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十三章 轮回终结！
叶知秋听完唐梦的阐述。
他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甚至被这对男女当场羞辱了！
到此时此刻，你唐梦竟然还在试探我？
并且是拿我叶知秋的性命作为筹码？
你有这个资格吗！？
你有这个权利吗！？
你明明可以保住我的性命，为什么不帮我！？
为什么要试探我！？
“唐梦。”叶知秋咬牙切齿，浑身激烈地颤抖起来。“你的一切，都是叶家给的。你不帮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害我？你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一直都是用这个理由说服我自己。我一直在尝试着包容你，原谅你。”唐梦缓缓说道。“但我后来发现。我也是个人。我也是有自尊，有感情的。”
“我并不是一台机器。我做不到永远没有情绪波动。”唐梦深深凝望着叶知秋。“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但你不能硬生生从我手中夺走一切。”
“叶知秋。你激怒了我。我很不高兴。”
“所以你要报复我？”叶知秋怒视唐梦。
唐梦摇头道：“我只是要你的命。”
“你配吗？”叶知秋寒声质问道。“你有这个实力吗？”
哪怕到了如此绝境。
在面对唐梦时，叶知秋依旧腰板挺直。
他不相信叶家会彻底抛弃自己。
他更加不信叶家会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还会不露面，不保自己！
就算自己被打断了一条腿。也终究姓叶！
父母会不保护自己吗？
爷爷，会真的就此抛弃自己吗？
叶知秋不信。
他坚信叶家马上就会现身。
会力挽狂澜地保住自己。并且，把这个贱人处置了！
唐梦与叶知秋朝夕相处，她又岂会不知道叶知秋的内心活动？
他又岂会不知道此刻的叶知秋究竟在想什么？
“你太幼稚了。”唐梦口吻淡漠道。“你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你真以为，叶家这次还能保住你？”
唐梦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信不信。叶家为了自保。甚至会和你彻底划清界限？甚至亲自把你送上刑场？如果你还有那一天的话。”
叶知秋浑身发颤。双拳紧握道：“你以为我们叶家人都跟你一样灭绝人性？”
唐梦差点笑出声。
叶家有人性？
你叶知秋有人性？
但凡你展露半点人性。我唐梦何至于将你置于死地？
何至于和你走到这一步？
唐梦触摸着自己废掉的一条腿。薄唇微张道：“你如果不信。给你父母，或者爷爷打电话问问。”
叶知秋当然会打。
他已经被楚云逼到了死角。
他若不求助叶家，或许真的连医院都走不出去。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
叶知秋掏出手机，打给了爷爷。
在他看来，爷爷才是叶家最有权势的男人。
哪怕他断了一条腿。但话语权，依旧稳如泰山。
可当电话打过去之后。
电话并没人接。
这在平时，是不可能发生的。
爷爷对他的宠爱已经重视，也是叶家人尽皆知的。
但这一次。
爷爷甚至连自己的电话，都不接了！
这是在逃避。还是在愤怒？
又或者。彻底放弃了？
叶知秋不死心，再一次打给了父亲。
他的亲生父亲！
嘟嘟。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叶知秋悬着的心，也稍稍安稳了一些。
“爸。我在医院。有人要害我。您能派人来接我回家吗？”叶知秋就像受到威胁的小孩。向父亲发出了求救。
“谁要害你？”父亲虽然在问。
可口吻一点儿也不激动，不紧张。
就仿佛是一句非常平和的询问。
“楚云！打断我一条腿的那个家伙！”叶知秋咬牙说道。“他就在我的病房。就坐在我的旁边。”
“你做了什么。让他又来找你？”父亲口吻依旧平静。
“我什么都没做！”叶知秋坚决不从。
“我从小就教育你。不要对家人撒谎。”叶道英平静说道。“你忘记了吗？还是你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叶知秋满脸僵硬道：“爸。不管如何。这件事都是他楚云先引起的。”
“不重要了。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叶道英吐出口浊气。心痛。却也绝望。
他目光浑浊道：“爸教过你。成年人应该懂得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犯了错。也没人可以帮你承担。这些年。唐梦太宠着你了。你永远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任意妄为，为所欲为。”
“现在。你应该承担责任。”
“也必须为了叶家。扛下本该你扛下的一切。”
叶道英双眸泛红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当没我这个父亲。”
“而我。也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咔嚓。
电话被叶道英挂断。
彻底将叶知秋抛弃！
从现在开始！
你就当没我这个父亲！
而我，也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这番话的言下之意，便是彻底将叶知秋扫地出门。从此往后，他叶知秋与叶家，再无任何瓜葛！
紧握着电话的叶知秋满脸绝望。
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放弃抵抗了。
他随手扔下手机。内心一片冰冷。
他看了看楚云。
这个曾被他视作垫脚石的年轻人。如今仍然以胜利者的姿态坐在自己面前。
而唐梦这个曾经待他如至宝的女人，如今也设下杀局，要将自己赶尽杀绝。
一切都变了。
也他最大的靠山叶家，如今也彻底将他除名。
他再无依靠。
更没有任何资本与楚云叫板。
现在，他连活下来的资格都没有。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的世界末日已经来临。
他唯一还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持冷静的姿态，去迎接死亡。
“楚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唐梦随口问道。“又打算用怎样的手段处置他？”
“我很忙。”楚云点了一支烟，目光平淡道。“最好速战速决。”
“能把他交给我吗？”唐梦问道。
“交给你？”楚云挑眉道。“为什么？”
“他是我手把手带大的。由我送他离开，也算是一个轮回终结。”唐梦轻描淡写地说道。
第一千二十四章 下一个目的地！
“我能不能问一下。”楚云喷出一口浓烟。
“楚先生请问。”唐梦说道。
“你知道这件事。需要负责的不止他一个人。”楚云目光平静道。“你也是罪魁祸首，你也要付出代价。”
“你知道吗？”楚云残忍地质问道。
“当然。我没他这么天真幼稚。”唐梦点头说道。
“给你们十分钟。”
楚云站起身。走出了房门。
他并没走远。只是停留在走廊中。
十分钟后。
他会验货。
如果十分钟后他们还活着，楚云会亲自动手。
如果死了——那楚云的第一个目标，就算完成了。
陈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递给楚云一支烟，陪楚云坐在走廊上的长凳上抽烟。
“事儿您都了解了吗？”陈生给自己点上香烟，背靠椅背。喷出一口浓烟道。
“嗯。”楚云淡淡点头。
“我也通过各方渠道的消息，了解了一些。”陈生表情有些古怪道。“您说。唐梦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她到底是恨叶知秋，还是爱叶知秋？”
“我也不是恋爱达人。回答不了你这么高深的问题。”楚云平淡道。“但我想，她应该属于爱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
陈生闻言，陷入了沉默。
……
病房内。
叶知秋已经彻底绝望了。
就连望向唐梦的眼神，也变得平静起来。
既没有曾经的厌烦，也没有痛恨。
因为他知道，今晚死的不止他一个。
唐梦也会死在这里。
这是楚云的意思。
他不会放过自己，也不会放过唐梦。
“为什么？”叶知秋凝视着唐梦。质问道。“就算你想我死。为什么你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我不进场，你会进来吗？”唐梦反问道。
“所以说。为了让我死。你宁可搭上自己的命？”叶知秋问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唐梦目光平静道。“我就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死？”叶知秋很理性地问道。并没有什么情绪。
一个将死之人。一个连挣扎余地都没有的将死之人。
他表现得如此理性，虽然很怪，但也能够理解。
“因为你还活着。”唐梦说道。“从我懂事以来。老爷子就告诫过我。要我陪伴你。不论你做了什么事儿，我都必须站在你的身边。”
“我不想辜负老爷子。”唐梦说道。
“但你亲手毁掉了他的孙子。”叶知秋说道。
“我只是兑现我的承诺。”唐梦摇头说道。“我不是很在意他的感受。至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所以你要拖着我一起下地狱？”叶知秋问道。
“是的。”唐梦点头道。“我说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会兑现我的承诺。”
说罢。
唐欢拿出一把刀。
一支枪。
枪口还安装了消音器。
“你选哪样？”唐梦口吻平淡地问道。“我可以帮你。”
面对唐梦面无表情拿出了工具。
叶知秋的心再一次揪了起来。
仿佛是回光返照。他绝望地望向唐梦：“之前听你说。你有办法保住我的性命？”
“有的。”唐梦点头。
“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保住我？”叶知秋内心燃起了重生的能量。“只要你说的出，我一定能做到。”
“下辈子。”唐梦一字一顿道。“下辈子不要再让我遇到你。”
唐梦没有回答他。
就仿佛是在对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宣言。
她拿起一把刀。对准了叶知秋的心脏。
扑哧！
刀锋扎入心脏。搅碎了血管。也收割了叶知秋的性命。
洁白的被套被染红。
猩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叶知秋挣扎了一会，身躯逐渐变得坚硬。冰冷。
那激烈收缩的瞳孔，也彻底失去光泽。
叶知秋死了。
死在了或许是这个世上，最爱他，也是唯一爱过他的女人手里。
唐梦的爱，是没有保留的。
也是无条件的。
她不渴望得到任何回报。
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被肆意伤害。
现在，一切回到原点，走到终点。
唐梦的眼神依旧平静。
她抬手，触摸着叶知秋英俊却苍白的脸庞。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一切。
她也愿意为这个男人付出一切。
可现在，她亲手结束了她的性命。
“都怪我。”唐梦呓语道。“没把你教好。没教会你男人的担当。没教会你如何做一个成功的男人。”
砰地一声枪响。
唐梦吞枪自杀。鲜血溅了一地。
在听到沉闷的枪声响起之后。
楚云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他给了这对男女十分钟。可唐梦只用了三分钟，就结束了这一切。
或许，她早已厌世了。
也不想继续在这个人间逗留。
她只是想尽快带走叶知秋，仅此而已。
