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天凉好个秋！
电话那边沉默着。
电话明明已经接通了。
却没有一丝的声音传到李星辰的耳中。
他放出了豪言。
也将心中想说的话，告诉了李北牧。
至于李北牧如何作答，又如何反应。
李星辰已经不在乎了。
也不想过多的去思考。
他已经决定了自己的态度。
也做好了全力一击的准备。
他现在唯一需要去做的，就是动用所有能量，去进行这最终一战。
“如果你真的想补偿你的儿子。”
电话那边终于有了动静。李北牧沉稳的嗓音缓缓传来：“我会帮你。”
李星辰闻言，内心没有丝毫的动容。
相反，他异常激动地说道：“我会靠我自己的能力去补偿！”
咔嚓。
电话挂断了。
李星辰后背一阵发凉。
他了解自己的大哥。
李北牧也一直都是如此的自信。
仿佛在面对任何困难时，他都充满了自信。
也不惧怕任何挑战。
面对薛长卿都是如此。
如今对待他李星辰，李北牧又有何惧？
回到红墙后。
李星辰与官惊雷见了一面。
他们密谋了一整夜。
次日一早。
李北牧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李家。
并惊动了无数红墙强者的关注。
而在来到李家的第一句话。
李北牧就通知了李星辰。
他要来长老会参观一下。
如果长老会的成员能够到齐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
整个红墙都震惊了。
当然。
最为震惊的，并非红墙大人物。
也不是长老会的那群老狐狸。
而是——李星辰本人！
包括与李星辰谈了一整晚的官惊雷！
因为李北牧的所作所为，仿佛是提前知晓了他们的密谋。
仿佛，要撕破他们的全盘计划！
李星辰惊呆了。
他目光深沉地凝视着李北牧，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去长老会干什么？”
“当年，就是他们把我赶出红墙的。”李北牧淡淡说道。“你说我去长老会干什么？”
当然是复仇了！
李星辰迟疑良久。
在深吸了一口冷气之后。
点头说道：“我来安排。”
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哪怕他内心是担忧的，是不安的。
但他本身的计划，本也是如此。
如今兄弟二人似乎不谋而合了。
李星辰索性将计就计。公布了此事。
走出李家的第一时间。
李星辰便联系上了官惊雷。
后者的神情也非常的凝重。
昨晚二人的谈话，不可能被第三个人知晓。
那李北牧为什么会忽然作出这样的决策？
他是很随意的安排。
还是猜到了他们的计划？
二人对视一眼，谁也无法给出结论。
“接下来怎么办？”官惊雷迟疑地问道。
“按照原计划进行。”李星辰眯眼说道。“唯一需要改变的，就是节奏和速度。李北牧突然这么决定，我们必须加快节奏。要不然，有些细节就弥补不上了。”
官惊雷闻言，重重点头道：“那就干。我去安排。”
官惊雷转身便要走。
李星辰却忽然喊住了他：“老官。这一次的行动，关乎我们未来的一切。切勿有失。”
“我知道。”官惊雷点头，阴沉着脸离开。
目送官惊雷走远。
李星辰转身，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何三冲。
“我已经准备好了。”李星辰说道。
“那就按计划行事吧。”何三冲微微点头。“我会安排两名龙卫保护你的人生安全。不要有任何顾虑。拿出所有的胆量和能力，去和他斗。薛老会在背后全力支持你。长老会，亦是如此。”
“好的。”
李星辰深吸一口冷气。
双拳紧握。
……
小平房内。
薛长卿安稳地煮茶。
煮的是楚云送来的新茶。
很好喝。比他之前喝的所有茶，都要好喝。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而且还是顶级有钱人的生活？
对薛老来说，他对当年唯一的宽慰，或许就是楚老那些年，一直都是过的有钱人的生活。
而且门庭若市，直至他离开，也并没有感到孤独或者寂寥。
他这一生，都是璀璨的。是传奇的。
除了家族经历有些复杂，有些不堪。
并没有留下太多的遗憾。
“李北牧已经进红墙了。接下来，他打算来长老会。”何三冲说道。“他要见所有长老会成员。”
“也包括我吗？”薛长卿抿了一口茶。赞叹道。“好茶。”
“他心中想的，应该是包括您。”何三冲说道。
“我暂时还不想出面。”薛长卿摇摇头。“时机也还没有成熟。”
“我知道。”何三冲点点头。“我会安排。”
顿了顿。何三冲又道：“官惊雷和李星辰呢？”
“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全力支持便是。”薛长卿说道。
“那群长老会成员呢？他们都是一群老狐狸，很会见风使舵。”何三冲说道。
“那你就煽风点火一下。”薛长卿说道。“让他们斗起来。斗的越凶越好。两败俱伤也好。玉石俱焚也罢。我想看一场热闹的大戏。”
“你知道的。我看戏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薛长卿缓缓说道。“我不想晚年太清冷。太枯燥。”
何三冲怔了怔。
他虽然不太理解薛老为何如此决策。
但既然这是薛老的决策，他会毫无条件地支持与执行。
哪怕薛老要颠覆整个红墙。
何三冲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力所能及的为薛老去做任何事儿。
哪怕是去死。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何三冲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茶水，依旧沸腾着。
薛长卿纹丝不动地坐在茶室内品茶。
他那苍老的脸庞上，保持着稳如泰山的神情。
眉宇间，更显庄重。
他抿了一口茶。点上了一支烟：“终于开始了。楚殇。你还能看热闹看到什么时候？你再不现身，我这把老骨头，未必还能熬几年。”
缓缓站起身。
薛长卿回卧室休息去了。
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儿。
他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
又仿佛，已然看穿了一切。
“天凉好个秋。”薛长卿喃喃自语道。“正是偷闲时。”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风停了！
陈生非常兴奋地汇报消息：“李北牧进红墙了。”
“而且听小道消息传，他还要去见长老会的人。甚至，是见全部人。”
楚云微微点头，说道：“我知道。”
“咱们要去凑热闹吗？”陈生搓手道。
“不是咱们，是我。”楚云说道。“你去干什么？你进得去吗？你有通行证吗？”
“你不是能带随从进去吗？”陈生质问道。
他意识到楚云想甩人，立马就翻脸了。
“这次事件，兹事体大。我不想轻易带人进去。”楚云摇摇头。“而且我有预感。这一次，红墙内必定会格局大变。”
“我知道。”陈生微微点头。
“那你还要进去？”楚云撇嘴道。
“我就是想要见证红墙的历史。以后跟自己的后代吹牛，也有吹嘘的资本。”陈生很认真地说道。
“明白了。”楚云微微点头。“想吹牛是吧？那一起进去吧。”
楚云说罢。还没来得及等陈生感激涕零。他继而说道：“还傻坐着干什么？开车啊？”
“现在就过去啊？”陈生兴奋地问道。
“那你要等他们散场了再过去？”楚云瞪了陈生一眼。
“收到。”陈生一脚油门踩到底。冲向了红墙。
陈生开的这辆车上，是挂着通行证的。
所以他们很轻松地便进入了红墙核心地带。
楚云吩咐他把车停好之后。
也没干什么特别的事儿。径直就来到了李家。
李星辰不在家。
李北牧，却坐在客厅喝茶。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见到楚云进门。他缓缓放下茶杯，问道：“过来看热闹？”
非常轻描淡写地一句话。
却道出了楚云的心声。
而对楚云如此动机，他也没有丝毫的不快。
相反，就仿佛是在聊家长里短一样。他淡定极了。也稳重极了。
望向楚云的眼神，也显得格外的从容。
似乎并没有将眼前的这一切放在眼里。
“是啊。”楚云微微一笑。坐在了李北牧的对面。
他们明明是有大仇的。
但此刻，却显得格外的融洽。
谁也看不出他们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却更像是一对建立了忘年交的老爷们。
“想看点什么热闹？”李北牧随口问道。吩咐人为楚云倒茶。
就连陈生，也意外地得到了一杯热茶。
不过他很礼貌地放在了一旁，并且没有入座。
当仆人，应该有最基本的觉悟。
也不能让别人觉得楚云的仆人，没有教养。
他很淡定地站在一旁。
仿佛就连楚云和李北牧的谈话也不感兴趣。
可耳朵，却竖起来偷听。想了解更多的八卦和内幕。
“都想看。”楚云抿了一口茶，说道。“毕竟是红墙内的大动作。而且待会儿，你就要去见长老会的人了吧？”
“是的。”李北牧淡淡点头。
“准备复仇了？”楚云问道。
“有这么个打算。”李北牧说道。
“并且不止这么个打算，是吧？”楚云眯眼问道。
“你自己看。”李北牧缓缓说道。“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能猜出一些东西来。”
楚云笑了笑。说道：“我就不浪费精力去猜了。待会儿我会全程欣赏你今天的表演。”
“为什么我觉得，你想看猴戏？”李北牧问道。
“我只是想看一场精彩的大戏。”楚云说道。
李北牧闻言，放下茶杯，点了一支烟说道：“那你和薛长卿想到一块去了。”
说罢，他站起身，说道：“走吧。我该过去了。”
楚云闻言，跟着李北牧起身道：“一起去。”
“你这么过去，不怕惹人话柄？觉得你和我是一伙的？”李北牧问道。
“身正不怕影子歪。”楚云耸肩道。“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被人污蔑。而且，我被人污蔑的太多了。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李北牧斜睨了楚云一眼：“在某些方面，你比你父亲似乎更看得开。”
“你很了解他吗？”楚云好奇问道。
“这世上除了你爷爷，我或许是最了解他的人。”李北牧说道。
“比我母亲还要了解？”楚云问道。
“你母亲是女人。哪怕她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女人。她也未必会有我更了解你父亲。”李北牧说道。
“那你不妨说说，我父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楚云问道。
“我只是说我比你母亲更了解你父亲。这并不意味着我对他了如指掌。”李北牧平静地说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未必有准确的时间。”李北牧说道。
“哦。”楚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话锋一转，又道：“那今天在这红墙内，会有人死吗？”
李北牧闻言，微微眯起眸子凝视楚云：“你希望有人死吗？”
“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年轻人。”楚云耸肩说道。“我当然不希望有人会死。”
“但今天，可能真的会有人死。”李北牧说道。“而且，不希望发生流血事件的，或许只有你一个。”
楚云挑眉说道：“难道薛老也希望有人会死？”
“他或许是整个红墙内，最希望有人死的存在。”李北牧说道。
楚云闻言，微微皱眉道：“我不信。”
“你信不信，我不是很关心。”李北牧淡淡摇头。
二人一边聊，一边朝长老会的会议室走去。
楚云之前来过一次。
而李北牧，也只来过一次。
那次来，是他被扫地出门。
是将他踢出华夏的那一次。
而这一次。
他是来复仇的。
也是来做一些这些年他一直想做的事儿。
做什么呢？
楚云很期待。
他唯一知道的，只是李北牧想要复仇。
但更多的，他必须亲眼所看，才能知晓。
咯吱。
长老会大门推开了。
楚云和李北牧，并肩站在门口。
会议室内，有很多人。
而且很多熟面孔。
李星辰坐在最核心的位子上。
留给李北牧的，则是最次要。最无关紧要的一把椅子。
楚云，甚至连椅子也没有。
他应该需要全程站着观看这场好戏了。
至于陈生。
楚云没招呼他，他更加不敢跑到这儿来。
他站在远处，竖起耳朵聆听着。
希望能从风中，听到一些让人热血沸腾的八卦内幕。
红墙的风，停了。
