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不愿曝光身份的客人！
楚云喝茶的动作顿了顿。
在红墙内制造流血事件，还算是小事儿？
而且死的，还是长老会的元老级成员。
甚至，还是跟楚家有仇的仇家。
楚云放下茶杯，眯眼问道：“那在你眼里，什么样的事儿，才算大事儿？才值得我父亲亲自出手？”
“我也不知道。”李北牧摇摇头。眉宇间，却写满了凝重之色。
“我第一次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一些忧虑。”楚云很锋利地说道。“这一次事件，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吗？”
“我没想到，你父亲会忽然出手。”李北牧没有直面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刚才不是才说，这件事严格来说，不是我父亲做的吗？”楚云皱眉问道。
“但这件事，的确是因为他的存在，才发生的。哪怕不是他亲自出手，也不会改变什么。”李北牧说道。
“那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楚云没有再争论什么。
他也懒得管什么是理论，什么是严格。
他更关心这件事对李北牧乃至于薛长卿的影响。
“我会加快进度。”李北牧说道。“你父亲已经给我敲响了警钟。”
“嗯？”楚云皱眉问道。“为什么敲响了警钟？”
“他让那个人死。就是因为红墙太平静了。”李北牧说道。“他认为，我的进度太慢。”
“你很介意他认为你慢了？”楚云问道。
“我的顾虑是。如果他失去了耐心，那么接下来，他就会亲自出手了。”李北牧说道。
“他亲自出手和你所做的这一切，有什么冲突吗？”楚云问道。
“他如果真的出手了。”李北牧耐人寻味地说道。“红墙格局，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看来，你很怕他。”楚云很直白地说道。
“严格来说，我只是不希望他过早的现身。”李北牧说道。“那会让我做这件事的回报率大大降低。”
“明白了。”楚云微微点头。“你就是自认为斗不过他。所以感到了不安。感到了恐慌。”
李北牧闻言，却是微微眯起眸子。直勾勾盯着楚云道：“我已经赢过一次了。这一次，我也未必会输。”
“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亲手打败我父亲。”楚云耸肩道。“也不确定他失踪这些年，究竟和你有没有任何关系。”
“你这是从哪儿听到了一些内幕消息吗？”李北牧问道。
“就当是男人的直觉吧。”楚云耸肩道。然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现在不如来说说你和我父亲的关系？”
“什么关系？”李北牧问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楚云说道。
“我不是很清楚。”李北牧说道。“你得问的再具体一些。”
“你和我父亲，算敌人吗？”楚云问道。
“当然算是敌人。而且是宿敌。是一辈子的敌人。”李北牧说道。
“当年，你真的打败了他吗？”楚云问道。
“理论上来说，是的。他败给了我。而我，成了古堡一号。他甚至在古堡没有一席之地。”李北牧说道。
“我不关心所谓的古堡事件。至少现在不在乎了。”楚云说道。
“那你关心的是什么？”李北牧问道。
“我关心的是现在。”楚云深深看了李北牧一眼。“现在的你，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你们是否有什么合作，或者说默契？”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李北牧反问道。
“说不说，是你的事儿。我只是出于好奇才问的。”楚云点头说道。
“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李北牧说道。“这件事，我不能说，你只能靠你自己去分析。”
“明白。”楚云点头。
忍不住斜睨了李金一眼：“他知道李星辰是你杀的吗？”
“他知道。”李北牧说道。
“那他还能认你这个大伯？”楚云诧异地问道。
“他可以不认。”李北牧说道。“这种事儿，是勉强不来的。”
“如果他不认，甚至把你视作仇人。”楚云玩味道。“你会怎么对他？”
“他有告诉过你，他没有把我当成杀父仇人吗？”李北牧反问道。
“没有。”楚云摇头，略是有些发愣。
“那你为什么觉得，他没有把我当成杀父仇人？”李北牧问道。
楚云闻言，却是有些怔住了。
李北牧给出了楚云一个非常困惑的疑惑。也让他格外的警醒。
是啊。
李金就算跟了李北牧。
这就能证明，他没有把李北牧当成杀父仇人吗？
“如果把你当成仇人。那你为什么还要扶持他？培养他？”楚云问道。
“他是我侄子。我当初答应过李星辰。会弥补他的遗憾。”李北牧说道。
“这也是李星辰甘愿赴死的原因？”楚云问道。
“原因之一。”李北牧说道。“没这个交换，他也活不成。”
“你倒是看的很开。”楚云眯眼说道。
“我已经快六十岁了。”李北牧淡淡说道。“这世上已经没几件事，是我看不开的了。”
“包括你儿子的死？”楚云很诛心地问道。
“就因为我不告诉你。你就打算说这些话来恶心我？”李北牧反问道。
“也不算。”楚云摇摇头，耸肩道。“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你的内心。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你了解了吗？”李北牧问道。
“没有。”楚云摇头。“你很神秘。你的内心也无比的强大。”
“那我不妨告诉你。我的武道实力，也比你想象中更加的强大。”李北牧说道。“即便是在当年，我和你父亲，也可以旗鼓相当。”
“能和我父亲旗鼓相当，你很骄傲吗？”楚云玩味道。
“那的确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儿。”李北牧说道。“你要知道。你父亲可是当年的武道第一人。更是第一个创造传奇之境的巅峰强者。”
“明白了。”楚云微微点头。“我不打扰你了。”
楚云说罢，站起身，也没有任何的寒暄，径直走出了李家。
楚云的离开，并不突然。
哪怕在李金看来，楚云很不礼貌。
但楚云和李北牧都知道，他为什么要走。
因为李家有客人来了。
而且是一个神秘的，不愿曝光身份的客人。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纯粹的武夫！
李北牧目送楚云离开后。
