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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邪灵一把刀     走尸档案txt下载     走尸档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错怪

    对于周玄业这话,我们答不上来,谁知道眼前这是个什么鬼,这也太长了,足足有三米多呢!

    这突如其来的女鬼,一时间弄的我们措手不及,而且它动作也挺快的,猩红的嘴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笑着笑着,一张嘴突入大大的张开,如同展开的红布,泼出的油漆,铺天盖地朝我们罩了过来,一瞬间,我的视野和周围就被一种血一般的颜色给包裹了。

    这种转换给人一种错觉,仿佛我们所有人都被这只女鬼的猩红大口给吞了一般。

    但我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苏天顾了,我清楚鬼物这种东西,是不可能真的吃人的,大部分都是通过影响人的‘六觉’来害人而已,再厉害一些的,便能冲身、附体,杀生,而直接吃人的鬼,只有在小说和民间传说才有。

    天地间瞬间被一片血红给笼罩住,我们三人,连带着晕倒在地的杨名,都被包裹其中,与此同时,我们周围的帐篷、装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道:“鬼遮眼?”

    周玄业道:“差不多。”说话间,他伸出左脚,在原地划了三圈,随即往地上一跺脚。便在他跺脚时,周围猩红的天地,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刚才那个三米多长的白衣女鬼,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没了?

    我觉得那个被招来的女鬼,应该不是那么好对付,虽然破解了她的鬼遮眼,但它还会不会有别的手段,就不得而知了。我们三人背靠背抵在一起,密切的注视着周围的环境,谭刃还拿出了一个罗盘。

    用现代的话来说,鬼物就是一种特殊的、还没有被人类研究透彻的磁场,而古人专门发明的阴阳罗盘,则可以在鬼物这种磁场靠近时,立刻产生反应。

    谭刃手里抓着饿一个自己制作的,巴掌大的便携式阴阳罗盘,而此刻,罗盘中间的指针混乱的颤动着,打着转儿,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显示着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和我们离的很近。

    我有些着急,不知道傅安的消失,是不是跟刚才那女鬼有关系,据说厉害的鬼物,是可以弄死低级的鬼物的。

    傅安已经被我收服了,有宿主的加持,有神位护佑,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弄死吧?

    我心里没底,紧紧注视着周围,低声询问周玄业:“周哥,现在怎么办?那女鬼厉害吗?有没有办法对付它?”

    周玄业说:“你问这么多,我该回答你哪个?那女鬼的道行我看不出来,不过它的遮眼法破解起来很容易,道行应该不高,傅安也不该被它所害,我怀疑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更厉害的东西?

    会是什么玩意儿?

    约莫十多分钟,谭刃突然道:“走了。”只见他目光直勾勾盯着手里的阴阳罗盘,罗盘中刚才还混乱的指针,在这瞬间恢复了平静,显示着那玩意儿已经离开了。

    我感觉到周玄业紧绷的肌肉明显放松了,三人不再维持刚才背靠背的防御姿势,但眼前的情况,让我们很是迷惑。那女鬼轻易的就被我们吓退了,也就是说并不怎么厉害,可傅安去哪儿了?

    此刻,那种特殊的强烈感应,使得我整个人坐立不安,心中的某个位置,仿佛被挖空了一块似的,没有着落。这种感觉很糟糕,我往地上一坐,揪了揪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问题的来龙去脉。

    首先,傅安不是人,能伤到它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附近有比它更厉害的东西,二是,这附近有类似周玄业一样的能人;

    第一种可能性最大,因为之前已经出现了一个女鬼,而且明显不是藏族人,还是个现代的女鬼,说明这地方曾经死过人,那么会有更厉害的东西,可能性也很大。

    至于第二种可能性,要稍微低一些,最初我们怀疑这事儿跟杨名有关,毕竟他这个人来的就比较蹊跷,而且他一来傅安就出事了。但根据他刚才被那女鬼直接吓的翻白眼晕过去的情形,又似乎不太可能。

    或许,他是装的?

    眼下的情况,让我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当即,我便走到晕倒的杨名身边,去打他的脸,故意语气恶劣的骂道:“别他妈装了,给老子醒过来!”这下打的有些重,发出了啪的一声响,脸都被我扇到了一边。

    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或许真的不是他?

    盯着杨名脸上那个巴掌印,我一方面觉得自己下手重了,一方面焦躁的想再给他一巴掌。

    谭刃似乎跟我有同样的怀疑,他微微皱眉思索片刻,拿出手套戴上,紧接着,便朝杨名伸出手……去挠他的痒痒。

    对于谭刃的者个做法,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杨名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昏迷着,最终,周玄业掐了会儿他的人中,这人才悠悠苏醒过来。一醒来没多久就大叫:“啊……鬼、有女鬼!”

    谭刃烦他烦的不行,喝道:“闭嘴!”他黑起脸来的时候,相当有气势,连周玄业都得给他面子。这一下就将乱叫的杨名给吼住了,一张胡子拉渣的大叔脸上,露出一种小姑娘才有的害怕神情,让我连多说一句话的感觉都没有了,看来这第二个可能性,和这个杨名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了。

    周玄业道:“天顾,抱歉,我没办法弄清楚傅安的情况。”他神色略微有些歉意。

    我道:“周哥你别这么说,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如今连周玄业都没有办法,我们应该怎么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在鬼神方面,虽然懂的比普通人要多一些,但也仅限于纸上谈兵,真正的实力,是半点儿也无的。

    难道我们就这么不管傅安了?

    情急之下,我想到了高叔,周玄业擅长走尸,对付这些灵异事件,能力也有限,但高叔却是这方面的能人啊!我立刻道:“周哥,你能不能联系一下高叔。”

    周玄业一愣,道:“高叔来无影去无踪,四处游历,我上一次能请他来,也是废了好哒的功夫。咱们现在在西藏,回深圳,再找人打听,也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半年都有可能。”顿了顿,他沉吟道:“咱们还是先进山,等这边事情了了,再找高叔不迟。”

    救人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但我知道周玄业说的对,现在即便回深圳,等找到高叔,没准儿也是小半年了,我们提前回去,并不能改变什么,也不差这十多二十天的。

    无奈,我只能点头答应。

    此刻正是夜晚,气温很低,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多,我们几人也了无睡意,再加上这地方突然出现了个不知名的女鬼,我们也没心思在这儿待了,便收起了帐篷,决定连夜开拔,争取在天亮时到达雪山脚下。

    杨名一见我们都要走,吓死了,道:“你们都走了,那不就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说:“你不是一向都一个人吗?现在怎么怕了?”

    他用怪异的腔调道:“那我以前都是一个人,但是现在,这地方……有,鬼啊!”说着,神经质的,小心翼翼的盯着四周,立刻凑到我身边,说:“我们一起走吧,等天亮再回去,你们要去哪里?”

    谭刃没什么耐性,干脆顺手抽出了周玄业背包里的司鬼剑,架在了杨名脖子上,说:“你要敢跟来,我就让你变成鬼。”这司鬼剑人是不能带上飞机的,每次都得办机场托运,挺麻烦的,但周玄业很喜爱这东西,出门在外,都是不离身的。

    这玩意儿可以伤鬼,那女鬼如果再敢来,周玄业绝对会砍了它。

    杨名知道谭刃不好相处,被这么一吓,就待在了原地。我们收拾东西开拔,没多久,就发现那人跟上来了,跟的有些远,可怜兮兮的四下里张望,仿佛生怕会有鬼钻出来一样。

    周玄业看了一眼,道:“这人很不对劲。”

    我道:“你怀疑事情和他有关吗?可我们刚才试过了,试不出来,他好像是真的晕过去了。”

    周玄业道:“不一定跟傅安的事情有关,但来者不善,如果到了明天白天,他还跟着我们,那就真的有问题了。”

    然而,到凌晨六点左右,我们打到了那片雪域,众人在雪域边缘休息,吃了些东西,一直到八点左右,才休息完毕。而那个叫杨名的,并没有跟着我们进山,而是冲我们挥手道别,自己趁着天光大亮,鬼物不敢出来,赶紧往回跑,溜之大吉,跟兔子似的,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看样子,还真是错怪他了。这人,就是一个脑袋秀逗的摄影师而已。

第十五章 移动的雪山

    杨名走后,我们三人也没多耽误,在雪域下歇了一个多小时,就气势汹汹的进山了。前半截的路比较好走,坡度没那么陡峭,雪到是挺深的,不过这段时间也习惯了,所以没觉得怎么困难,一边走,还能闲聊两句。

    我心里担心着傅安的事儿,所以没怎么多说,谭刃就更懒得开口了,一行三人走走停停,渐渐的便进入了雪山深处,在高处时,回头眺望,时而能看见已经离的及远的郭扎错,但下一个坡,再回头时,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一走,便走到了昏黄时分,歇歇停停,效率并不是很高,但在这种地区,我们也不敢把体力损耗的太厉害。周玄业原本是走在最前头的,但这时却突然停了下来。我以为他是累了要休息,便没有多问,撑着大腿跟着停下脚步,四下里张望,今晚该在什么地方扎营。

    环顾了一圈,周围积雪都挺厚的,没有什么合适的扎营地点,看样子得再往前走一阵。

    刚要开口说自己的想法,周玄业突然道:“不对,地图有问题!”

    地图只有一份,就是当初曾队给我们手绘的那个,一直是周玄业保管着的。这会儿我侧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周玄业已经将地图拿在了手里,一边看地图,一边拿望远镜做对比。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太高,远处都是雪山环抱,其实地形的变化并不是很大,看来看去都一样,不可能看出太大的变化,因此我道:“周哥,哪里有问题?”说着,我便去看他手上的地图。

    这张地图还是比较详细的,标注了雪山深处几个比较标志性的雪峰,并且用线条连成了图形,让人很容易辨别出来。而我现在所看到的雪山走势图,连接起来,便跟地图上的线条差不多,哪里有什么问题?

    谭刃也凑到了周玄业左手边,我们两人围在他两侧,示意他给个说法。周玄业放下了望远镜,神情显得非常凝重,指了指地图,道:“这个地图不是随便画的,是曾队经过比例换算的。”

    我点了点头,这个我是知道的,当时在北京曾队的家里,他可是拿尺子细细的量了。虽然这不是什么完整的地图,但走完曾队给的这张地图,也得有五天时间。由于我们不知道后面的路,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就计划了十天的行程,来回也就是二十天。

    周玄业道:“我们从早上八点进山,现在是下午的五点四十分,符合我们之前的计划。”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五点整就应该停止前进的,只不过雪山里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好,所以我们才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停下来。

    一边说,周玄业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了多功能刀片和笔。那种多功能刀片只有婴儿的手掌大,但是设计巧妙,功能很多,一边是刀片,一边是小锯子、一边是比例尺、一边是量角器、中间是个瓶起子、还有扳手,一般放在外挂包里,很容易拿出来。

    周玄业蹲在地上,将地图摊在自己的腿上,随即用比例尺在地图上测,一边测一边口算我们所行走的距离,最后换算成相等比例,在地图上用笔,轻轻点了一个位置,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大概是在这个位置……”我点了点头,觉得差不多,但依旧搞不清楚,他这么算有什么意义。

    但是,周玄业接下来的话,就让我有些发悚了。

    他道:“所处的位置不同,你观察到的东西,角度也是不一样的。如果我们处在这个位置,那么地图上这三座雪峰我们只能看到一座,剩下的一座,是被前面两座给挡住的。我们只有在明天下午左右,才能看到第三座雪峰,但是……”周玄业抬起手,指了指左前方的远处,那三座呈现三角形,云烟雾绕的雪山,道:“它是怎么来的?”

    没错,原本只应该看得到两座雪山的位置,非常突兀的出现了三座雪山。

    它们呈三角形,两面的矮,后面的高,后面那一座,夹在中间,就如同一个巍峨的影子,笼罩着前方的两座小雪峰。它出现的如此突兀,大咧咧的在我们眼前,竟然让我瞬间有种,这座雪峰在盯着我们的感觉。

    这太荒谬了。

    我仔细盯着地图,试图找出一个理由来反驳周玄业的话。

    要知道,大部分人,都绝对不会发现这个,比如我,又比如谭刃,我们根本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妥。而周玄业,我总觉得他几乎是个全能的人,他将比例换算出来后,还有量角器,换算了角度和高度。

    那三座看似很近的雪峰,它们互相之间,其实是离的很远的,又怎么可能在这个位置,呈现出我们所看到的状态?

    我立刻意识到周玄业说的没错,曾队给的地图有问题!想到此处,我忍不住一跺脚:“坏了,看样子曾队的脑子并没有好全,这地图一开头就有这么大的错误,后面的还不知有多少差错!”

    谭刃没吭声,皱着眉头,看了周玄业一眼,显然是在表明:你找的那个曾队太不靠谱。如此一来,曾队给的这张地图,可信性就大大降低了,甚至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没准儿也有很多是胡话。

    我们竟然为了他的胡话,折腾了这么久?

    甚至现在连傅安也赔上了!

    焦躁和愤怒之下,我狠狠在雪地里踢了一脚,道:“周哥,这地图偏差太大,角度错的太离谱,咱们不能再走下去了。”

    周玄业手里捏着地图,温和的神情也显得有些阴郁,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叹气说:“是不能再走了。”说话间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现在回去也来不及,找个地方扎营,明天回程。”

    我们往前走了一阵,找了个靠山角的避风口扎营。怪只怪曾队之前表现的太正常,再加上又有韩梓桐作担保,我们才轻信了,而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按照我们面前这个,有很大可能错的非常离谱的地图寻找。二是拼拼运气,在雪山里转悠个十来天,没准儿能撞上小扶桑的人。第一条路我们已经彻底失去信心了,第二条路,放在平时,或许也就试试了,但有傅安的事情再前,我们也就没心思碰运气了。

    这种几率太小,毕竟这些年,并不是没有探险队进入过这片区域,他们都毫无所获,我们三人,又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

    扎营后,谭刃随手卜了一卦,将一枚硬币反复掷了六次,得出个寻人不易、多灾多难的结果。

    在这方面,这丫一向挺准的。我觉得无语,道:“老板,你早不算卦,晚不算卦,现在算也晚了。”

    谭刃连表情都没变一下,不能不热的说了一句棱模两可的话:神算不算命,一切由天定。

    我道:“老板,你别跟我打哑谜。你之前不都能通过测字找到xx的父母吗?要不你再测一个,测测咱们该怎么走,最好把小扶桑的卫星坐标测出来。”

    谭刃二话没说,手套也没摘,顺手在我后脑勺来了一下,表示懒得理我,便自顾自吃起了晚饭。周玄业笑了笑,说不挂算命之事,哪能如此精准,天机玄玄,大道煌煌,便是上古伏羲、文王等人,占卜算卦,也没有十拿九稳的。更别说文化大革命洗礼后,后世人学的都是些旁枝末技了。

    其实我也知道,如果谭刃真能算出来,也就不用我和周玄业跑北京那一趟了,现如今这么说,也不过是心里憋屈,斗两句嘴而已。

    我们扎营的背风口,是个石凹子,微微往里凹陷了一些,呈弧形,周边还有些不知名的耐寒灌木,在风雪中抽出了芽,积雪压在细细的枝桠上,却也依旧挺拔。

    这里并不是什么雪山深处,有植被生长,就肯定有动物活动,只是我们一时看不见而已。

    当晚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气似乎更寒冷了,从睡袋里钻出来,冷的人脑袋都缺氧,一瞬间仿佛要晕倒似的,和之前扎营的体验完全不一样。我哆哆嗦嗦的,用便携式的手盅烧了些雪水,这里海拔太高,水也滚不开,但好在雪水干净,能喝上热乎的,暖一暖被冻僵的身体就不错了。吃过早饭,我们开始往回赶,这次,走到中午时分,我们就发现不对头了。

    我们是按照原路返回的,但不知何时,我一抬头时,猛然发现,极远处的三座雪山,竟然还在我们的前方!

