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婆婆会更狂！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人在苏明月心中是有绝对分量和权威的。
楚云算一个。
第二个，就是萧如是。
甚至在苏明月心中，楚云与她之间的感情，是不分彼此，也不会有强买强卖的。
哪怕有，她也可以提出自己的建议。
但萧如是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甚至连反抗，都不知道如何反抗。
场面一度陷入了僵硬与沉寂。
苏明月沉默着。
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萧如是那平淡的眸子，却始终落在她的脸庞上。
“你不愿意？”萧如是问道。“还是对我不放心？”
苏明月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方才说道：“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
“你是英雄的母亲。”萧如是问道。“你做不了主，谁可以做主？”
“需要问问楚云的意思。”苏明月说道。
“你要拿我儿子来压我？”萧如是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明月微微皱眉。她不太喜欢这样的气氛。更不喜欢这样的谈话方式。
她的确很尊重甚至敬畏萧如是。
但萧如是也不应该无理取闹。
孩子为什么要跟奶奶，而不是跟父母？
他们做父母，也并非不称职，更不是没时间照顾孩子。
而且。真跟奶奶在一起，父母想见孩子一面都非常的困难。
“那你是什么意思？”萧如是问道。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要尊重大家的意见。”苏明月说道。“包括英雄自己的意思。”
“那你是否知道。英雄在我这儿，才是最安全的。”萧如是说道。“她目前在燕京城，并不能确保绝对的安全。”
“我们会努力保护好她。”苏明月说道。
“凭你？”萧如是很不客气地说道。“你有这个能力吗？”
“我说了。我会努力去做到。”苏明月说道。
“我不需要努力。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确保她的绝对安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她。”萧如是很自信，也很强硬的说道。“但你做不到。”
苏明月无法反驳。
纵然她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天之娇女一般的存在。
可在萧如是面前，她的确还不够资格。也没有任何狂妄的资本。
因为在萧如是年轻的时候，在她这个年龄的时候。
所达到的成就，比苏明月更加的恐怖。
“我还是那句话。”苏明月说道。“要问问楚云的意思。”
“如果楚云同意呢？”萧如是眯眼说道。“你知道的，他不敢违背我的意愿。我要他做的事儿，他从来不会拒绝。”
“如果楚云同意。你就把英雄留在我这儿？”萧如是问道。
“我不同意。”苏明月抿唇说道。“英雄是我的女儿。我有责任和义务教育她，陪伴她。”
终于。
苏明月还是和萧如是开战了。
尽管是被迫的。
但她的态度却很鲜明，也很强硬。
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自己的孩子。
哪怕是萧如是，也不可以。
苏明月已经准备好迎接狂风暴雨。
甚至被萧如是扫地出门。
可当她说出那番强硬的话语之后。迎接她的，却并非狂风暴雨。
而是萧如是深邃的目光。
“你真的要和我作对吗？”萧如是质问道。
“我只是不想违背我自己的内心。”苏明月说道。
“保持现在的状态。”萧如是忽然话锋一转。“任何时候，不要让我的孙女陷入困境。如果哪天你认为你保护不了英雄了。把她送到我身边。我可以为她提供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乃至于整个人生。”
“您对您的儿子，并没有这么多的仁慈与善意。”苏明月忽然话锋一转。反问道。“这就是所谓的隔辈亲吗？”
萧如是闻言，猛然怔住了。
隔辈亲？
她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在苏明月提起这个词的瞬间。她也隐约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对待自己的儿子，她总是冷酷的，并且极端理性的。
可在孙女面前，她反而无条件的溺爱，充满了保护**。
尽管这份溺爱，也有作秀和演戏的成分。
但不可否认，萧如是内心的确这么想过。
这让萧如是的内心，陡然变得混乱起来。
“你不说，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萧如是说道。
“这不公平。”苏明月说道。“对我的丈夫，并不公平。”
“你已经不是小女孩了。”萧如是很轻松地说道。“这个世界，真的有公平吗？你有能力保证每一件事都得到公平吗？”
苏明月摇头：“但您作为母亲，作为奶奶。应该努力去做到这一点。”
“我没兴趣。”萧如是淡淡说道。
苏明月闻言，无言以对。
萧如是的强势，是一贯作风。
苏明月刚才已经硬着头皮拒绝了萧如是。
此刻，她没胆魄再继续和萧如是探讨公平的问题。
能掌握英雄的抚养权，对苏明月来说，已经是最大的侥幸。
如果萧如是真的发狠了。
真的强行要留下英雄。
苏明月真不敢想象，这一家人会为了英雄斗争到什么程度。
楚云，又是否会答应？
“你别听她胡扯。”
回房后。
苏明月如实交代了刚才的谈话。
楚云听完，却是嗤之以鼻：“这女人可不会真的想要培养英雄。她自私自利，从没想过为任何人牺牲自己的逍遥人生。身边真要跟个小丫头，她能烦死。就算真把英雄留下。最多一个月，她就会求我们把英雄带走。”
“英雄并不是一个烦人的小孩。”苏明月抿唇说道。
“英雄在这个时候，一定会变成一个极度烦人的小孩。”楚云眨了眨眼。
对自己闺女的智慧，他还是信得过的。
听楚云这般说，苏明月也是微微一笑。点头道：“她的确很百变。”?楚云搂住苏明月的肩膀。
他看的出来。顶梁刚才应该被吓到了。
语态轻柔地说道：“放心。没人可以拆散我们一家三口。我妈也不行。另外，你以后别对她太客气。她这人就是这样，你越客气，她越狂妄。”
“你要是狂起来——”楚云冷冷说道。
可话音未落。苏明月打断了他：“婆婆会更狂。”
楚云觉得苏明月真不懂事，一点也不会聊天。他决定去陪英雄睡觉。尽管很有可能吃闭门羹。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抢不过！
在庄园内的生活， 是宁静而悠闲的。
顶梁除了必须的电话会议，也基本都在庄园内欣赏风景和美食。虽说萧如是在一定程度上，会带给她很大的压力。
但苏明月的抗压能力一直不错。
也不在意萧如是那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英雄就无所谓了。
在哪儿她都可以生存下去。
反正每天吃饱喝足，然后去学一些她应该去懂的东西。或者超出她年龄，但她能学懂的东西。
至于楚云，则时不时跟老和尚喝杯茶。和约翰管家闲聊两句。
约翰管家很愿意和楚云聊天。
并知无不言地向他介绍有关庄园内的一切。
管家很有内涵，也非常优雅。
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老管家了。
“楚云少爷。小姐和您的父亲，曾经在隔壁哪座海岛，度过了长达一年的时光。”约翰管家站在海边，抬手指了指对岸。“那里算得上是小姐和您父亲的定情之地。”
楚云微微抬眸，看了眼对岸的海岛。
因为隔得远，楚云也看不太清。
但轮廓看起来和他身处的海岛没什么两样。
“有时间过去采采风。”楚云微笑道。
约翰管家微微点头。说道：“那边的风景也很不错。只不过，古堡已经被你二叔给一把火烧掉了。”
这事儿，楚云知道。
当初二叔前往古堡时，楚云着实担心了好一阵。
幸好二叔实力强劲，直接一大大火，便将古堡乃至于古堡三号彻底毁灭。
坦白说，直至现在。楚云也摸不到二叔的底牌，不确定他究竟有多么的强势。
就像老和尚一样。
每当楚云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和他一较高下了。
可回头一看，在老和尚面前，自己依旧是个不堪一击的废材。
在这方面，洪十三也经常会带给楚云强大的挫败感。
当然，对于洪十三，他一点也不嫉妒。
人家那是靠真材实料，靠扎扎实实的基本功冲上去的。
而楚云，反而是靠最危险的手段。是靠生死边缘的领悟，才慢慢对武道境界有所了解。
李北牧呢？
他又究竟有多么的强势？
楚云见过一面，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古堡一号是个绝对深不可测的恐怖存在。
是现在的自己，望其项背的存在。
“楚云少爷。其实小姐哪儿，有很多你不知道秘密和过往。如果有时间，您可以和小姐聊一聊。这或许对你会有帮助。”约翰管家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是她让你告诉我的吗？”楚云好奇问道。
“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建议。”约翰管家说道。
“我平时也没少问。但她很少给我答案。”楚云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约翰管家说道。“没准小姐现在愿意和你分享一些内幕呢？”
楚云闻言，明白这是老管家给自己的信号。
他微微点头，表达了感谢之后。便回庄园吃晚餐去了。
在楚云的强烈要求之下。餐桌上的美食至少缩水了一半。可即便如此，楚云依旧觉得过于丰盛。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太过耗费人力物力财力了。让楚云生出强烈的铺张浪费感。
吃饱喝足。
顶梁带英雄回房学习。这孩子不仅聪明，也非常好学。只要是顶梁教的，她基本当天就可以消化。而且还颇有点触类旁通的意思。虽说达不到举一反三的离谱程度，却能做到滚瓜烂熟。
萧如是还在桌上没走。
楚云也就不好走了。
正好他听了约翰管家的话，觉得此刻是个不错的时机。
“不抽一根？”萧如是掏出一盒香烟，递给楚云。“你爸说过。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
“不抽了。”楚云摇头。“已经戒了两年了。”
“你挺有毅力。”萧如是说道。
“这不算什么。”楚云抿唇说道。“我爸烟瘾也大？”
“不算大。”萧如是说道。“只是偶尔抽一根。”
“那他还能懂饭后一根烟的快乐？”楚云耸肩撇嘴。一脸不屑。
“他什么都懂。”萧如是说道。“比我还要懂。”
“我不明白。”楚云微微皱眉。“在我所掌握的消息中，父亲在你面前，根本就是一个抬不起头的软饭男。或许他有一定的实力和底蕴。在武道方面，也是充满了天赋。”
“但众所周知。你才是传奇中的传奇。而我父亲，只是你身边的绿叶而已。”楚云问道。“为什么你会给父亲这么高的评价？”
“因为他配得上。”萧如是说道。“因为这世上了解他的人，并不多。而我，恰好是其中一个。”
“除了你。还有谁了解我父亲？”楚云问道。
“你爷爷。那个比谁都承受得多。比谁都过得苦的老爷子。”萧如是耐人寻味地说道。“你或许不知道，我从没怪过你爷爷。甚至一直很尊重他。”
“这一点我相信。”楚云点头。“我知道。您不是一个目无尊长的人。”
“我的确不是一个太过在意尊卑的人。”萧如是说道。“但你爷爷，值得人尊敬。”
“我对爷爷的了解，其实也不多。”楚云苦笑一声。“那时候年纪小。跟爷爷的关系，处理的也并不融洽。”
“我知道。”萧如是淡淡点头。“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为什么？”楚云问道。
“因为他希望你成才。成为真正的强者。”萧如是说道。“如果你知道了楚家的强大。如果你明白自己的出身有多么的优渥。我相信，你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您觉得，爷爷是在用最艰难的生存环境磨砺我的意志力？”楚云问道。
“不然呢？”萧如是反问道。“难道你以为你是靠自己，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三岁看老。”萧如是说道。“这话虽然太大了。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三岁的某些性格上的特征，会延续人这一生。”
“您当面没把我带走。而是留在楚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楚云问道。
“只是原因之一。”萧如是摇头。“以你爷爷当年在燕京城的权势。我是不可能和他抢儿子的。也抢不过。”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你懂我的意思吗？
楚云从没听过萧如是跟任何人示弱。
哪怕是面对古堡一号那种级别的强者，她也稳如泰山。
但此刻。
她竟亲口告诉楚云。凭老爷子当年在燕京城的权势，她根本抢不过老爷子。
他想让楚云在哪儿度过童年。楚云就得在哪儿度过。没人可以干扰，也改变不了。
“您个人也认为，我留在楚家，会是最好的选择？”楚云十分好奇地问道。
“也许吧。”萧如是说道。“我也不确定如果由我来教育你，会把你教成什么样子。但至少现在。你的现状我还算满意。也没有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二世祖。”
二世祖？
这词跟楚云还真是不沾边。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楚云活得像是一个落魄狼狈的穷**丝。
“我不相信您的教育会出问题。”楚云很客气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肯把英雄留在我这儿？”萧如是顺杆爬。
“因为我舍不得。”楚云耸肩道。“除非您愿意和我们住在一起。那您爱怎么教，就怎么教。我绝对没有任何意见。”
“你那房子太小了。我住不下。”萧如是很狂妄地说道。“我也不理解你们为什么可以一日三餐吃的那么简陋。那是给人吃的吗？还是你们缺这点钱？”
萧如是已经决定了。
未来英雄的伙食，将与楚云夫妇严格的划分界限。
英雄的一日三餐，将由萧如是安排的后厨团烹饪。