但天空，乌云密布。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赞成与反对！
李北牧神情淡定地坐了下来。
坐在会议室内，最边缘的位子。
就像他当年被扫地出门，没人在意他，也没人关心他的未来。
现在，当他以黑暗之王的身份重回燕京城。
重回红墙。
他依旧坐在非常不理想的位子。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精心栽培了多年的李星辰。
他李北牧的亲弟弟。
李星辰能有今天，除了靠他自己的努力和天赋。
更多的，是靠李北牧在背后的支持。
否则，李星辰绝无可能走到今天的高度。来到现在的位置。
会议室内的气氛，是异样的。
哪怕楚云作为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也深深感受到了会议室内的压抑气氛。
他很随意地坐在一旁。
是的。
有人给他递来一把椅子，让他可以坐下休息一会。
他的视线，从那一张张苍老却充满威严的脸庞上扫过。
他知道。今晚绝不简单。
也必将有大事发生。
忽然。
一声干咳声响起。
是李星辰发出的。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看了李北牧一眼。问道：“大哥。虽然你我是亲兄弟。但我依旧记得。长老会曾经有铁律。不允许你回华夏，更不可以入红墙。”
“这件事。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是知道的。是吗？”李星辰说道。
李北牧坐姿从容，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当年的事儿，对他的刺激是极大的。
更是毁灭性的。
若没有当年的那场变故。
现在的红墙，谁做主还真不好说。
哪怕是薛长卿，也未必能稳固地坐在红墙第一人的位置上。
现场大人物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李北牧的脸上。
这位古堡第一人。黑暗之王。
“我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儿。”李北牧淡淡点头。动作老练地点了一支烟。
他抽烟的动作很沉稳。
弹烟灰的动作，也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既视感。
然后。
他环顾四周道：“不过这么多年前的事儿了。你们还有几个记得呢？又还有几个，会当真呢？”
“如果当真了。我还能坐在这儿吗？”李北牧说道。扫视了李星辰一眼。“你觉得呢？”
李星辰有些哑口无言。
莫说是红墙内的人不在意。
就连薛长卿，也没能拦住李北牧入红墙。
当然，最离谱的是，就连现在的李家，也是他李北牧说了算。李星辰已经没有话语权了。
现场一片沉默。
李星辰很清楚。坐在这会议室内的，除了有支持他的长老会成员，何尝没有支持李北牧的成员？
他们之间若是在实力上有巨大的悬殊，又何必搞的这么兴师动众？
说到底。
别说是李星辰，哪怕是薛长卿，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击溃李北牧。
否则，岂会让李北牧踏踏实实地坐在这儿？
叮咚。
楚云的手机传入一条短信。
他意识到噪音有点大。
迅速选择了静音。
但短信，他还是看了。
竟然是杨老发来的。
“你怎么看？”
杨老就坐在李星辰的旁边。
一看就是左膀右臂级别的地位。
“什么怎么看？”楚云饶有兴趣地回了一条。
“今天这场对局。”杨老回了他。
桌面上，李家兄弟对峙着。
桌底下，楚云却和杨老交流上了。
“您又是怎么看的呢？”楚云打趣地回了一条短信。
“我如果知道，就不问你了。”杨老回答。
楚云笑了笑。在略微沉思了一会之后，缓缓说道：“李星辰不是李北牧的对手。”
“何以见得？”杨老问。
“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单纯是直觉而已。”楚云说道。
“男人的第六感吗？”杨老问。
“是的。”楚云回答。
“我也不觉得李星辰能对李北牧造成太大的威胁。否则， 李北牧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坐在这儿。”杨老回了短信。
“薛老没跟你透露些什么吗？”楚云问。
“薛老对这次事件很重视。莫说是我，就连何三冲了解的也不多。我想，可能薛老也是要借助这一次的事件，制造一些旁人意想不到的事故吧。”杨老说。
楚云看完这条短信。
忽然想到了在进入会议室之前，李北牧跟自己透露的消息。
今天，红墙内必定会发生流血事件。
而且，这不仅仅是李北牧的预期。
甚至是薛长卿所希望发生的。
真正的大洗牌，即将来临？
而且操盘者，极有可能就是薛长卿？
楚云百思不得其解。
也无法理解薛长卿为何会如此决策。
他不是已经站稳了红墙第一人的位置吗？
而且，他已经九十八岁了。
再过两年，就是百岁老人了。
他哪里还有这么大的野心？
又为什么还要在红墙内，搅动风云？
楚云喝了一口茶。
烟瘾又有些发作了。
血液里的尼古丁在这两年的戒烟维稳之下，已经不会再让楚云的身体出现一些饥渴的反应了。
但多年的抽烟状态。依旧会让他时不时地想要抽上两口。
而这种隔靴搔痒的滋味，并不好受。
至少楚云已经被反复折磨了两年有余。
“是否忘记，并不重要。”李星辰摇摇头，直勾勾盯着李北牧。“这规矩，已经定下了。在没有被破坏之前，规矩就是规矩。谁都应该去遵循。你也不能例外。”
李北牧闻言，反问道：“那我就破坏这规矩吧。”
说罢，他抬眸看了几名长老会成员一眼：“你们会支持我吗？”
那几人很平静的点头。当场就表态了。
长老会内，有李北牧的人。
当他们在红墙内只剩下影响力，而手中并没有绝对实权时。
他们迫切地需要获得足够的认可。
包括真正意义上的利益好处。
而谁可以提供能让他们看上眼的好处？
一般人，是给不了的。
但李北牧可以。
古堡第一人，可以。
黑暗之王，可以。
“好了。”李北牧淡淡说道。“现在规矩已经破了。我坐在这儿，也算是理所当然了。”
“聊点正事吧。”李北牧淡淡说道。“我想取缔长老会。”
“谁赞成？”
“谁反对？”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红墙禁令！
当李北牧说出这番震慑人心的话之后。
现场一片哗然。
然后陷入了无休止的寂静。
没人开口。
也没人敢开口。
取缔长老会？
这是文艺一点的说辞。
说的难听点，刺耳点。
就是摧毁长老会！
长老会没了！
那这群老东西，该何去何从？
就连楚云，也没想到李北牧会如此直白地将这个消息公布出来。
他是真的有绝对的底气。
还是想在这红墙内，掀起惊涛骇浪？
楚云倒吸了一口凉气。
立刻拿出了手机，给杨老发了一条短信：“李北牧的态度，你是知道的。对吗？”
“知道。”杨老很快便回了楚云。
不远处。
杨老态度平静地坐在椅子上。
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李北牧的这番话。
似乎，他也并不在意李北牧会如此去做。
他坐在这儿，他身为长老会核心成员。
仅仅只是来凑热闹而已。
“不仅我知道。薛老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洞悉了李北牧的内心想法。”杨老又回了一条短信。
“在来之前，李北牧就和我说过。今天，红墙内必定发生流血事件。而且这也是薛老所期待的。所想要看到的。这件事，你了解吗？知道缘由吗？”楚云询问杨老。
杨老看到这条消息之后。
整个人的表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作为薛老的心腹。
作为长老会的核心成员。
他见证了红墙的兴盛，也一路经历了红墙所遭遇的所有坎坷。
他对红墙，对长老会，是有感情的。
而这份感情，不仅仅源自对权力的渴望。
更多的，是一份对家国情怀的寄托。
杨老深吸一口冷气，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他点上一支烟，抬眸望向坐在不远处的楚云。
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他一定要亲自向楚云求证。
但他的手指，却并没有停下来。
“这是李北牧亲口和你说的？”杨老质问。
“是的。而且我看他的神情和态度，应该不会是散播谣言。反之，只要我们向薛老求证。我相信薛老会给我们满意的答案。”楚云回答。
“那这次事件的深度，就不是你我所能理解的了。”杨老吐出口浊气。发了一条短信。
洗牌洗到连薛老都想制造一些事端，一些事故出来。
薛老想干什么？
又想和李北牧斗争到什么程度？
楚云无法想象。杨老同样无法想象。
但李家兄弟的对峙，才是此刻的关键所在。
不论薛老内心是作何打算的。
至少此刻，李家兄弟的对抗，才是关系红墙未来走势的关键。
李星辰，要借助当年红墙立下的规矩，削弱李北牧在红墙内的影响力。
而李北牧却异常强硬地撕碎了规矩。
并当众表态，他要取缔长老会。
要让那群老家伙，无家可归！
而最让人感到惊悚的是，现场竟没人敢提出异议。
这证明什么？
证明在场的大人物们，都知道李北牧或许真的能够完成这项恐怖的壮举。
他们也并没有因为愤怒，而对李北牧口出狂言。
更没有——放出脱离现实的狠话。
但所有人当中，并不包括李星辰！
他就是代表长老会，代表薛老来与李北牧战斗的。
他若是都低头了，认怂了。
谁还可以站出来与李北牧对峙？
李星辰点了一支烟，身躯缓缓前倾道：“李北牧。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你是想要摧毁长老会。对吗？”
李北牧闻言，反问道：“你赞成，还是反对？”
“我不仅要反对！”李星辰斩钉截铁地说道。“还要制止你！”
“长老会，是红墙根基！是众多前辈、领导的安居之所！”李星辰掷地有声地说道。“你这么做，不仅是对前辈的不尊重。更是对现有规则的挑战！你有什么资格摧毁长老会？你知道没了长老会的红墙，会沦陷成什么样子吗？”
“我严重怀疑！”李星辰沉声说道。“你要动摇我们国之根本！”
面对李星辰凌厉的批判。
李北牧没有任何反击。
他只是淡定地抽了一口香烟。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说道：“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儿。你是否阻止，则是你的事儿。”
“我不关心你如何理解我的用意。我唯一关心的是。”李北牧缓缓站起身，手指轻轻触及桌面，而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动静。“你能否阻止我。”
话音一落。
现场便有近半数的长老会成员站起身。竟是匪夷所思地，追随李北牧离开了会议室现场！
李星辰见到这一幕，他目瞪口呆。浑身气的直发抖。
他立刻下达命令，沉声喝道：“封闭所有大门。所有人，不得随意进出！”
此言一出。
现场再度哗然。
李星辰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他要封锁红墙。
他要在红墙内，搞大事件！
而且，他甚至不惜动用薛老赐予他的能量。
禁止所有大人物进出红墙。
除了长老会成员。
就连李北牧，也休想轻易出去！
李星辰的态度，是坚决的。
下面的人，也自然会尊重他的选择。
长老会忽然之间失去半壁江山。
他如何向薛老交代？
又如何坐稳这长老会掌门人的位子？
如果他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将来，如何成为长老会的统帅？
李北牧率众离去。
尽管这对李星辰来说，是匪夷所思的。
可对许多知晓内幕的人来说，这并不意外。
李北牧暗中在红墙建立的势力，本就深厚。
再加上他如今的影响力足以动摇世界格局。
哪怕是美帝国的政坛，也不乏古堡的踪迹和影响力。
有不少大人物追随他，站在他这一个阵营，再正常不过了。
李星辰站起身，目光从会议室内的大人物脸上一一扫过：“这是一场硬战。我们必定要全力以赴。否则，长老会不保。我们的未来，也将一片黑暗！”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内心却有些戚戚然。
这李北牧未免太恐怖了？
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就要毁掉创建多年的长老会？
动摇红墙之根基？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儿，是他做不到的？
