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6
宿醉的下场就是一觉睡醒，脑子就像进了水一样的痛，苏雅从床上爬起来，摸到了桌上的水，她灌了一口，才感觉自己的意识清晰了一些。
苏雅摸自己的脸，脸上的粉都结在一起了，昨天晚上她没卸妆，连衣服都没脱，看着那皱巴巴的衣服，苏雅直接脱了，扔进垃圾口袋。
苏雅断片了，可是她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回忆，她看见了一个故人，她说不出来名字，却觉得无比熟悉。
苏雅想了好久都没想到，她去卫生间，懒得开热水，直接捧了一手冷水洗脸，冷到她觉得整个脸都没温度了，她才停了下来。
手机在客厅里响着，苏雅没管，她回到房间，继续看着昨天没看完的那个简历，可是翻来翻去，她的目光总是停留在l&x的页面上。
“对啊，几年前的事了，这两年，l&x蒸蒸日上，阿莉萨，那简直就是国外品牌的骄傲啊。”
几年前。苏雅算着时间也算不到这是几年前，她走了四年，四年，没有和国外保持任何联系，更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有关l&x的，有关李哲的，有时候肖云也会提一两句，不过，那话题，马上就会被苏雅带开。
苏雅已经不知道她对李哲是什么感觉了，可能，就是看见了，听见了那个名字，还是会觉得痛。
就像一根刺，卡在肉里。
磨人的痛。
苏雅看向窗户外面，还在飘着小雪，她伸出手，却什么也够不到。
“苏雅，下雪了，下雪了。”
“苏雅，你快过来看，这雪好白，不过，你比它更白。”
“苏雅你别喝了，我们回去。”
“苏雅，你就那么喜欢那个男的吗？做梦梦到的都是他。”
“苏雅，你要我怎么和他争，怎么和一个活在你想象中的人争。”
“苏雅，我们分手吧。”
“我说，我们结束了，我们分手吧。”
苏雅捂住头，想停止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记忆，可是没有用，那一声声，都无孔不入。
苏雅痛苦的蜷缩着，她趴在床上，忽然觉得胃像搅着一样的痛。
那种痛感太熟悉了，她曾无数次的经历过，可是每一次，都能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感觉。
苏雅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去客厅摸到了手机，她点开江怀瑾的名字，可是没用，那头永远提示的是关机，苏雅靠着沙发坐在地上，那痛感依旧强烈，像是要把她吞噬一样。
苏雅哽咽了一声。
他们一个个，都离她而去了。
苏雅忍着疼，她吃了两颗止痛药。可是依旧没用，她的身体就像是废掉了一样，是一坨生锈了的钢铁，怎么擦拭，那些锈迹还是会长出来。
苏雅打了120，刚说完地址，她就已经痛昏过去了。
苏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穿着病号服，在最靠窗的床位上躺着。
“陌陌。”谷汇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她早就研究生毕业了，毕业后直接在上海找了一家医院工作，成了主任。
此刻，她手里还拿着检查报告，脸上却已经带了怒气，“你这几年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如果不是护士说你叫苏雅，我还真不敢相信，你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苏雅太瘦了。
谷汇一眼就看出了，苏雅瘦了。她瘦的像一阵风，头发已经很长了，染回了黑色，脸庞上的肉也越来越少，两只眼睛就像镶在里面的一样。
她脸色卡白，不是变白了，而是长期在室内，没有接触过光线的白，卡白，就像死人脸一样。
“你不是还认出来了吗？”苏雅虚弱的笑着。
“那是。”谷汇走到苏雅病床前，给她测血压血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非要到医院里来问候我。”
“昨天吧。”苏雅扯了扯嘴唇。
“昨天回来。”谷汇手里力道大了一些，“昨天回来你就酗酒，陌陌，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活的太长了。”苏雅捂着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还想着出院。”谷汇噼里啪啦的在检查报告单上面写着，“先住一周再说吧，分等你饮食规律了，不喝酒不抽烟了，我就让你出院。”
苏雅笑了笑，偏了头没说话。
“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粥，今天晚上我陪着你。”谷汇脱了白大褂，她想了想，把自己手提包也放在床上，“里面可是我重要的东西，守好了，晚上我还要用。”
“去吧。”苏雅招手，“我饿了。”
“受不了你。”谷汇嘟囔了一句，把白大褂折在了手臂上，拉门出去。
苏雅拿了手机，里面电还是满的，她勾了勾唇，换了一个舒服的方式躺着。
有很多未接来电，苏雅看了看，才发现，早上一直打电话的人，是谷汇。
苏雅拿着手机看了很久，还是点开了苏叶舟的聊天页面，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消息了，她一直没回，她点开，手指噼里啪啦的点着，发送。
过了三秒，苏雅又打了一串字发过去。
“我回国了。”
“工作稳定后去找你。”
做完这些，苏雅就合上手机，没一会儿，她就觉得困意上来了，想睡的要死。
可是她还是坚持着，眼睛瞪着窗外，没有睡觉。
谷汇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苏雅抬头，修长的脖颈像天鹅，她看着窗外，目光不喜不悲。
“吃饭了。”谷汇提了粥进去，看见苏雅还乖乖躺着，她脸色缓了一些，“你的身体要好好调养，不然，那一天指不定就死了。”
“死了才好。”苏雅淡淡说着，她坐起来了一些，谷汇把枕头垫在她身后，两个人一起喝粥。
“怎么突然想到回国了。”谷汇问。
“明氏集团出问题了。”苏雅回想着，“我不回来，明迦也不会回来，他为我做的太多了，不能在多一个明氏集团。”
“那你。”谷汇看着苏雅，“是准备去明氏集团上班吗？我听说明氏集团艺术总监的位置还给你留着的，还有叶子，她前几天问我，发布会的事，这几年你在国外，能推的都推了，可是现在回国了，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去看看叶子。”
Chapter.197
“大小姐。”苏雅笑了，熟悉的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她觉得愉悦了许多，“等我出院了再去吧。”
说完，她目光又成了那不悲不喜的模样，“我没准备去明氏集团上班，想先去l&x应聘。”
谷汇的勺子掉了，她急忙捡了起来，扔进垃圾桶，说：“吃饱了。”
苏雅看着谷汇，默默的没说话。
“你还没忘记李哲吗？”谷汇问。
“我不知道。”苏雅揉着头，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只是有人告诉我，我还喜欢李哲，我不知道，所以，想去看看。”
“是江怀瑾吗？”谷汇把盒子合上，“之前听你提起过，留学生，怎么样了？”
“分手了。”苏雅说，“去年的事了，他说，我心里还惦记着那个人，他无法跟一个活在想象里的人争。我觉得我已经忘记了李哲，可是所有人都告诉我，我还记得，所以，我想回来看看，看看还有没有当初那种感觉。”
“那你觉得，是什么感觉？”谷汇问。
“心痛。”苏雅捂着胸口，“很痛，像是我忘记了什么事情一样。”
“好好休息吧。”谷汇握着苏雅的手，她只觉得苏雅的手一片冰冷，冷到了她心里，“你就是太累了。”
“是太累了吗？”苏雅无意识的重复着，“或许吧，是太累了。”
苏雅真的在医院里住了一周，每天谷汇跟着她一起吃饭睡觉，苏雅都慢慢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在一点一点的恢复。
等到出院的那天的时候，苏雅整个人都恢复了过来，脸色红润了许多，看起来都觉得精神多了。
“陌陌，你住哪，我把你送回去。”谷汇问着，“要不然这大冷天，你打车也难得打。”
“没事，你还要上班。”苏雅笑了笑，“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谷汇还想说，手机铃声却响了，谷汇拿手机看了一眼，“我先接个电话。”
“嗯，去吧。”苏雅道。
谷汇回来的很快，她看着苏雅，有些歉意，“陌陌，不好意思，临时有台手术，我陪你一起去打车吧。”
“不用了。”苏雅把谷汇往医院那边推，“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忙吧，周末联系。”
苏雅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好。”谷汇应下，既是如此。她也还是送了苏雅上车，苏雅刚刚坐上计程车，那计程车后面，就有一辆保时捷停下。
李哲没下车，等前面那辆车开走了，他才顺着走，把车停到停车场。
谷汇等着李哲，直到他车停了，谷汇才走过去，“你生病了吗？”
“没有。”李哲推开车门下来，夏琦也从副驾驶下来。
谷汇眼神暗了暗，她了解李哲，只要是工作的事，开车的一般都是夏琦，如果是下班时间，那么，李哲通常都会自己开车。
“那是怎么了？”谷汇故作轻松的问。
“是夏琦。”李哲说，“夏琦的姐姐在l&x上班，也算是l&x的员工，怀孕了，想提前在医院订个床位。”
“先去我办公室说吧。”谷汇收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好。”李哲点了点头，问道：“不麻烦吧。”
“我起码还是一个主任。”谷汇轻松的笑着，“这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谷汇按了电梯，才进去，又有一群人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进来。
医生办公室很大，谷汇在门口就停了，说：“你们说吧。”
“是这样。”李哲开口道：“夏琦的姐姐，想提前订个床位。”
“现在还在上班？”谷汇皱眉，“如果是这样，我建议她直接来医院，安心待产，而且，医院里面每天有不同的病人，万一有人急，我不也能让别人不生孩子，或者让人去别的医院吧。”
“她现在手里工作丢不掉。”夏琦接过话，“就是想能不能先订一个，如果到时候实在没有，也没关系。”
“孩子重要还是工作重要？”谷汇看着夏琦，“孕妇情况本来就特殊，到这个时候，还要工作，那她孩子怎么办？”
李哲没说话，夏琦也默了。
“算了。”谷汇手插进兜里，说：“我会帮你们留意的，不过，她要定期到医院观察。”
“可以，没问题。”夏琦立马答应了，“我会让她每周都来的。”
“谢了。”李哲也道。
“认识几年了。”谷汇轻松的笑着，“说什么谢，太生疏了。”
谷汇正说着，一个护士过来，问：“主任，四号床苏雅出院了，她的药还没有拿。”
苏雅。
谷汇脑子轰的响了一声，她转头说：“你去药房把药拿了，我带给她。”
“好的。”王易点头，走开了。
“苏雅？”李哲皱眉。
“她刚刚回国，不太适应气候，感冒了。”谷汇两三句的搪塞过了，问：“晚上有安排吗？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李哲摇头，“晚上有个酒局，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谷汇笑了，“李总可别让我等太久了，也别言而无信。”
