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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细雨无商     青衫无墨txt下载     青衫无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功亏一篑

    谢综给谢凤运功将毒素暂时压制后,便掣剑向孙良攻去。孙良见谢综杀来,知道需要速战速决,又见罗峰挥剑刺来,以剑横格,随即向前急冲,紧接着左手一挥,罗峰忙向一旁躲闪。忽然感觉腹部一痛,他低头看去,见腹部已然受伤,黑血直流,显然中毒。他忙连点腹部数穴,手捂伤处,并看向孙良,见其左手中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柄短刀,刀上带着丝丝鲜血,显然正是被这柄短刀所伤。

    罗峰向谢综喝道:“谢公子小心,短刀上有毒。”谢综不敢大意,收敛剑势,孙良左刀右剑,向谢综猛攻,谢综使出灵剑式,但见剑光重重似画,剑锋曲曲如屏,将孙良的杀招完全抵挡,却也被其双手连攻的杀招的压制。

    游彬仔细观察孙良手中的短刀,见刀身挺直,刀尖处有弧度,刀泛寒光,清冷如冰雪,形状似雁翎,暗道:“竟然是雁翎刀。”便对谢综道:“谢公子,你先查看一下罗阁主的伤势,让我来会一会他。”

    谢综的确担心罗峰,听游彬如此说道,便飞身后退,来到罗峰身边,探查其脉象,察觉其所中之毒比谢凤更为难解,不禁皱眉。

    游彬挥动君子意向孙良刺去,剑锋笔直,直取孙良膻中穴。孙良挥剑,剑锋弯弯曲曲,犹如水流蜿蜒,击在君子意剑脊,随即左手雁翎刀击出。游彬迅速变招,二人瞬间便交了十余招,孙良双刃连攻,游彬渐露不支之象。

    正当游彬渐渐被压制之际,两道人影落在他二人旁边,正是贺原、郗标。二人同时挥剑向孙良攻去,孙良顿时左支右绌。

    贺原、郗标出现的同时,有两道人影出现在谢综旁边,正是诸葛兄妹。诸葛临道:“谢公子,不知可否让在下一试?”

    谢综并未见过诸葛临,不知是敌是友,道:“阁下是……”

    诸葛临道:“在下胡临,乃是附近药店的店主,略通医术,或能解令兄所中之毒。”

    诸葛家经营的范围远不止山东,涉猎范围也不仅限于医药,他常年游走天下,四处经商,此次也是听闻有人对道家不利,才与葛湛一起,从外地急忙赶回。但这些事他自然不便跟外人细说。

    谢综觉得诸葛兄妹二人并无敌意,便道:“那就有劳兄台了。”

    诸葛临手搭在罗峰脉搏处,详察脉象变化,随后身手点了谢凤几处穴位,食指点在膻中穴,一股柔和内力传入谢凤体内,谢凤面色渐渐出现血色,片刻后,诸葛临内力回归丹田,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给罗峰服下,罗峰脸色渐渐好转。诸葛清岚同时也帮谢凤解了毒。

    谢凤等人对诸葛兄妹均是感激不尽,谢凤道:“二位仗义相救,我等铭感五内,他日若有需我等之处,我等定然鼎力相助。”

    诸葛临道:“谢公子客气了,陈郡谢氏德厚流光、高情远致,我等相助,也是理所当然。”

    游彬三人合力对付孙良,若非忌惮孙良使毒,早已将其重伤。三人稳操胜券,也不急功近利,一步步逼近,长剑挥舞,剑网渐渐缩小。

    孙良心中焦虑,自知不出片刻就会被游彬三人重伤,但无论自己如何左冲右突,都无法突破游彬三人疏而不漏的剑网,眼看剑网逐渐缩小,额头上沁出颗颗汗珠,随即心中一横,左手一翻,手中的雁翎刀已然消失不见,伸手在怀中一掏,掏出一颗药丸。

    游彬心中一凛,喝道:“退,他要用毒。”贺、郗二人一听均脚尖一点,后退一丈,但三人仍将孙良围在中间,不给其逃走的机会。

    游彬喝道:“月下竹影。”三人同时平剑于前,目睛不瞬,双足踞地,剑锋之上剑气嗤嗤作响,显然正在积蓄力量,三人均剑尖直指孙良,犹如无风静夜下的纤竹,纹丝不动。

    此阵乃三元七证阵:月下竹影。此阵精要乃一“定”字,敌如竹,我如影,敌不动则我不动,敌若动则我亦动,给予雷霆一击。竹影可见不可拦,这招“月下竹影”,破无可破,即使想躲闪,竹动影也动,几乎同步,亦闪无可闪,堪称精妙无匹。

    但令游彬意想不到的是,孙良直接将药丸服下。游彬等人不明所以,未敢进攻。只见孙良脸色通红,四周真气鼓荡,带动强劲罡风。游彬思忖:“他的功力怎会突然增强这么多?”

    诸葛临仔细观察孙良,道:“没想到他竟然服用甲子丹。”

    谢凤道:“甲子丹?甲子丹乃是一种瞬间增强功力的丹药,据说能增强一个甲子的功力,故名甲子丹。”

    诸葛临道:“这其中有自卖自夸的成分,实际仅能增强半个甲子。一旦服下此丹,内力拔苗助长,有弊有利,弊处便是今后内力便难以通过正常修炼精进。没想到孙良如此果决,竟然服下。”

    谢凤道:“三十年的功力已然非同小可,游掌门只怕难以抵挡。”

    谢凤随即对谢综等人点了点头,谢综等人会意,谢凤、谢综、罗峰三人身形闪动,来到游彬等人身后,在游彬等人的包围外,又围了一圈。

    孙良身形向南方急冲,快如闪电,游彬三人的一招“月下竹影”早已蓄势待发,见孙良身形移动,迅速出招。三道凌厉剑气刺向孙良,孙良双掌连挥,形成一道气墙,游彬三人剑锋登时一顿。

    孙良身形飞掠,快如闪电,不及眨眼便掠至贺原、郗标身边,二人挥剑向其刺去,孙良左右闪动,躲过他们的攻击,继续向前急冲,谢凤、谢综忙挥剑拦截,又被其躲过。他冲向陈孝等人,剑光迅若流星,和陈孝等人缠斗的潜龙阁和翰墨门众人纷纷中招倒地。眨眼之间,便有数十人受伤,孙良和陈孝等人迅速逃窜。

    游彬和谢凤担心受伤之人的伤势,又见孙良威不可挡,追而无用,故而并未下令追击。

    郗标见谢综、罗峰等人便在身边,知道程索一事难以推诿,只得走到游彬面前,将其中原委尽数告知。

第六十二章 巧妻拙夫

    游彬听完郗标所言,眉头微锁,谢综走到游彬面前,拱手道:“游掌门,谢某为了引丹青堂现身,在月白山和翰墨门一战,伤了不少翰墨门弟子,而贵派郗长老曾杀我派程索长老,两方恩怨难了。今日您出手相救我等,谢某心中颇有惭愧。”

    游彬道:“谢公子不必自责,丹青堂作恶多端,你们也不过是为了吸引他们现身罢了。虽说我们曾在月白山一战,但并未有人被杀,显然谢公子提前暗中叮嘱。至于程长老之死,虽是拓跋俊挑唆,但敝派难辞其咎,还望谢公子责罚。”

    谢凤道:“游掌门当真是品行高洁,超超越俗,犹如半天朱霞,在下佩服。依谢某看,双方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游彬道:“如此甚好。”

    谢综道:“游掌门,在下尚有一事告知。此次我们潜龙阁之所以能假意和丹青堂联手,端赖贵派的沈青崖从中斡旋。”

    游彬甚是诧异,道:“他?他之前押送赈灾银两,不是被丹青堂杀了吗?”

    谢综道:“其乃假死。他将潜龙阁和丹青堂引到此处后,便消失不见,现在应该躲在暗处。”

    游彬道:“那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谢综道:“我曾试探过,但他总是避而不谈。”

    游彬眉头紧锁,沉吟道:“我原本以为翰墨门有内奸,原来是他,没想到其竟然躲在翰墨门这么长时间。”

    谢综道:“他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还请游掌门小心。”

    游彬道:“游某谨记。这里终究是魏地,况且新兴王也知道你们在此处,你们不便多做停留,待阁中弟子伤势初愈后,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谢凤道:“多谢游掌门提醒,我等就此离开,保重。”

    游彬道:“保重。”

    诸葛兄妹帮中毒之人全部解毒后,谢凤等人便草草离开。

    游彬看着谢凤等人远去,思忖道:“答应得如此利落,看来只是随口应承,并不会轻易离去了。”

    诸葛临对游彬道:“游掌门,我们另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游彬拱手道:“保重。”

    诸葛兄妹离开后,游彬对贺原问道:“他们是谁,怎么与你们同时出现?”

    贺原道:“他们是道家隐宗弟子,之前和新兴王一战,若非他们,我们和赵谦、高忱就要落入新兴王的手中了。”

    游彬道:“看来他二人身手不错。”

    贺原道:“均是一流高手,远在我之上。”

    游彬道:“道家隐宗当真是深不可测。”

    孙良等人来到密林深处,孙良对其他人道:“你们先躲藏起来,我先去一处。”陈孝等人点头应诺。孙良随机脚尖一点,快若疾风般向远处掠去。

    他来到一处民宅,轻敲屋门。一人开门,此人三十余岁,身着一袭黑衫,相貌普通,眼露傲意,此人名为陈渡,他看见孙良,颇为纳闷,道:“孙师兄,你怎么了,看起来有些狼狈。”

    孙良尚未答话,便听屋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孙良进屋,屋内有也年近八十的老者,身着道袍,仙风道骨,正是孙恩。孙恩旁边,站着一名神色谦恭的壮年,此人名为文寿。

    孙良道:“爹,潜龙阁的目的并非道家隐宗和拓跋俊,而是我们。”

    孙恩并未表现出丝毫诧异,淡然道:“潜龙阁是想一举将拓跋俊和我们全部歼灭,看来他们在月白山和翰墨门一战,乃是为了让我们猜不到其真正目的。”

    孙良道:“我们一直等到潜龙阁和翰墨门交手之后现身,没想到游彬竟能如此的不计前嫌,和潜龙阁联手对付我们。”

    孙恩道:“我们之前还是小看游彬了。”

    孙良道:“但陈郡谢氏是如何得知您的身份的,虽然天师道的李皎发现了你的身份,但并未将此事泄露,谢凤等人是如何得知?”

    孙恩神色不动,看向文寿,道:“文寿,你说谢凤等人是如何知晓?”

    文寿眼波微动,道:“此事我又怎会知晓?”

    孙恩道:“是吗?”

    文寿道:“此事我确实不知。”

    孙恩道:“你若不知,那你可知刘涛?”

    文寿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意,他故作淡然,道:“刘涛是谁?”

    孙恩道:“王凝之与谢道韫的外孙。”他顿了顿,看向文寿,眼神没有丝毫波澜,道:“你便是刘涛吧。”

    文寿真名正是刘涛,他见行迹败露,刚要逃窜,忽觉一柄利刃贯体而过,刘涛顿觉全身剧痛无比,气力惧乏。

    在其身后,陈渡缓缓掣出插进刘涛身体的长剑,刘涛登时血如泉涌,瘫倒在地。

    明朝谢肇曾言:“痴汉偏骑骏马走,巧妻常伴拙夫眠。”此言放在王凝之与谢道韫身上再合适不过。王凝之虽是书圣王羲之之子,却是一白痴,而其妻子乃是千年一遇的才女:谢道韫。孙恩造反,王凝之守备不力被杀,谢道韫听闻敌至,举措自若,一手抱着三岁外孙刘涛,一手拿着利刃,冲入敌阵,连杀敌方数名高手被孙恩擒拿。孙恩敬佩其咏絮之才、巾帼之姿,便饶其性命,派人送其返回会稽。

    后来孙恩兵败,假装投海自尽,逃到雍州,更名为甄恩,继续以清水道骗人,并让自己的儿子孙良组建丹青堂,二人一假儒,一假道,笼络了不少人马。他原本隐藏的极好,三十年未曾有人发现。后来寇谦之重整天师道,派弟子扫除以道教骗人者。孙恩行迹败露,慌忙逃窜,在自己的住宅留下很多线索,寇谦之的弟子李皎根据这些线索,发现了其是孙恩的事实。

    谢道韫返回会稽后,终生未改嫁,抑郁而终。刘涛与其生死相依,每想起外祖母一生孤苦,便心如刀绞。后来听闻孙恩未死,发誓要为外祖母报仇。而谢综也要为被杀的谢家子弟报仇,二人一拍即合,便联手秘密调查,终于发现了孙恩的蛛丝马迹。刘涛隐姓埋名,来到北方,经过多方运筹,方潜在孙恩身边,并于沈青崖、谢综里应外合,将孙恩引诱至山东。

第六十三章 琅琊王氏

    孙恩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刘涛,道:“其胆子倒不小,潜伏在我身边,并暗中给陈郡谢氏与琅琊王氏发送密信。”

    陈渡道:“师父,此人我们要如何处置?”

