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十八章 开战！
书房内。
李星辰和官惊雷碰面了。
这是他们在李谪仙死后的第一次碰面。
这期间，他们都很紧张。也很不安。
他们从未想过，李谪仙竟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他们也很庆幸。当初有提前和李景秀沟通。
否则，他们无法想象那晚的密谈，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
“李北牧回李家后，有什么变化？”官惊雷问道。
“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太明显的变化。”李星辰摇头说道。“而且，也只是明面上的回了李家。只是在李家住了一晚上。之后，他也并没有留在红墙。”
“他也不好意思留下。”官惊雷说道。“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在很大程度上，他还是被限制入华夏的黑名单人物。”
“黑名单人物？”李星辰吐出口浊气，缓缓说道。“谁敢说他是黑名单？”
“只是名义上的而已。”官惊雷说罢，话锋一转道。“现在红墙内的局势，你也看到了。新老势力的对抗如火如荼。长老会频频有新动作出现。我们如果再不筹备一下的话，将来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退位，是大势所趋，是不可避免的。
但就算退位，也没人希望手中的权力彻底稀释掉。
而这，便是官惊雷与李星辰坐在一起的根本原因。
李星辰还好点，最起码，他还有李北牧做靠山。可以顺利地安排后边的事儿。
那官惊雷呢？
他女儿没了。
儿子也没了。
现在就连整个官家，也是岌岌可危。
尽管儿子与李北牧有所约定。
但楚云的死，对官惊雷来说，有任何意义吗？
复仇，从来不是官惊雷的第一选择。
哪怕这很重要。
官家能否继续在红墙内立足，能否延续其影响力。才是根本，也是关键。
“我们已经快退下来了。”
吐出口浊气。
李星辰说道：“而且你觉得我们联手，就能斗得过李北牧。或者长老会吗？”
“我们不需要和他们直接交手。我们只需要和楚云一样，先静观其变。等差不多时机了，再入场。”官惊雷说道。“这场斗争的真正主角，从来都是李北牧和薛长卿。没人可以取代他们。也只有他们，才能打的起来。”
官惊雷的这番阐述，没有任何问题。
李星辰也是认可的。
可是，李谪仙的前科历历在目。
他李星辰真的敢在暗中算计吗？
真的敢在如此局势之下，心生反意吗？
他未必敢。
官惊雷对此也十分的清楚。
但他早已经为此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一套或许能够打动李星辰的说辞。
“你是红墙内最顶级的大鳄。是呼风唤雨的存在。”官惊雷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在意你能走到今天，是否背后有李北牧在撑腰，在支持。但你既然已经坐上来了。真的舍得失去这一切？”
李星辰看得出，官惊雷的态度是很坚定的。
他也的确是动了心思。
否则，不会苦口婆心地在这儿劝说自己。
“这是必然的选择。”李星辰抿唇说道。“每一个人，都会面临这样的选择。我是如此，你也不会例外。”
“你比我更清楚。李北牧的目的是什么。”官惊雷说道。“如果一切都没有变化。即便是顺利地退位，或许将来，我们还可以进入长老会。可以继续在红墙内发光发热。但现在，局势已经不允许我们留下这样一条退路了。他李北牧，也不会允许长老会轻易地存在。”
“我们连退路都没有了。”官惊雷斩钉截铁地说道。“连回头路，都没有了！”
李星辰的唇角，微微嗫嚅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归宿。
他同样知道。李北牧究竟有多大的野心。
有多么庞大的夙愿。
薛长卿，除了是他的仇人，更是一块巨大的绊脚石。
只有扫除这块绊脚石。
只有除掉薛长卿。
李北牧在红墙内的计划，才可以圆满实施。
所以从一开始，李星辰就知道李北牧并非为复仇而回来。而是为了野心。
那萧如是是为什么呢？
萧如是愿意和李北牧合作。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难道，萧如是也是因为野心吗？
吐出口浊气。李星辰点了一支烟，目光平和地说道：“我暂时还不敢答应你。因为李谪仙的下场。因为李北牧的强大。还因为，现在的红墙，局势过于混乱。”
“我可以等。”官惊雷说道。“哪怕等到最后一刻。我也不会放弃。”
“因为我知道。一旦我选择了放弃，那将真正地一无所有。我一辈子的积累。我小心呵护的家族荣耀。包括官家未来的前程，都将灰飞烟灭。”官惊雷沉声说道。“而你的李家，也将彻底淹没。”
李星辰无言以对。
他知道这一切。
但李北牧就仿佛是一座大山，始终拦在他的面前。
更如一座神祗，对他的内心，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李星辰无法下定决心。?既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也不敢。
“老李。”
官惊雷缓缓站起身，目光凛然地说道：“当了大半辈子的傀儡。你没有想过，为你自己活一回？没想过，为你的子女，争取一把？你真的要让他们一辈子活在阴影之下，连见光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李星辰的眼中，陡然闪过一道寒光。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又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
薛长卿睡了一个不算太长的午觉。
醒来时，杨老就在客厅等候。
薛长卿坐在沙发上，接过杨老亲自端来的茶水：“找我有事？”
“局势，已经非常险峻了。长老会一直有动作。而他们那帮人，也没有闲着。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占到便宜。长老会内部，也出现了一些猜忌。”杨老说道。
“让他们猜忌吧。一群半边身子都入土的老东西。还在那勾心斗角。真够闲的。”薛长卿很不客气地说道。
“过两天，你把李星辰叫过来。我找他谈一谈。”薛长卿说道。
“找他谈什么？”杨老瞳孔猛然收缩。
“时机成熟了。”薛长卿淡淡说道。“开战吧。”
第一千五百十九章 一尊神！
李星辰在收到杨老邀请的时候，尤其是在杨老透露此次见面，并不是与他，而是与薛长卿。
李星辰的内心充满了紧张与不安。
当然，多少还有些期待。
他不确定薛老找自己做什么。
但既然在如此节骨眼找自己面谈，那肯定还是有充分理由的。
李星辰没有拒绝。
很干脆利落地，便答应了杨老的邀请。
“就今晚吧。”杨老抿唇说道。“陪薛老吃个晚饭。”
“没问题。”李星辰微微点头。
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李星辰迟疑地问道：“杨老，您知道薛老找我干什么吗？”
“不清楚。薛老也完全没有透露。”杨老摇摇头，说道。“今晚聊过，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李星辰闻言，当即陷入了沉思。
竟然连杨老都不知道薛老的意图？
那这一次薛老藏的可真够深。
红墙内，谁人不知道杨老是薛老的嫡系？
连嫡系心腹都没有透露。李星辰坚信这一次薛老找自己，必定有重大消息。
夜幕降临。
李星辰穿戴整齐之后，缓缓朝红墙深处走去。
大人物们的住所，是相对较远的。
而薛老的住所，则是最深处。
远到步行，竟花费了李星辰近二十分钟。
当李星辰来到小院前时，何三冲出现了。
他对李星辰并没有最基本的礼貌。
此人即便面对李北牧，也非常地冷峻。
面对李星辰傲慢一些，并不稀奇。
“我可以进去吗？”李星辰说道。“还是需要按惯例搜身？”
一句搜身。
便体现出了薛老在红墙内的恐怖地位。以及不可估量的分量。
连李星辰如此大人物觐见，也达到了需要搜身的地步。
这不仅体现出了薛老的地位。
同时，也显现出当前的红墙内，究竟有多么大的冲突与矛盾。
“不必。”何三冲摇摇头。将李星辰放进前院。
李星辰也没客气，径直推开护栏，敲响了房门。
“进来。”
门内。
响起薛老沉稳之极的嗓音。
这把嗓音对李星辰来说，并不陌生。
他曾在无数场合与薛老打交道。
甚至在工作上，也曾有过一定的合作关系。
只是近些年，薛老彻底归隐了。
归隐于朝堂之上。
而近些年，李星辰在红墙内如鱼得水。
既有李北牧的支持，也有他自身实力的体现。
二人同在一座墙内。关系并不生硬，也不是没见过几次面。
所以在推门而入，并见到薛老本尊之时。他还算镇定。
也并没有露怯。
当然，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顶多就是对薛老足够尊重。不必露怯。
至于私底下的实力悬殊。那没必要讨论。
至少李星辰觉得，聊的太深，太侮辱人了。
“薛老晚上好。”李星辰主动打招呼。
“吃顿便饭吧。”薛长卿放下茶杯，抬抬手，说道。“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您太客气了。”李星辰非常谨慎地说道。“喝杯茶的事儿，您何必如此耗费精力？”
“喝杯茶，可能谈不完这件事。”薛长卿招招手，自己当先朝餐厅走去。
餐桌上的菜肴，并不是大鱼大肉。很清淡，但也营养均衡。
薛长卿年纪大了。
在饮食方面，肯定是特别注意的。
薛神医甚至为此煞费苦心，制作出了无数套精良的食谱。就是为了让薛长卿吃了，能够长命百岁。
而照顾薛长卿身体状况的团队，在这方面也非常地慎重。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作为红墙内年龄最大，资历最深。
暗中的权势，也最大的老人。
没人敢对他有丝毫的怠慢。
哪怕是诸如李星辰这类顶流大人物，也同样需要毕恭毕敬。
二人落座后，开始很纯粹的吃饭。
桌上没有酒，但有两杯茶。
薛长卿到了这岁数，他基本上已经不碰酒了。
抽烟，也只是保持着一个克制的爱好。每天就一根，不会再多。
按照薛长卿自己的话来说，他还想多活两年。
想再往后看一看。
他不想这么快闭眼。
时机，也不允许他闭眼。
饭菜清淡，但口感不错。
李星辰一路走过来，也的确有些饿了。
一碗米饭吃完，桌上的菜肴，也被两个老人吃得七七八八。
薛长卿摸出兜里的一支烟。
缓缓点上：“你自便。”
吃饱喝足，李星辰也的确想抽上一根。
待得二人点上了香烟。
薛长卿这才抬眸看了李星辰一眼：“你所有的遭遇和经历，包括内心的想法，我应该能分析出个大概。所以，就不赘述这些已经接近真相的细节了。”
李星辰闻言，心头微微一颤。
他听的出来。
薛老打算放大招了。
而且，到目前为止，他并不确定是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害的大招。
他深吸一口香烟，点头说道：“您说。”
“我要和李北牧开战了。”薛长卿说道。“或者说，你大哥已经向我开战。”
“这里面可能有一些误会存在——”李星辰很惺惺作态地想要解释。
薛长卿却淡淡摇头，打断了他：“没什么可解释的。你也不用枉做小人。”
李星辰怔了怔，陷入了沉默。
“我见你，瞒不住李北牧。我也没打算瞒他。”薛长卿说道。“对此，你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我心中有数。”李星辰点头说道。
“我见你。是为了拉拢你。”薛长卿很直白地说道。“我要捧你，成为新一代的长老会首领。由你，去对抗想要摧毁长老会的李北牧。我的所有资源，都可以为你提供。整个长老会，也会尊重你的态度和决定。”
“你意下如何？”薛长卿平静地说道。
李星辰整个人都蒙了。
他无法想象，薛老竟然会如此重视自己。
会如此看得起自己。
当天上掉馅饼的时候，像李星辰这样的大人物，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一个陷阱。自己要是钻进去，必定身败名裂，死得悲惨。
薛老凭什么如此看重自己。
甚至力捧自己？
要知道，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下去。他将来能进长老会，都算是退休后最好的去处了。
可现如今，他却有机会成为长老会的首领。
甚至继承薛长卿的全部资源？
这对李星辰来说，太不可思议了。
他的内心，也充满了匪夷所思。
“为什么是我？”李星辰很冷静地问道。“论能力，我并不是最强的。甚至，在出身上面，我是李家人，是李北牧的亲弟弟。你们开战，我本就应该避嫌。现在，您反而需要我来站出来，和他开战。您不怕我倒打一耙，助我大哥一臂之力吗？”
“真到那时候，您什么都没了。轻而易举地，就会被我大哥击溃。”李星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明白，您究竟在想什么。”
“我是否一无所有。你关心吗？”薛长卿反问道。
直指人心的一句反问。却是让李星辰颇有些僵硬。
李星辰关心吗？
他是不关心的。
他甚至不在意薛长卿的死活。
死了。或许对李星辰也不会有任何坏处。
“如果你不关心。你为什么会主动让我失去这一切？”薛长卿继而说道。“你呢？当我把你唯一翻身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会不珍惜吗？你会当做耳旁风，就这么被吹走吗？”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也是薛长卿之前就说过，他了解李星辰的遭遇和内心境况。
他甚至很清楚，此刻的李星辰在想什么。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他很直白地，给出了最好的方案。