“那你尽管来l&x找我便是。”李哲抬头，“那我和夏琦就先走了。”
“好，我送你们？”谷汇问。
“不用了。”李哲说：“谷医生每天幸苦了，我们自己走就是了。”
谷汇点了点头。
下楼的电梯依旧拥挤，夏琦问：“李总，等会直接回公司，还是先去吃饭？”
“回公司吧。”李哲揉了揉头，“心里有些乱，对了，明天叫你姐姐去医院，直接找谷汇医生就行了。”
“谢谢李总。”夏琦抱着手，她脸上挂着笑意，“对我姐姐那么上心。”
“你都在公司四年了，也是我的一把手。”李哲看着夏琦，说：“在我心里，你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助理或者员工了，也是我的朋友，并肩作战的伙伴。”
“朋友吗？”夏琦弯唇笑着，“那做李总的朋友，还真的不容易。”
“对了，过两天alisa就回国了，应该在国内定居了，你明天陪你姐去医院后，有时间就去看看房子吧。”
“是帮关姐找吗？”夏琦问，“之前关姐说了，不用帮她找房子。”
“先订下来吧。”李哲说：“她该回国了，位置好一些，环境清幽一点，她创作不喜欢被打扰。”
Chapter.198
苏雅打车打到了楼下，她按了电梯上去，等电梯的空隙，她走拿着点了根烟，她没抽，只是看着那烟头燃尽了，然后，电梯门开了。
电梯里走出来了一对老夫妻，他们裹着厚厚的棉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看见苏雅了，还微微笑了笑，点头问：“回来了。”
苏雅确定不认识她们，可是她还是笑着，说：“回来了。”
苏雅进了电梯，感觉浑身都是暖洋洋的，在电梯门关了的那刻，她看见那个老爷爷紧紧抓着那个老奶奶得手，两个人一起走出昏暗的楼梯间，向着光芒前进。
苏雅猛地背过身，直到电梯把她送到了正确的楼层，她看见一扇黑漆漆的门。
苏雅拿钥匙开门，房间里漂浮着一股不知名的味道，苏雅开了窗，寒风猛地从窗口灌进来，苏雅打了个抖，开始扔垃圾。
苏雅打理的很快，一些她认为不用的东西，不想看到的东西，都麻利的扔进了垃圾桶，随后，一个黑口袋，全堆在了门外。
看到房间里几乎什么都没了，苏雅心情好了些，她靠在床上，继续看着l&x的招聘信息，苏雅看了很久，直到电脑没电了，关机了，她仍旧在看着。
天黑了的时候，苏雅听见敲门声才回过神来，她穿了拖鞋，去开门，是明迦。
苏雅没理，她开了门之后，就自己回了房间。
明迦把饭放下了，换鞋，抬头的时候，才发现，房子里，东西又少了许多，他默着没说话，提饭进去了。
“这几天你去哪了？我每天来，都没人。”明迦问。
“医院。”苏雅抬了抬下巴，“刚刚回来。”
“你生病了？”
“算是吧。”苏雅说。
“为什么？”
“抑郁症。”苏雅抬着头，“我是有精神病，所以明迦，你离我远一点，说不定哪天我死了，你还是帮凶。”
“那我也陪着你死。”明迦笑了笑，他已经对苏雅这句话没反应了，最开始，他还会反驳，后面发现苏雅只是在情绪低落的时候会说，他也没多在意了。
他甚至都觉得，苏雅没有抑郁。
她只是单纯的情绪低落。
“我认真的。”苏雅看着明迦，“我感觉我自己忘了很多东西，从四年前开始，我变得奇奇怪怪。”
苏雅转移了目光，看向窗子外面，“我甚至都不记得，怎么认识你的了。明迦，我是怎么认识你的？”
明迦的笑容顿住了，许久，他笑了笑说：“不记得就算了，过去不重要，未来记得就行。”
“是吗？”苏雅薄凉的笑了笑，“那就当从来不认识吧，明氏集团怎么样了？”
“差不多就那样吧。”明迦找椅子坐下，“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我不会去明氏的，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苏雅说，“我准备好了，去l&x，所以，你不用想了。”
“是因为李哲吗？你不是说你已经忘了他吗？”明迦的声音高了起来，几年了，他熬过了苏雅和李哲分手，也熬过了苏雅和江怀瑾分手，他高高兴兴的和苏雅回国，可是现在，苏雅告诉他，她要去l&x，明迦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捅了一刀，一阵阵，全是痛。
“我也觉得我忘了他，可是江怀瑾说，我还爱着他。”苏雅说，“我想弄清楚。”
“即使他再一次伤害你吗？苏雅，四年了，你还不明白吗？当初你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不是他，为什么，你连江怀瑾都接受了，就是不能接受我？”
“因为我说了，我要恨你。”苏雅说，“虽然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说的，可是明迦，我真的恨你。”
明迦默了，他没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可是我爱你。”
“你可以收回。”
“如果是可是收回。”明迦深吸了一口气，“那你为什么不能收回对我的恨呢？就要一直这样吗？怀着愧疚，怀着怨恨，还要小心的照顾我的情绪，苏雅，你不累吗？”
“我不累，因为坚持不下去了，我会走。这是我欠你的，我欠你一条命。”
明迦没在说话了，他沉默的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苏雅阖上眼。
关门声传来，苏雅把电脑抱了过来，她手指快速的点着，很快，找到了l&x人事部负责的邮箱。
夏琦。
苏雅仔细想了想，几年前，l&x好像没有这个人，因为她没印象。突然，一个影子的碎片传过来，苏雅想起那天昏暗的酒吧，她目光在一群中一下定格在了李哲的身上。
旁边，好像还有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人，模样清秀，脸上噙着笑意。
即使四年不见，苏雅还是在第一刻就认出了李哲，他身上的线条更加刚毅了，没有之前那股狂野的劲，却更加的让人看不透。
他今年，三十了吧。
苏雅自己算了算，她都已经二十六了。
苏雅手指无意识的滑动着，等她在看向电脑屏幕的时候，她仿佛透过夏琦两个字，都能想起那个女人的笑容。
苏雅记下了邮箱，很快把自己的简历发了过去。
苏雅的简历很丰富，很多专业的硕士学位，本身，她读的学校也是名气不小，任凭她的文凭，在国内那个公司，都是一个香饽饽。
只是，苏雅看着alisa的名字，她就想到很久之前，李哲说的：总有一天，你们会见面的。
alisa的助理，很好。
夏琦回的很快，几乎是瞬间，苏雅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下班的点了，她点开邮件，内容很简短，后天去l&x面试，同时递交一份打印的简历。
苏雅弯了弯唇，满意的合上电脑想了一会儿，她打开百度，搜了夏琦这个名字。
很长一篇网页都是关于她的，业界精英，著名大学毕业，毕业后直接进入l&x工作，l&x的一把手，推进l&x北京分部的建立，推动阿莉萨品牌建立。
苏雅眼睛眯了眯，她看向最后一条。
l&x集团ceo李哲的秘书，与李哲关系暧昧。
苏雅看了夏琦毕业的时间，刚好，是她出国那年。那年三月，她因为一场火灾出国，同年六月，夏琦毕业，进入l&x。
苏雅定住了，她看着屏幕，手却握的越来越紧。
Chapter.199
苏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正是五点整。
苏雅裹着被子，爬上窗台，看着漆黑无比的天空。她租的房子，住进来的时候，家电都是齐全的，她看了很多房子，选中这个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窗台。
她喜欢坐在那上面看风景，发呆。
比如现在，苏雅拿了一包烟，自己点着，一点抽着，一边看着漆黑的天。
“在来一瓶酒，就更好了。”苏雅喃喃的开口，继而，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的这个身体，在喝酒，就是真的不要命了。
最开始，跟江怀瑾在一起的时候还好，她只是偶尔去喝酒，因为有江怀瑾，她喝的也不多，后面和江怀瑾分了之后，她就像每天住在酒吧里一样，不停的喝，喝到感觉都麻木了。
她住过无数次院，洗了无数次胃。
直到，回国。
苏雅一直觉得挺反感回国的，她不知道国内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可是，她还是回国了，回了上海。
甚至连家都没去。
苏雅叹气，把手里烟掐了。
今天就是一个新的开始，让以往的日子，都随风散去吧。
苏雅笑了笑，继续躺回床上，那一觉，她睡的安稳极了。
苏雅白天特意去了阿莉萨的品牌专卖店，一进店，就被店里面的装修风格给惊了一番。
整个店面的装饰都是复古的风格，全黑白的风格，给人一种肃穆尊敬的感觉，不同的卖区也有自己不同的风格。
苏雅转着，不久，她就停在了一副巨大的海报前面，那是一个十分漂亮的人，穿着黑裙子，她转着身，裙摆在空中划过，她脸庞微侧，只能看见一点点的脸，可就是那一个巧妙的弧度，让她看起来更加的飘渺。
那是，堕天使。
alisa的成名作。
那个女人，是她。
苏雅甚至都不记得她什么时候穿过，这张照片又是什么时候拍的，可是，她知道，那就是她。
或许是她在那里立了很久，有导购上来，介绍说：“这是alisa的成名作，名为堕天使，她纯手工制作了一件，几年前保存在甫市，后面赠给了这海报上的女人，应该是被收藏了，这个海报，在阿莉萨所有的店铺里面都有。”
收藏。
苏雅抬头看着，那一件衣服，她是准备还给李哲的，可是李哲没要，她丢进了衣柜了，那场大火，应该烧的干干净净了。
苏雅感觉自己眼睛湿了，她看着那幅画，脑子里一片空白。
“美女？”导购叫着，“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苏雅回神，她笑了笑，说：“麻烦你给我介绍一下那些是alisa设计的吧。”
没等导购说话，苏雅又说：“还是算了，麻烦把alisa设计的所有衣服，都包起来，我给你写地址，送过去。”
“美女你没开玩笑吗？”导购有些吃惊，几年了，虽然阿莉萨的衣服卖的很火爆，可是她也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回一口气买下所有的衣服。
“没有。”苏雅摇头，她从包里拿出了银行卡，说：“直接刷卡吧。”
“那lier设计师的需要吗？我们店还有很多出名设计师的，美女你可以都看一下哦。”导购欢喜的接过了银行卡，又开口说着。
lier。
苏雅摇头，“就alisa的，麻烦帮我送过去。”
“好的。”导购应下了，匆匆忙忙的去抱衣服。
苏雅抬头，继续看着那张海报，她没有什么想的了，连回忆都好模糊了，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等到那个导购把银行卡给她拿了过来，她才收回目光，走出了品牌店。
“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个女人，和那个人长得很像？”那个导购问着收银员。
“好像是有点。”收银员点头，“只是，那海报上的明艳动人多了，她看着像是得了大病，病恹恹的。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出手这么阔绰的人，一口气买了那么多衣服，她穿的完吗？”
“钱烧的慌呗，有些有钱人，不把钱当钱，觉得高兴，就噼里啪啦的买了。”
苏雅伸手，才发觉出了太阳，暖洋洋，很舒服。
她看了眼时间，给谷汇打电话。