难道，他李北牧真要做红墙内，唯一的王？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薛老的暗示？
红墙内的戒备，陡然提升到最高级。
各个进出口，也加强了警卫保护。
仿佛只是一刹那，红墙内的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
走出会议室。
没怎么看到新鲜热闹的楚云颇有些失望。
而紧随其后的杨老，却唏嘘地说道：“看样子，你对这场对峙并不满意。”
“的确不满意。”楚云耸肩道。“也就是打打嘴炮。连动手的空间都没有。”
“我猜想，天亮之前，红墙内必定发生大事件。”杨老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且，是你意想不到的大事件。”
“比如什么大事件？”楚云好奇问道。
“我如果知道，一定不会瞒着你。”杨老缓缓说道。然后当着楚云的面，点了一支烟。“可惜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算了。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抽烟？”楚云翻了个白眼。
“你的孩子已经两岁了。你还打算继续戒烟吗？”杨老问道。
“戒烟是一辈子的工作。哪能半途而废？”楚云挑眉说道。“与天斗，其乐无穷。与自己斗，也是一样。”
杨老微微点头，也没有规劝什么。
抽烟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香烟这玩意，对很多特殊人群，都是必需品。
红墙内的大人物，抽烟的不在少数。尤其是私密性的会议上，一个个吞云吐雾不在华夏。
哪怕九十八岁的薛老，至今也保持着一天一根的量。偶尔还会因为兴致高昂而超标。
结束了与楚云的谈话，杨老径直来到了薛老的小平房。
但他没有进去。
因为何三冲告诉他，薛老正在休息。
如果想谈，可以等到晚饭时间。
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有些距离。
索性，他跟何三冲谈了起来。
“李家兄弟彻底闹掰了。”杨老说道。“李星辰，也动用了薛老给他的所有特权。现如今的红墙，戒备森严。连进出都变得非常困难。”
对于有特权的大人物来说，他们当然不会被李星辰的一番话限制住。
但在如此关键时期，谁又会愿意轻易动用特权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少一事，不如在家呆着无所事事。
这是红墙大人物当前的心理状态。也是最聪明的选择。
“嗯。”何三冲淡淡点头。“挺好的。”
“这也是薛老想要的结果？”杨老问道。
“还不够。”何三冲摇头说道。“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
杨老闻言，怔了怔。
片刻之后，他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薛老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吗？”
“你何必问我呢？”何三冲反问道。“难道你心中，没有一个大概的认知吗？”
“坦白说。我真没有。”杨老吐出口浊气。
“你应该有。”何三冲说道。“这也是对未来的局势，有巨大影响的判断和认知。”
杨老闻言，眉头微微锁住：“虽然我知道这一次的碰撞不会简单。可我为什么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红墙，会彻底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何三冲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小平房旁边。
现在的红墙，并不安全。
也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哪怕是置身其中的杨老，也无法判断出太多。
或许只有李北牧和薛老，才知道最终的走向会是何方？
或者至少，是二选一的走向？
杨老陷入了沉默。
并安静地等待薛老休息醒来。
至于红墙内的风风雨雨。
杨老就算再紧张，再忧虑。也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薛老，才拥有一锤定音的能力。
也只有薛老，才能力挽狂澜，改变局势。
漫长地等待之后。
薛老终于休息够了。
也起床开始喝茶了。
杨老疾步来到茶室。
满脸担忧地问道：“薛老。外面的局势，已经进入到高强度状态了。李星辰也下了指令，封锁红墙内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该进出的，他拦不住。不想进出的，他也赶不走。”薛老品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没人会真的把他看的太重要。除非我说他很重要。”
“您不是说了要力挺他吗？”杨老迟疑地问道。“如果是这样，外面的人，或许都会听从他的意思。”
“我给他的，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多。”薛老淡淡摇头说道。“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但李北牧，是知道的。”薛老总结道。
“那这场李家兄弟对决，李星辰岂不是没有任何胜算？”杨老震惊地问道。
“一个傀儡，凭什么和本尊对抗？”薛老反问道。“李星辰这辈子，都生活在李北牧的阴影之下。他有几斤几两，李北牧会不知道？”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李北牧要闯入长老会的原因？”杨老问道。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薛老淡淡说道。
杨老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您早已经看穿了这一切。只是在等待这一切的正常进行。”
杨老虽然不知道薛老看穿了哪些。
但看薛老的姿态，他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之所以连今天这场会议都缺席。
仅仅是为了见证李家兄弟的对峙。
又或者，在压榨李星辰最后的剩余价值。
吐出口浊气。杨老点了一支烟，接过薛老亲自煮的茶。润了润嗓子道：“这场碰撞对楚云来说。会有很大的契机吗？”
“那就要看他能不能抓住契机了。”薛老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喝完这杯茶，今天不要再打扰我。我最近动脑过多，今晚想睡个好觉。”
杨老怔了怔。暗叹不愧是红墙第一人。
纵然面临如此大的风波，依旧内心淡然，毫无波澜。
委实让人惊叹不已。
临走前，杨老忽然忍不住问道：“楚中堂没有任何顾虑地把我引荐给楚云。这背后，是不是有您的暗示？”
薛老反问道：“你最近的问题越来越多了。话也变多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顿了顿。薛老淡淡说道：“你是你，我是我。你怎么想和我怎么想。永远是不相干的两件事。”
“至于楚云。他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也不是你我能够指挥的。记住。他是楚家后人。是楚老的嫡孙。”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肃杀之夜！
别人被禁止出入。
楚云也被禁止了。
尽管他跟这场对峙没有任何瓜葛。
至少表面上，是没有瓜葛的。
但各个出入口的警卫，今天都不认通行证了。就连陈生，也被关在了这红墙内。
“这待遇，我还是头一次遇到。以前都是被人赶出去。今天，却被人关在里面了。”陈生叼着烟，蹲在人工湖旁说道。“要不我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你自便？”
“正有此意。”楚云微微点头，也没工夫和陈生瞎扯淡。他是找个地方住也好，索性在车上将就一晚也罢。楚云懒得理会，更没有时间搭理他的个人去向。
楚云来到了卢家。
卢老在家。
卢庆之也在。
对于楚云的到来。卢老安排了一大桌的美食。晚餐嘛，一天当中，最重要的一顿。当然要吃好，吃的有营养。
卢老举杯道：“短短几年，红墙内就发生了那么多变化。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曾经打断卢庆之双腿的李谪仙，已经死在了李家人手中。
卢庆之高攀不起的宋靖，如今也成了楚云的小弟。
年轻一辈，楚云已然无人可以争锋。
甚至在卢庆之上一次与宋靖见面时。
他对卢庆之的态度，都是亲热的。
也当场表态了，往事不堪回首，也不必再提。
这让卢庆之的内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当然，让卢家最为庆幸的是，他们选对了路，也选对了人。
选择楚云，或许是卢家这辈子最正确的决策。
酒桌上，三人畅饮。温度正好，气氛融洽。
与红墙内的风雨飘摇，形成鲜明对比。
卢老点了一支烟，主动问道：“楚老板，你对当前的红墙格局如何看待？”
“你觉得，李星辰有胜算吗？”卢老看的还算通透。
也猜到了薛老重用李星辰，并不是真的要力捧他。而是与李北牧打擂台。
至于最终的结局如何，或许除了几个当事人，谁也无法推算。
甚至就算是李星辰这个当事人，也并不确定结局的走向。
否则，他岂会主动走上一条不归路？
“理论上来说，他没有任何胜算。”楚云抿唇说道。“他只不过是薛老手中的一颗棋子。一颗看起来有价值，实际上却没有任何意义的棋子。他的生死，薛老不会在意。但对李北牧来说，却有关键性的作用。”
顿了顿，楚云抿了一口酒水，缓缓说道：“害死自己的亲弟弟。您觉得，这会让李北牧的声誉受到多大的损害？”
“声誉的确会受损。但与此同时，会有更多人追随他。因为他是薛老捧起来的。他代表的，是薛长卿。”卢老说道。“到那时，红墙内的格局将会变得更加的紧张而激烈。”
“而这，也是薛老期望看到的局面。”楚云眯眼说道。
“嗯？”卢庆之忍不住加入了话题。“为什么薛老希望红墙内乱？”
“他要洗牌。要大洗牌。”楚云说道。“甚至改变整个红墙的格局。说不定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改变整个红墙的格局？
卢老匪夷所思地说道：“他已经是红墙第一人了。地位不可撼动。未来上位的大人物，也都将是他的门生。他有这个必要吗？”
“我也不清楚里面的逻辑。甚至不知道薛老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楚云摇摇头。
他终究还是对国际判断，对大局观有所失准。
他无法在宏观上，去分析薛老的内心互动。
那李北牧呢？
他可以吗？?他知道薛老在想什么吗？
他又是否知道，薛老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这顿晚餐吃的很舒服。
吃过晚餐。
卢老吩咐人安排了房间给楚云休息。
今晚，他就在卢家待着了。
哪儿也不打算去。
但今晚，红墙绝对不会安静。
甚至会肃杀之气骤起。
楚云洗了澡，拉开窗帘。看了眼窗外的夜景。
红墙的夜景，古色古香。
但今晚，却充满了浓郁的戾气。
仿佛有妖魔鬼怪横行，异常疯狂！
“真是个不眠夜啊。”楚云拿起手机，打给了顶梁。简单告知了红墙内的情况后，叮嘱顶梁早些休息，不必等自己回家。
今晚，是肯定回不去了。
“你会找机会吗？”顶梁并没直接挂断电话。反而好奇问道。
“我会的。”楚云微微点头。“我不需要机会。但段阿姨需要，卢庆之需要。唐庆他们同样需要。大时代变迁，抓住一个机会，或许就能少奋斗十年。”
“我受够了信息不对等的处境。我想要掌握主动，做一个真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渊博之士。”楚云沉声说道。
“形容的真好。”苏明月红唇微张道。“不愧是肄业生。”
楚云一怒之下，径直挂断了电话。
倒头就睡。
但他知道，今晚的自己，注定是睡不着的。
外面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会爬起床看一眼。