    孙恩道:“暂留其性命。”

    孙良道:“爹,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将陈郡谢氏一举除掉。”

    孙恩道:“陈郡谢氏弃道向佛,我本有心将之除掉,但对琅琊王氏并无敌意,但若他们来犯,也别怪我无情了。”

    孙良道:“琅琊王氏?现在陈郡谢氏遭到宋朝皇室的排挤,琅琊王氏若和他们联手,岂不会受到牵连?”

    孙恩道:“宋朝皇室崛起于寒门,对豪门世族均心怀敌意,陈郡谢氏如此,琅琊王氏亦然,又何来牵连之说?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孙良“啊”了一声,甚是吃惊。孙恩道:“你虽说服了甲子丹,但尚未完全吸收其功效,再加上经过一番大战,消耗甚大,结果被他人跟踪而未发现。”

    他转首对陈渡道:“你去会会他。”

    陈渡道:“是。”随即离开房屋,来到院内,朗声道:“兄台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便出现在陈渡面前,此人二十余岁,一袭锦衫,手握长剑,剑眉星眸,儒雅俊逸。只见他拱手道:“在下琅琊王氏王景玄。”

    陈渡道:“王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王景玄道:“令师可是孙恩?”

    陈渡道:“正是,看来王公子此行,是来寻仇。”

    王景玄道:“令师当年大肆屠杀王谢子弟,现在想一笔勾销,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些。”

    陈渡道:“世族豪门拥有大量的土地与佃客,百姓为避课役,乐于投庇于世族之下。如此日积月累,佃客越来越多,朝廷的税收和兵源受到极大影响,国力日渐衰弱。若非家师打压豪门势力,南方寒门又怎会如此快速崛起,而刘氏又怎会如此轻易取代司马氏,称霸南方?”

    王景玄冷哼一声,道:“游言巧辞。”

    陈渡道:“你们这些高门华胄,当真是自负得很。那王公子打算如何做?”

    王景玄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陈渡道:“你有如此实力啊?”

    王景玄道:“是有是无,一试便知。”说完,缓缓吐纳,内力流转全身,衣衫无风自摆。

    陈渡傲意凛然,道:“听闻王羲之自创了一套兰亭剑法,在下不才,倒要领教了。”

    世族豪门如琅琊王氏、高平郗氏、吴郡杜氏、会稽孔氏、艺兴周氏、陈郡殷氏、丹阳盖氏等都是天师道世家,而琅琊王氏又是其中典型代表。书圣王羲之曾用小楷书《黄庭内景经》,此帖其法极严,其气亦逸,被视为珍品。他曾将书法奥义和道家剑法合二为一,自创了一套剑法,名为兰亭剑法,此剑法委婉含蓄,遒美健秀,飘若游云,矫若惊龙,天质自然,丰神盖代,自成一家。

    文武同宗,唐朝张旭善草书帖,见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自此草书长进,索笔挥洒,豪放激扬,放荡不羁。张三丰亦曾开创字拳合一的龙行大草。由此可见,武学与书法本是相通。用笔须要到地,用剑亦须要推展,踏实力足,剑势变化出奇,如同字之笔画,亦有出奇之笔,二者皆形势如飞凤,劲力透中锋,周身著劲用势。

    王羲之所创之兰亭剑法将剑法与书法之间的精义贯通,以黄庭内景心法为基础,将笔锋的转、折、顺、逆、留、纵、提、按等变化融入剑法,练字即是练剑,练剑也是练武,笔剑合人,应敌时用剑写字,横竖撇捺,如入无人之境,克敌如写字,堪称化境。

    王景玄自幼好学,无所不通,善属文,能书画,兼解音律、医方、阴阳术数,深得兰亭剑法之精髓。他听陈渡说要讨教,便缓缓拔出长剑,身形一动,向前急冲,同时剑光一闪,去势蜿蜿蜒蜒,如同流水,一招“曲水流觞”使出,刺向陈渡。

    陈渡横剑急扫,使出一招“清流急湍”,封住王景玄的攻势。王景玄剑尖连点,一招“映带左右”,两重剑影分攻陈渡左右。陈渡舞个剑花,携带着剑气的破空之声,一招“阴风怒号”将王景玄的攻势完全圈住。

    两剑相击,陈渡倒退数步。陈渡道:“没想到王公子倒有些能耐,陈某一时大意,倒让你占了上风。”其实其被王景玄震退,完全是实力所致,不过其生平自负得很,凡遇劣势,总会归咎于外,因此认为自己被王景玄震退乃是大意所致。

    王景玄并未理会陈渡的强词夺理,停剑问道:“你竟然也会黄庭内景心法,先祖书写的《黄庭内景经》果然是被令师抢走。”

    陈渡道:“《黄庭内景经》乃魏华存传于后人,你又凭何说我所学的黄庭内景心法源自王羲之的手书。”

    王景玄道:“那你刚才所使的一招‘清流急湍’,为何有兰亭剑法的剑意?”

    陈渡道:“你凭何说我的剑法有兰亭剑法的剑意,在陈某看来,乃是兰亭剑法有我剑法的剑意?”

    王景玄道:“你不似出身丹青堂,倒似出身微言亭,这一套春秋笔法,当真是造诣通神。”

    陈渡刚要争论,便见孙良从房间走出,只得闭口。孙良看向王景玄,道:“王公子,但凭你一人奈何不了我等,你应该有援兵吧?”

    王景玄道:“孙堂主猜得不错。”

    孙良道:“陈郡谢氏遭到宋朝皇族排挤,你们琅琊王氏应该也不敢跟其太过亲近,此次你应该是一人前来,所谓的援兵,应该就是谢凤等人了。”

    王景玄道:“孙堂主所说并不错,不过这应该是令尊所猜吧,既然如此,何不让令尊出来一见?”

    孙良道:“家父年事已高,不便再见外人。”

    王景玄道:“只要你将我打败,我自然离开。”

    孙良道:“既然王公子如此说,那在下就领教了。”刚要动手,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等等。”正是孙恩。

    孙良回头,见孙恩从屋内走出,道:“爹,您怎么出来了?”

    孙恩并不答话,看向远处树梢,朗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藏形隐迹,现身吧。”此言一出,孙良、陈渡、王景玄均是一惊。

    三人看向那处树梢,见一人影飘然下落,此人落地后,众人方看清其容貌,正是葛湛。

第六十四章 援兵再至

    葛湛对孙恩拱手言道:“在下葛湛,孙前辈修为果然高深,竟能发现在下。”

    孙恩道:“你暗中跟踪犬子前来,所为何事?”

    葛湛道:“前辈应该能猜出。”

    孙恩淡淡一笑,道:“你就是道家隐宗吧?”

    葛湛道:“正是。”

    王景玄听闻其乃道家隐宗,忙走上前去,躬身道:“晚辈王景玄,拜见前辈。”

    葛湛拱手:“王公子客气了。”

    他随即转头对孙恩道:“前辈来到此地,所为何事?”

    孙恩道:“老夫所为何事,你应该也能猜到。”

    葛湛道:“是为了道家隐宗的财富吗?”

    孙恩道:“为了区区的金银财宝,得罪道家,只有拓跋俊能干出如此蠢事。”

    葛湛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孙恩道:“八阵图。”

    孙恩在北方潜伏时,亦曾尝试过起兵,但他的手下多为步兵,而鲜卑拓跋的骑兵太过彪悍。步兵对骑,乃是以卵击石,而具装甲骑对步兵来说更是一场噩梦,孙恩的部队在鲜卑铁骑面前,一击即溃。因此,他一直寻找步兵对骑的妙法。虽说历史上,也有不少步兵战胜骑兵的战例,但多是依仗天时、地利、人和、兵器,并非硬对硬作战,难以复制。

    刘裕的却月阵曾以两千步兵大破三万骑兵,但此阵只能攻击一面,对地形要求极高,极易被敌人包抄,并且此阵乃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阵法,这种打法再一不能再二,无法重复使用,并且如果敌人知道“围师必阙”,此阵便无用武之地。故而此阵只能对付那些有勇无谋的将领,在战场上出现一次后,便彻底消失。

    后来孙恩联想到三国时期,魏国骑兵勇猛剽悍,而季汉步兵最强,诸葛亮为了以步兵对骑兵,创作了八阵图,扭转骑优步劣的态势,以怯懦蜀兵对抗骁勇秦兵,正面硬刚武骑千群,常常以少敌多,正面对决,几无败绩。就算以司马懿之能,依仗关中地利与秦人骁勇,野战也从未占到便宜。《晋书》言司马懿“闭军固垒,莫敢争锋,生怯实而未前,死疑虚而犹遁。”由此可见八阵图之能。

    因此,孙恩就一直在寻找武侯后人,希望得到八阵图。在某人的指点与挑唆下,他多方运筹,终于等到这个道家和道教均群龙无首的时机,立即出手。

    孙恩言语一出,葛湛、王景玄均大吃一惊。葛湛道:“你怎知八阵图在道家隐宗?”

    孙恩道:“你们隐姓埋名,别人不知,我却知道。据我所知,道家隐宗在山东的有两人,均是诸葛武侯后人,我原本以为应有一名绝顶高手,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们了。曾有人告诉我,诸葛武侯的传人在八年前的一场激战中身受重伤,兼之丧失爱妻,积郁成疾,修为大减,看来是真的了。”

    他把葛湛也当成了诸葛武侯后人,《吴书》曰:“其先葛氏,本琅琊诸县人,后徙阳都。阳都先有姓葛者,时人谓之诸葛,因以为氏。”如果诸葛武侯的后人想要隐姓埋名,那么重新更为葛姓自然是顺理成章,是以孙恩对葛湛并未有所怀疑。

    葛湛思忖:“看来他并未得知全部事实,还把我当成道家隐宗,却不知我只是诸葛家的管家罢了。不过既然他不知,我也无需告诉他。”

    孙恩见其神色淡然,无喜无悲,毫无变化,暗吃一惊,思忖:“我原想以言语相激,通过其脸色变化,判断道家隐宗是否还有其他人在此,没想到其竟然如此沉着。”

    葛湛道:“你所说之人,究竟是谁?”

    孙恩道:“若你将八阵图交出,我便尽数告知。”

    葛湛道:“你图谋八阵图,是想起兵谋反吧?”

    孙恩道:“当然。八阵图本就是用于行军打仗,在你们手中也是无益,何不物尽其用?”

    葛湛道:“前辈年逾耄耋,理应看透名利,怎么还执着于帝王霸业?”

    孙恩道:“我起兵,不是为了个人名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

    起兵谋反者,皆是喊着“解民倒悬”的口号,但等到身居王位,便将之前的豪言忘得一干二净,天下兴亡,百姓皆苦,亘古未变。葛湛也不与其争论,淡淡一笑,道:“若是我不交出八阵图呢?”