陈生没让楚云起身。
作为小弟。他代劳了楚云去验货。
推开门。
陈生瞧见了病房内血腥的一面。
他微微皱眉。深吸一口气。然后重新关上了房门。
“都死了。”陈生抿唇说道。“这女人真狠。吞枪自杀。”
“她可能早就不想活了。”楚云站起身道。“善后的事儿你去处理。”
说罢，他径直朝电梯口走去。
陈生也没多说。点点头。跟随楚云进入电梯。
“医院外有官方的人在等候。他们应该也掌握了证据。”陈生说道。“现在人都死了。案子应该也能结束。”
“结束？”楚云摇头说道。“这才刚开始。”
陈生愣了愣。乍舌道：“您还知道其他幕后黑手？”
“总会知道的。”楚云说道。
陈生目中闪过精光：“如果是您不方便出手的。或者会带给您或者夫人很多麻烦的。尽管交给我来做。我可以随时干完了跑路。”
“我的仇，我得自己报。”
伴随叮地一声响。
电梯门应声而开。
楚云走出医院。坐上了轿车，说道：“从现在开始。把所有精力放在夫人身上。她要是少了半根汗毛。我要你负全责。”
陈生头皮发麻。
重重点头道：“就算是世界末日降临。夫人也能活到最后！”
楚云淡淡点头。径直驾车离开。
陈生则留下善后。
尽管他不会直接出面，但暗地里，还需要他来处理。
而楚云，也并没有前往医院探望女皇陛下。
无聊的陪伴，没有任何意义。也不能让女皇陛下早一天出院。
但去别的地方，或许能让楚云掌握更多更详细的资料。
楚云下一个目的地，是红墙。
第一千二十五章 天大的麻烦！
为楚云充当司机开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小丫头阿离。
她和陈生幸福地在一起了。
并接受了楚云赠送的恋爱基金。
现如今也分担了一些陈生的工作量。比如帮楚云开车。比如处理一些相对光明的工作。
阿离跟随段阿姨多年。虽说后几年留在了大雪山。但在此之前，她还是经历过一些东西，也见过一些世面的。
哪怕是对于红墙，她也并不是完全不了解。
至少她知道，红墙是华夏的中心。
更是权力的中心。
这个地方，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许多雄踞一方的大人物，也未必有资格随意进出。
但楚云有。
他虽然没进去过。爷爷却给了他进出的权力。
或许没那么随意，但他的确有进出的权力。
当轿车缓缓驶向红墙时。
轿车被森严的警卫拦在了门外。
而当楚云掏出了一张颜色泛黄的证件之后。警卫很慎重地放行。并通知了直属单位领导。
这证件虽然泛黄了，却并没过期。
尽管现在已经更新了全新的证件。但这泛黄的老证件，也是有效力的。
轿车缓缓驶入红墙。
楚云吩咐阿离找个空位停车。然后根据地形，找到了黒塔所在地。
他吩咐阿离别乱跑。
更是慎重地警告阿离，别乱跟人打招呼，搭腔。
碰到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人家未必会跟她这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可若碰到了红墙行走，就很难说了。
毕竟。楚云跟红墙行走是有恩怨的。对方要是拿阿离出气，楚云也很难防备。
“我知道。”阿离点头。
她也知道这里不是什么人都敢肆意妄为的。
她更加知道。那位曾帮叶知秋出头站台的红墙行走，已经被老和尚所杀。
这梁子结下了。
红墙行走会放过楚云吗？
所以她严格执行楚云的计划，一直待在车内，哪儿都不敢去。
楚云则是踱步前行，缓缓来到了黒塔院外。
院外有持枪警卫。
整座大院，也充满了森冷压抑的气氛。
楚云却向警卫亮明了身份之后。得到了放行。
走入院内。
楚云感受到黒塔机构的纪律性。以及在红墙内的特殊地位。
包括为什么那么多在京官员，会提到黒塔机构就谈之色变。
不是因为这个机构的级别有多高。而是权限之大，令人毛骨悚然。
不论你是一方大鳄，还是微小的小员工。
只要入了黒塔的法眼，起码掉层皮。
“楚先生。您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
一名青年男子缓步迎了上来。
对楚云而言，也算是老熟人了。
范长峰。
楚云并没托大。在淡淡扫视了范长峰一眼之后。薄唇微张道：“有点疑惑想找沈老了解一下。”
范长峰也并没多问，只是走走常规流程，寒暄一下。
但对于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范长峰了解。
包括在楚云抵达黒塔之前，有关叶知秋与唐梦的死讯。也已经传入范长峰耳中。
这件事对他的刺激和冲击，是非常巨大的。
他无法想象，被他视作偶像，视作完美男人的叶知秋。竟在与楚云短短几次交锋之后。就这么死了。
而且根据现场勘查，叶知秋是被唐梦所杀。
而唐梦，是吞枪自杀。
而再详细的情报。
二人的死，是在楚云离开病房的三分钟左右。
楚云究竟对他们说过什么？
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当然，对于当前的局势，范长峰也十分了解。
更加知道叶知秋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就算他不被唐梦所杀，未来也必将生不如死。
范长峰只是很唏嘘，很感慨。
如此一个优雅且完美的男人。
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明明有着美好远大的前程。却因为楚云这么一个男人，而彻底走向终结。
范长峰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这楚云究竟拥有多么恐怖的能量。能在四九城这种地方，搞出如此大的阵仗，而非但不会遭遇任何反噬。还敢堂而皇之的来到黒塔。
范长峰相信。楚云所谓的了解情况，说白了，就是来逼宫的！
是来找沈老麻烦的！
而这一点，在楚云即将抵达黒塔之时，沈老就已经猜到了！
“楚先生，这边请。”范长峰抬手，邀请楚云进院。
黒塔总部，只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里面常设有几个部门单位，但大部分的行动机构，肯定不会内设。而是安插在红墙之外。
前后算起来，黒塔总部拢共也就不到一百人。都是核心中的核心，精英中的精英。
而沈老，就是掌控这群核心精英的**oss。更是楚老太爷曾经的得意门生。
在红墙内，也拥有非常特殊的地位。
否则，他也不可能执掌如此重要的枢纽部门。
范长峰将楚云引入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说道：“楚先生。沈老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你不想旁听？”楚云随口问道。
“不敢。”范长峰摇头。
楚云闻言，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很从容地推开了房门。
屋内的布置摆设，比楚云想象中还要单调冰冷。不近人情。
书桌后，坐着一名长者。
一名楚云听说过，也电话沟通过。却没有在如此正式场合下碰过面的长者。
此长者，正是沈老。
楚云与之四目相对。在一闪而逝之间，互相摸底，并且端详。
这名长者，是个充满智慧的长者。
也是个城府极深的长者。
楚云对此不报以任何怀疑。
反观沈老，则是笑眯眯地盯着楚云。似乎在端详一个晚辈。
一个颇有建树，且感情复杂的晚辈。
楚云算有建树吗？
至少在名声上，他的建树不是一般大。
甚至远超过所谓京圈第一人的叶知秋。并且，将其送下了地狱。
“我们终于见面了。”沈老抿了一口茶，微笑道。
“您很期待这次见面？”楚云微笑问道。非常有礼貌。
“既期待，又有点抗拒。”沈老点头说道。
“期待什么？又抗拒什么？”楚云直白问道。
“期待我老师的孙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抗拒的是，怕你给我找麻烦。让我不痛快。”沈老眯眼说道。
“我这么说。答案算不算及格？”沈老微笑问道。
“何止及格。您简直料事如神。”楚云缓缓坐下。目光逐渐从温和，变得锋利起来。“我这次来，的确是来找麻烦的。”
“而且。是天大的麻烦。”
第一千二十六章 无中生有！
面对楚云的话语。
沈老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微微眯起眸子，安静地凝视着楚云。
等待他的下文。
“叶知秋死了。您知道吗？”楚云毫无征兆地开口说道。
沈老点头道：“刚刚收到消息。”
“您对他的死，有什么看法？”楚云平静问道。
“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沈老说道。
“那您觉得，我这么做，是不是对的？”楚云继续问道。
“虽然极端了一些。但没有错。”沈老点头评价道。
“但这件事，到此并没有结束。”楚云话锋一转道。“叶知秋，也绝对不会是唯一的幕后黑手。他也搞不出这么大的阵仗和规模。”
“你怀疑还有其他黑手？”沈老语重心长的问道。“并且，你要连根拔起？”
楚云点头道：“是的。”
“在你来黒塔之前。有没有人提醒过你。不要做的太激烈，要懂分寸？”沈老问道。
“有。”楚云点头道。“段阿姨不建议我做的太极端。说这样会影响我的前程。甚至得罪太多人。以至于无法在燕京城立足。”
“但你还是选择了执行到底？”沈老问道。
“为什么不呢？”楚云淡淡说道。“于公，幕后黑手要杀女皇陛下。并且破坏国家形象，损害国家利益。于私，幕后黑手要我的命。”
“我想不出什么理由劝自己停手。”楚云一字一顿道。“我既不是圣人。也不是吃亏不喊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沈老缓缓说道。“如果你想继续执行下去的话。应该去寻找更多的证据和破绽。来支持你的这一次复仇行动。而不是来黒塔找我。”
“黒塔的职责，并不是处理这种事儿。”沈老平静说道。
“但根据我掌握的证据。范长峰昨晚曾去探望过叶知秋。并密谈了很久。”楚云点了一支烟，口吻平静道。
“范长峰与叶知秋有着很不错交情。朋友生病了。他有理由和动机去探望。并且朋友之间聊天，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儿。”沈老缓缓说道。“这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认为不妥。”楚云直截了当地说道。
“不妥的理由是什么？”沈老问道。
“不需要理由。”楚云很强硬地说道。“我认为不妥。就是不妥。”
沈老有些怔住了。
他料想到楚云不可能无缘无故跑过来。
但没想到，楚云的强硬程度，已经达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根本不讲道理，也没有逻辑。
他认为不妥。那就是不妥。
就把范长峰当成了合伙，嫌疑人。
“就算你怀疑范长峰有嫌疑。你找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沈老问道。
“我也怀疑你。”楚云说道。
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令人心悸的寒光。
沈老闻言。
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似乎不知道如何应答。
也不确定楚云究竟掌握了什么信息。能够连自己都怀疑。
但他必须提醒并且警告楚云：“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
“我这人嘴巴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冒犯了沈老，还请您多多包涵。”楚云说罢，话锋又是一转。“但如果您的确也是幕后黑手。我个人建议您坦白一些。虽然不会网开一面。但至少，您能少遭罪。”
沈老闻言，直勾勾盯着楚云道：“你可以不拿出直接证据，来按死叶知秋。”
“但你可以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把我也给按死吗？在这红墙之内？”沈老口吻平淡地质问。似乎并不在意楚云对自己的怀疑。
又或者说。
他并没将楚云放在眼里。
沈老何等人物。岂会被一个年轻小辈震住？