……
官家。
李星辰和官惊雷同坐客厅。
气氛却压抑到了极致。
那群陪李北牧离开的长老会成员，纷纷脱离了长老会。宁可告老还乡，也不会继续留在长老会。
一夜之间，长老会的气势衰弱到了极致。
新势力，也在一夜之间疯狂地成长。
甚至强大如一头怪兽。
一头按不住的野兽。
“局势对我们很不妙。”官惊雷皱眉说道。“我想，你应该去找薛老求助了。李北牧的雷霆手段，比我们预期的强势太多了。我们所有的筹备与预谋，根本无法阻止李北牧的攻势。我甚至认为，他还没有真正的发力。”
“见薛老有意义吗？”李星辰反问道。
“他才是长老会的真正掌门人。如果长老会真的就此衰弱下去。薛老能接受吗？”官惊雷问道。
“你觉得，局势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薛老会预料不到？”李星辰一句话。
打破了官惊雷的最后希望。
是啊！
薛老如果连这一步都没有算到，他还是红墙第一人吗？
如果算到了。
那这不是完全在薛老的预料之中吗？
去找薛老，又有什么意义？
“去找薛老求助。倒不如再见一见李北牧。”李星辰咬牙说道。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主打李家！
官惊雷明显被李星辰的态度震惊到了。
去见李北牧？
二人争锋都到这地步了。
李星辰去去见李北牧，还有什么意义？
去自取其辱吗？
官惊雷深深看了李星辰一眼，质问道：“去见他干什么？求和？”
坦白说。官惊雷的内心，略微有些发虚。
他们终究是亲兄弟。
如果求和，如果低头。李北牧未必会真把李星辰如何。毕竟，害死自己的亲兄弟，对外也是会有不良影响的。
可他官惊雷怎么办？
他已经踏出了这一步。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他不能失去李星辰这个盟友。
否则，未来在红墙内，他将失去一席之地。
“求和有用吗？”李星辰点了一支烟，神情凝重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
“即便知道他的目的，你能改变什么吗？”官惊雷皱眉问道。
“这能让我确定是否需要向薛老求助。”李星辰沉声说道。
官惊雷闻言，陷入了沉思。
他不否认李星辰有自己的目的。
而且这个目的，也是有迹可循的。
是说得通，是有逻辑的。
但关键就在于，对官惊雷来说。
一旦李星辰求和，他将走投无路。
将彻底失去靠山。
这对他来说，他危险了。
极有可能一念地狱。
所以他必须谨慎。也必须——跟紧一些！
“我和你一起去。”官惊雷说道。
“你也要去？”李星辰微微皱眉道。
“多一个能说话的，总是好过你一个人。”官惊雷解释道。
“我甚至不是去谈判。”李星辰摇头说道。“你去的意义，并不大。”
“如果我告诉你。我担心你反水。你还会拒绝我去吗？”官惊雷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
李星辰闻言，却是忍不住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都到这份上了，还有可能反水吗？”
“如果你已经走投无路了。”官惊雷说道。“如果你害怕失去这一切。为什么不能反水？”
李星辰目光锋利地说道：“你终究还是不够了解我大哥。”
“他不会接受叛徒。更不会对任何人心生怜悯。”李星辰说道。“这条路，我只能往前走，绝无回头的可能。”
说罢，他再度看了官惊雷一眼：“现在，你还有所担忧吗？”
“我依旧想和你一起去。”官惊雷略微沉默了一下，抿唇说道。“我想帮你。”
“行。”李星辰点点头，站起身道。“那我们就一起去。”
……
红墙的风，是冰冷的。
空气之冷冽，沁人心脾。
让人浑身冰凉而发毛。
官惊雷与李星辰走在道路上。内心也是说不出的凝重。
今晚的红墙，依旧是他们在做主。也是这座红墙的主人之一。
可明天呢？后天呢？
他们还会是这座红墙的主人吗？
他们还可以在这座红墙内呼风唤雨吗？
没人知道。
但他们会努力，会去争取。
现在。
他们就要去争取了。
去找李北牧争取。
尽管在官惊雷看来，这并没有什么意义。
但如果李星辰一定要这么做。他会陪着。
因为这关系到的不仅仅是李星辰，还有他官惊雷的未来。
他也想接收到第一手消息。
想真正意义上的，了解李北牧的内心决策。
……
咚咚。
楚云的房门被人敲响。
进来的正是卢庆之。
他推动轮椅，吩咐仆人放下了夜宵与茶水。
楚云翻了个身，甚至没有爬下床来。
而是将宵夜与茶水，放在了床上的小折椅上。
他喝了一口茶，说道：“知道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坐在轮椅上的卢庆之微笑道。“今晚可能红墙内没几个人睡得着。”
顿了顿。
卢庆之继而说道：“李北牧就住在李家。反倒是李星辰，没有回去。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个传言。李家现在的确是李北牧在掌控。哪怕是李星辰，也只算是一个外人了。”
楚云微微点头：“李北牧已经动手了。这场僵持与对决。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那结局呢？”卢庆之沉凝了一下，迟疑地问道。“李北牧会做到什么程度？薛老会反击吗？李星辰、官惊雷，还有那群长老会成员呢？他们有一批已经脱离了长老会。”
“这些人，会是什么结局？”卢庆之的问题有很多。
这一次的局势，也的确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复杂。
甚至于，红墙内的大人物，从未经历过如此恐怖的侵袭。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战，即将蔓延整个红墙。
面对卢庆之连珠炮一般的质问。
楚云微微摇头，说道：“我唯一能够告诉你的就是，这次浩劫，这次大规模的洗牌，会让很多人无家可归，同样也会让很多人，从天堂跌落到地狱。”
“但你们卢家，可以幸免。”楚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楚云身边的人，都可以幸免。”
“不仅是幸免，还会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楚云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很自信。
也洋溢着豪迈。
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让人崇拜的人格魅力。
这，或许也是他身边的追随者越来越多的原因。
他除了仗义，身上的人格魅力与实力，才是让人追随的根本。
谁会去跟随一个老好人？
一个只会讲义气的莽夫？
实力，才是存在的根本。
卢庆之对此没有任何质疑。
在追随楚云的这段时间来，他的确获得了不少好处。
当然，他现在最看重的，并不是所谓的利益与好处。
而是作为一个人的骄傲与尊严，
尽管他的双腿已经残废了。
但他的内心，他的人格，他的骄傲。却被楚云挽回了。
这让卢庆之的内心是积极的，是健康的。
也让他可以在光明之下生存。
健康的生存。
“你今晚什么也不做，只看戏？”卢庆之八卦地问道。
“我不是不做，而是没什么可做。”楚云摇摇头。吃了一口宵夜道。“今晚，主打是李家兄弟。不是你我。”
卢庆之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
差不多一刻钟后。
卢庆之双眼一亮，主动开口说道：“李星辰和官惊雷，去了李家。并且，和李北牧正面碰到了。”
略微停顿了一下。卢庆之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还去李家见李北牧干什么？难道，是做战前的最后宣言？”
楚云闻言，眉宇间却闪过一道惋惜之色：“想不到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如果真是如此。
那这一晚的热闹，可就没那么精彩好看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李北牧的质问！
卢庆之匪夷所思地望向楚云。
仔细揣度楚云那番话。
要结束了？
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为什么会结束这么快？
就因为官惊雷和李星辰去见李北牧，就能判断这场红墙要结束了吗？
卢庆之不太能理解楚云的思维。
当然，他也没幻想能够完全掌握楚云的心思。
楚云看起来很简单一个人。
可他的心思，绝对是深沉的，也是复杂的。
能在红墙这种大染缸大环境之下步步为营，并始终保持不败之身。
真是莽夫能够做到的吗？
爷爷曾经说过，楚云是能成大器的。是能在红墙内，成大器的。
他的所作所为，他的为人处事，都像极了一方霸主。
而不是所谓的一方枭雄。
房内，陷入了沉默。
或者说，进入了就餐时间。
食不言寝不语。
是卢老教导卢庆之的。
他一直有遵循。
除非环境不允许，除非有比卢老更强大的人先打开话题。
“还有想过官月清吗？”楚云放下茶杯，开口问道。
卢庆之不知道楚云为什么忽然有此一问。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摇头说道：“很少很少了。”
“当你什么时候完全不想了。”楚云眯眼说道。“我送你一份礼物。”
“我可以说现在就没想了吗？”卢庆之睁大了双眼。
他很期待楚云的礼物。
那一定是一份沉甸甸的大礼。
“不可以。”楚云摇摇头。再一次抿了一口茶。
窗外，寒风肆虐。
与屋内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
李家的空气，则是更为灼热。
甚至压抑得让李星辰喘息困难。
他从未在李家，体会过如此压抑气氛。
今晚，是第一次。
官惊雷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他的心跳，仿佛一下子加倍跳动。
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有些迷离。
他不敢直视坐在正前方的李北牧。
他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正面临校长的审视与检讨。
而反观李北牧，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品着茶。神情寡淡，说不出的从容。
“你们来见我，是想知道我打算怎么做？”李北牧的眼神平淡极了。
甚至有点看傻子一样。凝视着李星辰与官惊雷。
李星辰点了一支烟，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微微点头，说道：“是的。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做。”
“你觉得我现在有理由告诉你吗？作为对手，我有什么理由曝光自己的底牌？”李北牧问道。
对待弟弟，他总算还是温和的。
并没有展露出他异常疯狂的一面。
那一面，他有。
但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亲人。
“你不说，我会往最坏的方向考虑。然后，请求薛老出山对抗你。”李星辰吐出口浊气。说道。
“这么快，你就打算放弃了？”李北牧淡淡说道。“如果我掌握的消息没错，你手中的资源，是不少的。是有实力和我一战的。”
“我手中的资源，并不算太多。”李星辰摇摇头。“薛老，也只是给了我一分部资源。我自认没办法和你正面对抗。”
尤其是在李北牧煽动长老会半数成员脱离长老会。
李星辰就一下子醒悟了。
是的。
他对抗不了李北牧。
光是在长老会，李北牧随手就能与李星辰打成平局。
这看起来，他们仍然势均力敌。
似乎还有一战之力。
但只有李星辰知道。
势均力敌的自己，必定会败给李北牧。
除非他能掌控绝对的主动权。他才有机会击溃李北牧。
这是他对自身实力的认知。
也是一个当了多年的傀儡，不得不具备的懦弱。以及不自信。
“你有考虑过吗？”李北牧忽然开口。直勾勾盯着李星辰。
“考虑什么？”李星辰反问道。
对于李北牧这没来头的一番疑问。李星辰有些发懵。
“放手。按照我给你制定的道路去走。你的后代，依旧可以进入红墙。李家，依旧有你一席之地。未来，你依旧可以享受所有你预想之中的待遇。”李北牧一字一顿地说道。“像我给你描述的那样。你什么都可以拥有。”