一个李星辰无法拒绝的方案。
成为像你大哥一样强大的男人。
拥有像你大哥那样逆天的权势。
堂堂正正地，和他对抗。
并捍卫自己在红墙内的地位。
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稳住红墙内的局势，以及安定环境。
做到了。
你将成为薛长卿之后的，第二个红墙第一人。
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人。
你是选择拒绝。
还是答应？
这甚至不算是一个多选题。
而是一个单选。
一个在薛长卿看来，不需要任何犹豫地单选。
当李星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当薛长卿给出了答案，并为他解答了心中的困惑之中。
是的。
李星辰点头答应了。
没有任何犹豫地，丝毫没有迟疑地，答应了薛长卿。
“我答应您。”李星辰平静地说道。“您能给我多少，我就可以做多少事儿。”
“我会给你全部。”薛长卿说道。“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您的目的是什么？”李星辰慎重地问道。
“把你大哥赶出红墙。或者，让他永远地留在红墙。”薛长卿目光平静地说道。“你需要的一切，我都会提供给你。”
赶出去的代价，是永远不可以再回来。
留下的意思是，永远出不去。
李星辰懂。
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重重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薛长卿闻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没有逼问李星辰是否能做到。
他也知道，李星辰无法现在就回答这个问题。
哪怕是薛长卿，也无法替李星辰回答，他是否可以做到。
当谈完了这一切。
薛长卿抽了手中的最后一口烟。抿唇说道：“去吧。从现在开始，你将成为红墙内权势最大的男人。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
这番话。
仿佛魔音，不断地在李星辰耳边环绕。
也只是在一刹那，李星辰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尊神。
一尊无所不能的天神！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红墙新格局！
当李星辰吃完这顿晚餐。
当李星辰从小平房走出来的时候。
何三冲，依旧在门外等待他。
只是这一次，他对李星辰的态度，明显好转了。
就连眼神，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你在等我？”李星辰好奇问道。
何三冲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我的确在等你。但等你的，不止我一个。”
“那先说说你为什么要等我。”李星辰说道。
“以后有什么需求，你都可以找我。我在这红墙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代表薛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何三冲说道。
李星辰淡淡点头：“明白了。”
“那除了你，还有谁在等我？”李星辰问道。
“还有你大哥。”何三冲说道。“李北牧。”
李星辰闻言，内心猛然一颤。
大哥也在等自己？
他在哪儿？
“他在人工湖的那边。”何三冲说道。“我说完了。”
说完，他便消失了。
慢慢消失在了夜空之下。
而停留在原地的李星辰，却足足僵硬了近一分钟，他才抬起头，朝人工湖方向走去。
那是他离开红墙的必经之路。
在人工湖的尽头，他也会见到大哥李北牧。
在他与薛老谈这件事的时候。
薛老便已经明确表态了。
这一次见面，瞒不住李北牧。
薛老也没打算瞒住李北牧。
那内容呢？
薛老和李星辰谈论的内容。凭李北牧的智慧，他会猜不到吗？
就算第一时间猜不到。
红墙内即将发生的格局变动，还不足以让李北牧分析出内部的因由吗？
李星辰知道。
这件事注定是瞒不住的。
而且很快，大哥就会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但此刻，他必须去面对大哥。
去面对那个黑暗之王。
敢与薛老正面对抗的古堡一号。
他没得选。
他已经答应了薛老。
而且，他这一次并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战。
是为了他自己。
是为了他小心谨慎地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心。
能爬到这个位子的，谁会没有野心？
谁又愿意做所谓的沽名钓誉之辈？
李星辰的步伐，是沉稳的。
他将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然后，去面对在他心中如不败战神的大哥，李北牧。
人工湖前。
寒风肆虐。
李星辰独自面对李北牧。
他的魁梧，他的威严。
他眉宇间闪烁的沉稳。都让李星辰的内心，感受到了负担。
他甚至不太愿意去与李北牧对视。
但此刻。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他也必须这么去做。
因为他答应了薛老。
因为——他遵循了自己内心的野心。
如果连面对都不敢。
又如何打败对方？
“哥。”李星辰薄唇微张，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沉稳而有力。“我答应了薛老。”
“我知道你会答应。”李北牧没有丝毫意外。
他依旧负手而立。如一座铁塔般，站在李星辰的面前。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敌人了。”李星辰缓缓说道。
“我知道。”李北牧淡淡点头。“我知道，你迟早会成为我的敌人。就像李谪仙那样。”
“你在暗示我的结局？”李星辰抿唇问道。
“只是态度和关系。与结局无关。”李北牧说道。“我走到今天，我亲眼见证的这一切。让我对很多事儿，很多人，都有很明确的定位。也可以轻松地看到过程，乃至于结局。”
“那我的结局，是什么？”李星辰皱眉问道。
“等到结局那一天，你就知道了。”李北牧淡淡摇头。“我没必要提前通知你。也不必剥夺你对人生的期待感。”
“你和当年离开红墙时一样，充满了自信。”李星辰说道。
“父亲说过，人一定要有自信。任何时刻都是如此。”李北牧说道。
“我现在，也在尝试着让自己充满自信。”李星辰说道。“那么——”
“开战吧。”
……
兄弟反目了？
当楚云得到这个消息之后。
他是意外的。
当然，意外的同时，也觉得理所当然。
李星辰，岂会心甘情愿地当一辈子傀儡。
但薛老，又为何会选中李星辰来当做接班人呢？
这用意，未免太明显了？
“李星辰能答应，就显得十分的离谱。”陈生撇嘴说道。“他难道看不出薛老是在利用他？”
“无关利用。”楚云淡淡摇头，说道。“就算知道是被利用。但只要能完成自己的野心，他也会按部就班地去做。”
“拒绝薛长卿，他终将一无所有。”楚云说道。
陈生愣了愣，随即点头说道：“或许换做是我，也会和李星辰做同样的选择。”
“一个连自己儿子的性命都毫不关心的枭雄。一个弟弟而已，他又岂会在意？”陈生吐出口浊气。“老话说的好啊，求人不如求己。除了自己，这世上哪有值得绝对信任的人？”
“你在暗示我什么？”楚云挑眉。“你也想反我了？”
“你是个例外。”陈生解释道。“而且我的确从你身上捞好处了。”
顿了顿。陈生又道：“你那还有遗忘在角落的银行卡吗？阿离想去海外买个海岛，等以后退休了，就去哪儿当岛主，逍遥快活。”
楚云冷冷说道：“你天天找我一个吃软饭的伸手要钱。合适吗？我好歹还是牺牲自己的尊严和家庭地位，才混上这口软饭。你呢？跟我插科打诨，就要打劫我的劳动成果？”
陈生干咳一声。岔开了话题，问道：“你有没有发现。如果李星辰一旦和李北牧开战。那红墙内的格局，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甚至就连新老势力的对抗关系，也会变得非常微妙。”
“这就是薛长卿的高明之处。四两拨千斤，很轻松地，便化解了新老势力的矛盾。甚至，让李星辰官惊雷这帮新势力，精准地将矛头，指向了李北牧。”楚云眯眼说道。“薛长卿这一步棋，直接把李北牧拉下水。而他，却隔岸观火。不愧是活成精的老江湖。让人敬佩。”
“那你觉得。这场三足鼎立的混战。会僵持到什么时候？”陈生问道。
“当李北牧彻底失去耐心。”楚云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场混战，便会彻底结束。”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死过一次了！
陈生闻言，略微思索了一下楚云这番话的潜台词。
良久之后，他猛然抬头，望向楚云道：“你的意思是，李星辰根本不是他哥的对手？李北牧什么时候失去耐心了，就会收拾他？”
“我可没这么说。”楚云耸肩道。“我只是单纯的认为，李北牧或许没薛长卿更沉得住气。你想想，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他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他会因为现在这点混乱局势，就坐不住吗？”
“李北牧如果先出手，那他第一个要收拾的，可能就是李星辰了。”陈生说道。
“到那时，混乱的局势必定会平息。”楚云说道。“说到底，这终究只是一场属于李北牧和薛长卿之间的斗争。李星辰，或许会左右局势，但他一定不是最后的大赢家。”
“即便如此。他为了达到自己的野心，也一定会全力以赴。”陈生说道。
“所以我才说，薛长卿不愧是活成精的老狐狸。他对人性的洞悉，已然达到了极致。”楚云说道。“明知是被利用，李星辰也无法拒绝。明知他无法成为最后的赢家。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都会拼下去。都会为了自己的野心。与李北牧斗下去。”
陈生点了一支烟，若有所思道：“那我们现在，就坐等李家兄弟打擂台？”
“有戏看为什么不看？”楚云反问道。“你很想当男主角吗？很想成为故事中的一员吗？”
陈生吐出一口浓烟，说道：“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楚云神秘地说道。
“做什么？”陈生问道。
“帮我去找我姑姑。”楚云说道。
陈生满脸困惑。
“之前不是说不必主动去找吗？”陈生好奇问道。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楚云抿唇说道。
“哪方面的时机？”陈生问道。
“与我父亲有关的时机。”楚云耐人寻味地说道。
“不懂。”陈生摇头。
“我父亲还活着。”楚云眯眼说道。“而且我隐隐有一种预感。我父亲，应该很现身了。”
“把这话传给我姑姑。他或许会考虑回国。”楚云说道。
“那我今晚就出国。”陈生说道。
“早去早回。把话传到就行了。至于我姑姑回不回。不必强求。”楚云叮嘱道。
“怎么强求？是你能强求，还是我有这能力？”陈生斜睨了楚云一眼。
“你的话越来越多了。”楚云冷冷说道。“我迟早打烂你的嘴巴。”
……
红墙局势骤变。
本来逐渐萎靡的李星辰，忽然成为如日中天的大人物。
在与李北牧会面的第二天一大早，他便亲自来到了官家。
官惊雷，是他第一个要找的盟友。
也可以正大光明去见的盟友。
当二人坐在官家客厅，喝着茶，抽着烟，进行眼神对视时。官惊雷的眉宇间，闪过一抹振奋之色。
“没想到。局势竟会如此的峰回路转。”官惊雷吐出口浊气，神色轻松地说道。“薛老，竟会把你捧为长老会的新一代掌门人。”
“我也没想到。”李星辰说道。
“外面现在对你的议论，或许比你当初登顶时，更多吧？”官惊雷唏嘘道。
“的确如此。”李星辰说道。“今天，大概是我人生的顶峰，也是全新的开始。”
“你知道薛老为什么会捧你吗？”官惊雷意味深长地问道。
“我知道。”李星辰点头。
“但你依旧还是答应了。”官惊雷缓缓说道。
“你明知你儿子的死，未必能换来楚云的死。你不也还是答应了吗？”李星辰说道。
“我没得选。局势所迫。”官惊雷摇头。
“我也是。”李星辰说道。“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又何必给薛老当打手，当炮灰？但不论如何，薛老终究还是给了我希望。给我开出了我拒绝不了的条件。”
顿了顿，李星辰抬眸看了官惊雷一眼：“你呢？怎么说？”
“我当然是义无反顾地和你站在一边。”官惊雷掷地有声地说道。“你我本都是这红墙内可有可无的存在。我们的命运，我们的将来，也根本无法靠自己所掌控。现在有了这样一个机会。我愿意试一试。也必须试一试。哪怕输了，我也不会后悔。”
“但如果真的侥幸赢了。”李星辰的眼中，散发出炽烈的光芒。“这天下，将是我们的囊中物。”
……
李景秀在整理完李谪仙的遗物后。
便全部打包送回了山里。
李谪仙住了二十多年的那小房子里。
他本是李北牧的独生子。
本应该可以继承这一切的荣光。
可惜，李北牧不是一个愿意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下一代继承的人。
他更在意自己的价值。
更享受在自己的时代发光发热。
至于下一代，至于是否能够亘古永存。
他不在意。
也没有考虑过这么多。
他会为了李谪仙去做一些父亲应该做的事儿。
但如果作为儿子的李谪仙没能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李北牧也不会强求。
他只会选择放弃。
也正因为李北牧的放弃。酿成了李谪仙的惨案。
走投无路的李谪仙。选择了自杀式地方案。