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在任何城市乃至于国家读书。后厨团都会严格定制一日三餐。
这是萧如是灵光乍现作出的决定。
也是她酝酿已久的操作。
就这么一个孙女，怎么可能让楚云两口子在伙食上糟践？
萧如是不答应。
“会不会太麻烦了？”楚云有些为难地说道。“而且有点搞特殊化了。”
“你觉得英雄将来的人生，会不特殊吗？”萧如是反问道。“她不是你。你也不是她。”
“当年，我消失了。你父亲不见了。就连你爷爷，也隐姓埋名了。楚家的底蕴还在，但明面上，并不风光。甚至不如你和苏明月组建的家庭风光。”萧如是说道。“你如何让她的未来变得普通，而不特殊？”
楚云无言以对。
老妈说的没错。
以英雄现在的处境来看，她的确很难变成一个普通小孩。
她走到任何地方，都注定会成为焦点。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干脆让她适应这样的生活。”萧如是说道。“有些人的.asxs.，就是比别人高。投胎，也本就是技术活。”
楚云哭笑不得。点头说道：“那您看着办。”
话音刚落。
楚云又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察觉到了萧如是那番话的破绽。
老妈刚才说。
她消失了。
而父亲，却是不见了！
消失的人，还活着。
不见的人——
楚云猛然抬眸，死死盯着萧如是：“您是在暗示我？”
“随你理解。”萧如是淡淡说道。“反正我不会给你任何答案。你也没有问我的必要”
楚云的心，陡然一颤。
如果说以前的所谓流言蜚语，都是充满了悬疑和质疑的。
那么这一次，就完全不同了。
因为露出破绽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母亲。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父亲的人之一。
楚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了。
或许，自己来庄园的目的，就是在等待老妈的表态吧！？
可这么多年来。如果老妈知道父亲还活着。又为什么还要继续与古堡为敌？
又为什么，不去找父亲呢？
父亲如果真的还活着。为什么不肯露面。
为什么不肯出现在自己面前？
楚云的心乱了。
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他不懂。
内心更是充满了困惑。
老妈这次谈话，基本透露出了一个信息。老爸的死，仍然成谜。哪怕自己开棺验尸了。也并不能证明老爸就真的死了。
可如果连开棺验尸都被伪造了。
那会是谁干的？
肯定不可能是薛神医。
那么，答案只有两个。
要么，是爷爷做了伪证。就是为了防止将来有朝一日开棺验尸。
要么，是父亲亲自做的伪证。就是要掩藏自己的生死。
楚云的心有点堵得慌。
他不知道父亲的生死，为什么要隐瞒起来。
但他相信，这里面必定有一个天大的谜题。
而且，最让人惊悚的是。
如果父亲真的还活着。
那李北牧为什么不道明真相？
为什么要隐瞒这一切？
哪怕背负杀楚殇的罪名，也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为什么？
李北牧和父亲，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父亲，又以怎样的形式存在着？
楚云抬眸，深深凝视着父亲：“我知道您不会给我答案。就像之前的很多时刻。您都没有向我透露过任何信息。”楚云抿唇说道。“但我想知道。父亲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这，才是现在的楚云最关心的。
他陡然发现。父亲似乎和自己印象中的模样，截然不同。
除了在武道方面的成就没有改变。
其他方面，似乎完全不一样。
而这一切，仅仅因为母亲一个人的评价，就够了。
曾经，楚殇在楚云心中就是一个中庸的武道奇才。
可现在。就连母亲都给了父亲极高的评价。
这完全超出了楚云的预期。
也让他对父亲，有了全新的认识。
“你想了解哪方面？”萧如是在这方面，并没什么隐晦。
“除了父亲在武道方面的天赋，其他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楚云说道。
“那我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萧如是挑眉说道。“你问点细致的。”
“他的为人。”楚云说道。
“他曾经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好儿子。”萧如是说道。
楚云敏锐地捕捉到了。
母亲用了曾经。
那么现在呢？
现在不是了吗？
楚云深吸一口冷气：“现在呢？”
“别套我的话。”萧如是淡漠说道。“你会的，都是我玩剩下的。”
楚云耸肩道：“我只是想更深刻的了解父亲。”
“他是你面前的一座山。一座你或许今生今世，都跨不过去的一座山。”
萧如是罕见的显露出迟疑：“你懂我的意思吗？”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亘古永存！
萧如是已经明说了。
尽管她警告楚云别套话。
可她的言行举止，都向楚云透露了一个重磅消息。
一个注定让楚云满载而归的消息。
老爸楚殇，还活着！
而且活得一点儿也不比当年差！
甚至在他楚云面前，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一座可能今生今世，都爬不过去的山！
这个消息对楚云来说，是振奋的，更是激动的。
活着，比什么都好。
不论以怎样的方式活着。
楚云很开心地去看老婆孩子。
但暂时并没打算将此事分享给他们。
毕竟连他自己都还不是很清楚究竟是什么局势。
告诉顶梁，也没什么意义。
至于英雄，就更没必要了。这丫头连自己这个老爸都不是特别亲。更何况是素未蒙面的爷爷？
楚云一走。
约翰管家便缓缓来到了萧如是的身边。
“您终究还是说了。”约翰缓缓说道。
“他也该知道了。”萧如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不说，他心中也始终过不去那道坎。”
说罢，萧如是眉宇间，竟是闪过一道锋利之色：“这件事，本该他亲自告诉儿子。而不是我来说。”
开棺验尸，明显做了手脚。
却也不是现在做的手脚。
而是当年在下葬时，便做了手脚。
至于是老爷子做的，还是楚殇本人。
萧如是不清楚，如今也很难搞清楚这件事。
但这并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她应该提醒楚云。
楚云也到了该知道的时机。
“唉。我从你的表情能够看出来。这件事，很不简单。”约翰管家叹了口气。“这不是一件好事，对吗？”
萧如是没出声，而是缓缓站起身道：“以后有关他的事儿，不要在我面前提。我不喜欢。”
说罢。萧如是转身离开。
约翰管家却怔愣在了原地。浑身僵直，感受着萧如是留下的巨大压迫感。
……
时光匆匆。
不知不觉，楚云一家三口在庄园已经度过了十来天的奢侈生活。每天吃得好睡得好，空气也好。
身上因工作和生活积攒的疲惫，也被一扫而空。
“爸爸。”正在涂鸦的英雄回头看了楚云一眼。“我们回家吧。”
楚云闻言，愣了愣。随即笑道：“怎么想回家了？这儿待着不舒服吗？”
“就是想回了。”英雄随口说道。“不回就算了。”
楚云乐了。
摸了摸英雄的小脑袋：“行。那咱们过两天回去。你这两天也跟奶奶好好相处。多亲近一下。偷偷告诉你，你奶奶很有钱。没准是全世界最富有的女人。”
英雄抬眸问道：“钱有什么用？”
年轻啊。
年轻真好！
年轻真是不知者无畏！
有钱的好，你现在是想象不到的。等你想象得到了。你却未必还有钱。
这是多少人的人生写照？
虽然楚云没怎么经历过。但他见过。并且见过不止一个。
次日中午。
一家人吃过午餐，萧如是便领着楚云去航船。
“咱们这是去哪儿？”楚云问道。
“去我和你爸认识的地方看看。”萧如是说道。
“你们是在这儿认识的？”楚云诧异道。
他从管家哪儿得知，爸妈是在这儿定情的。没想到，竟然也是在这儿认识的。
“是的。”萧如是淡淡点头。
楚云上了甲板，一路吹着海风过去。
期间，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一直想问，却没有开口的问题。
“妈。其实我一直想知道，您家里还有什么家人吗？或者说，我还有什么亲戚，是您没有介绍给我认识的吗？”楚云随口问道。
“你不会想认识。”萧如是目不斜视地说道。“我也不想介绍。”
楚云闻言。基本知道老妈是有亲戚的。
而且看架势，应该还不止一个。
楚云没有多问。抬眸看了眼那座海岛。
“那里也是古堡的旧址。对吗？”楚云说道。
“是。”萧如是说道。“但已经被你二叔一把火烧了。”
“古堡脾气也是真的很不错。”楚云眯眼说道。“二叔都闹到这份上了。古堡也没想着算账。”
“你二叔也不是软柿子。他敢一把火烧了古堡。就没想着过太平日子。”萧如是说道。
“李北牧难不成还会忌惮我二叔？”楚云反问道。
“他是不是忌惮，我不知道。”萧如是说道。“我只知道。当年你二叔就不怕他李北牧。”
“二叔威武。”楚云竖起大拇指。十分得意。
楚家与古堡的恩怨，是不因为老爸的生死而改变的。
杀局，是古堡布置的。
这些年，楚云与古堡之间的恩怨，也一直没有断过。
生死之战，是迟早的事儿。
更何况，现如今楚云还与李谪仙有红墙之争。
公私都齐活了。
不可挽回。
船只抵达海岸。
母子二人登陆后，走向了古堡旧址。
焚烧的痕迹，已经处理过了。
大部分的建筑，都已经残缺。
但因为没有古堡的点头，当地官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索性就扔在哪儿，等待古堡自行处理。
可对古堡而言，那座古堡还有意义吗？
或许对李北牧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更甚至，古堡早已经只剩他一家独大。
他又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来到古堡附近。
楚云上下观察着这座残垣断壁。眉宇间，写满了复杂之色。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看待这座古堡。
他更加不知道。在这座古堡里，曾发生了多少惊心动魄的故事。
可现在，古堡已经覆灭了。
至少眼前的这座古堡，已经不复存在。
“古堡二号和古堡一号，都已经没了。”楚云忽然开口问道。“现在的古堡，就只剩李北牧一人了。”
“古堡一直是他一个人的。”萧如是淡淡说道。“别人，从来不曾真正掌控过古堡。”
“他现在想把古堡搬到台面上来。想打造一个超级帝国。一个就算是各国当局，都必须重视的恐怖存在。”楚云抿唇说道。“如果他成功了。他将有可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之一。”
“现在的他，已经是全世界最有权力的人之一。而且，是少数几个之一。”萧如是眯眼说道。“他的权力，是亘古永存的。”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一座山！
萧如是的评价，是正确的。
李北牧所拥有的权力，的确是亘古永存的。
他并没有任何竞争压力。
他在古堡内，是拥有绝对权威的。
而任何人，也不可能从他手中掠夺走他的黑暗势力。
更甚至，李牧北是一个就连老妈萧如是，都很难打败的强者。
这也正符合了萧如是李北牧的评价：他的权力，是亘古永恒的。
“当年为什么要建立古堡新势力？”楚云看了一眼残垣断壁。颇有些唏嘘地说道。“明明都是一群含金量十足的大少。就连我爸，也拥有难以想象的前途。为什么会在海外建立这么一个存在？”
以楚云对古堡众多核心成员的了解。
他们即便不创建所谓的古堡，在华夏，乃至于在京城脚下。都有着极其光明的未来。
为什么呢？
创建古堡，真的只是一腔热血吗？
楚云不太明白。
“年轻人，总是朝气蓬勃的。总想打破常规，做一些让人刮目相看的事儿。”萧如是说道。“创建古堡，就是这个目的。”
八十年代中期的华夏，不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国际地位，都不高。
民众的生活水平，也远不是现在所能比拟的。
一群有志之士，想通过在海外打造势力。来为祖国做贡献。而他们，似乎也有这样的能力。
可人心总是自私的。
也没人可以从一而终地坚守自己的理念。
时间一长，内斗就出现了。
实力越大，矛盾也就会越大。
直至到后期，古堡俨然成了争权夺利的场所。
简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到最后。”萧如是眯眼说道。“就连红墙，连长老会，都主动切断了与古堡的一切联系。”
“为什么？”楚云问道。
“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怕古堡成为一个黑暗的存在。从而影响了红墙的声誉。当时的红墙，做任何事儿都是极其谨慎的。并不像现在，经得起一定的风浪。”萧如是抿唇说道。
“人心不古。”楚云言简意赅地评价道。“人似乎只有在贫穷，在没有太多攀比的时候，才能坚持真我。”
“贪得无厌。”萧如是用更锋利的点评总结道。“得到了，就想拥有更多。哪怕已经拥有了全世界，也未必会满足。”
“这么一看，我和那些老家伙比，心态反而更好。也更容易知足。”楚云微笑道。
“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曾拥有。”萧如是反问道。“你能告诉你，你拥有了什么吗？你是拥有了全世界，还是拥有了无上的权力？”
“你不曾拥有，就没有资格去点评已经拥有的人。”萧如是说道。“真等到那一天，你未必会比李北牧他们做的更好。”
面对老妈的严厉反击。
楚云没有反驳什么。
他相信老妈说的是人性的真谛。
也从来不敢高估自己的人性。
“当年在古堡领袖的人选上。李北牧和你父亲，是呼声最高的。”萧如是说道。
“为什么父亲没有成为领袖？”楚云问道。
“他自己不愿意。”萧如是说道。“他说李北牧的年龄更大。也更适合成为领袖。”
因为年龄？
楚云忍俊不禁。
父亲的理由，找的还真是不太恰当，也充满了羞耻感。
至少对李北牧来说，是有羞耻感的。
摇摇头。楚云继而说道：“所以李北牧对父亲一直以来，都是报以成见的？”
尤其是在成为领袖之后，对父亲的意见应该不小吧？
“也谈不上成见。”萧如是微微摇头。“但自此之后，你父亲就在古堡内被边缘化了。并逐渐失去了在古堡内的地位。”
“看来这一切，都是李北牧刻意为之。”楚云皱眉道。
“那段时间，我陪你父亲环游世界。过的也还算轻松。”萧如是说道。“直至有一天我们重回古堡，便发生了至今都成谜的杀局。”