“除了权势。对吗？”李星辰眯眼说道。“我需要成为你阴影之下的李家人。我不得不卸掉所有与李家有关的工作。我甚至要当你阴影背后的人。连露面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李星辰狠狠地抽了一口烟。“从今往后，我要当空气。当一个仿佛不存在的个体。并与你划清界限。不影响你未来的每一步路。对吗？”
“没有我。你从来都只是空气。”李北牧说道。“你还不明白吗？”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和你斗的根本！”李星辰咬牙说道。“我不想当空气！更不想当傀儡！凭什么你李北牧就是黑暗之王，是古堡一号。是可以操控红墙局势的强大存在。而我李星辰，却只能任由你摆布？当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
“因为你一无是处啊。”李北牧仿佛是在唏嘘，仿佛是在感慨。“即便是你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也存在一个非常巨大的破绽。”
“什么破绽？”李星辰的双眼已经猩红了。
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德不配位。”李北牧言简意赅地说道。“不一定是品德，也不一定是道德。或许是德行，或许是能力。”
“你该放手了。这条路，你走不动，你也没能力继续往下走。”李北牧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来到了李星辰的面前。“我说过。我只剩你这么一个亲人。别让我成为孤家寡人，我会寂寞的。”
砰！
李星辰拍案而起。怒吼道：“我绝不罢休！绝不低头！”
李星辰的表态。
让官惊雷有那么一瞬间的放松，甚至是释然。
但很快。
从李北牧身上释放出来的威压与戾气。
却再一次让他深陷地狱。
浑身如被冰窖包裹，冷得打颤。
“官惊雷。”李北牧忽然开口，竟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官惊雷的身上。
他的眼神，深不可测。
他浑身的气势，在某一瞬间，仿佛比薛老还要恐怖。
“你很侥幸吗？很欣慰吗？”
李北牧缓步走向官惊雷。薄唇微张道：“你知道把李星辰拉下水，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丧家之犬！
官惊雷被震住了。
他作为红墙大人物。
作为在红墙内呼风唤雨了近十年的大人物。
他从未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过如此恐怖的威严。
哪怕是他曾经的领导。曾经带领他走向成功的大人物。
也不曾给他如此恐怖的威压。
这份威压，绝不仅仅来自实力，更是一种经年累月淬炼后的气场。
官惊雷惊骇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竟然有些发麻。
两条胳膊，也微微有些僵硬。
他深吸一口冷气。
努力让自己去直视李北牧的目光。
薄唇微张道：“你认为是我，把李星辰拉下水？”
“我需要为他找一个理由。”李北牧淡漠地说道。“我不在意是你拉他下水，还是他拉你下水。我不会怪我弟弟，但我会怪你。”
李北牧忽然抬起手，却只是轻轻拍了拍神经紧绷的官惊雷：“你会有报应的。”
说罢，李北牧转身走向楼梯。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李星辰一声怒吼，叫住了李北牧。
“你真想知道吗？”李北牧转身，淡淡扫视了李星辰一眼。“今晚你就会知道，天亮之前，你一定会知道。何必着急？”
李北牧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是高大的。
是威严的。
是让李星辰既愤怒，又畏惧的。
官惊雷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李北牧这一拍给拍碎了。
他在走出李家的时候。
整个人都是放空的。
是没有思绪的。
李星辰轻轻推了他一下，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你没有听到吗？”官惊雷的气息一下子就蔫儿了。“他说，我会有报应的。”
“所以你怕了？”李星辰眯眼问道。
“我的确有点怕了。”官惊雷吐出口浊气。
他已经所剩无几了。
官家，也只剩他一个人苦苦支撑了。
“怕有用吗？”李星辰神情冷峻地说道。“怕就能阻止他吗？”
“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官惊雷吐出口浊气。他已经认命了。
在短暂的畏惧与害怕之后。
他接受了现实。
他必须和李星辰走下去。
他也没有退路可言。
退，就是一无所有。就是遭报应。
不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要去见薛老。”李星辰迎风点了一支烟。“薛老。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也只有他，才能正面去对抗李北牧。”
官惊雷闻言，重重点头道：“你说的对。现在红墙内唯一能和李北牧对抗的，只有薛老了。”
可当二人来到小平房门前时。
却被何三冲挡住了去路。
“薛老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何三冲说道。
“我们未必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李星辰皱眉说道。“麻烦你帮我们通报一下。今晚，有重要的事儿和薛老商量。”
“这就是薛老的意思。他在临睡前通知我，任何人来见他。都要等天亮再说。”何三冲一字一顿地说道。“薛老年纪大了。夜里是不可能起床的。”
这番话，彻底碾碎了李星辰的安排和计划。
他本来还有一些话想对薛老说。
但此刻。何三冲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他。
他深吸一口冷气。直勾勾盯着何三冲：“薛老是不是已经放弃我们了？”
“薛老已经给了你足够充沛的资源。哪怕到了现在，你和李北牧，也称得上势均力敌。”何三冲反问道。“为什么要来求救？你就真的如此难堪大用吗？”
“要打败自己的心魔，要成就自己的人生。不应该靠别人。而是靠你自己。”何三冲淡漠地说道。“凡事都求人，你如何成就自己？如何得到薛老的栽培？”
“没人会扶持一个废物。”何三冲很不近人情地说道。“薛老也不会。”
说罢。何三冲转身离开。
不再理会杵在原地的李星辰。
官惊雷的表情也非常难看。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良久。他点了一支烟，吐出口浊气道：“果然和你所说的一样。薛老并不打算理我们。”
“那我们就等他起床。”李星辰席地而坐，目光平静的说道。“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等一夜？”官惊雷皱眉问道。
“你有更好的建议吗？”李星辰斜睨了官惊雷一眼。“而且今晚。薛老的地盘，才是红墙内唯一安全的地方。”
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如这里安全。
这里有薛老安睡。
有龙卫守护。
哪怕是李北牧，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别的地方。就不好说了。
就未必能安稳地度过这一夜了。
大约凌晨两点半。
官惊雷的手机嗡嗡响起。
是一条短信。
是从官家传来的。
是他当前最信任的心腹，发来的。
“家中有事，速回。”
官惊雷神情陡变，却没有立刻起身。
他深吸了一口冷气。
然后点上了一支烟。
最终，他拿起手机，递给了闭目养神的李星辰。
“我该回去吗？”官惊雷问道。
“你想回去吗？”李星辰反问道。“家中，还有你在意的东西吗？”
“那是我的家。是官家。”官惊雷说道。“那是我最后的寄托。也是我还在折腾的唯一动力。”
家族的生死存亡。
是官惊雷唯一在乎的。
“但你就是官家最后的希望。”李星辰说道。“只要你还在，官家就在。房子，有什么价值吗？”
“你的建议是，不回去？”官惊雷问道。
“只是建议。最终的决定权，在你。”李星辰续了一支烟。“至少我在见到薛老之前，不会去任何地方。”
官惊雷犹豫了一下。询问心腹：“什么事儿？”
只是短信询问，连电话都没打。
很快。
心腹给了他答案。
“李北牧来家里了。”
言简意赅的一番话。
却让官惊雷头皮发麻。
他不得已，再一次把手机递给了官惊雷：“你怎么看？”
李星辰扫视一眼过后，神情说不出的沉闷：“我不知道。看你。”
官惊雷在接回手机之后。
终于选择了站起身来。
他决定，像个男人一样，正面去对抗李北牧。
而不是蜷缩在薛老家的门外。仿佛一头丧家之犬。
一头有家不敢回的丧犬！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你死！
官惊雷走了。
把李星辰独自留在了薛老家的门外。
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并且很丢人。
但李星辰已经无路可走了。
他只能留在这儿等待薛老醒来。
李家，他回不去。
也不敢回。
薛老不见他，他也无法再得到任何人的帮助。
此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天亮之后，还能见到活生生的官惊雷。
他希望，李北牧不会真的做的这么决绝。
“官惊雷陪你去见了李北牧。”何三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李星辰的面前。薄唇微张道。“你不打算陪他去见李北牧？”
“没什么必要。”李星辰淡淡摇头。
“那你知道官惊雷这一走，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吗？”何三冲说道。“你身边最亲密的伙伴，可能就此与你天人永绝吗？”
“你知道什么？”李星辰微微皱眉。追问道。“你是说，李北牧会杀了他？”
“他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何三冲摇头说道。“但根据我的估算，官惊雷或许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除非他和你留在这儿。”
“你的意思是，我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李星辰问道。
“只要你安心在这儿给薛老当看门狗。”何三冲点头说道。“是的。你可以活到明天。”
李星辰的脸色陡然大变。
何三冲的羞辱，太刺耳了。
甚至让李星辰有些坐不住。
“如果你不想这么憋屈的活着。你也可以陪官惊雷走这一趟。”何三冲说道。“或许你去了。能够保住官惊雷的性命。”
“是不是也有可能，连我也会死？”李星辰反问道。
“看你和李北牧的兄弟情是否深厚吧。”何三冲说道。
李星辰故作镇定地抽了一口烟。神情冷漠地说道：“我会等到薛老醒来。”
“你随意。”何三冲说罢，转身走了。
可还没等他走远。
李星辰却主动开口问道：“我看你的意思，你希望我离开这儿。甚至陪官惊雷走一趟？”
“为什么要这么问？”何三冲反问道。
“你希望我死在我大哥手中？”李星辰问道。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薛老的意思？”李星辰再一次质问道。
“重要吗？”何三冲反问道。“没人会改变你的决定。也没人会强迫你做不喜欢做的事儿。”何三冲淡淡地说道。“薛老给了你支持，也让你享受到了长老会掌门人的待遇。剩下的，本就该你自己去完成。”
“薛老是在利用我。”李星辰皱眉。
“你不也一样在利用薛老吗？”何三冲反问道。“李星辰，你在红墙待了这一生，你不会真的那么幼稚吧？”
李星辰闭上了眸子。
他并不幼稚。
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并不好。
他只是因为处于如此困境，便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甚至失了神。
何三冲走了。
没再与李星辰做任何交流。
而李星辰，也只是闭上了眸子。安静地等待天亮的到来。
或许，在见到薛老之前。
