及此处,就见元十三限做了个古怪的举动,他张弓,搭箭。

    若只是这样,风亦飞绝对不会觉得古怪。

    问题是搭上去的“箭”是叶棋五,或者应该说是叶棋五的尸身。

    一“箭”射了出去。

    这一支“人箭”在空中就已暴碎。

    一蓬血雨穿过了赵画四的身子!

    赵画四顿即也成了个千疮百孔,血肉模糊的人。

    他的身躯还未倒下,元十三限就已飞身压下,将之抱住。

    赵画四生命消逝之际,元十三限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口都不再流血,甚至有些伤口还凝起了血痂。

    风亦飞直看得目瞪口呆,震骇异常。

    鲁书一惊惶怒吼,“师父,你疯了!”

    元十三限立即转向他,还用舌头舔了舔自己唇边的鲜血。

    鲁书一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

    元十三限挥爪空抡了一记,无数血液砂石被抽起,化作万千劲矢,铺天盖地,自四面八方,不同方位袭杀了过去。

    鲁书一急挥手中竹简,疾展猛卷,以做抵御,同时间飞速后撤。

    一连串的暴响。

    竹片与鲜血横飞四溅。

    鲁书一也如片纸屑般飞了出去。

    他终是挡下了这阵密集的攻袭。

    可元十三限如影随形般出现在了他身后。

    于是,鲁书一的脑袋忽然爆裂,胸膛也遽地凸出了一大块,只因他背后的肌骨全部给一掌打进了胸腹,并自从胸前突了出来。

    风亦飞惊急交加,也顾不上许多,飞身疾扑而下。

    因为,元十三限抛下鲁书一的尸身,转向了燕诗二。

    人在半空,风亦飞手指一勾,漫空细细的黑色气流飘飞,汇聚了过来。

    情急生智。

    这片地方,死伤无数,正好供吸收死灵之气。

    “大师兄!”

    燕诗二哭了。

    却不是因为惊惧害怕,而是愤恨欲狂,泪流满面。

    与五位师兄弟并称**青龙,交情甚笃,眼见数名师兄弟惨死当场,让他怎能不恨不怨。

    元十三限已至面前,他是敬重师父,却也不甘引颈就戮。

    “为何要无故杀戮我等?!!!”

    星光点点。

    既厉且疾的快剑出手。

    迎来的却是元十三限的一掌,信手一拨,就已拨开了星光,拨开了剑锋。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战事了结

    燕诗二的‘飞星传恨剑’再是快捷,再是精妙,终究也是元十三限传授给他的。

    能教得,自然也能破得。

    元十三限一掌便印向了他的面门。

    燕诗二已是避无可避。

    危急关头,斜刺里两道势若奔雷的幽蓝光束激射而至。

    不偏不倚的轰中了元十三限的手臂。

    风亦飞赶到,一式霸剑合击就轰了过去。

    元十三限硬受了一记霸剑,顿即被震退。

    受没受伤没看出来,他本就一身是血,惨烈无比。

    风亦飞心中有所明悟。

    换做元十三限巅峰之时,或许真不用把霸剑合击放在眼里,可此时,他竟会被震退。

    显然他的伤势确实非常的重,以致让他修为大损。

    而六合青龙此时也是势弱力虚,才会被杀得全无还手之力。

    多半是与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四人激战,损耗过巨。

    心念电转间,就见元十三限身形一闪,转而扑向顾铁三。

    顾铁三一声狂吼,“师父,你别逼我!”

    伴着怒吼声,他已出拳。

    拳影破空,密集无比的形成了一道障壁。

    可仍是遭疯兽般的元十三限撞了开来。

    元十三限就算是重伤,此际的他,气力衰竭的顾铁三也不是对手。

    只有死亡一途。

    燕诗二已不及救援,风亦飞思绪乱飘间,也慢了一刹。

    ‘破体无形剑气’已有足够的死灵之气可动用一击,关键时候,却迟疑了下。

    真个是从没想过要弑师。

    便是被元十三限开革出门墙,再不是他的弟子,但还念着曾有的“充电”情分,真下不了手。

    这时若不是有人及时相助,顾铁三绝对是毙命当场的结局。

    但,有人出手了。

    一双铁掌疾拍而至。

    铁手!

    他都上了,无情三人自然也都没闲着。

    铁手帮着顾铁三接下了元十三限的攻击。

    顾铁三在生死关头,仍不忘问:“为什么?!”

    铁手只道,“吃我们这行饭的,可容人战死,不许人给冤死!”

    瞬息之间,无情发出了数十道暗器。

    冷血刺出了十一剑。

    铁手硬扎硬打,退了三步,但一双鞋底,还深嵌入原先所立之处。

    转瞬他又冲了回去。

    ‘追命’崔略商双腿一刻都不停歇的连环踢出。

    风亦飞看得惊奇。

    四人的力量似天衣无缝般的凝聚在了一起,快疾的剑招、浑厚的掌功、奇变的脚法加上令人防不胜防的暗器,一并构成了个阵法,拧作了一股强横无比的力量,合击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登时被逼退,突地一声疯狂的咆哮,快捷无比的自击胸口三掌,淡金色的脸庞一下成了紫红色,而整个人都似骤然膨胀了起来。

    他的气息一下高昂,如烈火高炽。

    风亦飞顿觉不妙。

    老元看着虽然像疯了,但怎么也不会疯到反伤自身。

    这怎么看都像是什么鬼的催发潜能的法子。

    右手挽弓,左手为搭箭状。

    一束光瞬即在无形之弓上凝聚。

    却不如之前的光箭明亮闪耀,这箭是暗红色的。

    “你们全都得死!”元十三限厉声呼嚎。

    ‘伤心小箭’,威力自当是非同小可,何况这箭的光彩还不一样。

    追命、冷血、铁手疾速欺近了无情,闪到了他的轮椅后边。

    当然,不是以无情做肉盾。

    冷血站在无情之后,追命立于冷血之后,而铁手当然是在追命身后。

    他们都以双手搭于前者的双肩。

    霎时间,四人的气机就联结在了一起,仿似一体。

    无情自幼经脉受损,不能修习内功,得懒残大师与天衣居士精研指教,别出机杼,练成了‘破气’神功。

    四人之中以他的修为最弱。

    但就是因为这样,他能全盘接受三位同门师兄弟在内力上的灌输与牵动。

    就如海深容百川,谷虚纳万物一样。

    本身虚空,方能有容。

    有容乃大。

    合四人之力,却是更上一层楼,激发出了远超四人联手的气势。

    元十三限指松,箭发!

    无情手中已多了把飞刀。

    四人全身的劲力,都聚于这一刀上。

    却在这当口,一道巨硕无比,黑色电芒迸射的漆黑剑气破空杀至,迎上了‘伤心小箭’。

    风亦飞没把握无情他们四人能接得下来,‘伤心小箭’的凶威还历历在目,怎能袖手旁观。

    一如所预估的,破体无形剑气被一穿而透,溃灭于空,化作了数不胜数的黑色气流飘散。

    可那道暗红的伤心小箭,更细了,几近是细如牛毫。

    显然是被消磨了许多。

    刀光一闪,暗红的“光箭”被击散。

    风亦飞感觉,古龙先生书里的小李飞刀也不外如是,大概就是有这样的威力了吧。

    元十三限仓促闪避,避过了要害,却仍是被一刀插上了肩头。

    顿时,发出了一声疯狂的嘶吼。

    却不是因为中刀惨呼。

    他周身皮肤之下似有了无数小虫在钻动,便连脸面也没幸免。

    看着分外的狰狞可怖。

    风亦飞惊诧动容,这与之前自身走火入魔,要爆的时候,是何其相像!

    更离奇的是,元十三限身上的伤口又爆裂了开来,绽出了血花。

    若只是伤口爆开,还称不上离奇,那些伤口居然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扩散。

    老元该不是要炸了吧?

    风亦飞急喝出声,“快退开!”

    发出喝声的同时间,风亦飞就已扯住失魂落魄的燕诗二急退,撑开了护体气劲。

    无情四人,听得示警,也知元十三限情形不对,退得飞快。

    却与风亦飞所想的大相径庭,元十三限厉啸了一声,踏空飞遁而走,如道血色长虹般,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天际。

    “元师叔怎会闹成这般模样?”冷血疑惑道。

    无情道,“先前就见他以‘锉拳’杀了齐文六,又施展了‘仇极掌’、‘恨极拳’,杀了叶棋五,接着又用出传予了叶棋五的‘飞流直下,平地风雷’棋法去杀鲁书一,这是犯了自在门的规条,教了徒弟的功夫,不可再自用,否则,一旦负伤,会遭功法反扑,损害自身。”

    扫了眼另一边“噗通”跪倒的顾铁三与燕诗二。

    叹了口气,“元师叔会杀他的弟子,想必是为功法侵害,不能收回武功,只好杀了习者,就可灭心魔反噬之苦。”

    风亦飞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韦青青青创下的自在门一脉,还真是古古怪怪的。

    崔略商恍然笑起,“教出去的绝招就像泼出去的水,哪里可以收回!要嘛就不教,哪可以杀人灭功、徒结仇怨!”

    看着燕诗二泪流满面,与顾铁三“咚咚咚”的向着几名师兄弟的尸首叩头,失声痛哭。

    风亦飞心中恻然,却也不好怎么安慰。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事件纷呈

    天亮之后,风亦飞就到了刑部,本想问问有没有小吏知道任怨住哪,去将他从被窝里扯出来,有差事着他去办。

    却没料到,任怨就在刑部他的“办公室”里,处理着各方急呈上来的情报。

    也是情理之中,京师都已经戒严,巡视的兵力不知多了多少。

    甜山一战落下帷幕。

    元十三限派系大败,六合青龙只余燕诗二与顾铁三存活,‘大开神鞭’司徒残、‘大阖金鞭’司马废,‘风派’掌门刘全我都被当场击杀。

    风亦飞后边才从赶到神侯府的‘独沽一味’唐七昧那里知晓,他是走了另一路,与太平门的‘用手走路’梁阿牛,还有方恨少在一起,遭遇了‘开合神君’司空残废及捧派掌门张显然率人伏击,耗战至天明,才得脱身。