谷汇接的很快，她问了句怎么了，背景音乐是无数嘈杂的声音。
“晚上几点下班，一起吃饭吧。”苏雅说。
“我六点钟查了房就可以走了。”谷汇用肩膀顶着手机，一边看着检查报告，“你想去那儿吃。”
“去大学城附近吧。”苏雅想了想，“我记得那边有家烧烤店很好吃。”
“好啊，不过，不能喝酒。”谷汇答应了。
“好。”苏雅点头，她看着来来往往车辆：“我先去了，你下班之后过来吧，我等你。”
“好啊。”谷汇看了一眼时间，“快了，你到了给我发定位。”
苏雅点头，挂了电话。
苏雅很久没坐地铁了，做地铁的时候，还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她坐在椅子上，抬头刚好看见地铁里的宣传。
也是阿莉萨。
不过，这一次，成了慕清伶。
苏雅低下头，强迫自己不去看，等到地铁到了之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地铁站。
学校是一个值得怀念的地方，苏雅找到了以前的店铺，还在老地方，可能是因为放寒假了，人很少，稀稀落落的。
苏雅给谷汇发了一个定位，又问了她想吃什么，就自己去点了。
谷汇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她放下包，匆匆的坐下，说：“几年了，没吃过烧烤。”
“这是我以前读大学的地方。”苏雅笑了笑，递给谷汇一串烤好的菜，“几年了，还是没什么变化。”
“学校变化小。”谷汇说，“不过，忘记人忘记的很快。”
“对啊。”苏雅怅然，“我现在都记不得，大学有那些同学了。”
“你还记得苟智然吗？”谷汇突然问，“致远集团董事长。”
“记得一点。”苏雅说，“那毕竟是青春。”
“对啊，曾经我以为你和他都要结婚了，谁知道后来。”谷汇默了，继续说：“他回国有很久了，致远现在发展也越来越好，还有，他和李程，订婚了。”
“是吗？”苏雅笑了笑，却突然觉得落寞。
Chapter.200
夏琦一早就开车去了公司。
一周的最后一天周五，她和李哲永远都是最早到公司的，照例开一个会议，等到会议结束，才能看见肖云懒洋洋的打着哈切来。
夏琦没有忘记苏雅，对那个简历丰富的像一本书的女人，夏琦有一种最初的撼动，这个人就像四年前的她一样，不过，苏雅是她的十几倍。
所以，她在一早，就吩咐了前台，如果有人面试，先把简历拿来核对，在交给李哲。
这样的一个人才，夏琦还是决定把所有决定权都交给李哲。
周会是在九点，总时间只会有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内，每个部门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汇报这一周所有的工作。
苏雅九点半的时候出门的，她换了一身职业装，头发半披着，化了一点点淡淡妆，抿了口红，才掩盖住那一脸的惨白。
到了l&x，苏雅把自己的简历交给了前台，便在旁边站着等了。
“夏姐。”前台打了内线电话，“那个人送了简历过来。”
“好，你拿到我的办公室。”夏琦挂了电话，看向李哲的办公室，他正在看着刚刚的会议总结。身体微微弓着，穿着黑色的大衣，整个人看着越发的萧条。
不久，就有人来敲门，夏琦起身出去，接了简历，只是粗粗的扫了一眼，又合在了一起，“你去叫她等一会。”
“好的。”
夏琦敲了敲李哲办公室的玻璃，等到里面传来李哲低沉的进，她才推门进去。
“李总。”夏琦把简历放在桌子上，“昨天有个人发了简历，我看了一下，各方面都不错，作为关姐的助手，应该可以。”
“是吗？”李哲笑了笑，“能得到你说一句各方面都不错，看来的却是个人才。”
“这里有她的简历，如果确定的话，我就马上和关姐那边对接。”夏琦说。
李哲拿起来翻着，没过几秒，他的目光便越来越沉，最后，甚至手都紧紧握成了拳，像是要把简历的纸撕碎。
“不要。”李哲声音冰冷，“让人回去吧。”
“为什么？”夏琦不解，“我看人挺不错的，而且还是海归留学生，综合能力，包括英语以及外语言都熟练，能很好的适应关姐工作的环境啊？”
“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李哲重重的把简历合上，“让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是。”夏琦急忙退后一步，几年了，哪怕曾经和李氏集团对峙的时候，她都没见过李哲如此反常，像是一头狂暴的狮子。
“我马上就去。”夏琦立马转身离开，她刚刚关上门，回头一撇，就看见李哲把那简历撕的粉碎。
夏琦按了电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电梯到达二楼的时候，她微微笑着，走了出去。
她一出门就看见了苏雅，她静静的抬头看着，目光沉静，是个温润的美人。
是南方人。
“苏小姐是吗？”夏琦迎上去。
“嗯，我是。”苏雅点头。
“我是李总的秘书夏琦，是这样。”夏琦拢了拢手，“因为我们招聘的，是alisa的私人助理，所以，要求会比其他人高，更重要的，是要得到alisa本人的认可。”
苏雅淡淡的听着，她几乎知道结局了。
她没说话，也没打断，只是看着夏琦。
在一个女性的眼里，夏琦应该是人人都羡慕的那种，落落大方，有能力，有手段，有脸蛋。
很是不错。
见苏雅没说话，夏琦继续说：“因为alisa还没有回国，所以，等她回国后，我会通知你，到时候你再来面试，可以吗？”
“可以。”苏雅应下了，“那谢谢了。”
苏雅转身，脚还没踏出去，就看见一个女人拖着箱子进来，她面庞白皙，带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块的脸，只剩下涂着漂亮口红的嘴。
一件黑色的风衣，一双黑色的长靴，耳机从她修长的脖颈落下，她直接越过了一群人，箱子往前台那里一扔，说：“送去酒店。”
“关姐。”夏琦走过去，问：“不是还没订机票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关小艺取下墨镜，“所以我才不喜欢你们这些助理，我独来独往习惯了，别给我说找助理，我都不要。”
关小艺说着，目光在大厅里飘着，最后，落在那个微微转身的苏雅身上，她问：“那是来应聘的？”
“是。”夏琦点头，“她叫苏雅。”
苏雅彻底的转过身，她看着关小艺，过往种种联系在一起，直到，关小艺和alisa的名字重合在一起。
怪不得，她总是在画画。
怪不得，她认识李哲。
怪不得，明迦会给她打电话。
关小艺看着苏雅，那一刻，表情融化了，她红唇轻启说：“她学历高，那个公司不是争着要，我庙小，留不下。”
“是吗？”苏雅笑了。
“我觉得应该不会是同名同姓吧，苏雅。”关小艺走了两步，走到苏雅面前，“真巧，回国第一天就看见你，苏雅，你不是说永远都不回来了吗？不是说和明迦走了吗？苏雅，你是来求的原谅，还是再来狠狠的伤害我一次？”
“抱歉。”苏雅抬头，“我无话可说。”
“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就说alisa，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会碰到，我不是来求的原谅，也不是来做其他什么，我只是想找一些东西。”
“一些东西？”关小艺歪头，“是找你当年留下一条短信就走，还是找那一件被烧成灰的衣服，你们回不去了，不管是时光驿站，还是其他什么，不仅我恨你，他也恨你。”
大厅里沉默了起来，好多人都想起了苏雅，想起了那个明媚的女人，也同样想起了她的离开。
“苏雅，去明氏集团吧，去走你几年前就选好的路，你的学历无可挑剔，就算明氏集团容不下你，苏氏集团也肯定有你的一席之地，l&x是李哲的，你没资格来。”
苏雅看着关小艺，她突然想起了她走的那天，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小艺，出国的行程提前了，我欠明迦的，用一生去还，别在联系，也别告诉任何人真相，有些人放弃了就放弃，有些爱，却值得抓紧。”
“我什么都没说。”这是关小艺的最后一句话。
Chapter.201
肖云推开李哲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被李哲扔的满天飞的纸，他绕开了，随便仰在沙发上，问：“今天有什么稀奇的事？”
“你是指公司还是开会。”李哲斜眼看着肖云。
“都可以。”肖云懒懒的打了个哈切。“要到年底了，天天忙着年会，累死了，讲个笑话吧。”
“没有笑话。”李哲沉沉开口。
“明迦接手明氏集团了。”肖云说着，“不过，苏雅好像没和他一起。”
“那个女人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李哲沉声开口。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吗？”肖云开玩笑的问。
“不好奇。”李哲声音没有波澜，如同一井深泉。
“李哲。”肖云凑到李哲面前，问：“可是我很好奇，当年，谷汇告诉了你什么，你就这么甘心放弃了？”
“我放弃有什么稀奇的吗？她有什么好，值得我去惦记她，四年了，她活的不见得比我好，可是我，活的比她好。l&x也比她好。”李哲讽刺的笑着：“我不想活在回忆里。”
“那苏雅有回忆吗？”肖云问，“她忘了很多事情了，李哲，你觉得，这和你没关吗？”
“闭嘴。”李哲蹭的站起身，“肖云，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还有，你是公司的什么你清楚，先管好你自己。”
“我可以不要这公司。”肖云笑着，“李哲，我把你当兄弟，当初你要创业，我无条件支持，加班什么我都不在乎，现在，我只想要一个明白的答案，谷汇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重要吗？还是说，你喜欢她？”李哲的声音拔高了些，他目光阴鸷，“肖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几年前的那个讲座，本来就是为了苏雅去的，你还能在这里。跟我说兄弟两个字？”
肖云没说话。
他沉默不语，却更像是证实。
“肖云，你现在给我一句话，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不是答案。”肖云起身，快速的出了办公室，那扇玻璃门被他重重的关上，关出来了两个世界。
l&x的二楼，两个女人还都在那里站着。夏琦一会儿看着关小艺，一会儿看着苏雅，只觉得苏雅慢慢的和她脑海里有个影子重合，只是她记不得了，按理说，她应该从来没有见过苏雅才对。
“那是我赎罪的方式。”终于，苏雅开口，她冷漠的笑着，“我欠他的，会还，欠你的，也会还。”
“我不喜欢你，从开始，到现在。”关小艺嘲讽的开口，“你的欠和还，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为了李哲，为了我师兄。”
“我明白了。”苏雅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我不会再来，不会出现在你们的世界里，关小艺，从此，我们两清。”
苏雅说完，转身就走，她步子迈的很小，一步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样，刺的她浑身是血。
电梯停在了一楼。
肖云大踏步的走出去，迎面就看见了苏雅和关小艺，他没来得及说话，苏雅就已经转身走了。
“肖云。”关小艺回头看着肖云，问：“听到了多少？”
肖云没说话，直接追了出去。关小艺重新带上墨镜，说：“夏琦，给李哲带句话，我不要他给我找助理，真的想找，就把你给我，问他愿意不。”