    我懵了,狠狠揉了揉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再睁眼一看,没错,雪峰还在那儿。

    明明是往回走的……可、可它们怎么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周玄业倒抽一口凉气,立刻摸出了指北针,然而指北针却是一直乱颤,早就听说这里磁场异常,一进来手表、指南针、电话一类的玩意儿全都会失效,此话果然不假。

    ps:休整了三天,也潜水看了大家的评论,收到了很多宝贵的意见,关于大家对书的主线一类的意见也做了调整。

    感谢这几天留言鼓励、指正的小伙伴,感谢这三天捧场的书友:风中亮大旗、去野一个海洋、苏天顾、t怪蜀黍、叶子离去116、我爱徐小狒、105、无知无罪、路人蛙、无事不可说、为醉解千愁、一念花开、苏凉心(还有好几位id是长串数字的就不一一打上来了)

    收到这么多捧场很意外,谢谢大家,已经重新整理好了思路,也接受了大家对咱们《走尸档案》的宝贵意见,接下来一定会写的更好!跟苏天顾一起探险吧!

    今日三更补偿大家,中午会发一下八月份的加更细则。

第十六章 绕圈子

    谭刃见此情况,撤下了黑色的面罩,沉声道:“怎么回事,咱们在绕圈子?”

    “可是,老板,路只有一条啊!”

    这是雪沟,位于两个雪山间的一大片平坦的雪坡,虽然积雪很厚,行走困难,但地势并不险要,路也只有一条,左右都是堵死的,要么往前走,要么往后走,怎么可能绕圈子?

    我脑海里立刻冒出一个很惊悚的念头,道:“难道那三座雪山,自己会走?”

    谭刃又准备伸手来打我后脑勺,我赶紧一侧身躲开了,他打了个空,皱眉道:“小说看多了吧。”

    我道:“《聊斋》里面好像写过,山神背山的故事。”藏族是一山一神,一湖一神,难道是那三座雪山的守护神吃饱了没事儿干,背着雪山四处溜达?

    周玄业死死盯着那三座雪山,道:“山神我没见过,但这绝对不是什么神,神仙不会没事儿耍我们玩,反常者,必为妖。”说着,他转身往后看。

    我们后面却没有山,要知道,刚才我们可是从这儿调头来的。

    周玄业转身道:“回头走,注意一下那山会不会再出现。”我们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能这么做,谁知往回走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见有山冒出来,似乎这次我们走对路了,正朝着回头路在走。

    我们都戴着防风镜,雪地里全是白色,明晃晃的,看久了有可能雪盲,人的眼睛也会很难受。这种防风墨镜是必不可少的。但即便有这个保护,长时间的疲惫和密切的观察,还是会让人眼睛疲惫。

    我忍不住稍微闭了下眼,也不过三秒钟的功夫,再睁开眼时,我差点儿没被吓尿了,那三座雪山,竟然又在我们前方出现了!

    与此同时,我还注意到了个奇怪的现象,我们这是二走回头路了,这会儿有风,但没有下雪,由于积雪很深,所以我们走过的地方,留下的脚印也很深。

    但此刻,我们眼前的路也是新的,根本看不见之前留下的脚印,就仿佛我们走的并不是回头路,而是新路而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板、周哥,它、它们是怎么出现的?”我不过闭了三秒钟左右的眼睛啊!

    我以为周玄业和谭刃肯定是看清楚了,谁知他俩却是同时摇头,说情况和我一样,是在闭眼睛的瞬间出现的。到底怎么出现,还真是说不出来。

    在事务所的工作比较清闲,再加上周玄业博闻强识,藏书颇多,所以这半年多,没事儿我就会翻一些书来看。周玄业的很多书都是老版书,市面上找不到的那种,所以我也算长了不少见识。

    我在书里,看到过雪蜃的现象,就是说在一些雪域辽阔的地方,由于雪气和雾气的原因,也有可能出现海市蜃楼的现象。

    刚才的一瞬间,我甚至想到,我们所见到的雪山,会不会就是古人说的雪蜃,但眼前的脚印儿,却不是雪蜃可以解释的。

    我们在一条笔直的路上兜圈子?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可能,我道:“老板、周哥,会不会是鬼打墙?”

    谭刃指了指天上的太阳,道:“你没看到它是吗?”

    鬼打墙这东西,只有晚上才会出现,就算遇到了,天光一亮,也就自动破解了。我们都在这地方待了一晚上加半个白天了,又怎么可能是鬼打墙?

    一时间,情况陷入了僵局。思来想去,周玄业说:“往前走。”我们往回走是兜圈子,那如果一直往前走呢?我们会走到什么地方去?现在似乎只能这么做了。

    当即,我们歇了会儿,又吃了些东西,补充了下体力,顺带解开裤子撒了泡尿,便认准一个方向往前走。这一走便走到了晚上。周围的环境根本没有重复的,仿佛我们正走在一条崭新的、未知的路上,但那三座完全不变的雪峰,却给人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它们像三个巨人,俯视着我们,而我们则像被放在盒子里打转的昆虫,找不着北,也不知该怎么爬出去。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但我们三人都没有说出来。周玄业从来不是个喜欢增加沉重气氛的人,不管多危险的情况下,他都保持着一种很淡定的状态,让人一看就觉得,自己似乎处于一个很安全的环境中。

    而谭刃,是一贯的沉默寡言,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看不见一点儿皮肤。

    夜间我们不能再继续前进,于是又扎营歇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似乎更冷了,即使烧了热水,也没办法驱散身上的寒意,我们行走了很长的时间,身体都难以暖合起来,这和最初那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那时候海拔不高,我们走了一上午的时候,身体其实是很暖和的。

    但现在,似乎怎么也热不起来,周围没有下雪,但雾气很重。浓重的雾气,比昨天压的更低,似乎投过了我们的衣服,湿冷无比,让我们的肌肉和骨骼都变得十分僵硬。

    情况有些不妙了。

    我们依旧没有任何收获,按照地图,我们早该走到一个雪沟的拐弯口,但此刻,那个拐弯口没有出现。我们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要生病了,在这地方生病,绝对是要命的。

    不变的参照物,和地图完全对不上的路线,笔直的,没有太多变化的雪沟,让我们意识到,事情已经陷入了一个很糟糕的僵局中。

    周玄业停下了脚步,脸色微微有些发青,不知是不是冻出来的。

    他嘴里冒着白气,喘了几口,道:“走不出去,师兄,咱们是不是遇到‘三式’了?”所谓的三式,即传统文化中的三式、六韧、八卦,都是算命占卜术,而三式则属于奇门遁甲的范畴,换而言之,周玄业怀疑这雪域里,被人布置了类似于奇门遁甲一类的东西。

    谭刃摇头,说自己早有这个想法,但这地方没有奇门遁甲的痕迹。

    就在我们三人仿佛无头苍蝇之时,我突然觉得心脏突突的跳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和傅安出事那天晚上一模一样,让人十分心悸。这一瞬间,我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又会出现这种感觉,正自纳闷时,那种感觉却一波接着一波,变得更加强烈起来,仿佛我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一样。这种感觉,甚至让我出现了短暂性的窒息。

    该死的,难道我有心脏病?

    下一刻,我整个人已经双膝跪地,腿都埋进了雪中。

    我的动作吓了周玄业一跳:“天顾,你怎么了?”

    “心脏……喘不过气……呼、呼、呼我听到声音了……”不知是不是幻听,在这种仿佛心脏病突发的情况下,我竟然听到了傅安的声音,似乎就在我耳边响起,不停的在叫我的名字。

    下一刻,我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事实上,这个昏迷的过程并不长,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我就立刻苏醒了过来,心脏都还残留着那种心脏病发作后的感觉,沉甸甸的,又感觉很空虚,时不时又抽痛两下。

    紧接着,我听到的是风声,风呼噜呼噜刮在帐篷上的声音。

    接着,我发现自己其实是睡着帐篷里,钻在睡袋中的,周围相当的黑,让我难以弄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

    难道是我昏过去之后,周玄业两人把我弄进了帐篷里?

    这么黑,莫非天已经晚了?

    扎营都是要点营灯的,他们为什么没有点营灯?

    我觉得情况不对劲,没急着出声,伸手去摸自己的裤兜,从裤兜里摸出防风打火机点燃了,瞬间,橘黄色的光芒,充斥在了帐篷里。我看到周玄业和谭刃就睡在旁边,也是钻在睡袋里的,此刻,他俩都睁着眼睛,似乎刚醒来。所以对视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打火机差点儿没拿住。

    紧接着,谭刃猛地一下坐了起来,道:“我怎么会在帐篷里?”

    你问我,我问谁啊?

    难道是周玄业干的?

    而这会儿,周玄业也跟着爬了起来,打量着帐篷,道:“你晕倒后,我们也就跟着晕了,一醒来就是现在。”顿了顿,他二话不说,从头顶方装备包的地方,抽出了司鬼剑,猛地钻出了帐篷。

    打火机的光芒,顺着帐篷拉开的位置透出去,我没有看到积雪,而是看到了一片青草。

    草?

    雪域里只有一些非常抗寒的小灌木,可没见过这种草啊?

    我立刻跟着钻了出去,与此同时,外间的周玄业弄亮了营灯,瞬间,周围的环境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我们竟然,还是在三天前扎营的那个郭扎错湖旁边!

    我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而周玄业则蹲在了帐篷旁边,突然一拳头狠狠垂在了地上,说:“上当了!”他所蹲的位置,是我们帐篷的右边,我记得,那个位置,是之前那个摄影师紧挨着扎营的位置。

    我过去一看,果然能看到打地钉的痕迹,除此之外,还有一滩白色的痕迹,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像是什么东西干涸后的油脂,不规则的沾黏在青草的表层,周玄业的手,此刻正在抚摸那玩意儿。

    如果要形容的话,它有些像是燃烧过后留下的蜡泪。

    谭刃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跟过来一看,神情终于不淡定了,失色道:“蜃草?”

    周玄业点了点头,道:“是,我们被杨名算计了!”

    这事儿跟杨名有关?我听他俩的对话,似乎已经弄出些名堂了,但我这儿却一头雾水呢,便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儿,这蜃草又是个什么东西。

    ps:接受大家意见,弄一下八月份的加更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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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点还有一更。

第十七章 蜃草

    凌晨的四点多中,我们就到达了山脚下,这会儿天还黑乎乎的,便没有靠近,在山脚下休息,直至天亮。凑近了看,景色和蜃楼里看到的情形其实差不多。

    整个地势是逐渐走高的,没有感觉到明显的海拔变化,周边压着厚厚的积雪,还能看到零零星星点缀其中的灌木,在冰霜的欺压下,细小的枝干依旧顽强的坚挺着。

    长风自山间吹出来,吹起大片的雪沫子,直往我们的脸上扑,空气清洌而干燥,久了让人的鼻子很难受,即使我们都戴着面罩,也无法避免这种情况。

    这里的积雪很厚,一脚踩下去,整个脚背都被掩盖了起来,越往前走,积雪就越深。由于有过攀爬雪山的经验,所以我们知道,这种雪沟地形,是最容易形成雪泡子的。

    那种雪泡子,上面是积雪,肉眼看不出来,一脚踩下去,下面却是流淌的雪水,有深有浅,浅的能把人脚打湿,把腿冻麻,深的能把整个人都吞进去,十分危险。

    这比在蜃楼里走似乎显得更为艰难,我们拿出攀登雪山用的手杖,慢慢刺探着前面的地形,确定能走了才下脚。时间过去了一天两夜,山里什么痕迹都没有了,杨名更不知去了何处。

    能找到他,削那混蛋一顿自然是好,找不到也就这样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就有些受不了了,这地方的积雪比我们想象的深,但还没有遇到雪泡子,只是一脚踩下去,雪已经没过半截小腿了,每拔出一次脚,都要费好大的力气,一个小时,便累的双腿软如泡烂的方便面,一点儿弹性也没有了。

    谭刃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当下找了个地方坐下,示意我们歇会儿,但并没有歇多久,这会儿还是清晨,又是在雪山里,越歇越冷,大概到中午时天气才会好一些。

    走的深了,雪山中蒙蒙的雪气漂浮在上空,将周围的雪山顶都遮的严严实实,天空也被雪气遮盖,雾蒙蒙的,一团一团。即便戴着手套,手指还是不可避免的僵硬了。

    这才进山没多久而已,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艰难。

    因为太冷,所以歇息了没多久,我们就又启程了,一路走走停停,到中午时,才找了个避风口躲着吃东西。我看了看谭刃和周玄业,忍不住叹了口气:“周哥,我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了。”

    谭刃道:“你知道就好,作为回报你应该怎么做?”

    我道:“忠心耿耿,当牛做马!”

    谭刃道:“当牛做马不用,事务所最近经济困难,你的工资……”

    我道:“我的工资一定不能减,就算是牛马,那也得吃草啊。”自己炒股输了,就想从员工身上榨出来,没有这么干的事儿!

    谭刃呸了一口,骂了句白眼狼,就自顾自的吃东西了。

    本来气氛还挺和谐的,但不知怎么的,天上突然刮起了白毛风,风挺大的,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上方的整个天空也沉了下来,厚重灰暗的雪气云层,将太阳光当了个结结实实,一下子就从大白天,变为了傍晚。

    这个变化过程很快,我们正吃着东西,我一张嘴说话,口水就被吹的飞出去了,还好谭刃没坐我旁边。

    我赶紧将最后一口饼干塞嘴里,将口罩拉了回去:“风怎么突然变大了,不会有暴风雪吧?”

    周玄业伸出手测了测风力,说:“不会。咱们走的不深,就算有暴风雪,也不碍事,再说,这风力还达不到。”

    谭刃说这风来势汹汹,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停,先找个地方避避风。这儿虽然是个避风口,但这风向来的有些怪,似乎是从东北部的雪山沟里刮过来的,所以这个背风口现在也不背风了。

    我们得顺着东边的雪沟找才能找到,这跟我们原本的路线也不冲突,所以我们就拧着装备往前走了。

    顶着风雪前进了半个多小时,才总算在望远镜中发现了一个目标点,一想到走过去就可以休息了,我疲软的双腿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反而冲到前面去了,顺道吼两嗓子:“老板,你怎么那么慢啊,你平时不是说自己是是在山里长大,爬山就跟玩一样吗?你怎么落在最后一个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幸灾乐祸的人是会遭报应的,我正起劲儿捋老虎的胡须,脚下却突然绊了一下,让我整个人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这一坐下去,屁股下面的积雪被我压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与此同时,我还感觉到,积雪下面,似乎还有个什么东西。

    而这时,谭刃已经怒的要来收拾我了,他举手打算扇我后脑勺,我赶紧一个翻身移动了下位置,这一移动,脚下便带出了一个东西。

    是一只人手。

    我瞬间就懵了,谭刃扬到一半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下面埋着人?

    我的下一个反应就是;活人还是死人?

    能被我一脚带出来,很显然这人埋的并不深,我们三人二话没说,立刻开始去扒拉。这里并不深,相比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这里其实还算是边缘位置,就算是登山遇险,也不该在这种地方遇险啊?

    很快,人被我们扒拉出来了,让我更惊讶和意外的是,这人竟然是个女人!