    唐门不怎么正直,行事形同邪派,这唐七昧却看起来像个正派。

    甜山这边虽伏兵众多,‘风派’倾巢而出,但有诸葛先生与无情、冷血、追命、铁手四人及时赶来援助,并未掀起什么风浪。

    蔡水择负伤最重,朱大块儿伤得也不轻,唐宝牛、张炭都挂了彩。

    结局还算是好的,元十三限重伤遁走,天衣居士一方大多数人都还活着。

    风亦飞也明白了,六合青龙怎么会突然气衰力弱,在元十三限赶来突施杀手之前,他们六人就施展出了‘六合青龙大阵’,与无情四人狠拼了一场。

    无情四人也是会结阵的,以四敌六,丝毫未落下风。

    诸葛先生心急天衣居士的安危,终究他也是有所顾念与元十三限的同门之情,没对六合青龙那几名师侄出手,只给张炭他们帮了一把,就先走了一步驰援。

    也亏得是诸葛先生他们赶来,张炭等人及一众玩家才扭转了局面,反败为胜。

    事后,众人也未难为燕诗二与顾铁三。

    也是铁手与风亦飞发了话的缘故。

    铁手早与顾铁三曾交过手,还颇有惺惺相惜的味道。

    六合青龙这六人,叶棋五与齐文六曾在元十三限指使下,冒充无情与冷血,去败坏神侯府的名声。

    其余四人却并无什么恶迹,只是纵情书画,痴于武学。

    故所以,任由顾铁三与燕诗二在甜山砌坟立碑,安葬他们的师兄弟,再自行离去。

    风亦飞有帮着搭了把手。

    燕诗二和顾铁三皆是心丧若死。

    他们六人都是孤儿出身,视元十三限如师如父,却惨遭痛下杀手。

    当他们知晓元十三限是为了收回去教他们的武功,丝毫不顾师徒情分下毒手,就已清楚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跟随这师父,也不可能再从师父那获得什么教诲了。

    元神府这个“家”也是回不去了。

    眼见燕诗二随着顾铁三形容惨淡的离开,风亦飞也不好做挽留,只是安慰了几声。

    或许脱离了元十三限,对他们也是个好事,再不用涉及神侯府与元神府的仇怨。

    京师里风声鹤唳,却不是因为甜山大战的关系。

    三十一路风烟,二十七路飞骑,上京清君侧,谋刺蔡璟。

    虽经诸葛先生命大石公带人前去拦阻,但有些义士豪杰是不愿听劝的,口头上说敬仰诸葛先生,应了从了,却仍照旧举事。

    然而,蔡璟的相府已是形同龙潭虎穴,铜墙铁壁。

    ‘七绝神剑’联同‘黑光上人’,偕同蔡璟麾下众多高手,八大奇派,将来袭的人马杀了个落花流水。

    死伤无数,逃得性命的都寥寥无几,却连蔡璟的面都没见着。

    有没有玩家混杂其中,风亦飞就不知道了,估计是有的,这么大的热闹,玩家群体怎么会不凑一脚。

    这等情况,诸葛先生也只能徒然叹息,他对天衣居士说的一句话,风亦飞是极为认同。

    “杀了蔡璟一人又能如何,要是皇上昏庸无道,杀得一个,又来十个百个,哪杀得尽。”

    自始至终,诸葛先生就没想过要杀蔡璟。

    蔡璟多年来虽广植羽翼,势力于朝中根深蒂固,但他的权力,全来自于皇帝。

    能得皇帝的信重,除却蔡璟会逢迎的缘故,皇帝还很清楚一点,蔡璟其人并无太大的野心,虽会为自身谋取利益,却不会有谋逆之想,他始终是忠于皇室。

    世上有些祸害,到了深入膏肓,不能清理的地步,一旦强加清除,反而使整个架构都会全面崩溃。

    朝廷积弱结祸已深,一旦蔡璟失势或身殁,取而代之的人,难保就不会比蔡璟还要卑鄙无耻,还要不择手段。

    诸葛先生是信蔡璟还有些节操的,他若突然一死,只会形成乱局,对社稷,并无好处。

    至少此时此境,当朝上下,蔡氏党羽无数,积重难返,恶瘤毒深,淬然一刀割除,只会使病人活不下去。

    就算要平蔡党,也只能徐徐图之。

    如今的朝廷,就像一个病久体弱的人,怎经得起连贴猛药。

    诸葛先生已觉出朝堂之下,还有暗流涌动,并不是蔡璟能一力掌控。

    对朝政的事情,风亦飞是听得满脑袋浆糊,政治斗争远比江湖厮杀更烦人。

    天衣居士也是不通政事,不管诸葛先生说得对不对,总之他是被一席话忽悠住了。

    大概可能是没摸清楚门道,但久居朝中的师弟说对,那就是对吧。

    诸葛先生还言明了一点,从连云寨一事后,小皇帝对他又起了重用之心。

    手里捏着小皇帝的身世秘密嘛,这个风亦飞能猜得到。

    小皇帝手下估计真没有能撸翻诸葛先生的人。

    权势诸葛先生不在意,只要小皇帝肯听进言,能听劝诫就好了。

    诸葛先生是真伤了,短期内,需要调养段时日。

    元十三限的事情他与天衣居士老哥俩,暂时是不想再去理会,要元十三限能幡然悔悟,当是要想法子为他治伤,要还是一意孤行,他的伤能痊愈得了再做计较。

    难得天衣居士夫妇俩都来了京师,两人又重归于好,诸葛先生自是要盛情款待的。

    另外,风亦飞还从天衣居士那里知道了件事情,他得知王小石出事,就已着人去安顿王小石的家眷亲属避祸。

    这个,风亦飞还真没想及。

    小石头终究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父亲仍在世,还有个姐姐,家中有份产业,幸亏天衣居士考虑得够周全。

    忙活了大半个日夜,风亦飞也不是完全没收获。

    九幽神君爆出来的‘狞牙幽鬼袍’,此前就问过十方无敌里的裁缝玩家,没一人能修复。

    但织女可以,她是神针门这一代的掌门人,本身就是个裁缝大宗师,就是需要的材料极为珍稀,得天南地北的去寻觅,少不免又要荷包大出血。

    风亦飞点了穴就跑,都不给织女解穴,让她僵了老半天,直到诸葛先生出手,她才得解脱。着实是让织女埋怨了几声。

    念及风亦飞救了天衣居士,也就是说过就算,还是感谢的言辞居多。

    不是为了这份恩情,她也不会轻易出手为风亦飞修复‘狞牙幽鬼袍’。

    被老一辈的吐槽还是头一遭,新奇的体验。

    柳师传下的‘九飞星诀’确是有独到之处,天衣居士都未能解开。

    风亦飞自己是不敢溜去元神府了,但任怨可以派人去探查嘛。

    老元此刻是什么状况,风亦飞还是想知道的。

    来刑部就是为了这事,却不料从任怨口中,得知了另一桩大事件。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金风细雨楼的变故

    任怨先是说起了一事,‘洛阳王’温晚入京。

    遭‘神枪血剑小侯爷’方应看与米苍穹于酸岭阻拦,并未发生争斗,温晚半道而回,又返了洛阳。

    这件事风亦飞没怎么放在心上,方应看跟米苍穹怎么说动温晚,或者怎么要挟他的,都无关重要。

    风亦飞也不明白温晚怎么突然会上京师,朝政的事情不太懂,也理会不了那么多。

    让风亦飞关注的是任怨接着告知的另一件事。

    这桩事情对朝廷来说或许是无关大局,却关系到京师周边一带的势力变化。

    着实让风亦飞震惊了下。

    因天泉山一役,引发了旧患,抱恙在床的苏梦枕忽然设宴,嘉奖白二楼主近段时日里立下的功勋。

    当然,不止是“嘉奖”。

    苏梦枕缠绵病榻,久不能愈,大权两分,可他最为信重的军师,杨无邪却被白愁飞这副楼主压得抬不起头来。

    权力既然能给,苏梦枕当然也有信心夺回来的。

    想飞,那就将他给射下来。

    所以,就有了这一夜的青楼夜宴。

    此青楼不是彼青楼,乃是金风细雨楼一处重地。

    自然不会有什么莺歌燕舞的女子,却有预设的无数暗器与埋伏。

    白愁飞坦然赴宴,两个时辰后,他已夺得金风细雨楼的所有权柄。

    并对外宣告,苏梦枕因病性情乖僻,神智不清,对他这拜把子兄弟下毒手,先行违背道义,为了金风细雨楼的未来前程,不得已才反之。

    人证还不少,许多原本效忠于苏梦枕的人都转而为他效命,抢着站出来作证。

    似乎任谁也说不出他的错处,人家要杀他,他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这是明面上的事情,可让江湖上的人都知晓的。

    但谁也知道,白愁飞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迟早要夺取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之位。

    一个背叛结义大哥的人,是为江湖道义所唾弃的。

    就算他能成事,也不得人心。

    可偏就是苏梦枕先动的手。

    若他真个得手,许多事情自然随他说道,毕竟他是金风细雨楼名正言顺的楼主。

    但,他却失风了,反让白愁飞夺得了大权。

    任怨手下暗探却还探得了一事,白愁飞早收买了苏梦枕的堂兄弟苏铁梁。

    苏铁梁是专门为苏梦枕煎药的人,是他的近身心腹,这性命攸关的事,换做旁人,苏梦枕是不敢信的。

    他信任的亲信兄弟,给他的药里下了两种毒,“十三点”与“鹤顶蓝”。

    任怨都深为佩服白愁飞的才干手段,白愁飞成为金风细雨楼的副楼主时日不算短,但也说不上长,却搜罗拉拢了金风细雨楼的大半人马,还培植起了自身的势力。

    用任怨的话来说,苏梦枕有个缺点,很要命的缺点。

    苏梦枕非常信任自己的兄弟,从来都不会怀疑自己的兄弟。

    一个从来都不怀疑自己兄弟的人,很容易会得到很多拥护他的兄弟及手下,但更容易的是,给兄弟和下属累死。

    或者害死。

    是役,金风细雨楼四大神煞郭东神,薛西神,刀南神都守护在苏梦枕身侧。

    ‘郭东神’雷媚,风亦飞一直想找出她的踪迹,为雷损报仇。

    可遍寻无果,没想到竟就在苏梦枕的身边。

    更令风亦飞没想到的还在后头,任怨跟着说出来的话语让风亦飞震愕莫名。

    因为雷媚又叛了!

    就如她当初暗算了雷损一般,她刺杀了刀南神与薛西神。

    苏梦枕毕竟还是苏梦枕,危急关头,在弟子西柚秀儿等亲信拼命相护下逃脱,不知去向。

    白愁飞大获全胜。

    风亦飞已然是听得僵住。

    一直以来,风亦飞也是很重兄弟情义的,才会为了小石头的事情,为了天衣居士这个未曾谋面的人,奔赴甜山,阻拦元十三限。

    也一直将白愁飞当做好兄弟,虽然心底时不时的会吐槽下,也猜得到他意欲一飞冲天的野心,但还是相信,与白愁飞之间是有情义的。

    他要反金风细雨楼,问鼎楼主之位,终究与自身无关,跟苏梦枕也早翻了脸。

    但老白!他......他居然欺骗了自己!

    问过他许多次,他都是表明,他不知道雷媚的去向!

    兄弟情义,就是用来欺骗!用来践踏的么?