“您说的对。我的确不可能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按死您。”楚云说罢，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但我的眼神很准。看人更准。我会盯死你。我相信我能很快从你身上找到破绽。”
“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你的末日，就什么时候到来。而且，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让你晚节不保。”楚云斩钉截铁地说道。丝毫不在乎所谓的情面。
沈老依旧面无表情。望向楚云的眼神，也还算平静：“我也想知道。你怎么才能无中生有。”
楚云淡淡道：“那我们拭目以待。”
“走着瞧。”沈老语气冰冷道。
楚云走了。
他过来就是放了几句狠话。
甚至很有点打草惊蛇的嫌疑。
当范长峰来到沈老房间时，表情也诡异之极，复杂之极。
他无法理解楚云的行径。
更加不敢想象，他竟然连沈老都会怀疑。
在了解了二人的对话之后。范长峰咒骂道：“这楚云是不是有病？我去看看叶知秋，他就能怀疑到我头上来？甚至怀疑您也是幕后黑手？”
“我是不是黑手。我心里有数。但你是不是黑手。”沈老直勾勾盯着范长峰。“我却不太清楚。”
范长峰闻言，表情陡然一变道：“沈老。您不会听信了楚云的胡言乱语吧？”
“他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沈老淡淡说道。“他能怀疑你和我。一定有他的理由和逻辑。”
“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动机是什么？”范长峰问道。
“如果我知道你的动机。你现在就没机会站在我面前说话了。”沈老淡漠道。
范长峰闻言，陷入了沉默。
他的表情很古怪。望向沈老的眼神，也多少有些躲闪。
他不知道沈老了解多少。
更加不清楚，楚云对这件事又有多么深入的了解。
但不论如何。
他是不可能承认的。
叶知秋的下场，他见到了。
他不希望自己成为第二个叶知秋。
他手心全是汗珠。眼眸深处，也闪过一道慌乱之色。
他掩饰的很好。
也伪装的很细节。
至少在他接待楚云时，他没让楚云看出任何破绽。
但眼前的沈老，其眼力之毒辣，却是要比楚云更加凌厉。
“沈老。您还有其他事儿吗？”范长峰低声说道。“我想去送叶知秋最后一程。”
“去吧。”沈老吐出口浊气。淡淡说道。“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接班人培养。”
这句莫名其妙却又耐人寻味的话。彻底让范长峰僵住。
他一咬牙，什么都没说。径直推门而出。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越早越好！
范长峰离开房间没多久。
一名中年男子推门而入，站在了沈老面前。
他神情凝重，眉宇间，也闪烁着微妙之色。
似乎欲言又止。
沈老点了一支烟，抬眸看了中年人一眼：“说吧。”
中年人口吻迟疑道：“范长峰的确有嫌疑。不怪楚云怀疑到他头上。”
“能确定吗？”沈老皱眉问道。
似乎到了此刻，他仍然不敢相信范长峰也会参与到此事之中。
又或者说，他是不愿相信。
“八成以上的可能性。”中年人眯眼说道。“他近期的种种行径。包括频繁与叶知秋秘密联系，都能佐证这一点。”
“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又为什么这样做？”沈老看似在问中年人。又仿佛在问自己。
他和楚云有什么化解不了的恩怨或者仇恨吗？
他并没有被楚云伤害过。
在黒塔内的地位，也是崇高的。
沈老一直将他视作接班人。这一点，范长峰自己心中应该也是清楚的。
那么，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又会是谁，在背后煽动他？
任凭沈老从小看着范长峰长大。对他的了解，可谓是了如指掌。
但此刻，他依旧对范长峰的行为，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会继续查——”中年人话说一半，忽然停顿了下来。他唇角嗫嚅，试探性地看了沈老一眼。“我们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为什么不呢？”沈老反问道。“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权利。但不能叛国。想都不能想。”
沈老说罢，直勾勾盯着中年人说道：“拿到确凿的证据。不用请示我。直接把他拿下。”
中年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道：“沈老。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沈老说道。
“这次事件。就算范长峰也参与了。但他绝对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去做的。他的背后，一定有人支持。有人煽动。更有人撑腰。”中年人缓缓说道。“这也就意味着。范长峰并不可能是主犯。最多称得上是从犯。”
“所以呢？”沈老反问道。
“我觉得您用叛国来定义范长峰。有点小题大做了。”中年人紧张而谨慎地说道。“这里面，参杂了太多个人情感。私人利益。范长峰如此。叶知秋如此。包括那些幕后黑手，同样如此。”
“他们只不过是想通过这次事件，来完成自己的目标。并不是真的想要危害国家利益。”中年人缓缓说道。“人都是有私心的。谁也不能例外。”
沈老耐心听完中年人的阐述。
这番观点阐述，是有道理的。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沈老是认可的。
人有私心。这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与生俱来的劣根性。
但私心归私心。
绝不能拿国家安全作为筹码。
“所以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什么事儿都可以去做？哪怕危害国家安全？哪怕牺牲国家形象？”沈老直勾勾盯着中年人，斩钉截铁地说道。“任何人的个人利益，都不得凌驾在国家利益之上。这是底线。也是不可逆转的。”
沈老喷出一口浓烟，目光冰冷道：“在这个问题上。我看很多人，都没楚云拧得清。也不如他的觉悟高。”
“他未必没有私心。”中年人诋毁道。
“他就算有私心。也没有与国家利益起冲突，甚至相违背。这就是底线。”沈老冷冷说道。“不要再给范长峰求情。他不配。”
“拿到证据。立刻启动黒塔程序，剥夺他的一切权利。范家那边，我会去打招呼。”沈老态度强硬地说道。
“您要真把他给拿下了。您岂不是没了接班人？”中年人为难地说道。
都是黒塔的核心成员。
一切不是应该以黒塔作为第一参考标准吗？
“我曾经把他视作接班人。是因为他能力够强。也能够接我的班。但你要搞清楚。黒塔存在的意义，是为国家服务。”沈老说道。“一个为国家服务的机构，怎么能被一个可以轻易牺牲国家利益的人掌控？”
“这样的接班人，不要也罢。”
……
范长峰走出大院的时候。
内心空荡荡的。
就连这夜晚的微风，也变得颇为刺骨。
他驾车来到医院时，叶知秋与唐梦二人的尸体，已经被送往太平间。
除非是至亲，一般关系的人，是肯定不可能去太平间送最后一程的。
但范长峰去鬼使神差地来了。
而且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过来干什么。
更加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话，非得在这儿和叶知秋倾述。
叶知秋还听得见吗？
能为自己出谋划策吗？
啪嗒。
阴暗的太平间内，亮起了火光。
范长峰点了一支烟。浑身有些乏力地半蹲着。
他神情凝重。眉宇间，也闪烁着矛盾与纠结。
在沈老的质问逼视下，他忍住了。
没有当场破防。
但他很清楚。凭沈老的手腕能力，想要查出自己的嫌疑，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儿。
而黒塔，更是这方面的专家。
自己跑得掉吗？
自己能隐瞒到什么时候？
除非沈老不愿清算，想要保护自己。
否则，自己迟早会被扒干净。
现在的范长峰，矛盾极了。
他了解沈老。
他知道沈老不会在这种大是大非上打马虎眼。
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嫌疑，沈老甚至会大义灭亲。亲手将自己送上断头台。
滋滋。
香烟被焚烧的声音，是微弱的。
可在这如鬼屋一般的太平间，却显得格外刺耳。
叮叮。
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仿佛这太平间内的尸体，都要被这诡谲的铃声唤醒。
范长峰很快就接通了。
是一把雄浑而沉稳的嗓音。
范长峰之前有过联系。也知道对方的身份。
若不是因为此人的身份足够特殊且强大。他不敢背着沈老做这种事儿。
“你已经曝光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把近乎诛心的话。
“我知道。”范长峰微微皱眉。抽了一口香烟道。
“你有什么打算？”电话那边的嗓音质问道。
“不知道。”范长峰揉了揉眉心，说道。“我现在思绪很乱。”
“沈老不会放过你。”电话那边的嗓音直接了断地说道。“哪怕你曾是他最看好的接班人。”
“我知道。”范长峰点头。
了解沈老的，不止他范长峰。
但凡跟沈老打过交道的，都会对这个长者的性格有所了解。
“你应该做决定了。”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继而说道。“越早越好。”
范长峰闻言，不由得皱眉。语气不善道：“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任何人。”
“只有死人，才不会出卖任何人。”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从虎口到虎口！
太平间内不仅森冷。
还异常死寂。
范长峰手握电话，浑身微微发颤。
在叶知秋唐梦被逼死后我。
范长峰已经很担心自己也会东窗事发。
所以在黒塔内与楚云碰面时，他掩饰得极好。
甚至连他自己都在蒙骗。
他不断给出心理暗示，这一切与自己无关。自己并没有参与到这场暗杀之中来。
但现在。真正的幕后黑手打来了电话。
并将这一切都摆在了台面上。
“只有死人，才不会出卖任何人！”
这是幕后黑手给出的答案。
对范长峰来说，是可以理解的答案。
但他不太能接受。
因为他不想死。
他也没想过，参与这次的暗杀行动，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你要我死？”范长峰漆黑的眸子里闪过疯狂与怒火。
“楚云不会放过你。”电话那边的嗓音依旧平稳。“沈老也不会放过你。”
“你能在他们的审视下，逃过这一劫吗？”
范长峰冷冷说道：“我说了。我不会出卖任何人。就算他们要制裁我。也与你们无关。”
“风险太大了。”电话那边的男人一字一顿道。“没人愿意因为一个你，承担如此大的风险。”
“而且。很多人都喜欢盲目的高估自己的意志力。”电话那边的嗓音平静说道。“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当山洪暴发时，他们跑的比谁都快。推卸责任的速度，也远远超过他们自己的预期。”
“所以说。”范长峰颤声道。“我不死。你们不会罢休？”
“是的。”电话那边的嗓音一字一顿道。“而且最好是在今晚。”
咔嚓。
太平间内。
出现几道阴暗的身影。
他们分散在太平间的各个角落。
唯独那漆黑的眸子，却全都聚焦在了范长峰的身上。
这便是幕后黑手的执行力。
也是他们斩断后续麻烦的唯一手段。
在瞧见那群黑暗身影之时。范长峰的内心陷入了绝望。
他知道，自己今晚很难走出太平间。