楚云闻言，神情凝重地说道：“看来，李北牧布局已久？”
“或许吧。”萧如是说道。“我对古堡的事儿，远没有你父亲那么关心。只是因为他在，所以我才会多少了解一些。”
“那您呢？”楚云问道。“为什么在父亲发生那件事之后，您也跟着消失了？这是您自己的决定？”
“一半算是我自己的授意。另一半，是你爷爷的意思。”萧如是说道。
“我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楚云皱眉问道。“我已经没老爸了。为什么还让我失去老妈？”
“他要把你打造成能成大器的楚家后代。”萧如是说道。“我在。他说不合适。甚至会影响你的成长。”
在这个论点上，萧如是是认可的。
至少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一直陪伴在楚云的身边。如今的楚云，不太可能是现如今这样的性情。他或许会更疯狂，也更狂妄。
母子二人站在古堡前聊了许久。
聊的东西也很多，很杂。
聊到最后。楚云忽然开口问道：“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或许是您给我的信号，或许是我自己的理解。”
“什么预感？”萧如是问道。
“父亲变了。”楚云一字一顿地说道。“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是吗？”
萧如是闻言，神色凝重地说道：“该回去了。”
楚云愣了愣，也没有反驳。
母子二人乘船离开海岛。
只是在离开前。楚云忍不住再一次目睹了古堡的全貌。
这里，是老爸老妈开始的地方。也是结束的地方。
但现在，这一切秘密，都将会由自己来开启。
他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最大的不幸。
吐出口浊气。
楚云默不作声地回到庄园。
当夜。一家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萧如是没有尊重楚云勤俭的吃饭习惯。安排了满满一大桌的美食。
就连英雄，也吃了些本不是她年龄应该吃的东西。
这顿晚餐，是丰盛的，一家人也吃的十分开心。
明天一早，他们将离开这与世隔绝的庄园，回到自己的家。
下次再来，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离开庄园的时候，英雄很贴心地和萧如是拥抱了一下。小嘴儿十分甜：“奶奶，爱你。”
萧如是很淡定，只是摸了摸英雄的小脑袋：“有空来玩。”
“好的。”英雄点头。
“您照顾好自己。”楚云很客气地说道。
“我比任何人都会照顾自己。”萧如是口吻平淡地说道。“去吧。”
一家人乘船离开。
情绪颇有些低沉。
豪华游艇，是萧如是安排的。
坐在船内，简直如履平地，没有丝毫的颠簸感。
“婆婆和你聊了些什么？”在安抚了英雄之后，苏明月来到了楚云的身边。
她看出楚云的情绪有些异样。
作为妻子，她应该询问一下，关心一下。
“你真想知道吗？”楚云吐出口浊气，神情十分的复杂。
苏明月点头说道：“除非你不想说。”
“我爸也许还活着。”楚云抿唇说道。“老妈对此，并没有反驳。”
苏明月闻言，神情之中略显宽慰地说道：“这对你而言，必然是极大的好事。”
“但你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楚云好奇问道。
“我一直都觉得，像你父亲那样的传奇人物。不会轻易的离开。”苏明月说道。“但我没有任何证据。也不敢胡乱开口。”
楚云深深看了苏明月一眼：“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嗯。”苏明月点头。
“看来你比我更了解我的父母。”楚云叹了口气。“在上次开棺验尸之后，其实我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如果你父亲真的还活着。”苏明月忽然话锋一转。“那你就连开棺验尸，都没能证明他还活着。我唯一能想到的哇答案，就是他不想让你知道他还活着。”
这番话。更是凌厉而残酷。
却是不可逃避的现实。
“你说的对。”楚云点头，神情凝重道。“棺材里的东西作假。只有两个人有资格做到。一个，是我爷爷。另外一个。就是我父亲。”
“不管如何，公公还活着，比什么都好。”苏明月宽慰道。“不论他是否愿意见你，愿意让你知道他还活着。”
“我妈说。父亲或许是我这辈子都跨不过去的一座山。”楚云抿唇说道。“而且，他应该不再是当年的父亲，他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对你来说。重要吗？”苏明月反问道。“你并不知道当年的父亲，是什么样子。”
楚云闻言，忍不住笑道：“的确。”
说罢。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不管如何。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活着，比什么都好。”
苏明月帮楚云续水。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平静。
但眉宇间，却不着痕迹地闪过了一抹忧虑之色。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公公还活着，甚至有可能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儿。
隐藏自己的死亡那么久。
会是为了什么呢？
又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呢？
仅仅是为了隐藏而隐藏？
而且，或许就连婆婆，也是多少年后才知道公公还在世。
连婆婆都瞒着。
连婆婆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这背后，又隐藏了什么？
苏明月深呼吸，轻轻握住楚云粗糙的大手。
他的未来。或许会极其的艰难险阻。
会出现难以想象的灾难。
而苏明月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陪伴他。不论是荣华富贵，又或者浪迹天涯，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也不会因此而出现任何的内心不平。
“在你的想象中。我父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楚云忽然问道。
“一座山。”苏明月言简意赅道。“一座需要仰视的，巍峨的大山。”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李北牧现身！
楚云闻言，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高材生，应该知道抄作业是不道德的。”
一座山。
是萧如是对老爸的评价。
这不应该是自视甚高的苏明月应该给予的总结。
就算抄，也应该抄的更像自己的原创。
比如像一座泰山，像一座喜马拉雅山。
“只是我个人的想象。不存在抄作业。”苏明月很认真地说道。“反倒是你，应该仔细考虑如何和你的父亲相处。如果他终有一天，将出现在你面前的话。”
楚云微微点头：“我想过。”
在确定父亲极有可能还没死之后。
楚云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自己跟父亲，该如何相处？
他又将以怎样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
老妈那番话，是带有明显暗示的。
一座今生今世，都无法超越的山峰。
楚云听得出来，这并不像是一句纯粹的褒奖。
而更像是对父亲的一种描述。
一种并不太正面的描述。
父亲，如何会成为一座山？一座挡在他楚云面前的山？
一座他楚云爬不过去的山？
难不成，父亲会和他楚云，站在对立面。
猛然之前，楚云想到了一些东西。
一些在他脑子里彻底裂开的东西！
老妈如此努力地让自己变得强大。
而且还明确表态，他有必须强大的理由。
有必须强大的动机。
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动机和理由，是否与父亲有关？
而不仅仅与仇家李北牧有关？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楚云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很想让船长调回庄园。
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他很清楚，即便回了庄园。母亲也不会给自己任何答案。
这几年相处下来。楚云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也摸清楚了老妈的脾气。
她想说的，会自动告诉楚云。
不论以怎样的方式和途径。总会让楚云知道。
若是她不想说的。不论楚云如何“威逼利诱”。老妈也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这就是萧如是。
一个强大的，却极其善变的女人。
英雄在船上睡着了。
豪华游艇虽然平稳，但英雄昨晚似乎没有睡的太好。如今很老实地躺在被窝里补觉。
可就在游艇即将靠岸时。
另一艘游艇缓缓逼近。
甲板上。站着一道身影。
一道楚云曾经无比渴望见到的身影。
如今，反而执念没那么深了。
尽管关系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但对楚云来说，这已经不是当务之急了。
“他是谁？”
站在楚云旁边的苏明月问道。
她意识到了什么。
也知道这个看起来就很有气场的男人，是来找楚云的。
“他叫李北牧。”楚云言简意赅地介绍道。“如果我父亲死了。他就是罪魁祸首。如果我父亲还活着。他也脱不了关系。毕竟，当年那场杀局，就是他亲手布置安排的。”
苏明月微微点头。抿唇问道：“你不会放过他？”
“绝不会。”楚云直勾勾地盯着李北牧。
他的威严与气场，让楚云感到压迫感。
苏明月也能够嗅到那锋利的气势。
那甚至是一股比二叔楚中堂更为强大的气势。
是如今的苏明月，都难以招架的气势。
萧如是惦记了他的性命三十多年，至今都没能实施。
当年与楚殇之间的古堡领袖之争。他也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
如今的古堡，拥有着黑暗之王的势力。
而这一切，都是李北牧亲手打造的。
他就是暗夜之主。
是这一切恩怨情仇的罪魁祸首。
“过来坐。”
李北牧双手背负。
浑身散发出一股含而不露的威严。
楚云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
这份威严，并非李北牧刻意释放。而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恰是如此，更为惊人。
楚云闻言，也没有托大。
他向苏明月叮嘱了两句，便纵身一跃，站在了李北牧的面前。
“开船。”李北牧吩咐下去。
船只缓缓前行，却并未走远。而是在这蔚蓝的海水中打转。
海风荡漾，吹拂在二人的脸庞上。
楚云目不斜视地盯着李北牧，仿佛要从他那张英俊而威严的脸庞，找出一些破绽。
可李北牧的神色，却格外的平淡。
平淡到感受不到丝毫的情绪波动。
船只前行。
楚云则是保持着平静。
直至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方才主动开口说道：“你想找我聊什么？”
“随便聊聊。”李北牧的目光直视前方。口吻平淡道。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楚云问道。
“这里是我的根据地。”李北牧说道。“虽然古堡已经被你二叔毁掉了。但我对这儿，是有感情的。”
“那为什么就这么放着？不打算重建吗？”楚云问道。
“重建也是物是人非，没有意义。”李北牧说道。“你呢？在得知你父亲还活着的消息之后。有什么想说的吗？”
楚云闻言，心头猛然一颤。
如果说老妈萧如是的那番话，只是给了他强烈的暗示。
那此刻。李北牧的一番话，则是让他彻底确认了父亲还活着这件事。
他抬眸，直勾勾盯着李北牧：“当年，你没能杀死我父亲？”
“要杀他，我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李北牧摇头说道。“这对我而言，成本太高了。”
“但杀局是你布置的。要他死，也是你的夙愿。”楚云皱眉说道。“为什么到最后一步，你却不亲自执行？据我所知，在你去追击我父亲之前，他已经身负重伤了。古堡，也损兵折将，非常惨重。”
“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李北牧淡淡说道。“你呢？对于你父亲还活着，有什么感想？”
“打败你，杀死你，不再是我的首要任务。”楚云抿唇说道。“我可以等时机成熟一些再说。”
“就算是你的首要任务。你也必须等待时机成熟。”李北牧很不客气地说道。“现在的你，不堪一击。”
“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很强大了吗？”楚云忍不住反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山外有山吗？”李北牧说道。“你所谓的强大，没有任何意义。”
楚云闻言，并没反驳什么。
李北牧的确有这样的资格。
他也的确比自己更加强大。
当初，他曾经听闻。
李北牧对武道方面的追求，是极其恐怖的。
哪怕他已经站在了武道巅峰。
可他依旧没有任何松懈的意思。
他一直在变强。
而变强的理由是什么？
此刻的忽然，幡然醒悟。
是因为父亲还活着。还存在于世吗？
“与其问我什么感想。我更想知道你的感想。”楚云眯眼说道。“你已经贵为黑暗之王。更是红墙座上宾。你的想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影响着红墙的决策。”
“而我父亲如果还活着的话。你的地位，不会受到威胁吗？”楚云眯眼说道。
“你对你父亲的崇拜，很盲目。”李北牧说道。
“这份崇拜来的并不盲目。而是从各方面因素考虑的。”楚云说道。
“不重要。”李北牧说道。“你父亲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影响。反倒是你，不久之后，或许我们反而会遇到。”
“因为红墙之争？”楚云问道。