    风亦飞只觉脑袋里嗡嗡的,任怨说什么都没听进去,一阵风似的掠了出去。

    任怨话才说了半截,目视着风亦飞一下没了影,却似早在意料之中般,吁了口气,手指轻敲桌面,轻声自语道,“也怪不得我,风哥儿自元十三限手下都能安然脱身,可见是福大命大,宝,总不能压在一个人身上,嘿......”

    风亦飞驾起神雕,直飞天泉山,金风细雨楼总舵。

    并未受到什么阻拦。

    金风细雨楼的帮众似早得了命令,还告知了风亦飞,白愁飞的所在。

    景物如旧,人却变了,活动的玩家不再是轻舞离歌的,而是另一个帮会,觅心者。

    白愁飞如今就在青楼、红楼、白楼、黄楼四楼拱卫的后方塔中。

    这塔才是真正代表了金风细雨楼的权力中心。

    天泉,就在塔下。

    风亦飞并未到过这里。

    这塔还挺特别的。

    像一支受尽风霜的象牙,弯弯的向上升去,其砖色也与象牙差不了多少。

    一如其名,象牙塔。

    金风细雨楼的一切号令,都是出自此处,再转交青楼,然后才能遍行帮里。

    白愁飞就在塔巅那一层的露台。

    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案几,只挂着两幅字,一幅是静,一幅是思。

    案几上只摆着一碟花生米,一壶酒,白愁飞在自斟自饮。

    风亦飞没有开启‘驭虚’,是正大光明的上塔。

    一层一层的飞掠上塔,把守的众多好手都如视若无睹一般。

    白愁飞脸上并没有什么志得意满的神色,反像是有几分寂寥一般。

    以他的武功修为,风亦飞来了,他又哪会一无所觉。

    忽吟道,“我原要昂扬独步天下,奈何却忍辱藏于污泥;我志在咤叱风云,无奈得苦候时机;龙飞九天,岂惧亢龙有悔?转身登峰造极,问谁敢不失惊!”

    吟罢,回头一笑,“我一直等着这一天,念着这样的一天,却不敢宣于口中,到了今日,终于能说出口了!”

    他看着风亦飞满面的不悦不爽,却似根本没放在心上一样,伸手一引,“坐!自家兄弟不用见外!”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风亦飞带着几分愠怒的问道。

    “我知道。”白愁飞笑了起来,“我早猜到,你必定会来寻我!”

    见白愁飞说得这么坦然,风亦飞不禁一愕,正待质问,白愁飞已然道,“先坐下来,陪为兄共饮一杯,我自会给你个交代。”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当面对质

    我要是不来?你就在这象牙塔顶等着吗?

    风亦飞心底着实犯嘀咕,倒不担心白愁飞会暗算自己。

    以他的武功,如今就算单挑,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一直,就没看透老白的深浅。

    小石头是深藏不露,他何尝又不是。

    依言坐了下来。

    白愁飞斟了杯酒,推到了风亦飞面前。

    然后举杯,“干了!”

    风亦飞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不再是微微泛酸的劣酒,而是甘醇的美酒。

    酒变了,人呢?老白也变了么?

    “如我没料错,你是为雷媚的事而来罢?”白愁飞笑问道。

    “对!”风亦飞凝望着白愁飞,答道。

    “我们是好兄弟,我从未想过欺瞒你,以前不会,如今也不会。”白愁飞道。

    风亦飞忍不住心中吐槽,苏梦枕不也是你的结义大哥,现在不就是被你夺了权,篡了位。

    只听白愁飞继续说道,“我知你是为雷媚的事而来,但我对付苏大哥的时候,都未想过她会反戈一击。”

    说罢,轻叹了口气,“起事之前,我并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本想再等待些时日,苏大哥病重,他的时间已不多,若他故去,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之位,终归是我的囊中之物,我也不需背弑兄的骂名,杨无邪争不过我。”

    顿了一顿,“但,在杨无邪的怂恿下,苏大哥要对付我了,我是不得不发,我不愿只当一个受人的指使的副手,却也知道,苏大哥,不是那么好应付的,赴宴之时,我甚至已存了死志,若不能展翅高飞,也不容许再堕入尘埃。”

    “在对上雷媚、刀南神、薛西神的合击时,我都盘算好了,要怎生应对,他们还不放在我眼里,闯过这阵,才能直面大哥的红袖刀,病了的老虎也还是虎,我怎也不会轻敌......”

    望了眼静静听着的风亦飞,白愁飞吁了口气,“却不料,雷媚不是向着我出手,而是袭杀了薛西神与刀南神,我当时都愣了一刹。”

    “嘿。”白愁飞摇头笑了起来,“苏大哥一世精明,怕也想不到关键时候,雷媚会叛了他,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睛......”

    说到这事,他似都有些感怀。

    “你之前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风亦飞大觉疑惑。

    “不知。”白愁飞又摇了摇头,“且雷媚还施放了药引,苏大哥本就遭他堂弟苏铁梁下‘十三点’与‘鹤顶蓝’,被雷媚一引发,更混成了一种奇毒,连与我动手,都没了力气,这等境况,还能逃得出去,不愧是苏大哥!”

    “苏铁梁不是你指使的吗?”风亦飞惊诧的问道。

    “不是。”白愁飞再度摇了摇头,“我猜他是受了雷媚的蛊惑,却把这口黑锅扣到了我头上,苏大哥是他的堂兄,他都能叛得,我这外人,就更不能相信他了,所以,我将他杀了。”

    “雷媚为什么要这么做?”风亦飞只觉满头雾水。

    这件事变得有些离奇了啊!

    “上次她对雷损说的是,因为雷损夺去了她的一切,故而才加入金风细雨楼,成了‘郭东神’,这次对苏大哥说的是,她爹之所以会遭雷损的暗算,全因要集中全力对付金风细雨楼,对付苏大哥,苏大哥也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白愁飞说道。

    特么的,雷媚怕是个神经病吧?

    风亦飞听得嘴角直抽抽,这是反叛成性?

    “接下来呢?她在哪?”

    “她逃走了。”白愁飞眉眼微眯,答道。

    说完,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顺势也给风亦飞面前的酒杯满上。

    你没想过要抓住她?”风亦飞有些错愕,以雷媚的武功,白愁飞要拿下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雷媚向我提出了个条件,她想成为我的夫人,只要我答应,如她所愿,明媒正娶,她愿助我,召集她爹属下残存的旧部,去对付六分半堂,打垮狄飞惊,再由她来接掌,她到时是我的妻子,六分半堂的基业自然也算是我的了。”白愁飞笑道,“这条件是不是很诱惑?”

    先前都听老白说了,雷媚逃走了,他当然是没答应的。

    “再诱惑你不也没答应吗?”

    “哈哈哈哈!”白愁飞大笑,“她能反叛雷损,又能叛苏大哥,他们俩都拿捏她不住,我不是个傻子,这等蛇蝎心肠的女人,我若是答应了她,岂不是与虎谋皮,我枕边怎能容这样一个女子,不怕半夜掉了脑袋么?”

    “那你对她出手了吗?”风亦飞问道。

    白愁飞眼帘耷拉了下,“她拿出了一件信物,事关朝中一位权势极重的人物,金风细雨楼此际......我......得罪不起!”

    语声里满是无奈。

    这人竟会让老白示弱,表明不敢得罪,风亦飞顿即有了明悟,“‘神枪血剑小侯爷’方应看?”

    白愁飞缓缓的点头,“雷媚拿出来的正是方侯爷的‘血剑’。”

    方应看那混蛋!

    他骗了我?

    风亦飞怒气涌起,但转念一想,忽觉又有些不对。

    按之前方应看所说,雷媚曾与他有段情,如果雷媚还是他的情人,又找上老白说要下嫁,总不能是方应看指使的吧?

    那不是方应看给自己找绿帽子戴吗?

    话又说回来,方应看跟雷媚那段情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在雷损霸占雷媚做情妇之前还好,他的帽子早戴得稳了,算是被雷损NTR,若就是在那时候,雷媚攀上他,那又变成他绿了雷损了......

    贵圈好乱啊!

    想想风亦飞就觉一团乱麻,摸不清雷媚的意图。

    去侯府质问方应看不是个好主意,他要是推托一句,那‘血剑’早被雷媚盗走了,根本就没法子指责他。

    除非,能找到机会,证实血剑就是在他手中。

    风亦飞陷入了沉思,老白并不像是说假话,他终究还是顾念着自己与他的兄弟情义,这算是好事。

    这么一想,心中也释然了几分。

    “白大哥,你知道雷媚逃去哪了吗?”

    “不知道。”白愁飞道,“你本就有托付于我,我是记在心里的,可当时,我顾着追索苏大哥的踪迹,顾不上雷媚从何方遁走,已经撕破了脸,难道还要等他日苏大哥恢复了元气,东山再起,又来杀我么?”

    长叹了一口气,“虽是有些事情出乎了意料,却也达成了我的心意。”

    凝望了风亦飞一眼,“你会不会觉得我做得不对?”

    风亦飞咂巴了下嘴,无言以对。

    老白叛了苏梦枕,从道义上他绝对是不对的,可又是苏梦枕先对付他,他总不能坐以待毙,只是先行培植了自身的势力,才能应付下来,反败为胜。

    这么说起来,他好像又没什么不对。

    但他暗中拉拢金风细雨楼的人马,一心谋求的还是楼主之位,怕也是早有了反意。

    说对也不是,不对也不是。

    风亦飞只觉一脑袋浆糊。

    合着自己也是个双标怪啊,老白是自家兄弟,也就能容忍他的不对了。

    “要小石头知道了这事,他会怪你的吧?”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夜话

    白愁飞听到风亦飞这话,长叹了口气,站了起身,负手望天。

    “小石头要怪我,我也没得办法,苏老大要杀我,我没有回头路可走......”

    又叹了一声,“小石头若能理解我便好,他如能脱罪回来,我愿与他分享这金风细雨楼的权柄,我们本就是生死兄弟,这份情谊我始终是记得的。”

    “如果小石头不理解呢?”风亦飞问道。

    白愁飞久久不语,过得好一会才道,“要小石头与我为敌,你帮他还是帮我?”

    这下换风亦飞语塞了,论交情,还是跟老白更相熟些,当初要不是老白教了四式惊神指,自己也不会那么快崛起,未学会先天无相指剑前,凭着那四式指法,是屡克强敌。

    只得道,“我不知道,但我不想看见你们好兄弟变成仇人,互相厮杀,有那一天的话,我肯定会来阻止你们。”

    “也就是说你不偏帮我,也不会偏帮他的咯。”白愁飞嘿然一笑,再度叹息,“我也不想与他为敌......”

    话说了半截,他就没再说下去,只是目视远方天际。

    这话题实在沉重,风亦飞不想再掰扯下去,“本来我以为白大哥骗了我,忍不住跑来问下你,误会解开了就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白愁飞回头笑道,“我们终究还是好兄弟,对吧?”

    风亦飞点头。

    白愁飞接着道,“他日我若有事相求,你可愿帮我?”