这群人，也不会允许自己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或许。他将永远陪在叶知秋身边。和他做一对难兄难弟。
“就算我死了。这件事就能到此为止吗？”范长峰内心无比绝望。
他问出一个就连幕后黑手都感到疑惑的问题。
“也许不会。”电话那边的嗓音平静道。“但至少暂时，可以平息此事。”
“你就不怕我将你们全部曝光？”范长峰咬牙说道。“和你们同归于尽？”
“你没有这样的能力。”电话那边的嗓音淡淡道。“现在的你，更加没有这样的机会。”
范长峰吐出一口浊气。
再度陷入了沉默。
“你看。我说过。很多人都会盲目的高估自己的意志力。”电话那边的嗓音再度响起。“只不过是眼前这个绝境。你就生出和我们共归于尽的情绪。一旦你落入楚云他们的手里。一旦我们无动于衷，对你冷眼旁观。你会不痛恨我们吗？你会容忍我们逍遥法外吗？”
“所以——”电话那边的嗓音留下最后一句话。“永远了。范公子。”
咔嚓。
电话挂断了。
那几名黑影也如影随形。
缓缓逼近了范长峰。
太平间内的气氛，在瞬间凝固到了极致。
范长峰就连呼吸，也变得极为费劲。
他浑身冒出冷汗。
即将面对死亡的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优雅的姿态。
他也没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
越成功的人，越畏惧死亡。
或许范长峰还没有达到人生巅峰。
可相对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他都是成功人士。人生也相对圆满。
他又岂会愿意死在太平间？
死得如此寂寂无闻？
“范公子。接受这一切吧。”一名黑影出现在范长峰面前。“你死了，这一切或许就能暂时告一段落。”
说罢。
明晃晃的匕首出现在了范长峰的面前。
他瞳孔剧烈收缩。目光死死盯着这群黑影。
他想要反抗。
他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可他同样清楚。反抗的代价，只不过是死的更凄惨，更痛苦罢了。
幕后黑手派遣过来的杀手，又岂会让他逃出生天？
“我不甘心。”范长峰咬牙说道。
“人生总是如此。充满了变数。”
暗影不再多言，挥动匕首，扎向了范长峰的心脏处。
范长峰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眸。
他有能力反抗。
却没有能力逃出太平间。
他的挣扎，或许能换一两条人命。
但最终，他还是会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在巨大的人生末日上，他选择了放弃抵抗。
努力让自己显得像是一个大人物慷慨赴死。
可那把匕首，并没能成功如愿地扎入他的心脏。
匕首，停顿在了半空。
黑影的表情，也骤然发生了变化。
太平间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不速之客。
而且，从气息和身影判断。不止一人！
领头的青年男子。黑影没打过交道。但他并不陌生。
事实上。燕京城又有谁对楚云，是完全陌生的呢？
“今晚你们不能杀他。”楚云薄唇微张，随手扔掉了匕首。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范长峰的面前。“但你们会死。”
说话间。
几道身影窜入太平间。
对这群执行任务的黑影下了杀手。
不到一分钟。
黑影纷纷倒地。
然后尸体被拖走，血迹被清洗干净。
就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人出现过。
也不曾发生杀人事件。
前后不到五分钟。
太平间回归平静。跟之前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范长峰的身边，多了一个西装笔挺的楚云。
“从现在开始。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楚云点了一支烟，目光平淡地说道。“你不能否认，对吗？”
范长峰唇角嗫嚅。
在经历了生与死的劫数之后，他心境大变。
泛起无法描述的波动。
“是的。你救了我。”范长峰点头。满嘴发苦。
他知道。
自己只不过从一个虎口，跌落另外一个虎口。
而眼前这头猛虎，或许比他本来面对的猛虎，更加残暴，可怕。
毕竟。叶知秋二人，就是被他逼死的。
他救自己，也绝非善意。而是想从自己嘴里，撬出更多的内幕。
之后呢？
或许自己还是会死。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无尽的黑暗！
范长峰沉默了良久。
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蹲着太久，他感觉腿有些麻。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经历了生与死的惊吓。生理出现了不适反应。
“都说你曾是华夏最伟大的战士。”范长峰口吻复杂地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种黑暗势力？”
“我已经退役很久了。”楚云点了一支烟，薄唇微张道。“为了生活，总得储蓄一点能量。”
范长峰微微眯起眸子。
表示理解。
不仅是楚云，很多人都会暗中储蓄力量。
在这样一个并不光明的世界，光靠光明，怎么能活的长久？
“换个地方聊聊？”楚云主动提议道。“叶知秋已经死了。而凭我对你们关系的了解。你也没什么理由在这儿为他缅怀什么。”
范长峰愣了愣。
随即点头道：“好的。”
夜幕已经深沉。
当范长峰乘坐楚云的车离开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公路上不复车水马龙。
唯一点缀这清冷街道的，只剩那昏黄的路灯。
“喝一杯？”楚云问道。
“可以。”范长峰点了一支烟。
于是。
楚云找了家楚少怀名下的酒吧。
并在抵达酒吧之前，清理了闲杂人等。
本该热火朝天的酒吧，显得不够热闹。当然，也不至于清冷。
楚云知道。范长峰现在的心态不适合在太清冷的地方逗留。稍微有些人气，能让他的心理趋于健康。
二人落座后，上了一桌酒，也有零食宵夜。
楚云抿了一口啤酒。视线从火辣性感的舞池区收回来。落在了范长峰的脸上。
“你和唐梦在这个问题上，达成共识了？”楚云问道。
“我和唐梦没有私交。近期也没有联系过。”范长峰摇头说道。
“但据我所知。叶知秋算是被唐梦煽动的。”楚云说道。
“是的。”范长峰点头道。“我是知道叶知秋也参与进来了。才主动和他保持联系。”
“也就是说。你们有一个非常庞大的团伙。除了你和叶知秋，兴许还有更多的参与者？”楚云分析道。
“可以这么理解。”范长峰点头。
“是谁和你在联系？”楚云毫无征兆地忽然质问道。“你只要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我会考虑留你一条命。”
楚云在简单的铺垫之后，直奔主题。
反观范长峰，却似乎对楚云承诺的留自己一条命，并不是非常热衷。
又或者说——他并不认为楚云留自己一条命，自己就能继续生存下去。
“从今晚的局势来看。你认为你放过我。我就能活下来吗？”范长峰反问道。
“不能。”楚云摇头。
“所以我告诉你这一切。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范长峰说道。
“的确如此。”楚云说道。“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是必死之人。”范长峰饮尽杯中酒，吐出口浊气道。“莫说你只是放过我。就算你下决心保我。我也活不成。”
“明知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参与进来？”楚云淡淡道。“你还缺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拿自己的性命和前程去豪赌？”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答应。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去做一件对我而言没有太大意义的事儿。”范长峰皱眉道。“可能。是因为你。”
“因为我？”楚云淡淡问道。“如果我没记错，我和你没什么太直接的恩怨。”
叶知秋这么做。
楚云可以理解。
毕竟他打断了叶知秋一条腿。毁掉了他美好辉煌的人生。
但他与范长峰之间，连恩怨都谈不上。
若没有足够诱人的动机，他岂会拿自己的前途冒险？
“的确没有。”范长峰吐出口浊气。缓缓说道。“但你太耀眼了。你的存在。让我，让我们，毫无存在感可言。我们就像生活在你阴影下的影子。每天都在窒息中度过。你或许无法理解我们的心情。但如果有一天，有人忽然告诉我可以毁掉你。而且我能够取代你的位置。”
范长峰一字一顿道：“这大概就是我的动机和原因。”
楚云没有表现出震惊或诧异的表情。
他的确不太能感同身受。
但他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
尽管他不能容忍，也不接受。
“所以你只是为了所谓的虚名。就把自己的前程搭进去了？”楚云问道。
“这么理解，也没错。”范长峰点头道。“人是冲动型动物。有时候做某个决定，并不需要深思熟虑。脑袋一热，就做了。”
“但也会因此付出代价。”楚云说道。
“我知道。”范长峰点头。“现在，我也已经准备好了。”
“所以，你宁愿死。也不会出卖幕后黑手？”楚云问道。
“谈不上出卖。”范长峰摇头道。“是不敢出卖。也不能出卖。”
“因为他们足够强大？”楚云质问道。
“因为他们坚不可摧。”范长峰用另外一种形式，肯定了楚云的定义。“我不敢出卖。而你楚云，也绝对撼动不了他们。”
“我会试试的。”楚云抽了一口烟。
“好了。该聊的已经聊完了。”范长峰一反常态，相比较在太平间的畏惧死亡。
此刻的他，反而一心求死。
之前，他是没想明白。没想透彻。
此刻。当楚云将他拯救出虎口。看起来给了他重生的机会之后。
当他的头脑彻底清醒之后。
他反而认清了局势。
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或许他能够在楚云面前争取生存的机会。
乃至于，如果他抛出足够多的内幕和信息。楚云甚至会主动保护他不被暗杀。
可人再有私心。
又怎能拿自己的家族，拿家族内的所有亲人的前途与性命开玩笑呢？
哪怕楚云真的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他会去保护自己的家人吗？
他有这样的能力吗？
此刻的范长峰，已经想通了。
他不能活着。
他必须赴死。
他不死。所有敌人与亲友，都睡不好觉。
“你是想亲手处决我。还是让我死在别人手里？”范长峰问道。
楚云有些气馁。
他隐约意识到了这次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强大。
强大到足以让范长峰求死。
强大到——让一个前程无量的年轻人，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
“你自便。”楚云端起酒杯道。“我还想喝两杯。”
范长峰微微点头，起身道：“不论如何。我很羡慕你。我们这一代人，你大概是最能大放异彩的一个。”
说罢，他起身走了。
遁入无尽的黑暗。
第一千零三十章 我准备好了！
陈生在忙完了医院的事儿之后，便一直在黑暗中待命。
伴随着范长峰的离开。
陈生基本确定楚云今晚应该无事可做了。他才溜达进了酒吧，蹭杯酒水喝。
“您说他会去哪儿？”陈生点了一支烟，问道。
“去他最有归属感的地方。”楚云说道。
“回家？”陈生问道。
“去黒塔。”楚云眯眼说道。
陈生愣了愣，随即点头道：“的确。”
话音刚落。
陈生又颇为好奇道：“按照范长峰所说。策划这次暗杀行动的幕后黑手，已经庞大到连他都不敢出卖。甚至主动求死的地步。”
“您打算怎么办？”陈生好奇问道。
尽管他已经有了答案。
也知道楚云会如何去考虑。