偏头看了李金一眼道：“你觉得楚云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李金抿唇说道。“他给我的压迫感，比我以前面对的任何一个领导都要强大。”
“你以前的领导，不够给他塞牙缝。”李北牧淡淡说道。
“的确。”李金苦笑一声。
“想成为他这样的年轻人吗？”李北牧毫无征兆地问道。
“我可以吗？”李金兴奋地问道。
“只要你肯努力，肯钻研。就可以。”李北牧说道。
“我想。我会努力的。”李金说道。
“那你现在就过去找他聊一聊。看你能和他聊出什么内容来。”李北牧说道。
“他会拒绝我吗？”李金迟疑道。
李北牧没有回答。
而是转身坐在了茶几旁。
是否拒绝，李北牧没有回答的必要。
这是李金要去面对的。
他也懒得回答。
李金见状，二话不说便冲出了李家。
而在李金离开后不到一分钟。
李家客厅便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影。
这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
却给人一种纯洁无瑕的错觉。
尽管他看起来剑眉星目。
浑身上下都有一股武夫的气质。
可李北牧却觉得他极其的纯粹。
纯粹到让李北牧起了珍惜人才的心思。
“你就是屠鹿吹嘘了半辈子的屠缪？”李北牧抿了一口茶，打量着年轻人。
“是的。”屠缪说道。
没有任何解释。
既没有寒暄客套。也没有谦逊推辞。
他认为这是事实，便承认了。
“你来见我的目的，是想杀我？”李北牧问道。
“不是。”屠缪摇头。“我想挑战你。”
“为什么？”李北牧问道。
“你是我能找到的，最强大的武道强者。”屠缪说道。
“我终究是你的长辈。”李北牧说道。“你想要证道。不应该先去挑战年轻一辈的强者吗？比如说，楚云。比如说，洪十三。”
“我观察过他们。”屠缪说道。
“你观察后的结论是什么？”李北牧问道。
“洪十三没有杀心。他不适合。”屠缪说道。
真正的武道巅峰对决，没有杀心，就无法发挥出全部潜力。
不能发挥全部潜力。
这场挑战就没有任何意义。
“楚云呢？”李北牧随口问道。
“他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挑战对象。”屠缪说道。“也配得上他当前在武道世界的地位。”
“那你最终却选择了我。”李北牧微微眯起眸子。
“父亲不让我挑战他。”屠缪说道。
“看来。屠鹿就是让你来找我的。对吗？”李北牧问道。
“也许是的。”屠缪点头。
“那你现在准备好了吗？”李北牧问道。
“今天来，是向您发起正式的挑战。”屠缪说道。“我会在任何时刻，向您发起攻势。也许是在您睡觉的时候。也许是在您吃饭的时候。又或者，是在您——”
“总之。你现阶段的人生目标。就是杀我？”李北牧打断了他。
“是的。”屠缪点头。
“喝杯茶吧。”李北牧说道。“是好茶。”
“我不喝茶。”屠缪摇头。
他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喝茶。
他拥有完美的作息。
他遵循父亲为他制定的所有武道铁律。
他始终保持着最巅峰的状态。
也没有人，比他更加的克制。
哪怕是洪十三，也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去研究所谓的武道理论。
而屠缪，却从未浪费过一分钟。
因为他的父亲，本就是武道巅峰强者。
更是理论大师。
甚至还是当年传奇五绝的缔造者。
在屠鹿眼里，自己的儿子便是年轻一辈的五绝之首。
他也并不会因此而避嫌，甚至心虚。
至少在屠鹿看来，年轻一辈中，的确无人可以战胜自己的儿子。
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儿。
更是巅峰强者屠鹿这辈子最大的荣光。
“那你随意。”李北牧缓缓说道。“做人纯粹点，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他似乎有些羡慕屠缪的人生法则。
不用多虑任何事儿。
不必思考太多的烦扰。
简简单单，纯粹干净。
当一个完美的武夫，挺好。
……
李金找到楚云的时候。
楚云已经准备上车了。
李金有点心虚。
他自认凭自己的身份地位，是没资格主动搭讪楚云的。
他了解楚云的一些背景来历。
也看见了他跟自己的大伯是如何相处的。
在如此一个强大的年轻人面前。
李金甚至有些局促，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找我有事？”楚云坐上了车。随口问道。
李金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
“上车聊。”楚云邀请李金上车。
李金有些欣喜。
很高兴地坐上了车。
车不算很大。
司机还很不讲究的点燃了香烟。
老板没抽烟，司机却在那自顾自地抽烟。
这司机是怎么当的？
李金有些匪夷所思。
“你抽烟吗？”楚云问道。
李金点点头。随即又有些紧张的问道：“不好吧？”
“司机都能抽。你在怕什么？”陈生扔给他一包中华，连带着火机也丢了过来。
楚云笑了笑。没说什么。
啪嗒。
香烟的确可以让人的心更冷静一些。
李金抽了一口，然后很礼貌地打开了车窗。
将烟灰弹在外面。
“你来找我。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大伯的意思？”楚云问道。
他看的出来，李金的神经有些紧绷。
甚至被不安的情绪笼罩了。
所以他主动开口，打破了僵局。
“都有。”李金说道。“主要是我自己的意思。”
“想找我聊什么？”楚云问道。
“我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李金说道。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楚云笑了笑，问道。
“一个强大的男人。”李金说道。
“你大伯更强大。”楚云很直接地说道。
“但你还很年轻。”李金说道。“我大伯已经老了。”
“一个人是否强大，和年龄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楚云说道。
“但一个年轻人就如此强大，明显更值得学习。”李金说道。
楚云没想到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红墙守卫者！
他笑了笑，摇头说道：“那你具体想聊点什么呢？”
成为一个像自己这样的年轻人？
楚云这辈子还是头一遭遇到有人想变成自己。
如果早几年，他肯定会非常的开心。甚至到处炫耀。
但现在，他莫名的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澜。