    “我做得到的,又不违背原则的话,那当然会帮。”风亦飞毫不犹豫的答道。

    心底却犯起了嘀咕,老白如今已成了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一方强豪,还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的?他手下现在那么多马仔,比自己这光杆司令好多了。

    似乎也只有官面上的事情......

    白愁飞颔首笑起,“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嗯,那我走了。”风亦飞感觉能帮就帮一把,也没太大关系。

    “改日再找你喝酒,就不远送了。”白愁飞道。

    “好!”风亦飞点头答应,飞纵而出,沿着原路返回。

    又跑了趟京师,找到任怨,让他着人去元神府打探消息。

    刚心绪激荡,走得太快,都没顾得上这回事。

    料理妥当,风亦飞才下了线。

    游戏里还是大白天,现实里却已是深夜,12点都过了。

    一旁的雪糕已经睡了,她的睡姿很安分,不是抱着她的时候,她就是笔直的躺着,整夜安睡都不会怎么变姿势。

    风亦飞小心翼翼的放置好游戏设备,轻手轻脚的跑去洗刷了番,吹干了头发,才钻进被窝。

    棠梨煎雪糕忽地睁开了双眼,扭头望了过来。

    “你还没睡着啊?”风亦飞觉得自己动作都够小的了,应该不会惊动雪糕才是。

    “睡了一会了,我本来就很容易醒,稍微有点响动,就会醒过来,又不像你,一睡着就跟小猪一样,半夜还会抢我被子。”棠梨煎雪糕道。

    风亦飞尴尬的一笑,此前还真没发现这事,这算是习武之人的警觉吗?

    “那继续睡吧?”

    “醒了就要过一会才能睡着了。”棠梨煎雪糕打了个呵欠,人却像更清醒了些,“闹得那么晚,你去甜山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件,她玩游戏的时间还是很规律,10点过些就下了,并不知道后边的事态发展。

    “我被老元开除了,还真是发生了挺多事呢。”风亦飞把事情经过全盘托出,述说了一遍。

    棠梨煎雪糕听完,说道,“元十三限开除就开除了吧,反正他也不教你什么,你也不需要他帮你压制功法隐患了。”

    沉吟了下,又道,“白愁飞就算说的不是假话,但其中肯定也有问题,苏梦枕如果真是要对付他,哪里需要摆什么鸿门宴,暗中下手不更好吗?”

    听得雪糕这话,风亦飞不禁一怔。

    棠梨煎雪糕继续说道,“你刚都说了,苏梦枕最大的缺点,就是非常信任自己的兄弟,他跟白愁飞才结拜那会,就能把白愁飞直接提拔上来,做金风细雨楼的副楼主,这也表明了,他很有气量,用人不疑,我估计他摆那宴席,很可能是要再试一试白愁飞,看看还有没有周转的余地,也算是给手下人一个交代,白愁飞绝对是先得到了消息,才做好了准备反叛,打跑了苏梦枕,彻底掌控了金风细雨楼......”

    风亦飞愣住。

    雪糕这一番话,确实也有些道理。

    只是,真不想把老白想得那么坏。

    “我之前一见白愁飞,就觉得他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你跟他做兄弟,还真得防着他一点。”棠梨煎雪糕侧过了身子,伸指轻戳风亦飞的胸膛,“你呀,还是太单纯了些。”

    风亦飞一时无言。

    棠梨煎雪糕拉起风亦飞一条胳膊,压在了脑袋下边做枕头,又凑近了些,娇俏的笑了起来,“我也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没什么心机,藏什么心事都能从脸上看出来了。”

    有吗?

    怎么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夸我?

    转移话题道,“下了线,我们还讨论游戏里的事情是不是有些怪怪的。”

    “要不是因为都喜欢游戏,我们哪会遇上,走到一起。”棠梨煎雪糕手指轻划着风亦飞的胸膛,嘀咕道。

    “也对哦。”

    风亦飞忽地想起一件事,“湘啊......”

    “唔?”棠梨煎雪糕抬头望了过来。

    距离好近,都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

    说出来的话语却让风亦飞始料未及。

    “今天不是星期四啊。”

    棠梨煎雪糕说完,轻咬了下下唇,“如果你想......也不是不可以。”

    也就是说,可以的咯。

    啊,不对!

    哪跟哪呢!

    “不不不!”风亦飞赶忙抓住雪糕往下滑的纤手。

    手掌是柔嫩的,但又能感觉到她手上的老茧,感触还有些奇妙。

    “我是想说,快过年了,我要回家一趟。”

    “哦,那你走好,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棠梨煎雪糕十分顺溜的回答道。

    “什么啊!”风亦飞直想扶额,“你是我未婚妻啊,我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爸妈都很喜欢你,你当然要跟我一起回去啊!”

    “不太想去。”棠梨煎雪糕低下了头,“我并不怎么喜欢过年,总觉得那热闹的气氛跟我有些格格不入的样子。”

    “难道你在过年的时候没有去拜年的么?”风亦飞问道。

    “我家好像是有几个远亲,爷爷奶奶在的时候会过来下,他们去世后,就不怎么联系了。”棠梨煎雪糕的情绪似是低落了些,脑袋都埋了下去,”和亲戚打交道或许是挺热闹开心的吧,但是不怎么符合我的性格,我喜欢一个人呆着。”

    风亦飞迟疑了下,“那你之前过年都是怎么过的?”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大婚续弦

    “一个人玩玩游戏,偶尔美茹会过来,凑一起看看电影,跟平时也没什么两样。”棠梨煎雪糕答道。

    不怪得你以前,那么热衷过年活动呢,完全没落下过一点奖励。

    风亦飞自身可是每年都得跟着父母去一一走访亲戚拜年,过新年,也就是暂时AFK的时候。

    特别是年初一,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热闹得很。

    风亦飞是独子,但父亲那一辈不是,恰逢国家开放三胎政策,还有两个姑姑。

    除夕的时候,只有一家三口陪着奶奶一起过年,年初一就不是了,两位姑姑都会带着姑丈一起上门,表弟表妹也会一并跟着过来。

    最主要的是,风亦飞想带雪糕回去,见见奶奶。

    自己这长孙找到了这么好的一个未婚妻,总该让奶奶看上一眼,让她老人家开心一下。

    另外,婚事也差不多该提上日程了。

    “我想你跟我一块回家过年,见下奶奶,我家的亲戚人都挺好的,只是简单的见一面,打个招呼而已,可以和我一起回去吗?”

    棠梨煎雪糕陷入了沉默,久久无语。

    风亦飞心中暗自叹息,这真是那么难以决定的事情么?

    只得道,“如果实在不想去,也不用勉强。”

    棠梨煎雪糕突地抬头,“要是我跟你回去过年,你会很高兴吗?”

    “高兴,肯定高兴的了!”风亦飞忙不迭的连连点头。

    “唔......既然这样,那就去吧。”棠梨煎雪糕道。

    “真的!”风亦飞顿觉惊喜。

    这算是对我的爱意占了上风?

    “我不说第二遍。”棠梨煎雪糕微撅了下红唇,“用得着那么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风亦飞一把就将雪糕揽进了怀里。

    棠梨煎雪糕轻声道,“你也清楚,我的交际技巧不太行,尤其是陌生人越多,我越是容易会暴露本性,不会让你为难就好,我会尽力做好的。”

    “哪会有什么为难的咯。”风亦飞喜笑颜开,自己一家人从没有过什么争执,相当的和睦。

    两个姑姑没出嫁前,可疼自己这侄儿了。

    要是她们知道自己找了女朋友,欢喜都来不及呢。

    ......

    接连两三天过去。

    据任怨探得的消息,元十三限自回了元神府,就闭门不出。

    而雪糕已然出关,炼化了那块百年冰晶玉,她是功力大进,但还得在神侯府,接受诸葛先生指点刀法,并且指点她的还多了两人,在调养疗治伤势的天衣居士夫妇。

    雪糕有问询西柚秀儿,与她所猜测的一样,苏梦枕并非布下杀局,却惹得白愁飞率众暴起发难。

    至于苏梦枕的去向,西柚秀儿并未言明。

    她是清楚,风亦飞跟白愁飞是好兄弟的,怎也不会帮她一方。

    能透露这些讯息,还是看在雪糕的面子上,她对白愁飞是痛骂不休。

    风亦飞估计,苏梦枕肯定会谋求东山再起,这事还没完,迟早会再起纷争。

    朝廷也有动作。

    事实证明,江湖上的人委实是想多了。

    傅宗书一死,右相之位空悬,可蔡璟也并没能独揽大权,一手遮天。

    百官举荐,检校太傅梁师澄接下了相位。

    这梁师澄,进士出身,后任晋州观察使,一路青云直上。

    却也算不上一个好官,诸葛先生是对之颇有微词,言道其人善于结党钻营,自我标榜,营造清流的名声,可惜进谏给小皇帝没被采纳。

    蔡璟反是不动声色。

    所谓的百官举荐,怕也是暗中有人做推手。

    一如诸葛先生所言,小皇帝要是任用奸佞,杀蔡璟根本无补于事。

    风亦飞还是挺疑惑的,蔡璟无疑就是以北宋奸相蔡京为蓝本,梁师澄也是历史上真有个与之名字谐音的古人在,梁师成,还是跟蔡京并列六贼之一。

    但历史里的梁师成好像是个太监,这个则不是。

    暂时来看,他跟蔡璟不是一路人。

    大概,又是皇家的平衡之道了,他要跟蔡璟能勾搭到一起,也坐不上右相的位置。

    这几天风亦飞也没闲着,到处奔走收集材料,顺便抓紧时间苦练破体无形剑气。

    还好,并没有像修炼山字经所需的那些毒虫毒物毒草那么艰难,拍卖行都买到了大半。

    就是荷包大出血,花了三万多两银子,着实让风亦飞肉疼了下。

    织女要修复‘狞牙幽鬼袍’,也需些时日。

    不能“咣当”一下就给修好。

    传说品阶的装备,就算到手了,还要分经验成长,短时间内,是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了。

    最让风亦飞搞不明白的是,金风细雨楼出了那么大的变故,楼主换了个人,六分半堂都丝毫没有动作。

    有去面见雷纯与狄飞惊,两人都是说不想横生枝节,真个是韬光隐晦,只据守原有地盘,不管其他事了。

    风亦飞趁夜色深沉的时节,还凭着‘驭虚’探了一趟方应看的侯府,但并没有找到雷媚的踪迹。

    她似又人间蒸发了一样。

    知方应看武功高超,风亦飞为免败露行藏,只是到处兜了一转就溜了出去。

    确也没偷听到什么,方应看只是在挑灯夜读。

    年纪轻轻,就已封侯,可说是少年得志,但看起来他相当自律,全无声色犬马之举。

    风亦飞也只得暂且作罢,让任怨再令密探去查雷媚的下落。

    几日苦练没白费功夫,破体无形剑气升了一级,到了13级。

    威力提升的同时,死灵之气的储存量大涨,能存下12975点死灵之气。

    相应的消耗也有所增加,发一招破体无形剑气需要2580点死灵之气了,加上变身的持续消耗,也就比原来能多用一发。

    还是好的!