“因为很多。”李北牧说道。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楚云说道。
“你最好祈祷那一天来的晚一些。”李北牧说道。“现在的你，还不够强大。”
“我会努力的。我也一直在努力。”楚云眯眼说道。“事实上。虽然我的武道境界在你眼里不堪一击。但至今为止，还没有真正打败过我。”
“那是因为有能力打败你的人，没有出手。”李北牧很不客气地说道。“这并不代表你足够强大。”
楚云闻言，吐出口浊气道：“方便问你个问题吗？”
“问。”李北牧说道。
“当年我父亲死讯的消息，是你传出去的？”楚云问道。
“是我。”李北牧说道。
“我爷爷之所以没有报复你。是因为他知道全部真相？”楚云问道。
“是。”李北牧淡淡道。
“开棺验尸也被欺骗。是我爷爷当年布置的，还是我父亲的授意？”楚云问道。
“可能是其中之一，或许都是。”李北牧反问道。“这还有意义吗？你爷爷已经过世了。你父亲，你也未必能见到。”
“纠结这些问题。有什么意义？”
楚云摇头说道：“我想知道。是谁不想让我知道，我父亲还活着。”
“如果是所有人呢？”李北牧眯眼说道。
楚云闻言，彻底怔住了。
见楚云这般表情。
李北牧目光平淡地点了一支烟，然后扫视了楚云一眼：“萧老板让你变强。是为你好。我不知该羡慕你，还是同情你。”
“为什么这么说？”楚云皱眉道。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未来会面临什么。同样不知道你未来会经历什么遭遇。”李北牧喷出一口浓烟。缓缓说道：“好了。你该回去了。总有一天，你还会回来。”
“哦对了。”
李北牧忽然想到什么。反问道：“你觉得你有把握打败我李北牧的儿子吗？”
“试试就知道了。”楚云耸肩道。“我不做没有营养的评估。我只看结果。”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他可敢见我？
面对楚云充满自信的回答。
李北牧的反应并不意外。
他了解关于楚云的所有过往。
包括他当年从军时期的所作所为。
楚云的过往，的确很辉煌，也充满了胆魄。
他既不是特别像楚殇。
也与萧如是的个性特征有极大的诧异。
他就是他。
是独一无二的楚云。
继承了他父母的某些优良基因。
却并不是模板刻出来的模样。
李北牧深深看了楚云一眼，目光平静道：“如果不是你母亲和我打过招呼。我真想试试你的极限。”
“怎么。我母亲说的话，你就当圣旨遵循了？她不让你动手，你就忍住了，憋住了？”楚云皱眉。
他愈发不理解老妈和李北牧的关系了。
李北牧凭什么听从老妈打的招呼？
又有什么道理，跟老妈保持和平共处的关系？
这让楚云感到匪夷所思，也难以理解。
“你母亲是个强大的存在。”李北牧说道。“我尊重她的意见，是应该的。也是合理的。”
“你不必激将我。我和你母亲之间的关系，是你想象不到的。”李北牧说道，忽然话锋一转。“事实上，就连我自己，也想不到会演变成今天的模样。”李北牧总结道。
楚云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
看的出来。
老一辈之间的恩怨情仇，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复杂。
而且看李北牧这架势，他应该也不可能提前对自己透露什么。
毕竟，父亲还活着。
作为敌人，作为曾经的竞争关系。李北牧又岂会轻易透露内幕？
红墙之争还在继续。
这也是李北牧非常看重的一段竞争。否则，他不会亲自出马，给李谪仙助阵加油。
更不会动用自己的能量与关系，让李谪仙站在巅峰。
至少暂时，他的风头一时无两。
是连楚云都掩盖不住的。争夺不去的。
“去吧。”李北牧目光平静地说道。“好好走你的路。我很期待你会走到哪一步。又会再哪一步才摔跟头。”
“我注定要摔跟头？”楚云皱眉问道。
“不出意外。你注定会摔跟头。还是那种再也站不起来的跟头。”李北牧点头。
“这跟头，是你让我摔的？”楚云反问道。
“不一定。”李北牧说道。“可能是，可能不是。”
“再见。”
船只重回岸边。
楚云也与妻儿会和。
转身。楚云神色平静地凝视着站在甲板上的李北牧：“我们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不会太久。”李北牧说道。
“哦。”楚云点头。携妻儿离开。
李北牧则是站在甲板上注视了良久。
直至楚云一家彻底从视野中消失。他才吩咐船长，再度返航。
去哪儿？
他还想去一趟庄园。
或许是庄园的饭菜太过可口。
又或许，是因为他还有没彻底解惑的问题。
李北牧再一次出现在了庄园面前。
迎接他的，是约翰管家。
似乎早就料到了李北牧的去而复返。
约翰管家非常客气也非常恭敬地说道：“李老板。主人在客厅主建筑的客厅等您。”
“嗯。”
李北牧微微点头。走入了庄园。
通过一段电瓶车的载路。
李北牧来到主建筑，站在了萧如是的面前。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个节点，对楚云透露这个消息。”李北牧说道。
“你想要什么理由？”萧如是反问道。“还是你觉得，他有什么不知道的动机吗？”
“太早了。”李北牧摇摇头。
“我却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萧如是说道。
“他并不清楚。他将面临什么。”李北牧说道。
“他迟早会知道的。”萧如是说道。
“这会打乱短时间内的计划。”李北牧抿唇说道。“甚至影响大局。”
“你的大局，不一定是我的大局。”萧如是直勾勾盯着李北牧。“你明白吗？”
李北牧闻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摇头说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
“你在教我做事？”萧如是反问道。
“我没这个能力。”李北牧说道。“也没这个资格。”
“但我想。”李北牧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以楚云现在的能量，他能做的事儿，并不多。”
“打败你的儿子，在红墙内站住脚。我觉得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儿。”萧如是眯眼说道。
李北牧闻言，神色飞扬道：“也并不容易。不信，你试试。”
“一定会试试。”萧如是说道。“而且， 已经在执行了。”
“看来，你并不打算做任何妥协。”李北牧一字一顿地说道。“哪怕大家都面临着同样的压力。”
“我从未有过压力。”萧如是说道。“纵然世界灭亡，也不会耽误我品尝这口美酒。”
萧如是端起酒杯，浅尝辄止。
“你见过他？”李北牧忽然开口。问的毫无征兆，却是连萧如是，也仿佛怔住了。
她冷冷扫视李北牧：“为什么有此一问？”
“如果不是见过。何谈没有压力？”李北牧说罢，话锋一转道。“如果真的见过，并且保持联系。麻烦你帮我带句话。当年，他争不过我。现在，他也不行。”
“何不亲自对他说？”萧如是反问道。“传话，还有什么力度可言？”
“他习惯了当缩头乌龟。我找不到他在哪儿。”李北牧用词很尖锐。态度，也并不友好。
“堂堂古堡一号。被誉为黑暗之王的李北牧。竟然找不到一个人的踪迹？这对你来说，算是一种羞辱吗？”萧如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要见一个人，即便掘地三尺，我也能把他找出来。”
“看来，你也没见到他。”李北牧说道。
“那是因为我不想见他。”萧如是的口吻，逐渐变得冷冽而森然。“对于一个我不想见的人，我又何必浪费精力？”
“是真的不想见。”李北牧质问道。“还是不敢见？”
客厅。
陷入了沉默。
一股奇怪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
萧如是那不经风霜摧残的脸庞上，闪过一道冰寒之色。
三十多年了。
她积怨犹在。
哪一天，才能真相大白？
才能接近最终的真相？
“如果你见到他。帮我带句话。”萧如是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道。“他可敢见我？”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操蛋的人生！
漫长的航班过后。
楚云一家三口回到了燕京城。
抵达京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洗漱睡觉。
长时间的旅途奔波，是极疲惫的。
尤其是小丫头英雄，更是睡了一路都没有睡够。回到家，简单洗了个澡，又接着睡去。
这趟旅行，对楚云来说是收获满满的。
只是这份收获，也格外的沉重。
沉重到让本就生活不易的楚云，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夜晚。
伺候完英雄吃了晚餐。
小两口围着一个火锅，就着啤酒吃了起来。
在庄园天天吃大鱼大肉，太油腻了。
还不如吃个火锅来得清爽痛快。
酱料碟是楚云的最爱。啤酒搭配火锅，更是堪称完美。
“你压力很大？”苏明月随口问道。
“压力的确不小。”楚云点点头。吃了一口涮羊肉。“毕竟忽然知道了老爸还活着。”
“你的压力，并不仅仅来自公公还活着。对吗？”苏明月问道。
“我是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楚云缓缓说道。
如果老爸已经死了。
那他的形象，在楚云心中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可现在，他还活着。而且瞒着所有人，包括老妈。
或许真正的知情者，只有爷爷和李北牧。
他为何如此？
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
就连老妈都现身了，他为什么不肯出来？
楚云本没有想太多。
可老妈却给了他强烈的信号。
父亲变了。
已经不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父亲。
那会变成什么样子？
穷凶极恶？被仇恨冲昏头脑？
还是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个大魔王？
这一切，楚云都无法给出答案。
他不能没有压力。
也不得不慎重地考虑这件事。
但楚云很清楚。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强大自己。
强大到足够立于不败之地，才可以面对任何挑战。
李北牧的话，对他有强烈的警示作用。
他终有一天，会摔跤。
而且是摔下去之后，再也爬不起来的那种。
而谁会让他摔跤？
李北牧说，或许是他，或许不是他。
那还会是谁？
楚云的情绪非常地沉重。
“不聊这些了。”楚云摇摇头，端起啤酒说道。“可算吃到一口火锅了。咱们应该尽情享受。”
“嗯。”苏明月微微点头。
陪着楚云吃了一顿丰盛的火锅。
她本想收拾餐桌，却被楚云拦住了：“你去忙你的，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苏明月深深看了楚云一眼。知道楚云有很重的心事。
但有些事儿，她即便想帮忙，也不一定能帮上。
或许自己多花点时间，是可以消化掉的。
一夜过去。
楚云看起来恢复正常。
正常地做早餐。正常的送顶梁上班。
然后正常的回家陪英雄，正常的做午餐。
尽管他和英雄的相处并不亲密。英雄也似乎真的不太愿意和楚云打交道。
但楚云还是在尽职的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爸爸。”
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楚云听到招呼。
立马跳下沙发，来到了儿童房间。
“宝贝，找爸有什么事儿？”楚云探过头来，满脸笑容。
“没什么。”英雄摇摇头。表情很随意。“就是叫你一下。”
“哦。”
楚云翻了个白眼。坐在庞大的积木工程面前。托着下巴道：“你天天闲着没事玩这个，不会觉得无聊吗？”
“很好玩。”英雄说道。
再过半小时，顶梁就要回家教她学习了。
能抽空玩玩这些没什么太大营养，却很有乐趣的游戏。英雄并不觉得枯燥无聊。
楚云闻言，也不再多问。
他就这么默默地陪在英雄身边，看着她堆积木。偶尔投喂点水果。以证明自己是个细心温柔的父亲。
直至顶梁接班，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儿童房。回到自己的成人世界。
“晚上我带英雄去爸妈家吃饭。你去吗？”苏明月问道。
“你们去吧。我去了反而别扭。”楚云摇摇头。
倒不是他楚云制造的别扭。
而是当他的身份进一步曝光之后。苏家人对他的态度，总是有些暧昧。
尽管老丈人已经恢复了。
可整个苏家，并没有恢复如初。
等什么时候他们完全将楚云视作当初的软饭男了。
大概就是楚云最舒服的状态了。
楚云在确定母女两晚上有约之后。他也披上外套，独自出门了。
觅食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也想一个人静一静，散散心。
开着车的楚云，不知不觉竟是来到了唐家门前。
他愣了愣，有些恍惚。
但既然已经来了。他还是忍不住给唐庆打了一通电话。
“哥们，在家吗？”楚云问道。
“还在单位呢。”唐庆有些意外。楚云极少主动找他。尤其是在二人的生活忙碌起来之后。连见面的机会都不多。如今忽然主动找自己，估摸着是有什么心事，或者遇到麻烦了。
当然，不是那种需要靠唐庆来解决的麻烦。
事实上，如果连楚云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麻烦。
唐庆不认为自己可以帮到楚云什么。
“不忙的话，出来喝个酒。”楚云说道。
“没问题。你在哪儿，我这就过去找你。”唐庆很痛快地答应。
“我在你家门口。”
“——”
唐庆大概半小时后才赶来。
也差不多快到了饭点时间。
“要不就在我家里吃？”唐庆提议道。
“不打扰你们家人了。出去找个馆子随便喝点。”楚云摇头说道。
“那也行。”
唐庆也没那么多讲究。就近找了个家相对平民化的餐厅吃饭。
家常菜上桌。
两瓶白酒摆上。
唐庆若有所思地盯着楚云。关心道：“哥们，你不太对劲。”
“遇到点心事。”楚云吐出口浊气。干了一杯。
“什么事儿能让你这么失态？”唐庆是了解楚云的。
这家伙的内心之强大。
就连老爷子都竖起大拇指。
在唐庆看来，更是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
有什么事儿，能让他心情如此烦闷？
“英雄不是你闺女？”唐庆压低了嗓音，用极其震惊地口吻问道。