他会提前得知官惊雷的噩耗？
又或许，这一夜过后，什么都不会发生。然后恢复原貌？
李星辰不知道自己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他唯一知道的便是，这一夜，一定是他最难熬的一夜。
……
官惊雷回到家中时。
李北牧已经在客厅等候他。
他坐在沙发上品茶。
官惊雷的心腹，当然也不敢怠慢他。
官惊雷来到客厅，内心复杂地坐在了李北牧的正对面。
“你知道我来你家的目的吗？”李北牧放下茶杯，如同是在审视官惊雷。面无表情地说道。
官惊雷很坦诚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李北牧淡淡地说道。“你活不过今晚。”
官惊雷闻言。
身躯猛然一颤。
活不过今晚？
难不成他李北牧，要亲手杀死自己？
“你要在我家动手吗？”官惊雷沉声说道。“你要亲手杀死我吗？”
“我不会这么做。”李北牧摇摇头。“我也不可以这么做。”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活不过今晚？”官惊雷质问道。
“我相信，你不会允许你自己见到黎明后的太阳。”李北牧说道。
“你的自信，从何而来？”官惊雷冷冷说道。
李北牧随手拿起一份文件。
一份厚重的。
一份与官惊雷为核心，建构起来的庞大关系网络。
这里面，有官惊雷的旁系亲属，直系亲属。包括他的门生，他培养的多名心腹。
以官惊雷为核，在华夏官场组建起来的庞大体系。
而这，正是官惊雷守护的东西。
也是官家的最后王牌。
有这份体系在，官惊雷对华夏政坛的影响力，便一直存在。哪怕他自己一无所有。
也能遥控指挥很多东西。
但此刻。
当他从李北牧给他的文件中看到了自己一辈子积攒的资源和王牌。
他的心，一下子便沉到了谷底。
“你想表达什么？”官惊雷沉声质问道。
底牌一下子就亮光了。
官惊雷感受到了很强烈的不适。
甚至觉得被人扒光了一样。无所适从。
“你再看看这个。”李北牧又递给了官惊雷一份文件。
一份比之前的分量更大。页数更多的文件。
其数据，起码也翻了好几倍。
而当官惊雷打开文件，一页页翻看时。
他的内心，如同翻江倒海。
脸色更是如死人一般难看。
直至翻看完文件。
官惊雷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
就连抽烟的动作，也难以完整的完成。
火机，更是打了数次，才点燃手中的香烟。
然后，他深吸了两口。质问道：“为什么你可以掌握这么多绝密？”
“绝密吗？”李北牧淡淡说道。“不止是你的。在这红墙内，我能掌握所有人露出的破绽。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否则，岂会有那么多听命于他？
否则，岂会有那么多人，对他死心塌地？
无数人的利益，早已经与李北牧捆绑在一起。
他们必须服从李北牧。
否则，下场将会和官惊雷一样！
“你死。”
李北牧淡淡说道：“我留住你这辈子的努力。”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冷血动物！
李北牧风轻云淡地丢下这番话，人便离开了官家。
官惊雷瘫坐在沙发上。满脸呆滞。
他指间夹着香烟，却忘记了去抽。
眼神惊愕地盯着茶几上的文件。
两份文件。
其中一份，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与努力。
另外一份，则是足以毁掉他一辈子心血的隐秘。
官惊雷坐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李北牧临走前的那番话，也让他彻底陷入了绝望。
死。便能保住这一切。
也能保住官家的香火。
乃至于所有与官家有关的势力。
如果他选择负隅顽抗的话——
官惊雷很清楚。
李北牧必定有能力瓦解自己辛苦经营了一辈子的势力。
哪怕是他官惊雷本人，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们的把柄，官惊雷能抓住。
自己的把柄呢？会没有吗？
官惊雷陷入了沉默。
脑海中，全是进退两难的抉择。
啪嗒。
官惊雷又点了一支烟。
黑暗中，仅有心腹陪伴在身边。
“老板。我们会陪您奋战到底。”心腹抿唇说道。“您千万不能被李北牧蛊惑。再者，就算您遂了他的心意，他真的就会放过我们吗？”
“我从没听说过，李北牧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官惊雷淡淡摇头，深深抽了一口香烟道。
心腹闻言，眉头深锁道：“您的心中，已经做出决定了？”
“我还有得选吗？”官惊雷反问道。“我若不答应，你们全完了。而且凭他李北牧的能量，绝对可以让你们在一夜之间全部倾覆。”
吐出口浓烟。
官惊雷挥手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有些事儿，你帮我处理即可。走吧。”
心腹闻言，满脸的悲愤。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老板竟然会有今天。
而且，是被人硬生生逼到了这一步！
他迈着无比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官家。
在走出门的那一刻，他立即打通了一个电话。
将官家所发生的一切，传递出去。
当然，只是传递在官家势力的小圈子。
很多人选择了默哀。
也有部分人与心腹一样，态度激昂，想要陪官惊雷一起战斗。
但心腹很清楚。
默哀的那帮人，已经作出了选择。
即便是态度激昂的那群人，也没几个是真心实意的。
他们只是在心腹面前作秀而已。不是真的想陪官惊雷共渡难关。
更何况，官惊雷已经选择了。
他们又如何能够改变局势呢？
……
凌晨三点半。
楚云有些犯困。
茶已经喝完了。
宵夜也吃得七七八八了。
他很想点上一支烟，精神一下。
尤其是在瞧见卢庆之点烟的时候，他内心的小恶魔，又开始作祟了。
“李北牧从官家离开了。”卢庆之汇报道。
“嗯。”楚云放下茶杯，淡淡点头说道。“或许到这里，今晚就该结束了。”
“结束了？”卢庆之纳闷道。“李星辰那边呢？难道李北牧不打算处置了吗？”
“他不会太过着急。慢慢来嘛。”楚云眯眼说道。“或许，你还不知道我所谓的结束，将以怎样的方式结束。”
“怎样的方式？”卢庆之追问道。
“今晚，官惊雷必死。”楚云斩钉截铁地说道。“耶稣也保不了他。”
卢庆之闻言，头皮发麻地问道：“今晚官惊雷会死？”
略一停顿，卢庆之又道：“谁敢在红墙内，让他死？”
“李北牧就敢。而且有这个能力。”楚云说道。“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官惊雷还没有反抗的余地。”
卢庆之深吸一口冷气。完全无法想象。
官惊雷是何等人物？
是官家的掌门人。
更是红墙内呼风唤雨的大佬。
他会死的如此轻描淡写？
李北牧，又凭什么逼死官惊雷？
这红墙内的秩序，难道在他李北牧的眼里，就真的那么不堪一击吗？
凌晨五点半。
窗外已经微微有些泛黄。
黎明已经过去。
很快，天光将会降临。
卢庆之点了一支烟提神。
又吩咐人煮了一壶茶送过来。
他为楚云倒满了一杯。说道：“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收到有关官惊雷的消息。”
“快了。”楚云抿了一口茶。
一夜没睡的他，并没有感到多么的疲惫。
楚云最近的作息十分良好。
身体状况，也在洪十三的指导之下，得到了较大的提升。
不愧是武道大宗师。
在人体工学这块，洪十三拿捏得死死的。
比楚云这个老江湖还要老道。
六点整。
东方泛起鱼肚白。
一抹微光，漫射进窗户。
楚云放下茶杯。正打算去洗个澡。
手机却嗡嗡作响。
刺耳的铃声，在这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喧闹。
在楚云手机响起的瞬间。
卢庆之的手机，也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二人听到电话铃声，对视了一眼。
能让他们的手机如此有默契地同时响起。
这足以证明一个问题。
红墙内，有大事发生。
楚云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陈生古怪又凝重的声音：“官惊雷死了。”
楚云淡淡点头，哦了一声道：“知道了。”
“你不觉得惊讶吗？”电话那边的陈生疑问道。
在他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
堂堂红墙大佬。
扎根红墙大半辈子的超级大鳄。
就这么一夜之间死了？
陈生很清楚，这对整个红墙都将是一件异常沉重的事儿。震惊的事儿。
可楚云，为什么可以如此淡定。
“没什么可惊讶的。”楚云淡淡摇头。“死在哪儿？”
“家里。”陈生说道。
“怎么死的？”楚云问道。
“我也进不去。暂时也没有消息放出去。但据我估计，可能是吞枪自杀。”陈生说道。
“对外，应该是病逝。”楚云说罢。话锋一转道。“天亮后，红墙应该会解禁。你早点出去，别在里面转悠。”
“我知道。”陈生也莫名有些害怕了。
这么一个大人物，说没就没了？
他其实是不太信的。
也是不太能够接受的。
但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陈生不信。
他只是诧异，楚云为何可以做到如此冷静。
直至官惊雷的死讯传遍红墙。
也没有一个人提出任何异议。
甚至，在红墙内也没有引起任何的反响。
陈生在离开红墙时，他忍不住吐出口唾沫。咒骂道：“真他妈是一群冷血动物！毫无人性！”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崩坏的秩序！
陈生走了。
带着怨念和心寒走的。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进一次红墙。
堂堂官惊雷就这么死了。
红墙内，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仅没有反应。
甚至没有人提官惊雷的死因。
仿佛所有人都缄默了。
都忘却了官惊雷曾是红墙内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是雄踞一方的霸主。
他死在家里。
然后被有关部门将尸体运走。
对外，三缄其口。
陈生猜得到，楚云也给出了答案。
官惊雷的死因，只能是病逝。也不可能有第二种原因。
但内部人士，谁不知道官惊雷是怎么死的？
谁不知，他官惊雷是被李北牧逼死的？
至于为什么李北牧能逼死官惊雷。反而就没那么重要了。
也没人想知道。
陈生离开红墙的时候，阿离就在红墙外等他。
陈生在红墙内待了一夜。
阿离，则是在红墙外守了一夜。
直至见到他安全出来。
阿离这才吐出口浊气，问道：“你没经历什么吧？”
阿离是担心他的。
毕竟是红墙。
是洪水猛兽之地。
阿离害怕陈生被生吞活剥了。
“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没人会关心我的存在。”陈生抿唇说道。“但这一晚，也算是给我狠狠地上了一课。”
“上了一课？”阿离好奇问道。“你感悟了什么？”
“感悟了我以后就当一个根本就行了。”陈生玩味地说道。“不论楚云站在怎样的高度，我都绝对不会让自己进入这红墙内。”
“你不是已经进去了吗？”阿离问道。
“我这只是跑腿的，不算进入。”陈生耸肩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把我的重心，放在红墙。最多将来让楚云给我分派一些商业上的工作。”
“楚云会是一个例外。”阿离摇头说道。“他就算将来在红墙内一言九鼎，也不会变成那群人。”
“我知道。”陈生也是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太能接受红墙内的游戏规则。太冷血了。”
“随你吧。”阿离说道。“我最近看上了一些家具。都挺贵的。你卡里还有钱吗？”
陈生抽了抽嘴角：“我已经被你榨干了。真的没钱了。”
“穷鬼。”
“——”
……
楚云一夜没睡。
既然事儿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他也不打算继续呆在红墙内。
下楼在卢老的招待下吃早餐。
待会儿吃完了，他便准备回家了。
但在此期间，他还在等消息。
等薛老和李星辰那边的消息。
他想知道，李星辰究竟能不能见到薛老。
薛老，又是否愿意见李星辰。