关小艺说完，拔腿就走出去。
“那个苏雅，是谁？”夏琦问。
“夏姐，你不知道吗？”一个老员工凑上来，说：“她就是那个著名的作家须臾，《若能寻一世安稳》的作者，就是被拍成电视剧的那个，她以前和李总在一起，后面，出国了。这几年都没听说过她什么事，不过，她是明氏集团订下的艺术总监，苏氏集团的董事长是她哥哥。身价可高了，听说那明氏集团的明总，都为她追出国去了。还有……。”
夏琦听着，只觉得脑子一阵恍惚，她想起来了，她毕业前的一个寒假，准备来l&x提前了解工作，在她从肖云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她看见了苏雅。
真的，判若两人。
肖云追上苏雅的时候，苏雅正坐在花坛旁边抽烟，她一手夹着眼，一手拖着下巴，没有焦距的看着天空。
肖云在她身边坐下来，苏雅都没察觉，仍旧看着天。
“苏雅。”肖云叫了一声。
“嗯？”苏雅回神，见是肖云，把烟掐了，问：“刚刚都听到了吧。”
“没有。”肖云摇头。
“就没什么想问的？”苏雅笑着看肖云，“不问我为什么出现在l&x。”
“你想说吗？”肖云挑眉。
“走吧，喝酒，边喝边说。”苏雅坐起身，她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酒量长了？”
“算是吧，比以前好多了。”
苏雅和肖云去了最近的一个酒吧，白天人还不多，她们缩在一个角落里，一边喝着，一边说话。
苏雅的酒量真的长了很多，她已经很少能喝到把自己都喝醉的地步。
“江怀瑾呢？”肖云问。
“分了。”苏雅拿自己杯子碰了一下肖云的，她一口喝完了，说：“他受不了我了，然后分了。”
“为什么？”
“你没有觉得我很怪吗？”苏雅笑，“我去看过心理医生，说我有人格分裂，我天天吃药，不断的吃药，甚至，我和别人说了，没有一个人相信，或许江怀瑾就是这样吧，受不了我了，然后就分手了。”
苏雅有些落寞，她看着酒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了。”
“别说了。”肖云掩下自己的情绪，“喝酒吧。”
“江怀瑾说我还喜欢李哲。”苏雅顿了顿，说完，她自嘲的笑了，“我怎么可能还喜欢他，肖云，因为他，我差点连命都没了，因为他，我必须要对明迦忍气吞声。”
“苏雅，你别这样。”
“我就是想回来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还喜欢他。”苏雅独自倒着酒，她目光飘远了，默声说：“如果他当年不出国，会不会，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呢？”
Chapter.202
“你喝多了。”
“我没有。”苏雅看着肖云，她目光澄澈，静静的，看着肖云，说：“如果没有那些事，或许，我和李哲都结婚了。”
苏雅闭嘴了，她想起了一些东西，金属的，冰冷的，还有残忍的。
“李哲没有出国。”肖云道，“他放弃了，把机会给了alisa，只是，他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错过多可怕，这就是错过，一错过，就是错过了四年，错过了整个人生。
肖云无法理解苏雅，她不在像才见的时候那么明媚，她身上已经充满的悲伤颓废的气息。
这四年，李哲一路成长，到了人人仰视的地步，可是苏雅，却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被困在回忆里，永远走不出去。
“没关系了。”苏雅吸了一口气，“我现在就这样，像个精神病一样的活着，我祈求不了什么，酒精是让人麻痹的，尼古丁也是让人麻痹的。”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肖云试探着问，然后下一刻，他就后悔了，因为，苏雅没在说话了，只一个劲的在喝酒。
他在想，那一句：我差点连命都没了。是什么意思。
“我过两天去北京。”苏雅说。“邱学长联系我了，我去北京工作。”
她昨天晚上刚刚回到家，就接到了邱远浩的电话，最初她是拒绝的，可是邱远浩说了，主编的位置还给她留着的。
苏雅还是说，先去l&x面试。
事实上，苏雅也没想过l&x会留下她，李哲是不可能和她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只是想试一试，却没想到，碰见了关小艺。
“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苏雅说，“去北京，重新开始，沿着以前决定的路走。”
“那以后我去北京出差，可记得要请我喝酒。”肖云笑了笑。
“肯定的。”苏雅应下了，“没想到现在我们还能一起和睦的在这里喝酒，真是难得。”
“哪有什么难得，苏雅，你可得记着，我以前可说过，要是那一天，你跟李哲分了，我就追你。”
“还是算了吧。”苏雅自嘲的笑了，“谁喜欢我都没好运，我就合适一个人，我先回去了，收拾东西，准备去北京。”
“我送你？”肖云问。
“不用了。”苏雅指了指酒瓶，“你也喝多了，早点回去睡觉吧。”
“把你送上车吧。”肖云怂了怂肩，人已经站起来了。
“好。”苏雅没拒绝，她等着，等肖云去结账，才一起出去，冬天寒冷的风一吹，她感觉整个人都像在冰窖里一样，意识顿时清醒了许多。
“真不用我把你送回去？”肖云问。他还记得，苏雅第一次喝酒的时候，醉的要死的样子。
“不用。”苏雅笑着摇头，“四年一个人都过来了，你还担心什么。”
苏雅捏着包，人虽然有些恍惚，还是去拦了车，她给司机报了地址，摇下车窗的时候，她冲着肖云说：“以后去北京，记得找我。”
“什么时候走？”肖云问。
“后天吧。”苏雅说，“明天去个地方。”
“好。”肖云点了点头，手插在裤兜里，一身西装挺拔。
苏雅阖上眼，觉得一片沉醉，她在楼下买了速冻水饺，结账的时候才想起，似乎家里的锅盖从来没有点火。
她像是一个失去了生活技能的人。
苏雅想了好久，还是结了账，服务员给她递了一个袋子，她把水饺装在口袋里，转身走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收银台上面的口香糖晃到了。
“不好意思。”苏雅急忙弯身去捡，她手刚刚碰上口香糖的那刻，触电般的缩回了，那个场景好熟悉。
好像，遇见李哲的时候，就是这样，她在一个转角撞到了李哲，她们一起去了西藏，后面，就在一起了。
苏雅把口香糖捡了起来，又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她默默的走出去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苏雅在去北京的前一天，去了寺庙。因为，如果谷汇没有提起苟智然这个人，或许苏雅都不记得了，可是谷汇说了，所以，苏雅也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苟智然，想起了李程。
打开电脑，最新的消息，就是苟智然订婚的新闻，照片上，苟智然一身白色礼服，像某个国度的王子，旁边李程一身黄色晚礼服，亲昵的挽着苟智然。
苟智然还是苏雅心中那个白衣少年，他的气质更沉淀了，苏雅不知道苟智然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知道，他选择了一条原本属于他的路，没有因为任何人，放弃他的责任。
寒冬，寺庙里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苏雅取了香，拿去火上点着，烟很冲，呛的她眼泪都留出来了。
苏雅擦了擦泪，去大殿。
苏雅几年前来过这做寺庙，她还记得，是和苟智然一起来的，她在这里见过一个小沙弥，写了一份心愿。
如今，苏雅看着那葱葱的大树，上面全是落下的红领，她在其中，已经找不到她曾经留下的痕迹了。
苏雅感觉自己的记忆又在重叠了，她开始不记得什么时候来过，也不记得和谁一起来。
“小姐是来还愿的吗？”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苏雅回神，她回头，背后立着一个僧人，他穿着黄衫，笑容和善。
“我见过你。”苏雅说。
“那可是来还愿？”沙弥继续问。
“算是吧。”苏雅扯了扯嘴角，“如果是为了想起一些事回来也算的话。”
“可是有烦心之事？”
“没有。”苏雅摇头。
“那也可以还愿。”沙弥微微笑着，“佛说：佛曰：忘记并不等于从未存在，一切自在来源于选择，而不是刻意。不如放手，放下的越多，越觉得拥有的更多。”
苏雅突然顿住了，那一秒，记忆在重叠。
“如果，放不下呢？”
“放不下，那就只能一直沉浸在悲伤的苦海里，人生很长，何必执着于一个悲伤的回忆。”沙弥道：“有时候，刹那便是永恒。”
苏雅释然了。
她去佛堂，看着那带着笑意的佛祖，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Chapter.203
北京的冬天早就来了，苏雅裹了裹宽大的围巾，把自己整个人都包住了，才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
迎面就是一阵寒风，苏雅又退了回去，感觉自己浑身都已经冷透了。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苏雅看了看，才眯眼接着，是邱远浩。
“邱师兄？”苏雅问。
“你到了吗？我在a出口这里等你。”邱远浩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来来往往进出的人，生怕错开了苏雅。
“我马上出来。”苏雅低头看了眼时间，十点多，“你等等。”
说完，苏雅挂了电话，去a出口，很远就看见一排排车在那里停着，苏雅一边走一边看，直到看见一个灰色的影子，速度才又加快了些。
“苏雅。”邱远浩挥了挥手，人已经下了车。
“邱师兄。”苏雅哈了一口热气，看着邱远浩把她箱子接了过去，“麻烦你了。”
“用说什么麻烦，本来就是应该的。”邱远浩笑了笑，把后备箱开了，又把箱子放进去，“几年不见，刚刚差点没有认出来。”
“变化有这么大吗？”苏雅不信，这四年的时间，对她来说，就像静止了一样，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对啊。”邱远浩点头，“便漂亮了。”
“那我就当师兄在夸我了。”苏雅抿唇笑了，“在国外就听说师兄创业的事，不过，离得远，不能回来帮忙。”
苏雅出国后不久，邱远浩的论文就过了，他毕业之后，马上就筹办杂志社，而当初那个诗社的成员，几乎每个人都是一边上学，一边上班，毕业了里一头扎进了杂志社。
邱远浩也联系过苏雅，只是苏雅拒绝了，而那一场火灾，邱远浩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是看院长一行人晦涩的表情，还是没去细细的打听。
“你现在回来就行了。”邱远浩开了车门，让苏雅坐进去，“海归留学生，我求都求不来呢。”
“我那算留学吗？”苏雅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没有丝毫生机，只有唇盘带着笑意，颓废极了。“不过是在国外玩了几年，混了个文凭。”
“你当着我的面就别谦虚了。”邱远浩打着方向盘，问：“你现在住哪？”
邱远浩开始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的，苏雅是读研来的北京，也只读了一个学期，便出国了，他根本不知道苏雅在北京有没有住的地方，而且，就苏雅和苏叶舟的关系，苏家的老宅子在北京，但好像，苏雅和苏家的关系也并不是很好。他现在，总不能随便把苏雅送到酒店，或者其他地方。