“滚。”楚云瞪了唐庆一眼。随即却是咧嘴笑道。“算了。今晚陪我喝够就行了。我也不能跟你透露我的家事。真操蛋。那些年咱们多痛快。长大了。烦心事就多了。”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弥天大谎！
烦心事谁都有。
可像楚云这么多的，也并不多。
唐庆虽然不知道楚云究竟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但既然已经提到是家事了。唐庆自然也不好多问。
兄弟俩喝酒吃菜，气氛十分融洽。
“最近工作怎么样？”楚云随口问道。
“还行。”唐庆微微点头。抿了一口白酒。“段阿姨教了我很多东西。前些时候，我也陪她去过一次红墙。”
“会打怵吗？”楚云问道。
“打怵不至于。”唐庆摇头。“但仿佛是打开了全新的世界。”
红墙内的世界，对唐庆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他有所耳闻，也道听途说过一些。
可真要像前些时候那样近距离地观察。
对唐庆来说还是头一遭。
他很清楚，他未来的道路，必将靠近红墙。也将跟随段阿姨的脚步，走上一条非但是他自己，恐怕就连唐家都想象不到的道路。
这是一条成了，就飞黄腾达，鸡犬升天的道路。
可若是输了。将一无所有。
甚至有可能牵连唐家。
不过唐家老爷子早就给他做过心理辅导。
不必有任何负担与压力。
多少家族想走上这条路都没有资格。他拥有一飞冲天的机会，岂会因为害怕后果，而放弃上升的机会？
“段阿姨说，现在红墙乱的很。”唐庆皱眉说道。“尤其是宋家，频繁在搞小动作。估摸着是对宋靖的处境非常不满。而根据段阿姨的推断，用不了多久。宋家就会起势，会搞出大动作。”
“在这方面，你听段阿姨的就行。”楚云抿唇说道。“她比我们都要专业，也看的更长远。”
“明白。”唐庆举杯，和楚云碰了碰。
一顿饭吃完。
唐庆喊来司机开车。并询问了楚云想去哪儿。
“媳妇带孩子回娘家聚餐。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楚云笑了笑。摇头说道。“你去忙你的，我到处转转。”
唐庆点头，说道：“那司机就给你用。我让柔儿来接我。”
楚云也没客气，招手走了。
跟唐庆吃了顿饭，喝了顿酒，又闲聊了会。他的心理负担小了不少。
唐庆目送楚云离开。没多久，小柔便从唐家赶了过来。
二人已经低调领证结婚了。
也没办婚礼。
更没有向外界宣布他们好事将近。
是的。
柔儿已经怀胎三个月。唐家上下都对此感到欣慰。
“怎么没让楚云来家里坐坐？”柔儿帮唐庆披上外套。
天渐渐凉了。
女人的心思，是细腻的。也是温柔的。
“他不想打搅我们唐家。”唐庆说罢，微微笑道。“事实上，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来我们唐家。也的确会让唐家上下局促乃至于不自在。”
“也是。”柔儿微微点头。
她常年跟唐庆相处。唐庆对她也是知无不言。
对于整个燕京城的局势，乃至于红墙内的一些内幕。她都有所了解。
现在的楚云，说是燕京城最顶流的大少，也丝毫不过分。
不提其母亲萧如是在红墙内的分量。
光是楚家，在燕京城乃至于红墙内的影响力。就足以让唐家望尘莫及。
而谁都知道，现在的唐家，是和楚云同一个阵营的。
唐庆之所以能走到今天的高度。也全靠楚云在背后的默默支持。
可以说，唐庆的额头上，已经贴上了楚云派系的标签。
这是整个燕京城，都众所周知的。
“他有发生什么变化吗？”小柔忽然问道。“和当初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有。”唐庆微微摇头，握住小柔温暖的手心。二人一同上车，却由小柔当司机。“这也是我最敬佩他的地方。不论身处什么位子。不论手中拥有多么恐怖的能量。他始终如一，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他的确是个非常让人敬佩的男人。”小柔也是点头。赞同唐庆的评价。
“回家吧。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未来，一场大战在即，我虽然不在漩涡中心，但这场大战，我也必须参与进来。”唐庆说道。“谁让我是楚系的人呢？”
小柔点头。
他知道丈夫即将面临什么。
这是不可避免的，也逃避不了。
楚云坐车醒酒。也没过多久，便将司机赶走。换上了陈生。
“怎么，我连和你喝酒的资格都没有了？”陈生一上车，便阴阳怪气起来。
“怎么说？”楚云挑眉。
“宁可找日理万机的唐庆喝酒，也不找我？”陈生撇嘴道。“就这么不愿让我占便宜？”
楚云耸肩道：“我也不是不能再喝。要不你找个地方，咱们再喝两杯？但便宜酒我是不会喝的。”
“拉倒吧。”陈生斜睨了楚云一眼。“我刚跟阿离吃了一顿大餐，哪还有肚子陪你喝酒？”
说罢，陈生启动轿车。问道：“要去哪儿？”
“楚家。”楚云抿唇说道。
陈生闻言，抬眸看了楚云一眼：“考虑好了？”
“嗯。”楚云点头。
陈生不再多言。径直将车开往楚家。
来到楚家时，已经是夜间八点半。
楚中堂正坐在客厅喝茶看新闻。见楚云过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摆手，让他坐下喝杯茶。
楚云喝了茶，也看了会电视。
良久之后，主动开口说道：“有个事儿，也不知道该不该和您说。”
“说吧。”楚中堂淡淡说道。
隐约之中，他似乎猜到了楚云要说什么。
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并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
“我爸还没死。”楚云意味深长的说道。“他极有可能，还活着。”
他没把话说死。
毕竟老妈只是给了暗示。
而李北牧的话，可信度又有多高？能百分之百信任吗？
但楚云知道，这事儿百分之九十是考虑的。
所以他才会告诉二叔，才敢跟二叔说。
“确定了？”楚中堂深吸一口冷气。
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微妙之色：“这一次，不仅仅只是猜测，对吗？”
“嗯。”楚云重重点头。“这一次，应该是真的。”
楚中堂微微皱眉，却并没有表现的多么高兴或者兴奋。
相反，眉宇间，闪过一道复杂之色：“他扯了一个弥天大谎。骗了这个世界三十多年。”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楚中堂的愤怒！
楚云闻言，忍不住疑惑地问道：“他骗这个世界，我能够理解。但扯了个弥天大谎——”
“是什么意思？”楚云抬眸望向楚中堂，对二叔这样的评价有些费解。
“你开棺验尸都没能证明他的生死。”楚中堂眯眼说道。“他的死，岂不是就是一个弥天大谎？”
楚云摇头说道：“这或许有可能是爷爷布置的骗局。”
毕竟，父亲所谓的“身后事”，是爷爷亲手操办的。是连二叔，都被蒙在鼓里的。
这未必就是父亲的意思。
当然，这也只是可能性之一。
也有可能，就是父亲的意思。
那为什么爷爷会帮父亲圆谎呢？
为什么会代替父亲，去隐瞒所有人呢？
这对楚云来说，同样是巨大的困惑。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凭老爷子当年的权势，却没有为你父亲报仇的原因了？”楚中堂深深看了楚云一眼。
楚云微微点头：“因为父亲根本就没有死。”
爷爷也就没有任何报仇的动机。
包括勒令楚中堂，也不允许复仇。
可为什么，爷爷却有过类似的话传出来：就算要复仇，也应该由楚云亲自去执行。
如果父亲没有死，楚云还有什么报仇的理由？
“你父亲的事儿，先不要对外宣传。”楚中堂抿唇说道。“你懂我的意思吗？”
“明白。”楚云微微点头。
对于这一点，楚中堂只是浅尝辄止的提醒一下。
他也知道，楚云并不是那种喜欢扯虎皮，拿自家人去炫耀去抬高自己的二世祖。
但这个提醒，他必须去做。
如果大哥楚殇真的还活着。
那这件事对红墙，乃至于整个燕京城，都将有着极为恐怖的威慑力。甚至是震撼。
这件事，暂时还需要保密。
除非有人不想保密。
除非李北牧或者萧如是，想让这个消息成为众所周知的事儿。
与二叔谈完，也基本了解了二叔的态度之后。楚云便离开了。
这件事，他得告诉二叔。
他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分享。
二叔是楚家的掌舵人。也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更甚至，楚云私以为，二叔对父亲的死，一直是存疑的。哪怕是开棺验尸之后，也并没有彻底放弃这个念想。
否则，姑姑岂会得知了开棺验尸的消息后，依旧我行我素？
姑姑，应该也是有所内幕了解吧？
楚中堂送走楚云。
踱步来到了楚云的房间。
老爷子的灵牌前。
啪嗒。
楚中堂点了一支烟，神情凝重，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寒光。
“您儿子，真的没死。”楚中堂薄唇微张，眉宇间，却没有丝毫的开心之色。“您早就知道。对吗？”
灵牌是不会讲话的。
遗照，更不会出声。
老爷子的黑白照，并不慈祥，也没有长辈的和颜悦色。
他的照片很冷硬，也非常的威严。
是那种只看照片，就知道本人非常严厉的长者。
“您一直替他瞒着。瞒过了天下人。”楚中堂直勾勾盯着遗照，薄唇微张道。“您可知道。他若死了。才是一个好儿子，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
“可如果他还活着。”楚中堂质问道。“他还是一个好儿子，好丈夫，乃至于好父亲吗？”
“您心中，会没有答案吗？”楚中堂的语气，逐渐变得冷硬起来。“还是在您心中，除了您的儿子，所有人，都无关紧要？您这些年始终不愿面对楚云，是因为愧疚，还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因为他的母亲是萧如是，而不太喜欢？”
楚中堂人称楚老怪。
可相比较楚家真正的嫡系。他一点儿也不怪，也一点儿也不妖。
他是一个非常传统的父亲，叔叔。
也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弟弟。
他的个性，是强硬的。
但他的心，却并不冷硬。
他很关心楚云的现状。
也从不会对楚云的处境，真的漠视不理。
他甚至比萧如是更在意楚云的安危。
此刻。
他的内心是有些震撼的。
因为楚殇还活着。
因为他大哥楚殇，欺骗了所有人三十多年。
他的内心，还有些愤怒。
因为楚殇还活着。
而活着的楚殇，并不是一个好大哥，好父亲。
甚至不是一个好儿子，好丈夫。
他欺骗了所有人。
也蒙蔽了所有人。
他看似在逃避什么。
可实际上，他真的只是在逃避吗？
还是——
他在预谋什么？
他在算计什么？
他想通过这三十多年的蛰伏沉淀，拥有什么？
“我想见他。如果有可能的话。”
楚中堂抿唇说道。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影子，却微微摇头，迟疑道：“很难。三小姐追查至今，也没有找到任何下落。甚至就连和李北牧见面，都没有实现。”
也只是因为楚云的身份足够特殊。
李北牧才二度出现在他面前。
就算是楚中堂，至今也没能见到李北牧一面。
那个曾经的古堡带头大哥。
那个曾与楚殇属于竞争关系的古堡一号。
“试着去做。”楚中堂说道。“能不能见到。不关你的事。”
影子闻言，轻叹一声道：“如果他肯见您，早就现身了。”
“你的话太多了。”楚中堂冷冷说道。“让你做，你就去做。”
“我怕您不会有好结果。”影子吐出口浊气。
“你怕他楚殇对我不客气？”楚中堂反问道。
影子闻言，陷入了沉默。
他并不了解楚殇。
尽管他经常能听到楚殇这个名字。
也知道。楚殇才是楚家真正的嫡传后代。
更是主人楚中堂这辈子最为敬重的大哥。
但如今。
当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当一切都变得匪夷所思。
影子不确定主人将会以怎样的方式，与楚殇相处。甚至见面。
三十多年都没现身。
岂会轻易见任何人？
要知道。就连楚云，都不曾见过楚殇。
主人又凭什么能见到呢？
“我想知道。为什么连老爷子的葬礼。他都不肯现身。”楚中堂冷冷说道。“在他眼里，有什么东西比他的亲老子更重要？”
“我尽力去做。”影子微微点头说道。“但想要找到他的难度，比让三小姐回国更难。”
楚中堂没有回应。
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一个混乱的，且躁动的世界。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好戏上演！
楚云在街边溜达到了半夜才回家。
他很清楚自己的状态出现了问题。
父亲还活着，这对他的冲击是巨大的。
而对他影响更大的。
是他不确定现在的父亲，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老妈给过他暗示。
而更让楚云不安的是，就连二叔，似乎对父亲还活着，也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欣慰之情。
相反，他很不稳定。
情绪也明显受到了波动。
这是为什么？
这里面又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隐秘？
楚云现在不知道，但终有一天，他会全盘了解。
“其实您大可不必过早的忧虑这些问题。”陈生缓缓说道。“总有一天，您会了解所有情况。”
楚云也不做解释。
在下车前，回头看了陈生一眼：“或许我的遭遇，会让我成为一个优秀的父亲。”
这对楚云来说，何尝不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自己经历过的不愉快。
恰好能够避免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一遍。
他知道什么才是小孩喜欢的。什么却是小孩深恶痛绝的。
楚云回到家中时。
英雄母女还没回家。
大概晚上九点半。顶梁打来电话，说今晚就留在娘家过夜。不回来了。
顶梁极少夜不归宿。
哪怕有了英雄，哪怕是去娘家做客。也很少因为任何理由不归家。
这次给楚云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想必也是不希望楚云被家庭的责任所困扰。所影响他的思绪。
顶梁就是这么的善解人意。
她永远能够掌握楚云的内心活动。
知晓他在想什么，想干什么。
一夜无话。
楚云的睡眠质量不算太高。
醒来时，脑袋也略显昏沉。
简单吃了个早餐。跟顶梁互通电话，确定她已经去上班了。自己则跑去苏家接英雄回家。
路上。