这是楚云留在红墙内，最后一个疑问。
李星辰席地而坐了一整夜。
但何三冲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
便带来了官惊雷的死讯。
“他是吞枪自杀的。”何三冲说道。“他应该挣扎过。也犹豫过。他不想死。但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李北牧抓住了他的所有死穴。也捏住了他的所有命门。他不死，所有与他有关的人，都要陪葬。”
李星辰闻言，终于睁开了眸子。
这一宿，他虽然一直在等待薛老的开门。
但他也没闲着。
他思考了很多。
也在内心做了许多的心理建设。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并不会比死去的官惊雷好多少。
哪怕李北牧和他是亲兄弟。
但一个连自己儿子的生死都不在意的枭雄。又岂会在意一个背叛他的弟弟？
“我知道了。”李星辰缓缓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然后抬眸看了何三冲一眼。“按照薛老平时的习惯，他大概几点会醒？”
“薛老已经醒了。他正在吃早餐。”何三冲说道。“薛老让我问你，你肚子饿不饿。如果饿了，可以一起吃。”
李星辰闻言，颇有些如释重负的意思。
他点点头，说道：“苦熬了一夜，肯定是饿的。”
说罢，他跟随何三冲，来到了小平房内的餐厅。
餐厅不大。
大概是一张四人桌。
桌上两份稀饭，几碟小菜。看起来很清淡，也并不缺营养。
薛老甚至没主动和李星辰打招呼。
只是安静地吃着早餐。
李星辰坐下后，没敢吃菜，只是安静地喝着稀饭。
他的确很饿，但他并没有什么胃口。
在喝了几口稀饭之后。李星辰很主动地望向薛老。问道：“您知道官惊雷已经死了吗？”
“知道。”薛老很老道的绕圈喝粥。
这样可以喝到温度适宜的稀饭，而不会感到滚烫。
只有充满了生活经验的老人，才能掌握这样的细节。
年轻人可不会这么土老帽。
哪怕知道，也不会这么去干。显得不太洋气。
“您什么时候知道的？”李星辰问道。
“在李北牧即将进红墙之前。”薛老吃了一口小菜。说道。“我就知道会有人死。”
会有人死？
这么看来，薛老对李北牧的了解。远比自己这个当弟弟的更深刻？
“但您一开始，并不知道死的会是谁。对吗？”李星辰问道。
“大抵知道一些。”薛老淡淡点头。
“除了官惊雷。您觉得，红墙内还会死人吗？”李星辰迟疑地问道。
“一定会的。”薛老说道。“这才刚开始。”
说罢。
薛老喝光了碗中的稀饭，又吃了几口小菜。起身道：“你慢用，我吃饱了。”
李星辰见状，连忙放下碗筷道：“薛老。你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了吗？”
薛老闻言，回头看了李星辰一眼：“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李星辰的内心紧绷起来。
“你怎么做，是你的事儿。”薛老问道。“难道要我手把手教你做人做事？”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李星辰坦诚地说道。
“每个人都会有走投无路的时候。”薛老说道。“我也经历过。”
“但并不是每个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都会有人拉扯一把。”薛老说道。“我当年没有人帮。现在的你，起码我帮过。但我能帮的，就那么多。接下来，看你自己。”
“您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在我大哥手中？”李星辰忽然提高了嗓音。
质问的语气，也达到了极致。
“你说的对。”薛老竟没有丝毫的犹豫，很淡漠地说道。“他杀的人越多，我越高兴。这个已经崩坏的秩序，是时候重组了。而你们，会挡路。”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我不会强迫你！
李星辰匪夷所思地凝视着薛老。
他无法想象，堂堂红墙第一人，竟会说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话来。
死的越多，他越高兴？
而且，他根本就是要重组秩序，要毁掉这已经崩坏的秩序？
为什么？
薛老已经是红墙第一人了。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吗？
改变，对他真的有帮助吗？
有意义吗？
更甚至，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在威胁他自己的地位和在红墙内的影响力？
李星辰不可思议地盯着薛老。
他想知道答案。
他想知道，薛老究竟在想什么。
可很明显，薛老并不想再与李星辰深谈什么。
“打败李北牧。是你唯一的出路。”薛老目光平静的说道。“除此之外，你无路可走。而打败他，你也只能靠你自己。我无法再为你提供任何帮助。”
说罢，薛老走出了小平房。
他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尽管今天的红墙内，是沾满了鲜血的。
可对薛老来说，今早的空气，却格外的新鲜。
当薛老出现在前院时。
他一眼便瞧见了站在护栏外的李北牧。
是的。
今天的李北牧，仿佛神出鬼没。
任何角落，都有他的身影。
他如同鬼魅。
如同黑暗中的影子。无处不在。
可薛老在见到李北牧之后，并没有主动和他打招呼。反而是舒展了一下身体。明显是自顾自地做晨练。
而李北牧，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护栏外。
似乎并没有主动和薛老打招呼的意思。
二人就这么组建成了非常诡异的空间。
直至李星辰六神无主地走出小平房。
并见到大哥李北牧。
在见到李北牧的瞬间，他的心便慌了。
他的嗓子眼。更是一阵发干。
他知道。
官惊雷的死，必定是大哥干的。
但他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是来找薛老。
还是找自己？
“折腾够了吗？”李北牧隔着护栏问道。
李星辰闻言，手脚发颤，一阵冒虚汗。
李星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只是非常艰难地走出了护栏。站在了大哥李北牧的面前。
“你想说什么？”李星辰皱眉问道。
“回家吧。”
李北牧说罢，转身便走。
仿佛来这儿，就是来接李星辰回家的。
回家？
自从李北牧霸占了李家之后。
李星辰哪里还有家？
他迟疑了。
也顿住了。
可瞧见李北牧的身影渐行渐远。
李星辰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薛老，已经变相地抛弃了他。
他连最后的靠山，也已经轰然倒下了。
他还有别的去路吗？
或许，只剩李北牧的那两个字：回家。
何三冲来到薛老身边，抿唇问道：“实现了您预期的几场？”
“一半。”薛老淡淡说道。“李北牧没有做的太激进。他应该是想留余地。是想让自己更加稳健地立足。”
“但您，不会让他立足。”何三冲说道。
薛老没有回答。
只是继续舒展筋骨。
年纪大了。
睡一觉起床就会浑身僵硬。这是骨骼老化引起的。
任何人都无法避免。
哪怕薛老是拥有内劲的武道强者。
但任何人，都无法与岁月抗衡。
除非这世上有神仙。有妖魔鬼怪。
但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又怎么会有妖魔鬼怪呢？
所以薛老必须面临生老病死。
哪怕他拥有无上的权力。
拥有呼风唤雨的权势。
也终究无法改变这一切。
当李星辰回到李家时。
他的手脚微微有些发颤。内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他不知道大哥让自己回家的目的是什么。
但官惊雷的下场，是前车之鉴。
是他不可忽视的，也无法逃避的。
他也会是这样的下场吗？
还是，李北牧决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希望你和我斗吗？”李北牧坐在了沙发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因为你怕我打败你？”李星辰眯眼问道。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李北牧问道。
“不试试，谁又会知道答案？”李星辰反问道。
“有些东西，不必试也可以知道答案。”李北牧放下茶杯，说道。“我不希望你这么做，就是因为我知道答案。也知道你会沦陷到什么地步。”
“你想说什么。”李星辰皱眉道。“直说吧。”
“官惊雷已经死了。”李北牧淡淡说道。“这是第一步。”
“接下来呢？”李星辰问道。
“接下来就是你。”李北牧的眸子，充满了冷酷之色。“我给过你机会。你没有把握住。”
李星辰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李北牧这番话，也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是的。
李北牧要对自己动手了。
怎么动手？
是逼死自己吗？
像官惊雷那样，让自己吞枪自杀？
可他李北牧，又凭什么逼迫自己就范？
李星辰冷冷盯着李北牧，一言不发。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李北牧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补偿你的儿子。如果你真的想让他进入红墙。我可以帮他。我会弥补你的遗憾。”
“你做不到的事儿。我帮你做。”李北牧说道。
“我做得到！”李星辰忽然情绪失控地怒吼道。“是你不让我做！是你强迫我当一个孤家寡人！”
“讨论这些没有意义。是你答应了我，我才让你上位的。”李北牧淡淡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李家，不是只有你一个李星辰，李家的堂兄弟，并不少。”
李星辰闻言。
整个人一下子萎靡了下来。
李北牧说的没错。
当年正是因为他承诺了不要子嗣，李北牧才会捧他。才会帮他。
如果他不接受。
李北牧完全可以换人。
说到底，这都是公平的交易。
他李星辰没有任何理由责怪李北牧。
“你真的会帮他们进红墙吗？”李星辰在漫长地头脑风暴之后。眯眼问道。“你不会害他们？不会让他们如堕地狱？”
“我李北牧从不会出尔反尔。”李北牧淡淡说道。“你应该知道。”
“所以。”李星辰长吐一口浊气。“只要我像官惊雷一样。我就能弥补所有的遗憾？”
“是的。”李北牧淡淡说道。“当然，这一切看你如何选择。我不会强迫你。”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我很欢迎！
卢家。
楚云已经吃完了丰盛的早餐。
也收到消息。薛老见了李星辰。但谈了没多久。李北牧便去接李星辰回家了。
而李星辰似乎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跟随李北牧回家。
“看这架势，李星辰应该是放弃抵抗了。”坐在轮椅上的卢庆之缓缓说道。“ 那么他是否会得到李北牧的宽恕呢？毕竟，他们是亲兄弟。也是李北牧唯一的亲弟弟。”
楚云摇摇头，淡淡说道：“没人知道李北牧的内心在想什么。如果有，一定是薛老。”
“薛老运筹帷幄。这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卢庆之说道。“据说昨晚薛老很早就睡觉了。直至睡到天亮，才起床吃早餐。如此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学习的。”
楚云笑了笑。说道：“经历的多了。你也可以。”
卢庆之也忍不住笑了笑：“但愿我可以。”
顿了顿。卢庆之又道：“以你的判断。李家兄弟会何去何从？”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没办法判断李北牧的内心。”楚云摇头说道。“李星辰的结局如何，我也给不了答案。”
吃过早餐，喝过早茶。
楚云便准备离开了。
最后这个结果。
卢庆之随时可以告诉他。楚云也不必继续在红墙内苦熬。
一宿没睡，他打算回家陪英雄玩一玩，便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可还没走出卢家大门。