他淡定极了。
淡定到连他自己都觉得纳闷。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李金把他捧的太高。
他想维持一下自己的强大形象。
“其实我也不知道想聊什么。”李金说道。“大伯让我主动和你聊。能聊到什么结果，看我的本事。”
楚云笑的有些古怪。
他不确定李北牧想干什么。
但李金的为人处事，明显不是红墙圈子的作风。
他太稚嫩了。
甚至看起来有些单纯。
当然，是相对这个圈子的单纯。
楚云可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单纯之人。
洪十三仅仅只是一个例外罢了。
“如果你不知道说什么。那我问你几个问题？”楚云说道。
“可以。”李金点头说道。“您随便问。”
“我大不了你几岁。不用给尊称。”楚云说道。
“但你是强者。”李金说道。“强者就应该得到尊重。”
楚云闻言，也没多说什么。
摇摇头，径直问道：“你怎么看待你父亲的死？”
李金闻言，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停顿。缓缓说道：“父亲之前和我提过这件事。他赢了，就能得到很多。输了，可能连性命都没了。”
“也就是说，你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楚云问道。
“是的。”李金点头说道。“我的确已经有过心理建设。”
“但你应该知道。杀死你父亲的人，就是你的大伯。”楚云问道。
“我知道。”李金点头。
“你恨他吗？”楚云问道。
“我怕他。敬畏他。”李金说道。
“我是问你，你恨他吗？”楚云重复了一遍。
“我是否恨他，没有意义。”李金摇头说道。“我改变不了什么。”
“但你可以选择拒绝。”楚云说道。“你可以和他保持距离。并保持愤怒。”
“如果我和他保持距离。我就没有保持愤怒的意义。”李金说道。“但如果我和他在一起。我就不能保持愤怒。因为那样我会很辛苦，也会很危险。包括大伯，也会觉得不太舒服。”
李金反问道：“楚老板，你觉得呢？”
楚云愣了愣。忍不住点头说道：“你的逻辑是正确的。你的确没有恨他的理由。”
保持距离，就没有保持愤怒的意义。
因为再愤怒，也于事无补。
看起来很绕口的一番话，却又是无比简单的道理。
就像社会上的某些人总是在抱怨自己的工作多辛苦多累。
可他们根本离不开这份工作。
因为没了工作，就无法继续生存。
既然抱怨没有意义。又何必做一个怨天尤人的可怜虫呢？
从这个角度来说，李金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人。
当然，能得到李北牧栽培的人，哪怕有很多客观理由存在。也绝对不是一个情商和智商有问题的人。
“我会努力变强。会以楚老板为榜样，努力让自己追赶上来。”李金说道，他的样子很认真，也很专注。
看起来，他是真的下了很大的毅力。
楚云没有泼冷水。
对待任何有梦想的人，都应该温柔一些，而不是无情地伤害。
哪怕他成功的概率并不高。
但人生总是要有希望，有梦想的。
否则，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在红墙门口的时候。
楚云把李金“赶”下了车。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真的成功了。你会报仇吗？”楚云饶有兴趣地问道。
“等我成功了。我会坦诚相告。”李金很卑微地说道。
在楚云面前，他始终保持谦逊与卑微。
他没有做出丝毫让楚云不舒服的行为。说出让楚云不舒服的话。
他谦卑极了。
也把自己的定位放得非常精准。
“这家伙不错啊。”陈生玩味道。“风轻云淡地，就把自己的杀父之仇给隐藏起来了。”
顿了顿，陈生忍不住问道：“你说李北牧知道他的小心思吗？”
“你说呢？”楚云撇嘴反问道。
“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培养？”陈生问道。
“你觉得在李北牧的有生之年，他李金可以成长到能够威胁李北牧的高度吗？”楚云说道。
“那的确很困难。”陈生说道。“那李北牧岂不是在看他笑话？”
“愤怒能使人成长，让人变强。”楚云眯眼说道。“李金是李家唯一的后代。不论是谁的孩子，都是唯一的。我想，李北牧要么是有目的，要么，也有可能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
陈生闻言，揣摩了一番之后点头说道：“希望李北牧是动了恻隐之心吧。要不然，我觉得他将来也就是第二个李星辰。”
“能成为第二个李星辰。李金应该会很高兴吧。”楚云喃喃自语。
陈生愣了愣。苦笑道：“大人物的世界，真他妈操蛋。”
……
何三冲站在一旁。
薛老很安静地品茶。
红墙外已经乱作一团。
就连李北牧，似乎都有些坐不住了。
但薛老依旧过着非常养生的生活。
他年龄太大了。
能让他坐不住的事儿，也太少了。
包括这一次红墙内发生流血事件。
也并没有吸引薛老太多的关注。
哪怕他知道，这件事背后的真正幕后黑手，是三十多年不曾露面的楚殇了。
但这依旧无法让薛老过于关注。
因为他知道，楚殇暂时还不会现身。
这对薛老来说，是一种信号。
也是一种惋惜。
他一直在等楚殇。
等到他快一百岁了。
他很想知道，楚殇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归来。
像薛老预想中的那样，王者归来。
“我们是不是应该行动起来了。”何三冲抿唇说道。“我能感受到，李北牧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让他先动吧。”薛老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屠鹿已经叮嘱他儿子了。”
“屠缪的确很强。但让他去面对李北牧，我觉得风险太大了。”何三冲说道。“他可是您钦点的龙卫首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将来的红墙安全，谁来守护？”
“你忘记了。我们红墙内还有一个年轻人。”薛老淡淡说道。“他叫楚云。楚老的嫡孙。”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红墙不需要你们！
红墙从流血事件开始之后。
便一直在悄然发生变化。
脱离长老会的成员，部分已经搬出了红墙。
而留守在长老会的成员，也有一部分感到无比的不安。
因为他们发现，薛老已经对长老会没有任何兴趣了。
不论长老会发生了什么事儿，薛老都不闻不问。
仿佛是彻底放弃了一般。