英雄若有所思地看了楚云一眼。随口说道：“爸爸，你不高兴？”
“没有。”楚云摇摇头。“只是有点烦。”
“因为我？”英雄问道。
“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楚云说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你笑一笑。”英雄说道。
楚云闻言，咧开嘴。
对英雄露出了放肆的笑容。
“嗯。”英雄微微点头，很满意。
回到家。
英雄去儿童房玩耍。楚云正打算给她准备午餐。
门铃却忽然响起来。
楚云愣了愣，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
英雄也该吃午餐了——
门外来客，正是为英雄送午餐的庄园后厨团。
这次来的，是一个约摸三十来岁的厨娘。
江南人。气质婉约，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淑女的味道。
她的手艺很好。菜肴的卖相也非常精致。
楚云之前在庄园品尝过。清淡却不寡淡。营养成分极高。
她是专门在老妈身体抱恙，或者吃腻了大鱼大肉之后，专程调整膳食的后厨团精英。
也是为英雄准备膳食的首脑。
“楚先生。英雄最好在半小时内进餐。否则放太久了，口感和味道会有所改变。也不利于消化。”厨娘叮嘱道。
楚云微微点头，道谢后本想送厨娘离开。
后者却微笑道：“楚少爷，我有点口渴。”
楚云愣了愣。随即邀请厨娘来到客厅。亲自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楚少爷。 ”厨娘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我这次来，除了为英雄送餐，还有件事儿，也想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儿？”楚云好奇问道。
“红墙之争，您应该谨慎而周全的处理。因为您能够得到的帮助，并没有您想象中那么多。”厨娘抿唇说道。“而且。这对您很重要。甚至关系到您未来的人生和道路。”
“这是我母亲的意思？”楚云问道。
“是的。”厨娘点头。“这是主人让我转达给您的意思。”
“我知道了。”楚云点点头。“还有别的事儿吗？”
“以后您有任何问题。也可以直接找我。不论是否需要向主人汇报。”厨娘姓李，叫李倩。一个很纯粹也很淡雅的名字。
“这也是我母亲的意思？”楚云问道。
“这个算是我个人的意思。”李倩微笑道。“但我想，这是主人让我留在燕京城的主要目的。”
“好的。”楚云仍是点头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交代完这一切。
李倩起身道：“楚少爷，谢谢您的茶水。我先走了。”
楚云起身相送。
伺候完英雄吃午餐，又陪着她进入午睡。
楚云这才从英雄的房间退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他就自由了。
顶梁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家。
从下午到晚上。楚云基本没有陪英雄的义务。要么有顶梁陪。要么有阿姨伺候。楚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儿。
当然，前提是他有想做的事儿。
窝在沙发上喝茶看电视。楚云从得知父亲还活着的消息之后，他整个人都容易懈怠。甚至懒散。
那种缺乏斗志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
可他又不知道如何去调整。
更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变得积极向上。
难道。这就是老妈所说的，被一座他逾越不了的大山拦住的感觉？
晚八点。
吃过晚餐，陪顶梁散完步的楚云回到家，正打算接着看下午没看完的热播剧。一通电话打进来。
楚云看了看来电显示，眉头微微一皱。
上一次，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这宋靖怎么跟一块狗皮膏药似的。又找上自己了？
但不论如何，宋靖目前在红墙内搞的动作都挺大的。
楚云没道理拒绝这通电话。
他接通后，懒洋洋地问道：“宋大少，又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搞了个晚宴。请了一些人过来吃饭喝酒。李谪仙也应邀了。”宋靖口吻低沉地说道。“楚大少，有空过来喝一杯吗？”
“我已经吃过晚饭了。现在肚子还是撑着的。”楚云试探道。
“只是过来喝杯酒也行。”宋靖抿唇说道。“这边应该会发生一些你会感兴趣的事儿。不过来亲自见证一下，我怕你会遗憾。”
楚云闻言，听出了宋靖这番话里的潜台词。
他微微挑眉道：“地点，我马上过来。”
看来，好戏即将上演。
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李家的野种！
自从宋靖被长老会亲自踢出局之后。
宋家一直频繁有小动作发生。
这是整个红墙内外，众所周知的。
但小动作不断，却并没有本质上，改变所谓的红墙格局。
宋靖依旧是被长老会所排除在外。
真正拥有竞争力的两位年轻代表，依然是楚云和李谪仙。
宋靖不论从威望乃至于热度来说，在红墙内都一落千丈。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宋靖在长老会面前的失势，是有目共睹的。
也对宋家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如果宋家再没有表态，甚至是有所行动。
宋家未来，尤其是在宋世英退位之后，必将被彻底边缘化。甚至连在红墙内，也毫无地位和影响力可言。
这同样是宋家乃至于宋世英，最为忌讳的。
宋世英在政坛摸爬滚打了一辈子。
好不容易走上巅峰。
好不容易积攒了人脉和权势。
就因为长老会看不起自己的儿子，认为宋靖没有竞争力。就连宋家的资本也被掠夺一空？
这不是宋世英能够接受的。
也不是宋家能够接受的。
这一次，宋家是为宋靖而战。
何尝不是为宋家整个家族而战？
“这消息我之前听到过。”
车内。
陈生平静地说道：“但因为也没邀请你。所以没主动和你提这件事儿。”
“没邀请我就不说？”楚云板着脸说道。“你这是擅自做主，更是看不起我！”
陈生撇嘴道：“我没那功夫看不起你。我只是觉得，如果不牵扯到你的话。就没必要让你多一个烦恼。毕竟，如果宋靖和李谪仙干起来。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宋靖被长老会踢出局。
是陈生也掌握到的情报。
在他看来，现在的红墙之争，已然成为楚云和李谪仙的争斗。
而宋靖若是不死心，还想再努力一把的话。楚云不出面，那就会和李谪仙正面对上。
坐山观虎斗，何乐不为？
“你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陈生谨慎地问道。“宋靖连李谪仙也邀请了。更是把与宋家有关系的政坛大鳄，齐刷刷地邀请了一遍。据说，就连长老会的某位老资历，也会过来喝杯酒。”
陈生耐人寻味地说道：“宋家这次估摸着是要发力了。”
楚云微微点头，说道：“他给我暗示了。说今晚会发生一些事儿。”
“好家伙。”陈生兴奋地说道。“看来我也得过去喝杯酒了。”
“你受邀了吗？”楚云反问道。
“你不是受邀了吗？”陈生问道。“你带个蹭饭的过去，难道连这点面子都没有？”
楚云玩味道：“我为什么要带个蹭饭的过去？那不是显得我很没有逼格？”
陈生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为了逼格，甚至不惜剥夺我看热闹的权利？”
楚云咧嘴笑了笑：“你求我。求我我就带你去。”
陈生冷哼一声，面无表情道：“我求求你带我去看热闹。”
“收到。”
轿车抵达酒店。
酒店内外戒备森严。
为了今晚这场晚宴，宋家直接封锁了整个酒店。
除了受邀的客人。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毕竟有不少政坛大佬出席。
安全措施还是要有保证的。
就连楚云和陈生进入时。安检人员还不放心地对陈生做了身份盘查。
楚云在燕京城的地位，是很强势的。
他身边最亲密的随从陈生，详细资料也早就进入了各方大佬的办公桌。
安检人员或许不认识陈生，但不可能不对楚云如雷贯耳。当他自报家门后。依旧选择了对陈生的身份进行盘查。
可见这场晚宴的安保严密性有多高。
进入酒店后。
主仆二人直接来到了举办晚宴的宴会厅。
现场人不多。
也各自扎在属于自己的圈子。
楚云二人来到现场后。也没刻意跟谁打招呼。而是端着酒杯，窃窃私语。
“好家伙。来了不少大佬啊。”陈生环顾四周。
人是不多。
零星的十几个人，却基本都是政坛大鳄。
许多还是能自由进出红墙的大人物。
足以证明，宋家对这场晚宴的重视程度。
当然，这群大人物之所以愿意来。一是因为宋家的影响力还在。二是宋世英毕竟还在位子上。
得罪他，也并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
长老会否决的，只是宋靖竞争红墙第一人的资格。而不是对整个宋家的否决。
当然，从逻辑关系来说，长老会也不可能否决宋家。
宋世英的身份地位，是扎扎实实的。
长老会可以将宋家边缘化。
却无法剥夺他手中的权力。
至少在宋世英退位之前，没人有这样的能力。
随着陆续有客人进来。
宋家一家三口，也都闪亮登场了。
宋世英夫妇在红墙内的分量，是毋庸置疑的。
宋世英就不提了。正处于巅峰状态。
而赵琼作为宋世英的夫人，更是宋世英一路上位的贵人。
赵家在背后所付出的努力，是不容置疑的。
这两口子堪称模范。
在红墙内也算是有口皆碑。
“来的挺早。”宋靖走上前，跟楚云打招呼。
父母有打招呼的客人。
宋靖也有。
但总体来说，今晚到场的客人，大多数都是看宋世英的面子才来的。
仅有极少数几个人，才是宋靖亲自出面邀请的。
比如楚云。
就连李谪仙，也是宋世英夫妇出面邀请的。
而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场合邀请李谪仙过来。
所有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盘算。
包括李谪仙自己。
“宋大少都说有热闹看了。我自然要来早点。”楚云微笑道。“万一错过了精彩的桥段。我不得后悔一辈子？”
宋靖不置可否，略微沉凝了片刻说道：“李谪仙过来。是我父亲的意思。甚至连邀请电话，也是父亲打的。我全程没有参与。”
“看来，老爷子这回也是动真格了？”楚云打趣道。
“家族前程在此一举。父亲的确很认真，也很上心。”宋靖非常委婉地说道。“楚云。我有个问题，不知道现在问，是否合适。”
“那要看是什么问题。”楚云耸肩说道。
“如果今晚，我和李谪仙摊牌，甚至打擂台了。”宋靖眯眼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楚云闻言，却是略微停顿了片刻：“你今晚真打算摊牌了？”
“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宋靖斩钉截铁地说道。“宋家绝不会妥协。”
楚云微微点头。
但他并没给宋靖任何答复。
李谪仙和宋靖真要摊牌了。打擂台了。
楚云会怎么做？
当然是如陈生所言，坐山观虎斗。
什么也不做。就喝着酒，就着花生米看好戏。
这才是最佳选择。
正闲聊间。
宴会厅门口出现一道身影。
一道看似孤单，却充满威慑力的身影。
此人脸色阴沉，丝毫没有赴宴的觉悟。
浑身上下充盈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李谪仙。
他的到来，吸引了不少注意。
而事实上，现场绝大多数人，都是跟宋家走的近的大人物。
也是宋世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
他还在位子上，也还没到退休的年龄。
只要他一天没下来。对这些大人物来说，都是有非常昂贵的价值的。
毕竟，他可是当前最顶流的掌权者之一。
是连长老会，都不会轻易去动，也动不了的大人物。
楚云只是随意地扫视了李谪仙一眼。
就察觉到了李谪仙的异样。
他微微一愣，随即视线落在了宋靖的脸上。
“你干的？”楚云问道。
宋靖闻言，却是微微摇头：“严格来说，是我父亲干的。”
“干什么了？”楚云万分好奇。
“现在整个红墙都知道，他李谪仙是个野种。”宋靖眯眼说道。“他不是李家名正言顺的后代。而是某位见不得光的大人物的野种。”
“这样的身份，对李谪仙来说，是非常不利的。甚至会影响他在红墙内的声誉，也会损毁他在红墙内的竞争力。”宋靖直白地说道。“楚大少，宋家这么做，对你可是有很大好处的。”
“我是一个正直的人。”楚云耸肩道。“我从不屑于用任何歪门邪道的手段来打击对手。”
宋靖微微一笑，对此不置可否。
很显然，楚云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宋靖今晚的目的很明确。
也不会在意楚云的反应和态度。
哪怕他由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当一个看戏的围观群众。
对宋靖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
他要的。是重新拿回竞争力。
是让红墙知道，他宋靖，不应该就这么被踢出局！
不论是他还是宋世英，所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重回核心圈子！
重新让宋靖，拥有竞争的能力！
“我也有个问题。”楚云略微沉默了半晌，主动问道。“你知道长老会这么干，就是要怂恿你们宋家闹事吗？”
“很有可能，你们宋家就是被打掉的出头鸟。”楚云玩味地说道。“而这一切，也都在长老会的算计之中。”
“父亲提过。”宋靖抿唇说道。“父亲还说过。就算死，也要站着死。绝不会跪着苟活。”
看来。宋家对长老会这一次的态度，是寸土不让。必将搅动腥风血雨才肯罢休！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李谪仙的随心！
李谪仙看到了楚云二人。
但他并没有主动过来打招呼。
今晚，是宋靖的主场。
作为客人，他没义务和任何人打招呼。
相反，如果宋靖不主动过去，就是宋靖不会做人。没有尽地主之谊。
“我过去一趟。”宋靖抿唇说道。“李大少最近脾气不小。火气也很大。”
楚云没说什么。只是举杯示意。缓缓坐了下来。
“有意思啊。”陈生玩味道。“直接曝光李谪仙的野种身份。这对李谪仙来说，绝对是一种耻辱。”