但终究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陈生也不想胡乱猜测。
“有困难，逃避不是办法。得迎刃而解。”楚云眯眼说道。“强大的对手，是磨砺自己的动机。而不是退缩的理由。”
陈生明白了。
闷头喝酒。
楚云不会放弃。
尽管范长峰刚才的表现太过诡异。
他为了保护幕后黑手，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这已经足够证明幕后黑手的强大。
但楚云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逃避的人。
想办法解决，才符合楚云的作风。
“您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您自己？”陈生问了一个非常有深度的问题。
一个可能连楚云都没有仔细思考的问题。
“都有。”楚云眯眼说道。“还有另外一个动机。”
“什么？”陈生好奇问道。
“作为曾经的神龙营战士。我有义务清理这群害群之马。一群枉顾国家利益的苍蝇！”楚云斩钉截铁地说道。
陈生咧嘴笑了笑：“我都被您说的热血澎湃了。”
楚云挑眉道：“我本就代表正义。”
……
黒塔。
沈老虽然一直独居在总部。
但他的消息来源，以及整个燕京城遍布的耳目。
足以让他足不出户，却能掌握所有情报。
包括楚云今晚营救了范长峰。
包括范长峰与楚云分别，重回黒塔。
一切的一切，都在沈老的掌握之中。
而通过这一切，沈老也大概知道了范长峰的一切因由。
他不止有嫌疑，而且参与了进来。
所有东窗事发之后，有人要他死。
楚云救他，是想知道幕后黑手。
至于楚云为什么放他离开，并且重回黒塔。
沈老知道。范长峰会告诉自己。
当二人重新在书房会面时。范长峰明显轻松了不少。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但不再自信，也不再骄傲。
沈老一直将其视作得意门生。眼看他一步步走下炼狱，沈老的心很痛。也很为这个年轻有为的范长峰感到惋惜。
一次行差踏错，便彻底毁掉了整个人生。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沈老点了一支烟，口吻沉稳地说道。
“有很多话。”范长峰吐出口浊气。叹了口气道。“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范家把你交给我。我本该把你培养成才。这也是我对你爷爷承诺过的。”沈老缓缓说道。“可惜了。我辜负了你爷爷的希望。”
“不。您对我极好。”范长峰摇头说道。“在此之前，爷爷对我也很满意。我之所以犯错。与您无关。是我自己没想明白。是我自己的思想出了问题。”
“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的动机是什么？我思前想后，也想不通。”沈老缓缓说道。“你能为我解惑吗？”
“我可能只是一时冲动。”范长峰点了一支烟，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庞。“我把楚云当成了假想敌人。我想压住他，我想站在他的头顶。我想成为比楚云更出风头的这一代人。”
沈老闻言，表情复杂而诡谲。
他终于找到了范长峰干蠢事的动机。
尽管就连这个动机，也显得如此愚蠢。
但总算是有了。
也勉强能够理解和接受。
“你不是一直将叶知秋视作偶像吗？”沈老叹息道。“连他都斗不过楚云。你为什么会想要和他一拼高下？”
“我没想亲自去拼。”范长峰说道。“我只是想借助别人的能量，去毁掉他。而叶知秋也因此倒下了。最终，我将成为最大赢家。”
“愚蠢之极。”沈老忽然有些动怒。“这世上怎会天上掉馅饼？就算掉下来了。你接得住吗？是掉给你的吗？”
范长峰苦笑一声：“现在知道这一切，已经太晚了。”
沈老张了张嘴。本想说一声为时不晚。
可一想到范长峰可能接触的人。他长吐一口气：“他们要你永远闭嘴？”
“是的。”范长峰点头道。“楚云救过我一次。他想从我嘴里得到更多的内幕。”
“你说了吗？”沈老皱眉道。
“我要是说了。现在还能坐在您面前抽烟喝茶吗？”范长峰笑了笑。
笑的很僵硬，还有些勉强。
“一步错，就回不来头了。”沈老叹了口气道。“你愧对所有培养你的人。也对不起这个国家。”
“我知道。”范长峰微微红了双眼。“我也对不起我自己。”
“我这么努力走到今天。我这么辛苦的熬到今天。却被一次鬼使神差，毁掉了这一切。”
范长峰揉了揉脸庞，咬牙说道：“沈老。您说我和楚云相比。是不是差太远了？我就连想一想和他一拼高下，都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是。”沈老沉声说道。“他在任何方面，都要比你优秀。他为这个国家奉献的一切。是你十辈子都追赶不上的。”
“而他的出身，他的父母，包括他所在的楚家。也不是你所能比拟的。”
“莫说是你。叶知秋和他相比，也差了一大截。”沈老一字一顿道。“从一开始。你就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一个自我毁灭的决定。”
“明白了。”范长峰微笑道。“像您这么说，那我输给他，也算是合情合理。没什么可值得埋怨的。”
“但你输了。就得死。”沈老痛心道。
“我知道。”范长峰点头。“我也做好准备了。”
范长峰拿出了配枪。
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他嘴角含笑，目光里写满了感激之情：“沈老。感谢您这些年的栽培。我愧对您。”
砰地一声枪响。
范长生应声倒下。无能为力地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在家安全！
范长峰倒在了血泊中。
他一枪爆头，死状凄惨。
沈老镇定地坐在椅子上，表情却异常悲伤。
如此一个大好青年，就这么自毁前程，终结了美好的人生。
值得吗？
为了那点虚荣与骄傲，所付出的代价，却是全家族的心血。
包括自己的人生。
咯吱。
门开了。
中年人走进房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范长峰。
他叹了口气道：“沈老。您也不必太悲伤。他再怎么说，也是咎由自取。”
沈老何尝不知道？
即便他不自杀。等待他的，也将是无比残酷的折磨、煎熬。
扑哧。
沈老点了一支烟，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总会有人干这种愚蠢的事儿？难道他楚云的出身和背景，还不足以让旁人提高警惕，引起重视吗？真要这么好收拾。他楚云能活到今天？”
吐出口浊气。沈老痛心疾首道：“范长峰，你真是糊涂啊！”
……
楚云在酒吧多喝了两杯。
走出酒吧时，迎面吹来的冷风令他精神一震。
“刚刚收到消息。”跟随在一旁的陈生低声说道。“范长峰死了。”
“在黒塔自杀了。”
陈生表情古怪地说道：“据说是当着沈老的面自杀的。”
“也算是一种好的归宿了。”楚云迎风点了一支烟。目光清冷道。“他要走出黒塔。等待他的结局只会更加残酷。”
陈生眯眼说道：“那范长峰这条线，不就彻底断掉了？”
“他只是个站在台前的棋子。连黑手之一都算不上。”楚云喷出一口浓烟道。
陈生微微点头，问道：“那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着手？”
这是个很致命的问题。
也是对陈生而言，非常棘手的问题。
接下来该如何着手？
太难了。
他很清楚楚云这次面对的敌人是什么性质的大人物。
是一群能让范长峰心甘情愿赴死的大人物。
是一群或许就算撕破了他们的虚伪面具。也未必能动摇对方身份地位的大人物。
“木子什么时候到？”楚云没有接茬，而是岔开了话题。
如何着手。这不仅对陈生而言是非常艰难的问题。对楚云而言，同样艰巨。
他既不是仕途中人。
在燕京城的影响力，也并没有大到可以左右局势的地步。
他只不过拥有强力的背景，所以可以横行霸道而不遭到反噬。
但要他主动改变什么。
这还不是楚云有能力做到的。
“已经在飞机上了。”陈生简单汇报道。“明天一早应该就能到。”
“等她到了。你们一起来见我。”楚云吞吐着烟雾，目光平静道。“我有点事儿向你们交代。”
“是。”陈生没多问。
但他从楚云的态度能够看出。楚云这次非但很认真，甚至很谨慎。
这也就意味着，楚云打算做大事儿了！
“你现在去哪儿？”陈生好奇问道。
“回家。”
楚云掐灭香烟，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庞。
陈生愣了愣，也没多问。驾车直奔苏家。
当楚云一身酒气地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顶梁已经睡觉。
楚云在公共浴室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轻手轻脚地钻进了卧室。
这是顶梁之前对他的要求。
不论多晚回家。别担心会吵醒她。也不要去别的房间或者干脆在客厅沙发上睡觉。
没那个必要。
而且就算吵醒了。
顶梁知道他平安回家。也能睡得更踏实。
楚云严格遵守顶梁的要求，不敢拂逆。
“吵醒你了？”
楚云柔声说道。
顶梁只是略微翻了个身。楚云就知道她应该是醒了。
“本来也没睡的很踏实。”
顶梁任由楚云揽在怀里。口吻从容道：“我听到一些消息。燕京城现在乱的很。”
“是。”楚云点头道。“的确发生了很多事儿。甚至有可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顶梁停顿了一下，抿唇道：“你都会参与吗？”
“部分会参与。”楚云点头。
“动机是什么？”顶梁随口问道。
“关乎国威。关乎国体。”楚云微笑道。“当然，也有点私人情感在里面。”
“放心去做。”苏明月说道。“我这边你不用考虑。我会谨慎行事。”
楚云紧了紧顶梁的腰肢。呼吸她发间的芬芳。说道：“这次如果稍有差池，我可能连在燕京城立足的余地都没了。”
“没关系。”顶梁轻轻拍了拍楚云的肩膀。“有我在。饿不死你。”
燕京城没立足的地方。那就换一座城市。
要是连这个国家都待不下去了。
顶梁也可以带楚云远走高飞。
她有钱。在世界各地都有产业。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让楚云在任何国家都过上富裕且优渥的生活。
而这，不一直都是苏明月努力奋斗的目标吗？
楚云笑了笑。露出吃相丑陋的嘴脸道：“光饿不死可不行。得保证生活质量。”
“没问题。”苏明月点头。“要不要睡一会？”
苏明月看的出来。
楚云很疲惫。
他的双眼充满血丝。
他最近的睡眠质量应该不高。
而且很欠缺休息时间。
这样的状态，会让顶梁心疼。
“好的。”楚云闭上眼睛，说是搂着顶梁。却将头埋进了她的发间。
一夜无话。
天亮后。
苏明月也没急着起床。
而是轻轻注视着熟睡中的楚云。
看一个人看久了。
是很难再判断美丑的。
苏明月却越看楚云，越觉得他很有魅力。
并且，拥有一颗与她非常契合的灵魂。
这样的生活，才是合理的，才是健康的。
光靠激情维系的关系，又能撑到哪天呢？
楚云睁眼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半。
而且是被饥饿唤醒的。
“我好饿。”楚云咧嘴笑道。
“我去做饭。”苏明月说罢作势要起身。
“不。”楚云一把揽住顶梁的腰肢，坏笑道。“我得先吃了你。”
说罢，吻住了顶梁。
一番**过后。
顶梁起床做饭，楚云则收拾了一下。穿戴整齐走出卧室。
吃过早餐。楚云提议送顶梁上班。后者却委婉拒绝：“我最近在家工作。不去公司了。”
“为什么啊？”楚云好奇问道。
“不想给你添麻烦。”顶梁口吻平静道。“在家安全。”
楚云闻言，微微动容。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正道的光！
楚云来到医院时。还不到午餐时间。
他在得到主治医生的答案之后，也没全天二十四小时守候在女皇陛下的身边。
其一，官方必定会在医院四周部下重兵。说是天罗地网也不过分。
其二，楚云并没打算让此事就此终结。他还得继续查下去。还得继续闹下去。
不管最后闹到谁的头上。楚云都不会善罢甘休。
女皇陛下因此身受重伤。
而楚云的性命，也遭遇了巨大的考验和威胁。