再加上外面风雨飘摇。
所有留守在长老会的成员，全都聚集在了小平房门口。
他们想找薛老要一个说法。
一个让他们在红墙内站住脚的说法。
他们年纪都大了。
绝大多数，都已经七老八十了。
只是相对薛老，他们还很年轻。
可对红墙内那些真正掌权的大人物来说，他们已经老了。甚至是行将就木了。
如今。红墙内两个大人物已经“病逝”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又还剩多少呢？
红墙内发生如此多的大事儿。
薛老却始终不肯露面。
他们终于坐不住了。
也必须让薛老出来带领大家走向辉煌。
薛老依旧静坐在茶室内。
何三冲，也一如既往地站在一旁。
外面的老人们，并没有喧哗。
他们只是传递了自己的信号。
只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薛老他们着急了。
他们不安了。
他们需要一个交代。
也只有薛老，才能给他们这个交代。
“让他们进来吗？”何三冲迟疑地问道。
“进来吧。”薛老缓缓站起身，来到了客厅。
茶室太小了。
也容纳不下这十多人。
客厅虽然也没有很大。却足以让他们坐下。
“分批进？”何三冲问道。
薛老这些年清静惯了。
肯定是不喜欢太吵杂的。
所以何三冲才有此一问。
“一起进吧。”薛老缓缓坐下。说道。“去把我煮好的那一壶茶端过来。”
何三冲闻言，心头却是忍不住咯噔一声。
一起进。
那就证明薛老有大事儿要公布。
是什么呢？
何三冲隐隐有了预感。却不敢说。
待得摆好茶杯。
何三冲这才出去邀请那些长老会成员进屋。
众人进来之后，也非常地谨言慎行。
既不敢喧哗，也没有惊扰到薛老。
非常本分老实地坐在了客厅。
但一双双浑浊或迷惘的眸子，却纷纷望向了薛老。
等了这么久，终于是等到了薛老的接待。
他们很期待薛老的答案。
也想知道，薛老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尤其是最后那场流血事件，更是与这些老人息息相关。
他们不得不上心，也不得不重视。
而此刻的局面，大概也是那场流血事件的真正目的吧？
“薛老。”一位老人终于开口了。
他是有些忌惮的。
也并没有任何的脾气：“最近红墙发生那么多事儿。大家都很不安心。也想找一个出路。再这么闹下去，我们连一个清静的晚年，恐怕都争取不到了。”
“你的晚年还不够清静吗？”薛老缓缓说道。“老徐。我记得你是常州人？”
“是啊薛老。”老徐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忽然就提到自己老家了呢？
“在那边，你应该可以过的很舒服吗？以你的地位和影响力。回到老家，你不仅过的舒服，还能共享天伦。”薛老点上了一支烟，口吻平静的说道。“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你认为你无法享受清静的晚年生活。”
老徐怔住了。
自己所说的晚年生活。可不是薛老所说的那种！
在红墙过体面的晚年生活，那才是老徐所渴望的！
也是这群老人来找薛老的终极目的！
回老家？
所谓的衣锦还乡？
到了他们这高度，谁会主动回老家！？
燕京城，就是他们的家！
红墙，就是他们的活动范围！
回老家是不可能回老家的！
就算被人骂自己忘本，他们也不想回老家！
所有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复杂的变化。
他们不理解薛老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不是长老会的掌门人吗？
不是长老会唯一的主人吗？
现在他们这群小弟受委屈了。
生活过得不尽人意。
薛老不出面帮衬就算了。
怎么还让自己回老家呢？
如果大家都愿意回老家。还来找你薛长卿干什么？
客厅内的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重。
所有人的内心，都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再联系最近薛老的种种异常反应。
他们隐隐觉得。薛老要作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儿来。说出一些让人不安的话来。
“诸位，喝茶。”薛老端起茶杯，目光平淡地说道。“接下来，我有些话想跟大家分享。或者说——探讨一下。”
众人闻言，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分享？
探讨？
你堂堂薛长卿，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就行了？还有必要探讨吗？
众人抿了一口茶，不安地等待着薛老的下文。
“我们年纪都大了吧？”薛老放下茶杯，缓缓说道。“在这红墙内，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对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薛老想表达什么。
但要让他们承认自己失去价值了。没有作用了。可能吗？
他们可都是打造了属于自己的体系。
门生更是遍布全国。
他们怎么就没有价值了？没有作用了？
如今的他们，只要一句话，便能指挥极大的力量为他们做事。
说是呼风唤雨，也绝对不过分。
“我知道，你们心中肯定是不服气的。”薛老淡淡说道。“你们认为自己还能做决策。还有影响力。这些年来，也培养了不少门生。包括在红墙内，甚至都有你们的嫡系。”
薛老扫视了一眼众人，目光平静的说道：“诸位，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已经不是我们的时代了。我们应该退下来了。把未来交给有能力的年轻人。而不是继续按照我们的判断来行事。我们已经落伍了。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而且。现在的我们，还有精力去考虑国家大事吗？连散个步都要耗尽全身力气。我们还能做点什么呢？”薛老一字一顿地说道。“诸位，我有个建议。解散长老会，你们该衣锦还乡的，衣锦还乡。家就在燕京城的。也卸下最后那点骄傲，去真正的享受晚年生活吧。”
“红墙，已经不需要你们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为了这个国家！
小平房内。
鸦雀无声。
当薛老用最平淡的口吻说出这番充满杀伤力的话语时。
客厅内的那群老人，一个个表情煞白，身躯摇晃。
红墙。
已经不需要你们了！