    她没有背包,但身上的衣服穿的很专业,褐黄色的雪山服,从头到脚都包裹着,只有手上没戴手套,整个手都有些肿了。最初我以为自己挖出来的是具尸体,但她虽然冷,但身体却是软的,不是死人那种特有的僵硬。我立刻拉下她的口罩,去探她的鼻息和脉搏,居然是活的。

    “活着!她还是活的!”我忍不住激动的叫了出来。我相信,大部分人在这种时候,都不希望遇到一个死人,没人喜欢死亡,看到活的人,总比看到死人要让人高兴。

    谭刃皱眉道:“别喊了,我们又不是瞎子!抱上她,先去避风口。”说完自己就走了,俨然将人留给我抱,天知道我背后还背着一个大装备包,腰上也挂的满满当当的,再抱这么个裹得严严实实,分量不轻的女人,实在是种挑战。最后不得已,我将人抗在肩上了,没办法,抱实在抱不动,背着这些东西,什么东西不抱,都已经觉得沉的跟铁一样了。

    这女人我没顾得上细看,但似乎长得不错,是个鹅蛋脸,不是那种肥胖的圆脸,也不是那种夸张的锥子脸,漂亮的鹅蛋型挺少见的,但脸色被冻的发青,看起来有些不舒服。

    背风口是个靠东的大丛灌木,叶片很小,结着一种绿豆大小的红色小果子。灌木丛是扎根在很深的岩层上的,上面被积雪覆盖,下面是裸露出来的一个岩石口,大约有四平方左右,一躲进去,就吹不到什么风了,但有些挤。

    为了腾出空间查看这姑娘的情况,我只能将周玄业让到里面,自己在外面外面站着,周玄业好歹还有点医术皮毛,我却是一窍不通了。不一会儿,他吩咐我烧热水,我摸出无烟炉和固体燃料,往手锅里抓了满锅雪开始烧水。

    一边烧水,周玄业一边道:“冻晕过去了,得让她快点回暖,她衣服都润了,得脱下来。”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声叫我:“天顾你过来。”

    我探头进去,问自己能帮什么忙,他说:“你们俩把外衣脱了,钻到睡袋里去,给她暖和暖和。”

    我道:“周哥你别逗,电视剧里男主角脱衣服给女主角取暖那招不管用,没有科学根据的。”

    周玄业拍了拍手,微微摇头,道:“必须尽快给她恢复体温,但温度太高不行,人体的温度最好,你们躲到睡袋里,估计半个小时左右就会好转。”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扭扭捏捏了,这会儿救人最重要,我也就和周玄业换了个位置。但很快我觉得不对劲:“周哥,你怎么不自己上?”

    周玄业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道:“出家人不近女色。”

    “你什么时候出的家?”

    “我们从小在道观长大,你知道这事吧?”

    “可你不是道士啊。”

    “天顾……凡事不要刨根问底知道吗?”他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我觉得自己还是别往下问了,谭刃是个人体洁癖,周玄业说自己不近女色,那看样子非我莫属了。

    赤身裸体,和一个姑娘滚进睡袋里,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心里怎么还微微有些激动呢?实在不应该,不应该!不能趁人之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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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挖工程队

    不过我心里也就荡漾了一会儿,便钻了进去,脱了外衣,将这姑娘搂紧了怀里。睡袋外面,还被罩上了厚外套,所以睡进去十分暖和,但这姑娘太冷了,我觉得光靠取暖,她的性命可能有些悬,想了想,便让周玄业给我递了个匕首,打算喂点儿血给她。

    直到此时,我才觉得自己这一身金肌玉骨还是有些作用的。不过,就在我打算割血时,怀着的人突然抖了一下,整个嘴唇突然哆嗦起来,慢慢的睁开了眼。

    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眨了两下便聚焦在我脸上,我道:“你醒了,还好吗?”对方艰难的点了点头,片刻后看清了所处的形势,突然惊慌的大叫一声:“你、你是什么人!”

    周玄业大为意外,侧身进来一看,诧异道:“这么快就醒了?”

    我显然是被当成色狼了,这姑娘一抬手就要来扇我耳光,我觉得不痛快,怎么问都不问下就打人啊!当下截住她要举起来的手,道:“你急什么,也不问清楚就打人,是我们救了你!”

    她呆了一下,面露回忆之色,最后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喃喃道:“你们救了我……”

    “你被雪埋了,整个人都冻僵了,又不能直接烤火,我们才想出这个办法的。”我解释了一句,她立刻松了力气直道歉,嘴里连说对不起,但说了没两句,便猛的大叫一声,道:“我想起来了……你、你们是干什么的?”目光游移间,她看到了我们堆放在一旁的装备包,顿时便如同见了肉的狼一样,眼睛都发绿,哆哆嗦嗦的挣扎出来,跑到了装备旁边,道;“你们带了挖掘设备,你们是干什么的?不……算了,不管是干什么的都行,帮帮我。”

    这姑娘刚才看着反应还挺正常的,但现在说话就有些乱套了,我们带的装备,关她什么事?

    周玄业道:“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帮你?”

    这姑娘一个人被埋在雪堆里,身上又什么装备都没有,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因此我也没有打断她。便听她说道:“我们是西北工程考察队的,四个月前,驻扎了进来,现在是多少号?”

    我道:“五月十三号。”

    她微微点头,语气急切道:“那已经过了一天了。一天前,我们驻扎的地方,突然发生了雪崩,所有人都被埋了,我恰好外出,幸免于难,所以出来求救,但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你们帮帮我,帮我发求援信号。”

    我摸出电话,这里的磁场本就不对劲,在外面时,信号就很微弱,时有时无的,现如今已经进了山,信号更是断绝了。我于是将手机拿给她看,摇了摇头。

    谭刃不客气的说道:“昨天埋的,救出来也死了,如果只是把尸体弄出来,我们到可以帮你。”

    这姑娘愤怒的看了他一眼,最后估计想到要找我们帮忙,就忍了,说:“不会死的!他们肯定还活着!我们是常驻,驻地跟南极站的规格差不多,而且位于雪崩边缘,驻地不会那么容易坍塌,他们只是被困住了而已。你们有装备,可以挖出一条通道的!”说这话时,她眼巴巴的看着我们。

    见死不救非大丈夫所谓,更何况,现在就算跑出去,联络到救援队,最快也要四天,来回就是八天,届时困在里面的人,只怕憋也要憋死了。当下我们便应了下来,也不敢耽误,在这姑娘的带领下,一路朝着她们的驻地而去。

    走到一半我才想起忘了问她的名字,我于是便张口问了一句。

    这姑娘挺坚强的,一心想着救同伴,咬牙坚持着顶风而行,由于风太大,我喊出的问话被吹散在风雪中,模模糊糊的,她大约没听清楚,我便也没急着多问,打算等到了地方再说。

    此刻风雪漫天,雪气压在头顶,阳光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整个雪域里显得灰蒙蒙的,工程队的驻地在靠东北的位置,恰好和谭刃之前占卜的方位差不多,也算是巧合了。

    一行四人在风雪中赶路,其实相当困难,一直走了五个多小时,差不多是晚上的六点多钟了,我们才总算到达了地方。

    只见靠北的地方,是一座斧仞形的雪山,海拔并不是太高,山顶光秃秃的,隐约可以看见裸露的岩石。顺着往下看,则是地形拔高的雪沟。我试着探脚,结果从山上滚下来的蓬松积雪,一脚踩下去,直接没到了大腿根,要不是周玄业拽着我,只怕整个人都要栽进去。

    这儿就是雪崩区了,整个雪山脚下和雪沟区,都被山顶滚落的积雪覆盖。从视觉效果来看,前方的雪沟地势陡然拔高,表层的积雪松软无比,根本没办法落脚。

    整个雪沟的地势,也是北高南低,而工程队的驻地,则在雪沟的另一侧。

    我们要想救工程队,必须的穿过这条雪沟。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顺着北边的雪山,从山腰处爬过去;而是顺着南边过去。

    北边因为刚刚发生过雪崩,山体的结构还不稳定,从那儿过,很可能发生二次雪崩,也有可能发生山石脱落,一但遇险,人会直接掉进下方的积雪中,虽然不至于死人,但出了事儿,也会把人折腾的够呛。

    南边原本是个落差地,一侧是个高十多米的山崖,裸露的灰白色岩石,零零星星散部着积雪,悬崖下方是雪水融化形成的一条冰河,上面漂浮着冰块。

    冰河并不大,也不深,我们如果沿着南边走,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绝对会摔个稀巴烂,也很危险。

    四人一番分析,最后决定顺着南边走,一来这地方经不起二次雪崩了,二来驻地本就建在开阔地,更靠南一点儿,从这儿过去,也更方便我们的营救。

    为了保险起见,周玄业自发的走在了最前头开道,谭刃第二个,那姑娘第三,我第四。

    走的靠右了,就能看到下方十多米高的山崖,虽然不算高,但摔死人也足够了。往左一点,是蓬松的雪,这边不是很深,所以一脚踩下去,不至于把人埋了,大约没到膝盖的距离。

    这会儿其实已经晚了,但藏区黑的晚,因此周围还没有黑,依旧是雪气笼罩下所能特有的灰白色。一整天没有晒过阳光,让人觉得关节都冻僵了。

    我们排成纵队,后面的人,始终踩着前一个人的脚印,以确保不会踩空或者踩滑。周玄业是个十分可靠的人,做事儿真是没的说,一路往前也是无惊无险。

    这时那姑娘离我比较近,就在我前头,所以我又问了一下她的名字,她转过头,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冲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整个人都显得很不在状态,慌乱而脆弱。大概越是靠近,她越是害怕吧。

    设想一下,如果被埋在冰雪之下的,是谭刃或者周玄业,是我的那些弟弟妹妹们,我恐怕也很难在这种时候去跟一个陌生人闲聊,只怕脑子早就乱了。

    想到此处,我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很快,我们便到达了那姑娘所说的位置。

    这个位置选址确实相当好,离北边的雪山略远,也并没有挨着右边的悬崖,而是选在靠东的位置,那边是一片低矮的雪地,人可以快速的攀爬上去,站在那片雪地上,还可以看的很远,视野非常开阔。

    那姑娘给我们指了个大概位置,形容了一下大概的深度和高度,我们就开始动手了,三人用瞅准方位,用折叠铲卖力的挖了起来,其余的装备便堆在一边,让那姑娘看着。

    她体力本来就消耗的很大,也不能再干什么活了,原本她还打算跟着我们一起挖,被周玄业给拒绝了。

    雪比较松软,虽然埋的很深,但手里头有工具,挖起来也不是太困难,接近九点钟,天快要黑的时候,我们终于挖到了工程队的驻地。

    我的铲子,猛地敲击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发出清脆的金铁敲击的声音。扒开雪层一看,是个支架一类的东西,斜斜的探出来,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片金铁制的屋顶露了出来。

    从露出的外观来看,驻地便如同那个姑娘所说的,并没有坍塌,毕竟是军用级的材料和结构,要是普通的木质和或者帐篷,早就被砸个稀巴烂了。

    没有坍塌的建筑结构,让我们意识到,里面的人很可能还活着,因为积雪是很松软的,越往下越紧,但在没有完全压实之前,雪的结构属于孔隙形结构,气流是有一定流通性的。

    当下我们不敢再耽误,立刻往下挖,打算挖到门窗一类的地方去。那姑娘点燃了营灯,用手杖撑着给我们照明。

    很快入门的位置露了出来,雪崩发生时门应该没有关,因此是半敞着的,很多积雪顺着门灌了进去。

    这种情况不太妙,而且我们在挖掘时,房间里一直没有传出过声音,如果里面有活人,正常的情况,听到动静应该呼救才对吧?

    莫非,里面的人都遇难了?

第二十章 雪地鬼火

    这个猜测让我的心往下沉了沉,谭刃将门口的积雪清理了一下,将门往大开,然后我们拿着铲子开始小心的清理门内的雪迹,一边清理,一边呼喊,试图让里面的人听到我们的声音。

    在风雪中,我们的声音被吹成了一种奇怪的调子,但即便如此,该听到的人,也肯定能听到,但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那姑娘站在手杖旁边,神情呆愣的看着我们的动作。通过现在的情况,她应该已经猜测到了什么,所以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魂一样,让人看着都有些不忍。

    花了二十多分钟,我们清理掉了内部的积雪,走进了这个工程驻地中。

    这地方挺大,一共是四间连成一线的房子,四四方方,有点像集装箱,内部的东西大部分是那种方便拆卸的,外部则非常牢固。

    进去里面是个办公室,里面摆着一些仪器,还有一台发射强信号的装置,除此外,还堆积着一些工程考察的工具,靠左侧有一张桌子,上面放了很多纸张文件,因为雪气和寒冷,纸变得很硬。

    这里没发现人,我们三人对视一眼,便一左一右,各去了旁边连接的房。我去了右边,右边只有一间,周玄业和谭刃去了左边,那边连着两间。右边是个厨房一类的地方,有个炉子,有口大锅,另一边用麻布袋子装着,堆积了很多食物,干蔬、罐头、茶叶一类的东西。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人。

    我走了出去,打算去谭刃他们那边看看,但刚出去,就看见谭刃和周玄业,二人神色匆匆的从那边走了出来,一见着我,二话不说,道:“走,先出去!”

    我看他们也是一无所获,便知道不妙,道:“你们那边有没有人?都遇害了?”如果有活人,那么应该跟着他俩一起出来才对。现如今只有周玄业和谭刃出来,再加上那不对劲的神色,很显然,那里即便有人,应该也都是死人了。

    谭刃闷头往前走,嘴里却说道:“不止遇害那么简单,那女人有问题。”

    她能有什么问题?

    我跟着两人走出去一看,却突然发现那姑娘不见了,旁边的雪地上只有一根手杖,上面的营灯在风雪中摇曳着,昏黄的灯光摇摇晃晃。不远处还堆积着我们的装备,但之前那姑娘,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我想喊她,却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急了,道:“怎么回事?”

    谭刃道:“咱们让鬼给耍了,里面没有什么工程队的人,只有一个人。”

    周玄业接话道:“就是带我们来的那个女人。”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们的意思是,里面只有刚才那个姑娘的尸体?可是、可是她一直在外面,没有进去过……难道我们之前遇到的,是这个姑娘的鬼魂?”

    周玄业道:“尸体都冻僵了,咱们之前看到的,应该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你看,现在那女人不是消失了吗?”

    “可是,难道你们之前一直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周玄业道:“炼尸我行,跟这些鬼物打交道,不是我的专长。她有心变得和活人一模一样,我又怎么看的出来。”

    谭刃道:“被耍了一道,浪费我们一天的时间。”

    周玄业道:“算了,她大概是想我们给她收尸,先弄出来再说吧。”看样子她应该已经在那尸体上动了手脚了,也没见他回去,只是摸出了尸铃摇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从那房间中,慢慢的走出了一个女人。

    就是之前那个女人。

    她闭着眼睛,浑身僵硬的走着,两腮微微鼓起,嘴唇微张,里面似乎含了什么东西,大约是符咒一类的。我知道周玄业走尸时,都会在尸体的舌下,压一枚折成三角形的符咒。这和电影里放的那种,在尸体脑门上贴一张符的情形不太一样。

    我问过周玄业原因,他说走尸分很多种,那种贴在脑门上,尸体行走僵硬,甚至一蹦一蹦的,是下等手法。这种人赶尸,只能晚上行路,不能冲撞活人。高明一点如周玄业这种,能让死尸如活人般看不出异样,自然不会把符贴在对方脑门上,这样岂不是明目张胆告诉别人我在赶尸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玩cosplay呢。

    这具女尸现在走起来也是很僵硬的,而且闭着眼睛,一看就死气沉沉的,哪像什么活人,一来是因为冻僵了,二来是因为这儿没外人,周玄业也懒得多麻烦,便用了比较简单的一种。

    他操纵着那女人,站到了靠南边雪坡的位置,便不再移动。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工程驻地里,为什么就她一个人的尸体?其余人呢?如果遇难的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她的同伴,事后肯定会有人来挖掘她的尸身才对。

    看样子,这雪崩应该是最近的事,她的同伴很有可能没来的及回来挖她,到是她自己急了,趁着风雪蔽日,天色暗沉,装成遇难者,骗我们过来给她收尸。

    难怪我刚打算给她喂血的时候,这姑娘就醒了。金肌玉骨生机太重,用周玄业的话来说,我的血不仅是延年益寿的良药,还是对付尸变或者鬼怪的克星,当初韩绪本来‘活’的好好的,就因为我给他喂了血,身上的尸斑都跟着冒出来了。

    虽然有些好气,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周玄业道:“先把尸身停在这儿,咱们回来的时候再带出去。”这会儿天色已晚,再加上挖了几小时的坑,也不便再走了,我们就在附近扎了个帐篷打算休息。

    但帐篷刚扎好,我的打算去取雪地旁边的营灯,好挂在帐篷外面时,猛然发现,那营灯旁消失的姑娘,竟然又站在了那里!