也最终，死在了李景秀的手中。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会让他一辈子生活在山里。”
李景秀抿唇说道。
“如果真的后悔了。当初又何必杀他。”李北牧目光平静地说道。
仿佛杀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并不是他李北牧这辈子唯一的儿子。
“都说了是如果。”李景秀说道。“他已经下山了。也做了对你不利的事儿。最终，他还想要你死。然后取代你，继承你的这一切。”
“没有人可以在你的面前当白眼狼。”李景秀说道。
“你在暗示李星辰？”李北牧说道。
“我会找一个机会杀了他。”李景秀说道。
“在你决定杀他之前，你要考虑清楚。你是否斗得过何三冲。”李北牧很淡定地说道。“如果斗不过。死的就是你。”
“那一夜，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李景秀转身，直勾勾盯着李北牧。“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只是为你做点事儿。”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虽远必诛！
陈生出国了。
并按照之前所掌握的线索，花了大概十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了楚家姑姑的踪迹。
那是在巴黎的一座冰冷古堡之内。
陈生见到了一身黑衣的楚家姑姑。
她双目猩红。脸色一片冰冷。
她浑身仿佛散发着嗜血的杀意。
哪怕陈生的武道实力并没有多么的高深。
他依旧能够感受到。
姑姑的内心极不稳定。
就仿佛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会陷入疯狂。
“楚老板。主人让我给您带几句话。”陈生感到了极大的压迫感。
他甚至不敢去直视楚家姑姑。
就连靠近一些，都会毛骨悚然。
“说。”
楚家姑姑坐在沙发上，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她猩红的眸子，也只是淡淡扫视了陈生一眼，便落在了别处。
“主人的父亲，没有死。这个消息，基本可以确定了。”陈生说道。
“我知道。”楚红叶淡漠地说道。
“主人的意思是，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个消息，您就不必继续留在海外追寻踪迹了。”陈生说道。“回国吧。在家里，肯定比在海外生活的更惬意。”
“我出来，不是为了证明他的生死。而是找到他。”楚红叶口吻冰冷地说道。“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但我知道，他没死。”
“仅此而已。”楚红叶缓缓站起身，朝楼梯走去。“你回去告诉楚云。我会找到他的父亲。在他父亲主动现身之前。”
陈生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红叶已经表态了。
也没有任何动摇。
她不会回国。
至少在逼迫楚殇出现置身，她不会回去。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但为了楚云，她会坚持下去。
也一定会完成自己的目的。
陈生离开后。
第一时间给楚云打了电话，并通报了整个聊天过程。
“姑姑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楚云关心地问道。
“很冰冷。情绪也并没有非常的稳定。”陈生吐出口浊气。“我觉得，姑姑应该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状态。至少，她是可以撑住的。”
算入魔时间。
楚云当初并没有太久。
而姑姑，却已经入魔太久太久了。
可即便如此，姑姑依旧撑得住。
并且会完成她的计划。
楚云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或许就是楚家人吧。
明明是一家人，却谁也不听谁的。
谁也指挥不了谁，摆布不了谁。
挂断电话后。
楚云的心情不太好。
他很关心姑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内心祈祷姑姑不会被入魔打倒。
否则， 神仙难救。
楚云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又拿出手机打给了萧如是。
电话等了许久方才接通。
“找我什么事儿？”萧如是很不慈祥地问道。
“最近，有和我姑姑联系过吗？”楚云试探性地问道。
“之前管家和她通过几次话。”萧如是说道。“我这种日理万机的人，哪有功夫和她联系？”
“约翰官家聊的怎么样？有透露我姑姑的状况吗？”楚云追问道。
“你就别担心这些多余的问题了。”萧如是不屑地说道。“我认为，你的处境比楚红叶困难的多。她至少有八成把握转危为安。而你，最多五成。”
萧如是的话很不中听。
可楚云听完，却非常的舒服。
甚至有了八成的底气。
姑姑，不一定能迅速走出入魔。
但一定不会被入魔所打倒。
“谢谢。”楚云唇角含笑，长吁一口气。
“还有别的事吗？”萧如是问道。“没有我挂了。我正在钓鱼。”
“您忙您的。”楚云很谦卑地说道。
挂断电话。
楚云从沙发上站起来。
哼着小曲，去英雄的房间玩耍了。
英雄有顶梁引导，学习能力如飞猛进，知识量也是强大到让楚云乍舌。
楚云很有自信。最多十岁。英雄的知识储备一定会比当爹的他强，而且是强不少。
就算是现在，楚云有时候都会听母女俩交流一些他听不太懂的东西。
这太匪夷所思了。
闺女也实在是太奇才了。
长此以往，将来还怎么找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自家闺女？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一转，楚云就彻底崩溃了。
闺女居然要嫁人？
楚云眼眶都红润了。
他无法想象将来亲手把闺女递给另外一个男人。
这太折磨楚云了。
想着想着。
楚云就有点不对劲了。
顶梁也察觉到了楚云的不对劲。
在给英雄布置了几个问题之后，陪楚云走出了书房。
“你怎么了？”顶梁问道。
“没什么。”楚云摇摇头，吐出口浊气。
“怎么还落泪了？”顶梁奇道。
“刚刚在想闺女将来要嫁给别人。一时间情难自禁，就哭了。”楚云委屈道。
顶梁闻言，却非常理性地说道：“闺女长大了，难免是要结婚生子的。但你这个顾虑和担忧，我们倒是有办法解决。”
“怎么解决？”楚云兴奋地问道。
“找一个上门女婿。”顶梁很认真地说道。“就像你这样的。”
楚云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尊心受到戳伤。
反而一拍大腿道：“好主意！将来就直接招上门女婿！把闺女一辈子都留在身边！”
顶梁觉得有趣极了。
当年入魔。
楚云被折磨得满地打滚，吃吃不下，睡睡不着。内心随时都濒临崩溃。他也没多吭一声。
如今，却因为想到了未来闺女要嫁出去。他的心态就彻底崩溃了。
这就是老父亲的脆弱吗？
顶梁温婉地笑了笑。很主动地摸了摸楚云粗糙的脸庞：“将来别太宠孩子。英雄不是一个脆弱的孩子。多给她一些自由和空间。她的成长，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她找对象我肯定得严防死守。”楚云板着脸说道。“我绝对不允许我闺女受半点委屈！”
现在的英雄，已然富可敌国。
未来，谁也无法估量她这嘴里的金汤勺会有多少含金量。
但不论如何，现在的英雄，绝对是楚云的最大底线。
谁也不可践踏。
否则，虽远必诛！为了闺女！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大势之下！
楚云本想看戏。
也没打算过早的入局。
但他万万没想到，李星辰竟然会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
而且公开约见自己。并且就是在李家。
红墙谁不知道，李北牧已经回李家了。
虽说不是常驻在李家。
但这李家，多半已经是被李北牧控制了。
李星辰住在这儿，却并没有太大的主动权。
放出去的东西，是收不回来的。
哪怕李星辰的背后有薛长卿撑腰。
也不可能改口，更不可能反悔。
楚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答应了这场约见。
他也想知道李星辰找自己干什么。
联手共同对抗李北牧？
这种可能性很大。
甚至是楚云唯一能够想到的。
但楚云可没那么傻。
明明可以坐山观虎斗，他又何必化身另一头猛虎呢？
当楚云出现在李家餐厅时。
李星辰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好酒好菜。
他的脸上挂着笑容。
对楚云的态度，也十分的客气。
“楚少。近来过的可好？”李星辰问道。
“老样子。”楚云落座后，端起酒杯品了一口。“李老板忽然把我叫过来。应该不是为了单纯的喝杯酒吧？”
“的确有点事儿想和你聊一聊。”李星辰微微点头。耐人寻味地说道。“红墙内的事儿，想必是瞒不住楚少的。是的，我现在手里有点权力了。也有点话语权了。我想做点大事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联手一起做。”
“我觉得这几年，大家对我的风评越来越好了。”楚云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地说道。“以前，我是那种谁见到都想踩两脚的家伙。现在，却是谁都想跟我联手，跟我合作。李谪仙如此，宋靖也是一样。现在就连李老板，也想跟我联手做大事。”
顿了顿，楚云微笑道：“我楚云何德何能，能得到你们如此厚待？”
“因为你有足够的能力。因为你姓楚。”李星辰很坦诚地说道。“因为，你现在是红墙内非常特殊，又格外强大的一股势力。所以谁都想拉拢，谁都想和你联手。”
楚云点点头，重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李老板打算怎么合作？”
“联手对抗李北牧。”李星辰说道。
“我和你合作，有什么好处呢？”楚云问道。
“将来的红墙，你是主人。”李星辰一字一顿地说道。“薛老终会百年归老。而李家，已经后继无人。在年轻一辈，你是红墙内最强势的，除了你，无人可以掌控大权。也没那资格。”
“如果我没记错，李老板私下里是有培养后代的。”楚云笑眯眯地说道。“你肯这么给我让利？”
“他们在红墙内，没有任何根基。”李星辰摇摇头。“更不可能和你对抗。”
“就算如此。”楚云反问道。“你凭什么给我许诺？你有这样的资格和底气吗？”
“凭我一个，肯定不够。”
李星辰拍了拍手掌。
很快。
李家客厅出现了七八个——大人物！
其中，就包含了官惊雷。
以及数个长老会成员。
就连杨老，竟然也在其中！
新老势力，都有！
在看见这一幕的瞬间。
楚云便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新老对抗了。
薛老这边，有新老势力。
李北牧那边，同样包含新老势力。
一场旷世大战，就此拉开了帷幕！
这群人纷纷入座。
将李星辰众星拱月一般围住。
很明显，他们已经适应了把李星辰当核心了。
哪怕是杨老，也遵循了薛老的意思。彻底站在了李星辰这边。
“如果有他们，我够不够资格说这句话？”李星辰问道。
这里坐下的，基本囊括了红墙半壁江山。
甚至比半壁江山，还要多上一些！
有这群人撑腰。
楚云能成为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吗？
能成为红墙未来的主人吗？
很有机会。
甚至只要打败了李北牧，那将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坦白说，光从条件来说，楚云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本来，他和李北牧必有一战。
如果搭上这顺风车，没准不仅可以少出力。还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如此的合作条件，楚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李星辰对今晚的面谈，也非常的自信。
而这，也是薛长卿为他提供的足以在红墙内呼风唤雨的权势。
他耐心等待着楚云的回答。
他有八成把握，楚云不会拒绝自己。
这种没有任何弊端，却充满了好处的合作。谁又会拒绝呢？
可楚云却让他失望了。
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楚云摇摇头，拒绝了李星辰：“我不想和你合作。”
“嗯？”李星辰微微皱眉，匪夷所思地盯着楚云。“理由呢？”
“没有理由。只是个人的兴趣爱好而已。”楚云说道。“不想，就是不想。”
“一个人做任何事儿，都是有理由的。我知道，你不仅仅是因为兴趣爱好。”李星辰沉声说道。
“你真的想听？”楚云犹豫了一下，似乎并不想说。
“想。”李星辰点头。
面对如此多大人物。
面对红墙的半壁江山。
楚云没有丝毫打怵。相反，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钉子一般，扎在了众人的心坎上。
“你或许现在有一些权力。但你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薛长卿给你的。你现在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也必须依附在薛长卿的身上，才有说服力。可如果将来有一天，他把你抛弃了。把你当成了炮灰。我去找谁兑现这些东西？”楚云反问道。“而且，我怎么知道薛长卿给你这些特权，让你去行使他的权力。不是为了把我拉下水？”