苏雅报了一个地址。
那套房子，还是她在北京读研的时候，苏母买的，装修好了几年了，她只拿了钥匙，从来没去看过。
“你在北京买房了？”邱远浩有些吃惊。
“读研的时候，我妈买的。”苏雅淡淡的笑了，“装修好了很久了，没去看过，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我都想不起来。”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不过，住的好像有点远，上下班可能不方便。”
“那没什么。”苏雅道。“有个能住的地方就行了。”
苏雅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她还是该去买辆车，当初她走的太匆忙，很多事情都没有管，后面谁处理了，她也不知道，如今回来了，要好好的理一下。
邱远浩开车很快，冷天出行的人不多，差不多一个小时就把苏雅送到了，看着那个小区，邱远浩又问了一句：“真不用我把你送上去？”
“不用了。”苏雅提了箱子，“我自己找的到。”
“那行。”邱远浩没在勉强了，“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邱远浩弯身进了车，过不久，就只剩一个影子了。
苏雅看着路，一边看着门牌号和楼数，找了许久，才找到e栋，苏雅进去了。按电梯，直接上去。
她只来过一次，如今在来，门上全是灰，贴满了各种小报。
苏雅拿钥匙开了门，进屋就闻到了厚重的木头味，她把箱子找了个角落放着，给家政服务打了电话，叫人来收拾房间。
她开了窗，寒风就猛地灌进来，苏雅这才感觉那股味道散去了，她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基本上还是满意的。
知女莫过于母。
苏母让人装修，基本上都是按着苏雅的风格来的，一个大客厅，饭厅，厨房，健身房，书房，两个阳台，一个主卧，两个侧卧，还有两间客房。
衣柜和床都做好了，苏雅把差的东西记了下来，大的直接订，小的准备下午自己出去买。
整整一天，苏雅把全部精力都花在了这个房子上，直到夜幕降临，苏雅把电脑摆出来，才感觉到自己饿了，也才发觉，自己居然一天都没有抽烟。
苏雅泡了泡面，一边收邮件，基本上全是邱远浩的，只有最下面有一封，是当初大学群里的群邮件。
苏雅没点开，因为发件人是苟智然，她几乎都猜到了邮件的内容。
l&x的副总，致远集团的ceo，强强联手的背后，藏着的全是商业之争。
算起来，这应该是最近最为轰动的一件事了。
苏雅吃完了泡面，把邱远浩发的邮件全部看了一遍，初步了解了那个杂志社一些运营，又把自己的简历找出来了一份。
苏雅忙完了，把泡面扔了，去关窗子，手刚刚搭上窗子的那刻，突然看见对面的商业大楼上，巨大的海报。
慕清伶和程寂。
这几年，程寂火了，慕清伶更是红的发紫。
程寂是凭借《若能寻一世安稳》进入娱乐圈的，从那之后，他顺风顺水，很容易的就拿到了影帝的称呼。
苏雅突然笑了，她合上窗，把那璀璨的灯光都尽数的挡住了。
也挡住了她曾经的成人之美。
苏雅把烟扔了，把酒也扔了，有很多都是下午才买的，可是她想了想，既然决定了要重新开始，就回到刚刚来北京的样子。
保持对这座城市的热爱，她依旧一心一意的喜欢着这个城市。
苏雅叹气，久久不能入眠。
Chapter.204
苏雅在闹钟响起来的第一刻就醒了，她起了床，被子一掀，去洗脸刷牙。
画了一点点淡妆之后，苏雅抿了口红，拿包去上班。
昨天下午已经提了车，苏雅走的早了一些，避免堵车，开了差不多五十几分钟，苏雅才堪堪的看见q杂志社的商标。
q杂志社在最近几年发展越来越好，经营的业务多，公司里又有一把手，而且都是来自一个学校，师兄师姐的称呼着，都和和睦睦，更何况，还有顾教授在那里坐着的黄金招牌。
苏雅在来之前差不多把q杂志了解了。主要是做杂志，同时也要收小说，文学作品，和一些人物杂志，和很多家公司都有合作，不仅是在杂志的前沿，也是在娱乐的前沿。
q杂志刚刚做的最新一期，就是致远集团董事长苟智然和l&x副总李程订婚。
正因为如此，不仅把q杂志的名气提起来了，也让致远集团彻底的火了一把。致远集团本来做的就是化妆品一类，在苟智然回国前，还没有人注意到q杂志，而在苟智然回国之后，致远集团立马和q杂志签了合同，双方互利共赢，开出了另外一片天地。
如今想在q杂志做专访的人，甚至都到了要提前预约的地步。
苏雅吃了一点早饭，就捏着包去了，前台已经有人上班了，苏雅说了名字，便有人把她乐呵的迎了上去。
办公室还是新的，苏雅刚刚坐下，外面就有人敲门，她看出去，只觉得眼前惊了一惊。
那个人美得像是从画里出来的，虽然没有说话，到给人的感觉，就是一股书香味，她穿着黑色的长袄，头发披肩，眼睛明亮亮的唇角带着笑意，像是一片茫茫白雪中那一点朱红的梅花。
在一笑间，万千景色，都凝在了她的眉头。
“是苏小姐吗？”顾预问。
苏雅起了身，礼貌的点头回答：“我是。”
顾预走了进来，她步子很轻，但走的很快，几乎是几秒钟，就到了苏雅的面前，她伸手，说：“很久之前就听过你的名字，我上学的时候，都还看过你写的书，我是顾预。”
苏雅也伸了手，握了一下，而后谦虚的说：“我一直都还以为我的读者都是中小学生呢。”
“作家须臾的名声还是挺大的。”顾预笑了笑，“邱师兄说从今天起，我就跟着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说。”
“是吗？那师兄也太不会用人了。你姓顾？是顾教授的女儿？”苏雅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她在读书的时候，就听说顾教授有女儿，不过从来没见过。
“是我爸爸，他还给你上过课吧。”顾预捂着嘴笑了，“爸爸一直再说，他的得意门生，一个是邱师兄，一个就是苏小姐了。”
“是吗？”苏雅弯了弯唇角，似乎当初没有怎么上过那个老头的课。
“以后你叫我苏雅吧。不用苏小姐苏小姐的叫。”苏雅冲顾预笑了笑，“可以和我说一下，最近有那些安排吗？”
“最近安排？”顾预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苏雅第一天来就准备投身到工作中了。
“是啊。”苏雅把自己旁边椅子推了推，道：“坐吧，我昨天晚上大概的看了一下，也知道业务流程，只是不太清楚，我主要是负责那一方面。”
顾预坐下了，说道：“最近没什么，最大的事就是对l&x副总的专访，还有就是要出席致远集团董事长苟智然先生的结婚仪式，因为后面会出报道，年后有一个l&x李总和肖总的报道，其他的，都是一些小事。”
“致远集团董事长。”苏雅拖着下巴，突然发现，她在这里工作，几乎是要把那些她认识的人，全部接触个遍。比如李程，苟智然。苏雅闭了闭眼，问：“这个师兄不能跟进吗？”
“邱师兄是不负责这个的。”顾预道，“以前都是我安排采访，现在就是我们两个人了，你放心，我很有经验的。”
“那就是，苟智然的婚礼，是必须参加的？”苏雅感觉一阵阵头疼。
“对。”顾预点头，“致远集团那边已经把请帖送来了。”
苏雅蹭的起了身，她合上文件，说：“我去找一下师兄。”
“噢。”顾预有些不解，“那我等你回来。”
苏雅没点头，直接去了，邱远浩和她的办公室很近，就在对面，苏雅拉开了门去，就直接敲了邱远浩办公室的门。
“进。”
听到里面的声音，苏雅走了进去，邱远浩还正在吃早餐，面包和咖啡都还摆在桌上，见是苏雅，问道：“来的这么早？”
“怕堵车。”苏雅笑了笑，算是敷衍，“刚刚听顾预说了一些事，致远集团董事长的结婚，这个采访，可以换人吗？”
“为什么？”邱远浩放下了咖啡杯。“我以为你会更加介意l&x的李总。没想到，你找我是因为致远集团。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没有为什么。”苏雅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对于李哲，她都可以坦坦荡荡的去接受，可是，她就是不能在看见苟智然。
那个人太美好，是她所有青春的回忆。
在那个青春里，她经历了甜蜜的爱情，也遭受了友谊的背叛，她一个人落荒而逃，却是落入了一个更深的漩涡里。
在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时间，苏雅都会想到两个人，想到两句话。
苟智然在远远的看着她，身后蓝天白云，他说：苏雅，谢谢你。
李哲在那个大草原看着她，他抽着烟，语气散漫，突然又变成那一刻，在无数川流的车辆中，他狠狠的抱住她，浑身的酒气包裹了她的全部，他的声音像是把全世界都要占有。
苏雅，留下来吧。
我不喜欢最好的，但我喜欢最烈的。
苏雅也想起，在某个多风的晚上，她轻轻抱着苟智然说：智然，你要记得，我曾经，很爱很爱你。
“如果有一天，你要走的话，不要告诉我，给我留个念想也好。”
Chapter.205
“你认识致远集团的董事长？”邱远浩猜着，“或者，是认识l&x的副总李程，还是两个人都认识？”
最开始，在李程找到邱远浩的时候，邱远浩就在想，苏雅会不会和李程认识，别的不说，苏雅曾经和李哲在一起过，而李程是李哲的妹妹，两个人不应该不认识。而且，几乎是在苏雅给他回复会在q杂志上班的第二天，李程就主动的联系了他。
他则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顾预问一问苏雅的想法。
“不认识。”苏雅摇头。她已经不想在跟李程扯上任何一点关系了。
邱远浩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了一张请帖，说：“这是李程副总，让我转交的。你们认识吧，这个私人请帖，除了那些至交好友，几乎都拿不到。”
苏雅看着那请帖，只觉得那请帖红的要人命，像当初她疯了一样的逃开上海。也像那一本匆匆完结的故事。
“不认识。”苏雅讽刺的笑了，“如果点头之交也算，那就是认识吧。”
“所以，你去还是不去？”邱远浩问。
“看心情吧。”苏雅说，“不过，我觉得我不会去。”
苏雅从邱远浩办公室出去，就觉得一阵阵眩晕，苏雅深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从上衣口袋里摸烟，却只摸到了一个打火机，苏雅骂了一句，回了办公室。
顾预正在看着文件，见苏雅回来了，又说一些，苏雅听着，不知不觉的就出神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李程这个人了，如果不是突然提起，她几乎记不得这个人，她曾经的好友，也背叛她的人。
苏雅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认识李程了，可能是一个很久远的时间吧，从她上大学开始，到如今，久到苏雅记不得了。
直到晚上下班的时候，苏雅才感觉人活了过来，她第一天在q杂志上班，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若非有顾预，苏雅还会更头疼一些。
顾预关窗子的时候，回头问道：“苏雅，你带伞了吗？下雨了。”
“下雨了？”苏雅揉了揉头，“什么时候下的？”
“不知道。”顾预关好了窗子，“北京天气变化大，可能刚刚才下吧。你要跟我一起走吗？我带了伞。”
“不用，我开车。”苏雅扬了扬手里的钥匙，“明天见。”
“明天见。”顾预道别。
苏雅关了灯，又去关门，一抬头，就看见那黑夜无声的蔓延，即使如此，北京仍旧是一个五彩斑斓的城市，每一处的霓虹灯，都足以照亮整个世界。
苏雅带着耳机，耳中流淌进音乐的时候，才感觉自己心情舒畅了许多，只是，苏雅刚刚走出公司的大门，就看见夜雨里稳稳的立着一个人。