楚云从来不是主动惹事的人。但遇到事，他也从来不怕。
就算是天王老子惹了楚云，他也必将对方扒掉一层皮！
“情况怎么样？”
病房门外。
楚云找到了主治医生。
对方的配合也非常积极。
知道楚云过来，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情况还算稳定。但昨晚有发高烧。目前温度已经靠物理手段降下去了。整体观察的话，还得再等两天。”主治医生解释道。“如果病人今天能够醒过来。那这会是一个对病情非常利好的消息。”
楚云闻言，点头说道：“辛苦医生了。”
“应该的。”主治医生说罢。忽然想到一个领导交代的任务。试探问道。“楚先生。如果病人今天醒了。对于拜访的客人，还是像昨晚一样。保持绝对的拒绝姿态吗？”
主治医生猜得到院领导的压力很大。
来拜访的，根本就没一个是正儿八经的普通人。不是权贵就是富甲一方的大人物。
拒绝多了。哪怕是上头有指令。对院领导来说，都是极大的精神折磨。而且极有可能得罪那些权贵大人物。
如果能稍微放松一下尺度，医院方面也能更好的维系面子工程。
“拒绝一切访客。”楚云态度坚决道。“病人的安全问题，必须放在第一位。而且在没有绝对充足条件的情况之下。也没必要让病房接受任何人的拜访。这是底线。”
主治医生闻言，点头说道：“明白。院方会按照您的要求去执行。”
也就是一次试探。
要是不行，那就算了。
毕竟跟得罪大人物相比。真要没能确保病人的安全。那可就不是遭人嫉恨那么简单了。
连工作可能都保不住！
楚云透过门缝看了眼病床上的女皇陛下。
因为枪伤在后背。
女皇陛下不得不趴在床上休息。
而长期用这样的姿势睡觉。非但对血液循环不好。还会让人胸闷头晕。
但为了尽快让伤口愈合。女皇陛下不得不如此。
而女皇陛下之所以遭受这一切痛苦。全是为了帮楚云挡那一枪。
“陛下真是有情有义。”
陈生不知何时出现在楚云身边。
“真的想不出来。她竟然会为了您，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陈生意味深长地说道。
然后偷瞄了楚云一眼。
“你想说什么？”楚云淡淡问道。
“没什么。”陈生缩回脖子。怕楚云发飙。“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您既没有英俊的长相。也没有优雅的气质。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对您一个已婚男人趋之若鹜。如飞蛾扑火一般，并不担心受到感情伤害。”
“主人。”陈生用前所未有的诚意喊出“主人”二字。然后掷地有声地问道。“您能教我两招吗？”
楚云闻言，却是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这也许就是人格魅力吧。”
……
木子赶到的时候。已经快到午餐时间了。
楚云买单，请她在医院的食堂吃了一顿。陈生也作陪了。
毕竟二人在通力合作之下，也算是老朋友了。
平时也偶尔会有电话沟通。不打个照面说不过去。
“您有什么吩咐。”真田木子红唇微张道。
对于女皇陛下的遭遇，她异常愤怒。
其愤怒甚至不在楚云之下。
这次回华夏。她就是来复仇的！
她和女皇陛下的感情。是连楚云都无法理解的。
楚云吃了口酸辣土豆丝，喝了口猪肝汤。细细咀嚼道：“这次的任务。不同于你们往日执行的。这或许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楚云说罢，话锋一转道：“而且你们将对抗的角色。也全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稍有差池，甚至有可能灰飞烟灭。”
陈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所以此刻的表情还算正常。
真田木子闻言，却是微微一愣。显然当前局势比她预期的还要严峻。
“已经上升到这种级别了？”女皇陛下谨慎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
那这场战斗的复杂程度，幕后黑手的高等级。甚至会让整座城，乃至于整个国家，都陷入混乱之中。
权力之争。总会有人成为牺牲品。
但将胜负手放在女皇陛下的性命上。
真田木子愈发担心女皇陛下在燕京城的安危了。
“只会比你想象中更加严峻。”楚云点头说道。
范长峰被迫自杀。
叶知秋二人，也只是这场暗杀的马前卒。
整个叶家遭此浩劫，必定元气大伤。也会被无数政敌揪住辫子往死了踩。
事实上。
现如今的燕京城，早已是暗潮涌动。各方牛鬼蛇神闪亮登场！
楚云即便没有身处其中。也能嗅到一丝气味。
真田木子重重点头道：“明白。我会谨慎行事。”
陈生也当场表态道：“坚决完成您布置的任务。”
“不论是否事成。此事过后。你们立刻离开燕京城。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回来。”楚云提前打好招呼，平静道。
陈生闻言，犹豫了一下皱眉道：“其实您可以有很多种复仇的方式。为什么一定要用最偏激的一种？就算是要给您自己出气。为女皇陛下复仇。您完全可以换一种手段。”
可偏偏。
楚云却用了最极端，风险也最大的手段！
不论是否事成。
陈生都可以想象到。楚云必将遭受恐怖之极的报复！
“有些事，总得有人做。”
楚云目光坚定道：“而我。恰好愿意做。”
陈生闻言，心头猛然一凛。
这道正义的光。这道维护国家威严，民族荣辱的光！
楚云愿意去守护！
哪怕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但现在，有人侵犯了国家的利益，民族的荣誉！
作为前神龙营首领。
狂龙先生，义不容辞！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退出段家！
段阿姨按约定，今儿中午要回段家吃家宴。
父母均在，亲友也到了不少。
当然。亲人，是她的亲人。
但朋友，就未必了。
别看段阿姨在楚云面前，表现得还算温婉优雅。
可在外人眼里，哪怕是在段家人眼里。她都是一个非常古怪的女人。奇思妙想往往也能吓死人。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她的古怪。
因为她的奇思妙想。
她才有资格追随萧如是。
不论是段阿姨，还是女皇陛下。
她们和普通的女性，本就不是同一类。
家宴有两桌。
作为中生代的领军人物。段阿姨必然是跟父母坐在主桌的。
“最近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段父抿了一口酒。年过六旬的他因为身居高位。还处于当打之年的尾声。段家也算是蒸蒸日上。
毕竟当年段阿姨让路，所获取的资源是非常庞大的。在高层，也得到了极大的利好形象。
“您想说什么？”段阿姨微笑问道。
她态度良好。
只是眉宇间，却没有父慈女孝的氛围。
很明显。这只是她在伪装而已。不是真的很享受这场家宴。
“叶知秋死了。”段父口吻平静的说道。“范长峰也在黒塔总部自杀了。不出意外，都是楚云在背后推动而为。”
“您是意思是？”段阿姨仍保持着微笑。
“以我对楚云的了解。他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到此收手。”段父沉声说道。“他这么做，太危险了。”
“所以呢？”段阿姨问道。
“离他远点。”段父总结道。“他这是在玩火。不论成败，都将引火**。”
段阿姨闻言，忍不住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目光却环顾就餐的两桌亲友。
他们都是与段家有密切关系的存在。
也都称得上是父亲的心腹。在政坛中搭建了非常完善的体系。说得好听点，是互帮互助。
说得难听点。那就是官官相…
段阿姨对此并不反感。
人是群居动物。在任何领域都喜欢抱团。哪怕在某种程度上，在某种领域，抱团并不可取。但天性不可违背。也难以纠正。
“你不希望我被他牵连？”段阿姨口吻平淡地问道。
“是的。”段父说道。“这一次，影响太大，牵连太深。如果你陷进去，很有可能和他一样，引火**。”
“我本就一无所有。有何可惧？”段阿姨反问道。
“你的背后。是段家。”段父一字一顿道。
“是段家让我放弃一切。也是段家让我远走他乡。”段阿姨微微眯起眸子。气势磅礴道。“父亲。我想您应该是误会了。我这次回华夏。并不是为了回段家。而是回到本就该属于我的战场。”
“另外。我和楚云之间的牵连。您就不必操心了。您也没这个资格。”段阿姨说罢，搬出了那个传奇女人。“我师傅让我护着楚云。您说，我能拒绝吗？我敢拒绝吗？”
段父闻言，眉头深锁道：“她也要参合进来？”
“她是楚云的母亲。”段阿姨反问道。“她为儿子做任何事儿，不都是天经地义吗？”
“言下之意。”段父深深看了女儿一眼。“你是打算将此事坚持到底了？”
段阿姨没有正面回应。
反而深深回应了父亲一眼：“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说。”段父低声说道。
“您从政的初衷是什么？除了让亲戚朋友能过上好生活。除了能在社会上拥有地位，受人尊重敬仰之外。还剩下什么？”段阿姨问道。
“你想说什么？”段父皱眉道。
“您觉得，楚云在做一件错误的事儿吗？”段阿姨紧逼道。
“他在制造混乱。他的所作所为，会让这座城市，乃至于这个国家，陷入混乱。”段父沉声说道。
“那在的所作所为发生之前呢？”段阿姨质问道。“别人做的事儿，会引发混乱吗？会让国家利益以及名誉受到伤害吗？”段阿姨说道。“父亲。您是否过于双标了？”
“我不想和你争论孰是孰非。也不想探讨楚云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对的。我只是以父亲，以段家族长的身份要求你。离楚云远点。仅此而已。”段父忽然提高了音量。
他被女儿激怒了。
内心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
女儿在挑战自己的内心秩序。
更是在疯狂地羞辱自己从政的初衷！
他知道自己处于怎样的阶段。
这世上，哪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存在？
不论是他还是别人，谁会不被污染？
谁会保持绝对的纯洁？
段父觉得段阿姨的这番探讨质问，太过幼稚，也太理想化了！
面对父亲的严厉话语。
段阿姨饮尽了杯中酒，缓缓站起身来。
众目睽睽之下，她微微弯腰。向父亲鞠躬。
“感谢您多年来的栽培。也感谢您的养育之恩。没有您，不会有今天的我。”段阿姨说罢。
两桌人明显感受到异样。
尤其是对段阿姨有所了解的亲人，更是猜到了她即将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从今往后。我退出段家。不再与段家有任何往来。我会公开表态。不论将来我遭遇怎样的风波。都与段家没有任何关联。也不存在牵连一说。”
段阿姨说罢。
并没有急着离开。
反而深深看了眼神情盛怒的父亲：“父亲。我不知道是否所有从政之人到了您这个年纪，都会像您这样瞻前顾后。我只知道。楚云在做的事儿，并非出自私心。甚至是站在正义的制高点上。”
“他本可以不做。但他选择做了。哪怕面对的敌人，都是强大到甚至摸不到门槛的大人物。”
“楚云知道这么做，会遭遇多么残酷的反噬。”
“他同样知道这么做。会让多少大人物记恨他。”
“但他的理由是。”
“国家利益被损害。国家形象与名誉，遭到了摧毁。他不能容忍这样的现状。也不能接受国家形象与利益，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如此恶意抹黑！”
“我欣赏他，也尊敬他。”
“当然。我也会支持他。”
“如果您不许。”
“那我退出段家。从此不往来。”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你是谁？
段阿姨干脆利落。当着段家亲友的面，众目睽睽地离开了段家。
气得段父吹胡子瞪眼，差点掀桌子翻脸。
不过作为久居高位的大人物。他自然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在众人面前。