“红墙内外的人，都知道他李谪仙的身份。也会因此而高看他一眼。”楚云说道。“但说出来，他的确是野种。并非李家名正言顺的后代。宋世英好手段，一下子就把李谪仙的名声给毁掉了。”
“但有李北牧撑腰。李谪仙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楚云摇摇头。
看戏就成了。
就看宋家今晚会玩多大。
而如果真的闹太大了。
李北牧会有所反应吗？
李家呢？
楚云很期待这场好戏。
陈生似乎比他更期待。
宋靖踱步走上前，脸上挂着笑容。
就像早几年那样，如同看待小弟一般，盯着李谪仙那英俊的脸庞：“看你的样子，心情似乎不太好。”
“知道还有必要问吗？”李谪仙皱眉说道。“我就想知道，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还是你老子。”
“有什么区别吗？”宋靖反问道。
“理论上，的确没什么区别。”李谪仙阴沉着脸。“我只是好奇。”
“都不重要了。”宋靖摇摇头。“至少对现在的局势来说。毁掉你的声誉，让长老会对你产生质疑。甚至不太能放开手脚，才是重要的。”
“歪门邪道。”李谪仙质问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就能让你重新拥有竞争的机会？”
“至少要尝试。”宋靖说道。“你知道的。我不会就此罢休。”
“你是否罢休，要看你们宋家是否有这个能力。”李谪仙冷冷说道。“你认为，你有吗？”
“试试就知道了。”宋靖说道。?“走着瞧。”李谪仙端起香槟，一饮而尽。
眼中闪烁寒光，明显对宋靖的态度十分恶劣。
宋靖也不多说。
打过招呼，也寒暄过。
他应尽的地主之谊，已经完成。
接下来，就该父母主持大局了。
今晚到场的客人，拢共算下来也就二十来人。
但每一个客人的含金量，都是很高的。
至少就连楚云都觉得含金量很高。
想必燕京城不会有人小觑这场晚宴。
宋世英西装笔挺，气度非凡。
他手中端着酒杯，敬赴宴的尊贵来客。
宋世英薄唇微张，口吻沉稳地说道：“很久没跟大家这么聚一聚了。这次突发奇想，第一是很久没一起吃饭了。第二则是，我们宋家现在面临着极大的挑战。我如果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吃了哑巴亏。我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一路走来的同伴。更对不起，我用心栽培的儿子。”
“宋靖。跟大家说两句。”宋世英吩咐宋靖。
后者闻言，会意起身。
非常漂亮的说了些场面话。
而后话锋一转道：“今晚父亲除了邀请大家过来一起吃顿饭。其实还有个目的。”
他话音刚落。
餐桌上的尊贵客人，则是面色微变。
谁也没接茬。
当然，也不敢接茬。
他们不会也不敢得罪宋世英。
可长老会在红墙内的权威，更是不可动摇的。
谁敢去和长老会拍板？
众人不接茬。
却也在等待宋靖的下文。
宋家的目的是什么？
宋世英，又打算怎样进行这场逆风翻盘？
宋靖说罢，则是端起酒杯。径直朝楚云走了过去。
这一举措，看得众人面面相觑。
就连楚云，也是微微蹙眉。
隐隐的，他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莫名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从今往后，我们宋家将会和楚家保持统一战线。”宋靖斩钉截铁地说道。“而我宋靖，也会全力支持楚云。”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还没等楚云开口说话。
一把刺耳的嗓音，却是毫无征兆地响起。
“你宋靖这是打算给楚云当狗了吗？”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谪仙！
他对宋家早已经积怨已久。
这一次，到处都在谣传他是野种的消息。
更是让李谪仙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如今宋靖当众表态。说是支持楚云，岂不就是要和他李谪仙对着干？
此时此刻，李谪仙彻底爆发。
开口便是极尽羞辱人的冷嘲热讽。
更是公开处刑他宋靖。说他给楚云当狗。
“放肆！”
砰！
宋世英猛然一拍桌面。沉声喝道：“李谪仙，管好你的嘴！”
李谪仙闻言，却丝毫不乱。
纵然宋世英官威极大。
压迫感也瞬间爆发出来。
但李谪仙无所畏惧。
他有父亲李北牧撑腰。
背后，更有整个李家支持。
他没什么可害怕的。哪怕是当面与宋世英对峙，他也丝毫不惧。
“宋叔。在您要求我管好嘴之前。”李谪仙缓缓站起身，浑身散发出寒意。“你们宋家，可有管住嘴巴？往我一个年轻小辈身上泼脏水。合适吗？还有底线吗？”
“李谪仙。”宋靖沉声喝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敢对我父亲不敬。我绝不会答应！”
楚云见状。却是忍不住垂眸冷笑。
这宋家的演技，还真是不错。
不过就算他们演技再逼真。
现场谁又看不出，他们就是在激怒李谪仙？
而李谪仙也的确着了道。当场发作。
陈生低声说道：“这李谪仙还真是沉不住气。说发作就发作。这种心性，能成什么大事儿？”
在陈生眼里。这李谪仙还真不如宋靖老练沉稳。
“他从深山出来没几年。虽然已经在极力消化红墙内的游戏规则。但终究还是历练少了。”楚云抿唇说道。“哪有全能的存在？他在武道方面，有绝对的天赋和优势。但在为人处事这块，的确欠缺了些。”
“那你看，宋家今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陈生问道。
和楚云保持同一阵线？
这明显是拉楚云下水而已。
甚至是要让李谪仙对楚云恨之入骨。
当然，这对楚云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本来二人必有一战。就算没有宋家的怂恿，此战也不可避免。
只要楚云沉住气。
只要楚云不当场表态。
对他就没有任何损失。
而宋家，也只不过是利用楚云，去激怒李谪仙罢了。
“那要看李谪仙有多大的胆子。”楚云的目光，始终凝视着李谪仙。
他嗅到了一抹杀机。
一抹或许只有他，才能够嗅到的杀机。
那是一种顶级强者散发出来的隐藏杀机。
是普通人，哪怕强大如宋世英一流的普通大人物，都无法察觉到的。
但楚云，嗅到了。
他感受的到李谪仙的内心。
一颗强者之心，已然愤怒。
他若是不收敛，若是不加以控制。
楚云不敢想象李谪仙会在这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而李北牧有给过他任何提醒吗？在他来之前——
楚云忽然认真起来。也逐渐变得专注。
他隐隐感受到了一丝不妙。
这是顶级强者之间，才能够互通的意识。
现场，也只有楚云才能够体会到李谪仙的内心。
也正是如此——他的心情，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你要怎么不答应？”李谪仙浑身爆发出戾气。
一股滔天的戾气。迅速蔓延整个晚宴。
不少大人物眉头深锁。
均被李谪仙的凌厉气势所震慑。
也让他们感到极大的不快。
如此一个年轻人，竟在有这么多长辈的场合之下发作。
而且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愤怒和狂妄。
不尊重长辈的人，是不值得培养的。
也容易培养成养不熟的白眼狼！
但碍于李家，乃至于那位强权的古堡一号。
谁也不敢发作，更不会去针对李谪仙。
毕竟，这是宋家的主场。与他们并没有太多关系。
李谪仙动了。
他踱步走向宋靖。
众目睽睽之下，他神情冷峻，说不出的放肆。
面对李谪仙如此凌厉的一面。
宋靖的内心竟微微有些打怵。
他不确定李谪仙究竟有多强大。
但他知道，李谪仙的武道实力，是连楚云都未必有把握摁住的。
宋靖更是没有任何对抗的资本。
李谪仙的举动。
惊动了不少安保人员的关注。
他们神情紧张。不确定李谪仙究竟先干什么。
可李谪仙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
直至他站在宋靖面前。方才开口说道：“在我来之前。我父亲和我说过一句话。你想知道吗？”
宋靖淡漠地说道：“我没兴趣。”
“你会有兴趣的。因为这与你有关。”
李谪仙一字一顿地说道：“父亲我。我李谪仙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凡事，只遵循两个字：随心。”
“你知道现在，我做什么事儿才能随心所欲吗？”
李谪仙抬起一只手，伸向了宋靖英俊的脸庞。
这幅画面，惊呆了众人。
就连楚云的眉头，也深锁起来。
这李谪仙想干什么？
难不成，他还要当众殴打宋靖？！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二次挨打！
楚云记得。
宋靖曾经挨过李谪仙的打。
但那是在二人的私人饭局上。
也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尽管楚云知道这一切。
也深知李谪仙在确定了自己的身份来历之后，明显变得比以往更加的狂妄与嚣张。
但要在这样的场合打宋靖的话——
楚云依旧认为太过头了。
也必将难以收场。
现场的气氛，压抑极了。
所有人都注视着正对峙的宋靖李谪仙二人。
包括楚云。
他手臂沉稳地端着红酒杯。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诡谲之色。
李谪仙的手臂，已经伸向了宋靖。
在场所有宾客，都没有动弹。
也不知是被震惊了。还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除了几个反应还算快的安保人员。
在场所有人，都怔愣地坐在椅子上。
包括宋靖的父母，也动弹不得。
“宋大少。”
李谪仙薄唇微张，抬起的手，落在了宋靖的脸庞上。
他仿佛只是在抚摸。
至少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这就是抚摸。
在场的众人既没有听到响亮的巴掌声，同样看不出李谪仙这一巴掌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更甚至。李谪仙就仿佛只是轻抚了宋靖的脸庞。
但只是在刹那间。
宋靖的嘴角，溢出了血水。
脸庞，也在瞬间红肿如包子一般！
而这，还仅仅只是外人能够看到的外表变化！
对宋靖而言，他的脑子仿佛在瞬间炸裂！
他整个脑袋，都在瞬间变得发木！
他满嘴牙齿，也至少有大半在瞬间脱落！
那种直冲天灵盖的澎湃感。
让宋靖在瞬间失去了理智。
也动弹不得！
轰隆！
宋靖的大脑炸裂。
他的身躯，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
但他很清楚。
宋靖对自己下手了！
而且是下狠手！
否则，他不可能在这一刻，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扑哧。
血水从口中喷出。
这并不是宋靖自发的行为。
而是口中的鲜血太多，太满。
他的嘴巴，已经装不下那么多鲜血。
已经破碎的牙齿。
这一幕。
看得宋世英怒火中烧。
看的他浑身剧烈颤抖。
砰！
他再一次拍案而起。
怒喝道：“来人！”
刹那间。
十余名安保人员靠拢过来。
一个个气势汹汹，戾气横生。
“给我拿住李谪仙！”
宋世英咆哮着。
怒火已经无法被掩盖。
他宋世英的儿子！
他作为红墙大鳄，宋世英的独子！
竟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被他李谪仙一个野种给打了！
而且是当场破相！
是当场被打得口喷鲜血，就连牙齿，也混着鲜血喷溅出来！
这场面，看得宋世英浑身发毛。
内心的愤怒，已然达到了极致。
达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还没有退休！
他也没有退位！
李谪仙就敢如此放肆而为。
真等他宋世英失去了手中的权力。
他李谪仙，他李家，他李家背后的李北牧，还不得在宋家头上撒尿！？
这一次。
没人可以拦住宋世英的宣泄！
“宋叔。”李谪仙微微眯起眸子。神情冷峻地说道。“你觉得，靠这些阿猫阿狗，就能拿下我吗？”
“动手！”
宋世英怒喝。
那十余名安保人员二话不说，凶神恶煞地朝李谪仙冲了过去。
他们同样被李谪仙的话语刺激到了。
十来人呢，拿不下你一个？
但很快。
李谪仙用行动证明了他所说的话。
是的。
这群阿猫阿狗，的确拿不下李谪仙。
甚至连李谪仙的衣角，也没能沾到。
十余安保人员倒在了地上。
一个个痛苦哀号。
一个个倒地不起。
他们的下场，比宋靖痛苦百倍。
但内心的耻辱，却是无法与宋靖相提并论的！
当这一切都发生之后。
当安保人员对李谪仙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
宋世英打了一通电话。
他的眸子锋利而沉稳。
怒火正在逐渐被他强大的心脏所遏制。
理性，占据了主动。
“过来。”
打通电话之后，宋世英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宋世英的儿子被打了。”
仅此一句话。
接电话的人便明白了这一切。
“是。首长。”
挂断电话。
燕京卫戍区一号周将军亲自带队，赶往酒店。
周将军是宋世英的嫡系。
更是宋世英一手栽培的心腹。
二人的关系，说是一荣俱荣绝不过分。
如今，首长的儿子被打了。
而且还是当众被打。
当着宋世英的面被打。
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将军亲自带队，全副武装地赶来了。
上百名气焰彪悍的军人齐刷刷冲进来。将李谪仙团团围住。纵然他生出翅膀，也休想飞出这天罗地网。
而在场的大人物们。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责备宋世英动用特权。
如此时刻，宋世英若不追究到底。那他宋世英的脸面往哪儿放？
将来的宋家，又如何在燕京城，在红墙立足？
往公了说。
手中的权力，是为民众服务的。
是为这个国家添砖加瓦的。
可往私心了说。
若是连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保护这个国家？
宋世英心意已决。
向李家开战！
“拿下。”宋世英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丝毫地迟疑。
周将军带队拿下了李谪仙。
后者没有反抗。
也根本容不得他反抗。
那上百名军人，都是全副武装而来。
他李谪仙即便拥有铜皮铁骨，又如何抵挡得住这长枪短炮？