    就在破体无形剑气升级的这天,继续勤加苦练的风亦飞接到了任怨的传信。

    事关元十三限。

    一日之后,元十三限将要大婚续弦,于元神府广开筵席宴客。

    他败走甜山的事情,已遭人宣扬了出去,只是还没有人敢轻易上元神府捋他的虎须。

    任怨猜测,元十三限在这当口大婚,就是要使江湖上的人得知,他还健在,仍是勇武如初。

    但元神府要迎宾客,自然要开启阵法门户,很可能也会有人生事。

    对元十三限这手下大将,蔡璟还是看重的。

    故而下令,让风亦飞代他前往道贺,送上贺礼,若有人闹事,元十三限镇压不下来,就施以援手,助他一臂之力。

    风亦飞怎么看这都是趟苦差事,甜山一战,就是自己阻拦了老元,再见面,老元不喊打喊杀的就不错了。

    可蔡璟说得明白,他麾下众多高手在应对大批江湖匪类攻袭相府后,都负伤在身,需疗治调养,不好调用,能派得出去的也就剩风亦飞这好侄儿了。

    这话风亦飞是不太信的。

    但思索了下,还是接下了差使,怎么说,跟老元也曾有过一段师徒之义。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上门道贺

    蔡璟还是考虑得周全,让风亦飞去送礼道贺,并不是丢个礼盒过来,就让风亦飞独自前往。

    另外是有所布置的。

    所以风亦飞在出发前先行到了相府。

    便宜世叔手下还是能人众多。

    这次没见着七绝神剑,却见着了另外三名脸戴银色金属面具的人。

    能看得到的名号讯息还不如说是他们的代号。

    ‘老不死’,‘中间人’,‘青梅竹’。

    感应到的气机都极为强盛。

    一如其名,‘老不死’只是戴上了面具遮掩本来面目,雪白的须发还露在外边,身形稍显佝偻,他的年纪确是已经不小了。

    ‘青梅竹’手中拎着支翠绿的竹笛,那应就是他的兵刃,从他手上的肌肤来看,他不会太老,可能还是个青年人。

    而‘中间人’就比较奇怪了,不止戴着面具,一袭连帽的黑色斗篷将他整个人都裹在了里边,根本分辨不出他是老是少。

    蔡璟没了‘三鞭道人’余近花这贴身侍卫,又有了三名不容小觑的高手守护,他还是挺惜命的。

    风亦飞做他干侄儿那么久,都还没搞清楚他手下究竟有多少高手人物。

    这趟去送礼,是代表蔡璟。

    老中青不会同行,但派头也不小。

    蔡璟麾下‘十大奇派’中的‘海派’掌门言衷虚,‘抬派’掌门智利,‘托派’掌门黎井塘,‘顶派’掌门屈完会一并同行。

    可此行,主导的是风亦飞,他们只是各率了两三名真传弟子护卫。

    毕竟,此行是去道贺,不是去厮杀。

    他们的职责就是跟随风公子,以壮声色。

    一大一小两个礼盒交到了风亦飞手中。

    大总管孙收皮给准备了一辆马车。

    相府的马车虽不如血河车,只是双马齐驱,但也是气派非常,又不会太显奢华,雅致得很。

    四位一派领袖对风亦飞的态度不止是殷勤了,简直称得上是谄媚,抢着上前掀车帘,恭请风亦飞登车。

    这样的阵仗风亦飞还是头一遭,虽是早有官身,品阶还不低,但出行就没有试过这么多护卫跟随的。

    这四派掌门,平日里就是单挑,风亦飞要不动用破体无形剑气,都需花点手脚才能暴了他们,如今却像侍卫奴仆一样,赔着笑脸,随同左右。

    还没一个敢上马车,只能骑着马同行。

    能感应得到,他们的气息浮动。

    似乎确实有伤在身。

    风亦飞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们的伤还没好?”

    “前番来攻打相府的逆贼来势汹汹,人数众多,我等力战之下,才将他们打退,只是受些许伤无关大碍!谢公子关心!”言衷虚立马答道。

    “能为相爷尽忠,我们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黎井塘也跟着表忠心。

    他俩一说,屈完与智利赶紧附和,似生怕落于人后一般,阿谀奉承的话语也接着奉上,全没一派掌门的威仪。

    风亦飞都没料到,随口一问,他们就滔滔不绝起来,懒得听他们拍马屁,敷衍了两句,就坐回了车里。

    这‘十大奇派’估计就是得个名头,厉害不到哪去。

    如今他们个个带伤,打斗厮杀大概能帮上忙也是极其有限。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烂船也有三分钉,何况老元还没烂呢,一手‘伤心小箭’就够人喝一壶的了。

    游戏时间已经过了好多天了,老元的伤怎么也该恢复了些,不然,他哪敢撤了府外迷阵,宴请宾客。

    风亦飞寻思着,这趟是代表蔡璟去的,老元多半不会生事。

    清理门户之说大概也是不了了之了。

    悄悄的打开礼盒瞟了眼,大的礼盒里是件银丝软甲,属于内甲一类,触手冰凉,似不是普通的金属丝编制,柔软得跟布匹一样。

    任务用品,也看不出属性。

    小的礼盒就是珠钗首饰了,送给新娘子的。

    一样是任务用品,贪墨不得。

    风亦飞也压根就没有雁过拔毛的心思,只是好奇的想要看看。

    早从雪糕那里知道,神侯府没接到请帖,诸葛先生也根本不想理会这事。

    元十三限跟神侯府还是势不两立,诸葛先生哪会热脸去贴冷屁股,没趁元十三限疗伤之时,打上门去都算是性子仁厚了。

    风亦飞着实觉得诸葛先生的行事也是奇奇怪怪的。

    当年他也是曾钟情于智小镜,只是后来顾念师兄弟之情,如永恒之光送女飞刀般,将倾慕的人儿拱手相让,又因平定智高叛乱之事,反目成仇。

    结果就因他的成全之举,智小镜死在了元十三限手上。

    要说他不恨元十三限,肯定是假的,但依旧还是想宽恕元十三限,指望着师兄弟重归于好。

    用现实里的话来说,未免太圣母了些。

    风亦飞倒也没想过要对付老元,终究是一场师徒,他也帮自己“充电”压下过功法隐患,他虽是杀了四个名义上的师兄弟,但那几个真不熟,不过是见了两面,全无交情。

    救下了相熟的燕诗二,风亦飞已是心中无愧。

    跟老元委实谈不上多少仇恨。

    估摸着,他对自己的恨意还多些。

    马车轱辘轱辘的上了封丘山,到了元神府外。

    阵法果然已经撤去。

    蔡璟派人来,元十三限不敢怠慢,亲自出迎。

    说是道贺,还不如说是赐礼。

    风亦飞有察觉,老元见得自己的时候,独眼中厉芒闪了闪。

    随之又状若无事般拱手行礼,“谢过相爷贺礼,风大人,里边坐!”

    你其实很想弄死我的吧?

    风亦飞心底暗自嘀咕,抱拳还了一礼,“恭喜元老,百年好合......”

    场面话是要说一说,但怎么说下去,就有些不对头了。

    白头偕老嘛,老元现在头发都已经花白了。

    经历过甜山一役,他看起来是元气大伤,本来乌黑的头发都平添了许多白发。

    还眇了一目,现在成了独眼龙,一只眼睛紧闭着,脸上的伤疤倒像处理过,不那么明显了,但尤能看得出来,有曾溃烂过的痕迹。

    穿得一身大红的新郎官袍服,是显得容光焕发。

    但比诸以往,精气神都不是一个档次的了。

    要说早生贵子,元十三限之前跟智小镜成婚那么多年,也没听说有后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练功练得绝后了,这回又是老牛吃嫩草,会不会生都得两说。

    话说了半截,就不禁停顿下来。

    元十三限伸手一引,“请!”

    不显冷淡,但也没丝毫亲近的意思。

    元神府中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的气氛。

    筵开数十席,都摆到了庭院里,已有些宾客坐着。

    随着元十三限入席。

    还是上座。

    礼官在厅中候着,老元这一遭是明媒正娶,各式礼数是一样都不少。

    点心瓜果,菜肴冷盘都摆在了桌上。

    风亦飞感觉自己这一行人还是来得早的。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恶客临门

    身份有别,风亦飞代表蔡璟而来,是独自于上首一席。

    四奇派掌门带着门下弟子于下边凑了一席。

    新娘子‘泡泡’还没出来,只有元十三限与奴仆迎客。

    若他六个弟子犹在,此际应是要忙前忙后,许多事都不用他亲自施为。

    可惜,六合青龙四死二走,一个都不在了。

    这大喜的日子里,本该是一片欢腾喧闹的。

    风亦飞百无聊赖的磕着瓜子,渐渐的觉得不太对头了。

    夜幕都已降临下来。

    这是一个清朗的晚上,澄净的夜空苍穹,缀满了闪烁如钻石的繁星。

    微风轻吹,树影婆娑。

    不但是吉日,天气还很好。

    元神府中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本该是一个花月良宵。

    可宾客还迟迟未至。

    候在厅中的元十三限的色慢慢的阴沉了下来。

    风亦飞猜得到他的心思,本来想风风光光的娶妻续弦,请了众多宾客,却只来了寥寥数席,那几席都还没坐满。

    这摆明就是落他的面子。

    风亦飞心底也觉得奇怪,元十三限声威犹在,请了来赴宴的人怎么会都不来?

    忽地,感应到远方遥遥传来了大片衣袂破风之声。

    元十三限神色微变,走向了厅外。

    风亦飞也觉得不对劲,元十三限就算是请了不少江湖中人,怎么会连同一起上山,且赶得那么急。

    过不多时,十数名黑衣蒙面人飞身纵入了庭院,气劲一发,扫开了摆好的桌椅。

    元神府外仍有大批人马窸窸窣窣的动作,似在布置什么。

    这样的作派,这样的造型,显然他们并不是来恭贺元十三限大婚的宾客。

    恶客临门!

    “你等是何人?”元十三限怒气勃发,暴喝出声。

    “我等是何人,元老你就不需管了。”为首的一名黑衣蒙面人慢条斯理的答道。

    他似是刻意改变了嗓音,听着格外的尖利。

    “元老你等待的宾客也不会来了,大多都已被我着人半路堵截,不愿折返的就已赴了黄泉路。”黑衣人继续说道。

    他说话间,又有数十名黑衣人纵上了墙头,拉开了劲弩。

    庭院里那几席,坐着的宾客都站了起身,却不是戒备那些忽如其来的黑衣人,反是冷眼望向了元十三限。

    不消说,他们也早与那些黑衣人沆瀣一气。

    “敢犯我元神府,坏我亲事,今日你等一个都不能活!”