可即便如此，他的双手依旧紧握在一起。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女儿走了。
离家出走了！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是女儿主动离开。上一次，则是因为受了委屈。
走出段家大院。
段阿姨非但没有觉得有多大的负担。
反而有些如释重负。
她并不质疑父亲的决定。也不认为段家这样做，有任何问题。
作为顶级豪门的当家人。父亲本就该为家族考虑。这已经不仅仅是为官初衷的问题。更是对所有人负责的问题。
这世上，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呢？
至少段父做不到。
损害国家利益就损害呗。
动摇国家威严就动摇呗。
又不会真正的伤筋动骨。又不是真正让国家面临灭顶之灾。
而且也不是自己做的。
保持一下低调。不蹚浑水。有什么可质疑的？可抨击的？
是的。
这是段阿姨的内心想法。
她并没有反对父亲这么做。更不会因此抨击父亲的道德底线。
哪怕她自己，以她多年在豪门耳濡目染的思维。
她的第一反应，也是不蹚浑水。
因为蹚浑水的风险大到个人乃至于整个家族，都无法承担。
但楚云昨晚的那番话，惊醒了她。
也让她意识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如果一个人连国家安全都不顾。连民族荣辱都不在乎。
那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只为了苟活吗？
段阿姨出于很多理由，选择了离开段家。
这一次。她选择与楚云站在同一阵营。
不论楚云做怎样的决定，她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并且力挺到底。
刚坐上车。
段阿姨就接到了一通越洋电话。
号码是陌生的。
但她的心头却是一紧。
她能够想到，能知道自己这个号码，并轻易打过来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的领路人。
一个在她心中被奉为神明的传奇女人！楚云的母亲！萧如是！
电话刚一接通。电话那边便传来了女人不痛不痒的嗓音。
她似乎对任何事儿都非常懒散、肆意。
你根本无法从她的一句话里感受到究竟是认真，还是无所谓。
事实上，段阿姨从未猜透过萧如是的心思。
当年不行，现如今同样不行。
“你是白眼狼吗？”萧如是一开口，就无比刻薄。
段阿姨怔了怔。能够想到萧如是为何如此问自己。
因为自己离开了段家。所以被萧如是评价自己是白眼狼。
“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你这不是给我儿子立了个坏榜样吗？”萧如是这么说，是有自己立场的。
段阿姨跟楚云很熟。
她这样的举动，势必会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到楚云。
万一哪天楚云一不高兴，就跟萧如是决裂，甚至断绝母子关系。
她必找段阿姨的麻烦！
段阿姨苦笑一声。抿唇说道：“我没想到这一层。我会尽量瞒着楚云。”
“你瞒得住吗？”萧如是很不客气地质问道。“你真当我儿子是三岁小孩？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段阿姨闻言，陷入了沉默。
的确，楚云看起来鲁莽暴躁。可他私底下究竟在下多么大的一盘棋。又积蓄了多大的私人力量。段阿姨略有耳闻，却没有深入了解过。
当然，她就算想了解，也未必能如愿。
“不过你做的没错。”萧如是话锋一转，口吻淡漠道。“你如果还想在这条路走下去。就最好不要沾染了老一辈的恶习。我儿子，就是你为官的标杆。”
段阿姨苦笑一声道：“楚云在这方面，的确比我更有觉悟。我会好好和他学习。”
在萧如是面前。
段阿姨卑微极了。
不仅是她，女皇陛下又何尝不是如此？
就连楚老怪，也会被她当众撕扯脸庞。
似乎没有任何人能在萧如是面前挺直腰板。
也似乎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萧如是面前放狠话。
所有人都得低下头。都得放下骄傲与矜持。
因为她是萧如是。
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女人。
一个跨越了时间线，跨越了国度的，离奇失踪了近三十年的女王！
“这一次。是有风险的。你知道的。”萧如是淡淡说道。
“我知道。”段阿姨点头。
“就连灵衣，都被暗算了，生死未卜。”萧如是依旧口吻平淡。
“这在您的计划之内吗？”段阿姨忽然好奇问道。
“什么？”萧如是淡淡道。
“所有。”段阿姨试探道。“这一切。”
“你想问我。灵衣被暗算，是不是我也一切都在掌握？”萧如是问道。
段阿姨闻言，没敢搭腔。
但这就是她的意思。
不仅仅是被暗算，还包括女皇陛下为什么要将楚云拉扯进来。
难道她不知道这会是一场无比凶险的恶战吗？
她怎么敢把楚云牵连进来？
她怎么敢拿楚云的生命开玩笑？
除非，这一切都是萧如是在背后操控。
“你说的对。一切都是我的授意。除了她替我儿子挡枪。”萧如是轻描淡写道。
还没等段阿姨消化这段消息。
萧如是继而说道：“当然。如果她要是在这个问题上主动问我。我也会告诉她。你可以死。但我儿子不行。”
“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萧如是态度冷酷地问道。
段阿姨沉默起来。
她不敢问。
也被萧如是的恐怖气压震慑住了。
哪怕只是通过电话，她依旧感到内心无比压抑。
那种滋味。只有真正体会过萧如是威压的人才能理解。
“您做的这一切决定。让楚云陷入极大的被动。也必将得罪众多权贵。”段阿姨缓缓说道。语气一如既往地卑微。
“所以呢？”萧如是反问道。“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段阿姨摇头说道。“我只是在想。楚云树敌已经够多了。没必要让他如此树大招风。”
“我萧如是的儿子。必有帝王之相。”萧如是异常狂妄道。“还有。不要拿你的认知见解来评价我的决定。”
“你是谁？”
“我又是谁？”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一席之地！
萧如是一番话。
说得段阿姨哑口无言。
几分钟前。她才意气风发地退出段家。看的段家亲友目瞪口呆。
此刻，坐在车内的段阿姨，却被萧如是碾压成渣。
一句你是谁，我又是谁？
说得段阿姨无力反驳，内心充满挫败感。
事实上。段阿姨不论是在京圈，还是在她待了十年的西北。都是非常有存在感的。
而女诸葛的大名，更是响彻西北。
可在萧如是面前，她却什么都不是。连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而女人和女人之间，似乎也并不存在太过分的谦逊与颜面。
尤其是萧如是这个女人。
她想做什么。想说什么。从来都是率性而为。
连楚老太爷都按不住。谁能拦住她？
“你知道我为什么更喜欢灵衣这个徒弟吗？”萧如是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段阿姨闻言，却是彻底懵了。
她脑子一片混乱，甚至有点语无伦次。
萧如是喜欢过女皇陛下吗？
她曾经不是很不喜欢，甚至讨厌女皇陛下吗？
这怎么帮你儿子挡了一枪。连口风都变了？
段阿姨揉了揉眉心。心情很复杂地问道：“请您赐教。”
“她很毒。也很独。这或许是生存环境所致。”萧如是眯眼说道。“但她有一点很得我心。”
萧如是说罢，略微停顿了一下：“那就是不论她身处什么位子，不论她拥有多少。只要她认为有必要，就一定会去做。并且不会考虑后果。”
“当年如此，现在依旧如此。”萧如是反问道。“这是你和她最大的差别。哪怕你为我儿子退出段家。也依旧无法和她比较。”
“更甚至——”萧如是非常凌厉地说道。“你退出段家。是做给我看的吗？是因为灵衣给我儿子挡子弹了。你觉得应该表示一下。攀比一下吗？”
段阿姨沉默了。
她没想到萧如是会从这个角度抨击自己。
恶毒地揣度自己的内心。
更甚至。就连她自己，都不曾有过类似的想法。
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退出段家的原动力，究竟来自哪里。
她只是认为，自己愿意为了楚云，退出段家。
至于其他的。并没有系统地思考过。
可萧如是一番话，却仿佛五雷轰顶。让她方寸大乱。
“您对我，太刻薄了。”段阿姨吐出一口浊气，低声说道。“我的初衷，并没有您想的那么复杂。”
“也许只是你内心深处的一些小想法而已。也许，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萧如是不近人情地说道。“但不重要。你的态度，我还算满意。至少，你没有背叛我的儿子。”
段阿姨后背渗出了冷汗。
与萧如是对话，哪怕隔着无线电波，她依旧感到压力巨大。仿佛有种窒息感。
而这种感觉。除了萧如是，没人能给段阿姨。
“好好享受你离家出走的生活。”
叮咚。
段阿姨的手机传入一条短信。
只听萧如是口吻清淡道：“你打这个电话。三年内，必进红墙。”
伴随咔嚓一声响。
萧如是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根本没给段阿姨拒绝的机会。
似乎，不论在任何时候，当萧如是给她提出任何要求时，她都不可以拒绝。
段阿姨如此。
女皇陛下，同样如此。
她们明明都是位高权重的女人，她们明明拥有非常吸引人的独立魅力。
可在萧如是面前，却宛若傀儡一般。毫无话语权。也无法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表情怔愣地拿着手机。
段阿姨看了眼手机内的短信。
这个电话。段阿姨很陌生。
但她很清楚，只要自己打过去。就一定会实现萧如是所言。三年内，必进红墙。
而进红墙。是仕途中真正登顶的第一步。
甚至在绝大多数仕途中人看来。进红墙，已是登顶。
段阿姨犹豫了良久。
她一咬牙，决定不打。
她的前半生，是萧如是指点出来的。
她不希望自己的后半生，也生活在萧如是的阴影之下。
她敬畏萧如是，甚至害怕。
可她不愿一辈子成为萧如是手中的木偶。傀儡。
她想活得自我一些。
哪怕会更辛苦，更疲惫。
但人只有学会自强，才能学会爱人。
可就在段阿姨准备放下手机时。
手机嗡嗡响起。
一看来电显示，竟是萧如是发给她的那一串号码。
段阿姨沉凝了一下，终于还是接通了。
大人物打来的电话。
段阿姨没理由托大不接。
而且到了这级别的大人物。也不是段阿姨可以拒绝的。
她接通。心情颇为凝重道：“请问您贵姓？”
只要知道姓，段阿姨就能知道对方是谁。
更甚至，只要对方开口。段阿姨就能听声辨人。
段阿姨终究也是出身顶级豪门的女人。
她见过的世面，肯定不少。
“免贵。”
电话那边传来一把和颜悦色的嗓音：“小姓邝。”
段阿姨闻言。神情陡然一变。
邝老？
已经预定五年后登顶的巅峰大佬？
那可是连父亲都得尊称一声领导的恐怖大佬。
哪怕在年龄上，父亲甚至比他大了近十岁！
可此人的传奇一生，却是连父亲都拍手称赞的！
“萧老板说。按你的性格，肯定不会打给我。”邝老含笑说道。“我想了想。还是主动打给你吧。”
段阿姨态度端正道：“邝老。您公务繁忙。哪有空理会我这种小角色。”
“你可不是小角色。”邝老微笑道。“当初你离京，我就挺替你惋惜的。现如今你能重回正轨。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当然，也就是帮你少走点弯路。凭你的能力。未来必定大放异彩。”
段阿姨苦涩道：“您太高估我了。”
“不是我高估你。是萧老板给了你极高的评价。”邝老微笑道。“难道你在质疑萧老板的眼光吗？”
原来这是师父的意思？
而且，师父对自己的评价。是极高的？
吐出口浊气。段阿姨压抑的心情缓解了许多。
她红唇微张道：“邝老。谢谢您。我不会让您，还有我师傅失望。”
“未来，红墙内一定有我一席之地。”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我将介入你的人生！
楚云陪真田木子二人吃过午餐，便回了病房。
陈生直接走了。这任务太严峻，他必须慎之又慎。
真田木子在离开前，想要来看望一下女皇陛下。