    孙恩道:“听闻诸葛武侯有拔刀刺山之能,不知其后人如何,今日我就领教了。”

    《古今刀剑录》记载:“诸葛亮,定黔中,从青石祠过,遂抽刀刺山,投刀不拔而去,行人莫测。”由此可见,诸葛亮文武兼济,而其佩剑,便是蜀主八剑之一的章武剑。只不过其身为军师,无需出手,而其抽刀刺山,不过是抬手之举,至于其真正实力,世人自然就不得而知。

    葛湛听闻其如此说,便道:“既然如此,在下就领教前辈的高招了。”说完,寒光一闪,手中长剑已然出鞘。

    孙恩道:“为以示尊敬,我便用兵刃与你过招。”说完,便对孙良道:“良儿,把的你的‘曜月锋’拿过来。”

    孙良点头,掣出长剑,递给孙恩。

    孙恩翻腕掣出长剑,随手一挥,剑影重重,剑尖泛着寒光,一招“苍茫飞雪”,携带着无尽寒意,向葛湛刺去,剑招笼罩葛湛全身要害,凌厉异常。葛湛举剑斜向上撩,还了一招“晓月当空”,剑锋稳健平和,突破重重剑影,向孙恩刺去。

    孙恩剑锋回转,由下向上斜洗,一招“香炉初上日”,气势恢宏,犹如拨云见日,破解了葛湛的攻招。葛湛挥剑向下斜劈,划了半个圆圈,剑势弯曲,犹如霓虹悬空,一招“瀑水成虹”,与孙恩的剑招相撞。

    两剑相击,葛湛被震退,身子向后飘出丈余,他稳定身形,心中一凛,暗想:“没想到其功力如此深厚。”

    二人过了几招,已知对方深浅,刚欲开口,只见人影闪动,便有数道人影落在他们二人旁边,正是诸葛兄妹及谢凤、谢综四人。

第六十五章 约定战局

    孙恩见到敌手越来越多,也不以为意,道:“各位均乃当世俊杰,如今以多欺少,是不是有违君子之道?”

    王景玄道:“前辈烧杀劫掠时,可曾想过君子之道?”

    孙恩道:“成大事不拘小节,司马氏昏庸无能,八王之乱,搞得天下民不聊生,才给了胡人可乘之机,致使九州炼狱,生灵涂炭,这样的朝廷,推翻又有何不可?”

    谢凤道:“司马氏无能,将他们推翻亦无不可,但你杀害无数无辜之人,又作何解释?”

    孙恩道:“两军交战,死伤在所难免。”

    王景玄道:“你诛杀异己,连婴孩也不放过,难道也是在所难免吗?你用道教迷惑百姓,却毫无道家贵生之念,完全是一派流寇作风,此等作为,和小人何异?”

    孙恩道:“自以杀贼为志,何必以多杀为悔?我确是一个小人,但正所谓:‘君子敌小人,亦小人也。’诸位联手对付我等,不也是小人所为吗?”

    葛湛道:“小人亦君子,君子亦小人。小人会有君子之行,君子也会有小人之念,老子云:‘不上贤,使民不争。’大家有何必纠结于‘君子’、‘小人’之争?”

    孙恩道:“还是葛兄境界高,道家提倡自律,不关心善恶,也无所谓善恶。葛兄来自道家,果然与我等凡夫俗子不同,不知葛兄此次来有何见教?”

    葛湛道:“我此次前来,只是想知道孙前辈对付道家隐宗的目的罢了。”

    孙恩道:“现在葛兄已经知晓,想做何打算?是想与他们联手对付我吗?”

    葛湛道:“虽说你杀人不少,但比起石虎、赫连勃勃、苻生、苟晞等人,已是善人,并且,道家隐宗也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我劝你收手罢。”

    古时,人命如草芥,攻地屠城之事太过常见,就连被后人称为“圣人”的曾国藩,也曾对南京城的无辜平民展开屠杀与抢掠,死伤数十万人,万室焚烧,百物荡尽,尸首如麻。与此相比,孙恩所为也算不得什么。葛湛虽并不满孙恩之所为,但一来世上无从未犯错之人,二来孙恩所为确有益处,故而葛湛对孙恩并无杀意。

    孙恩听葛湛对其没有杀意,并不吃惊,道:“如果我收手,你就放我等离去吗?”

    葛湛道:“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道家隐宗绝不会为难你半分。”

    孙恩道:“哪两个条件?”

    葛湛道:“第一,归还王羲之的《黄庭内景经》;第二,从此以后,不在用道教骗人。”

    孙恩道:“我仰慕王羲之书法平和自然,就借了其书写的《黄庭内景经》观看,现在可以归还。”他转头对陈渡点了点头,陈渡转身走进屋内。

    孙恩继续言道,“至于第二点,现在北方有寇天师重整天师道,南方天师道虽然科律废弛,但南方尽皆信佛,道教已无生存之地,我就算想利用道教骗人,也是无处可行,更何况南方并无统一天下之可能。所以,这二点,我均可答应。但你也要将八阵图交出。”

    葛湛摇头道:“不可能。”

    孙恩道:“我想要八阵图,乃是为了还天下一个太平,葛兄为何执意如此?”

    葛湛道:“现在天下甫定,前辈为何又要再起风云?”

    孙恩刚要言语,陈渡从屋内走出,在孙恩耳边轻声道:“师父,《黄庭内景经》不见了。”

    孙恩眉头一皱,思忖:“《黄庭内景经》刚才还在,定是有人在我和葛湛交谈之时,趁机偷走。此人竟然能在我毫无察觉之下,来去自如,看来轻功了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沈青崖了,但他偷拿《黄庭内景经》,又有何目的?”随即对葛湛言道:“葛兄,《黄庭内景经》消失不见,我只得失言了。”

    葛湛心想:“如果他无意交还,只要矢口否认即可,看来此经是真的不见了。《黄庭内景经》传者甚多,此人偷拿王羲之所书,难道也是仰慕王羲之书法吗?”随即言道:“既然《黄庭内景经》消失不见,我等也无可奈何。”

    孙恩道:“事已至此,我们也无法和谈,双方三对三,比武较量,以定输赢,如何?”

    葛湛思忖:“孙恩修为高深,我等无法匹敌,和其一战必败,而孙良服用了甲子丹,功力大增,不过拔苗助长,内力深而不纯,我应能胜他,但除我之外,他人均非孙良敌手,少爷和二小姐能勉强一战,但胜少败多,至于陈渡,王公子、谢公子均可胜他。要想三战两胜,只能采用田忌赛马之法,但此法世人皆知,孙恩等人也能想到。看来,赢之不易。”

    他转头看向王景玄和谢凤等人,毕竟此事他也不便独断专行。王景玄对孙恩道:“输了如何,胜了有如何?”

    孙恩道:“倘若我等侥幸胜了,你们就让我等全身而退;如若我等败了,就任凭处置。”

    谢凤道:“如若如此,我等倒是占了便宜。”

    孙恩道:“如果彻底开战,我们也是胜少败多,如此比法,也对我们有利。”

    葛湛道:“排阵乃是决胜的关键,依前辈之见,该如何排阵?”

    孙恩道:“我们同时将出战顺序写在树干之上,这样可以避免双方采用田忌赛马之法,如何?”

    葛湛道:“如此甚是公平,不知谢公子、王公子意下如何?”

    谢凤道:“如此可行,不过我方派何人出战?”

    王景玄道:“依在下看来,道家隐宗、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各出一人。”

    谢凤道:“如此最为公允,但如何排阵?”

    王景玄道:“就由葛前辈决定吧。”谢凤赞同。论辈分,众人之中以葛湛和刘涛辈分最高,但刘涛修为不及葛湛,所以,于情于理,由葛湛决定最为合适。

    葛湛思忖:“现下局面,只有我和孙良对战,我们才能赢的可能,但这个几率只有三四层。事已至此,只能随缘了。”于是对孙恩道:“既然如此,我们开始吧。”

第六十六章 永字八式

    葛湛和孙恩同时走到一颗树前,手捏剑诀,凌空划动,树干上便出现了半寸凹痕。众人见状,皆是敬佩二人修为高深。

    瞬间,树干上便出现了六字。孙恩写的是“恩、渡、良”,葛湛写的是“谢、葛、王”,二人均是抱着随缘心态,随意而写,但都避免了将最厉害之人压轴这种最为常见的排阵之法。

    葛湛看到孙恩所写,暗叹了一声:“唉,这下不妙了。”

    谢凤看到二人所写,首先言道:“在下自知不是孙前辈敌手,此战在下认输。”他虽知自己不如孙恩,但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考虑如果现在受伤,将会影响之后战局,故而暂时忍辱偷生。

    陈渡也道:“在下也知不是葛前辈对手,也认输。”他一向知晓利弊,自然选择放弃。

    王景玄思忖:“孙良刚服过甲子丹,拔苗助长,有利有弊,并且他刚经过一番巨战,消耗不少,如果我与其较量,胜算当有两三层。”便道:“在下自知不是孙兄的对手,不过却也请孙兄指点一二。”

    孙谅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王公子赐教了。”

    众人腾出一片空地,王、孙二人走进中间,互相拱手,同时拔剑。孙良身形一动,向前冲出两尺,剑尖一点,再进两尺,剑尖再点,一招“青黄次第”,数道剑影水平横排,向王景玄刺去,虽是一人,却如同数人同时攻击一般。

    王景玄以剑为笔,凌空写字,直中见曲,竖中见逆,使出一招“竹扇题字”,全身要害封住,两剑相交,王景玄被震退两步。孙良乘胜追击,长剑舞动,带动罡风,使出一招“风鹏正举”,罡风凛冽,声势骇人。

    王景玄只觉犹如立在滚滚洪流之中,有些站立不住,连忙向一旁闪动,随即挥动长剑,不疾不徐,剑锋连变,或流而止,或止而流,使出绝招“快雪时晴”,此招圆劲古雅,纵横捭阖之间不露锋芒,越是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越是能发挥此招威力,破强敌,制利害。

    葛湛见王景玄此招甚是不俗,不由暗叹:“如此危机之下,仍能处之泰然,避实就虚,此人果然非同凡响。如若孙良未服用甲子丹,王公子获胜的把握不小。”

    孙良身形一跃,挥剑由上而下斜劈,剑势犹如瀑布倾泻而下,一招“悬流奔壑”,携带着森森剑气,向王景玄砍去。王景玄脚尖一点,身形击退,避开孙良的剑锋。

    孙良乘胜追击,脚尖一点,身形急奔,剑锋犹如滚滚雷震,迅捷无比,伴着“嗤嗤”破空之声,一招“疾雷破峰”,攻向王景玄,声势骇人,仿佛能破山裂碑。

    王景玄知道自己已然躲闪不及,手中长剑急挥,瞬间刺出八剑,八道剑光连在一起,构成一个“永”字,正是“永字八式”。

    书法形态纷繁,但无外乎“点、横、竖、钩、提、撇、短撇、捺”八划,这八划构成一个“永”字,写好“永”字,便能写好千万字,王羲之将书法中的“永字八法”和剑法相结合,创作了这招“永字八式”。八法之势,能通一切。练好了这招“永字八式”,不仅能得兰亭剑法的无穷妙境,也能书法大成。此招出招之时,点如高峰坠石,横如千里阵云,竖如万岁枯藤,钩如长空新月,提如策马扬鞭,撇如燕掠檐下,短撇如飞鸟啄食,捺如崩浪奔雷。此招攻守进退、纵横捭阖融为一体,气象万千,威力无穷。

    两剑相交,“铮”的一声,王景玄手中长剑被震飞,其衣衫一角也被剑气划破。他连退数步,稳住身形,对孙良拱手道:“甘拜下风。”

    孙良拱手道:“承让。”

    王景玄捡起长剑,走到葛湛等人面前,拱手道:“王某有负众望,是在惭愧。”

    葛湛道:“王公子剑法精妙,此次失利,是因在下排阵失策,与王公子无关。”

    谢凤道:“葛前辈不必自责,我等技不如人,要想取胜,实在不易。”

    葛湛走到孙恩面前,对孙恩言道:“孙前辈,此次我方败阵,愿赌服输,我等告辞。”

    孙恩道:“葛兄,在下对道家隐宗毫无敌意,只是想要八阵图,还望葛兄回去之后,多加思量,我保证,得到八阵图之后,绝不会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葛湛知道多说无益,也不置可否,拱手道:“告辞。”

    孙恩拱手道:“不送。”