“你不是李北牧。也不是薛长卿。”楚云摇摇头。话语异常锋利。
看似说的李星辰。
却仿佛敲在了每个人的心间：“他们说的话，在红墙内才有分量。你说的话，我只当笑话听。”
说罢。
他缓缓起身。
也不想去承受那群大人物凌厉的眼神。
尤其是李星辰。
他震惊到无以复加。
也没想到楚云会直白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楚云走后。
现场鸦雀无声。
他们仿佛被楚云上了一课。
仿佛——被楚云一棍子打醒。
这，不正是他们的处境吗？
大势之下，谁可免俗？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去而复返！
杨老第一个清醒过来。
也没理会被当场拒绝，颜面尽失的李星辰。
他径直走出大门，朝楚云赶了过去。
“你知道刚才坐在李家的那群人，都是什么人物吗？”杨老追上楚云，眼神玩味地问道。
“知道。一群一言九鼎的大人物。一群在红墙内风生水起的顶流大佬。”楚云点点头，反问道。“但那又如何？他们不还是想求我联手？想和我楚云共同抵抗李北牧？”
杨老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你真是狂妄到让人乍舌。”
楚云笑了。
“杨老您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楚云说道。
“在我亲自和你打交道的时候，你已经收敛了很多。我本以为，你不会再像以前那么飞扬跋扈。”杨老说道。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楚云耸肩道。“我改得了一时，改不了一世。”
杨老微微皱眉，问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合作条件，你都不答应？难道在你心中，已经有了全盘计划？”
“我的想法，不是已经表明了吗？”楚云说道。“我不觉得李星辰的许诺，对我而言有任何意义。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薛老提供的。薛老想收回，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是一个务实的男人。我怎么会对空中楼阁感兴趣呢？”楚云说罢，话锋一转道。“何况，这是他们李家的家事。我对别人的家事，同样不敢兴趣。”
杨老微微点头，说道：“看来，你是打算继续坐山观虎斗楚。”
“我只是觉得还没到出手的时机而已。”楚云说道。
“明白了。”杨老微微点头，唇角泛起一抹玩味之色。
他很随意地点了一支烟。说道：“我隐约从你的身上，看到了老爷子的身影。”
“其实我也很好奇。”楚云看了杨老一眼。
“好奇什么？”杨老问道。
“你明明和薛老亲近，更是心腹。为什么我二叔，会把你引荐给我？他难道不知道，薛长卿和我们楚家，是仇家吗？”楚云问道。
这个问题，他困惑了很久。
但他一直没有主动找过二叔。
他知道二叔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理由。
也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此刻遇到了正主。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想知道二叔为何要如此安排。
杨老和楚家的关系，又究竟是如何相处的。
“楚中堂让你我认识。只是想让你更了解长老会的存在。他并不指望我会在红墙内，给予你太多的帮助。甚至，帮助你去对抗薛老。”杨老耐人寻味地说道。“何况，你凭什么认为，薛老一定就会和你鱼死网破？他的敌人，是你的爷爷。并不是你楚云。”
楚云沉默了片刻，挑眉问道：“你们这些大人物，真的有那么公私分明吗？”
“为什么不可以有呢？”杨老笑了笑。吐出一口浓烟道。“大人物可能会有恶的一面。但大人物，同样也会存在善的一面。人嘛，终究是复杂的。也不是只有一面。”
楚云思考起来。
他才分析杨老这番话的潜台词。
但分析来分析去，他还是觉得不靠谱。
敌人就是敌人。
朋友就是朋友。
难道敌人还会变成朋友？
当然，朋友是有可能变成敌人的。
这一点，楚云相信，也见识过。
宋靖和李谪仙，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今天的一言一行。会对李家的那群大人物造成很大的刺激。包括李星辰本人。”杨老眯眼说道。“未来。你在红墙内的处境，也会非常的棘手。看起来，你是坐山观虎斗，实则，你两边都得罪了。两边都不讨好。将来。你也极有可能出现孤立无援的境况。”
“我不在乎。”楚云平静地说道。“这些年来，我也一直没什么真正的朋友。敌人倒是一大把。”
笑了笑。楚云抬眸说道：“杨老。不论如何，我不希望将来你我要兵刃相见。”
杨老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世事难料。谁也不能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
楚云也没多说。
刚才那番话，是他心中的想法。同样也是客套的说辞。
正如杨老所说，未来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与杨老告别之后。
楚云乘车回家了。
陈生非常八卦地在车内询问楚云。
楚云却只是斜睨了他一眼，问道：“你希望发生了什么？是答应李星辰，和他狼狈为奸，还是拒绝他？”
“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拒绝，什么狼狈为奸？”陈生反问道。
楚云言简意赅地阐述了在李家发生的那一切。
陈生听得头皮发麻。
乍舌道：“李星辰真的如此许诺了？”
“是啊。”楚云随口说道。
“那你答应了还是拒绝了？”陈生紧张起来。
如此完美的合作条件。楚云有拒绝的理由吗？
可凭陈生的直觉来看，他却觉得楚云极有可能会拒绝。
拒绝，才是楚云的为人处事。
“我拒绝了。”楚云说道。
“果然。”陈生吐出口浊气。“可你为什么要拒绝呢？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答应？这对你未来在红墙内的格局，是有极大好处的。”
“拒绝的理由，和李谪仙一样。”楚云说道。“我没兴趣参与别人的家事。我也不喜欢窝里斗的人。更不会和这种人合作。”
“你真是一个道德君子啊。”陈生慢条斯理地说道。“一点道德瑕疵都不允许出现。”
“我也这么觉得。”楚云挑眉说道。
结束了扯淡。
楚云并没第一时间回家。
他让陈生开车在城内兜了两圈。
然后，又再一次回到了红墙。
这一次，他很低调。
低调到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出现。
现在的楚云，在红墙内绝对是大热青年。
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有无数人关注。
楚云这一次去而复返，是为了亲自见薛老。
第二次见薛老。
当他孤身一人来到小平房前时。
何三冲依旧在院外站岗。
他看了楚云一眼，没有丝毫意外。并且非常痛快地放行了。
楚云微微点头，表达了最基本的礼貌之后。推门而入。来到了薛老专门的茶室内。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唯一了解楚殇的人！
薛长卿的精神面貌不错。
茶几上的茶水，也已经沸腾了。
薛长卿亲自倒茶。
却没有楚云的份。
他的年龄，比楚云的爷爷还要大。
论辈分，也是爷爷辈。
哪有爷爷给孙子倒茶的道理？
楚云也很懂事。
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微笑道：“天天来您这儿蹭茶喝，也不是很合适。”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块茶饼，说道：“我重金采购的，比您现在喝的还要极品。”
“我不怎么收礼。”薛长卿淡淡摇头说道。
“我送的，您也不肯收？”楚云笑着问道。
“你的可以收。”薛长卿微微点头。“也不会有人觉得我收你的礼品，是以权谋私。”
楚云笑了笑。把茶饼放下，然后主动开口问道：“为什么非得要挑拨李家兄弟？李星辰，是您开战的信号吗？是想先毁掉李北牧的左膀右臂吗？”
“只是找一个理由开战。我年纪大了。总不至于让别人觉得我火气还很大。”薛长卿说道。“至于你推理的那些理由，也算有。”
楚云点点头：“看来你们这场大战，已经迫在眉睫了。”
“你来见我，就是打听这么点内幕？”薛长卿问道。
“我就是很困惑。李星辰找我联手，是他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楚云问道。
“对你而言，有什么区别吗？”薛长卿问道。“我的意思，你就答应了？”
“不会答应。”楚云摇头。
“所以对你而言，没什么本质区别。”薛长卿说道。“那又何必多此一问？”
“人总会有好奇心的。”楚云笑了笑，耸肩道。“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事儿。”
“喝茶。”薛长卿举杯，抿了一口。
茶壶里，已经在煮新茶了。
楚云送来的茶。
香气四溢，沁人心脾。
光是用鼻子闻，就知道这茶不错。起码比薛老杯子里的茶水好喝。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品质吗？”薛长卿放下茶杯，说道。
“有钱的确可以为所欲为。”楚云说道。“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薛长卿停顿了一下，反问道：“说说你的真正来意吧。”
“我爷爷是被您打败的？”楚云毫无征兆地问道。
竟是连薛长卿，也被问怔住了。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薛长卿摇头说道。“当初，你爷爷的呼声比我更高。但从出身来说，我更正统。也更名正言顺。”
“而最终。你爷爷出局了。我成了第一人。”
薛长卿深深看了楚云一眼：“如果结果论的话。我的确打败了你爷爷。”
“但如果有隐情的话——”楚云眯眼说道。“是不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想知道什么隐情？”薛长卿问道。
“我想知道您肯说的一切。”楚云问道。“您会说吗？”
“我没什么可说的。”薛长卿淡淡摇头。“现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包括李北牧重回红墙。包括红墙现在暗潮涌动，风雨飘摇？”楚云问道。
“历史总是一个轮回。合久必分。”薛长卿说道。“不能因为出现了一两个搞破坏的人，就怀疑整个秩序出现了漏洞和破绽。这对很多人都不公平。”
楚云闻言，微微点头说道：“的确不公平。”
略一停顿，楚云反问道：“那对我爷爷，对我们楚家。就公平吗？”
“不公平。”
薛长卿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轻轻摇了摇头。
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沉思。
那段岁月，太遥远了。
也太漫长了。
薛长卿极少会去回忆。
尤其是年龄大了。更没有精力去忆往昔。
此刻。
当身为楚家人的楚云提起这些。
薛长卿终于忍不住回忆起来。
但在很短暂的一段回忆之后。
他便挥散了脑海中的记忆。
那并不是一段过于愉快的记忆。甚至有些让薛长卿不太喜欢。
茶室内的气氛，颇有些僵硬。
楚云也察觉到了薛长卿诡谲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刚才一番话，大概是触动了薛长卿的内心。让他的思绪，涌现了泛滥。
喝完了新茶。
楚云站起身道：“薛老，不打扰您了。我先走了。”
“你都问完了？”薛长卿抬眸扫视了楚云一眼。
“本来就是给您送一块茶饼而已。也没打算问太多。”楚云笑了笑。“不过您也没让我白走一趟。我的确是获得了一些信息。甚至，一些有关我们楚家的内幕。”
更甚至。
是一些楚云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内幕。
“走吧。”薛长卿淡淡点头。安静地品茶。
有钱人家的茶饼，的确很不错。口感芬香，让人十分的满意。
楚云离开红墙后。
再一次乘车来到了楚家。
他要见二叔。
和二叔聊聊楚家的过往。
最好，能聊一下关于父亲的一些往事。
来到楚家时。
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的二叔正在喝茶看电视。状态十分的悠闲。
楚云翻了个白眼：“您倒是好雅兴。”
“我努力了几十年，休息几天你也眼红？”楚中堂抿了一口茶。“找我有事？”
“我刚刚见了薛长卿。”楚云直奔主题道。
“我知道。”楚中堂点头。
“我很低调。很神秘。我以为我瞒住了所有人。”楚云叹了口气。“想不到您还是知道了。”
“知道的人有很多。不止我一个。”楚中堂提醒楚云。
“算了。不想这些了。”楚云一屁股坐下，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二叔，我想和你谈谈楚家，谈谈我父亲，当然，也想谈谈我爷爷。”
“你觉得自己了解的还不够多？”楚中堂点了一支烟。
“本来以为够多了。”楚云说道。“现在发现，可能还是太少了。”
“主要想谈谁？”楚中堂问道。
“都想谈。”楚云说道。
“我知道的，也未必能满足你的全部好奇。”楚中堂说道。
“那先谈谈关键的。”楚云说道。“我爷爷的过往。”
“和薛长卿相关的过往？”楚中堂问道。
“还是二叔懂我。”楚云笑了笑，点头。
“薛长卿应该和你提过一些吧？”楚中堂没吃这一记马屁。径直问道。“不然，你也不会忽然想找我谈。”