明迦。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手插在裤兜里，撑着伞，微微低着头，看着她。
见苏雅出来，他缓缓迈着步子走过去，一把伞撑在苏雅的头顶，隔绝了所有。
“你怎么来了。”苏雅语气不善。
“下雨了，接你。”明迦说。
“你不在上海，来北京干什么？”苏雅抬头看着明迦，漆黑的眼睛看着明迦。
苏雅不矮，但是明迦很高，她才堪堪的到明迦的耳朵旁边。
“我想你了。”明迦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可是你应该在上海，你还是明氏集团的董事长，你来北京干什么？”
“苏雅。跟我回上海吧。”明迦绕开了话题，“去明氏集团上班，让我守着你，行吗？”
“我不会去的。”苏雅背过身，她不想看见明迦这个样子，明迦的每一个询问，都像是在质问，质问她的残忍，“明迦，你别来找我了。”
“我不找你。你就不记得我，苏雅，你知道，我多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明迦，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等待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我说忘记了，就是忘记了，我不会回头的。”
“江怀瑾曾经不也是这样追到的你吗？”明迦笑了笑，笑声淡淡的，却更像是嘲讽，“为什么对我，就不行呢？苏雅，我陪你了五年了，为什么不行？”
“没有为什么。”苏雅声音冰冷。
“我比任何人都喜欢你，我等你，等你和李哲分了，等你和江怀瑾分了，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那是你一厢情愿。”
明迦突然没说话了。
邱远浩从大厅里出来，就看见苏雅和一个男的在说话，他顿了顿，还是走了上去。
“师兄。”苏雅说。
“怎么还不走？”邱远浩问着苏雅，眼睛却看向了明迦。
“你先走吧。”苏雅语气淡淡。
“那行，有事给我打电话。”邱远浩说着，人就走了。
“吃饭吧。”看见邱远浩上了车，明迦说。
明迦是提前下班了，订了最早的一趟航班来了北京，飞机刚刚落地，就下起了雨。
苏雅没拒绝，只是点了点头，她开了车，明迦坐进了副驾驶，突然问：“你在北京住哪？”
“我妈给我买了房子。”苏雅说。她打着方向盘，把车辆布入无尽的车海里，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吧。”明迦仰在车后背，“才回公司，事情很多，最近没什么项目，股市行情也不好。”
苏雅盯着前面的车，过了很久才问：“棘手吗？”
“我说棘手，你会帮我吗？”明迦淡淡的笑了。
下一秒，他听见苏雅的回答：“不会。”
明迦偏头，看着窗外，说：“几年前，我的手段太强硬了，从一个经理到董事长，手下很多人不服，又离开了几年，若非乐珊一直在公司，怕是现在连我的一席之地都没了。”
“明天早上我送你吧。”
“不用，乐珊会来接我。”
苏雅把车停在了一家西餐厅，和明迦一起吃过之后，乐珊人就来了。
乐珊和从前一样，一身合身的职业装，一板一眼，有礼有节。
苏雅看着明迦上车走了，才驱车回去。
到了家，苏雅想了想，还是给苏母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到北京了，也在北京上班，苏母只是嘱咐了一些，说有空了来北京看她，便已经挂了电话。
Chapter.206
上海。
已经一月十号了，李哲某一次看时间的时候，才发现离李程的婚礼，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
“李总。”夏琦敲了门进来，说：“刚刚家政那边打电话了，今天可以去看房子了。”
“这么快？”李哲揉头，想起了那房子，还是夏琦见李哲一直住在公司，提议李哲买套房子，李哲没上心，只是说你去办吧，夏琦却一直都记在了心上。
“那李总有时间去看吗？”夏琦问。
李哲抬了抬手，看着腕上的手表，五点半，李哲拿了衣服，说：“现在去吧，你顺便下班回家。”
“好。”夏琦说着，“那我先下去等李总。”
李哲把桌子上的文件又收了一下，才拿着衣服离开，夏琦早就等在了楼下，李哲拉车门上去了，夏琦说：“房子离公司很近，开车只要几分钟，走路过来也只是十几分钟。”
“你有心了。”对于夏琦，李哲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房子和l&x真的很近，夏琦开车差不多只用了七分钟，车停在了地下室，夏琦带着李哲上去。
李哲开了门，看着房子里的装修，宽敞又明亮，他不由的笑了，回头对夏琦说：“看来做我的助理，还是屈才了。”
“李总开玩笑了。”夏琦盈盈一笑，说道：“你都帮了我这么多忙，这点小事，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李哲笑了一声，走了进去，一边看着，一边说：“下班了就不用叫我李总。”
“不叫李总？”夏琦重复了一句，那句叫李哲，还没说出口，李哲就已经开口说：“叫哲哥吧，公司的人都这么叫。”
夏琦原本浮起的笑容又落了下去，她怎么能不注意到那句：“公司的人。”
不过，夏琦很快调整了心态，说道：“好，李总。”
“都说叫哲哥了。”李哲回头看了一眼夏琦，“过两天苟总的婚礼，你跟我一起去。”
“我去吗？”夏琦疑惑，“你不是说的和谷医生一起去？”
“我们都是代表l&x公司，和谷医生去做什么？”李哲反问，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瞥见角落的空调，在桌上找遥控器，“你坐吧。”
空调滴的一声开了。
“好，那我明天就去安排行程。”夏琦记下了，“那关姐呢？”
“她一向不喜欢这些，就不用去问了。”李哲拖着下巴，想了想，又说：“把慕清伶的单给alisa。”
如果没错的话，邱远浩应该也会去，关小艺一走四年，如今回来了，还是不要和邱远浩碰上的好。
“可是关姐在休假。”夏琦说，她虽然只是李哲的秘书，可是，肖云，关小艺的很多事情，都是她负责的，所以，对于关小艺的行程，她也是了如指掌。
“你把单子给她就行了。”李哲沉吟，“之前给关小艺找的房子，她去看了吗？”
“没有。”夏琦摇头，“关姐一直住在酒店。”
自从那天在楼下碰见苏雅，关小艺就没有进过l&x的大楼，一直都是住在酒店里面，俨然成了她的第二个家。
李哲头疼了，这一切都太凑巧了，突然回国的苏雅，还有提前回来的关小艺。
更凑巧的，是他们两个人，在l&x碰上了。
“那就别管她了。”李哲拖着头，“明天你去设计部那里拿衣服，提前一天去北京。”
“我有礼服。”夏琦咬牙，手拧在了一起，“其实你不用那么关心我。”
明明关心她，可心里却住着别的女人。夏琦想，如果不是李哲对她那么好，可能她很早之前就离开l&x了，正是因为李哲帮助她，关心她，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了l&x。
而且，那个女人。
她从来都以为自己对李哲只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可是当她来了之后，她居然有一种被威胁的感觉，像是自己的好东西，被别人抢走了。
夏琦知道，那是爱。
就像李哲永远没有去开云澜的门。
她在无声无息中，在四年的陪伴中，爱上了李哲，那个永远风轻云淡的人。
空调的风在呜呜吹着，房间里慢慢多了一丝暖意，李哲笑了笑，“也行，只是觉得，照顾别人习惯了，下意识的吧。”
“李总。”夏琦看着李哲，下定决心的开口说：“我去跟着关姐吧，别的助理她不喜欢，反正都还是l&x的人，做谁的秘书，应该也没什么。”
李哲愣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夏琦捏着自己的手，清楚的感觉到，在大冬天，手心里冒着的，都是汗。
她在等李哲。
她也想知道，李哲多需要她。
只是，话出口的那刻，夏琦就后悔了，她不想用这种随时可能离开的提示，去告诉李哲，她也有自己得感受。
“如果。”李哲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你觉得关小艺那里，会更好，你可以去，我不反对，席安柔也要回国了，本来准备让她跟着关小艺的，如果你想去关小艺那里，等席安柔回来了，你们交接一下就行。”
当初夏琦来了公司之后，席安柔又回到了前台，后面李哲了解到席安柔的家庭情况后，就决定把席安柔送去进修，席安柔也没有辜负李哲的希望，学习的十分认真。
“那就这样吧。”夏琦匆忙的笑了，她起身说：“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安柔回来，我就和她交接工作。”
夏琦捏了包，匆匆的就走了出去，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上，声音清脆，搭上门把手的那刻，夏琦说：“我叫了家政，应该明天就来。”
“好。”李哲抬头看着夏琦：“谢谢了，已经很晚了，你开我车回去吧，明天直接接我去机场就行了。”
李哲笑了笑，便朝夏琦挥手。
“好。”夏琦应下了，匆忙的关上门，门合上那刻，她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夏琦看着空荡的楼梯道，感觉自己的心也空了。
不过，几秒后，夏琦还是扬起了一抹微笑，去按了电梯。
李哲沉默了，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也没动，像是要坐成一个雕塑。
没过多久，就有按门铃的声音，李哲去开了门，是送外卖的。
李哲不用想就知道是夏琦点的，四年的时间，夏琦明白了他所有的喜好，所以的理解懂得和碰不得。
李哲吃了两口，就觉得饱了，他起身，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面，空调呜呜的吹着热风，窗帘也被轻轻的吹起。
李哲看见冬日的楼底，有颗树，在慢慢的抽芽，发枝。
春天就要来了。
李哲点了一根烟，就着月色，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想着往事。
Chapter.207
去北京的航班晚点了，到了北京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李哲和夏琦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着，准备明天直接去迪安娜。也就是婚礼现场。
据说，致远集团的这一场婚事，筹备了半年多，新娘的婚纱，是请了著名设计师设计，手工做了三个月。婚宴的场所迪安娜，更是一个高档的消费地方，致远集团直接包了半个月，更请来了有名的牧师和乐团，婚礼现场的红玫瑰，足足有上千朵。
不仅如此，各界的大佬，商业老板，连明星，都全被被邀请了来，慕清伶，程寂，都纷纷在微博上发了祝福。
足以见得，这一场婚礼，多么的被重视。
李哲到的时候，人还没来太多，出示了请帖之后，人就被迎了进去，他的礼服是自己设计的，黑色格调，每一处都透着高贵，举手投足都是贵气。
夏琦则穿着一件粉色的长裙，外面披了一件灰色的大衣，画了一点点淡妆，整个人高贵典雅了起来。
“李哲。”慕清伶拖着长长的裙子，捧着酒杯人就过来了，说：“你这个当哥哥，来的挺晚。”
“堵车。”李哲拿了酒杯，和慕清伶碰了一下，问：“怎么不和苏总一起？”
“我今天的男伴可是程寂。”慕清伶微微抿了一口酒，她的笑容散开，说道：“我和叶舟还没公开呢，还是避嫌的好。”