如果这句话是薛长卿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说出口的。
他们绝对会联合抵制。
并给予其沉重的报复。
可偏偏，说出这番话的，是薛长卿。
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是红墙内最有权势的男人。
他们的内心依旧愤怒。
但他们不敢说的太重。
甚至不敢当面反驳的太狠。
可即便如此。
他们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薛老。长老会的存在，就是为我们这帮退休的老人安排的位置。”说话的，依旧是老徐。
他在长老会待了快十五年。
也是元老中的元老。
“同样，这也是长老会存在的意义。”老徐说道。“在我们退下来的这些年。从来没有人觉得我们是没有意义的，没有价值的。而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帮着国家出谋划策。为了更好的明天而努力着，奋斗着。”
老徐仿佛说完这些话，连他自己都被打动了。
他湿润了双眼，直勾勾盯着薛老：“您现在却告诉我们，红墙不需要我们了？我们在红墙内，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薛老。说句不好听的。您这么说，会寒了我们的心。更是卸磨杀驴。”老徐沉声说道。
“当然。最让我无法理解的是。您这句话红墙不需要我们了。是以您个人的角度给出的评价。还是和谁商量过？还是为了国家考虑。又或者，是为了您个人？”老徐的质问愈发凌厉。
谁要断他的荣华富贵。
谁就是他的敌人。
血海深仇的敌人！
哪怕是薛老，他也必须挣扎一下，反抗起来！
而老徐这番话，显然是代表了在场所有长老会成员的心声。
他们同仇敌忾。
他们义愤填膺。
他们难以承受，也无法理解。
为什么当他们年迈了。
为什么当他们为红墙奉献了一生之后。
他们却对红墙，失去了价值和意义？
红墙，也不需要他们了？
就算是在一家企业工作，也不该如此心狠手辣吧？
这会被赋予道德上的审判！
会遭遇灵魂上的攻击！
“红墙不需要你们了。但暂时，还需要我。”薛老说出了更无情的话。
但说的，也是实话。
“你们在这红墙内，已经待了太多年了。曾经，当国家需要稳定发展的时候。你们的保守态度，的确能为这个国家出谋划策，并拥有一定的维稳价值。”薛长卿一字一顿地说道。“但现在，当国家需要大踏步的时候。你们的那一套，就落伍了，就过时了。就失去了任何意义和价值。”
“你们在，会拖垮国家的节奏。”薛长卿越说越锋利，越刺耳。“会让我们的国家慢下来。更会妨碍那群年轻人的发挥，阻碍他们的思路。”
“所以。红墙不需要你们了。而你们，也应该真正退休杨老了。”薛长卿平静地说道。
老徐很不服气，也不甘心。
凭什么我们就落伍了。你却还是红墙所需要的？
你薛长卿到了今天，还要在这儿搞一言堂？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不服气，很不服气。
但他们也知道。他们这群退休多年的老家伙，是不可能和薛老抗衡的。
他们有自己的门生。
薛老没有吗？
不仅有，而且身居要职，甚至身居高位。
论影响力。论权势。
他们这帮人加起来，也敌不过一个薛长卿。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内心的愤怒。
整个客厅的气氛，也变得异常诡谲。
“不用憋着。”薛长卿缓缓说道。“说说你们的想法。说说你们的态度。这不是我下达的命令，而是分享，是探讨。你们可以不按照我说的来，你们可以用自己的态度，来面对未来。”
老徐闻言，神情陡然一变。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匪夷所思地问道：“薛老。我有个问题，希望您能坦诚地告诉我们。”
“你问。”薛老微微点头，抿了一口茶。
“崇老的死，和您有关吗？”老徐直勾勾地盯着薛老。
想判断他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想知道他的回答是真的，还是假的。
“重要吗？”薛老反问道。
“这决定我们未来的计划和安排。”老徐重重点头。“很重要。”
如果是真的。
那么他们会将薛老当成头号敌人。
如果是假的——他们也会另起炉灶。
“不是我做的。”薛老淡淡摇头。
“好的。我明白了。”
老徐说罢，缓缓站起身，然后深深地向薛老鞠躬：“薛老。感谢您这些年的栽培和提携。但现在，以及将来，我想我不能再和您一路同行了。又或者说——是您把我一脚踢出局了。”
老徐说罢，转身离开了。
剩下的那些人。
也多多少少和老徐说过类似的话。
但最终，也都选择了离开
看起来。
是薛老放弃了他们。
可从当前的场面来看。却仿佛是薛老犯了众怒，被这群老人给抛弃了。
“犯众怒，是您一直很忌讳的。”何三冲抿唇说道。
他从小追随薛老。
已经学会了薛老的很多东西。包括为人处事。
但这一次。
薛老却做了一件与他的人生法则相违背的事儿。
他犯众怒了。
而代价，就是他被所有人抛弃了。
“我从来不介意犯众怒。”薛老再一次点燃了香烟。“前提是，我做的事儿，可以为这个国家带来什么。”
“您这一次，要为这个国家带来的意义很大吗？”何三冲迟疑地问道。
他并不了解薛老的全部想法。
他只是隐约猜到了一些。
可为了这些，而毁掉自己的全部。
这对薛老来说，真的值得吗？
他这辈子，为国家鞠躬尽瘁。
临了，还要用自己的晚节，来搏最后一把？
真的值得吗？
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现在的薛老，众叛亲离。
似乎什么都不剩下了。
难道在薛老的心中，他可以忽视所有的人情世故吗？
只为了，这个国家？
“意义重大。意义深远。”薛老斩钉截铁地说道。“为此，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杀了徐老！
这便是红墙第一人的态度。
也是红墙第一人必须履行的职责。
当这个国家出现了顽疾。
当一群明明已经没有能力去运转这个国家的老人依旧霸占着特权的时候。
应该有人站出来铲除妨碍国家继续强大的人。
而这个人，也只能是薛长卿。
李北牧的出现，是薛长卿能够预想到的。
但有些事儿，他不能让李北牧去做。
他必须亲自去实践。
哪怕会因此让李北牧占到便宜，拿到好处。
但红墙内的家事，岂能容忍一个外人过分干预？
岂能让李北牧，在那里指手画脚？
他做了。
尽管这样会让他陷入被动。
尽管这样，会让薛长卿失去主动。
但他必须去做。
除了他，没人比他更有资格这么去做。
因为当年，正是因为楚老对他的信任，才让他在红墙内当了那么多年的霸主！