“提了一些。按照薛长卿的意思，爷爷当年是呼声最高的。而他薛长卿，却是最名正言顺的。最终，他赢了。我爷爷出局了。”楚云说道。“他说的，就是全部吗？”
“他隐瞒了一些东西。”楚中堂摇头说道。
“隐瞒了什么东西？”楚云好奇问道。
“隐瞒了你爷爷当年之所以出局。是认为当年的华夏，迫切需要稳定的发展。而不是内耗，更不是内斗。”楚中堂说道。
“二叔的意思是。我爷爷，是主动出局的？”楚云皱眉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楚中堂说道。“但如果你爷爷态度坚决的话。薛长卿未必斗得过你爷爷。”
“但最终的结局。你爷爷下海经商了。成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商海大亨。”楚中堂说道。
楚云眯眼说道：“薛长卿不想说，是怕在我面前丢脸？”
“他不是一个怕丢脸的人。”楚中堂说道。“他的身上，有很多秘密。而那一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不说，谁也无法了解。”
“继续聊聊我爷爷。”楚云说道。“总而言之，我爷爷当年很有可能是主动退出。就是为了华夏的大局考虑。对吗？”
“我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所说的这一切。但我个人的猜测，和你一样。”楚中堂说道。
也正因为此。
爷爷在红墙内的资源，才会如此的恐怖。
才会恐怖到连许多顶流大亨，也不敢对楚家指手画脚。
因为，楚家虽然已经离开红墙数十年。
但根基依旧还在。
影响力，也并没有彻底消失。
更甚至。
许多正当红的大人物。曾经还是追随过老爷子的门生。
他们就算为了脸面，也不会和楚家过不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楚家和薛长卿之间的所谓恩怨，并没有太激烈。也不是不可以化解。”楚云分析道。
“所以我会介绍杨老给你认识。让你尽可能多的了解长老会的存在。让你能在红墙内，掌握更多的情报。”楚中堂抿唇说道。
楚云笑了笑：“我没问您，就是相信您的判断。”
“你可以问我。我会给你回答。”楚中堂说道。
现在的楚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年轻人了。
只要是楚中堂知道的。
只要是楚云想了解的。
他都会说。
楚云也需要足够的信息。
否则，他很难把这条路走到底。
“聊聊我父亲吧。”楚云话锋一转，口吻变得深沉起来。“母亲曾经暗示过。我父亲，可能已经大变样了。”
“他或许是变了。或许，他一直都是如此。”楚中堂平静而沉稳地说道。
“您对我父亲的了解，足够吗？”楚云问道。
“不够。”楚中堂摇头说道。“他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深不可测。莫说是我。哪怕是你母亲，也未必真的了解你父亲。”
略一停顿，楚中堂神色沉稳地说道：“这世上，唯一了解你父亲的，或许只有你爷爷。”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那会要了你的命！
听完这番话。
楚云的心也愈发沉重起来。
从当初老妈提醒过父亲已经变了。
楚云的内心就一直有所担忧。
他怕将来有一天，父亲也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会与自己，与楚家为敌。
尽管这听起来不太现实。
可从爷爷对父亲的种种态度来看，这并非完全不可能。
如今，就连二叔也给出了评价。
这世上唯一了解父亲的男人。就是老爷子。
楚云吐出口浊气。抬眸望向了二叔：“在此之前，我听说过有关父亲的种种传闻。包括他的为人处事，他在武道上的修为和境界。”
“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一个非常洒脱的男人。也是一个极爱护妻子的男人。”楚云迟疑了一下，问道。“难道他不是？”
“他是。”楚中堂平静的说道。“他还是一个非常有胸襟的好大哥。在某种程度上，他也一直没让你爷爷失望过。他的强大，足以让人仰望。”
“但每个人，都不止一面。”楚中堂说道。“任何人的心性，都是多变的。是复杂的。你父亲也不例外。”
楚云听出了二叔的暗示。
父亲的身上，或许有无数的优点。
但这并不妨碍父亲的身上，也有外人所不知道的缺点。甚至是——恶性！？
二叔一定比楚云更了解父亲。
但究竟多多少，楚云也不清楚。
“您还知道我父亲什么事儿？”楚云关心地问道。
“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武道强者。是一个看起来潇洒的，不问世事的世家子弟。但他的城府和格局，非常人所能及。”楚中堂言简意赅地评价了大哥楚殇。
也算是给了楚云一个交代。
谈话到此，楚云也没有再深究。
他知道二叔不会对自己有过多的隐瞒。
哪怕有，也是一些可能会牵扯太深，或者暂时不需要楚云知道的。
关于老爷子。
关于楚殇的。
二叔已经透露的足够多。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至少，比老妈说的多。
言尽于此，楚云知足了。
也不会去刨根问底。
任何时候，都应该给彼此留点空间和余地。
这是楚云近两年体会的人生哲学。
也是对自身素养的一种修护。
喝了一肚子茶的楚云离开了楚家。
坐在车内，楚云的脑子里想了很多。
包括薛长卿透露的，包括二叔提到的。
他很想知道，父亲曾经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现在，又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原本，父亲的形象在他心中已经逐渐清晰了。
可随着深入的了解，楚云发现又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甚至完全看不清父亲的样子。
陈生专注地开车。
在楚云思考的时候，他极少打扰。
这个时候，把司机的本职工作做好，就是对楚云最大的帮助。
可陈生只开了不到十分钟。楚云就喊停了。
“把车停在路边。”楚云忽然开口说道。
“好的。”陈生点头，扭转方向盘，停在了路边。
楚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的神情很沉稳，眼神，也说不出的凝重。
他拿出手机，吹着冷冽的寒风。拨通了老妈的电话。
嘟嘟。
漫长地等待之后，电话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萧如是一如既往的潇洒嗓音：“又有什么事儿？”
“我想聊聊父亲。”楚云抿唇说道。内心却格外的沉重。
“想聊什么？”萧如是不耐烦地问道。
“他和我爷爷的关系。”楚云说道。“怎么样？”
“后期父子俩的关系有点僵硬。”萧如是说道。
说的很直白。
也并不像以前那样喜欢卖关子。
仿佛是楚云想听，她就说了。
光是这个反应，就让楚云觉得不对劲。
内心的顾虑，更深沉了。
“这不是我想听的真相。”楚云摇摇头。目光平静地说道。“我是说，他们的私下关系如何。僵硬可以有很多种解释。有更清晰的形容吗？”
“你父亲曾经说过一句话。”萧如是耐人寻味地说道。
“说过一句什么话？”楚云追问道。
“你爷爷，让他很失望。”萧如是说道。
爷爷让父亲很失望？
这样的说法，让楚云感到震撼。
甚至是惊愕。
在楚云所掌握的信息之中。
不应该是父亲让爷爷感到失望之极吗？
为了和老妈在一起，他不惜远走海外。险些跟爷爷断绝关系。
现在，怎么反而是爷爷让父亲失望了？
是因为从不同人的嘴里听到的消息不一样。
还是之前的所有信息内，有错误的，有错估的？
楚云眉头深锁，问道：“父亲亲口说的？”
“怎么，你觉得我在忽悠你？”萧如是眯眼问道。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楚云平静地说道。“有些事儿，您不肯说。有些内幕，您也不肯告诉我。我总是要通过自己的判断，来了解一些事儿。”
“行了。你也不用激将我。”萧如是说道。“只要是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可信的。这样你满意了吗？”
“我不满意。”楚云忽然提高了嗓音。“很不满意。”
“我父亲还活着。从来没人告诉我。我当了半辈子无父无母的人，也没人关心过我是否喜欢这样的生活。现在，就连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没人告诉我。甚至还要瞒着我。”楚云质问道。“我为什么会满意？”
电话那边，萧如是沉默了。
她一直以为楚云是一个足够强大的年轻人。
同样，也不是一个轻易会被击垮的年轻人。
但此刻，他似乎心态有些失衡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的父亲，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是敌人，还是朋友吗？
萧如是大致能够理解楚云的内心。
但理解，不代表她会改变什么。
“你满意不满意，我不是很关心。”萧如是淡淡说道。“我们给了你生命，你应该知足了。”
楚云深吸一口冷气。
没有反驳什么。
的确。
生命是他们给的。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任何人呢？
他又缓缓吐出口浊气，抿唇说道：“我失态了。”
“在我面前失态无所谓。”萧如是淡淡说道。“不要在敌人面前失态。”
“那会要了你的命。”萧如是说罢，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熬死他！
挂断电话的萧如是端起了红酒杯。
巨大的落地窗前，海风徐徐，阳光明媚。
她侧卧在巨大的真皮沙发上，享受着美好的下午茶。
窗外，便是绝美的海景。
室内却清爽而开阔。
和楚云正面临的处境不一样。
萧如是似乎永远都让自己停留在舒适圈。
当然，她也有这样的资格和底蕴。
哪怕她这辈子也不离开庄园。
她积攒的财富，她在世界范围内拥有的权势，也足够让她当一辈子的土皇帝。并每天挥金如土。
老和尚表情复杂地看了小姐一眼。迟疑地问道：“楚云是不是心态有些不稳定了？”
“我看还好。”萧如是淡淡说道。
“我刚才已经听到了。”老和尚缓缓说道。“他现在的心态，或许非常的焦虑。也很担心自己的父亲，将来会成为敌人，甚至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坏人。”
“那你觉得，我能帮他什么？”萧如是反问道。
老和尚闻言，却是愣了愣：“您至少可以透露一些消息给他。”
“我说完，就能解除他焦虑的内心吗？”萧如是问道。“难道你不觉得，我说的越多，他的焦虑会更深吗？”
老和尚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看来所有孩子，都不太能接受自己的父亲是这样一个形象。”
“你一个没孩子的老和尚，凭什么在这儿唏嘘感慨？”萧如是问道。
老和尚怔了怔。随即苦笑一声道：“我曾经也是一个孩子。”
“呸。”
萧如是斜睨了老和尚一眼：“老不要脸的东西。”
略一停顿，萧如是抿了一口红酒。缓缓起身道：“李北牧和薛长卿的战斗，已经打响了。”
“嗯。”老和尚点头说道。“薛长卿挑起了李家内斗。这会是一个转折点，更是一个突破口。一旦李星辰被李北牧击溃，或者残忍地抹去。薛长卿必将立于不败之地。而李北牧的形象，也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这一箭双雕玩的非常灵活。”老和尚评价道。
“你一个吃斋念佛的老和尚，哪来这么多花花肠子？”萧如是似乎还有点憋气。酸酸地说道。“懂什么是阴谋吗？知道什么是城府吗？有大局观吗？”
顿了顿，萧如是又道：“你不会以为跟了我几天，就成了权谋大师吧？”
“我没这么想过。”老和尚严肃地说道。“我只是随便分析的。”
“红墙大事，哪能随便分析？得谨慎，得慎重。”萧如是说道。“多跟约翰学习取经。从他那儿多了解一些内幕，再总结也不迟。”
“好的。”老和尚微微点头。帮萧如是收走了下午茶的餐具。问道。“约翰让我问您，晚上的膳食需要补充什么吗？”
“不用了。简单吃点就行。”萧如是摇摇头。
随便吃点就一二十个菜。
这要认真吃，不得直接上满汉全席？
在庄园待了有一阵的老和尚始终不能适应这铺张浪费的生活作风。
太奢侈了。
这世上，可还有大把人吃不上饭，读不起书。
但老和尚没敢多说。
他怕自己说了。小姐一句别人吃不上饭，读不起书，跟我有什么关系挤兑自己。
论口才，十个老和尚也不是小姐的对手。
他不想自取其辱。
……
燕京城，红墙，李家。
李星辰这两天的积极性有所消磨。
当然，只是略有些不够振奋。但手中掌控如此大权力的他，依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但他不会像李谪仙那么丧心病狂。
更不会自大。
他比李谪仙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他知道自己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别人赐予的。
在没有真正消化成自己的东西之前。他一定会谨慎做人，小心做事。
哪怕被楚云当众嘲讽，并拒绝。
他也没有因此而动怒。
哪怕他的内心是极不痛快的。
可他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儿摆在面前。
他没时间去和楚云勾心斗角，甚至是斗气。
李星辰在和大哥李北牧摊牌之后。
他与官惊雷的走动便再无遮掩。
他们频繁地私会，并积极探讨未来的道路该如何走。
官惊雷是老红墙了。
和李家一样，三代人都在这红墙内生存。