    葛湛一群人相继离开。

    愁云惨淡,月光斑斑,点点残星,布缀夜空。黯淡的月光下,无上寺大门紧闭,偶尔传来的蟋蟀的凄切叫声,更显得夜色寂寥,柳枝无力的垂落地面,与自己参差斑驳的黑影相连。柳影旁边,三道黑影一闪而过,正是赵谦三人,他三人趁着夜色,前来无上寺一查究竟。

    三人由高忱带头,施展轻功,身形起起落落,向无上寺内的僧舍寂然前行,一路之上,未曾看见一人。三人刚来到僧舍附近,就听见从僧舍传来一阵阵喧哗之声,与念佛堂等处的寂然迥然不同。

    三人悄悄来到一间房舍上,平心静气倾听里面的谈话。只听里面吵声连天,劝酒之声不绝于耳,原来是在喝酒吃肉。

    比丘禁止吃肉源于梁武帝,此时并未禁止,不过酒戒乃佛教根本戒律之一,无论在家、出家都一律禁止饮用。这些比丘公然喝酒,自然毫不将佛门戒律放在眼里。

    高忱轻声道:“佛门有‘不饮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五戒,这里比丘肆意饮酒,看来这座无上寺,名为佛寺,实为匪盗之所。”

    赵谦道:“现在佛教发展过于迅速,鱼龙混杂,犯戒杀生也是常有之事,仅凭此项,就下结论,太过武断。”

    赵谦所说并无错。后赵建武元年,一方面由于佛图澄劝化,另一方面为弱化汉人血性,后赵武帝石虎专门颁布法令,强迫汉人信佛,自此,佞佛之风盛行,全民癫狂,佛教也从外来宗教变成后世三教之一。北魏历代皇帝为了敷导民俗,扶持佛教发展,佛教发展过于迅速,加入佛教之人,有躲避战乱者,有贪慕佛教财富者,有为躲避朝廷和江湖追杀者,有以佛教谋私者,导致佛教清浊混***粗莫别,清净之地变得污浊不堪。《宋书》云:“佛法讹替,沙门混杂,而专成逋菇。”沙门如此混杂,致使朝廷不得不出面进行整顿,不过虽多次沙汰,但收效甚微。

第六十七章 解救少女

    赵谦三人立于屋顶,静听里面的交谈,只听一人言道:“殿下命我等在此潜伏,我们白天假伴比丘在此念经诵佛,真是索然无味,真不知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另一人道:“你别抱怨了,虽说白天我们需要念经诵佛,但晚上却可以肆意妄为,也不用担心官府查探,这又有何不好?”

    又有一人道:“几天前郑莽说了,殿下要对道家隐宗下手,道家隐宗富可敌国,等得到道家隐宗的财富,殿下就会起兵谋反,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任你所为。”

    原先一人道:“希望那一天快点来到吧,哦,对了,郑莽呢?”

    另一人道:“你说他呀,他见今日前来上香的香客之中,有一名女子容貌甚是秀丽,他便偷偷尾随其而去,打算趁着夜色,将其劫来,估计现在已经得手了。”

    其他人纷纷大笑,笑声甚是猥琐。

    赵谦三人听到此处,无不怒发冲冠,三人竭力遏制住心中的怒意,赵谦道:“现在看来,确如高师兄所言,这些比丘都是些无恶不作的匪盗流寇,新兴王将这些人潜伏在这座寺庙里,避人耳目。”

    高忱道:“来这里上香的善男信女甚多,若有人向他们请教佛法,那他们岂不会露馅?”

    何言之道:“人之智有涯,而人之愚无涯。只要说一些似是而非,不明觉厉的话,便能骗过那些善男信女。”

    屋内有人接着言道:“不知那女子长得如何?”

    另一人道:“难道你也想玩玩吗?”

    那人言道:“又有何不可?”

    另一人道:“咱们密室里关了数十名美貌女子,你若想玩,现在就可以。”

    那人继续道:“等我吃饱喝足,就去玩玩。”旁人大笑。

    赵谦三人听得睚眦欲裂,就连神色从未变化过的何言之也是忿然作色。赵谦道:“没想到他们在新兴王的庇护之下,如此的肆无忌惮,等一下我们跟着他们,将那些女子救出。”

    何言之道:“单凭我们三人,无法救出那么多女子。”

    高忱道:“你们先在此处打探一下关押那些女子的密室所在,我回去将此事禀告掌门,请他带领门中弟子前来相救。”

    赵、何二人点头赞同。

    高忱悄悄离去后,赵、何二人继续倾听里面的谈话,屋内一人言道:“你们先喝着,我去找个娘们玩玩。”

    另一人道:“你也太心急了吧。”

    又有两人言道:“我跟你一起去。”说吧,三人就步履蹒跚的从屋内走出。

    赵、何二人悄悄跟上。三人绕过鳞次栉比的房屋,来到一处僻静之处,走进一间房屋,在一处佛像的左手拇指出一按,佛像慢慢向前移动,后面出现一扇半人高的暗门,门上有一把铁锁。

    一人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铁锁,推开暗门,三人走了进去,三人沿着地道走到了地下,两个拐角过后,便出现一条甬道,甬道两旁有着几间牢房,牢房内关押着数十名年轻女子,那些女子见有人进来,顿时发出一阵阵尖叫,每个人双手环抱胸前,紧贴墙壁,浑身发抖,不敢看向那三名比丘。

    一名比丘自言自语道:“今天选哪个好呢?”话音未落,两道黑影一闪,只觉劲风掠过,三人均被点了穴道,站立不动。

    有女子觉得有异,看向那三名比丘,见三人站立不动,三人旁多了两名儒雅俊逸的少年,正是赵谦与何言之。有女子发出尖叫,赵、何二人忙做出噤声手势。此时众女子已知有人前来相救,虽不敢发出声音,但眼中均流露出异样光彩。

    赵谦从那几名比丘身上掏出钥匙,打开牢笼,走到那些女子身边,轻声道:“援兵片刻就到,你们稍等片刻。”那些女子点头表示明白。随后赵谦对何言之言道:“何兄,你先留在这里,我去外面,以防再有人进来,并且去等候高师兄。”何言之点头。

    赵谦随即转身离开,将暗门轻轻关上,他躲在暗处,随后又来几人,均被其偷袭点中穴位,藏在角落里。片刻之后,他便看到数十道人影在房屋上起起落落,暗中前行,正是高忱和游彬等人,赵谦向他们挥挥手,他们向其悄悄走来。

    游彬走到赵谦面前,轻声道:“找到关押那些女子的牢房了吗?”

    赵谦道:“找到了,我带你们去。”

    游彬对身旁贺原言道:“贺兄,你带着一半弟子在外面等候,其他人和我去牢房救人。”众人点头。

    赵谦带着游彬等人走进密道,游彬见牢房内关押着数十名女子,剑眉横怒,眼神之中杀意毕现。他一向宽以待人,但无上寺众人的作为已彻底触犯了他的底线。

    他吩咐翰墨门众弟子协助那些女子离开,并叮嘱众人切勿发出响声。众人缓慢有序离开,何言之走在最后,等到所有女子均被带出后,何言之走到被封住穴位的那三名比丘旁边,只见寒光一闪,“铮”的一声,他手中的长剑出鞘之后又迅速还鞘,动作甚是迅速,声音不断,只有一声。随后何言之跟随众人离开。

    何言之离开后,那三名比丘脖子上慢慢泛出一丝血丝,鲜血缓缓流出,忽然三声“噗嗤”之声,鲜血从三人的脖颈之处喷涌而出,犹如雨撒,三人慢慢倒下。原来就在刚才,何言之用剑气划破的三人的颈动脉,他出招极为迅捷,长剑犹如未曾离开剑鞘一般。

    何言之一向嫉恶如仇,早有杀那三人之心,只不过不应让那些女子见到这些血腥场面,故而等到众人离开后再动手。

    众人刚离开密室,便听到外面传来兵器相击之声。无上寺高手众多,翰墨门数十人秘密前来,动静太大,要想不被发现,自无可能。

    游彬道:“看来我们已被发现,这无上寺乃是新兴王为了起兵而建,定藏有无数财宝兵甲器械,密室绝不会仅有一处,我们全部在此,他们会源源不断赶来。此处乃本寺南面,高忱、赵谦、何少侠,你们三人分别前往本寺东、西、北三面,尽量闹大动静,吸引他们注意力,让他们以为我们会对他们的其他密室下手,不敢将全部人手派往此处。但是,切记不可恋战,以免被众人围攻。”赵谦三人领命,迅速离开。

第六十八章 火烧无上

    游彬率领翰墨门弟子协助那数十名女子向南面离开,这些女子均体弱无力,脚步踉跄,无法快行,没走多远,便被无数比丘围攻。游彬喝道:“七证阵。”八座七证阵瞬间分布在数十名女子周围,将她们尽数护在其中。众比丘一拥而上,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血光飞溅如雨,而那些女子的尖叫之声更是让人心颤。

    双方一交战,名门正派和江湖流寇之间的区别便立马显现出来。这些流寇武力不俗,心狠手辣,兼之人数上占据优势,若是双方毫无章法的混战,翰墨门坚持不了多少,便会败下阵来。但此刻翰墨门弟子阵型环环相扣,攻守有序,既不贪功,又不怯敌,人人面露刚毅之色,一股浩然正气回荡四周,阵型犹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那些女子处于阵法中心,未被伤及分毫。

    无上寺的众多比丘原本只是江湖匪盗,根本不懂什么阵法,见对方人少,又舍不得那些美貌女子,一时贪攻,相互之间不仅未能相互配合,还互相干扰,有人还差点伤到自己人。因此,他们虽然人数占优,竟无法占到丝毫上风。翰墨门众人虽无法快行,但步步为营,慢慢向南方前行,无上寺众人远远不断赶来,竟无妨阻挡他们前行的脚步。

    赵谦赶到无上寺的东面,见一群比丘一手握着火把,一手拿着刀剑,往南面赶去,他冲入人群,刷刷数剑,连伤数人。众人反应过来,正要挥刀往赵谦身上招呼,赵谦已施展轻功离开。一名比丘喝道:“几人前去追杀他,其他人继续跟我前去支援。”说罢,继续往南方赶去,几人挥动手中刀剑向赵谦砍去。

    赵谦听到那人如此说,暗赞:“常言道:‘将帅轻去就者,不可使镇边。’此人倒还有些脑子。”他看向攻向自己的众比丘手握火把,心生一计,飞身来到一人旁边,连刺那人手腕,那人中剑,手中火把掉落,赵谦接住,冲入一间房屋,见物便烧。此时天干物燥,东西易燃,大火瞬间就燃了起来。

    赵谦听见身后刀剑破空之声传来,也不回头,飞身从窗户逃走,又钻进了另一间房屋,等他再出来时,那间房屋已经火光冲天。

    赵谦连烧数见房屋之后,站在屋顶,见下面火龙飞舞,甚是壮观,众多比丘挑水浇火,乱作一团。忽见西面亦是火光冲天,原来何言之赶往西方,和赵谦想到相同的办法。赵谦又看向北方,并未见到火光,暗叹:“高师兄性情太过温和,不愿采用纵火之法,这些人作恶多端,又何需跟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

    忽然人影闪动,两道人影一左一右攻向赵谦左右,二人均使长刀,攻势霸道刚猛。赵谦挥动长剑,与二人缠斗起来。刚过数招,又有一人攻向赵谦。赵谦心想:“再过片刻,估计还会有更多高手前来,我不能多做耽搁。”

    主意一定,赵谦右手挥动长剑,左手挥动火把,剑光、火光来去纵横。那三人被火光晃眼,看不清来剑攻势,连连中剑,急忙后退。赵谦忙飞身离开,一边逃走,一边还不忘放火,一条火龙跟随在其身后,蔚为壮观。

    忽然一道掌风向其劈来,招式凌厉。仅此一掌,赵谦便知此人功力远在刚才三人之上,他不敢大意,长剑左点右挑,攻向对手。那人侧身避过,并手为掌,以掌为刀,由下向上直挑。赵谦压低身子,一个转身,避开其掌风,借助转身之势,挥剑砍向其小腿。那人翻身避过,随即挥掌自上而下拍向赵谦。