    元十三限这会全不像面对天衣居士一样,絮絮叨叨的先说道上一大堆,话音未落,他就已张弓,搭箭。

    似随手捻来了一丝月华,光箭于无形的弓上凝出。

    但这箭却有着几分暗红之色。

    ‘伤心小箭’风亦飞见过数次,凄绝凌厉,本是璀璨明亮,甜山一战里,也只有老元负伤后,才变成了暗红色。

    如今还带着暗红,是表示,老元的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

    指松,箭发!

    黑衣人仍是神态自若,不闪不避。

    但他身侧却抢出了另一名黑衣人,双掌翻飞,疾劈猛斩。

    看起来不像是掌法,反像是使兵刃的武功,只不过他是以掌为刀使出。

    出手也是快捷无伦,若不是风亦飞眼力过人,都看不清他的动作。

    气劲排山倒海般狂飙。

    只是劲力余波,都如秋风扫落叶般,将周遭散乱的桌椅震得粉碎。

    一众黑衣人匆匆走避。

    这名黑衣人“噗”地一下,血染蒙面巾,可他居然真个是将这一记‘伤心小箭’给接了下来,“蹬蹬”退了两步,光箭已在他强横的劲力下,消散当空。

    元十三限如片红云般纵出,当头扑下。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早退了开去。

    风亦飞眼尖,看得分明,出手挡架‘伤心小箭’的那黑衣人眼瞳里有些诧异之色。

    元十三限攻袭上前,他也只能迎战。

    两人以快打快,一瞬之间就交拼了无数记。

    黑衣人踉跄直退,又一口鲜血染上了面巾。

    若不是他蒙面的头巾,是罩着整个头脸,估计都得被他喷飞了。

    但元十三限也倒翻了回来。

    风亦飞感应得分明,元十三限并未用出‘仇极掌’、‘恨极拳’那样能带有情绪,使人能有所察觉的奇功,反是用出了另一门掌法。

    那黑衣人竟也能接得下来,只是稍落下风。

    他,绝对是一方高手!

    元十三限甫一落地,遽地闷哼了一声。

    风亦飞顿觉惊诧,那个黑衣人还伤着了老元?

    他武功有那么高?

    恰在这时,言衷虚凑了近前,“公子,我们该如何应对?”

    “准备动手,帮元老!”风亦飞毫不犹豫的答道。

    这趟送贺礼的任务本就是发生变故,施以援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况且,怎么说都跟老元有过一段师徒情分。

    言衷虚并未用传音,元十三限听在耳里,神色为之稍稍一松。

    他是半侧身而立,不止是防着庭院中的一众黑衣人,更也防着风亦飞一行人。

    风亦飞当然也看得出来,自身在老元眼中,就是个吃碗底翻碗面的孽徒嘛,他不有点防备才出鬼。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又复越众而出,“元老你此时怕也应察知到了,我早买通了你府上的仆役,在这几日间给你下了‘三杯仙’,最后一杯就应在今日。”

    风亦飞一愣,老元中毒了?事先还没察觉?

    只听黑衣人意态从容的继续说道,“这‘三杯仙’,一杯不醉,两杯更醇,可三杯却是要命的了,三杯入肚,不作鬼,也会成仙,第一杯是无毒的,第二杯有剧毒,却不会发作,便是以元老你的修为,也喝不出蹊跷,这第三杯亦是无毒,可你饮了下去,却能使第一杯的药力转为毒力,使第二杯的毒性激发出来,你不与人动手还好,越动手,毒性就散发越快!离奈何桥便也越近了!你能压得住多久呢?”

    “你等意欲何为?”元十三限再度暴喝。

    他的声线都有了几分嘶哑,显然黑衣人所言不虚。

    风亦飞更发现,他似甜山那夜走火入魔一般,脸面的肌肤下,又像有了条条小虫,在蠕蠕而动。

    虽还不算激烈,但忧患已生。

    黑衣人悠然道,“你现在还有一个机会,你马上写下‘忍辱神功’和‘伤心小箭”的修练法门,我可放你逃生!怎么样?”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出手援救

    风亦飞这才明白,这群黑衣人的意图。

    突地想到一事,难道江湖传言里,歼灭些小门派帮会的就是他们?

    忽然就玩那么大了?

    直接就找上老元这顶尖高手了?

    能不被老元察觉,就渗透买通元神府的人,可见他们的手段是相当的厉害。

    而且,他们这群人里,竟然有能招架老元的人物,实力非常强悍。

    虽然是伤势未愈的老元,但也够惊人的了!

    如今老元瞎了一只眼睛,武功仍不容小觑,可现今他中了毒,还出现了走火入魔的征兆,局面大坏......

    面对那黑衣人的要挟,元十三限心高气傲,哪会答应。

    “你真当元某是傻子,我将功诀给了你,你只会更想杀了我!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我决不遂你们的心愿!”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摇头叹息,“元老,你真不识时务......”

    话未说完,就被元十三限一声暴喝打断,“雪岸,我知你也在其中!不要藏头露尾的了!我最看重的徒弟是你,可你竟敢勾结他人,来谋害为师?”

    雪岸?

    天下第七?

    风亦飞一怔。

    果然见人群中的一名黑衣人身躯微震了下,却并没有答话。

    风亦飞却于这当口,忽截听到一道传音,“师父,你若把‘伤心小箭’的要诀教我,我念你授艺之恩,可暗中保你不死,逃离这里!”

    还真的是天下第七那鸟人!

    自己都完全没察觉有异状。

    莫非自在门的功法还另有玄奥,能让老元察知?

    是了,当时在甜山,老元也是径直就找到了六合青龙所在位置,痛下杀手。

    元十三限并未理会天下第七的传音,黯然长叹了声,“罢了,我有你这样的徒弟,这一生,都决比不上诸葛小花的了。”

    天下第七终是按捺不住,“我的武功比神侯府任何一个狗腿子都强,怎不如他?”

    元十三限叹道,“但人家教的是门徒,我教的是禽兽!”

    天下第七顿时恼羞成怒,但面对元十三限,他也不敢轻易冲上去动手。

    风亦飞有发现,因情绪激荡,元十三限面容肌肤下的“小虫”颤动得愈发剧烈。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悠然笑道,“你们师徒也该叙完旧了,元老,你要明白,今日你不交出功诀,只有死路一条。”

    人影一闪,风亦飞到了元十三限身前,“你说死路就是死路?真当我不存在?”

    凭借敏锐的灵觉,风亦飞统统感应了一遍,也就是为首的那黑衣人还看不出深浅,以及对敌老元的那名黑衣人,他武功肯定在自己之上。

    还好,那家伙,此际也受伤了。

    不管打不打得过,都得站出来。

    怎也不能让元十三限死在这帮手段卑劣的小人手上!

    除了需要特别关注的两名黑衣人,其余人,不过土鸡瓦狗罢了,这些渣滓,死也能拉上一群垫背。

    天下第七,还自认为能比无情、铁手更强?还与之相提并论,凭他也配?

    元十三限脸色微变了下,不止是因为风亦飞挺身而出,更是因为贴身而过之时,风亦飞在他手中塞了样物事,那是一枚丹丸。

    风亦飞的传音接踵而至,“这是解毒灵药,吃了就逃吧,我帮你断后!”

    元十三限并未作答,眼神闪烁变幻。

    黑衣人摇晃了下脑袋,“风大人,听闻你已被元老逐出了门墙,已不是他的徒儿,何必淌这趟浑水,以你的武功,并非我们的对手,枉送性命,何苦来由?若你愿置身事外,我可网开一面,任你离去!”

    “滚!”风亦飞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

    这一声喝,用上了狮子吼,并加以了摄魂迷心功相辅。

    喝声未止,风亦飞已是悍然出击。

    要动手,还哔哔那么多做啥!

    心念动间,“嗡”地一声轻响。

    一念化生,深邃幽黯的漆黑漩涡仿如打开了道时空门般,呈现于空中。

    距为首那黑衣人只有几尺之遥。

    黑色电流迸射流飞,破体无形剑气闪电般穿出,轰杀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这货刚好就在破体无形剑气能施出的范围边缘,先给他个狠的,准保没错!

    黑衣人却像未卜先知般,飞身后撤,撞入后边的人群中。

    血淋淋的惨况遽现。

    霸绝凌厉的黑色剑气,摧枯拉朽般一穿而过。

    漫天碎肉血沫横飞,鲜血遍洒于空。

    黑衣人带来的一众属下,无疑都是精锐好手,可在风亦飞骤然施展‘狮子吼’下,被震慑了一刹,又被首脑当做了屏障,登时就有数人在破体无形剑气之下殒命当场。

    斩杀数名黑衣人,破体无形剑气甚至都未停滞哪怕一息的功夫,为首的那黑衣人已是欲避无从。

    可他不知何时,已拔剑出鞘。

    剑已在手。

    一剑疾刺而出。

    满空鲜血皆被引动,如片血海般裹向了漆黑厉烈的剑气。

    两相交拼,无数的黑色气流当空逸散。

    黑衣人被震得脚步踉跄,连退数步。

    但他终究是击溃了这道可怕的黑色剑气。

    可,又是“嗡”一声轻响。

    又一道剑气来了。

    除却那声蜂鸣般的震响,就已没了其他动静,可那邪异霸烈的黑色剑气悄没声色间,已是离奇的迫在眉睫。

    先前负伤的那黑衣人却已到了为首那黑衣人身侧。

    双掌疾出,剑芒也如天河倒泻般飘飞。

    破体无形剑气来得奇快,除了豁尽硬挡,再无别策。

    风亦飞也是蛋疼无比。

    此前,从未试过破体无形剑气同时施展,这会一用出来才觉不对。

    不是不想两道剑气齐施,来个先发制人。

    原先死灵之气仅够用三发破体无形剑气,得省着藏着,如今能用四发了,当然是要立施杀手,至少也能多拖延点时间,让元十三限逃生。

    一施展,才发觉,像有个公共冷却时间般,滞了一秒,第二剑才能再出。

    老燕明明就能像放火箭炮一样,接连不断轰袭的。

    想来应是‘破体无形剑气’的等级还不够高,境界未到的缘故。

    同时间,元十三限已穿入了后堂,厉啸了一声,“泡泡,你快走!”

    他确是对泡泡用情至深,危急之下,仍不愿独自逃离,依旧要高声示警,让泡泡先行离去。

    气浪狂飙四散。

    尘埃飞扬,光是气劲交拼的余波已经是让周遭的人站不住脚,吹袭得如落叶般飞出。

    第二道破体无形剑气并未取得战果,两名黑衣人的下场并不惨淡,霸道绝伦的剑气已被强行瓦解,退都未退一步。

    风亦飞狂笑出声,“再接我绝招试试!”