他们对红墙内的游戏规则，是极其了解的。
也知道应该如何运用现有的规则去致胜。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敌人太强大。是一个足以让红墙忌惮的黑暗之王。
“通常要打败一个人。方法有最简单的两种。其一，就是让他人间蒸发。”官惊雷点了一支烟，平静地分析道。
“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李星辰摇摇头。“他或许有能力让我们蒸发。但我们绝对威胁不到他的生命安全。”
“哪怕出动国家机器？”官惊雷微微眯起眸子。“他是神仙？他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还是他是超人，可以飞天遁地？”
“他凭什么不会死？他又凭什么，可以威胁我们的生命？”官惊雷似乎有些不服气。
李星辰却不想和官惊雷探讨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题。
他点上香烟，问道：“第二个方法呢？”
“在他弱势的方面，正面击溃他。”官惊雷说道。
“你的意思是，找到他的弱点？”李星辰问道。“并全力一击？”
“是的。”官惊雷点头。
“可如果他没有弱点呢？”李星辰问道。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弱点。你有，我也有。他李北牧，也一定会有。”官惊雷很自信地说道。
“他或许有。但到目前为止，我不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李星辰说道。“这或许就是顶级强者的恐怖之处，哪怕有弱点，也无人能够找到。”
“那找出他的弱点，就是我们当前最应该去做的事儿。”官惊雷眯眼说道。“只要找到了。我们在红墙内，便可以呼风唤雨。”
“你不把薛长卿放在眼里了？”李星辰皱眉说道。
“他还能活几年？”官惊雷反问道。“我熬，也能熬死他。”
但李北牧，他们是熬不死的。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化敌为友！
熬不死的人，必须正面去打败他。
哪怕不折手段。
李星辰把这番话，放在了心中。
是的。
他必须正面击溃李北牧。
否则，他永远抬不起头来。
也不可能在红墙内站稳脚跟。
但到目前为止，他除了要构思全套方案。
还必须慎重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
李谪仙是怎么死的？
是李景秀出手杀的。
连自己亲手培养的徒弟都能杀。
她李景秀会把自己当回事？
而李景秀的手段，早在三十多年前，他就见识过。也领教过。
现如今的李星辰，进出都有警卫跟随。暗中更有大内高手保护。
但凡有一点异动。
必定防御系统全开。确保大人物李星辰的安全。
对此。
李景秀也是有所察觉的。
她感受到了李星辰的警惕与畏惧。
包括官惊雷。
也非常谨慎地对待这个问题。
李谪仙都会死。
这红墙内，谁又是绝对安全的呢？
红墙内的暗潮，每一天都在疯狂地波动。
莫说是作为当事人的李星辰。
就连作为不那么重要的宋靖，也嗅到了异样的气味。
一股死亡的气息，正在红墙内弥漫开来。
他知道，大战即将爆发。
红墙内，必定会有人因为这场大战，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楚云始终按兵不动。
宋靖对此既有些担忧，又有些期待。
他知道，楚云注定是会出手的。
宋家和赵家对他的全力支持，也绝对不会白白浪费。
更甚至，父亲拿命保住的宋家。绝不会被楚云所辜负。
他终于在这天夜里，再一次约见了楚云。
他很想知道。楚云是如何看待这场大战的。
他更加想知道，楚云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出手的时机，是否已经快要来临了。
见面的地点，是一家普通的餐厅。
环境不错。菜肴却只能算是平庸。
餐桌上，二人很从容淡定地吃着饭菜。
在就餐过程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至结束了这顿晚餐。
宋靖方才点了一支烟，望向楚云说道：“你知道我见你的目的吧？”
“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楚云反问道。
“我想知道，你对当前局势的看法。”宋靖说道。
“很激烈，很热闹。很有看点。”楚云说道。
“这场大战，注定会有不少大佬陨落。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赢的一方，或许真有可能改变红墙格局。并缔造全新的红墙秩序。”宋靖分析道。“我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入场。如果进去的太晚，我怕你分不到一杯羹。”
“为什么总想着分一杯羹？”楚云抿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问道。“为什么不想想，如何能够一锅端？”
分一杯羹，能占到什么便宜？
一锅端，才叫野心。
楚云的心境，略有变化。
谈不上忽然变得有野心了。
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不想再什么事儿都被人瞒着。他想亲自去了解更多。去探索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
而想要了解更多。
必须拥有绝对的实力。
必须拥有绝对的渠道网。
而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真的成为了红墙第一人。
那是否就够了呢？
最起码，能够了解自己的父亲吧？
最起码——不必什么都从别人嘴里听说吧？
也不知道是被萧如是刺激了。
还是父亲楚殇的形象愈发模糊，让他的内心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楚云变强的内心，也愈发灼热起来。
而面对楚云如此态度。
宋靖的内心却是异常激动的。
他一直不觉得楚云是一个有大野心的人。
哪怕是父亲，也一直如此判断的。
但现在看来，楚云的心境，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竟然想要一锅端了？
“什么时候出手，可以一锅端了？”宋靖异常振奋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楚云摇摇头。“我也在等时机。”
宋靖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我看你信誓旦旦，以为你已经有全盘计划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楚云摇头说道。“更何况，红墙之争瞬息万变。谁能保证自己以完美的时机入场？你看那群老狐狸，哪个不是在等待时机？”
大争之世。
谁不想保存实力？谁不希望最终以胜利者的姿态独占鳌头？
薛长卿为什么要利用李星辰？
李北牧又为什么没有直接出手？
他们是在讲礼貌吗？
是在跟谁客气吗？
说到底，都是在找寻最佳的时机罢了。
宋靖微微点头。忽然唏嘘了一声，说道：“本以为，我比你更了解红墙。更了解这里面的游戏规则。现在看来，你似乎比我更了解。也更懂那群大人物的内心。”
楚云笑了笑：“你是被仇恨懵逼了心智。我没你那么大的怨气。我只是想要变强，去对这个世界做更多的了解。”
宋靖微微点头，抽了一口烟说道：“明白。我会耐心等待。等待我可以复仇的那一天。”
“除了复仇。你还需要记住一件事。”楚云忽然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盯着宋靖。
“记住什么事儿？”宋靖好奇问道。
“将来你拥有的一切。是我给你的。我不需要你还。但你要记住。并且，臣服于我。”楚云很锋利地说道。“否则，我会拿走你的一切。”
宋靖闻言，反倒是渐渐释然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只要能复仇，我可以接受一切处境。”
而且这样的处境，未必会很难受。
当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去看待楚云时。
宋靖竟然发现楚云并不是一个面目可憎的家伙。
相反，他很有自己的道德和原则。
他更是一个对朋友没话说的男人。
跟随这样的人打天下，并不让宋靖觉得难以接受。
如果宋靖掌握的情报无误的话。
那个与楚云极度交好。也绝对信任的洪十三。
曾经就是楚云的敌人。
但现在，他们亲密无间。
彼此充满了信任。
建立起来的深厚友谊。也让人羡慕。
吃饱喝足。
楚云起身道：“回去吧。你应该可以着手准备了。我猜想，李家兄弟应该不会对峙太久。一边已经等不及了。而另外一边，也不会等待太久。”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杨老的警告！
李星辰这辈子，都活在大哥李北牧的阴影之下。
哪怕他在政坛呼风唤雨，哪怕他最终登高绝顶。成为顶流之一。
但他一直都很清楚。
他的政坛之路，并不是靠自己一个人做的决定。
背后，都是李北牧在指点，在帮他制定路线。
而这一切，李星辰默许了。也无法反抗。
现在，他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
终于可以摆脱李北牧。并向李北牧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会牢牢把握住这次机会。
并向整个红墙证明，他李星辰并不是靠李北牧，才走到今天。
李星辰的筹谋，是隐秘的。
与官惊雷的沟通，也愈发的密切。
而这一切，他们也并没有隐瞒任何人。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酝酿一场前所未有的攻势。
一场针对李北牧的攻势。
红墙脚下。
李北牧面色平静地矗立着。
他仿佛一座山，一尊雕塑。
就这般岿然不动地站在城墙脚下。
他的身上，洋溢着淡然气息。
他的眉宇间，也并没因为即将面临一场大战，而有任何的波澜。
追随在他身后的，是李景秀。
一个亲手杀死李北牧儿子的凶手。
一个此生，只忠于他一人的女人。
“那一夜。你被萧如是算计，被她毁容。我提前并不知情，但我隐约感觉到了危机。”李北牧淡淡说道。“但我当时正和楚殇竞争古堡一号。所以忽略了你这一点。”
“无所谓。”李景秀摇头说道。“我已经习惯了。”
她已经习惯了黑暗生活。
就像李北牧习惯了当一个外来者一样。
她更加习惯了自己丑陋的模样。
尽管这并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儿。
但这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
她已经忘记了当年的模样。
也不再怀恋自己倾国倾城的姿色。
“如果当时不是在和楚殇斗。我或许可以避免你那一次的危机。”李北牧似乎有些遗憾。“你可以怪我。怨我。”
“我永远不会怪你。”李景秀说道。“我只希望，你能事事顺心。”
李北牧闻言，忽然淡淡一笑：“你说，楚家老爷子挑选楚红叶。是不是借鉴了咱俩的关系？”
“我不感兴趣。”李景秀淡淡摇头。“也不想知道。”
李北牧闻言，只是微微点头。
李景秀的确不是一个喜欢关心别人的人。
她唯一在意的，只有李北牧。
只要李北牧好，她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亲手杀死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徒弟，她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哪怕至今，她依旧会做噩梦。梦到李谪仙来找她索命。
但不重要。
她本身的处境，从来不是她会关心的。
她只在意李北牧。
“李星辰最近的小动作很多。和官惊雷的联系，也非常的密切。”李景秀说道。“即便楚云拒绝了与他们联手。我想，他本身也一定会酝酿一场巨大的阴谋。一场让你感受棘手的阴谋。”
李北牧说道：“我知道。所以我今晚来红墙，就是想和李星辰面谈完。”
李景秀闻言，似乎并没有提前知道这个消息。
她愣了愣，困惑道：“你要和他正面谈一谈？”
“是的。”李北牧说道。“这次，或许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也或许，是第一次见面。”
李景秀听出了李北牧的弦外之音。但她没有多说什么。
李北牧要做的事儿。
她只需要支持，并且去执行。
其他的，不用她操心。
她陪李北牧来到李家门口。
后者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要进去坐坐吗？”
“不用了。”李景秀摇摇头。“这不是我的家。”
李北牧没说什么。
这里，本应该就是李景秀的家。
但从她最终选择追随李北牧。
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她的家，在山里。
那是她和李谪仙生活的地方。
也是她唯一的归宿。
李北牧进去了。
她一直在目送。
直至李北牧彻底消失，她才转身离开。
可她刚一转身，就非常巧合地遇到了杨老。
“回家看看？”杨老含笑问道。
“我们有必须交流的必要吗？”李景秀反问道。
嗓音低沉而沙哑。
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印象。
“就是随便聊两句。”杨老非常克制地说道。
“我不喜欢随便聊。”李景秀说道。
“那就正经聊几句吧。”杨老微笑道。“看的出来。李北牧准备动手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李景秀问道。