    赵谦知道自己的内力不如对方刚猛,但翰墨门的武功走的便是以刚克刚的路子,当即向前一迈,侧身旋转,借助旋转之势,右脚飞起,力量由地面沿着左腿、腰部、传到右腿、脚掌,与那人掌力相接。

    掌脚相碰,二人身子均被震飞。那人心中一惊,不意对手竟会借助旋转之势增加自己的力道,他借住倒飞之势,身上袈裟一甩,飞向赵谦。袈裟本来柔软,这一击刚猛霸道,势如猛虎。

    赵谦也将手中火把一甩,两物相交,袈裟顿时烧了起来。赵谦落地后,迅速飞身而上,从着火的袈裟上越过,左手挥掌向那人拍去,那人挥掌反攻。两掌再度相碰,赵谦被震飞。但赵谦刚向后倒飞,身子便凭空一转,手中长剑一挥,一团火光飞向那人。

    原来赵谦在与那人对掌之时,已暗中将长剑挑中着火的袈裟,对掌之后,便接住倒飞之势,将袈裟挑向那人。那人不意赵谦有此一招,连忙后退。赵谦一退即进,剑尖连点,刺出数剑,那人躲闪不及,左臂中了一剑。

    赵谦长剑回旋,微向上斜点,使出一招“岱宗探月”,劲力自腰身涌向手腕,聚于剑尖,剑尖犹如奔雷闪电,捷迅无匹。

    那人喉部中剑,直接毙命。随即又有数人赶来围困赵谦,赵谦不敢停留,迅速离开。

    何言之所遇情形与赵谦相近,但其武学修为在赵谦之上,出手更远比赵谦狠辣,梅花易步又甚是精妙,无人能拦住其一时片刻。他来去纵横,如入无人之境,试图拦截他均被他一剑封喉。

    正在何言之手持火把四处放火之际,忽觉身后传来破空之声,他听声辨位,脚尖用力,身形平移,便避过来袭杀招,忽觉右侧又有杀气袭来,方知是两名高手合围,且配合默契,连忙躲闪。

    只听咔嚓一声,何言之手中的火把断裂,何言之将手中残留的木棒扔掉,看向偷袭之人,正是“白山双怪”白适、白逢兄弟二人。

    白适道:“何言之,我脸上的疤痕,你可还记得?”

    何言之道:“上……上次你们得以逃脱,但……这次可没机会了。”

    白逢道:“没机会的是你。”

    何言之不再多言,剑指二人,左手背于身后,闲暇悠然,显然丝毫不将白氏兄弟放在眼里。白适、白逢二人见何言之态度狂妄,不由大怒,同时运劲平刀横扫,两道相距仅有一发,正是“洪湍双逝”,刀势疾如风雨,威力之强,远胜与赵谦对决之时。

第六十九章 三度联手

    白适、白逢二人见何言之态度狂妄,不由大怒,同时运劲平刀横扫,两道相距仅有一发,正是“洪湍双逝”,刀势疾如风雨,威力之强,远胜与赵谦对决之时。

    何言之功集剑尖,迅然刺出,一招“江海凝光”使出,剑尖击中白氏兄弟二人刀刃,一剑二刀不住颤抖,发出嗡嗡之声。

    何言之后劲疾出,剑锋陡转,刺向二人喉咙。白适、白逢二人连忙低头躲过。

    适才双方极招相击,何言之的右手再次不住颤抖,后招已远不如先招之快捷。如若不然,白适、白逢二人至少有一人已然毙命。

    拓跋俊在上次的激战中已然发现何言之剑招破绽,便告知其手下众人,白适、白逢见何言之果如拓跋俊所言,不禁窃喜,暗道:“他右手果有旧疾,此点确实是其致命之破绽。今日,他必死于此地。”

    白适、白逢二人既然识得何言之破绽,出招自然有的放矢,便同时挥刀砍中何言之长剑,只听铮的一声,何言之只觉巨大劲力从砍刀上传来,长剑拿捏不住,直接脱手。

    白适、白逢二人大喜,刚要乘胜追击,忽见何言之伸出左手接住长剑,再见剑芒一闪,二人的头颅便掉在地上。

    何言之将长剑递至右手,丝毫未理会白适、白逢二人的尸体,径直离开。

    赵谦与何言之将无上寺上了烧了近半之后,便返回南面相助游彬等人。

    高忱来到无上寺北面,见一人便攻一招,然后迅速离开,瞬间便惹火了数十人,那数十人跟在高忱后面,呼喝之声不绝于耳。高忱不与他们纠缠,在寺中到处游走,忽然由数道细长黑影向高忱攻去,高忱借助微弱的月光,看清那些黑影皆是棍棒。高忱挥动长剑,连劈带砍,将那些棍棒全部砍断。经过这一停顿,高忱便被数十人围住。

    高忱也不畏惧,横剑当胸,凝神静气,心想:“正好试一下一元七证阵‘云在青天’。”这个一元七证阵,他也只练到三四层境界,但从未用于实战,不知其威力,此时见敌手众多,就打算试用此招,以摸索其中利弊。

    他刚要出剑,一道人影从屋顶落下,砸在人群中,众人躲闪,但也有两人被砸到。忽听一人言道:“此人……是郑莽。”

    众人纷纷看向从屋顶掉落之人,正是郑莽,只见其一动不动,显是被人点了穴道。一人帮其点了穴道,问道:“你被谁封住穴位了?”郑莽脸色通红,支支吾吾,不知说了什么。

    忽然一道彩云落在高忱旁边,正是罗华茵。原来她在高忱上一次救她之时,听高忱说无上寺藏有猫腻,便只身前来打探。她先是在白天前往无上寺,熟悉一下路径,结果被郑莽暗中盯上。郑莽紧跟着她,打算将其擒住,不想反被其所擒。

    她逼迫郑莽将无上寺的秘密说出,原本郑莽誓死不屈,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但当罗华茵砍断其一根手指后,他将罗华茵问的和没问的全都说了。罗华茵逼其带着自己前往关押那些女子的密道,但郑莽动了歪心思,将其带到了无上寺的北面,而不是关押那些女子的南面,结果遇上了高忱。

    高忱看见罗华茵,又看了看郑莽,便猜出了大概,也不多问,轻声道:“罗姑娘,这些比丘全都人面兽心,你不该来。”

    罗华茵道:“高少侠,你不怕,难道我会怕吗?”

    高忱看了看周围数十道人影,想到之前二人联手御敌的情景,便道:“罗姑娘,此时敌手众多,单凭你我二人之力怕难以抵挡,我记得之前我们联手之时,剑法隐隐成剑阵之势,如今情况严重,只好再次和姑娘以剑阵御敌,若有唐突,还请姑娘见谅。”

    罗华茵道:“高少侠严重了,你两次救我,我仗义相助,也是理所因当。”

    二人主意一定,便背靠背而立,手握长剑,凝神观敌。一名比丘喝道:“上。”一瞬间,众人蜂拥而上,刀光剑影,来去纵横。高忱与罗华茵已两次联手,默契已生,此刻联手,攻守兼备,双剑犹如一凤一凰,游走在二人四周,攻若雷霆,守若磐石,毫无破绽,比丘人数虽多,但丝毫伤他们不得。

    高忱心想:“此刻虽未呈败象,但敌手太多,估计等会还会有高手赶来,不可耽误太多时间。”

    刚欲突围,忽听一人喝道:“都退下。”众人听到,纷纷退下,一人走到高、罗二人面前,冷声道:“二位剑法不错,在下想领教一二。”

    只见来者四十余岁,相貌普通,面露凶光,头上黑发浓密,并未剪去,一袭劲装,手握环首刀,与其他人装扮截然不同。高忱知道此人必定身手非凡,不敢大意,刚要开口,忽听罗华茵道:“前辈是……包虎?”

    高忱失声道:“猛虎帮帮主包虎?猛虎帮不是被何言之灭了吗?”

    那人正是包虎,他言道:“没想到还有人认得我?没错,我正是包虎,我猛虎帮被灭后,我被新兴王所救,隐于此处。这段时间我苦练武功,就是为了能为猛虎帮的众位弟兄报仇。”

    高忱心想:“若是他知道灭了猛虎帮的何兄此刻也在此处,不知会作何感想?”便道:“既然前辈想赐教,那在下就领教了。”说完,前迈一步,立好门户。

    包虎道:“等等,我听闻‘俨君子’何言之最近跟你们翰墨门联手,他是否也来到此处?”

    高忱道:“若前辈胜了我,我自然会回答前辈。”

    包虎道:“大言不惭,你们两个一起上吧,免得别人说我欺负晚辈。”

    高忱道:“前辈要对一个女子下手吗?”

    包虎冷笑道:“高少侠乃儒门高徒,原来也是歧视女子之流。不过这也正常,孔子尚如此,遑论尔等。”

    高忱哑然。罗华茵道:“既然前辈坚持,那我二人就领教了。”说完也向前迈了一步,与高忱并肩而立。

第七十章 自荐枕席

    包虎脚尖一点,纵身前扑,身形犹如老鹰扑食,手中环首刀横扫,一招“鸢飞戾天”,携带着凛凛狂风,攻向高忱、罗华茵二人。二人分别向左右闪去,身形一转,同时挥剑,分别向包虎左右小腿刺去。

    包虎见二人配合如此默契,心中一惊,急忙向前一跃,躲过二人的攻招。二人长剑紧随其后,剑尖连点,攻向包虎后背。

    包虎也不回身,手中环首刀向后一摆,“铮”的一声,高、罗二人的长剑均刺在了环首刀的刀面之上。包虎随即身子一低,挥刀扫向二人腿部,二人急忙后退,包虎挥刀由下而上而挑,随即又由上而下直劈,刀势犹如山峰险峻,刀锋几个来回,刀光已经如同群桩而立,此招名为“虎牙桀立”,刀锋犹如群山而立,气势犹如猛虎啸林,威猛霸道,攻击范围极广。

    高、罗二人见此招威力极强,不敢小觑,高忱看出此招上面威力偏弱,左腿弓于罗华茵面前,罗华茵眀意,脚尖在高忱膝盖上一点,身形犹如飞雁斜向上掠去,随即挥剑,使出一招“流云送雁”攻向包虎眉心。包虎见此招飘移异常,剑势一顿。高忱紧接着侧身避开其剑锋,剑势犹如流水蜿蜒,使出一招“素湍如练”,从下方攻向包虎,二人一上一下,配合巧妙。

    包虎脚尖点地,身形后退,平刀竖立,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种毅然决然的无畏,全身真气鼓荡,随即身形向前急冲,手中环首刀平平直砍。此招名为“一虎不河”,乃是孤注一掷的打法,招式虽然简单,但势如猛虎下山,勇而无畏,见神杀神,见佛杀佛。高、罗二人见此招勇猛,若是正面硬抗,十有**会受伤,于是分向左右闪去。

    包虎冲到二人中间,挥刀左劈右砍,使出“一山二虎”,同时攻向他左右二人,真气伴随着刀风向二人砍去,带动凛冽罡风。二人连忙躲闪,高忱衣衫一角被削去,而罗华茵小腿被刀气所伤,渗出丝丝鲜血。

    高忱飞身来到罗华茵身边,对其轻声道:“罗姑娘,得罪了。”随即封住其小腿穴位,撕去衣衫一角帮其包扎伤口。

    包虎道:“你已经败了,快点说出何言之的下落。”

    高忱道:“他在本寺西面。”高忱觉得此刻何言之大概已经将西面闹得差不多了,现在未必还在那里,并且包虎武功虽高,未必是何言之的对手,因此将实情告诉包虎。

    包虎对身边的比丘道:“我们走。”他并非心善放过高、罗二人,只是他对何言之恨意滔天,其他的事情也就不放在眼里。

    高忱对罗华茵道:“罗姑娘,你能站起来吗?”