“避嫌。”李哲低低的笑了：“要说，我才是避嫌的那个吧。”
“哟，李总现在是身价起来了，就看不起我这个小演员了。”慕清伶含笑，话虽然有些刻薄，但语气却是带着笑意的。
“哪里敢，我带夏琦走走。”李哲看了看夏琦。
夏琦正环保着手，看着那一朵朵的玫瑰，不妨抬头就看见李哲和慕清伶有说有笑的看着她，夏琦急忙的背过了身。
“去吧。”慕清伶挥了挥手，转身，又继续和程寂走着，李哲和程寂碰了杯，问候了两句，人便走了。
“好看吗？”李哲端着酒杯走到夏琦身边的时候，就看见夏琦还在低头看着那些玫瑰，不由问道。
“好看。”夏琦点头，“我一直都喜欢玫瑰，就像女人喜欢婚纱一样。”
玫瑰是最妖娆的。也是最漂亮的，更加是最浪漫的，夏琦喜欢哪种浪漫的感觉。
“我就不喜欢玫瑰。”李哲说。
“那李总喜欢什么？”夏琦不是没有听出李哲话里的意思，只是她想追问，想知道那一种人，才能入的了李哲的眼。
“我喜欢抽烟。”李哲笑了笑。
“花草呢？有吗？”
“听说过春草吗？”李哲问。
“没有。”夏琦摇头，“我从小就生活在上海，没有听过这种植物，不是很名贵吧？”
“不名贵。”李哲低头，手里的酒瓶掠着冷意，“是一种小草，春天发芽，绿油油的，很好看。”
“有时间一定去看看。”夏琦说，过了会，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问：“李总不先去和副总打个招呼吗？”
怎么说，她也是新娘子的哥哥。
只是，夏琦这话刚落下，李父和李父就缓步过来了，李父仍旧是一脸严肃，李母脸上倒是挂着盈盈的笑意，“哲儿，来的挺早的。”
“是吗？”李哲话语轻的几乎听不见，“公司事情多，我还觉得来的晚了。”
“没事，人来了就行。”李母有意缓和情绪。
自从李氏集团并入l&x之后，李哲和李家的联系就更加的少了，他四年，没有回过李家一次，若非今天碰上，李哲从来没想过和李家还有什么交集。
见李哲没有说话，李母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已经快堆不下去了，便看着夏琦，问：“这是夏琦吗？长的挺好看的，工作能力也不错，哲儿你要好好珍惜啊。”
李母此话一出，李哲脸上的表情马上就落了下来，夏琦脸上也挂不住了，刚想说她和李哲不是那种关系，李哲已经先一步开口了：“不了解就不要随便下定义，别误了人家的名声。”
“李哲。她是你妈。”李父的脸色落了下来。
“你都配不上做父亲，她配的上母亲两个字？还要我告诉你吗？l&x姓李，可不是李家的李。”李哲握着酒杯的手不断缩紧，“今天我能来，是给足了面子，别逼我翻脸。”
“逼你？”李父气的肩膀都在颤抖，“李哲，是你在逼我还是我逼你？”
李父已经六十岁了，虽然保养得很好，可是发间仍然有了白色，他已经看了，叱咤商场几十年，被自己的儿子将了一军。
“一直以来，不是你逼我吗？我原来以为你起码对李程是真心的，可是现在我看清了，你眼里根本就没有亲情，你想的从来都是榨干她的最后一丝价值，包括今天，李程嫁给苟智然，人人都只知道是致远集团的董事长，娶了l&x的副总，谁知道这是李程嫁给苟智然？当初你和我母亲就是商业联姻，你幸福吗？你还记得我母亲怎么死的吗？你知道这十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可是你还是把李程变成了这样，变成你手中的一颗棋子。你想过她还是你的女儿，她也需要幸福吗？”
李哲声音冰冷，一句一句的质问，直到李父面色卡白，他仍旧没有停止。
他只是说出了一个事情。说出了他年少时不曾说出口的事实。
“那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李哲轻轻笑了，“我不会利用女人，更不会利用亲情，当初我一无所有，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不是联姻。”李哲的酒杯重重的磕在了旁边的餐桌上，“夏琦，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好。”夏琦急忙应了，她本来就准备找个理由先走开，毕竟，这是李哲的事。
李哲走的很快，几乎能带起一阵风，夏琦提着裙子去追，一路穿着人群，看见李哲立在一处人工湖边，他低头，看着湖里的倒影，过了会，又抬头，看着天空，说不清是迷茫，还是寂寥。
三十而立。
他已经成功了。
Chapter.208
“李总。”夏琦提着裙子走过去，在李哲旁边站着，试探的问：“你没事吧。”
夏琦有时候会觉得，她跟在这个男人身边三年了，已经足够了解这个人了，李哲虽然做事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但是，在公司外，他从来都没有脾气，如果说上班的时候，李哲像熨的工工整整的衬衫，那么下班了，李哲就只是一件旧的毛线衣，有些泛黄的味道。
他脾气很好，从来不会大动肝火，这几年，夏琦都没有见李哲如此生气过。
虽然李氏集团一直都是李哲心中的一根刺，只是夏琦却没想过，那根刺，是那么的深，也那么的痛。
能够让他放下风度，去争，去吵，去闹。
“没事。”李哲弯了弯唇，却没有笑意，“只是心情有些不好而已，让你看笑话了。”
“心情不好啊。”夏琦手收在背后，咬唇细细思索着：“可以说出来啊，说出来，或许心情就会好些呢？”
“是吗？”李哲转头去看夏琦，夏琦也偏头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粉，泛着微微的莹光，李哲突然笑了，说：“你是助理，不是情感大师。我可不会给你加工资。”
“那，如果是朋友之间的倾诉呢？”夏琦又试探的问。
她很久之前就在期待李哲能同她分享一些事了，那怕是不好的，他也能接受，可是，从来没有，李哲缄口不言，把一切都封存。
今天。也会是这样吗？
“那有那么多倾诉的。”李哲从口袋里掏了烟，点火的那刻，说：“其实我最喜欢的不是春草，是烟。”
李哲点了烟，他望着灰色的天空，说：“烟是最烈的，我不喜欢最好的，独爱最烈的。”
“真想知道，你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人。不过，被你喜欢的女人，肯定很幸运。”
“我也不知道。”李哲摇头，他眯着眼，说：“但是我知道，喜欢我注定不会幸运，因为要承受的东西太多了。”
他这一生的两个女人，一个为他穿上婚纱，却死在了珠穆朗玛峰。一个他买了戒指，可是三年还没到，她就已经走了。
明孜惜，苏雅。
爱不爱明孜惜，李哲已经不清楚了，他分不清那是爱，还是亲人之间的礼遇，但是，苏雅他是真正的爱过的，爱了很久很久，很深很深，他一直觉得，他和苏雅不会分开，所以，他连求婚的戒指都买好了。
可是，终究还是分开了。
所以，他曾经多么爱苏雅，如今就有多么的不想见到苏雅。
可是，他再也不能像和苏雅那样分享往事，也不能把那些回忆说给夏琦，因为夏琦不是苏雅，夏琦也不是他所在乎的人。
春草啊春草，他是再也不想看见春草这种植物。
苏雅到底还是去了，因为，在婚礼的前一天，李程找到了她，像是要让苏雅必须见证这一场仪式一样。
苏雅刚刚下班，还没上车，人就被李程堵了个正着。
李程长话短说，三言两语人就有走了。苏雅去了服装专卖店，买了礼服。
因为，李程说：“苏雅，我们给过去做个了结吧，纠缠了四年，他已经不是你的男主了。”
看自己曾经的男朋友结婚，和自己的好朋友牵手走在一起，苏雅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婚礼。
或许，是李程那一句过去，打动了她。
苏雅在车上做了很久，她抽了几根烟，才开车门下车，她穿着灰色的礼服，修长的裙子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姿，更衬得腰肢盈盈一握。
苏雅看着那前面的一排字，步子就停了，苟智然三个字太大了。晃的苏雅眼睛疼。
苏雅转了回头，过了会，她又点了一根烟。
苏雅的烟没有抽烟，就看见面前停下了一辆宾利，一群酷似保镖的人走了下来，随后都负手，站在车的周围。
苏雅把烟灭了，烟头火星没的那一刻，她看见一双细长的腿探了出来，随后是整个身子，她穿着黑色的衣服，短发落在肩上，皮肤白皙的，像透明的果冻。
她带着墨镜，镜面反射出冰冷的光芒，更加衬的她脸如巴掌大小，惊艳极了。
“小姐。”一个人走上前，双手交叉，恭敬的说：“苟少爷的婚礼，就是这里了。”
“是吗？”女人朱唇轻动，她取下眼镜，看着那盛大的场景，眼中突然掠过一丝疼痛，继而，她带上墨镜，说：“走吧。”
“小姐不进去吗？”管家疑惑。
“不进去了。主角不是我，我来看看，就行了。”童笙唇角浮起一丝笑容，“只希望他是真的娶到了自己的幸福。”
“你，认识苟智然？”苏雅走了过去，还没有走近，那一排排的保镖便齐齐的挡在苏雅的面前，苏雅唇角弯了弯，问：“前女友吗？”
“放肆。”那管家声音一下高了起来。
“没事。”童笙挥了挥手，看着苏雅，突然说：“我见过你，苏雅。”
“呵。”苏雅轻笑，她确定她是没有见过童笙，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们身份都一样。“反正我不认识你，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苏小姐不是也没有进去吗？”童笙脸上带着笑意，墨镜后的眼睛，仿佛能看破苏雅所有的伪装，“我们都是彼此彼此。”
“你爱过他吗？”苏雅问。
童笙忽然抬起头，看着那漫天的玫瑰，她眼睛里慢慢乘满了悲伤，说：“什么是爱过，我从来没有爱过，而是一直深爱。”
只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两全的办法，因为，他们享受着别人无法享受的优越条件，也必须放弃一些东西，比如爱情，比如选择的权利。
他们永远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利益。
“想讲故事吗？”苏雅问。
“你想听吗？”童笙笑。
“反正也无聊，听个故事，也没什么关系。”
“那上车吧。”童笙挥了挥手，那一群保镖都退开，让开了一条路，苏雅笔直的走了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童笙和苟智然的故事，十分漫长。
Chapter.209
苏雅从童笙车上面下去了，她提着裙子看了一眼童笙，后者对她轻轻的笑了。
苏雅勾了勾唇，拿了请帖进去。
苏雅一进去，就看见了几个熟人，她接了一杯酒，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着，不一会，邱远浩和顾预就都来了。
邱远浩见苏雅一个人坐着，问：“你不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没什么熟人。”苏雅笑了笑。
“你这句话，怕是要把在场的人得罪一半了。”
“哪里的话。”苏雅弯唇，“都不是很熟的。”
“要不去四处走走？”邱远浩问。
“走吧。”苏雅起了身。
“那你们去吧，我四处转转。”顾预说道。
苏雅和邱远浩走了。
“你怎么看这一场婚礼？”邱远浩问。
“商业婚姻。”苏雅叹气，“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那看来你是认识结婚的两个人了。”邱远浩说，“听说他们大学，和你是一个学校？”
“嗯。”苏雅点头，一边看着脚下的碎石子路。“大学时候认识他们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背景那么大。”
“你自己本身也不差。”
“我没什么好的，前二十几年见不得光，后二十几年不想见光。”苏雅笑着，忽而，她脸侧了侧，就看见湖那边立着的人。