当了那么多年的第一人！
他可以为此，付出一切。
因为他这一切，都是楚老给予的！
是时候，兑现他对楚老的承诺了！
当红墙内的人，已经无法继续带领这个国家强壮时。
就该当机立断地换人！
就该进行大洗牌！大换血！
“薛老。我有一个非常担心的因素。”何三冲缓缓说道。“您现在犯众怒，激怒了那群长老会成员。我担心他们会转头支持李北牧。形成全新的势力。形成您想要铲除，却终究回到原点的格局。”
何三冲抿唇说道：“如果真沦为这样，那您所做的一切，将失去所有意义。”
“你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薛长卿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一定会找到全新的靠山。而这个靠山，也只能是李北牧。”
……
上午十一点。
李家门庭若市。
无数长老会成员走了进去。
他们要见李北牧。
要和李北牧面谈。
李北牧就在家里。似乎也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在这座红墙内。只要是李北牧想知道的。他一定可以知道。
哪怕是最隐秘的内幕，也无法瞒住他。
甚至在这世界上，除了楚殇的事儿他无法预估，无法推测。
其他事儿，也很难瞒住他。
李家的房子，比薛长卿的大了许多。
十多名长老会成员坐在里面，丝毫不觉得拥挤。
但他们内心的愤怒，却并没有因为房间的变大而变小。
他们很生气。
他们觉得自己被薛长卿背叛了。
抛弃了。
甚至扼杀了！
老徐首当其冲地坐在了李北牧的面前。
他的眼神很灼热。
望向李北牧的目光，也充满了锋芒。
“李老板。”老徐掷地有声地开口说道。“你想成为这个红墙内，最有权力的那个人吗？”
现在这个人，是薛长卿。
但老徐他们，想要推翻薛长卿！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当他们被薛长卿放弃的那一刻。
老徐他们，也已经抛弃了薛长卿。
他们要易主。
要改头换面。
要重新组建自己的势力。
并且，需要一个足够有号召力，有威望的人当领头羊。
这群老人，不够资格。
但李北牧有这个能力。
也有这样的权势。
这也是他们齐齐跑来找李北牧的根本原因。
权势，就摆在那儿。
没了薛长卿，换一个人便是！
李北牧吩咐人为前辈们倒了一杯茶。
在很多人眼里。
李北牧都是权势滔天的枭雄。
可在这群老人面前，李北牧是晚辈。甚至是儿子那一辈的。
他很尊重这群老人。
至少从外表来看，他一点儿也没有架子。也并没有托大。
但面对老徐这番宛若恶魔一般的话语。
李北牧的表情略微松动了一下。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道：“徐老，您这么问我。希望我怎么回答？”
“我们都希望你答应下来。”老徐一字一顿地说道。“而且我们也有能力，助你成为红墙内最有权力的那个人。”
“这真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李北牧缓缓说道。“那我需要付出什么呢？或者说，如果我真的成为了那样一个人。我需要为你们服务一些什么？”
“保持红墙的现状。”老徐掷地有声地说道。“不要让这稳定的局面，发生任何的改变。”
“虽然晚了一点。”老徐意味深长的说道。“但你当年没有实现的目标，现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完成。”
老徐的话，是诱人的。
开出的条件，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
李北牧陷入了沉思。
啪嗒。
他点了一支烟，在经过漫长地思考之后。
他微微点头道：“我答应你们。”
老徐闻言，心中一喜，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不认为李北牧会拒绝这样的条件。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
现在整个长老会架构的成员，都成了依附在他身上的力量。
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薛长卿更有权势了。
成为这红墙第一人，并不困难。
“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老徐眯眼说道。“这次事件，关乎所有人的利益。包括红墙的稳定。国家的根基。”
“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李北牧摇摇头，目光平静地说道。“但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和薛长卿一决高低。诸位放心。”
在一番详谈之后。
李北牧亲自送老徐他们离开。
刚回李家客厅。
李景秀便缓缓走上前，表情古怪地问道：“你真的要答应他们？”
“为什么不呢？”李北牧反问道。“他们愿意给我当狗腿子。愿意助我打败薛长卿。这么好的条件，我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他们的目的，和薛长卿是冲突的。和你的，不也一样冲突了吗？”李景秀问道。
“我之前和你说过。薛老是有气节的老人。是值得晚辈敬畏的大能。而我，是有私心的。我没那么大的胸襟。我也不会为了所谓的家国，牺牲我的一切。”李北牧很淡定地说道。“这就是我和薛长卿之间的区别。”
李景秀闻言，也没多说什么。
不论李北牧做什么决策。
她都是无条件支持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抬眸看了李北牧一眼：“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杀了徐老。”
李北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露杀机。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来者不善！
听闻这番话，李景秀的表情变得古怪极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不是答应了徐老吗？”李景秀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还要杀他？”
“我答应的，是那群老家伙。”李北牧说道。“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徐老。但死他一个，对大局有什么影响吗？”