    罗华茵受伤并不重,站立行走并无大碍,但她却对高忱道:“伤口很疼,只怕……”这话说的巧妙,并未说谎,却也达到了说谎的目的。

    高忱不知所措,慌乱道:“这……”

    罗华茵继续道:“现在我仍未回去,我爹应该会很担心的。”声音听起来甚是楚楚可怜。

    高忱无奈,道:“那我背姑娘回去吧。”他有些羞涩,说完已经脸色通红,只得自欺欺人得安慰自己:现在月色昏暗,罗姑娘未必看见自己脸红。

    罗华茵轻声“嗯”了一下,声音微若蚊呐,同样也是红染耳后。

    高忱蹲在罗华茵前面,罗华茵趴在高忱背上。高忱缓慢起身,他双手紧握,生怕一不小心有所亵渎。他对罗华茵道:“罗姑娘,我要施展轻功了,你小心一点。”

    罗华茵仍是轻“嗯”了一声,虽只是轻微一下,但也吐气若兰,高忱心中荡起了阵阵涟漪,他忙收敛心神,施展轻功,身形起起落落,迅速离开,生怕别人看见。

    高忱迅速离开无上寺,来到城外的树林之后,高忱便不知不觉的放慢脚步,连他自己都未发觉。二人左一句右一句闲聊,所聊都是些日常琐事,自无需多言。

    二人来到一处民宅附近后,高忱将罗华茵放下,高忱道:“罗姑娘,前面就是令尊所在,我还有事在身,不便进去,你就自己进去吧。”

    罗华茵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高忱,道:“高少侠两次相救,这个锦囊,便送给高少侠了。”说完,俏脸已然通红。

    高忱接过锦囊,不知她为何送个锦囊便如此害羞,刚要将锦囊放入怀中,罗华茵便道:“你不打开看一下吗?”

    高忱只好打开,见里面放着一缕秀发。他心中一惊,忙看向罗华茵。罗华茵低头忸怩,双手摆弄衣衫一角,轻声道:“我本丝萝,愿托乔木。”

    汉朝初期,重视黄老之学,而道家认为“阳为阴所伏,男为女所制”,故而汉朝女子地位颇高,不但可以封侯,还可以拥有爵位和封邑,女追男现象也颇为常见。南北朝时期,女子地位有所降低,但较之东汉末年以及后世,依旧甚高,《魏书·序记》把妇人比作“天女”,北魏素有“女国”之称,朝廷规定一个妇女可获得露田二十亩、倍田二十亩、麻田五亩,共计四十五亩,同时,北方女子承担的租调负担也比南方女子更重,女性高手更是层出不穷,经济独立与实力独立使女子渐渐摆脱对男子的依附;《玉台新咏·陇西行》有云:“健妇持门户,胜一大丈夫”;在朝为官者没有妾室甚是常见,一夫一妻无妾现象成风,可见当时女权之鼎盛。南方女子地位不及北方,但时局的动荡已使人们的思想得以解放,很多女子对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弃之不顾,罗华茵这样按自己性情表达爱意之举,也是时有发生,不足为怪。

    高忱见罗华茵送给自己头发,心中思绪万千,罗华茵见其站立不动,双眼紧盯着那缕秀发,显然在深思。她知道高忱行事慎重,也不叨扰。

    二人就这样静静站着,一炷香后,高忱将那缕秀发放入锦囊,并将锦囊放入怀中,手再伸出时,手心已多了一颗小巧玲珑的玉石,正是生烟玉。他轻声言道:“此玉乃生烟玉,可挡百毒,你拿着,待此处事情一了,我回到家中,便请父亲前来提亲。”

    罗华茵接过生烟玉,俏脸上充满喜悦。

    而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面,一道人影出现,眼神之中满是杀意,正是柳若飞。

第七十一章 危在旦夕

    赵谦和何言之在返往无上寺南面的途中相遇,二人无意中见到一队比丘手拿弓箭,向南面赶去,觉得甚是奇怪。赵谦道:“这里并非军营,弓箭不会放在普通地方,定然是放在存放兵械甲胄的密室里。”

    何言之道:“我……我们找到那间密室,前去……前去大闹一番,这些比丘……比丘自然就没心思去理会游掌门他们了。”

    赵谦道:“好,这间密室应该就在这些比丘走向的反方向,我们前去找找。”

    何言之道:“何……何必如此麻烦?”他飞身追上手拿弓箭的那队比丘,以极为迅捷的手法封住了最后一人的全身穴位,其他人都急忙赶往南边救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何言之将那名比丘拉到隐蔽处,解开其哑穴,道:“存……存放这些弓箭的密室在……在何处?”

    那名比丘眼睛闪烁,慌乱道:“密室?什么密室?”

    何言之也不多说,封住其哑穴,寒光一闪,径直拔剑刺入那人胸膛,那人只觉剧痛难当,额头上渗出颗颗汗珠。何言之旋转剑锋,那名比丘只觉骨头似要被剑刃扯裂,钻心剧痛传遍全身,那名比丘不由长脸通红,汗珠满脸,却发不得声,只得不住点头,示意自己愿意说出密室所在。

    何言之拔出长剑,道:“你……你若敢发出声音,头……头颅不保。”

    那名比丘点头,何言之解开其穴位,道:“密……密室在哪?”

    那名比丘知道眼前之人并非善类,不敢说谎,手指向东方,言道:“在那边。”

    何言之道:“带……带我们去。”随即给其解开全身穴位。

    那名比丘无奈,只得在前面带路。赵谦看到何言之的所作所为后,心想:“翰墨门尊崇儒道,以仁义自居,门规森严,虽说这样可以限制我们为恶,但行善之时也难免被仁义所缚,或贻误战机,或放虎归山。何兄这般作为,虽非善举,但也无错。”他走到何言之旁边,轻声言道:“何兄,我听闻天师道教规严谨,你这般作为,没触犯教规吗?”

    何言之道:“当……当然触犯了。”

    赵谦不解,道:“那你……”

    何言之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君子如水,随圆就方,不拘于器,方可归于无形。”他说这段话时,并未口吃,显然这段话已铭刻于心,此时无思无虑,径直说出。

    赵谦点头。

    那名比丘将二人带到一见普通僧舍附近,手指向那间僧舍,对他们言道:“密道就在那间房屋内。”

    赵、何二人见那间僧舍内外有不少比丘把守,料定其所言不假,二人互看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何言之直接拔剑杀死那名比丘,然后与赵谦同时冲向那间僧舍,挥动长剑,刺、洗、格、撩,与那些比丘缠斗起来。

    游彬曾警告他们不可恋战,但他二人均年纪太轻,自然也少不了年轻人身上那种年少轻狂的本性,见对手人多,也不畏惧,将长剑舞动成风,对方刀光剑影密布,不仅没让二人心生怯意,反而激起了心中的万丈豪情。

    几招过后,赵、何二人已然明了,这些比丘个个功夫不俗,兼之配合默契,比和游彬等人所面对的强了不少,显然此处密道也非同小可。赵谦施展七探蛇盘剑的蛇盘守招,将全身护得风吹不进,水泼不入,将对方无数道刀锋剑刃全部挡下,他站立不动,气度闲暇,手中长剑在全身游走,对方使用车轮战,攻击一波接着一波,但始终无法伤及其丝毫。

    与其相比,何言之则更加从容,施展梅花易步在人群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境,根本没人能让其脚步有所停顿,他剑法精妙,剑光过处,血光飞溅,人仰马翻,还时不时帮赵谦料理对手。

    二人在此处大闹,也吸引了他处人的主意,援兵源源不断赶来,所幸他们人马虽多,但在最前方出手的也只有不到二十人,其他人无妨接触到赵、何二人,自然也无法出手,只能将四周堵得水泄不通,以防二人逃走。

    赵谦见援兵越来越多,心想:“适才见他们手握弓箭,此时却并没用弓箭对付我二人,看来他们将弓箭尽数拿去对付掌门他们了。我们在此耽搁太久,不知掌门他们会遇到什么麻烦?”于是朗声对何言之道:“何兄,我们的目的已然达成,我看不要再做耽搁了。”

    何言之道:“好,你……你先走,我……我来断后。”

    赵谦刚要离开,忽听一人道:“现在想走,只怕晚了。”声音沉远,显然内力深厚。

    众人听到此言,手中攻势均是一顿,那人接着言道:“都退下。”众人纷纷后退,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正是包虎。随后,又有两道人影出现,正是陈霖、于重。

    游彬率领翰墨门弟子护送那数十名少女在对方的刀林剑阵中缓缓前行,忽的,周遭比丘尽数后撤数十丈,但依旧将游彬等人团团围住。

    游彬见状,暗道:“此等阵仗,莫非……”

    百米之外,上百人弯弓搭箭,蓄势待射。钟略站在这数十人旁边,望着游彬等人,阴冷一笑,道:“放箭。”

    一声令下,但见满天箭雨向翰墨门众人飞袭而去,游彬连忙下令:“快护住这些女子。”

    翰墨门弟子四散开来,将那数十名女子护在身后,挥剑如风,剑光相连如网,将那数十名女子尽数笼罩。

    如雨箭矢连绵不断激射而来,不时有翰墨门弟子与他们身后的少女中箭倒地,片刻之间,便伤亡惨重。游彬一边挥剑击落来袭箭矢,一边暗道:“如此重重包围,看来他们早有算计。倘若没有这些女子,我们要想突围,也要付出惨重代价,现下行动受缚,只怕要尽数葬身与此了。”思毕,对贺原、郗标道:“贺兄、郗兄,你们率领门中弟子护着这些女子。”

    随即,纵身而起,迎着满天箭雨,向钟略飞掠,轻捷爽利,似飞燕掠檐,手中君子意破空而出,剑芒大作,如雨中闪电。

第七十二章 潜龙之助

    钟略见游彬飞驰而来,微微一笑,掣出太阿剑,迎面而上。游彬知道太阿剑的锋利,不敢与其硬抗,手中君子意回旋,击中太阿剑剑脊,然后前迈一步,一掌拍出。

    钟略回剑不及,挥掌接下,两掌相击,钟略只觉对手劲力峻激,被震退一步。

    游彬追击而上,忽见六柄软剑从四周飞卷而来,正是乔至成六人。

    游彬剑舞如花绽,将来袭的六道剑影笼罩。钟略飞身加入战圈,游彬以一敌七,顿落下风,险象环生。他剑锋微转,轻轻向上方斜撩,剑势轻灵飘远、不激不厉,正是一元七证阵“云在青天”。

    乔至成喝道:“六尘缘影。”六人同时抖动软剑,劲气回旋间,飞沙起尘,将游彬包围。

    身形交错,剑气相击,乔至成六人被震退一步,游彬左臂被软剑割伤,鲜血直流。

    钟略趁机飞身而上,一招“高峰隐天”使出,剑锋快捷迅利,视之恍惚不清。

    游彬使出一招“深溪埒谷”,左掌右剑并进,剑如飞泉跃涧,掌如巨石平移,分攻钟略左右。钟略右手剑招不停,与游彬长剑相击,然后左掌拍出,与游彬掌招相撞。

    二人同时倒退,游彬左臂伤势加重,血如泉涌。

    乔至成六人再次围攻而上,软剑游走如蛇,势要将游彬斩杀。

    游彬心中一横,功力贯注剑身,正要使出同归于尽之招“风雪同葬”,忽见三人奔驰而来,加入战圈,正是罗峰、罗登、洪腾。他们施展三春阵对抗乔至成六人,形势顿成五五之局。

    数十人从远处奔袭而来,正是潜龙阁众人。只见他们冲向正在放箭的弓箭手,剑掠劲发,弓箭手顿时乱成一团,伤亡惨重,翰墨门众人的险境登时化解。

    游彬向贺原、郗标喝道:“护送那些女子离开。”

    贺原、郗标率领翰墨门弟子再次布下七证阵,将那些女子护在中心,向寺外奔去。数十名比丘挥舞刀剑拦住翰墨门众人去路,但终究难撄七证阵之锋。

    钟略刚要前去阻拦,便被游彬拦住去路。他依仗太阿剑之锋,剑使刀招,招招威猛霸道,声势凌人。游彬身受重伤,不敢撄其锋芒,施展从流步,将钟略缠住。

    钟略急于摆脱游彬纠缠,杀招连出,劲力破空,其声沨沨,游彬连连受伤,却依旧将钟略死死缠住。

    无上寺东面,数十名比丘将赵谦与何言之团团围住,二人凛然无惧,气度纯和。包虎冷眼看向何言之,眼神中杀意升腾,他对何言之道:“何言之,可还记得我?”