    我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因为也不是第一次见鬼了,再说这姑娘还是找我们帮忙收尸的,自然也是不会害我们的。此刻仔细一观察,那姑娘站在营灯旁边,赫然连影子都没有。这么诡异的情形,我们之前居然没有留意到,也活该我们被她骗。

    我对她还是挺有好感的,毕竟这么年轻一姑娘,又是搞科研的,为人民服务,在这冰天雪地驻扎,也听不容易的,结果无声无息死在这么个地方,确实冤。所以我一边走过去,一边道:“你刚才怎么突然消失了?”

    她背对着我,没有回头,而是轻飘飘的说了句谢谢。

    我对她更有好感了,正要开口,突然,她抬起了手,指向了东北方,示意我往那边看。

    这会儿天黑乎乎的,就算看过去,其实也看不到什么,但我白天的时候观察过那边的地形。那边是雪沟的延伸带,只不过因为山势的变化,所以雪沟变得很窄,而且地势走了下坡路,具体的我们没去看过。

    原以为我会看到一片黑暗,但顺着看过去时,我却看到了一团绿色的东西在黑暗中跳跃着,无声无息,如同一个幽灵似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心里咯噔一跳,因为那玩意儿很像是过去老坟地里容易出现的鬼火。

    老坟地因为是土葬,尸骨产生的磷容易形成鬼火,现在的新坟地都是火化放骨灰盒,又盖水泥,基本不会有鬼火现象了。

    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我可没听说雪山里会出现鬼火的。

    这时谭刃暴躁的在帐篷里喊道:“灯怎么还没来。”

    我道:“老板,你们快出来看。”

    然而,等谭刃和周玄业出来时,那姑娘又消失了,但那团绿色的,犹如鬼火一样的东西,却还在黑暗中时隐时现,飘飘荡荡。

    我将刚才的情景跟周玄业一说,他微微沉吟,看着不远处那姑娘的尸身,道:“看来,她不止是让我们来收尸的。”

    我道:“那现在怎么办?”

    周玄业道:“死者为大,我们去看看。你留在这里。”

    我虽然有心想跟上去,但知道这儿又是营帐又是装备又是尸体的,还是得留一个人为妙。这雪山里虽然没有什么猛兽,但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更何况有周玄业和谭刃出手,应该没问题,我这两下子,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想到此处,我挺沮丧的,说:“那成,你们小心点儿,有不对,记得吹哨子。”我示意了一下他们脖子上挂的信号哨。周玄业点了点头,便跟在谭刃身后,二人用腰包带了些东西,便轻装上阵,朝着之前出现绿光鬼火的地方而去。

    这地方也不能生火,无烟炉是我们用来烧水的,燃料自然也不能瞎用,所以相当的冷。为了避风躲寒,我只能钻进了帐篷里,拉开了帐篷的帘子,从这个位置,可以眺望到不远处笔直笔直站立着的尸身。

    谭刃二人的身影,在黑暗的风雪中越来越远,手电筒的光芒也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在光线消失时,我突然觉得不对。

    同样是光,为什么在这个位置,我可以看到那团绿色的鬼火样的东西,却看不到谭刃两人了?莫非他们是走了下坡路?又或者,他们超过那团绿色的光,走的更远了?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时,黑暗中的绿光,便仿佛烟花一样,突然爆炸开来,化成了一个个光点,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霎时间,周围只余下漫天风雪。

第二十一章 面相

    我见到此景,有些坐不住了,朝着黑暗中大喊了两声谭刃的名字,当然没人回答我,毕竟隔的有些远了,声音在风中,本来就传不开。

    我有心想跟上去,但又想到谭刃二人也才刚走不久,情况不明,我这么疑神疑鬼的跟上去,万一拖了后腿,岂不是反而不妙?算了,还是再多等一阵,看看情况再说。

    这一刻我挺自卑的,老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这话的意思也挺简单,说这是决定人命运的十个条件。

    但这十个条件,我是一样没占到。

    命:我命里的八字就是个早死的。

    运:八字的前二十四年,也没交到什么好运,投胎就投错了人家。

    风水:风水这东西我不懂,谭刃懂一些,事务所的风水就是他布置的,大概还不错,我总算占了这一样。

    积阴德:我是个早死的命,周玄业为了给我续命,把他的寿数都加上了,我更是没什么阴德了,现在积阴德也不过为了活命而已。

    读书:我现在到是挺爱读书的,知识改变命运,我的命运怎么还没被改变呢?

    至于名字,听起来似乎还不错,这半年来也算够惊险了,这样都还活着,大概老天爷真的是照顾着我的。

    剩下的相貌这一点,是我至今为止最郁闷的一件事。

    相,不是指长得好看或者长得不好看,相学上的‘审美’和现实审美观,差距其实挺大的。谭刃会面相,他就给我看过相,把我打击的恨不得从新投胎。

    举个例子,就拿我的鼻子来说吧。鼻子在面相中为财帛宫,代表人的财运。我的鼻子属于高挺、鼻翼窄巧的类型。从现代审美学来说,这是个挺好看的鼻子,我自己其实也挺满意的,但从面相学上,则视为滑财的象征,也就是说长这种鼻子的人,这辈子都富不了,当然,如果你多积阴德,多读读书,或者给自己改个好点的名字,或许还能混个小康。

    传统面相学上的好鼻子,讲究方鼻,鼻翼厚中,鼻头悬珠带肉,才是有财的象征。

    还有耳朵,耳朵我其实也挺满意的,形状还是比较符合现代美学的,结果姓谭的说我耳上无肉,薄单刻骨,这辈子注定没福气。后来我觉得我下巴挺好的,比那些短下巴的强多了,姓谭的又说我天庭不饱满,地阁也不方圆,没有吉像,是智慧不出众,不能享荣华富贵的征兆。

    我吞一口血,忍了,最后说:“我脸好,颧骨好,多少人长得不是太矮就是太高,我这……看到没有,多少明星都这么整的,我天生的!”

    姓谭的说:“颧是权,越高权越大,难怪你说自己以前在超市当过搬运工,半个领导都没混上,这是命啊。”

    我当时气的都瘫在沙发上了,半晌憋出一句:“照你这么说,非的那些高颧骨,大鼻子、方形脸、圆下巴的人才有好命?那些明星一个个不挺有钱的吗?”

    “这年头,有钱的老板不都长那样吗?喲,看不出来你还有明星梦啊……”他凉丝丝的说了这么一句,让我的战斗力直接降为负数,细数了一下我认识的几个大老板,姓王的、姓宋的……还真都是方脸、大鼻子、圆下巴。

    所以,从相学上来看,我估计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玏。而且谭刃说的似乎还挺没错的,没钱、没权、智慧……智慧应该还可以吧?

    至于敬神这方面,我以前不注意,现在还是很注意的。剩下贵人,大概周玄业和谭刃就是我的贵人,这种感觉很强烈。剩下的养生方面,我觉得自己不用养了,我现在已经被养成金肌玉骨了,再养不成妖怪了?

    细细分析下来,我这人命里是没有什么大作为的,不过有句老话不是说人定胜天吗?命运这回事,谁能说的准,就像那些明星一样,按照古代面相学的理论,岂不是各个都该穷困潦倒,各个都是尖酸刻薄的?可人家不也过的好好的吗?

    所以命运、面相这回事,还是不可不信,也不能太信,老话说人定胜天,人生在世,还是得有些冲劲儿才行。

    思及此处,我琢磨着以后得多像周玄业请教,能学点儿傍身的本事也是好的。

    这一番胡思乱想,便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周玄业两人依旧没什么动静。我不由得站起身,走出了帐篷外,打着探照灯,登上了一旁的雪坡,想借着探照灯的远射程强光,在高处查看一下环境。

    探照灯特有的强光柱,笔直的朝着那条变窄的雪沟照过去。由于积雪较深,因而半个小时前,周玄业两人留下的脚印还隐约可见。之前的绿色鬼火,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除了天上璀璨的繁星,再也看不见任何光。

    一低头,就可以看到站在雪坡下方的尸体,我忍不住对它说道:“你到底叫我们来干什么的,直接开口告诉我们行不行,这样搞很容易出事的。”白天她趁着风雪出来时,都能跟我们说那么一串话,为什么一到了晚上,它反而像是更虚弱似的,一声不吭呢?

    从天黑以后,我只听它说过两个字:谢谢。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时,我耳朵里,突然出现了一阵古怪的音响:呲拉、呲拉的,有点儿像电视或者手机一类的杂音。

    那声音比较微弱,听了半晌我才听出来,似乎是从那个半歪倒的房子里发出来的。

    那里不是没人吗?

    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我猛地将探照灯移过去,霎时间,便看到了那门口的位置,赫然站了一个人,不就是那个姑娘吗!

    她依旧背对着我,很明显,是想让我跟她进去。

    其实这种地方,一具尸体、一个女鬼、一排空荡荡快要倒的驻地,再加上黑暗中诡异的电流杂音,其实是相当惊悚的。

    我打了个寒颤,头皮有些发麻,对着底下的尸体说:“你、伲想让我进去?”

    尸体没反应,那门口背对着我的女鬼,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不会害我,但还是觉得心里发毛,但我实在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也想能帮周玄业两人一点忙,当即咽了咽口水,下了雪坡,朝着那门口而去。

    等我快走到门口时,那姑娘果然又消失了,我叹了口气,没多说,打着灯继续往里走。里面黑乎乎的,灯光打进去,森冷的摆件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里面的电流杂音更加清晰了,似乎是从左边的房间里传来的,也就是之前发现尸体的那边。

    我壮着胆子走了过去,霎时间,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像个大收音机,黑色的盒子,上面连接着一个超薄的黑色显示器,此刻,那显示器居然是开着的,上面刺啦啦的闪着雪花,仿佛信号出现了问题的电视。而声音,就是从屏幕下那个大收音机一类的东西。

    这边没有电,因此有很多专业的信号发射器、发电机等东西,很多仪器造型挺怪,我也看不出是什么。

    这个房间除了有这个外,就是一架床,床对面堆放了非常多的装备。我探头朝着紧连着的第二间房看去,发现那一间全是床位,是两个上下床,床底还放着各种生活用品,衣服箱子一类的。

    此刻,这个房间放的是一张单独的床,我估计这应该就是那姑娘的房,剩下的房间,床位是挤在一起的,八成那边住着四个,或者更多的男人。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现在吸引我全部注意力的,是眼前这个呲拉呲拉直响的东西。

第二十二章 神秘人影

    要知道,这地方是没有电的,整个驻地的发电,应该是靠着一台小型的发电机,可我们之前分明试过,电已经用光了,我们又没有启动过发电机,这东西怎么会自己亮起来?

    是那姑娘打开的?

    她想让我看什么?

    这个念头才刚一闪过,突然之间,那种呲啦呲啦的声音猛然停住了。紧接着,原本拉扯着雪花的屏幕,也突然清晰了起来。屏幕里出现了一个房间,很小,东西堆的满满当当。

    整个屏幕是黑白的,像过去那种老式的黑白电视机。

    但我知道,它本来的作用,应该不是电视机。

    屏幕里的房间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我现在所处的这个房间,里面东西的摆放位置几乎都一模一样,仿佛是在看监控一样,而监控的角度,赫然就在墙角。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身后墙角的位置,但那儿并没有监控器,也就是说,这不是什么监控视频。

    屏幕中灰白色的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外头的风雪,不知何时也停了,周围安静的可怕,几乎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我知道,那姑娘八成是想让我看什么,但她这种手法,实在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这一瞬间,我想起了日本著名的恐怖电影《贞子》。

    就在我想着贞子的画面,被自己吓的精神紧绷时,屏幕中还真的出现了一个女人。

    是那个姑娘!

    她从入门的死角处,慢慢的走进了房间,走到了屏幕中央。

    屏幕中的人是侧身对着我的,由于屏幕很小,再加上是黑白的,所以看起来并不清楚,很有种看鬼片的感觉。我急促的呼吸着,盯着屏幕里的画面,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紧接着,就在屏幕中的姑娘走到房间正中时,她原本侧着的脸,突然转了过来,似乎在看墙角的摄像头,一瞬间,整个屏幕都充斥着她黑白色的脸,像极了过去那种老年人的遗像。

    这张脸透过屏幕和我对视,面无表情。我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什么监控视频,而是那个女鬼,通过这个屏幕,想跟我演示些什么。或许,她是想告诉我某些东西。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猜测,她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坐了上去,紧接着,开始摆弄起了那个大型收音机一样的东西,收音机上的显示器也是亮着的,她一边摆弄那东西,一边盯着显示器,又从腰间,取下了一个对讲机模样的东西,似乎在说着什么话。

    她原本是面无表情的,说着说着,却突然神色大变,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霎时间,整个房间又空了。

    接下来,屏幕黑了一下,让我措手不及,还以为这玩意儿坏了。正当我要上前查看时,屏幕又重新亮了起来。这次,屏幕中显示的,依旧还是这个房间,但和刚才不同,原本跑出去的那姑娘,又坐在了床边。

    只不过这一次,她却是一动不动的,整个画面就如同静止了一般。

    我有些纳闷,这姑娘不是想给我看东西吗?怎么现在画面静止了?难道是卡住了?

    疑惑了一会儿,我突然瞟到了一个很惊悚的情景,那就是,画面中的姑娘,虽然是一动不动坐在床上的,但她垂在床边的脚,却是断的!

    没错,从小腿处断开了,中间缺了一截,剩下的一截则踩在地上,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容易看漏了。

    这一瞬间,我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寒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这屏幕里坐着的,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对……她的尸身,腿脚明明是好的,现在这副断腿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便在我头皮发麻之际,屏幕里面的人突然站了起来,腿脚又变成完好的,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眼花了一般。站起来之后,她突然转了个身,面对着我,嘴巴动了起来。

    那模样,便仿佛是在隔着屏幕给我说话一样,与此同时,下面类似收音机一样的东西里,又传出了沙沙沙的噪音。伴随着这阵噪音,几个陌生人走了进来,是四个男人,穿着臃肿,脸上还带着面罩,看不清模样,应该是工程队的另外四个人。

    他们排成纵队依次走进来,穿过女人所在的房间,走到了后面相连的房间里。这四人走的很慢,所以占据了很长的时间,我觉得他们走路的姿势,有点儿怪,感觉特别僵硬似的。

    四人走后,女人又坐到了床上,但这一次并没有坐多久,那四个走开的男人,突然又走了回来,紧接着,朝着女人围了过去。四人身材都很壮,穿着臃肿,挤在一起朝着女人走过去,霎时间,屏幕中变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那几人把床上的人围了起来,下半身没有动,上半身却不停的动,似乎在对那姑娘做什么。我看的十分着急,突然冒出一个猜测:难道这姑娘不是雪崩而死,而死被这四人害死的?

    不可能啊,那姑娘的尸体上,并没有什么伤口啊?

    大约十多秒的时间,那四人退开了,而那姑娘,不知何时躺在了床上,七孔流血,露出一副死相。仿佛为了让我看到她的死,整个屏幕突然来了个特写,全都是她放大的的脸,血液顺着眼角、鼻孔、嘴巴和耳朵流了出来。

    我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发紧。

    她真的是被自己的队友害死的?

    他们为什么要害她?

    便在我不解之际,屏幕中的四个人,突然转过了脸,四张脸直勾勾透过屏幕盯着我。

    这时我看见,他们的脸,完全都不像一张人脸了。整个脸又长有尖,嘴很薄,却很大,几乎咧到耳根,两只眼睛很大,鼻子有细又长,只有两个孔,简直是畸形中的畸形,仿佛一张羊脸似的。

    四个人,四张畸形的脸,八只充满邪气的眼睛,仿佛要从屏幕中探出来一样,越来越近,惊得我猛然后退一步,这边一腿,我后脚跟踩到了个一个滑溜溜的东西,直接将我给绊倒了,让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那玩意儿从我脚下滑过去,我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个合金炭笔,外表像金属,内部是炭,一般是工程队或者建筑队才使用。这炭笔显然已经用过了,只剩下手指长的半截,咕噜噜的滚到了角落里。

    与此同时,那屏幕呲拉一声,彻底黑了下去,这下子,是没有任何动静了。

    我喘了两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脑海里那四张挥之不去的畸形怪脸甩了出去。

    根据屏幕上的信息来看,这姑娘,是被她的四个同伴害死的,但她那四个同伴,却又长着一张畸形的脸。

    难道……她那四个同伴,都变成了怪物?