周将军很不客气地将李谪仙拿住。
可反观李谪仙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就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结束了这一切。
宋世英再一次拿出电话，打给了李家。
“老李。你应该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宋世英口吻冰冷地说道。“你如果不管，那我就自己办。”
电话那头的老李闻言。
满脸的苦涩。
也是满嘴的苦涩。
李谪仙的所作所为，他当然知道。
作为他的便宜老爸。实际上是亲叔叔。
他甚至在李谪仙出席这场晚宴之前，就大概知道李谪仙会做什么。
可此时此刻。他又能如何？
保李谪仙？
拿什么保？
强迫宋世英放人？
不可能。
他与宋世平级。
在红墙内的排序，甚至还在宋世英之下。
他没有任何底气让宋世英直接放人。
可不管？
李谪仙是他亲侄子。更是李北牧的唯一血脉。
不管，他无法向李北牧交代。
更有损李家形象。
这一次。李谪仙真是给他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一个他进退两难，甚至不知从什么角度下手的难题。
“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商量。”老李叹了口气，说道。“我马上就过来。”
“不必了。”宋世英冷冷说道。“要见李谪仙，去我的地方见。”
他所说的地方，就是周将军的大本营。
此次事件，宋世英没打算走所谓的有关单位。
而是决定把李谪仙直接送到卫戍区。
只要人在这儿。
就没人能从宋世英手里，把李谪仙带走。
李谪仙很痛快地跟着周将军走了。
现场的客人，也纷纷离开了。
但他们知道，今晚的燕京城，必定不会太平。
红墙内，也必将汹涌澎湃。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席卷燕京城。
“好家伙。”陈生长吐一口浊气。“我从这李谪仙的身上，竟然看到了你的影子。”
楚云挑眉说道：“你在羞辱我？”
“我在夸你。”陈生耸肩说道。“他这回可是干了件轰动整个红墙的恐怖事件。你呢？有多久没干这种惊世骇俗的事儿了？是老了？没动力了？还是自忖能力不够，不敢干了？”
楚云闻言，微微皱眉。
他不确定李谪仙为什么要这么干。
但从李谪仙刚才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大致能够猜到。
这不是李谪仙个人的决定。
或许，背后是有李北牧授意的。
如若不然，那他李谪仙，就真是彻头彻尾的丧心病狂了。
楚云迟疑了一下。
终究还是走向了宋靖。
他很好心地递给宋靖一张纸巾：“你怎么样？”
“很不好。”宋靖的眼神，充满了血丝。
他拭擦着满嘴的鲜血。
因为牙齿掉了不少。
他就连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这是李谪仙第二次打我。上一次，你应该也知道。”宋靖吐出几颗牙齿。咀嚼了一下满嘴的鲜血。
“嗯。”楚云微微点头。
“就在他打我的那一刻。我已经决定了。”宋靖满脸暴戾之色。“我要他死。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不论会遭到怎样的报复。”
“我要他死。”
“我要他死！”
一句话。
宋靖接连说了三遍。
可见他内心有多么的坚决。
对李谪仙的恨意，又有多么的炽烈！
面对宋靖的表态。
楚云没有丝毫的质疑或者规劝。
接连被人打了两次。
换谁也忍受不了。
楚云能忍吗？
可能第一次就直接弄死对方了。
宋靖能忍到第二次，已经很有内涵了。
他知道，这场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
而且是李谪仙有意为之。
接下来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宋家，又会如何制裁李谪仙。
楚云想不到。
他终究只是红墙门外汉。
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看戏。
当一名合格的看客。
今夜，注定无眠。
今夜，必定腥风血雨！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你凭什么？
楚云跟陈生走出酒店时。
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陈生咧嘴坏笑道：“这一次，主角不是你了。有没有感到落寞。觉得自己的风头，被别人抢走了？”
“坦白说，真没有。”楚云摇摇头，唏嘘道。“这或许就是一个男人走向成熟的标志吧。”
“有点意思。”陈生耸肩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看戏。”楚云说道。
“仅仅只是看戏吗？”陈生反问道。“宋靖刚才可是直接把你拖下水了。”
“他拖我下水，我就一定要下水吗？”楚云撇嘴道。“男人没点自己的主见怎么行？”
陈生挑眉：“据我估计，宋家和李谪仙这事儿完不了。肯定闹的满城风雨。”
“闹他们的。”楚云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巴不得多看看热闹。”
红墙之争。
楚云“在劫难逃”。
但现在还没有惹火烧身。
能看一天热闹是一天。
再说了。
楚云从来不主动惹事。
可真要有一天事儿找上门来了。他也不怕事。
陈生得到楚云的态度，也不再多问。
只是说道：“那这事儿我可就只是简单关注了。”
“简单不了。”楚云摇头说道。“李谪仙忽然这么狂妄。肯定有人指挥。这绝不会是他个人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借题发挥？”陈生皱眉问道。
“以我对李谪仙的了解，他没那么无脑。当众殴打宋靖，这就是彻底撕破脸皮。不论是对宋家还是李家来说，都将造成毁灭性的灾难。”楚云说道。“李谪仙再莽撞，也不会一时冲动就这么干。”
陈生微微点头：“那这究竟是李家的意思，还是李北牧？”
“大概率是李北牧。”楚云抿唇说道。“除了他，现在谁也指挥不了李谪仙。”
“那李北牧为什么要这么干？”陈生意外道。“这不是把李家推向了万劫不复吗？”
损人又不利己的事儿。他为什么要干？
陈生无法理解。
当然，楚云的智慧也没有比陈生高那么多。
他只是能预估到结果。
却也不知道李北牧这么做的原因。
两家顶级红墙豪门之争。
而且是摆在台面上的争斗。
这会对红墙造成多大的影响？
又会对整个燕京城，造成多么不可估量的冲击？
谁也无法预估。
包括楚云。
他和陈生一样，有着相同的疑惑。
李北牧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动机是什么？
李谪仙被宋世英带走。他会出面吗？
光靠李家，够资格把李谪仙要回来吗？
当然。要是有资格要的。
但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动机。楚云估测不到。
只有等事情进展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楚云才能看透李北牧的用意。
车内。
楚云扭开了音乐。
一窗之外的燕京城，今晚注定无眠。
但楚云却不会因此而影响自己的作息。
回到家中时，英雄已经熟睡。
他很慈祥地帮英雄理顺了被子，这才回到主人房。
顶梁见他的时候，眼中明显有些困惑。
很显然，她也收到消息了。
“很八卦？”楚云调侃道。
“很意外。”顶梁微微摇头。
“我也挺意外的。不过使出必有因。咱们看热闹就行了。”楚云说道。
“宋靖不是把你拖下水了吧？要把你和李谪仙的对立面榜上钉钉。”顶梁说道。
“我不表态，谁也拿我没办法。”楚云耸肩道。“至少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我还没有下水的必要。”
当前。
是很明显的宋李两家之争。
而且这场争锋，必将持续蔓延下去。
甚至在两家掌门人退位之前，都将进行激烈的角逐。
红墙内的表面和谐，被彻底撕裂。
真正的洗牌，或许从这次事件，才正式拉开帷幕。
听楚云这么说。
顶梁也就放心了。
如果只是看热闹。所有人的心思都一样，不嫌大。
楚云笑了笑。搂着顶梁睡大觉。
任凭外面狂风大作，他岿然不动。
……
李星辰乘坐专车抵达卫戍区主建筑。
李谪仙已经被安排在一间极其压抑的审讯室。
哪怕是李星辰亲自抵达现场，也没能第一时间见到李谪仙。
而是先要过了宋世英这一关。
办公室内。
宋世英的脸色阴郁之极。眸子里，更是闪烁着经久不消的怒火。
他冷冷盯着李星辰，质问道：“他这么干，是你的意思吗？”
“当然不是。”李星辰苦涩地笑了笑。摇头说道。“你觉得，我会干这种事儿吗？”
二人都是没几年就要退下来的红墙顶流。
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谁不是门儿清？
干这种事儿，绝对是损人不利己。
李星辰除非脑子被驴踢了。否则他岂会干这种事儿？
“那是李北牧？”宋世英沉声质问道。“是吗？”
李星辰没有给予回答。
他也不能回答。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来想想解决的办法吧。”李星辰吐出口浊气，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当众殴打了宋靖。
这事儿对整个宋家，乃至于宋靖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若是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李谪仙绝难脱身。
而这份代价，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李星辰的头上。落在了他的李家身上。
“怎么解决？”宋世英冷冷质问道。“李谪仙当众殴打我的儿子。你说怎么解决？”
“老宋。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李星辰吐出口浊气。“你开个价。我绝不还价。”
“你把我当要饭的？”宋世英寒声质问道。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星辰摇头说道。
“要我放了李谪仙。让李北牧亲自来。”宋世英斩钉截铁地说道。“否则。李谪仙出走不了！”
“你这不是为难我嘛。”李星辰叹了口气。“我要是能帮你把李北牧叫过来。李谪仙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干这样的蠢事。”
“那这事你就别管了。”宋世英眯眼说道。“他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给他一个交代。”
李星辰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他抬眸看了宋世英一眼：“我在来之前，沈老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谁给你打电话也没用！”宋世英极其强势地说道。“我要的，是交代！”
“他让我劝你，别把影响搞大了。”李星辰抿唇说道。“这会影响你最后几年的布置。甚至——关乎你儿子的未来。”
“那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宋世英一字一顿地说道。
“带什么话？”李星辰见还有戏，追问道。
“让他闭上他的臭嘴！”宋世英寒声说道。“再干预我宋家的事，我拆了他那把老骨头！”
李星辰闻言。表情变得古怪而复杂。
他来了。
也见了宋世英。
可最终，他连李谪仙的面都没见到。又打道回府了。
在红墙序列上，他比宋世英低。
如果只是单纯见李谪仙一面，倒也不是多么困难。
可如今。只是见李谪仙一面就能解决问题吗？
李星辰上车后，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人，我见到了。”李星辰抿唇说道。“他想见你。”
“嗯。”电话那头，传来一把淡漠的嗓音。
“该说的话，我也已经说完了。”李星辰说道。“他很愤怒。也很决绝。”
“还有呢？”电话那头的李北牧，毫无波澜地问道。
“他让我给沈老带一句话。”李星辰说道。
“嗯？”电话那头的李北牧就是在等这句话。
“他给沈老放狠话。让沈老别参与这件事。否则，他就一把拆了沈老的老骨头。”李星辰谨慎地说道。
“原话传过去。”李北牧淡淡说道。“不要修饰，也不要偷工减料。”
“真传？”李星辰警惕地说道。“真传了。宋家和长老会，将彻底成为对立面。而且，极有可能动摇当前的格局。造成极恶劣的影响。”
“你害怕？”李北牧问道。
“我不是害怕。”李星辰叹了口气。“只是直接说，太露骨了。甚至有可能到最后，牵连到我们李家。”
“这就是我要的。”李北牧平淡地说道。
“你想要干什么？”李星辰匪夷所思地问道。“真把红墙搞的天翻地覆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包括李谪仙。”
“不破不立。”李北牧淡淡说道。“红墙格局，该变了。就从你们这批人开始吧。”
李星辰有些恍惚。
甚至不太确定李北牧究竟想干什么。
但他猜得出，李北牧在下一盘大棋。
红墙内的大人物，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怎么下，棋局怎么摆。他似乎成为了棋手。
“我不明白。”李星辰摇头说道。“你似乎不仅仅是在针对宋家。”
“宋家不值得我去针对。”李北牧淡淡说道。
“你想把长老会也拖下水？”李星辰问道。
“我想毁掉长老会。”李北牧直接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李星辰闻言。
却是整个人都猛然一震。
“毁掉长老会？！”李星辰瞪大了双眼。
作为红墙顶流大人物。
这世上能让他震惊的事儿，已经不多了。
但此刻。
李北牧却道出这样一个天大的阴谋。
一个李星辰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的阴谋！
毁掉长老会？
怎么毁掉？
那可是红墙的基石。
更是红墙最后的防线！乃至于权威！
李北牧要毁掉这恐怖的权威。要打破红墙现有的格局！？
内心深处。
李星辰泛起这样一个念头：你李北牧，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