    何言之细观其样貌,澹然道:“原……原来是猛虎帮帮主。”

    包虎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道:“你见了我,竟然丝毫不惊讶。”

    何言之道:“天……天下间,没……没什么事是值得惊讶的。”

    包虎凛然道:“那你知不知道,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何言之道:“包……包帮主似乎对自己很……很有信心?”

    包虎道:“为了给兄弟们报仇,我可下了不少功夫。你手上沾了我们猛虎帮上下一百余条性命,难道今日想一走了之吗?”

    何言之眉头微皱,暗道:“我只杀了他们猛虎帮为恶最多的四十余人,伤了六七十人,其余人只是被我吓跑而已,那近百人怎么也死了呢?看来拓跋俊为何拉拢包虎对付我,故意激化他对我之恨意,将猛虎帮众人都杀死了。”

    猛虎帮作恶多端,高手也不在少数,当日,何言之以一己之力血战整个猛虎帮,在其杀了四十余名高手,又伤了六七十人之后,内力和外力早已耗尽。当时尚有三四十人将其包围,但他凛然不惧,仗剑而立,目光淡漠,不怒自威,浑身萦绕着上决浮云、下绝地纪的浩然正气。

    包围他的六七十人早已被其剑法所摄,无人敢动手,曾有一人试探的问道:“我看你已是强弩之末,还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当时何言之凛然道:“我……我自然打不过你们这么多人,但……但先出手的三十人必死。”那三四十人被其凛然正气所摄,全部落荒而逃。

    当时拓跋俊正好打算拉拢猛虎帮,便将包虎请去商谈,何言之因此并未遇到包虎。拓跋俊在得知此消息后,知道何言之杀过不少朝中勋贵,自然早晚会对自己下手,便派人将其余猛虎帮众人尽数屠杀掉,然后将矛头指向何言之。包虎对何言之痛恨欲绝,便决定为拓跋俊效力,以期将来有除掉何言之之机会。

    何言之对包虎道:“难……道你真以为猛虎帮众人都……都是死在我手上吗?”

    包虎听其否认,冷嘲道:“江湖中人都说你‘默而成之,不言而信’,没想到却是个敢做不敢当之人。”

    何言之道:“既……既然你不信,那……我也无需多言,你……你想替他们报仇,就出招吧。”

    包虎喝道:“好,受死吧。”

    众人见二人要动手,纷纷后退,腾出地方,赵谦也退到一旁,他对何言之有绝对的信心,不认为包虎是其敌手。

    何言之、包虎二人相聚一丈,还未出招,空气中已然杀气重重。包虎身形一跃,双手握刀,由上而下直劈,招式简单,但霸道异常,携带破空之势。何言之身子一侧,避开刀锋,手中长剑随意一挥,刺向包虎左肩。

    包虎已经知道何言之剑招之破绽,自然有的放矢,步履如风,刀招若狂,招招是以快打慢的打法。何言之剑速不及,登时落了下风,连连后退。

    包虎连迈数步,挥刀横扫何言之腿部。何言之向前一跃,从包虎上方掠过。

    包虎猛然挥掌拍向何言之,打算趁其身子空中、无处借力之时,将其重伤。何言之伸手一摆,便缠住了包虎的手臂。

    包虎连忙挥动手臂,打算将其摔到地面。何言之突然食指一弹,一道指力从其指尖弹出,射向包虎。包虎连忙躲闪,已然不及,左肩中招,鲜血直流。

    包虎看向何言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骇然,暗想:“没想到他功力如此了得,年级轻轻,便学会了指法。”

第七十三章 虚无点指

    天下武学之中,以指法最为难练,故有“练指如送命”之说,但练成之后,由于出招远比其他武学迅捷,往往能出其不意,先发制人。

    何言之所练的指法名为“虚无点指”,指诀为:“以粟喻粟之非粟,不若以非粟喻粟之非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沧海一粟,万物一马,天地一指。可乎可,不可乎不可。然于然,不然于不然。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道通为一,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毁也。凡物无成与毁,复通为一。”

    道家心法讲究内力如水,水者,散之无形,聚之碎石。此指法乃是将体内阴阳乾坤内力聚于一指之间,虽是轻轻一指,却如同将黄河之水从一指之间迸发,有碎石破碑之力。江湖人称:“天地一指,万物一马,沧海一粟,如光无形,如水不停,如风休住。”

    包虎正色道:“常言道:‘练刀百天,练指百年。’没想到你不过舞象之年,竟然练成指法。但我与你又不共戴天之仇,今日势必要取你性命。就让你尝尝我苦心孤诣练出的绝招:九关虎豹。”

    包虎横刀胸前,身形向前急刺,同时手中环首刀来回挥舞,电光火石间便挥出九刀,一刀比一刀威猛,刀刀犹如猛虎下山,九刀威势相叠,刚劲罡风犹如阴风怒号,凌厉凛冽,仿佛要将何言之生生撕裂。若是普通的高手硬接这一招,只怕五脏六腑都要被震成粉末。

    何言之还剑入鞘,右手食指中指并立,捏成剑诀,内力由四肢百骸聚于指尖,劲力一吐,无形真气由指尖迸发,向包虎激射,这一指名为“沧海一粟”,喻为将苍茫大海聚于一粟之间,劲力一吐,则如千斤之力压在置锥之地,真气如同断金碎玉的剑锋一般,劈峰破山,力道奇强。

    何言之的指力径直刺穿包虎九道势如猛虎的罡风,径直射在向包虎的环首刀的刀柄之上。眼看就要点中,突然包虎在刀柄暗簧一按,刀身脱离刀柄,向何言之急射,急如闪电。何言之的指力扑空,继续向前激射。包虎侧身躲开,指力点在包虎身后的一名比丘左肋,洞穿而出,击在墙上,墙上顿时出现一个寸许的小洞,众人唏嘘不已,暗叹此招威力太过霸道。

    包虎的刀身伴随着九道罡风,向何言之袭来。何言之双掌平推,无形气墙在面前形成,九道罡风撞在上面,一瞬间劲力四射,尘土飞扬,附近站立较近的比丘有的被散乱的劲气撕裂衣衫,连忙后退。环首刀的刀身也撞在气墙之上,刀身悬于空中,不住颤抖。

    包虎飞身而上,双掌平推,深厚掌力携带着凛冽劲风,砸在气墙之上。二人的双掌相对,劲力激荡,环首刀刀身在二人的内劲激荡间,被震成无数碎片。

    正在二人僵持之际,包虎眼神一转,何言之心中一凛,顿觉有异,尚未反应,突然感到一个尖锐物体刺入自己后背,紧接着一道剧痛传遍全身。原来包虎在二人僵持之时,对何言之身后的比丘使眼色暗示,那名比丘立即拔出涂有剧毒的匕首,刺向何言之后背。

    何言之受伤,掌上内力顿减,包虎忙催动内力猛攻。何言之勉强支撑,运转内力护住全身。那名比丘拔出匕首,再次刺向何言之,刀身刚要触及何言之衣衫之时,但见寒光一闪,那名比丘的手掌被砍断,鲜血犹如泉涌,他疼的站立不住,瘫倒在地,口中发出惨叫,犹如鬼哭狼嚎。他用手捂住断掌处,但丝毫无用,旁边众人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帮其包扎,鲜血依旧直流不止。

    砍断其手掌的正是赵谦,他见包虎手段卑鄙,下手也就毫不留情,砍断那名比丘手掌后,他随即挥剑刺向包虎。包虎侧头躲过,然后一掌排向赵谦。由于何言之就在身旁,他挥剑不便,便挥掌硬接。赵谦内力不足,两掌一接,便感到对手掌力排山倒海般向其冲撞而来,他勉强运力支持。何言之知道赵谦不是包虎对手,一掌拍在赵谦后背,内力传入赵谦体内,与赵谦的内力合二为一,与包虎的内力相抗。

    何言之的内力传入赵谦体内后,赵谦顿时感觉压力一减,精神一振,不过他也知道何言之受伤,内力大减,算合二人之力,也未必是其对手,更何况旁边还有众多比丘虎视眈眈。

    陈霖、于重二人挥舞兵刃向上,忽然间两道身影落在赵、何二人身边,正是诸葛兄妹。他二人同时掣剑迎上陈、于二人。

    包虎对旁边的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拔刀挥剑,向赵、何二人攻去。突然无数道剑影遍布在赵、何二人旁边,众人纷纷躲闪,躲闪不及者均被剑气所伤,包虎见剑气逼人,也连忙后退。

    剑影消退,赵、何二人旁边多了两人,正是诸葛兄妹。

    包虎肃然道:“不知二位是……”

    诸葛临道:“新兴王一直在找我们,我们便来了。”

    包虎道:“原来是道家隐宗。今日你们来到此处,就别想走了。”

    诸葛临道:“是吗?”

    包虎喝道:“上。”旁边一众比丘同时攻向二人。诸葛临轻挥长剑,轻声道:“西子青峰阵:跨山压海。”诸葛清岚微一点头,同时挥动长剑,剑光闪烁,成千上万道剑影遍布在二人周围,“嗤嗤”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这招“跨山压海”威力不强,但攻击范围甚广,若二人武功均至一流,全力施展,剑影之繁多,仿佛能盖过巍峨高山,越过浩瀚大海,声势极胜。

    包虎、陈霖、于重见剑势惊人,连忙后退,其他人则未及反应,被剑气所伤。一瞬间,众人皆倒。

    诸葛临道:“赵兄,先带何兄离开。”

    赵谦点头,背起何言之,纵身离开。

    包虎、陈霖、于重出招拦截,被诸葛兄妹拦住,二人使出西子青峰阵,层层剑影将包虎三人笼罩,三人枪出鞭往,掌推拳冲,却依旧被逼得不住后退。

    数招过后,诸葛兄妹将包虎三人震飞,然后纵身离开。二人与赵、何二人会合后,诸葛临帮何言之疗伤,赵谦与诸葛清岚在旁护持。

第七十四章 弱水山庄

    一炷香时间后,诸葛临为何言之疗伤完毕,赵谦问道:“诸葛兄,何兄伤势如何?”

    诸葛临道:“刺伤何兄的匕首喂有剧毒,但何兄修习道家心法,此毒对其来说,并无大碍。只不过伤口虽不大,但极深,伤到了内脏,需要慢慢调理,一时难以痊愈。”

    赵谦道:“诸葛兄应该有迅速治疗内伤的灵药吧?”

    何言之道:“拔……拔苗助长,有……有弊无利,还是慢慢调理为佳。”

    诸葛临道:“无形之气可以速固,而有形之血却不能速生。重伤之际,服用补血丹药,虽有可能解燃眉之急,却更有可能会贻误病机,危及生命。”

    赵谦仍有些担心,但既然他二人如此说,便不再多言。

    诸葛清岚明白赵谦心思,安慰道:“赵少侠不必担心,道家心法兼顾养生,何少侠恢复之速,远超常人,不日便可痊愈。”

    赵谦道:“既然如此,何兄就先在此休息,掌门他们还被困在无上寺中,我先回去相助。”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诸葛临忙言道:“赵兄,我虽你一同前去。清岚,你在此帮何兄护法。”诸葛清岚点头。

    赵谦和诸葛临离开,二人走远后,赵谦对诸葛临问道:“诸葛兄,新兴王贪恋美色,对令妹有非分之想,你为何不让其待在水竹之居,而要来此冒险呢?”