    为什么会变成怪物?

    我想起了第一段视频,当时她在用对讲机和信号器说着什么,最后神色大变冲了出去。

    而等她回来时,情况就变得诡异起来,四个行动僵硬的伙伴,将她害死在了床上,并且这四个伙伴的脸,还变得相当畸形。

    综合起来,我脑海里立刻构建出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她的四个同伴,因为某种原因出去了,或许是去执行任务,或许是去干别的。

    四人很久都没有回来,她开始调大信号,试图通过对讲机联系他们。

    紧接着,对讲机应该是传达了什么不太好的消息或者线索,她跑了出去。

    这中间应该发生了什么意外,最后她一个人回到了这里,但回来时,她肯定已经不正常了,因为她的腿出了问题,我可以确信,刚才自己没有看花眼,她的腿确实是断的。

    再然后,就是那四个人回来了,并且将她害死了。

    那四个人,很显然已经不是之前的那四个人了,他们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变成了这种怪物。

    我想到了之前的鬼火,想到这女人当时手指的方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我靠!难道谭刃他们去的那边……就是那四个人出事的地方?该死的!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立刻夺门而出。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那两人不明情况,万一出了事儿怎么办?

    当下我带了个装备包,对那女尸说:“我去帮忙,你在这儿看家。我靠,你白天都能说话,怎么一到晚上反而哑巴了,怎么不早说!”我也懒得跟死人多计较,立刻打着手电筒,朝着那条狭窄的雪沟走去。

    我担心谭刃二人的情况,走的比较急。就和我之前猜测的差不多,雪沟越往前越窄,而且地势降低,成了下坡路,走到最后,坡度变得相当陡峭,走起来其实挺危险的,一个不留神栽倒下去,就会变成人体雪球。

    周围黑乎乎的,灯光打过去,将周围的雪照成了一片橘黄色。

    雪地里还留有谭刃两人的脚印,原本深深的脚印,已经被积雪掩盖了大半,变得有些模糊起来。我将灯光往下打,发现这个斜坡非常长,一眼都看不到底。

    我将手电筒叼在嘴里,斜着身体,弯下腰往下走,速度较慢。待我走到雪坡底部时,便看到了一条水沟,我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已经顺着这个雪沟,绕到了悬崖底部的雪水沟下面。

    脚印一直延伸到了雪水沟的对面,水沟约莫有六米多宽,不深,很浅,看样子谭刃他们是淌水过去的。

    我暗骂了一声,哆哆嗦嗦的脱了鞋袜,淌着雪水走到了对面,冰冷的水冻的我忍不住弯腰缩脖子,这个动作让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前面,而走到一半时,我眼角的余光却突然发现,在我左后方的位置,竟然站了一个人!

    灯光是往前打的,所以那个人完全隐藏在黑暗中,只有个黑影,我惊了一下,喝道:“谁!”我手里的灯光猛地朝着左后方打去,那边是雪水沟的拐弯口,灯光一打,一个人影猛地一闪身,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第二十三章 冻羊

    “我操!”被那姑娘忽悠到这儿,本来就够憋屈的,现在又见到这么一个鬼鬼祟祟跟在背后的人影,我顿时来火了,心说:老虎不发威,拿我们都当病猫呢,躲躲藏藏,不管你安的什么心,我都得将你揪出来。

    在那人影闪身躲过去的瞬间,我也顾不得穿鞋袜了,赤着脚从雪水里往回跑,打着手电筒,朝着那人影消失的位置追了过去。转过弯口,后面是个宽畅的雪沟,那人避无可避,一路往前跑,然而积雪深陷,所以速度很慢,整个身影在我的灯光中无所遁形。

    我觉得这背影有些熟,看到他半长的,极富文艺气息的短发时,我就想了起来,这不是那个摄影师吗?居然是他!我火气更大了,连忙往前追,赤脚踩在雪里,也不觉得冷,反正都被冻麻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雪地里艰难的追逐,那人发现我追了上来,回头看了我一眼,虽然戴着口罩,但绝对是那个摄影师无疑。他身上没背装备,一个人出现在这冰天雪地里,实在非常扎眼。

    眼瞅着有些追不上,我急了,想起自己背包里还有些东西,当即发了狠,将较重的装备包,提溜着肩带抡圆了,直接朝着他后背砸了过去。因为雪地里行动不便,所以我们离的其实并不远,这一砸,较重的装备包顿时砸到了他背上,将人直接给砸趴下了,整个人陷进雪中。

    我趁着机会,发足狂奔,终于追上了他。这小子正扑腾的想从雪里站起来,刚起了个上半身,就被我一脚踩在后背,又给压了回去。

    “哎哟!”他嘴里叫了一声。

    我迅速制住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这才将人提了起来,道:“现在你知道哎哟了,当时害我们的时候不是很牛逼吗!”说着,我另一只手拔下了他的防风口罩,露出那张一脸颓废、胡子拉渣的脸。

    这人被我反剪着双手,挣扎了两下见挣不开,便用那怪异的腔调说:“我如果想害你们,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吗?”

    这倒是实话,但这可不是我不找他报仇的理由:“姓杨的,其余的我不跟你计较,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对我大哥下手,今天你死定了。”说着,我用绳索将他给捆了起来,即便如此,我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我发现这人一点儿也不紧张,还是那副颓废没精神的模样,完全不介意落在我手里。

    听我说起傅安的事儿,他诧异道:“大哥?什么大哥,我可没对你大哥下手啊。”

    我道:“就是那个小鬼!”

    他的小眼睛微微瞠大了一些:“那个小鬼原来是你养的?你认一只小鬼当大哥?”

    果然是他干的,我一时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狠狠一拳朝着他那张脸揍了过去,顿时打的他嘴角流血,倒在雪地里。我原本还想再多问两句,但本身就是赤着脚出来的,这会儿原本冻麻的脚,已经有些不听我使唤了,再冻下去,只怕要冻出毛病了。

    当即,我没跟这人多说,背上装备,扯着他往回走,淌过雪水沟后,赶紧去搓自己的脚,微微有些感觉了,才把鞋子穿回去。我没顾得上杨名,穿好了鞋袜才想起,我是拽着他淌水过来的。

    他的鞋袜裤腿全都湿了,冻的双腿直哆嗦。我有些懵了,雪山里天气严寒,东西一但湿了,几乎很难干,衣服什么的可能会多带,但没人会多带鞋子,因为这东西占地方。

    现如今他的鞋袜湿了,接下来还怎么走?不出半天,这双腿绝对得冻出毛病来。

    杨名哆哆嗦嗦道:“你、你怎么这么恶毒啊,早知道,我当时就点一整根蜃草,让、让你们死在蜃楼里好了。”我本来还有些担心,毕竟没想过要把人弄死或者弄残,但听他这么一说,再想一想虚弱的连话都没办法说的傅安,我怒了,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怒骂道:“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落到我手上你认命吧。再他妈废话,老子把你整个人扔水里泡你信不信!”这一脚,直接将人又踹的摔倒在雪地里,

    人被逼急了,真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我一向自认脾气不错,很少动手挑事,但这会儿心里暴躁的如同埋了一堆炸药,被杨名一点就着了。

    杨名倒在地上不吭声了,咳嗽了两声,又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还是很识时务的,没敢再跟我呛声。我用一根绳索将他拴着,牵在后面,另一手打着手电筒前行。

    雪水沟的对面是片开阔地,谭刃等人留下的脚印已经非常模糊了,但还隐约可辨。再耽误下去,这些痕迹就要完全消失了。我不敢耽搁,搜索着这些痕迹,赶紧跟了上去。

    一边走,我一边问杨名:“老老实实回答我,你偷我们的地图干什么,你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要跟踪我?”

    杨名依旧用那种怪异的腔调道:“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吗,我也是被骗了。”

    被骗?

    不等我开口,他就道:“你们是不是遇见了一个女人?她让你们救她的同伴?”

    我心里咯噔一下,用力将人扯了两下,他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我和平行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你也遇到过她?”

    杨名说自己就是被那女人骗了,他的经历和我们不太一样,他比我们提前一天一夜进的雪山,所以他遇到这姑娘时,是在一个晚上。当时他在扎营,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所以他也追了上去,最后追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说自己的同伴蒙难,求他帮忙。

    杨名问蒙了什么难,那女人说雪崩。杨名想了想,就收拾装备跟着去救人了,但女人没有让他挖驻地,而是绕着雪沟,直接淌过雪水沟,走到了对面,也就是远处的一片石崖下面。

    根据那女人的说法,是工程队在石崖下工作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小型雪崩,将工程队给埋在了一个探测用的石洞里。杨名于是拿着装备挖洞,最后洞是挖出来了,进去一看,里面居然埋了很多冻羊。

    那些羊挤在洞里,一个个冻的硬邦邦的,也不知在那洞里存在了多久,而就在这时,那个女人却不见了。我觉得奇怪,道:“你能打伤我大哥,看样子是有些本事的,难道你没有看出那女人不是活人吗?”

    杨名愁眉苦脸,一脸颓废的说:“我哪会儿看鬼,不过仗着祖上荫蔽,有一些傍身的宝物而已。”我原想问是什么宝物,他却继续说起了那女人的事。

    当时虽然发现那女人不见了,自己可能着了什么道,但杨名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遇到事儿,不能个清楚,就浑身不自在。而且他胆子特别大,这也是想当然的,如果胆子不大,他能一个人走无人区,能一个人进雪山吗?

    所以当时发现那女人不见后,他没有急着退出洞,而是顺着那冻了死黄羊的岩洞一路往里走。气温很低,杨名越往里走,觉得越冷,那种冷不是一般的冷,而是一种阴冷。

    最后,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石雕,雕着一个蹲坐的人,人身羊头,脸上神情栩栩如生,相当诡异,灯光打上去,仿佛活的一般。杨名吓了一跳,心说这是个什么东西,这藏区的无人雪域之中,怎么还有这玩意儿?

    他凑上去刚想细看,忽然,那石羊的石头眼睛里,反射出了一簇黄色的光。那光似乎是手电筒的反光,但又要亮的多,充满了森森邪气。那一瞬间,杨名的心头如同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一种本能的危险感袭遍全身。石羊是在岩洞中间的,它的后面,还有很大一片黑暗的路段,杨名原本是一门心思打算探个究竟的。

    但那石羊散发出的邪气,让他感到无比惊心,当时就退怯了。

    那种邪气是没办法用语言形容的,但杨名连傅安都能打伤,可见他本身并不是个怕这些邪门歪道的。能将他吓的后退的邪气,可见有多厉害。在邪气的震慑下,杨名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转身就跑,便在此次,身后漆黑的岩洞之中,突然传来了一种呼声。

    那声音像极了大风穿过洞窟时的呼啸,又有些像某些大型动物的嚎叫声,那一刻他想到了龙吟。

    岩洞里会有龙吗?当然不可能,就算有什么东西,也肯定是什么怪物。

    一路狂奔间,身后的黑暗岩洞中,突然有个东西急速的追了上来。那东西非常黑,非常快,快的杨名只能拔腿跑,连回头看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他快要跑出岩洞时,那东西却追上了他。

    杨名只觉得后背被重击了一下,震的他有种五脏六肺都快裂开的感觉,杨名喉咙一腥,吐出一口血,整个人被击飞出去,飞出岩洞。紧接着他就晕过去了。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白天了,杨名受了伤,后背疼痛难忍,五脏六腑走几步都能痛。他慢吞吞的离开了那个地方,一路往回走,最后受不了,便在雪沟后面的一个避风口休息。

    直到夜间时,他看到了谭刃和周玄业,但他没有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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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岩洞

    我听到这儿,不由怒道:“为什么不现身,为什么不阻止他们!”这人所说的石羊,让我想起了那四个长着畸形羊脸的人,很显然,他们之间肯定是有某些联系的。

    而按照现在的说法,那女人是故意把我们都引到这儿来的。周玄业和谭刃,肯定也是被引向那个岩洞了。

    杨名被我揍得嘴上带血,脚都冻成冰疙瘩,现在其实有些憷我,忙道:“那会儿……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往那边去啊,我一个人,他们两个,我要一现身,还不被他们给扒拉?那个姓周的还好说,那姓谭的,下手肯定毒的很。”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多扯,一边沿着脚印往前走,一边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现在谭刃两人已经被引过去了,即便明知前面有危险,我也不可能再后退了。

    杨名道:“后面没什么说的,我看他两消失了,估计是去那岩洞了,我就没管。休息了大白天,就看见你来了,我就想,你们八成也是被那女鬼给骗了。”

    我没好气,道:“谁他妈让你说这个,你这话不说我都猜的出来。我是让你说说,为什么跟我们作对,为什么偷地图,为什么进雪山!”

    杨名没回答我这问题,而是自言自语的感叹,说第一次见面时,我多阳光的一个年轻人,还把鱼让给他,萍水相逢,在藏区的星空下谈天说地,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闻言不由冷笑,说你他妈还知道我当时把鱼让给你吃了?还记得我们在藏区的星空下谈天说地了!下手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狠呢?我大哥是招你还是惹你了,我是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要用蜃草这东西对付我们。

    杨名道:“我告诉你原因,你放了我?”

    我踹了他一脚,道:“做梦!”

    “哎哟!”杨名弯下了腰,痛的呲牙咧嘴,最后用怪异的腔调说:“你怎么变的这么快,我之前真是看错你了。”我现在也没功夫跟他多扯,一门心思想着找谭刃他们。

    姓杨的原本是被我牵着的,挺规矩的,这会儿见我不理他,突然硬了起来,双脚死死扎在雪地里不肯走了。我见他跟我作对,便发狠了,狠狠拽绳子,直接将人弄得倒在雪地里。

    但这姓杨的脸皮忒厚,倒就倒了,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一副我不动,你自己拖着我走的态度。这雪地是软的,拖着他走也伤不了他,累的是我自己。

    我气得不行,觉得这人是故意来折磨我的,刚想给他点厉害瞧瞧,他便道:“快到了,那个岩洞就在前面,不能再往前走了,真的很危险。”我道:“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走的?”

    他道:“我不想送死。”

    我道:“那我现在就弄死你。”

    杨名盯着我的眼睛,颓废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正经,说:“不会,你不会杀我。”这种笃定的语气让我非常不爽。我问他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他说了句奇怪的话:“因为在我心里,你是羊。”

    我被他这话整的有些懵?羊?我他妈是1988年,属龙的!

    不等我开口,他就继续说道:“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像狼,一种像羊;狼:聪明、奸诈、狠辣、专注、忍耐;羊:软弱、盲目、依赖、简单、没有攻击力;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羊,少部分是狼;狼性的人是强者,羊性的人,街上到处都是。你是羊,你不敢杀人。”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你的两个老板是狼。”

    我问他为什么,毕竟我们接触的时间很短,也没发生过什么事,凭什么我就被划分到羊那类去了。杨名说:“他们有攻击性,这是狼性的一种。好了,我说这些只是想问你,你是想当狼还是相当羊?”

    我不知道这人打什么主意,但我现在哪有心思跟他讨论什么羊性和狼性,于是说道:“你马上给我起来自己走,否则,我就把你的羊皮给扒下来。”

    杨名噎了一下,声音有些结巴了:“有话好好说。哎……”他突然叹了口气,道:“你是一只倔强的羊,好吧,我告诉你真相。其实,我这次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宝藏。”

    “你觉得我会信?”这雪山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自古就是无人区,这地方会有宝藏?

    杨名道:“我会让你信的,我们可以合作,一起寻找宝藏。但是,如果你进岩洞里,咱们不仅找不到宝藏,会连命都会丢了。”

    “别用咱们这个词,我跟你不熟。最后一次,滚起来!”