    双手一圈,深邃、幽黯、巨硕的黑色漩涡在虚空中浮现。

    两名黑衣人登时动容,严阵以待,其余人等也惊惧的连连后退。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高飞远走

    可这一记‘破体无形剑气’并未激发。

    幽黯的黑色漩涡于空中崩散,化作了数道黑色气流,急追向飞身纵入后堂的风亦飞。

    风亦飞就算要用‘破体无形剑气’,又哪会舍弃在操控范围之内,能从任何方位破空而出的奇效,怎可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从自身面前发出。

    根本就是个幌子!

    虚晃了一招,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多年来,江湖上,一直口耳相传,皆道破体无形剑气厉害无比,但这门奇功是如何施展,如何用出,却始终无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谁就能保证风亦飞用的不是虚招。

    这一下,就让风亦飞抢到了些许时间。

    没有立时逃离,却是因为感应到元十三限的气息停住了,似乎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兔起鹘落之间,一番争斗已是尘埃落定。

    言衷虚等人都犹在发愣,风亦飞就从元十三限撞破的墙壁破洞中,掠了进去。

    此际,也顾不上他们了,风亦飞也只来得及喝了声,“逃!”

    一到里间,风亦飞就发觉元十三限的情形不对,呆立原地,一手按着脑门,一手握拳捂住了心口,全身如筛糠般剧烈颤抖。

    大敌当前,风亦飞丝毫不敢迟疑,一把拎起元十三限,回手一记柔剑。

    十数道莹白剑气如蛟龙般旋飞斩出,柱椽纷纷‘喀喇喇’的往下倒。

    ‘轰隆’几声,一连串的响起。

    房屋塌了。

    风亦飞足尖一点地面,冲天而起,穿破屋瓦,凌空一个转折,纵向元神府后如刀削斧凿的峭壁。

    已有所感应,言衷虚等人听了话语,分头夺路而逃。

    后方是喊杀连天,箭如雨发。

    人在空中,一声唿哨。

    神雕凭空出现,瞬即将风亦飞两人接住,振翅高飞。

    风亦飞迅速发下指令,启用了神雕的‘狂暴’技能。

    霎时间,飞过山巅,闪电般逃离。

    风亦飞一手紧抓住了鹰背上的翎羽,一手紧抓住了元十三限。

    都无暇顾及是不是飞得太高了。

    稍一做查看,心中就是一惊,元十三限脸色黑青,肌肤下的血管经络都已凸露浮现,激烈的蠕动。

    这明显是毒性未解的征兆。

    可他的神色却还有着几分欣慰,似完全没将毒伤与走火入魔的痛苦放在心上。

    怎么会解不了毒?

    那‘三杯仙’的毒性有这么厉害?

    听那黑衣人说得玄乎,‘三杯仙’又是闻所未闻,考虑到能暗算元十三限这大宗师的哪会是寻常毒药,毒性必定是极为剧烈。

    因这缘由,风亦飞是下了血本,怕子午龙甲丹不能奏效,将‘八无先生’温丝卷赠予的‘清灵镇心丹’给了元十三限。

    却未料到,还是没能解毒。

    不对头啊!

    ‘清灵镇心丹’是温丝卷精心炼制。

    系统给出的注释也绝对不会出错,这是以数十种珍稀药材精炼而成的解毒圣品,就算是不可解之奇毒亦能护住心脉,延续性命。

    哪会有如今这般,毒性发作的迹象。

    思虑间,神雕‘狂暴’的持续时间已至。

    发出指令,让神雕继续平稳的疾飞,风亦飞伏在鹰背上,一手揽过元十三限腰际,抓紧了鹰毛,另一手急匆匆的自包裹里取出了一枚‘子午龙甲丹’,纳入元十三限口中。

    元十三限已没有反抗之力,任凭风亦飞施为。

    须臾功夫,元十三限脸上的黑青之色淡了点。

    ‘子午龙甲丹’产生了效力,虽还没能解毒,但却将毒性给镇压住了一些。

    风亦飞也有所发现,元十三限右手五指仍紧紧的攥着,隐有豪光自指缝中透出。

    趁着护身气劲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罡风,风亦飞扳开了他的手指。

    顿觉愕然,那枚‘清灵镇心丹’还好端端的在他手上。

    风亦飞哪还会不明白,元十三限始终是对自己也有着防备之心,给他的解毒灵药他根本就没有服食下去,只是捏在手里,一下气息走岔,走火入魔,身不由己,想要服药都是不能了。

    犯得着这样么?

    ‘子午龙甲丹’解不了‘三杯仙’,也只能再用‘清灵镇心丹’一试。

    再度扳开元十三限的嘴巴,将‘清灵镇心丹’投了进去。

    黑青的颜色渐渐褪去。

    确实有用!

    静待药力生效间,‘神雕’因启用了狂暴这技能,疲倦不堪,飞行速度越来越慢,怕还比不过尽展轻功身法的速度。

    风亦飞只得让神雕降下,背负着元十三限遁入莽莽群山间。

    应该是追不上来了,但敌人看着了神雕飞走的方向,也难保会追来,那两名黑衣人武功非常高,追一个过来都头疼。

    风亦飞立即有了盘算,收起神雕,变了个方向掠行。

    才疾纵了一段路,突听元十三限长呼了口气,“放我下来,我要调息运功。”

    风亦飞左右查看了番,寻了个僻静的山壁底,才将之放下。

    元十三限却未立即行功,冷声道,“你为何要救我?”

    “总归是师徒一场,我不想看你死在他们手上。”风亦飞坦然答道。

    元十三限不喜反怒,“你怎能这般伪善!就如诸葛小花那匹夫一般,你以为这样做,我便会感激你么?”

    “管你感不感谢我,我觉得应该这么做,就做了。”风亦飞没好气的道,“快点调息吧,我帮你看着,等你好些了,我就走了,救了你这次,以后我们情义两清,我也不欠你什么了。”

    元十三限怒目而视。

    风亦飞懒得理会,站到一边,抱臂倚靠在山壁上。

    元十三限重重的“哼”了一声,闭上了独目,运功行气。

    风亦飞悄咪咪的扭头瞥了一眼,老元脸上的血管经络还是浮凸得很明显,但黑青之色已然没了。

    ‘清灵镇心丹’的效力还是非常好的。

    蒸汽腾升,如片白雾般裹住了元十三限周身。

    风亦飞默默的注视着,警惕的感应四下的状况,随时准备应对敌人来袭。

    情况看起来还好,老元脸上的异状逐渐消散。

    过得良久,元十三限睁开了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悠悠的说道,“我喜欢夜晚,因为晚上比较没有生机.......”

    风亦飞听得一怔,你伤好了几分,还要伤春悲秋的感叹一下?

    只听元十三限继续说道,“......今夜我却是强烈的渴望生机,渴求生存的机会,我不怕死,但只愿轰轰烈烈的战死,不甘心死在这伙卑鄙小人手下......”

    顿了顿,叹息了一声,“却没有料到,这一线生机,却是你这叛了师门的孽徒给的。”

    风亦飞立马反驳,“我没想过要背叛师门,但王小石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看着他的师父被你杀死,何况天衣居士还是你师兄,是你做得不对!”

    “你又怎会知晓我们当年的恩怨!”元十三限登时暴怒。

    “大概也是听过一些的。”风亦飞撇了撇嘴,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都多,就不说出来气你了。

    “你既心向他们一方,又何必在相爷麾下?”元十三限怒斥道。

    风亦飞挠了挠下巴,“世叔对我也还不错。”

    “首鼠两端!”元十三限冷哼道。

    似是极看不过眼风亦飞这样的行为。

    “行了,你好些了吧,那我走了。”风亦飞道。

    “等等!”元十三限立即发话拦阻。

    “还有什么事?”风亦飞心中犯起了嘀咕,救了你一命,你不会还想恩将仇报,来对付我吧?

    话刚出口,忽觉有道细微无比的气息飞速接近,不由得急扭头望去。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一箭了恩仇

    “是泡泡,莫要动手!”元十三限急喝了一声。

    一个大“泡泡”从数丈外的地面上浮了出来,里边也正是泡泡本人。

    只不过她显露出来的名号却变了,变作了无梦女。

    一身的嫁衣沾染了许多尘土,还破损了几处。

    仍是稚嫩小女孩一般的面容,却已不再像一张白纸,俏脸上带着几分凄楚的望着元十三限。

    她显然也真个是怕了风亦飞,不敢凑得太近现身,唯恐遭雷霆一击。

    风亦飞心中也有几分奇异。

    九幽一脉的功法极擅潜踪匿迹,几番对敌,都是生出了警兆,才知晓被人潜至了身侧。

    练成‘山字经’后,灵觉的感应强了很多嘛。

    老元是教了‘泡泡’什么功法,跑出这么远了,她还能追索过来?风亦飞心中暗自犯嘀咕。

    无梦女是想要走上前来的,元十三限却是挥手示意,着令她离远些,踱步行出,走开了几丈远,才站定下来。

    风亦飞正觉莫名其妙,元十三限扬手空抡了一记。

    数株粗壮的大树“喀喇喇”的齐根而断,横飞了出去,清出了一片地方。

    凝视着风亦飞道,“接我一箭,我与你过往的恩怨两清!”

    风亦飞错愕莫名,“啊?”

    “你有没有搞错?我刚刚救过你耶!”

    做人不能这么不讲道理的吧?真的是恩将仇报?

    “多说无益!接招!”元十三限双手一并一分,张弓,搭箭,一束暗红色的光箭出现于他两手之间,“接不下来,你便葬身此处!”

    话音未落,指松,箭发!

    ‘伤心小箭’委实太快,一霎之间,风亦飞就已觉被那股令人绝望伤怀的气机锁定。

    急往后飘飞,心念一动。

    “嗡”一声轻鸣。

    硕大的幽黯漩涡突兀的当空呈现,霸绝凌厉的漆黑剑气裹挟着丝丝缕缕的黑色电流疾穿而出。

    元十三限巅峰之时,以风亦飞的武功修为,一记破体无形剑气决计挡不住他的‘伤心小箭’。可此时,那暗红的光箭竟是与破体无形剑气锋芒相抵,停滞了一刹。

    但,也只是一刹!

    仍是被穿透击溃,化作数不胜数的黑色气流消散于空。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所幸,风亦飞还能再出手一剑。

    已是察觉,那缕光箭更细,更小了一些,速度都为之缓了些许,以致能看清这一箭的轨迹。

    又是“嗡”一声轻响。

    响声未息,如时空门幽黯漩涡再现,又是一道巨硕邪厉的漆黑剑气破空而出。

    被剑气阻碍了视野,风亦飞都没发现,元十三限手上似要再有动作,在第二道破体无形剑气激发而出之时,又停了下来。

    黑色剑气与暗红光箭对冲,同样的场面,结局却是迥异。

    ‘伤心小箭’被硬生生的轰碎,湮灭在漆黑的剑光中。

    余势未歇,直杀向了元十三限。

    终是顾念到曾有过的一段师徒情分,风亦飞就从未想过要杀元十三限。

    双手急往上一抬。

    破体无形剑气一个转折,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离元十三限已是非常的近,只差个几尺之遥。

    “哈哈哈哈哈!”元十三限仰首大笑,笑得几声,笑容一敛,“江湖人皆道你心狠手辣,怎地我要杀你,你还如此心慈手软?”