“理由呢？”李景秀问道。
“需要什么理由？”李北牧反问道。
“他死了。那群老人肯定会不安，会追查凶手。如果你做的太明显，他们很快就会找到你身上来。”李景秀皱眉说道。
“你觉得我会害怕吗？”李北牧反问道。“他们现在求我。是因为他们没有选择了。否则，他们早就站在我这边了。”
“你的意思是，即便他们知道是你杀了徐老。也不会找你的麻烦？甚至会继续支持你？”李景秀质问道。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会排斥我。”李北牧摇摇头，点了一支烟说道。“但这不重要。”
“什么才是重要的？”李景秀问道。
“重要的是。他很不安分，他很容易成为祸根。”李北牧说道。
“什么祸根？”李景秀继续问道。
“他会让整个红墙，变得混乱。他会拖垮红墙的节奏。”李北牧说道。
“混乱的局势，不正是你所需要的吗？”李景秀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要的，是我想象中的混乱。不是他制造的混乱。”李北牧淡淡摇头。“任务，我已经交代给你了。执行即可。”
李景秀怔了怔。
原来这任务，还得自己来执行？
当然，这也并不奇怪。
总不能让李北牧亲自去杀了徐老吧？
那总是显得太显眼了。
也不够人道。
甚至有点欺负人的意思。
……
何三冲急冲冲地跑来茶室。
表情担忧地说道：“他们去见过李北牧了。”
“而且看他们走出李家的样子，应该是和李北牧谈妥了。”何三冲皱眉说道。“李北牧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也是您最大的敌人。如此一来，您会非常的被动。”
“你在担心什么？”薛长卿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你怕我被李北牧打败？还是怕我众叛亲离之后，成为最大的输家。甚至被李北牧所取缔？”
“我都担心。”何三冲皱眉说道。“我不希望您辛苦一辈子经营的局面，一朝散尽。”
“不必担心。也不必紧张。”薛长卿淡淡说道。“我一辈子辛苦经营的，不是我个人的权势。而是红墙的稳健成长。是这个国家的高速发展。如果有一天，当我认为我对这个国家已经没有价值了。我会拱手让位。我不会继续霸占在红墙之内，做一个拖后腿的老不死的。”
“老而不死是为贼。”薛长卿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想当家贼。更不想当国贼。”
“而这一天。我有一种预感，已经快要来临。”薛长卿说道。
何三冲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能够看出，薛老依旧斗志满满。
但他似乎看透了自己的人生。
也算准了自己的命运。
他的斗志，看起来有些悲壮。还有些决绝。
这不是何三冲希望见到的局势。
也更加让他感到担忧以及不安。
叹了口气。何三冲抿唇说道：“您需要找个时间见一见楚云吗？”
“暂时还没有这个必要。”薛长卿淡淡说道。“等时机再成熟一些吧。”
薛长卿放下茶杯，面露疲惫之色道：“我想休息一下。”
说罢，薛老站起身，朝卧室走去。
将满腹心事的何三冲留在了茶室。
他的内心的困惑的，也是惋惜的。
他看出了薛老的决绝。
也感受到了薛老的悲观。
或许，这并不是一种悲观。
所谓的悲观，只不过是何三冲自身的感觉。
与薛老的内心没有任何关联。
薛老是从容的，也是淡然的。
他似乎看穿了一切。
面对任何问题，都无比的释然。
叹了口气。何三冲收拾了茶具，缓缓走出了小平房。
这小平房内，住着一名年近百岁的老者。
一个为红墙，为国家奉献了一生的老者。
所有人都认为，他享受到了荣华富贵。他是这座红墙内最有权势的男人。
可没人知道，在薛老的内心，他始终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在守护这座红墙。
他并不享受所谓的权势。
他在意的，是这个国家的发展。
他每天都在如履薄冰。
他要守住这座红墙。
他要看好这个家。
他没有楚老的天赋与能力。
更没有楚老惊艳绝伦的才华。
他只能靠勤奋与努力，才能勉强不让在天有灵的楚老失望。
他很累。也很疲惫。
这一累，便是三十多年。
现在，终于看到了曙光。
也看到了解脱的那一天。
他已经很久没有找到真正的知心人谈话了。
上一个。便是亦敌亦友的楚老。
可就算在楚老在世时。
他也无法轻易与楚老沟通。
因为他们是敌对的。
至少表面上，他们必须敌对。
否则，红墙不稳。
否则，人心不齐。
否则——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
……
徐老与几名私交密切的长老会成员交谈过后。
志得意满地回到了他在红墙的住所。
他很满意今天的谈判。
同样，他也相信李北牧不会让自己失望。
李北牧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他能身不在红墙，便控制住如此多红墙大人物。
这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徐老也很清楚，李北牧是靠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才控制住那群老狐狸。
未来，如果他能掌控这些秘密。
他也能够在这红墙内，拥有极高的话语权。
至少比起现在，更进一步。
树挪死，人挪活。
徐老活了大半辈子，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这次率众反水薛长卿。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重要的一次决策。
他甚至坚信，自己极有可能迎来事业上的第二春。
未来的徐家，也能够在红墙内拥有长盛不衰的地位。
晚餐时间。
他甚至让老伴给自己热了一壶酒。
几碟小菜，一盘花生米。
徐老吃的很清淡。
但内心的权欲，却又无比的生猛。
喝上一口小酒，吃上两口小菜。
年近八十的徐老，非常得意。
眼神更是闪烁着光彩。
直至客厅出现一道身影。
一张丑陋到影响他胃口的脸庞。
徐老知道此人是谁。
甚至知道在毁容之前，这个女人是非常美丽迷人的。
徐老没有起身。
因为他嗅到了一股危险气息。
一股哪怕他不是武道强者，也非常敏感的高压气息。
他知道，李景秀来者不善。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心中的梦魇！
徐老的心情，陡然之间变得凝重起来。
桌上的小菜，不可口了。