    杨名没动,我走了过去,慢慢抬起脚,停在他胸口,做出要狠狠踩下去姿势。杨名抿着唇,小眼睛瞪大,露出绝不屈服的模样。我想了想,便移动脚,将脚悬在了他的裤裆上方。

    这下子杨名不敢整什么幺蛾子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说:“走吧!看看那岩洞是什么来头!”

    “……”我没吭声,扯着绳索拽着他往前走。果然,没多久,一个岩洞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而周玄业二人的脚印,赫然是向着岩洞蔓延了进去。这岩洞约有一人高,直径两米左右,这会儿正是晚上,洞里黑漆漆的。

    我将灯光打过去,里面没有看到什么冻黄羊,那些黄羊应该还在更里面。

    岩洞外面的两侧果然有相当多的积雪,左侧的积雪已经有些滑坡,将岩洞的入口处遮住了一小片。

    我站在洞口,摸出脖子上的信号哨,朝着洞中吹了个信号,询问他们的情况。

    信号哨声音尖锐而且传的很远,我连吹了好几下,里面也没有动静,这让我意识到,周玄业他们可能出事了。情急之下,我顾不得那么多,拔出匕首打算进去,这时杨名出声了:“哎、哎、哎……你就打算捆着我这么进去啊?到时候那东西再来追我,我岂不是跑都跑不了?”

    我这才想到,如果真要进去,把这人绑着肯定不会,这样他只会拖我的后腿。

    思考片刻,我道:“放了你,你还不马上捅我刀子,给我乖乖待着吧。”

    杨名立刻叫苦不迭:“我那些宝贝还在我避风的洞里放着呢,你这么厉害,我哪儿是你的对手啊。”

    我冷笑:“我区区一只小羊,哪敢当你的对手。”

    “你不是小羊,你是带角的黄羊,一戳都能把人的肚子戳穿。我是小羊羔,我不是你的对手,你放了我吧。”这人脸皮也挺厚,为了不进洞,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话也说了。还小羊羔呢,那一脸胡子拉渣的,装什么嫩啊。

    我说不行,放了你,你肯定得跑。

    杨名说:“我、我不跑,难道还留着送死吗?你把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非留着我干什么呀。”

    我道:“你这只老狼奸猾无比,我都没弄清楚你的目的,放了你,不相当于纵虎归山吗?你也别进去给我添乱了,就在这儿待着,你最好祈祷我们平安无事的出来,否则你就在这儿冻死吧。”

    说完,我将他又结结实实的绑了一遍,转身自己进了岩洞,身后还传来杨名的喊声:“我会冻死的!你放了我!我跟你一起进去!”

    我没搭理他,让他跟我一起进去?放这么个心怀不轨的人在身边自由活动,我还不放心呢。

    杨名估计真担心我死在里面,一去不返,让他在外头活活冻死,见我不理会,便越喊越大,最后说道:“往前大概一百米,小心,你千万别死了!”他知道我不可能放了他,终于死心了,所以提醒了这么一句。

    我往里走了十多米左右,果然便看到了杨名所形容的场景。并不算宽畅的岩洞里,有很多冻的硬邦邦的黄羊尸体,姿势千奇百怪,皮毛有层白霜,也不知死了多久。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黄羊死在这儿?

    是人为?还是什么动物习性?我知道有种旅鼠会集体跳海自杀,也知道有种大象会自己给自己寻找葬地,但没听说过有黄羊集体死在岩洞里的。

    仔细观察之下,我发现这些黄羊身上也没有伤口,这就显得更奇怪了。

    越往前,黄羊的尸体越多,最后,手电光的尽头处,渐渐出现了一个黑影。我估计快到石羊所在的地方了,果然,往前推进几步之后,那黑影就清晰了起来,果然是一只跪坐着的人身羊首的石雕。

    其实,看到它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杨名所说的邪气的感觉,只觉得是个造型古怪的石雕而已,在多样化的中国鬼神文化中,类似的神像作品多不胜数,这个实在算不上特殊。

    我觉得它很普通。

    难道是我离得太远,没有像杨名那样靠近?

    石羊就在岩洞中间,我要前进,肯定就会和它接近,这是躲不了了。

    现在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这里没有看到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看到什么血迹,也就是说,谭刃两人当时走到这片儿地方时,应该没出什么意外。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神经紧绷,谨慎的朝前继续走。

第二十五章 陶娃叫魂

    就在我和那石羊靠的很近时,我突然看到那石羊的眼睛不对劲。

    没有杨名所说的邪气的反光,反而是石羊的眼珠子上,各有一点夺目的艳红,非常醒目。

    这什么玩意儿?

    杨名可没说过这茬儿,这红色的是什么东西?

    我本不想去观察它的眼睛,想着离着邪气的玩意儿远点儿,但它石眼珠子上的赤红太显眼,让你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我下意识的深看了一眼,突然认了出来。

    是朱砂。

    霎时间我就明白它双眼中的朱砂是哪儿来的了,肯定是周玄业弄的,他没事儿经常制符,随身携带的包里,朱砂和朱笔是必不可少的,没事儿就喜欢练手。

    除此之外,周玄业也跟我讲过画龙点睛的事。这个故事所有人都知道,所古时候用个人画画栩栩如生,他画了条龙,却没有画眼睛,别人问为什么,他说:一但给龙画上眼睛,龙就会活过来。众人不信,他便那笔给龙点睛,果然,那龙便自壁画上破空而去了。

    历来科仪中给神像一类的东西开光,都会有拿笔点神像的眼睛的仪式。眼,为人神光所居之处,神像不开眼则无灵。一些上了年头,受过香火的摆件,也很容易养出邪气,比如周玄业给我讲过的‘陶人儿叫魂’的故事。

    说民国初年,在淮南一带有个破落的村子,住着几十口人家。

    那边有请娃娃的习俗,分为男娃娃和女娃娃,希望家里添男丁的,就专门请几个男娃娃陶人;想生女儿的,就捏个女娃娃陶人。那年代的人封建思想很重,几乎家家户户都是捏男娃的。

    不过那村里有一户人家是例外的,他们不请娃娃,但家里却有个女娃的陶人摆件,落满了灰尘。据说这户人家,祖上是个富贵人家。

    古时候的人,大部分都是土里讨生活的,生男丁能继承家业,还能干农活,增加生产,越是贫穷的人家,就越想生男丁。相反,条件好的人家,就不那么执着只要男丁了,大部分好条件的人家,都图个儿女双全。

    那户人家祖上家资颇丰,生了好几个男丁,没一个女儿,所以特别想生闺女,就请了个女陶人儿。后来几经更迭,也成了破落户,但那女陶人却无意间保留了下来,滚落在了旮旯里,不为人知。

    这也是两百多年的事了,那时候的房子田产,一代传一代,都是祖宅,不像现在,新房一般住个五六十年,基本上都会遇到城市规划而拆迁,很难有老房留下来。

    那女陶娃,在那老房的角落里放了两百多年,当初请来的时候本就是敬过神的,这两百年,受周围香火,逐渐成了个邪门的玩意儿。当然,那户人家自己是不知道的,只是村子里开始接连发生怪事。

    村里的小孩,接连发病,而且病症都一样,梦游,不仅梦游,而且梦个几次,就会变成白痴。

    一时间,村子里人心惶惶,后来有父母发现自己孩子梦游,都下坏了,半夜跟着孩子。只要一有人跟,那孩子很快就会从梦游中醒过来,你要问他梦见什么,他们做的梦,居然都差不多,梦见有个小姑娘叫他们的名字,约他们出去玩。

    大人问玩什么?

    小孩子很羞涩的说玩亲嘴。

    有经验的老人一听,便大骇:“肯定是有什么邪物作祟,那哪里是亲嘴,分明是在吸人的脑髓!”当下,村里人便找了个驱邪捉鬼的道士。那道士也有两把刷子,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直接将那个作祟的女陶娃从旮旯里找了出来。

    村人愤怒说砸了这东西,道士说:“这邪物灵智已开,我道行不够,砸了它,它还会找别的东西寄身。”村人问怎么办,那道士思考再三,便说将邪物封在陶人内,让它无法出来作祟就成了,然后找个地方掩埋,永不见天日。

    晚上,那东西会到处游窜,只有白天才能动手。到了白天,道士就拿了朱笔,占了朱砂,凌空绘符,最后朱笔点在了那女陶人的两眼上,封住了神光,将邪物封了起来。

    后来,村人将东西埋到了一个深坡里,将那地方称为陶娃坡。

    朱砂,《本经》经中记载,能:养精神,安魂魄,益气,明目。在道家,朱砂历来被誉为驱邪利器,画符用的,便是朱砂,而那道士便是用朱砂,封住了那陶娃的灵光,将邪物给镇住了。

    此刻,我眼前这个人身羊首的东西,眼睛上赫然便被点了朱砂,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周玄业把这邪门儿的玩意儿镇住了。

    顿时,我觉得精神大振,只觉得周玄业太牛逼了。那杨名被吓的拔腿就跑,他却反而用朱笔把这石羊给镇了起来。当下我胆子都雄壮了不少,便不再去看着石羊,绕过它继续往前走。

    后面没有黄羊了,但有一些骨头,像是什么动物的骨头,联想到杨名说的那些话,我不禁猜测,这岩洞中,是不是住了什么怪物?工程队那四人,是不是就在这里出事的?

    外面的石羊,明显是有人放在这儿的,它究竟有什么意义?

    石像都已经升出了邪气,这意味着,这个岩洞已经存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我突然听到了一种声音。那声音便如同杨名所形容的那样,像风穿过大型洞穴的声音,又像某种大型生物的吼叫声,仿佛虎啸龙吟,令人心惊。

    伴随着这阵声音,前方的黑暗中,猛地传来一阵疾风,似乎有什么东西朝着我冲了过来。这情况杨名也形容过,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我不能像杨名那样拔腿就跑,因为我知道自己跑也跑不过,跑了,没准儿会落得和杨名一样的下场昏迷个一天半夜。

    这些念头在心中闪过,我将匕首横在胸前,死死盯着前方,大气儿都不敢喘。便在此时,一个黑影从黑暗中窜了出来,迅如闪电,朝着我撞了过来。那玩意儿太快,使得我连它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但我早有准备,也不硬拼,在它冲过来的瞬间立刻一侧身,与此同时,手中的匕首,也由上至下,猛地朝着那个黑影刺了上去。

    那东西来势相当快,这一刺,我感觉自己刺中了,但那股冲击力却完全加在了我拿匕首的手臂上,霎时间痛的我整个手臂一抽,直接就脱手了,整个人被震的后退一步。

    而那东西被我一刺,也停了下来,倒在地上。我一看,才发现那是个长手长脚,短脖子三角头的东西,浑身长满了黑色的长毛,看上去就像一只畸形的猴子。

    它几乎没有脖子,倒三角形的头下面就连接着身体和耸起来的肩膀,两只细长的手直直垂到膝盖,而它的双脚同样细长,身体佝偻着,那模样别提有多怪了。

    我的匕首恰好刺在了它大约是腰部的位置,这家伙吃痛,伸手去拔腰间的匕首。

    我之前翻周玄业房间里的闲书,在《山海经》里似乎看到过类似的东西,里面的内容太多,我不记得那东西的名字了,上面记载,似乎就是生长在西山之中,善于遁雪,据说能在雪中穿行,捕猎时将活物拉入雪中,使之断气。

    西山的范围很大,泛指西部昆仑山一带,再加上行走于雪,和眼前的环境极为符合,我怀疑这东西,应该就是山海经上记载那玩意儿。只可惜《山海经》里记载的东西别名太多,我想不起具体名称了。

    根据书中的描述,这东西是群居的,那么,这岩洞里,会不会还有……

    我心里打了个突,不给它反应的机会,在它去拔匕首时,我又从大腿处拔出了一支匕首,这次是直接朝着它脖子削过去的。这玩意儿估计在雪山里横行惯了,没遇到过反抗这么激烈的,顿时被我割脖子放血了。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对这麽大的东西下手,匕首一划过去,一阵腥臭的热血直射到我面上,别提多恶心了。这玩意儿嘴里发出一声怪叫,和那种呼啸声十分相似,只是小了许多而已。

    紧接着,便血淋淋的倒在了地上。

    我有些庆幸,拔出它腰间的匕首,插回了另一边的腿上,几次的经验,让我意识到武器的重要性,光是匕首我就买了四支。抹了抹脸上的血,我意识到,刚才那种呼啸声如此知道,这条岩洞的内部,没准儿是这种东西的老巢。

    谭刃两人进去了?

    他们能对付的过来吗?

    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血腥味儿弥漫的更加浓烈了,脸上无法彻底抹干净的血更是显得黏糊糊的。我深深吸了口气,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我不可能往后退,更不可能将周玄业两人置之不理。

    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危险,我将防身的伸缩棍抽出来,一节节卡住,接成了一根大约一米多长的棍子拿在手中,将手电筒别在腰间,确保它的光线一直照向前方,便开始继续往前走。

    岩洞里只剩下我的脚步声,这里虽然没有雪,但气温却比外面更低,一种说不出来的冷。

第二十六章 掩埋

    这岩洞的结构,其实非常的简陋,可以看出人工的痕迹,但相当的粗糙。那种龙吟虎啸般的声音,时而响起,时而停下,越往前走,那种声音便越响亮。

    就在我神经都紧绷成一条直线时,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了飒飒作响的声音。那声音其实并不响,但夹杂在龙吟般的声音中,却显得格外清晰,让人难易忽略。

    正在我不明就里之际,光线的尽头处,突然又冲出来好几个黑影,我吓了一大跳,刚做出要反击的姿势,那几个黑影却从我身边一晃而过,竟然直接跑了。

    那模样,不像是要伤害我,倒像是里面还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在追它们似的。

    跑出来的黑影越来越多。前前后后足有十多只,最后整个岩洞恢复了平静。我想到外面的杨名,不知道那些东西跑出去会不会伤害他。但眼下的情况,我也不可能在转回去。

    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人都是自私的,在这种时候,孰轻孰重我还是分的清的,当下不去想杨名的事儿,是死是活,就看他的命了。相比之下,谭刃和周玄业的情况,才是我该关心的。

    这岩洞越往前越宽,总共不过百来米,其实并不是很长,快要走到头时,我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儿,紧接着,黑暗中亮起了一簇灯光,光柱和我的手电筒光交织在一起,瞬间我看到了对面打光的人,是谭刃。

    他脸上全是血,手上的手套,也被鲜血给染红了,周围的地面上,全是那种黑色怪物的尸体,还有一些断手断脚。在他旁边站着的则是气喘吁吁的周玄业,周玄业身上的血更多,整张脸都是血淋淋的,手里持着司鬼剑,插在地上,黑暗中,喘息声相当清晰。

    我别提多震惊了,看着情况也知道,这二人进了岩洞,封了那邪气的石羊,一路走到那些怪物的老巢里,大开杀戒,将那些怪物都吓的逃出去了。

    对此我只想说两个字:牛逼!

    不过看二人浑身浴血的情形,我也不确定他们受了多重的伤,连忙奔上去,道:“老板,你们没事吧?”

    谭刃道:“你怎么来了?”

    我看他说话中气十足的模样,便将自己的情况说了,谭刃闻言,将灯光一转,打到了岩洞的左侧,示意我看。顺着灯光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地方堆了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乍一看分不出是什么,但我往前走了两步仔细一看,差点儿没将吃进去的隔夜饭给吐出来。

    原来那堆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堆变质的骨肉,里面还夹杂着各种布料,不远处还滚了个面皮而腐烂的人头。结合那布料的颜色和材质,我立刻知道这堆肉是什么玩意儿了。

    如果没有猜测,这堆肉,应该就是那个女人的那四个同伴。

    岩洞里的恶臭熏的人几乎要昏厥过去,我捂着嘴后退,嗓子眼如同被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谭刃道:“之前我们追着那鬼火,一路跟到这个岩洞里,被那些怪物给袭击了。”这时,周玄业似乎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直起身体,将司鬼剑提在手中,说:“此地不宜久留,那石羊邪气很重,这四人无意间闯进岩洞,冲撞了那东西。按你的说法,那姑娘应该是被这四人害死的。她沾染了邪气,生出害人之心,故意引咱们进来,没安什么好心。”

    我道:“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那姓杨的也骗了咱们,那女鬼也骗了咱们,周哥,咱们是不是太容易上当了?”