李哲背对着她，对面是一个明艳动人的女人。
夏琦。
“苏雅？”邱远浩看苏雅久久没有说话，不由开口问道。
“噢。”苏雅回过神，她笑了笑，说：“最近总想起以前的事，容易出神。”
“过去了的，就让他过去吧。”邱远浩安慰着。
“那你呢？”苏雅笑吟吟的看着邱远浩：“能放得下吗？”
苏雅虽然只在北京读了一年研究生，可是，她是记得清楚邱远浩对关小艺的情义。
十几年，不离不弃。
哪怕关小艺走了，他按班就部的生活，心中，却依然给关小艺留了一席之地。
也就是那一席之地，守住了他自己，连别人的喜欢，都瞧不见。
顾预喜欢邱远浩，苏雅在上班的第二天就知道了，只不过，顾预表现很小心，就像她想要给邱远浩倒杯茶，那么，她一定会先给办公室的所有人倒一杯茶。
苏雅瞧见了，还打算让顾预直接表白算了，可是，就在她话要出口的那刻，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陌依。
想到了那个笑容甜美的女孩。
她已经四年没见过她了，还记得，当初她便是让陌依去表白。最终。
苏雅笑了笑，没在往下想了。
“我连她在哪都不知道。”邱远浩苦涩的笑着，“但是，如果她那一天受伤了，回来了，我还是会守着她。”
“所以说，你自己都守着一股执念，又何必来劝我？”苏雅笑。
“你还记得有一次吗？我生病了那次，就是顾教授叫我去办公室的前一天，我又去哪里吗？”苏雅问。
她是突然的想了起来，好像从那一天之后，她的记忆就开始混乱，混乱到，像都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而有些，又像发生了十几年。
“我不知道。”邱远浩摇头，“可能是去剧组了吧，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感觉，我像是忘记什么东西就一样。”苏雅叹气，“我不知道，可能是那场火灾的后遗症，有时候，我自己觉得都很恍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件事挺奇怪的。”邱远浩想了起来，他道：“我记得那个时候，《若能寻一世安稳》应该快要杀青了，按理说，应该马上排档期，可是一直被推了，推到了五月份，好像还是明氏集团强烈要求的，后面，张译就是那部剧的导演，入狱了。”
“入狱？”苏雅想着，“我怎么不知道张译入狱的事？”
“苏雅。”明迦远远的叫着。
邱远浩刚刚想到的事情，被明迦这一声，忘的干干净净了。
苏雅没有回头，不用想，她都知道那是明迦。
果不其然，明迦走了过来，他穿着白色的礼服，碎发洒在眉前，感觉不像一个快三十的人，还在十七十八的年纪。
“苏雅，你来了，怎么不找我？”明迦问。
明迦来的很早，他在门口等了很久都没看见苏雅，还以为苏雅没来，去和新郎说了几句话，就看见一边走一边和邱远浩说话的苏雅。
“我找你干什么？”苏雅反问。
“没事也可以找我啊。”明迦笑着，拉过了苏雅的手，生生的挤进了苏雅和邱远浩之间，他脸上带着笑意，说道：“邱先生，我和苏雅说些话，不多打扰了。”
“明迦！”苏雅甩开明迦的手，冷冷的退了一步：“我今天代表的是q杂志社，不是明氏集团，明董事长，还是离我远一些的好。”
“我们需要分的这么清楚吗？”明迦脸上带着笑意，绕是如此，邱远浩都能感觉到他话下面的脆弱，明迦只是一直笑着习惯了，连受伤时候的质问，都是带着笑。
“我是我，你是你。”苏雅深吸了一口气，“我从来都分的清楚。明迦，既然回国了，我们就回到各自的位置不行吗？你做你的董事长，我当我的小职员，你别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可以吗？”
“所以。”明迦轻咳了一声，他话里的脆弱掩盖不住了，可是他还是笑着，问：“你要到北京上班，是为了躲我？”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苏雅冷笑，“我把话说清楚的不止一次了，明迦，我受够了，我求你放过我行吗？”
“我们出国吧。”明迦抓着苏雅的手，“我们出国，去美国，去英国，去哪里都可以。”
苏雅没说话。
“夏琦，走吧。”李哲垂了垂眸，把所有的感情都掩盖住了。他不想在听了，他曾经以为，听够了苏雅这些背叛的话，他就可以告诉自己，他能放下，他必须放下。
可是，李哲看着那边的那个女人，她依旧高挑，瘦弱的身躯里却藏着极大的潜力，他这辈子唯一爱上的女人。
他不敢听到那个答案。
“苏雅。”明迦看着苏雅，“我不需要你的愧疚，我们出国，我们在一起，可以吗？”
李哲的步子更快了，他两三步的走开了，直到听不到那边几个人的声音，他才停了下来，手心里全是汗。
Chapter.210
“我不会跟你走的。”苏雅开口，“你是明氏集团的继承人，你要留在国内，你要对不起，你父母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
苏雅笑了笑，“明迦，我们都是身不由己，所以，就各自活在各自的世界里吧。”
“那李哲呢？”明迦赶在苏雅转身前面问道，他看见了，看见苏雅应该李哲两个字，身子猛然的抖动。
“你去李哲的公司面试，宁愿做关小艺的助理，又是为什么？”明迦看着苏雅，“你来北京，不是为了躲我，是为了躲李哲吧，四年了，你还没有忘了他吗？你跟他在一起多久？几个月而已，我陪你五年了，为什么我比不过他？”
“我说过，我讨厌你，从第一面就讨厌你。”苏雅看着明迦，“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还是需要我来告诉你，你做了什么？”
如果，如果他不是明氏集团的少爷，她一定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我和李哲之间的事，不是你促成的吗？一桩桩一件件，那一件没有你的影子？”苏雅看着明迦，她冷着声音逼问，一步步往前走，明迦就一步步往后退。
“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苏雅指着自己的头，“变成疯子，傻子，都是你逼的。”
“你不会知道的，你怎么可能知道？”明迦匆忙的后退。
满是不可置信。
苏雅不会知道的，这件事，除了他们几个人，没人知道。
“我知道什么？”苏雅眉头皱起，她看见了明迦眼中和以往不一样的神色，那是慌张？
明迦突然不说话了，他只是定定的看着苏雅，在一瞬间恢复了先前的状态，他不该慌张，那件事，他们几个人守口如瓶，苏雅是不会知道的。
哪怕她死了，也不会知道。
“你说啊，我知道什么？”苏雅声音拔高了。
“苏雅。”邱远浩拉了拉苏雅，“今天人多，要不然，哪天你们出去聊聊？”
或许是苏雅刚刚声音太大，吸引了不少人过来，都是挤在一起看热闹的，明氏集团向来是绯闻最多，先前明氏集团董事长消失了几年，记者什么都没扒出来，只说那明氏集团董事长和苏氏集团的苏雅一起出国了，关系写到了暧昧至极。
如今两个人一起回国，还一起参加婚礼，不仅如此，似乎还因为什么事争吵，那些记者早就准备拿这些去做一个话本了。
苏雅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围过啦不少人。
顾预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说道：“苏雅，我看见苏总了，我带你去找他吧。”
“好。”苏雅点头，说完，她看着明迦，含笑说：“明总，改日再聊。”
顾预是托词，苏雅知道，所以，一走开了，她就在想着明迦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明迦的表情太奇怪了，好像和她说的，并不是一回事。
只是苏雅不成想，刚刚走出去，没行两步，就看见了苏叶舟，他穿着简单的西装，身子挺拔。
“顾预，他怎么真来了。”苏雅问。
“苏总知道你在q杂志社，我之前做过他的专访，所以他问了我。”顾预附在苏雅耳边小声的说着，“别人问我，我也不能藏着啊，等会仪式开始的时候，总会碰到的。”
“算了，没事，我去和他说会话，你等会记得帮我留个位置。”
“好。”顾预应下了。
“对了，和明氏集团还是l&x都远一些，我不想看见他们。”
“好，那我先去找邱师兄了。”顾预弯唇笑了，“我留了位置就给你发消息。”
“嗯。”苏雅点头，说完了，人就朝苏叶舟走过去。
这两年，苏叶舟没少出国看她，有时候只住一两天，有时候也会住一两周，苏雅知道，这是苏父苏母担心她，只是，怕和苏雅吵架，又激化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就托苏叶舟去看苏雅了。
因此，除了明迦，谷汇，苏叶舟是这四年，唯一和她有联系的人。
“哥。”苏雅走了过去，立在苏叶舟面前，“最近怎么样？”
“勉强。”苏叶舟说着，说完，目光放在苏雅身上，问：“刚刚怎么了？”
“问明迦一点事。”苏雅弯唇。
“问事也能吵起来？”苏叶舟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说：“真准备一直呆在q杂志社，邱远浩人挺不错的，但是太屈才了，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工作。”
“别劝我去苏氏集团。”苏雅一眼看透了苏叶舟的心思，“我不想我爸不要我这个女儿。”
“这时候知道他是你爸了？”苏叶舟失笑。
“对了，怎么没跟慕清伶在一起？”苏雅看了看苏叶舟周围，没有发现慕清伶，“四年了，你们还不准备公开？要这么藏着掖着一辈子？”
“清伶她有自己的事业。”苏叶舟笑着，“不公开是为了她好。”
“就怕被别人惦记上了，我都替你着急。”苏雅打着哈哈。
“你和李哲呢？”苏叶舟转开了话题。
闻言，苏雅脸上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她喝尽了杯里的酒，只说：“过去了，不想了。”
“那你还去l&x应聘。”苏叶舟语气有些不善。当初苏老爷子知道苏雅去了l&x，直接冲到了苏叶舟办公室，要他把人给抢过来。
硬是说，苏家的女儿，不能跟李家的人在一起。
苏叶舟没办法，立马开车去了l&x，才知道原来苏雅走了，他把这事告诉苏老爷子，苏老爷子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苏叶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反对苏雅和李哲在一起。
只是现在，追究为什么，也没什么用了，因为看苏雅的样子，她是不会和李哲有什么关系了。
“我去应聘的是alisa的助理，又不是李哲的助理。”苏雅翻了个白眼。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个个的都要追问她这个问题，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回答。
她受够了被管教的人生，只想接下来的日子，能顺遂，能符合自己的心意。
“反正你不在l&x就行了，对了，既然你在北京，就什么时候回去吃顿饭吧。我爸他们很想你。”
“有时间在说吧。”苏雅推辞，“我最近挺忙的，才入职，杂志社事情很多，也刚刚安置下来，连黔城都还没回去呢。”
“那就等你忙完了。”苏叶舟说着，继而，他想到了什么，又道，“我在上海工作了，到上海了来找我。”
苏氏集团的总部任然在北京，只是苏叶舟在上海开了一家分店，因为慕清伶住在上海，两个人本来就聚少离多，慕清伶又是天天拍戏，所以苏叶舟就筹划着开分公司，借此，人也直接去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