她进屋后瞧见女皇陛下的模样，眼泪险些没忍住掉下来。
“陛下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只是存在复发的可能。”楚云抿唇说道。“医生说，她今天如果能够醒来的话，会是很大的利好消息。”
真田木子目中闪过寒光：“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楚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冷静行事。这次的任务，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明白。”真田木子点头。
她终究是经历过生与死的女人。
家族的变故，以及被迫流亡海外。
对她意志的磨砺，也是非常严苛的。
楚云对真田木子的心脏没有丝毫怀疑。
他相信真田木子能够完美地完成任务。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真田木子是楚云藏在手里的一块底牌。
一块到了必要时刻才会用的底牌。
现在。时机成熟了。
也到了楚云真正“崛起”的时机！
他要告诉世人。他楚云脱离了神龙营。一样可以为所欲为！
只不过方式不一样，手段不同而已！
他楚云，不是只会打打杀杀。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送走真田木子后。
楚云在病房待了一天。
女皇陛下是为自己负伤。于情于理，她都得陪着。
而且这里是异国他乡。女皇陛下身边也没什么值得信赖的人。
当然，即便在皇室，陛下又有几个值得信赖的人呢？
除她的贴身侍女。
“如果陛下醒不过来。我会杀了你。”
站在一旁伺候女皇陛下的侍女冷冷说道。
楚云抿唇说道：“陛下如果真的醒不过来。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不过我相信陛下。她没那么不堪一击。”楚云缓缓说道。
侍女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夜色深沉。
侍女扫了楚云一眼：“楚先生。麻烦你回避一下。我要给陛下擦身体。”
“好的。”
楚云点头。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走出了病房。
可刚到门外。他就瞧见了一道身影。
一道熟悉，却又让他有些复杂的身影。
是老妈。
萧如是。
“您怎么来了？”楚云走上前迎接。硬着头皮应酬起来。
“你遭遇埋伏，我担心。”萧如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这也不是第一次。”楚云撇嘴道。“您不用表现得这么关心我。我有点不适。您应该也不太喜欢这种方式。”
“知道就好。”萧如是淡淡说道。坐在了走廊上的长凳上。
楚云犹豫了一下。问道：“您不进去看看？”
“看什么？”萧如是随口问道。
“看您的徒儿啊。”楚云说道。
“她有什么好看的。”萧如是淡淡道。“知道我来。她应该爬下床。走到我面前鞠躬行礼。”
“您太刻薄了。”楚云皱眉道。“陛下是为我才受伤的。”
“不然呢？”萧如是反问道。“你觉得她要是在你身边。最终受伤的是你。我会放过她？”
楚云狐疑道：“您这算是迁怒吗？”
“不重要。”萧如是轻描淡写道。“她是我培养的。没有我。她也不会有今天。她应该为我服务。也必须为你挡子弹。这是她作为我的徒弟，应尽的义务。”
楚云匪夷所思地看了母亲一眼：“您太霸道了。简直无理取闹。”
“我一向如此。”萧如是并不否认。“要不然我还不得被你爷爷欺负死？”
“我可不觉得爷爷有胆子欺负你。”楚云耸肩道。
“那是因为我不好欺负。”萧如是说道。
“行。您说的都有理。”楚云放弃了挣扎。
论口才。
他不是萧如是对手。
论势力。他更是望尘莫及。
在萧如是面前，楚云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一个哑巴。
一个没思想没灵魂的哑巴。
咔嚓。
房门被推开。
侍女神情激动地走向楚云：“楚先生。陛下醒了。”
楚云闻言，颇为兴奋地站起身。
可当侍女瞧见萧如是时，表情却僵硬起来。
眼神中，更是流露出恐惧之色。
她的恐惧，继承于女皇陛下。
一个连女皇陛下都恐惧的女人。
侍女必须让自己变得恐惧。
“您也来了？”侍女诚惶诚恐地说道。
跟对待楚云的态度，截然不同。
“进去看看。”
萧如是起身，走进了病房。
女皇陛下的确醒了。
医护人员也第一时间赶来做各项检查、记录。
大约十分钟后。
主治医生向楚云汇报道：“病人身体素质很好。这次总算是平安度过了危险期。接下来的康复虽然也会有些棘手。但都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楚先生大可放心。”
楚云点头。
送走主治医生之后。留在了病房内。
他想知道女皇陛下会跟母亲如何交流沟通。
又会是以怎样的姿态。
“您怎么过来了？”
陛下气若游丝地问道。漂亮的脸庞上，浮现苍白之色。
“你的英勇无畏感动到我了。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萧如是嘴巴巨毒无比。
女皇陛下丝毫不在意，反而低声说道：“拖您福，我还死不了。”
“死不了就赶快恢复。”萧如是不近人情的说道。“你留在燕京城，会给我儿子添麻烦。”
这才刚醒就赶人。
也就萧如是能说出这种话。
换另一个绝对说不出。
就连楚云，都觉得太过分了。
简直仗势欺人！
“我会尽快恢复身体。”女皇陛下的态度非常服从。“然后尽早离开。”
萧如是闻言。只是淡淡扫视了女皇陛下一眼：“在挡这一枪的时候。心中在想什么？”
女皇陛下闻言，也是陷入了沉默。
在想什么？
女皇陛下孱弱地目光，扫视了楚云一眼。然后摇头说道：“不敢说。”
“休息吧。”
萧如是似乎得到了答案。转身走出病房。
楚云作为儿子，也不得不送送老妈。
医院外夜色如墨。
不论是主建筑内还是医院附近，都安排了大量的警卫力量
女皇陛下已经负伤。
如果再出什么乱子。当局必定震怒。
这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你的人生。从这一刻才正式开始。”萧如是忽然转身，目光平静，却充满威严地凝视着楚云。“因为从这一刻开始。我将正式介入你的人生。”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你要忘恩负义？
楚云怔了怔。随即撇嘴道：“介入就介入呗。说的这么郑重其事干嘛？”
对于萧如是的强势。
楚云习惯了。
至于她是否介入自己的生活，楚云也不是太介意。更不会抗拒。
他虽然不太喜欢萧如是的为人处事。但他尊重萧如是的身份。
作为儿子，被老妈介入生活，也不算什么太离谱的事儿。
萧如是眯眼盯着楚云：“你不反对？”
这倒是出乎萧如是意外。
她本以为楚云的反应会非常激烈。并且掷地有声地反对。
没想到。他竟然逆来顺受的接受了。
“这有什么可反对的？”楚云耸肩道。“你想干什么。是你的事儿。我顺不顺从，是我的事儿。你说呢？”
萧如是挑眉道：“原来你在这儿等我。”
“总不能你让我离婚，我都听你的吧？”楚云撇嘴道。
“那倒不会。”萧如是轻描淡写道。“我对苏明月很满意，至少到目前为止是满意的。”
“除非我将来有一天遇到一个更适合你的女人。不然我不会干棒打鸳鸯这种缺德事儿。”萧如是态度坚决地说道。
楚云懒得跟萧如是探讨这种没营养的话题。问道：“这次你打算留京多久？”
“也就几天吧。”萧如是从容不迫地说道。“我现在很不习惯华夏的气候和人文氛围。我在欧洲的大古堡，才符合我的一切生活喜好。”
楚云撇嘴道：“崇洋媚外。”
“随你怎么说。”萧如是淡淡道。“生活品质不会骗人。内心的幸福指数，也不会骗人。”
楚云耸肩道：“那你自便。我最近很忙。”
“你在暗示我别打扰你？”萧如是挑眉道。“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没事别找我。更加不要拖累我。”
“彼此彼此。”楚云耸肩。摆了摆手。转身走回医院。
“你觉得医院里的这个女人怎么样？”萧如是毫无征兆地问道。
“什么怎么样？”楚云愣了愣。
他知道萧如是指的是女皇陛下。
却不知道问的是哪方面。
“做小三。或者情人什么的。”萧如是很理性地分析道。“她是东京女皇。势是有的。背景资源也还不错。当个小三什么的。也还算配得上你。”
楚云抽了抽嘴角。匪夷所思地望向萧如是：“你在教唆我出轨啊？”
“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呢？”萧如是撇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干的龌龊事。”
“那次不一样。我纯粹是为男人的尊严而战。”楚云头皮发麻。
一点聊下去的兴趣都没有。
尤其是跟自己的老妈。
“行了。”萧如是摆手道。“我就随口问问。你怎么想是你的事儿。”
萧如是坐上了自己的豪华房车。惬意地躺在了椅子上。
楚云则灰头土脸地回了医院。
老妈一番话，让他颇有些难以面对女皇陛下。
不过病房内就他与女皇陛下。不面对也得面对。
“还疼吗？”楚云关心问道。
“疼。”女皇陛下嗓音略显孱弱道。“会留下疤痕吧？”
“放心。以现在的科技。多大的疤都能祛除。”楚云宽慰道。“养好身子才是第一位的。”
“我一直挺满意自己的后背。”女皇陛下若有所思道。
楚云愣了愣。无言以对。
陛下的后背，的确很美。
如果穿那种露背装，绝对惊艳全场。
可惜陛下碍于身份，基本没有机会穿那种暴露的穿着。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后背留下疤痕。
“你得帮我找薛神医求求情，让他帮我祛除疤痕。”女皇陛下信不过所谓的高科技。
她只信任薛神医。
而且，还得让楚云出面。
她知道薛神医听楚云的。就算她亲自出面，薛神医也未必买账。
“没问题。”楚云点头说道。“这都是小事。陛下您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安心养伤。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才是大问题。”
女皇陛下趴在床上，呼吸略有些堵塞道：“我胸口有点闷。趴久了。”
这是正常现象。
谁这么趴超过二十四小时，都会胸闷气短。
更何况陛下的伤势，牵连到了肺叶。对呼吸有影响再正常不过。
“要不我给您换个姿势？”楚云试探问道。
他也不确定能否换姿势。
换姿势又是否会牵扯到伤口。
不过既然陛下提到难受了。楚云当然会尽量满足。毕竟是救命恩人的存在。楚云要是不满足，就显得忘恩负义了。
“换什么姿势？”女皇陛下问道。
“让您不胸闷气短的姿势啊。”楚云犹豫了一下。“躺下暂时应该不太行。要不然问问医院，能不能侧躺一会。也给您舒缓一下。”楚云说道。
“那倒不用麻烦了。”女皇陛下略微活动了一下身子。
经过这一宿的恢复。
陛下虽然精气神不足。但既然脱离了危险期。她也不会太过娇气。
“你帮我疏通一下就行了。”女皇陛下抿唇说道。“你会按摩的。对吧？”
楚云闻言，忍不住愣了愣：“您都这情况了。还能按摩？”
“为什么不行？”女皇陛下反问道。“我受伤的是后背。又不是胸口。而且。我替你挡子弹了。你就连我这点心愿都不能满足我吗？”
楚云抽了抽嘴角：“我当然能满足您的心愿。我只是怕您身体吃不消。”
“放心。我吃得消。”女皇陛下说道。
“那我来了？”楚云试探道。
“别墨迹。”女皇陛下催促道。
楚云说来就来。
她一只手搭住女皇陛下的肩膀。施展柔力抬起女皇陛下的半边身子。另一只手，则是伸向了陛下的——胸口。
因为后背有伤口。女皇陛下的上半身，是基本没怎么穿衣服的。
楚云手一伸，就很轻易地触碰到了柔软与娇嫩。
他努力避开敏感。
非常专业地缓解女皇陛下的胸闷气短。
长达五分钟后。楚云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身子竟然略显僵硬起来。
“陛下。好些了吗？”楚云嗓子眼有些发颤地问道。
倒不是过于紧张。
而是真的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