    周玄业笑了笑,随手抹了把脸上的血,道:“好人都是容易上当的,因为你救十个人,里面总有两个是真的需要帮助的人。”

    为了那两个需要帮助的人,就冒着可能被骗八次的风险?

    我有些感慨,不是现在的好人越来越少,而是做好人的成本越来越大了。

    我其实是个有些爱管闲事的人,有些不平事出现在眼前,力所能及的,我都想起管一管,不让心里不舒服,良心也过不去。但现在,经历过几次欺骗,我突然觉得,这代价太大了。

    如果不是周玄业和谭刃本身身手了得,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想必他们的结果,也会和那四个人一样吧?被那邪气的石羊弄死,最后被这些东西当成食物储藏在此。

    我承认自己是被打击到了,或许以后,真的不会再管那么多闲事了。

    周玄业也不多说,当下,我们三人便快步往外走,打算离开这个岩洞。根据周玄业的说法,这个岩洞,应该是一个祭祀的洞穴,但究竟祭祀的什么东西,就不清楚了。毕竟年代久远,岩洞内部很多地方,其实都塌了,我们现在所经过的这地方,只是残留下来的遗迹而已。但可以肯定,这片无人区,曾经是有人活动的。

    走过那石羊身边时,我想到件事儿,道:“周哥,咱们要不要学你给我讲的那个陶人,把这石羊埋起来。万一以后又有人无意中闯进来,冲撞了这石羊,岂不是糟糕?”

    周玄业想了想,说:“还是你考虑的周到,这朱砂人手一抹,就失去神光,遇到些不懂行的,确实容易出事,我看干脆就地掩埋为好。”我装备包里带了多功能折叠撬,能当撬子、当折叠产、当锥子用,不过只有一把,再加上周玄业等人体力消耗,所以挖坑这事儿便由我来做了。

    我们决定挖的深一点,至少得五米,周玄业干脆守到了洞口,说防止那些东西再回来。谭刃则在岩洞里帮忙。

    那个坑就挖在石羊旁边,土冻的较硬,挖起来很费劲,我和谭刃轮流干,谁知才挖了四米左右,铲子便敲击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仔细一看,发现那是石碑,被泥土裹着,稍微清理了一下,便露出本来面目,上面竟然还有文字。

    谭刃一看,便道:“是藏文。”

    我说:“你认识?”

    他看了我一眼,道:“不认识,不过他应该认识。”谭刃嘴里所说的他,自然是周玄业了。周玄业跟我提过,他很早就下山游历天下了,在藏区待过一年多,能听懂和看懂简单的藏语藏文。

    在这下面发现块石碑,还是挺稀奇的,我立刻道:“我叫周哥进来看看。"

    到了岩洞外面,我发现杨名还在,不过已经是半死不活了,周玄业没解开他的绳索。其实有周玄业在,他是跑不了的,解开也无妨,但看样子周玄业是特意要给他教训,所以杨名还是站在雪地里,跺着脚,脸色冻的发青,嘴唇都哆哆嗦嗦的。

    一看见我,他就跟见了救星似的,张嘴便要说话,我猜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不等他开口道:“你给我闭嘴,好好待着,我不会放开你的。”

    杨名将未出口的话噎了回去,口齿不清,牙冠打颤的说:“你、你小子被鬼上身了,怎么、怎么性格大变了。”

    我道:“你骗、害我,如果我还对你心软,那我成什么了?以为我是如来佛祖投胎的?”

    他还要开口,我瞪了他一眼,这人就怂了,一脸古怪的打量我。

    周玄业道:“埋好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师兄呢?”

    我拽了他的胳膊直接就往岩洞里走,边走便道:“没埋,我们挖出了一个石板,上面刻着藏文,你去看看是什么。”周玄业有些诧异,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很快,我们三人蹲在了那个坑边上,周玄业将手电筒的灯光往里一打,看了片刻,便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道:“原来如此。”说着就跟我们讲起了石板上的内容。

    周玄业也只能看懂一些简单的藏文,好在藏族文字虽然辨认起来困难,但词意简单,不像汉语,一个字有许多种用法和含义,因此半看半猜,也将那石板上的内容了解的差不多。

    这地方是个祭祀洞,虽然现在是个无人区,但几百年前,这附近是有人居住的,只是后来都迁移了而已。

    藏民本就稀少,地广人稀,互相之间也隔的很远,但当时,在当地的藏民中,却流传着一个传说,据说这雪域之中有一片净土,是诸神汇聚之处。

    后来山中出现了一种人身羊首的怪兽杀伤人畜,逼的藏民不得不频繁迁移。后来山中的诸神出手,将那怪兽埋在了山下,并嘱咐当地人不要靠近。而这岩洞,也并非出自藏人之手,据说就是雪域中的守护神开辟出来的。

    那怪兽被埋在洞下,洞穴之上,则竖立着数十尊石像,分别镇压在不同的位置,当地人很少进雪山,久而久之,这个山洞自然也荒废了。岁月更迭,山体变更,岩洞塌陷,如今便只剩下这一尊石像,年深日久,成了邪物出来作怪。

    而这块石碑,便是一道屏障,提醒人不要往下挖,以免放出下面的怪兽。

    我听完周玄业所讲的话,只觉得匪夷所思,这世间还真有神仙?

    就算真有什么怪兽,被埋在下面几百年,也早该死了。

第二十七章 憋宝

    对于这事儿,周玄业却有自己的理解,他说下埋上封,这是道家的手段,这雪山中的,未必是什么神仙,或许是道门中人。只是那时,佛教早已经传入藏区,而且又有当地的苯教,所以道门中人,几乎是不接近藏区的。

    那么,这些下埋上封的人,又是什么来路?

    藏民相传,他们居于雪域之间,莫非又和那小扶桑有关?

    这事儿现在也追究不到什么由头了,我们便不敢再往下挖,将那石像放进了坑里,填土回埋,踩实了。等出了岩洞时,时间也不过才凌晨的两点多,这次我们玩的有些大发,那姓杨的腿脚都沁了水,又被放在外面,风雪呼啸,直接将人给冻晕了。

    之前没顾得上他,出来这么一看,才知道出大事儿了,这人真的要冻死了,我在他脸上连拍几巴掌都没见醒,体温也低的吓人。虽说这人之前阴了我们一把,但总算没有下杀手,我这一路上收拾他,也主要是因为傅安的事,可没想过真要把人弄死,一时有些急了。

    周玄业也不是动辄置人于死地的,见此情况,便道:“算了,就近找个地方扎营,先救人再说。”我们于是顺着岩洞左边的位置,找了个背风口扎营,将杨名身上潮湿的外套和湿透的鞋袜脱了,露出来的皮肤触手一摸,冷的跟冰块似的。

    周玄业摸了下他的脉,便说人太虚弱了,这样下去得出大事儿,要想救他,这会儿只能我出马,放点儿血给他。

    这真是自己折腾自己,早知道我就不故意把他放外面了,叹了口气,我认命的摸出匕首,刚要割手指放血,还没下手,胸口带着的神位锦囊突然动了一下。

    即便傅安说不出话来,但作为我养的小鬼,我还是能感觉出它心中非常的愤怒和不情愿,这股愤怒之情相当明显,我甚至清晰的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打伤了我,不准救这个人,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我不由的停住了动作,周玄业见此,侧头问道:“怎么了?”

    我指了指胸口,道:“它不愿意。”自从这小鬼沾染上怨气,心性大变后,就经常喜欢跟我唱反调,通常能将就的我就将就,不能将就的,我也不可能由着它乱来。但这次,我觉得自己必需的尊重傅安的选择,一来,它才是受害者,它也最有资格决定要不要救仇人;二来,我能感觉到,在我要救杨名时,傅安的怨气非常大,非常清晰的传达到了我的心底。

    这让我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如果这次我违背了傅安的意愿,恐怕会出大事。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自己信任、保护的兄弟,去救将自己打成重伤的仇人?便是人也会大受刺激,更何况是鬼?想到此处,我心中一惊,将匕首收了起来:“我不能救他。”

    周玄业抿了抿唇,片刻后才道:“他罪不至死。见死不救,无异于杀人,这对你非常不利,你想好了?”

    我摸了摸胸口的锦囊,没去看杨名,点了点头,道:“我捐钱、做善事、积阴德,不都是为了活下去吗。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什么?我想,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我以前觉得,能活下来,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有一个落脚的居所就很好了,从来没敢奢望别的什么。但现在我有朋友、有大哥,我觉得,你们对我来说很重要……傅安的情况很不对劲,所以这次,我宁愿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也不能对不起他。”

    “他是我大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不管是人是鬼,他对我都很重要。”

    我没再说话,也没再理会杨名,走出了帐篷,升起无烟炉,烧了半锅雪水,准备喝些热水驱寒。至于杨名,我不会放血救人,但该做的还是会做,他活不活的下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便在作出决定,走出帐篷的瞬间,我感觉到那股不正常的气息立刻消失了,锦囊又动了一下,一切归于平静。

    热水烧好之后,我端了一些进帐篷,周玄业已经将杨名放进了睡袋里,什么也没多说,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些热水,慢慢喝了起来。他实在是个让人相处起来非常舒服的人,绝对尊重你,不会像很多人一样,喜欢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其实我以为自己拒绝后,周玄业是会反对的,但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杨名给安顿好。

    很显然,他决定遵从我的意思,让杨名听天由命。

    我心里别提多感动了,但太矫情的话也不会说,便道:“周哥,你们休息吧,我在外面守着。”

    谭刃这次到是和颜悦色,说:“你守有什么用?那怪物来了你能挡得住?”

    “老板,别小看我,我身手虽然比不上你们,但比大多数人强啊,刚才我还杀了一只呢。”

    谭刃摇了摇头,道:“鼠目寸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杀了蜘蛛侠呢。”说完走到了外面,示意我们自己休息,见他如此,我也就不争了。

    不过,这姓杨的命挺大,周玄业给他塞睡袋里,又将我们脱下的外套全都搭在他的睡袋外头,第二天早上,居然醒过来了,只是看起来十分虚弱。只是冻伤只要缓过来,也不会出什么毛病,但他却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周玄业查看了一下,说道:“没别的毛病,饿的。”

    “……”我肚子跟着咕噜叫了一声,昨天体力消耗太大,现在确实饿的前胸贴后背,当即我们三人便弄了些吃食,顺便给杨名也分了一些。今天的天气不像昨天那样不见丝毫阳光了,周玄业说那女鬼是借着雪云蔽日才敢在白天出来作祟,今天这天气,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来的,我们要尽快启程,回到正确的路线上去、

    吃了东西,为了保险起见,谭刃又打算将杨名给绑起来。杨名吓的腿都软了,举着手说:“昨晚你们把我衣服都扒了,我身上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害不了你们,别绑了,我禁不起折腾了。”我逮住他时,早就搜过身了,这人身上确实没有再带着蜃草一类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谭刃闻言,便也没绑他,只是让他走在前面,随时盯着他,免得他作怪。

    一边走,周玄业便询问起了杨名的来历,这姓杨的也是被我们折腾的不行了,便问什么说什么,但他说出来的话,我却觉得荒诞不羁,毫无可信度。

    杨名说,他之前跟我们说的家世,绝对是没有骗我们的,只是隐藏了一小部分而已。

    原来,他的祖上,是‘憋宝人’。

    什么叫憋宝呢?这是属于旧社会外八行的一种。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外八行,却不在这三百六十行之内,而是属于另类,也就是不在正经的营生之内,不属于工、农、兵、学、商之属。外八行,看似只有八个行当,实际上这八门几乎囊括了世间所有的偏门行当,从古至今的江湖流派,几乎都与外八行脱不了干系。

    我问他,这外八行是指哪八行,杨名虽然腔调怪异,但说起这个却头头是道,如数家珍。

    这八行分别是:盗门、蛊门、机关门、千门、兰花门、神调门、红手绢、索命门。

    憋宝人就属于盗门,还有古时候那些走千家过百户的飞贼土鼠,还是山贼响马,又或者挖坟掘墓的盗墓贼,都算是盗门中人,憋宝人,就是盗门中那些专门寻找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宝贝的人。

    那些常人所不知道的宝贝,被憋宝人分为天灵和地宝。所谓的天灵,一般是指活物,是有灵性、有道行的伸出,吸收日月山泽的灵气,在体内汇集,发生异变,从而生‘宝’。憋宝人认为成了精的蜈蚣身体里有‘定风珠’,成了精的狐狸身上有‘火云丹’,这些都是可遇而不可求,非常难得的。常见一些的,如‘牛黄’‘宝马’,憋宝人是看不上的、

    而地宝,则指那些死物,比如金银珠宝、奇花异草、深海大珠,这些死物中,又以年深日久有灵气的东西为上品,一般的金银财宝,深海大珠也就是下品。

    言归正传,杨名的祖上是憋宝的,一生行遍大地山川,留下了不少财富,所以后人才能在当时的乱世移民到国外。那蜃草,便也是从他爷爷那儿继承来的。

    除了蜃草,他身上还有一件祖上憋宝而来的宝物,是一面‘宝光石镜’。这宝光石镜只有巴掌大,也不知是哪个时代的器物,造型非常简单,就一个圆盘,材质如同劣质的玉石,暗淡无光。

    不过一但靠近有天灵地宝的地方,宝镜就会有反应,变得光洁如羊脂,如果再靠的近一些,镜子上甚至能显现出宝物的影像来。杨名不想做生意,反而对憋宝十分感兴趣,就拿着祖传的宝贝闯天下了。这次来到藏区,一是为了玩,二也是为了找宝贝,谁知这时,那宝光石镜居然起了反应。

第二十八章 八门

    根据多次推测,杨名断定宝物就在雪山一带,而且还是个活物,一直在移动。宝光石镜散发的光泽温柔柔和,代表那个活的天灵没有什么攻击性,所以杨名便带着东西开始寻找。

    遇到我们时,他突然发现,我们移动的位置和宝光石镜的反应有些相似,他便在心中琢磨:莫非那天灵在这三人身上?但他确实没什么大的本事,身上只靠着祖上留下的东西走天下,心知不是我们三人的对手,于是就用蜃草弄晕了我们。

    将我们弄晕后,他去偷偷翻我们的装备,却被傅安阻止。一看我们还养小鬼,他更加确定我们有问题了。傅安对待外人是相当凶狠的,杨名便拿出了他祖上留下的打鬼鞭将傅安给打伤了。

    那所谓的打鬼鞭,是用柳条编出来,泡了鸡冠血,经古法秘术炼制过的,当时就把傅安给抽的不行。杨名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见傅安妨碍不了自己了,这才开始翻我们的装备。

    我们的装备没什么奇特的,他没翻出来,只是翻到周玄业身上的地图。

    一行人携带着大量的装备,又带着一张手绘的地图,很显然是有一个长途目标点的。他研究了一下那个地图,发现我们是要进入雪山深处,不由大吃一惊,琢磨着这地图的尽头处是什么,值得我们三人如此辛苦?又联想到吧宝光石镜的反常,便有心想去这地图所示的地方走一遭,这才又拿了我们一些装备作为补充,并且拿走了我们的地图。

    我听到这儿心头一跳,心说那宝镜真有那么神奇?

    我们的行踪,恰好和宝光石镜的异常相似,难道……是因为我?

    别说我自恋,我一身金肌玉骨,也算是宝贝了,否则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解释那宝镜的异象?

    周玄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看了我一眼,微微皱眉,沉声道:“你的装备在哪里,带我们去。”杨名连忙点头。谭刃的警惕性很高,冷笑道:“你把什么都告诉我们,不怕我们抢了你那些宝物?你这么积极引我们去。”

    杨名道:“我不带你们去,那装备我也拿不到,我现在在你们手里,喝口水都得靠你们呢。”

    谭刃冷笑一声,没多说话。

    我们过了那雪水沟,便由杨名带着,往他当时寄身的山崖而去。

    我悄悄问周玄业:“真有憋宝人这行当?”