    “你不是说看我接不接得下来嘛?毕竟我们也曾经师徒一场。”风亦飞吁了口气,看刚才‘伤心小箭’破了一记‘破体无形剑气’的声势,真要挨上一击,绝对也杀不了自己,只可能负伤。

    “行了,你说的,恩怨两清,我走了!”

    看元十三限如今已能用出‘伤心小箭’,足以自保,风亦飞也没了什么顾虑。

    刚欲纵身掠走,就见元十三限闷哼了一声,跌坐了下去,嘴角还溢出了鲜血,似是伤势复发。

    风亦飞一怔,破体无形剑气不是没击中么?

    元十三限强自勾起了一丝笑意,气喘如牛的道,“你......过来......”

    风亦飞愕然,还是依言走了上前,“你伤得怎么样?我护送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元十三限没有回答,又招呼无梦女过来,才说道,“想不到我垂死之际,还能有爱侣在旁......”

    顿了一顿,望向风亦飞,“更想不到,我最看重的弟子都叛了我,你这被我逐出门墙的徒儿,却反是全力来救我......”

    老元你说话还能这么流利,哪像是垂死的人?

    风亦飞有些搞不明白。

    只听元十三限继续说道,“甜山一役,我触犯了自在门的门规,受诸葛小花枪击,杀了四个徒儿,勉强压下祸患,功力已是折损了好些,今日中毒,引得旧疾复发,再无力回天,身死在即......”

    “呵......呵......”

    说到这里,元十三限长呼了两口气。

    风亦飞已能感觉到他周身的劲气像破了的气球般,在逸散而出,融入天地之间。

    这明显是散功的征兆!

    真元缓缓涣散,元十三限的气息反是顺遂了些,瞪视着风亦飞,“你的这份仁义,实是让我觉得恶心,我都已视你为仇敌,你却还顾念着什么师徒之情!”

    风亦飞心底腹诽不已,人家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不能说点好话?

    元十三限话锋一转,“元某平生从不欠人,你救我这一遭,我也不亏欠于你!”

    他一说罢,风亦飞耳畔就响起的他的传音,念诵出了一长串口诀。

    风亦飞此时的表情可说是精彩之极。

    都已经被老元开除了,他临终之际,还要传自己武功?

    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教的是啥?

    听不懂不打紧。

    “叮”一声,系统提示弹出,获得‘伤心小箭’功诀,是否修炼?

    风亦飞招出武功面板望了眼,已在武功列表里面,只不过是灰白的状态,有个按钮,随时都能习练。

    S阶!

    又一项S阶的武功!

    风亦飞惊喜难抑,喜容上面。

    无梦女见这情状,盯着嘴唇嗫嚅而动的元十三限,紧咬着下唇,说不出的可怜。

    元十三限的传音犹在耳边响着,“我已快死了,这是我花毕生时间、精力才得的‘伤心小箭’的修炼法门,你收着,好好练,只求你一事,照拂下‘泡泡’,她若有危难,你定要出手援救,能答应否?”

    “好!”风亦飞毫不犹豫的点头。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溘然长逝

    元十三限似松了口气般,抓住了无梦女的纤手。

    风亦飞瞬即就截获了一道传音。

    “泡泡,这些个日子,和你恩爱逾恒,我也是快活得胜过神仙了,我知你不一定爱我,只是为了那‘山字经’,才甘愿做小镜的替代,此前不能传你,全因那经文是倒错的,使得我性情乖戾,更杀了小镜......”

    元十三限说到这里,“嘶”地长吸了口气,无尽的沉痛溢于面容之上。

    显然,重提旧事,是揭开了他久埋心底的疮疤。

    缓了下情绪,才说了下去,“自得达摩金身那股精气,令我彻底参透了‘伤心小箭’直道而行,不曲而生的意境,屡遭重创之下,我反是胸襟坦荡,看得开了,又有所领悟,将经文以我的见解补全了些,可时不予我......”

    “我已传你‘忍辱神功’,配合这门功法,相辅相成,你方可修炼而成,如今我便将经文传授于你,你且记牢了......”

    无梦女听得这话,俏脸上登时泛起了喜色,凝神细听。

    元十三限诵出的功诀却不止是山字经。

    风亦飞窃听得一清二楚。

    接连两道系统提示。

    “获得‘伤心小箭’功诀,因功法重复,无法记录修习。”

    “获得‘颠倒逆乱山字经’,是否修炼?”

    当然是否了!

    我好不容易才解除了功法隐患,再胡乱作死修炼,那不是没事找事,自己找罪受吗?

    老元根本没想过把这功法传给自己,却没料误打误撞,还是得到了功诀。

    却是没用的东西。

    得牢记,不要点错了才行。

    不然,就要倒大霉了!

    待无梦女传音表明,已是记得明白,元十三限才呼出了口气,长叹道,“我这辈子,都追不上诸葛小花,真是既生诸葛,何生元限......既生诸葛,何生......生......生......”

    语声渐低,说到第三个“生”字之际,突然就气息断绝,身子无力的瘫倒在无梦女的身上。

    风亦飞心中一惊,急做查看。

    一代武学大宗师,真的是死了。

    就这么死在了这荒郊野岭之间。

    神态虽还有几许不甘,却还是算安详的溘然长逝。

    真是没想到,救了他出来,他却还是始终没逃过自在门功法反噬的劫数,就这么的去了。

    无梦女跪坐着,轻轻的将元十三限的身子放下,将他的脑袋枕在了膝头,摸出了枝短笛,吹奏了起来。

    笛声悲切。

    仿佛在为这曾叱咤风云的一代雄豪如此凄寂死去,而奉着挽歌悲曲。

    风亦飞吁了口气。

    悲伤,倒是没多少。

    师徒之情也不算是怎么的深厚。

    顾念的自始至终也只是老元曾为自身压下功法隐患的恩义,对他的所作所为,还是觉得不对的。

    站了起身,扫视了一圈,行了开去。

    一掌轰出,轰向了地面。

    “蓬”地一声响,泥土岩碎翻飞,地上现出了个大坑。

    风亦飞刚要再出掌,把坑轰击得大些深些,就听笛声一息,无梦女问道,“你要作甚?

    “当然是安葬了元老。”风亦飞答道,又是一掌轰下。

    “住手!”无梦女急叱道。

    “干嘛?”风亦飞扭头。

    “你在此立碑筑坟,若他的敌人察知他埋骨于此,你当他们不会毁了他的墓穴么?就算未被知晓,江湖中人若看见他的坟墓,也难保不会挖掘,扰了他的清宁。”无梦女说道。

    风亦飞一想,确实说得有道理。

    但也不能让老元曝尸荒野,总得有个处置。

    思索了下,走到了山壁前,‘柔剑’等诸般指法使出。

    霎时间,剑气指劲交炽横飞,在坚硬的山壁上开出了个大洞。

    风亦飞连番劈砍,直入山腹,清理出了一个洞穴,才纵了出来。

    无梦女仍在吹笛。

    风亦飞也不管她答不答应,径自伏身,横抱起了元十三限的遗体,掠进了洞中。

    已是用正剑在山岩中削了个方方正正的棺材雏形。

    将元十三限的躯体安置了下去,正剑疾劈,又削下了一块厚有尺余的山石,权当是棺材盖,盖了上去。

    无梦女也跟了进来,静静的看着风亦飞施为。

    弄得妥当,风亦飞才在石棺后的山壁上,以剑气代笔,开始刻字。

    踌躇了下,思虑再三。

    风亦飞才在山壁上刻下了一列大字。

    恩师元十三限之墓。

    又在底下一侧刻上了,弟子风亦飞敬立。

    虽被逐出了门墙,但为他送终,又得了他传授‘伤心小箭’这门绝顶奇功,认是他的弟子也没有什么不对。

    刚刻完,无梦女就已经走了上前,抬起手指,气劲发出,在弟子两字之侧,刻下了‘无梦女’三字。

    这刻得有些没头没脑的,什么称谓都没有,但字体娟秀,倒是比自己写得好看。

    风亦飞不禁问了句,“不用加上个妻什么的吗?”

    刻墓碑这事风亦飞的经验不多,就是忍不住想问一句。

    “你真以为我是与他生同衾,死同椁么?”无梦女望着壁上字样,稚艳的神容里忽而生出了几分复杂的神色,似有恨,又似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我贪图他的武功,却也将清白的身子给了他,无亏无欠......”

    沉默了下,又幽幽的说道,“他终归是对我极好的,自我出生以来,好像从来没有人,对我这般好过......”

    风亦飞心中一动,“你恢复记忆了?”

    无梦女摇了摇头,“只是记起了些......”

    说了半截,就转身行出,似是全然不想做跪拜之举。

    风亦飞稍做打理,也自飞身掠出。

    一出洞外,黑雾弥散而生,一裹一卷,强横无匹的气劲勃发,无数碎石瞬即倒涌了回去,将洞穴堵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风亦飞再使一式‘柔剑合击’。

    数十道莹白剑气飞卷疾斩,直将怪石嶙峋的山壁斩得七零八碎,无数山石塌落了下来,将洞口彻底掩埋。

    就算有人发现了这里,应也不会看出这地方是一处墓穴,安葬着元十三限的遗体。

    顺手将土坑也给填了。

    无梦女仍是呆立在外边,目光空空洞洞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风亦飞问道。

    无梦女似遭当头棒喝,一下自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咬了咬唇,望了风亦飞一眼,“你似与我早有仇怨,我不喜欢你,从此之后,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啧!

    风亦飞暗自啧了声,恢复了些记忆,还改了个名字,她倒也不像个蠢萌的傻白甜了。

    这念头刚起,就见无梦女身周又包裹上了一层泡泡,迅速的没入了地下,气息瞬即遁走。

    风亦飞也没想拦阻,老元有让自己照顾她,但她不领情,就怪不得自己了。

    他日,再有机会碰上,看看会不会有需要自己遵照诺言,出手援助的时候。

    大概不会有吧。

    她得了‘忍辱神功’,‘伤心小箭’,‘颠倒逆乱山字经’三门绝学,应会觅地潜修,假以时日,说不准再见之时,她也是一方高手人物了。

    长出了口气,动身折返相府,这事情还得禀报便宜世叔一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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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一个师傅,我得到了一本秘籍......当师傅接二连三出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明明是想在游戏里成为一个大侠的我,最后怎么会变成个超级大反派了,这不科学!为什么反派大佬都会看重我啊??书友群号:558572638正派都不喜欢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派都不喜欢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派都不喜欢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