“我是薛老培养的人。李北牧的目标，也是薛老。这么算来，当然是和我有关系的。”杨老说道。
“你想聊什么？”李景秀问道。
“这里是红墙。不是你们古堡所管辖的势力范围。”杨老话锋一转，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杀李谪仙，而且是在红墙外。无所谓。他李谪仙本也不算是什么重要角色。死了，不影响大局，也没人关系。”
“但你不可以在红墙内，公然袭杀李星辰。或者是官惊雷。”杨老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们就算死，也必须是正常死亡。而不是被暗杀。他们暴毙，会对局势有太大的影响。甚至动摇国之根本。”
“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杨老说道。
“他们和你们，是一伙的。我可以理解为，你怕我杀了他们，主动来敲打我，恐吓我？”李景秀说道。
杨老闻言，却是淡淡摇头说道：“同样的，也不会有人会公然袭杀李北牧。这是体面。”
“这是你们有自知之明。”李景秀说道。“我不认为你们有任何办法，可以公然袭杀李北牧。他不想死，你们谁也拿他没办法。”
“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杨老微微点头。“但我刚才所说的这一切。还希望你谨慎考虑。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过于放肆。这里终究是红墙。是华夏的权力心脏。”
“我就算做了。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李景秀说道。
“你可以试试。”杨老微微一笑。眼神中，却写满了警告之色。
“你在尝试着激怒我。”李景秀缓缓往前踏出一步。“难道你不怕，我现在就对你动手吗？”
“李星辰或许还是大人物。那你呢？你已经退休了。死或者活着，对红墙的影响又会有多大？”李景秀说道。
“同样，你可以试试。”杨老微笑道。
他很淡定。
也很自信。
他似乎并不担心，也并不害怕。
他的底气源自哪儿？
杨老又凭什么敢在强大的李景秀面前如此放肆？
李景秀面无表情地盯着杨老。
良久之后，她才反问道：“你真以为，我斗不过何三冲？”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红墙龙卫！
“能不能斗得过。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杨老微笑道。“而且。这红墙的历史，比你活的还要久。你真以为，这红墙是你可以随便乱来的地方吗？”
李景秀微微垂眸，没有再多说什么。
杨老的话，已经传递过来了。
她也收到了。
既然收到了。也就不必再浪费唇舌了。
李景秀转身离开。嘴里，却低声说道：“谁说红墙，不是可以随便乱来的地方？”
……
李家大厅内。
李家兄弟隔着茶几坐下。
二人的距离略远。
茶几上的茶壶，也嗡嗡作响。
茶水已经沸腾了。
却没有人去品尝。
李星辰点了一支烟，目光沉稳地扫视了李北牧一眼：“为什么要见我？而且是现在。”
“你不想见我？”李北牧反问道。
“我们是敌人。至少现在是的。”李星辰说道。“我们本不应该见面。”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李北牧淡淡说道。
“什么话？”李星辰问道。
“我不想失去你这最后一个亲人。”李北牧说道。
“你这话如果让李景秀听见，她会心寒的。”李星辰说道。
“她不会介意。”李北牧说道。
李星辰闻言，略微沉默了片刻。
良久之后，他主动开口说道：“但我却觉得，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走心。”
“嗯？”李北牧淡淡看了弟弟一眼。
“你连自己儿子的生死，都一点儿也不在意。又如何会在意我的生死呢？”李星辰问道。
“他死的时候，我还有一个弟弟。你若死了。我就真的没有亲人了。”李北牧说道。
“所以，你是来劝我放手的？”李星辰眯眼问道。
“我劝你给自己留一条生路。”李北牧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只想重新活一次。”李星辰抿唇说道。“我不想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之下。”
“你真的觉得，没有我，你可以拥有现在的地位？”李北牧平静且威严地说道。“星辰，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这番话，听起来太过刺激人了。
至少李星辰被刺激到了。
难道我想重新活一次，就是没有自知之明吗？
你李北牧，真的可以掌控这世界的一切吗？
我有薛长卿的支持，未必就斗不过你！
“茶煮好了。”李星辰拎起茶壶，为李北牧倒了一杯。“如果你只是想来劝我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我心意已决。哪怕为此付出一切，我也绝不后悔。”
“明明是一个圈套，一个陷阱。你却偏偏要往里面钻。”李北牧皱眉说道。“愚蠢。”
“也许吧。”李星辰耸肩说道。“当了半辈子傀儡。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略一停顿。
李星辰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呢？明明是当年的带头大哥。明明在各方面，都不会比楚殇差。可所有人都更信服他，而不是你。”
“你如果不是心中有怨气。不是对他极其不满意。你会闹出当年那么大的事故吗？你会彻底与楚殇决裂吗？”李星辰抿唇说道。“别光顾着说我愚蠢。你为了自己，何尝不是什么事儿都敢做？”
“我做了。并且成功了。”李北牧说道。“你觉得，你可以成功吗？”
“试试便知。”李星辰抿唇说道。
……
李北牧走了。
在进去之前，他不确定这是最后一次，还是第一次。
但现在，他确定了。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当他走出李家的那一刻。
这个李家，必将变形。
也必将成为另外一个李家。
他的身后，有几道暗影。
那是追随他多年，也对他极度保密。哪怕是最亲近之人，也不知道其存在的暗影。
他们的实力，无比强大。
每一个，都是万中无一的武道奇才。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古堡一号，才有资格和实力召唤这群武道顶级强者。
他们如影随形地跟随在李北牧的身后。
看似气焰凶悍。
实则，也是在进行着某种程度上的保护。
杀机，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
而是真正的强者底蕴！
红墙内，无时不刻不存在着杀机！
暗中，更有一双双锋利的眸子，死死盯着李北牧的一举一动。
何三冲，也从来都不是红墙内唯一的守卫者。
近百年历史的红墙，又岂会如此的没有底蕴？
“主人。”
黑暗中，一把低沉的嗓音响起。
音量不高，仅有李北牧能够听见。
“他们跟着，但没有动手的意思。或许，他们是因为没有把握。或许，是因为——”
“因为薛长卿暂时没打算对我动手。”李北牧摇头打断了暗影的话。
“他想让我先杀了李星辰。毁掉李家。他想让我在红墙内身败名裂。哪怕将来可以战胜他，也没有容身之所。”
“一个连自己亲人都可以杀的人。何德何能，可以掌控红墙大局？也难以服众。”李北牧目光平静地说道。“老狐狸的损招，还是很多的。”
“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暗影低沉地问道。
“让你们过来，只是亮个相。也增加一下红墙的紧张气氛。”李北牧淡淡说道。“什么也不用做。”
暗影闻言，只是跟随李北牧闲逛在这红墙内。
仿佛一群野鬼。
一群随时会吃人的猛兽。
“薛长卿那边的防御，已经提升到了极致。”一名暗影说道。“除了何三冲。还有几道非常强势的气息在附近弥漫开来。我想，那应该都是薛长卿的王牌。”
“红墙内，明有红墙行走。暗，有红墙龙卫。这群龙卫，是楚家老爷子当年亲手培养的。甚至，和楚殇还有一些渊源。”李北牧淡淡说道。“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也不会在你们之下。”
“试试才知道。”暗影很自信地说道。
“会有机会的。”李北牧点了一支烟，缓缓前行道。“而且这机会，不会太遥远了。”
暗影微微点头。
继续保持沉默。
李北牧抽了一口烟，眼中闪烁着异色：“真好。仿佛回到了那一夜。”
那一夜，李北牧毕生难忘。
一切，都回来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国士无双！
薛长卿在这小平房内，已经住到快忘记了时间。
尤其是在他正式退位，并成为长老会掌门人之后。他便有点大隐隐于朝的意思。除了长老会的一些工作，他基本不太介入红墙事宜。
近十年。
他甚至连长老会的事儿，也没怎么理会了。
专注地在小平房内养生，过他颐养天年的小日子。
如果不是李北牧的出现。
如果——
或许并没有这么多的如果。
李北牧一定会归来。
楚殇，也不可能藏到老死。
别人或许不了解这些。
但贵为红墙第一人的薛长卿，作为一个活了两个世纪，快一百岁的老人。
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 有着足够充沛的了解。
也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
又将走向哪一步。
李北牧，必定会回来。
他很了解李北牧。
就像楚家老爷子足够了解他一样。
“我要出去一趟。”薛长卿忽然开口说道。
眼神变得格外清澈。
丝毫没有年近百岁的老人浑浊。
“您要去哪儿？”何三冲毕恭毕敬地问道。
“去见见老楚。”薛长卿笑了笑。“除了他的追悼会，我暗中在一旁看着。算算时间，我已经很久没和他谈过心了。”
何三冲没有再多问什么。
对于当年的红墙一哥之争。
何三冲的了解也并不多。
毕竟年龄摆在这儿。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他和许多人一样，都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机会掌握核心内幕。
此刻薛老要出一趟红墙。
何三冲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关出行安全。
除了他亲自随行，暗中的龙卫，更在全线做好了防御工作。
如今正是非常时期。
薛老出红墙，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决定。
作为心腹部下，他们必须确保薛老的出行安全。
老爷子的灵位，摆在楚云在楚家的房子里。
但墓地还是有的。
而且就在楚殇的旁边。
最让人感到惊骇的是，两座墓地，都是空的。
一座，是假墓地。
另一座，是空的。
老爷子的骨灰盒一直存在楚家。摆在楚云的房间内，并没有下葬。
这是老爷子生前安排的。
似乎想跟自己的亲孙子，多相处相处。
但这些年来，楚云极少回楚家。碍于一些特殊的原因，也没怎么跟老爷子的骨灰有过多的沟通。
薛长卿，肯定不会亲自去楚家的房间见老爷子。
他径直前往公墓。来到了墓碑前。
“一生坦荡，风骨永存。”
这是楚家老爷子墓碑上镌刻的八个大字。
也浓缩了老爷子的一生。
对此，薛长卿是认可的。
并给予崇高的敬意。
啪嗒。
薛长卿独自站在墓碑前，点了一支烟。
然后放在墓碑之上，面色平和地说道：“楚老。抽支烟。”
然后，薛长卿坐在了墓碑旁，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他每天就抽一根。
也往往会在关键时刻抽上这支烟。
今天的香烟，他用在了此时。
漫长地沉默。
待得薛长卿抽完了手中的香烟。
方才面带轻松地说道：“我相信，你对这盛世，是满意的。但也只有你会满意。”
“我没有食言，更没有独断专行。红墙的气氛，始终还算轻松。该放的权，我已经放出去了。我没有搞让你生前担忧的一言堂。更没有耽误这个国家的发展。”薛长卿缓缓说道。“李北牧的这次回归，其实对我的计划也是有帮助的。原本，我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来解散长老会。来除掉那群顽固分子。但现在，有他助力，我会轻松许多。”
“说起来。当年你对长老会的评价，现如今全都一语中的。腐朽，顽固，自私自利，只考虑自身利益，而忘却了长老会存在的初心。”薛长卿缓缓说道。“是时候，该大洗牌了。该消失的人和规则，也应该消失了。”
说着说着。
薛长卿又点上了一支烟。
他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和你聊天，我总会更加的专注和认真。就连那已经榆木的脑袋，也活泛了起来。”
“连烟瘾，也变大了。”薛长卿说罢，忍不住微笑道。“楚老。你能算到你这宝贝孙子的未来吗？你知道他现在，已经展现出令人欣赏的领袖才华了吗？”
“他继承了你的大度与包容。他的人格与道德，甚至连他的敌人，都是欣赏的，是敬佩的。”薛长卿缓缓说道。“他或许暂时还没有你的儿子那么强大。但我想，他将来应该可以一战。我希望我能活到那一天。这也已经是我最后的愿望。”
吐出一口浓烟。薛长卿陷入了沉思。
他苍老的脸庞上，有一抹异色闪过。
眼神，却愈发的清晰。
“楚老。未来的格局，你能预料到吗？你希望你的孙子，成为红墙的主人吗？”薛长卿缓缓说道。“他能够，成为红墙的主人吗？”
掐灭手中的香烟。
薛长卿缓缓站起身。
此时，那根自动焚烧的香烟，也已经焚烧殆尽。
“未来。能如你所愿吗？”薛长卿转身，深深地向小了他快五岁的楚老爷子鞠躬。态度恭敬，诚意满满。