    周玄业点了点头,道:“自古就有,不过现在很少见了。现在一些盗宝贼,算是过去憋宝人的同行,只不过没有憋宝人眼光那么高而已。”顿了顿,他压低声音道:“他说的那个天灵,估计就是你。此人不能与之为伍,得把他弄走。”

    我觉得自己挺倒霉的,真是走到哪儿都被人惦记,便点了点头。

    周玄业平时也会跟我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比如什么驭兽门、什么蜀中唐门,但外八行的事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便刨根问底,问他剩下的七行是干什么的。

    周玄业博闻强识,也不藏私,一边走,就一边说起了这其中的门道。

    盗门之外,是蛊门,这个很好理解,也就是放蛊一类的东西,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赶尸术其实也被规划在蛊门中;而周玄业之所以从来不自称蛊门,是因为他的传承,不是单纯的赶尸走尸,而是系统的炼尸术,因此走的是古代道门的路子。

    再然后是机关门,机关秘术最早出现在春秋时期,代表人物是鲁班,著名的木牛流马便是鲁班所造,后来到了三国时期,诸葛亮偶然得到木牛流马的制造图,才使得木牛流马重现人间。不过这两人,都算不上机关门的祖师爷,机关门的祖师爷拜的是祖冲之,后来的流沙陷阱弓弩都是源于此。

    明代通了海路后,西洋八宝转心螺丝传入中国,机关门的先辈们将之结合传统机关术,才使得机关门发扬光大,后为神机营所用,一战成名,立下赫赫战功。

    千门,也就是坑蒙拐骗,咱们现在赌博,说人出老千,就是这么来的。千术随人心贪婪而不断增多,算是最复杂的一门。

    兰花门,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妓女,祖师爷是管仲,但并不是所有妓女都属于兰花门,得是官妓才行。现在没有官妓,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兰花门了,不过有一些民间卖淫团伙,会自发组织为兰花门,相当恶毒。

    第六门为神调门,简而言之,就是巫门,修习古老相传的巫术。神调,也就是俗称的跳大神,至今犹存。

    第七门为红手绢,祖师为汉末奇女红衣女,做的是幻术、戏法营生,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会变魔术和会催眠术的。

    第八门叫索命门,祖师爷是专诸和要离,还有人供荆轲,一说荆轲应该都知道了,这个索命门就是刺客、暗杀一类的营生。至今为止,在不为人知的黑暗世界中,中国的杀手都是最为著名的,拿人钱财,替人索命。

    周玄业的话,仿佛将我带入了另一个古老的世界,听得人目眩神迷,最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居然至今都还存在。而且我现在才知道,中国的杀手,居然世界排名第一?

    这实在是太意外了。

    说话间,我们靠近了杨名所寄身的那片山崖,果然看见了一顶黑色的帐篷。帐篷上已经落满了积雪,几乎快被掩埋了。杨名正要往前冲,被谭刃拦了一把,紧接着被他一推:“看着他。”杨名后退一步,我顺势按住了他的肩膀,笑道:“急什么,我们又不抢你的东西。”

    杨名咽了下口水,胡子拉渣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当然,你们不是那种无耻的人。”

    “……”这人嘴皮子还挺利索。

    谭刃拉开帐篷走了进去,片刻后拎出两个装备包,一个是背的,一个是手提的,手提的里面是些摄影器材。我觉得无语,说你进山憋宝,还带这些东西,不嫌累的慌吗。杨名说他即是憋宝人,又摄影师,谁规定人只能有一个职业一种爱好了?

    我没搭理他,顺着谭刃翻装备包的手看了过去,果然,从那装备包中,翻出了一个圆盘型的东西,约有成人巴掌大,温润入羊脂玉,在阳光下,似乎还反射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杨名突然咦了一声,眨了眨眼,道:“又有反应了,难道天灵之宝在附近?”说着,便四下里张望起来,一脸垂涎之色。我噎了一下,没敢吭声,谭刃将那东西拿在手中看了片刻,若有所思,喃喃道:“宝光石镜……”

    杨名一见谭刃这神色,紧张道:“这是我的传家宝。”

    谭刃抬眼,问道:“可以感应到天灵地宝?”

    杨名点头:“对,除此之外,这东西没别的用,只对我们憋宝人才有用。”潜意思就是你拿去没什么用。

    谭刃道:“如果周围有地宝,它会有什么变化?”

    杨名愣了一下,不知在琢磨什么,片刻才说道:“会变成莹绿色,而且有几率会现象出天灵地宝的模样。”

    我惊了一下:“会显示出模样?”

    杨名道:“对啊,怎么了?”

    “没事……”我憋着吐出一句话:“只是觉得太神奇了。”他妈的,最后这上面不会出现我的样子吧?不过,谭刃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人,他现在问杨名这些干什么?

    下一刻,我就知道谭刃为什么这么问了,他直接将宝光石镜扔给了周玄业,道:“扶桑木怎么也算得上是地宝了,有它咱们找起来也更容易一些,拿着。”周玄业接过手,二话不说塞进了装备包里。

    我依旧没吭声,笑话,这种时候,当然不能把这古怪的石镜还给他,万一那镜子上出现我的脸怎么办?憋宝的人,什么离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一但知道我就是那个天灵,鬼知道姓杨的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杨名见自己的宝贝被抢了,露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他也知道柿子挑软的捏,当先就朝我扑了过来。我一直就防着他呢,哪能这么轻易被他撂倒,在他冲过来时侧身一闪,狠狠一撞,反而将人给撞倒在雪地里。

    杨名狼狈不堪倒在地上,嘴里呼号:“祖宗,我对不起你……”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我们欺负人的意思。其实周玄业两人都不是会见宝起意的人,只是这面宝光石镜,不止有利于我们寻找小扶桑,更可能泄露出我的身份,这使得我们不得不无耻一把,夺人所爱了。

    我见他嚎的挺惨,便说:“我们只是借用一下,会还给你的,你再嚎你祖宗也不可能跳出来帮你。”

    杨名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抢过了自己的装备包,说:“那我跟着你们走,万一你们到时候从其它地方出山,把我的传家宝给我弄走了怎么办。”

    谭刃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掐住了杨名的脖子,冷冷道:“别跟我玩歪门邪道的把戏,要么滚,要么死,你选一个。”谭刃这人发起火来,其实给人的感觉相当的气势,大部分人都能被唬住,其实我心里知道,这丫不可能真的杀人。周谭二人虽然厉害,但在杀生方面相当注意,见到蚂蚁都是绕着走的主。

    但杨名却真的被唬住了,被掐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谭刃阴郁狠戾的神情让他害怕了,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在快翻白眼的时候,谭刃将手一松,把人甩倒在地,低喝道:“滚!”

    “咳咳咳。”杨名一边咳嗽,一边抱着自己的装备包,二话不说就跑了。

    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周玄业说了一句:“我看他不会善罢甘休。”

    谭刃脸上的凶狠劲儿早没了,闻言看了我一眼,说:“还不是这块唐僧肉惹的事。”我摸了摸鼻子,自觉的还是不要出声,免得又躺枪,三人当即赶路,迅速离开了这条雪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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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龙组

    回程途中,路过那具女尸旁边时,周玄业掐着她的两腮,打开了她的嘴巴,将压在舌头下的符取了出来,用打火机烧了。

    在符纸化为灰烬时,那尸体顿时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这女鬼其实死的也冤,但出来害人就不对了,我说:“这尸体咱们要不要处理了?”周玄业说不用,这工程队毕竟是公家的人,他们失联,迟早会有人来搜查,到用不着我们给他收尸。

    只是这女鬼道行不一般,周玄业推测,她那四个同伴,死在那岩洞里,受洞中石羊邪气的影响,才会变成鬼物,毕竟人死后,大多烟消云散,很少会变成鬼怪作祟。那四人沾染邪气变成鬼怪,害死了这姑娘,这姑娘事后也变成厉鬼,必定是有原因的。

    我听到此处,觉得奇怪:“可咱们没有看到另外四人的鬼魂。”

    周玄业道:“这就是奇怪之处,这女鬼可以趁着白天雪云蔽日出来行动,相当厉害,我怀疑,她是将其余四鬼给吞噬了。”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看了看倒在地上冻的硬邦邦的女尸,只觉得骇然,将其余四只鬼给吞了?有没有这么厉害?

    仿佛明白我心中的疑惑,周玄业解释道:“怨气重的、风水有问题的都容易变成厉害的鬼,还有一种是八字冲的,这种人如果蒙冤而死,也会变成厉鬼。这姑娘或许就是八字有问题,死后化鬼相当厉害。”

    谭刃慢悠悠的说道:“它这么厉害,不主动伤人,却将人往那岩洞里引,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周玄业笑道:“师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它忌讳那石羊,又有怨气在身,估计是在打洞中尸体的主意,所以才把我们骗进去。”顿了顿,周玄业又道:“我不擅长捉鬼,这事咱们管不了。”

    谭刃道:“自然会有人来管的,上面的人不是傻子,龙组也不是吃白饭的。”

    “龙组?”我有些好奇,道:“那是什么东西?”

    谭刃微微皱眉,颇为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上面的人虽然打击封建迷信,宣扬无神论,但这些神神鬼鬼确实存在,出了事总得有人解决吧?龙组是上头的一个秘密组织,专门处理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件。那帮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这里不用我们担心,龙组的人回来善后的。”

    我只觉得神奇,没想到还有这种神秘组织,难不成龙组里的人,都是些像周玄业一类的人?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周玄业闻言,想了想,道:“也不全是,五年前,我跟龙组的人打过交道。”

    他跟我说起了一件往事。

    那时候周玄业还没在深圳开事务所,一个人到处游历。路过襄阳的一个乡村时,当地人家家关门落锁,一打听才知道,当地闹起了‘尸害’,也就是僵尸。那僵尸一到晚上就出来作恶,弄得人心惶惶,可惜当地人都挺穷的,有心想搬迁都做不到,便接连请了好几个‘阴阳端工’来打僵尸,结果没打死,先生都说那僵尸太厉害了。

    这方面周玄业可是行家,他本来就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当即便在村里借宿住下,准备晚上时去打僵尸,看看那是个什么毛,大部分白毛、黑毛很容易弄死,周玄业揣测,可能是出了个紫毛,否则之前的那些阴阳端工,不可能全都铩羽而归。

    就在周玄业等待之际,村子里来了几辆警车,车上出来两个警察和一群便衣。那警察说接到报案,说村子里最近经常死牲畜,怀疑有什么野兽,所以特别派了几个专家来侦查,也就是那几个便衣。

    其实村人还有警察都清楚,不是什么野兽干的,但毕竟是官方的人,总不能说政府派我们来给你们捉僵尸吧?而那几个便衣,就是龙组的人。最初周玄业是不知道的,他还真把对方当成动物方面的专家了,见这帮人大晚上的进山去找野兽,便为这帮人捏了把汗,于是尾随上去打算保护他们,免得到时候出事。

    当时闹尸害的是片荒山,以前的老坟地都是靠山的,现在没那么讲究,就不靠山了,所以那片位于山坡的老坟地就荒废了,很多坟连坟头都塌了,也不知里面埋的谁。

    那僵尸就是从那儿出来的,白天村民去看过,那里有个很显眼的尸洞,就是僵尸进出的地方。周玄业非常意外,没想到这帮人居然直接到坟口了。紧接着,这希尔又拿出了一些仪器勘测,运用现代手段,竟然很快就给里面的僵尸定位了。

    外面站着生人,里面的毛尸受到活人气息的吸引,从尸洞里钻了出来攻击人。正常人看见钻出来的是僵尸不是野兽,估计都会吓的腿软,但这帮人却是临危不乱,十分默契的配合着,迅速将那僵尸给制服了。

    那是一只紫毛,便是周玄业也难以对付,只能避其锋芒,但那帮人却将之制服了。他们使用的手段非常杂,不像周玄业这种正统出身的人那么规矩,那伙人更像是将各种技术综合在一起,但效果却非常惊人。

    后来周玄业的偷窥被发现了,那帮人还是挺友好的,交流一番,才知道有龙组这么个神秘组织存在,行走在全国各地,处理一些常人难以解释的事。这其中不止单指鬼怪,还有很多其它的东西,周玄业跟他们都借住在村子里,因此交流了很久,内容颇多,他也没有一一跟我说,只提到了一点,那就是龙组里有个天赋异禀的女人,生来是双瞳,能看到古往今来很多东西,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这种预测,不像谭刃的算命之术那样,只能算到大概,相反,它非常的精准。

    那女人平日都戴着墨镜遮住双瞳,出于对周玄业的欣赏,给他预测了一次。

    我听到此处,忙道:“那她给你预测什么了?”

    周玄业笑了笑,似乎是浑不在意,道;“她说我三十四岁,会死。”

    这时,我们已经出于往回走的路线上了。那姓杨的跑在前头,留下了很清晰的脚印,根据脚印来看,他走了回头路,似乎没有打算要跟着我们的意思。这样也好,少一个麻烦。

    周玄业的话,让我和谭刃都停下了脚步,我观察着他的神色,看不出来他是在开玩笑还是来真的。谭刃侧头道:“你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周玄业有哈哈笑了笑,路出一口白牙,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那女人的预测术可能根本就不灵。”说着,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专心致志往前走。

    三四十岁会死?

    周玄业今年可三十二了,那女人究竟靠不靠谱?

    我觉得相信谭刃,他算的一向挺准的,既然说周玄业命硬,就肯定死不了。

    当天我们回到正确路线上,沿着地图所指的路,一直走到了当天下午。夕阳西下之时,我们和一支探险队遇上了。他们是回程,我们是前进,恰好选在同一个位置扎营。

    那帮人算是很专业的人士了,但也不敢走的太深,一听我们还要往里走,便劝我们放弃,周玄业只是笑了笑,说谢谢他们的好意,就没多说。那帮人看出我们不会放弃,便也没再多劝,其中有个叫小雨的年轻人挺热情,拿出了自己的摄影器材,让我看他拍的照片,一边看一边跟我介绍。

    他最后指着一张湖泊的照片道:“你们往前走半天,明天中午左右吧,就能看到这个湖,你别看它小,但是个温泉湖,你们可以去那儿歇歇脚,泡泡温泉。”

    他这话真让我有些心动,特别是谭刃,他原本没搭理探险队的众人,闻言便也凑过来看照片。这里磁场异常,除了工程队那种有军用处理设备的人外,普通的相机在这里面很难工作。

    但小雨带的是那种很老式的相机,据说这种相机可以不受磁场干扰,只是成像有些模糊,但作为非专业的纪念照也足够了。我看着他相机里的那个湖,一侧靠着山壁,周围都是冰雪,看起来确实很小,但微微冒着白气。

    这几天人早就冻僵了,一想到明天有温泉可以泡,我挺激动的,谭刃这龟毛就更不用说了,嘴上没讲,眼睛却直直的盯着照片。晚上众人也没有多聊,毕竟萍水相逢,明天就要分开,所以互相之间也没有深交的打算,不过闲聊几句而已。

    那队伍里的大部分人我都不知道名字,只是和那个叫小雨的年轻人要热络一些。

    他们人多,所以当天晚上他们有安排守夜,到便宜我们三个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清早,我们两拨人都醒了,各自吃了些东西后,便收拾帐篷装备各走各的。我们装备较少,收拾的快,便先走了,谁知走出没几十米开外,还在原地的那帮人突然发出了一些极为激动的声音,没能逃过我灵敏的耳朵。

    我回头一看,发现那帮人围聚在一起,神情较为紧张。

    我道:“老板,周哥,他们好像出什么事了。”

    谭刃道:“别多管闲事。”

    我道:“我没想管,只是奇怪,刚才还好好的呢。”话音刚落,队伍里一个不知名的男的朝我们跑了过来,哈着白气道:“你们早上起来,看见小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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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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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失踪吗?你知道这些失踪者最后大部分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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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这样一群人,并且无意间加入其中,他们懂得古老相传的炼尸寻人秘术,一个生辰八字、一件失踪者的物品,利用易占起卜,奇门遁甲,鬼神之术,另失踪的活人和死人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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