    诸葛临摇头道:“小妹外柔内刚,心性甚高,区区一个新兴王,又怎会把其吓到?并且她自有保命手段,敌人再多,也难伤她分毫。”

    其实之前诸葛清岚被十数名高手围攻,就算诸葛临不相救,那些人也无法伤其分毫。这点诸葛临甚是清楚,不过他关心妹妹,见到诸葛清岚被围攻,立即出手相救。

    赵谦听诸葛临如此说,也不便多言,忽见远处人影重重,外围是一群青年,中间则是年轻女子,正是游彬等人。原来赵谦与何言之大闹的那间密室确实藏有重要物品,二人一番大闹,寺中人马纷纷往那边赶,围攻游彬等人的人手立即减少,游彬趁机迅速逃出无上寺,罗峰等人逃出寺后便即离开。

    赵谦和游彬等人会面后,高忱也从远处赶来,众人来到何言之休息之处,游彬见何言之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对诸葛兄妹连连道谢。众人之中,受伤者不在少数,游彬命令郗标率领十余名弟子在四周戒备,又命其余人包扎伤口,医治伤员,诸葛兄妹与何言之也出手帮忙。

    待得众人伤口均包扎完毕,游彬对那些被救出的年轻女子道:“众位姑娘,你们现在已经安全,不知各位家在何处,我等定会将各位安全送回家中。”

    众位女子原本被困寺中,受尽凌辱,心力交瘁,端赖求生本能支撑,此刻被救,求生的执念抛下,回想起自身的遭遇,心中一片酸苦,眼泪夺眶而出。数十名女子抱在一起痛哭,游彬等人见状俱是心如刀割,诸葛清岚更是怆然涕下。

    哭了半晌后,一名年纪稍长的女子走到游彬面前,深施一礼,言道:“多谢恩公相救,我等名节受损,就算回到家中,也会被家人唾弃,我等已心灰意懒,只愿远离俗尘,烦请恩公送我等去化外之所。”

    游彬思索片刻后道:“若说化外之所,最合宜之地便是弱水山庄,弱水山庄位于任城的如是峰,离此地不远,不日便可到达。”

    天下动荡,最受苦的便是普通女子,很多女子为避免被战火殃及,便选择出家为尼,不过不少比丘尼最终依旧沦为了贵族和比丘的玩物,而弱水山庄便是这乱世中唯一一片净土。弱水山庄乃是西晋海东公主司马宣华所创,其母乃是惠贾皇后贾南风。

    贾南风丑而短黑,天性凶狡,可谓是集天下女子糟粕于一身,她专擅朝政,凶妒暴虐,手段极端,是八王之乱的罪魁祸首。后来西晋大臣孙秀帮助赵王司马伦杀害贾南风,拥护司马伦称帝,并让自己的儿子孙会娶了海东公主司马宣华。七个月后,成都王司马颖、齐王司马冏等起兵反对司马伦,司马漼、王舆提兵入宫,杀死孙秀、孙会父子。

    孙秀虽为五斗米道道徒,但玩弄权术,贪残污秽,凶狠暴虐。他还有一子,名为孙彦,其幼年便聪慧超群,深通道家学术,对父亲所为极为不满。因同情司马宣华遭遇,便在司马颖、司马冏闯入洛阳之时,趁乱救走司马宣华。司马宣华见天下生灵涂炭,为了给母赎罪,便在孙彦的帮助下,在如是峰顶创建了弱水山庄。

    弱水山庄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女子,由于如是峰上奇珍异果甚多,司马宣华便带领众多女子在山峰之上隐居。她曾收留一名顾氏女子,此女子极擅丝绣,所织画绣,丝理圆润,山水人物,无不逼肖活现,数尺绣布,便值银钱数两,数丈珍品,不啻数金。她将织布之法传给众位姐妹,弱水山庄以此为生,倒也丰衣足食。

    为了使弱水山庄免于兵燹之灾,孙彦便请来了道门高人,在如是峰山下布下了奇门遁甲,外人进入,必定晕头转向,不辨东西。孙彦又向司马宣华传授道门武学,司马宣华将其传给了山庄众女,由于道门武学贵柔,适合女子学习,不出数年,便出了不少高手。

    中原百年动荡,弱水山庄除了在与鲜卑段氏的易水之战中折损泰半高手外,其余时刻并未受到影响,原因有三,一是如是峰山高岭险,不利攀登,只要把住关隘,便可以一挡万;二是贾南风丑名远播,司马宣华身为其女,也被世人认为奇丑无比,山庄内的女子下山时也刻意遮美扮丑,无人对她们心生歹意;三是道家的奇门遁甲精妙无方,无人可破。经过百年积累,弱水山庄实力逐渐雄厚,高手辈出,底蕴之强,不在翰墨门和潜龙阁之下,只不过她们行事低调,很多江湖中人并不知晓。

第七十五章 暗流涌动

    游彬提出将那些女子送到弱水山庄,那名年纪稍长的女子转身和其他女子商议。趁他们商议之际,游彬也和贺原、郗标商议人手安排。游彬道:“现在流寇横行,护送这些女子,定然会遇到不少匪盗公然剪径,新兴王也可能会对这些女子下手,因此护送这些女子的人手必定不能少。我觉得就由你二人带领全部弟子前去,仅留下高忱、赵谦二人。”

    贺原道:“我们大闹无上寺,新兴王势必会对我们痛下杀手,你仅带高忱、赵谦二人,只怕会遭到他们毒手。”

    游彬道:“我们藏踪隐迹,新兴王要想找到我们,也不容易,我留下高忱和赵谦,乃是因为高忱曾两次坏新兴王好事,赵谦更曾刺伤新兴王,新兴王对二人恨之入骨。留他二人在此,新兴王就会将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你们便能护送这些女子安全离开。”

    贺原、郗标觉得除此之外,也无他法,只得同意。郗标道:“若是护送她们离开,还是趁黑夜行为妙。”

    游彬道:“我觉得不可,这些女子身子薄弱,不少已经受伤,并且人数又多,黑夜行走,太过不便。并且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们光天化日之下行走,新兴王或许会担心我们另有后手,不敢下手。”贺原、郗标二人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商议完毕后,那些女子也已经停止了讨论。那名年纪稍长的女子对游彬道:“恩公,我已问过众位姐妹,大家均无异议,我们无力无财,只好麻烦恩公相送了。”

    游彬道:“姑娘不必客气,仗义助人,本就是我辈本分。就请众位姑娘先在此委屈一宿,明日一早,我们便护送各位上路。”

    翌日,贺原、郗标便带着翰墨门弟子护送那些女子离开,诸葛兄妹则返回到水竹之居。高忱对游彬问道:“掌门,新兴王会善罢甘休吗?”

    游彬道:“很难确定他会如何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要先发制人,将新兴王的注意力从那些女子转移到我们身上。”

    赵谦道:“我们要如何做?”

    游彬略一思索,道:“你二人分别前往刺史府和无上寺,先查探一下他们的动静,再做打算。”

    赵、何二人道:“是。”

    游彬道:“何少侠就先休息一下吧。”

    何言之道:“游……游掌门不必见外,晚……晚辈的伤已无大碍。”

    游彬听其话语虽轻,但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显然性子极为执拗,便道:“无上寺高手如云,你和赵谦一起去吧。”随即转头对高忱言道;“你先去刺史府查探一下。”三人点头应允。

    刺史府内,拓跋俊一脸阴沉,包虎、钟略等人站立一旁,连喘气之声都不敢发出。良久,拓跋俊对钟略道:“重重包围,你们竟然让他们跑了。”

    钟略道:“殿下息怒,若非潜龙阁众人出现,我早已将游彬的人头拿下。”

    拓跋俊眼泛冷光,但并未多言,对包虎道:“你是说,翰墨门只是救走了那些女子,并没有盗取其他密室的兵甲器械?”

    包虎道:“正是。赵谦和何言之曾想强攻其他密室,被属下打伤。”

    新兴王厉声道:“也就是说,你也让他们跑了?”

    包虎心中惶然,忙道:“虽说他们逃跑了,但何言之身中剧毒,活不过两日。”

    新兴王道:“他们发现密室内藏有兵甲器械了吗?”

    包虎道:“没有。是否需要将那些东西转移?”

    新兴王摇头道:“东西太多,如若转移,耗费时日太多,并且兴师动众,很容易被游彬等人察觉,如果崔浩拿到证据,定然会追究到底。直接将那些密室堵死,待这里事情一了,我们再想办法将密室打开。”

    包虎道:“属下这就去办。”

    拓跋俊道:“这几日就以失火为由,将无上寺关了。”

    包虎道:“属下遵命。”

    拓跋俊转头对钟略道:“现在翰墨门众人在哪?”

    钟略道:“他们正在护送那些女子离开。我们要对他们拦截吗?”

    拓跋俊道:“不用,自有人帮我们对付翰墨门。”

    钟略道:“殿下是说丹青堂?”

    拓跋俊道:“丹青堂答应和我们联手,但究竟什么时候出手,也很难说,不能对他们寄以希望。”

    钟略幡然醒悟道:“殿下是说江湖上的那些流寇匪盗?”

    拓跋俊道:“对,翰墨门一向自认名门正派,主持江湖公义,得罪匪盗无数,现在他们被那些女子缚住手脚,那些匪盗怎会不趁机报复?”

    钟略道:“那属下即刻派人去散布消息。”

    拓跋俊道:“散布消息时,尽量夸大那些女子的美貌,顺便吸引采花贼来浑水摸鱼。”

    钟略道:“属下明白。”

    包虎道:“殿下,依在下来看,潜龙阁应该会趁火打劫。”

    拓跋俊道:“让他们尽管来好了。”

    包虎道:“他们若是全来,丹青堂再不出手相救,我们要想将他们全歼,也有些麻烦。”

    拓跋俊道:“看来要请李大人出手了。”他思虑一番,对包虎道:“你的佩刀已毁,我就送你一柄利刃吧。”说完,对钟略道:“把工布剑拿来。”

    钟略领命,离开片刻后便拿着工布剑折回,拓跋俊对包虎道:“此剑就归你了。”

    包虎大喜,道:“多谢殿下。”

    众人正商议间,陈霖快步走进屋内,道:“殿下,潜龙阁柳若飞求见。”拓跋俊心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脸色始终不变,道:“请他进来。”

    陈霖转身离开,再回来时,身边已多了一位身着黑衫的年轻男子,正是柳若飞。他来到拓跋俊面前,躬身行礼,道:“拜见殿下。”

    拓跋俊道:“柳少侠前来所为何事?”

    柳若飞道:“在下前来,是想向殿下投诚。”

    拓跋俊道:“昨日交锋,你们潜龙阁大占上风,你又怎会在此时投诚?”

    柳若飞道:“昨日占据上风,纯属侥幸,殿下实力远在翰墨门和潜龙阁之上,在下投诚,也是理所应当。”

    拓跋俊道:“若单如此,你应该早些时候就来投诚,又怎会拖到现在?还是说出你的真实原因吧。”

    柳若飞道:“殿下明鉴,在下投诚,实是个人问题。”

    拓跋俊问道:“什么问题?”

    柳若飞道:“等到在下帮助殿下灭掉翰墨门和潜龙阁,在下想向殿下索要一人。”

    拓跋俊道:“谁?”

    柳若飞道:“罗华茵。”

    拓跋俊笑道:“原来如此,你爱慕罗姑娘,结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因此就想通过这种手段得到她。好,本王答应你。”

    柳若飞知道拓跋俊极度好色,他原本以为拓跋俊会有些迟疑,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爽快答应。实际上,拓跋俊在见到诸葛清岚的绝世仙姿后,便已将罗华茵给忘了,他来到山东,原本的目的是道家隐宗和有“罗衣仙子”之称的罗华茵,但现在他的目的只有道家隐宗,至于翰墨门和潜龙阁,只不过是有一些新仇旧怨罢了,这两个门派均有魏宋两国的士族子弟,抓住他们,对于自己以后起兵大有好处,但这在他眼里,可有可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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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无墨介绍:
神玄欲毁华夏道统,鬼方欲毁华夏风骨,道家隐宗,以手撑青旻,以身立屏障,从容蹈义,在不为人知的红尘深处,在横亘千年的风云暗流,书写了无数传奇。春秋时期,老子与周朝典籍莫名消失,三国时期,五石散朝野盛行,两晋时期,奇门遁甲公之于众,南北朝时期,娘化之风甚嚣尘上,媚外之风无端而起,这一起背后,究竟是谁在搅动风云?南北朝第一谋士崔浩身处涡流中心,又将如何搅动风云?面对无法一统的中原,无数热血儿女,持秦汉遗风,续华夏道统,以尸填壑,以骨铺路,谱写了一曲乱世悲歌。青衫无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衫无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衫无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