楚云便收到了最新的消息。
“李星辰死了。”
如果说官惊雷的死，对楚云来说没有任何意外。
那么李星辰的死，或多或少，还是对楚云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也让他对李北牧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亲儿子的生死，他不在乎。
亲兄弟的生死，他同样不在乎。
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折手段。
这正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枭雄。
一个充满戾气的大野心家！
当然。
楚云对薛老的评估，也有了全新的认识。
为了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他同样牺牲了很多人。
包括长老会内的一些老狐狸。
都成了这两位大人物手中的筹码。
他们疯狂地修改着红墙内的秩序。
擅自改变着红墙内的格局。
如今。
红墙内在一夜之间接连折损了两名顶级大鳄。这对红墙格局以及冲击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哪怕他们全都是自杀。
全都是正大光明地自杀。
但红墙，务必会严格保守秘密。
也绝对不会轻易地曝光。
当然，也没人敢曝光。
曝光，就是动摇国之根本。
是会出大事的！
楚云深吸一口冷气。与卢庆之对视了一眼：“一夜之间接连惨死两名顶级大鳄。按照红墙的正常流程来说，会如何处理？”
“这得让我爷爷来解释，我也不知道。”卢庆之摇摇头。
很快，二人与卢老碰面了。
卢老点了一支烟，表情万分地凝重：“死讯，不会传出红墙。至少目前来说不可以。”
“官方会先预热有关官惊雷的罪证。让公众理解，他是一个有罪之人。是戴罪之身。等过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公布他的死讯。而且只能是因病逝世。”卢庆之说道。
“那李星辰呢？”对于官惊雷的整个流程。楚云接受了。也觉得非常的合情合理。
那李星辰呢？
他终究是李北牧的亲兄弟。
更是为官颇有口碑的大人物。
他的死，如何解释？
官方又会如何公布？
“这也是我拿捏不准的。”卢老摇摇头。点了一支烟说道。“希望官方可以拿出一个完美的答案吧。要不然，一定会引起很大的动乱。”
楚云点点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他起身，与卢老爷孙告辞。
便离开了卢家。
他本想径直坐车回家。
可走出卢家没多久。
便在半路上偶遇了李北牧。
“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楚云微微眯起眸子。再度望向李北牧的眼神，也发生了复杂的变化。“我真怀疑你在这红墙内。还有几个替身帮你做事。”
“你想的太多了。”李北牧淡淡摇头。缓缓走近楚云。“要走了？”
“是啊。”楚云耸肩道。“热闹看完了。还留着干什么？”
“这里，是你未来的主场。怎么能算是看热闹？”李北牧淡淡说道。“在别人面前装腔作势就算了。没必要在我面前隐瞒什么。我知道，你一直有在布局。也安排了不少后手。甚至到目前为止，除了和和薛长卿能和你掰掰手腕。其他人，已经很难撼动你在红墙内的地位和权势了。”
“红墙内大佬云集。你这么评价我，是不是太过抬举我了？”楚云笑了笑，打趣道。“我一个吃软饭的，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实在是让我感到意外。”
李北牧唇角泛起一抹玩味之色。
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继续追挖。
而是与楚云并肩前行。朝红墙门口走去。
“你逼死了你亲弟弟？”楚云忽然开口说道。“也亲眼见证了你亲儿子的惨死？”
“是啊。”李北牧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却充满了让楚云感到匪夷所思的妖异。
他没有解释什么。
更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做任何的铺垫。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证明了楚云所说无误。
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给予了肯定。
他太让人震惊了。
哪怕是楚云，也无法想象他李北牧究竟在想什么。
内心深处，又究竟是否有半点悔恨，或者惭愧。
吐出口浊气。楚云挑眉说道：“这红墙内，还会继续有人死，对吗？”
“应该吧。”李北牧说道。
“这是你的目的。也是薛老的目的。对吗？”楚云又问道。
“是的。”李北牧淡淡点头。
“你为什么愿意和我透露这些消息？”楚云问道。
“因为就像你自己所说。这一切，和现在的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只是一个看客而已。”李北牧说道。
“你不会是担心我卷进来吧？”楚云毫无征兆地问道。颇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又仿佛十分的认真。
“你可以试试。”李北牧神色从容的说道。“我很欢迎。”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般配！
听完李北牧这略有些挑衅的话。
楚云并没被激将到。
他很从容，也很淡定。
他耸了耸肩，说道：“等我有兴趣了再来试试。现在我不想浪费精力和时间。”
李北牧闻言，也没说多什么。
二人踱步来到红墙大门前。
楚云神色轻松地说道：“你打算继续留在红墙内？”
“为什么不呢？”李北牧反问道。“这里，是我一直想回来的地方。”
“我却一点儿也不喜欢这里。”楚云摇摇头，神情凝重道。“我无法想象，这世上会有什么人，会将自己的情感寄托在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地方。”
“你还年轻。”李北牧淡淡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楚云本想说自己并不年轻了。
但和李北牧比起来，自己的确是儿子辈的。
说年轻，也不过分。
“临走前，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楚云沉凝了片刻之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你愿意回答，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是真心话。而不是当一个狡诈的骗子。”
“只要可以回答。我会给你真相。”李北牧说道。
“你的所作所为，会祸害这个国家吗？会让这个国家，变得动荡不堪吗？”楚云眯眼问道。
眉宇间，闪过一道锋利之色。
“不会。”李北牧非常平静地说道。“我在做的，是如何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强大。我是如此。薛长卿，也是如此。”
楚云闻言，微微点头道：“那行。我走了。”
楚云曾是军方战神。
是充满了道德底线的超级兵王。
他不论做什么事儿，做任何决策。最基本的前提，就是不伤害国家利益。
如果触犯了国家的利益。这对楚云来说，就是底线。
是不可逾越的。
李北牧目送楚云离开。
直至他彻底消失在大门前。
李北牧方才转身，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李景秀。
“李谪仙有他这样的觉悟吗？”李北牧点了一支烟，目光平静地问道。
“你没有让我教他这些。”李景秀说道。
“你觉得，楚家老爷子或者楚中堂，会教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如何去爱国，去守护国家？”李北牧眯眼说道。“有些东西，是后天养成的。也是个性使然。自私的人，你一辈子规劝他要懂得分享，他也不会听你的。胸襟开阔的人，你再如何催眠他，他也会是一个落落大方的人。”
“老楚家，有个让人羡慕的后人。”李北牧喷出一口浓烟。似乎对楚云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李景秀丑陋的脸庞上，掠过一抹异样之色：“在这红墙内，欣赏他的不止你一个。薛长卿，同样也很欣赏他。”
“我知道。”李北牧微微点头。“楚云这样的人，也的确值得我们去欣赏。反而是这红墙氛围，又是否会改变他的心性。让他变成一个毫无个性，失去自我的所谓强者呢？”
李景秀反问道：“你很关心他的未来吗？”
“我会关心的。”李北牧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不是薛长卿，我还有时间。”
“你们谁更有时间，现在并没有一个准数。”李景秀很直白地说道。
“说的也对。”李北牧淡淡点头。“我们总会有一个先走。另外一个，才能留下来。”
说罢，李北牧缓缓朝李家走去。
……
红墙内接连有两名顶级大人物自杀。
这在红墙内，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当然，这只是格局上必然会出现的。
可事实上呢？
根本没人讨论。
也根本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仿佛死了两个顶级大人物，既不影响他们吃饭睡觉，也不影响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红墙安静的让人害怕。
害怕到让人不安。
所有人的心思，都异常的凝重。
谁也不敢提及官惊雷与李星辰的死。
除了官方的公布，没人敢透露半点消息。
所有人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所有人——都对这场事故讳莫如深。
楚云作为一个局外人。
则是在家里陪老婆孩子。
英雄的知识储备越来越高了。
高到让楚云都有些自叹不如。
有些自惭形秽。
“红墙那边的事儿，你不管了？”苏明月随口问道。
“那边的事儿，现在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楚云笑了笑，给英雄递过去两个积木。“我先看热闹就行了。”
苏明月淡淡点头。也没再多问。
一家三口吃了晚餐。英雄在阿姨的伺候下去洗澡了。
楚云则陪顶梁在小区内散步。
关于红墙内的消息。顶梁也是有渠道知道的。
但不论是谁知道这些消息，都不会外传。也不敢外传。
顶梁倒也不是说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没人会和她分享这些劲爆的内幕。
今儿是个艳阳天，即便到了夜晚，空气依旧比较温暖。
两口子手牵手，楚云微笑道：“给英雄物色好学校了吗？这眼看着一天天长大。你总不能专职在家教她读书写字吧？”
“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苏明月微微抿唇，说道。“就怕某人不甘心过苦日子。”
楚云乐了。捏了捏苏明月的娇嫩手心：“有什么不甘心的？大不了以后我拿这些年积攒的零花钱养你们母女。”
“你那点零花钱，不都拿去给陈生花了吗？你还剩下多少？”苏明月挑衅道。
“说的也对。”楚云摸了摸下巴。“那你还是踏踏实实的工作吧。反正以后还有的是花钱的地方。”
“我知道。”苏明月微微点头。眉宇间，闪过一抹坚决之色。
楚云在红墙内的地位，愈发高了。
影响力，也在稳步提升。
而原本稳稳压住楚云的苏明月，如今也显得有些人微言轻了。
短短几年。
楚云在资本上的操作，让他一跃成为政坛红人。
哪怕是暗中的红人。却也拥有极高的影响力。
她必须加快脚步追赶了。
否则，她一定会被丢在身后。连楚云的车尾灯都看不到。
她是倔强的。
一直都很倔强。
她不能接受被楚云甩开。
她像一头倔强的凤凰，必须一步不落地跟在楚云身后。
她也一定要告诉所有人。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苏明月，才是最为配得上楚云的女人。
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