在薛长青的心中。
风骨永存并不能完美地诠释老爷子的一生。
国士无双，楚老当得起。更是薛长卿这一生中，唯一敬佩过的男人。
曾经没有出现过。
未来，也不会再有。
……
李星辰紧锣密鼓地安排着。
他已经动用了薛老为他提供的所有资源。
他没有退路可走。
他必须踏碎前方的一切艰难险阻。
除了打败李北牧。
李星辰的所有道路，都已经被封死了。
他必须如此。
否则，他将一无所有。
他将浑浑噩噩地过完他这一生。
“李北牧的缺点，是什么？”
官惊雷问道。
“这是我这一生，都在找寻的答案。”李星辰说道。
“是人就一定会有缺点。有破绽。李北牧也不能例外。”官惊雷说道。
“他连自己的儿子死了，也无动于衷。哪怕就在现场，他也没有阻拦李景秀做这一切。”李星辰说道。
“这只能证明，亲情并不是他的破绽和弱点。”官惊雷说道。
“他用大半辈子，打造了古堡势力。这或许会是他在意的东西。”官惊雷分析道。
“他不会在意。”李星辰摇头说道。
他虽然不知道李北牧的破绽在哪儿。
但他终究是李北牧的亲弟弟。
他了解自己大哥的为人。
也知道大哥对什么，是完全不会在意的。
所谓的古堡势力，对李北牧而言，只不过是他这些年闲着没事做，慢慢积攒的。
哪怕这份黑暗力量，已然足以影响世界格局。
可对李北牧来说，他真正在意的。仅仅只是红墙内的格局。而非他在海外的势力。
红墙，是他这辈子都会耿耿于怀的。
“看来，我们必须正面去对抗他。或许，并没有偷工减料的空间。”官惊雷说道。
李星辰闻言，也仿佛是忽然醒悟了一般。
“真正的强者，哪有什么绝对的破绽？”李星辰点了一支烟，目光坚定地说道。“如果有，如果能够轻易地找到。他岂会长盛不衰？岂会有资格，向薛老发起挑战？”
“看来，真的只有正面打败他了。”官惊雷说道。
“我们一直在准备，在筹谋。”李星辰说道。“又有何惧？”
“那就启动计划吧。”官惊雷缓缓说道。“打败他。我们将在这红墙内，拥有一切。输了，也不过是被打回原形。并没有输的更多。”
李星辰微微点头：“行动吧。”
……
车厢内。
陈生嘟囔道：“从最近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李星辰已经开始行动了。”
楚云微微点头，他也感受到了红墙内的波动。
新老势力的对抗，俨然变成了李北牧和李星辰之间的对抗。
双方背后，都有庞大的红墙力量支撑。
这场兄弟角逐，也最终会改变红墙格局。
甚至，摧毁李北牧的个人形象。
似乎不论输赢，薛长卿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
一出手，便展现出非一般的手腕和城府。
哪怕是强大如李北牧，也被迫地进了这个怪圈。无法挣脱。
“按照你之前的推算。”陈生好奇问道。“李星辰的胜算并不大？”
“不是不大，是根本没有。”楚云眯眼说道。“他要是能打败李北牧。也不会一直受制于李北牧。连后代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培养了。”
“但现在，他有薛长卿的支持。而且看力度，薛长卿应该是全力支持他打败李北牧。”陈生说道。
“如果有人支持就可以打败。那李北牧也就没那么可怕了。”楚云说道。“你相信一个长期仰人鼻息的李星辰，可以打败黑暗之王李北牧？”
“我也不懂他们红墙格局。”陈生摇头说道。“但我想，他们应该可以和李北牧一战。至少不会输的太难看。”
“那就拭目以待吧。”楚云微微抿唇说道。“我想知道，他们会以怎样的方式开始。至于结局——我已经不太感兴趣了。”
或者说，楚云在这场斗争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结局。
当然，只是李星辰的结局。
至于李北牧和薛老之间的战斗。楚云是充满期待的。
他很想知道，这两位枭雄级的人物，会如何展开角逐。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我接你回红墙！
李星辰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忙碌过了。
尽管他平日里的工作也是繁忙的。甚至有时候压力大到喘不过气来。
但这一次，当他即将挑战他眼中的权威。他一辈子也没有迈过去的坎时。他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内心的压迫感，也大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李星辰离开了红墙。
来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住宅。
那儿，是他一双儿女居住的地方。
儿子已经在工作了。
是在一家国企上班。因为有李星辰的背后支持，年近二十八岁，便已经是一个中层领导了。
这看起来，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人生轨迹了。
但如果有人知道这个年轻人的父亲，是红墙大人物。
那么这样的人生轨迹，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甚至怀疑这孩子究竟是不是亲生的。
女儿是还在读大学。
偶尔会来到这栋屋子，跟大哥还有父亲小聚一下。
红墙，他们进不去。或许这辈子也进不去。
因为李北牧不允许。
除了李谪仙，李家不可以有其他的后代。
至少曾经是如此的。
今天。
当李星辰来到房间时，只有儿子一人在家。
儿子了解父亲的一切。
他既不是所谓的隐形富豪，也不是所谓的官场小角色。
他的身份地位太显赫了。
除非儿子是智障，否则，他不可能瞒得住儿子。
甚至经常能在电视上见到父亲。
儿子曾经也愤怒过，也质问过。
但父亲从未给予他任何回答。
也给不了。
儿子也曾自嘲过。他可能是全世界最倒霉最寒酸的二代。
一个毫无特权，甚至非常一般的普通人。
“爸，您怎么过来了？”李金主动为父亲倒茶，拿香烟。
父亲不来，他是不可以主动联系李星辰的。
他就像孤魂野鬼一般，被李星辰保护得极好。
却也十分的孤独。
他没有什么朋友。父亲也不允许他交朋友。
因为李金，是无法判断哪些是真正的朋友。哪些，是别有用心的家伙。
而他的身份来历，却是必须要保密的。
今天父亲的到来，让李金感到诧异。
因为这并没有到父亲来探望自己的时间。
而且足足提前了一个星期。
“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你。”李星辰点上香烟，口吻平和地问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李金微微点头。
挣扎过，也争取过。
当李金彻底无望之后，他慢慢恢复了理性。
他虽然没有感受过红墙生活。
但常年与父亲相处，他知道父亲的为人。沉稳，老练，深藏不露。
而社会经验也告诉了李金。像父亲这样的大人物，是极有城府，拥有大智慧的。
他不可能凭借儿子的身份，就要求这样的父亲能为自己提供什么。
事实上，他虽然看起来普通。但他在生活中所享受到的东西。也的确比普通人更加优渥了。
他这一生，顺利到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当然，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父亲在幕后安排。为自己铺路。
“我最近在做一件事。”李星辰缓缓说道。吐出一口浓烟。
“也是我不能问，不能知道的事儿吗？”李金问道。
“最好别问。但这件事如果能做成。”李星辰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我接你回红墙。”
李金闻言，浑身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知道父亲这番话的意义。
回红墙？
那他的身份就可以曝光了。
那他，就成为燕京城内，最顶级的二代了！
他的生活，他的人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不可思议的改变！
在漫长地兴奋与颤抖之后。
李金手臂发抖地点了一支烟，主动问道：“小妹呢？也能回去吗？”
“当然。”李星辰平静地说道。“你是我亲儿子。她也是我亲闺女。”
“谢谢您。”李金说道。
“为什么要说谢？”李星辰问道。“你很期待去红墙？”
“我希望我的身份，是可以见光的。”李金说道。
“你在骗我。”李星辰皱眉说道。
“当然。我也希望可以成为特权阶层。”李金抿唇说道。“我想这世上没有哪个人可以拒绝这样的诱惑。”
“诚实不是什么坏事。尤其是在面对我的时候。”李星辰微微点头。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但我也说了。我必须成功，才可以把你接回红墙。如果失败的话——”
“失败会怎么样？”李金紧急地问道。
“去我之前告诉你的李家老家。在那里过一辈子。越普通越好。越低调越好。永远不可以出来。也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姓李。”李星辰一字一顿地说道。
李金闻言，浑身微微发抖：“您要做的事儿，关乎我们李家存亡？”
“关乎你我的存亡。”李星辰说道。“李家一直会存在。但是否与你我有关，看这一次的结局。”
“我不懂。”李金摇头说道。“您已经是全国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为什么需要如此谨慎？”
曾经。
李星辰没有给予他答案。
但今天，他决定为李金解惑。
“因为李家从来不是我做主。我说的话，也没有任何决定性的作用。”李星辰说道。“你有一个大伯。他把控了一切。包括我做什么，也需要听他的。”
“我从没听说过我们李家有这么一个大伯。如果有，为什么我没有从任何渠道听说过他？”李金诧异地问道。
“因为他不需要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李星辰说道。“但他无处不在。”
李金沉默了。
他的内心是矛盾的，也是激荡的。
他终于看到了回红墙的希望。
他终于看到了生活即将发生改变。
可好坏参半。
他无法预料未来会如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父亲能够打败大伯。
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穿上衣服，跟我上车。”李星辰说罢，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站起身来。
李金很懂事。
迅速穿好外套，陪李星辰上车。
父亲的车很好。
虽然不是那种市面上的顶级豪车。
但其性能，其座椅的质感，却是连那些顶级豪门都无法比拟的。
安全性，更是超乎想象。
轿车直奔红墙。
在穿过那条道路。
逼近权力心脏时。
李金的心脏，也跟着紧绷起来。
父亲要干什么？
想干什么？
李金紧张极了。
这儿，是全国人民都害怕，也畏惧的地方。
是连多看一眼，都会发毛的地方。
当然，也没什么机会可以踏足这儿。
轿车停下了。
在红墙门外，停下了。
警卫原本准备放行，但见轿车并没有进入。
他们只得敬礼，然后专注地坚守岗位。
李星辰推开车门，径直走了下去。
李金却坐在车内，如刘姥姥进大观园，满脸紧张而不安。
“走走。”李星辰说道。
李金闻言，跳下车，跟随在父亲的身边。
他的父亲，是华夏最有权力的男人之一。
更是风评很不错的大领导。
哪怕是在私底下，单位的高层也从来不敢轻易妄议父亲。连名讳都不敢提。
而他们，却没人知道自己就是这位大人物的血脉至亲。
他无数次想告诉身边的人，他其实就是那位大人物的孩子。唯一的儿子。
可他不敢。也不可以。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别人会不会信。
更加不知道父亲会因此作出这样的决定。
但此刻。
他感受到了父亲对自己的爱。
因为他离权力心脏，只剩一扇门的距离了。
城墙高耸。
墙壁明显是有历史痕迹的。
李金陪父亲在城墙之下行走。
感受到了那高耸城墙所带来的庄重，以及霸道。
明明只是一面墙。却给人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这种滋味，是李金从未体会过的。
“这面墙，有些人终其一生，也进不去。而这群人在普通人眼里，还是雄踞一方的大人物。”李星辰缓缓说道。
“我知道。”李金的心紧绷到了极致。
就连双腿，也微微有些发颤。
“或许在外人眼里，我是拥有很高权威的。但在这墙内，我每天都如履薄冰。”李星辰说道。“在绝大多数时间，我并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我甚至需要作出各式各样的妥协。”
“这一切，外人这辈子也不会知道。”李星辰说道。
李金闻言，若有所思地说道：“您是想告诉我。红墙内的生活，并没有我所幻想的那么美好？”
“你是可以美好的。”李星辰摇摇头。“如果我能赢的话。”
李金重重点头说道：“我等您凯旋归来。”
李星辰没有多说什么。
带儿子来看过了。
该交代的也交代了。
李星辰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他微微点头，挥了挥手道：“回去吧。”
李金闻言，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此刻不是啰嗦的时候。
等尘埃落定，才能看出这世界是属于他的。还是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李金乘车回家。
这一夜，他注定失眠。
未来的每一天，他或许都会失眠。
李星辰目送儿子乘车离开。缓缓拿起手机：“我听了你一辈子的话。这一次，我要全世界都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