杯中的小酒，也不香醇了。
他死死盯着来者不善的李景秀。神情凝重地问道：“李小姐，你来找我有事儿要谈吗？”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了。”李景秀缓缓来到餐桌旁。
她的身上，有一股浓烈的冰冷气息。
眉宇间，因为丑陋而散发出恐怖的戾气。
李景秀没有坐，只是淡淡地站在餐桌旁。
“没什么事儿。”李景秀补充了一句，说道。“想问问你，有没有遗愿。如果没有，我就动手了。”
“你就这么正大光明地闯入我的家。”徐老不可思议地质问道。“然后杀死我？”
这里是红墙！
更是徐老的家！
李景秀进出，是有人知道的！
哪怕是门外的警卫，也是知道的！
她怎么敢杀自己？
她凭什么杀自己？
杀了自己，她跑得掉吗？
她可不是李北牧！
“是的。”李景秀淡淡点头。“我是来杀你的。”
“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李北牧的意思？”徐老的情绪有些激动。“为什么要杀我？你知道吗？我已经和李北牧达成了协议！”
“是谁要杀你，至少在我看来没那么重要。”李景秀淡淡说道。“至于你所谓的协议。我想你搞错了。”
“李北牧是和你们长老会达成协议。不是和你一个人。”李景秀说道。“你一个人的死，并不会影响什么。”
“你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徐老沉声说道。“我死了。你以为他们还会和李北牧合作吗？”
“为什么不呢？”李景秀反问道。“他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或者说，你们不是已经被薛长卿所抛弃了吗？”
徐老闻言，瘫软地坐在了椅子上。
浑身瑟瑟发抖。
李景秀说的，似乎没错。
死自己一个人，如果是有充分理由的。
谁又会因此而去责怪李北牧呢？
只要大部分人的利益不会受损。
谁又会在意他老徐一个人的生死？
“我不懂。”徐老冷冷说道。“为什么要我死？我死，对他李北牧有什么意义？”
“他的原话是，你不够安分。你有可能会祸害红墙。”李景秀也没一直隐瞒下去。径直说道。“当然，我也不了解他的全部想法。我只需要遵循他的意思去做即可。”
顿了顿。
李景秀回到正题上来。
“你有什么遗愿吗？在你临死之前。”李景秀淡淡说道。
徐老的情绪是崩溃的。
一夜之间。
他从天堂跌入地狱。
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不甘心的气息。
可就在他混乱之间。
一把冰冷的刀锋。
划破了他的咽喉。
鲜血，喷溅在了餐桌上。
染红了杯中的白酒。
血腥味，迅速蔓延。
李景秀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抹掉了刀锋上的血迹，缓缓转身，正好与闻讯赶来的徐老老伴打了个照面。
李景秀面色不改，缓缓走上前：“人是我杀的。”
丢下这句话。李景秀径直离开了。
杀人，放豪言。
李景秀没有任何隐瞒。
既然明知瞒不住，又何必隐瞒呢？
她只是在离开徐家的一瞬间。忽然想到了什么。
眉宇间闪过一抹不快之色。喃喃自语：“你只是想找个理由，把我赶出红墙吗？”
说话间，她脚下起风，朝李家走去。
她不关心徐老的死，会对红墙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她只想当面质问一句，为什么不肯把自己留在身边。
可当她回到李家时。
李北牧已经不知所踪了。
留在李家客厅等待她的，只有李金。
“大伯已经帮您安排好了。您干了这件事，红墙必定会追究，您需要出去避一避。”李金抿唇说道。
“他有告诉你，我需要避到什么时候吗？”李景秀质问道。
“这个大伯没有交代。”李金摇头说道。
李景秀的内心，隐隐有些怒火涌现出来。
哪怕是杀人，她的内心都是无比淡定的。
但此刻，她有些被李北牧激怒了。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听从李北牧的话。
并乘坐了专车离开。
专车司机开车很沉稳。
进出红墙，也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
可开着开着。
李景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探出头，深深看了一眼司机的侧脸。
“你不在李家见我，却专程给我开车？”李景秀冷冷说道。“你是怕我中途变卦，不肯离开吗？”
“我只是想送你最后一程。”李北牧平静地说道。“等你安全离开了燕京城，我也就放心了。”
“连我自己都不在乎我自己的死活。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在意？”李景秀不快地说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怕死第二次。”
“我怕。”李北牧平静地说道。“你现在是我唯一关心的人。我希望你好好活着。不论以怎样的方式活下去。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慰藉。”
“你只不过是在满足你自己的内心而已。”李景秀冷冷说道。
“是的。”李北牧说道。“我本就不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为自己的内心填补空白。也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儿。”
“但你没有考虑过我的内心。”李景秀沉声说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想干什么！”
“我在意不了那么多了。”李北牧说道。“我最关心的，终究还是我自己。”
“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走？”李景秀逐渐恢复了理性。
“因为这里即将发生大事儿。”李北牧说道。“而这里即将发生的任何事儿，都不是你感兴趣的。也不是你想参与的。”
“既然如此。何不早点离去？”李北牧反问道。
“我留下来，可以陪你。”李景秀抿唇说道。
“我不需要任何人陪伴。”李北牧说道。“我只是想要实现自己的野心而已。”
“现在的红墙，非常危险。”李景秀说道。“有我在，你终究能少一些麻烦。”
“我不怕麻烦。”李北牧目中闪过一道冷光。“如果一定要说怕。我既没怕过像当年那样重蹈覆辙。也不怕薛长卿足够强大。”
“我唯一怕的。”
李北牧深吸一口冷气：“从来都只有他楚殇一人而已。”
那个男人，如他心中的梦魇。
经久不散。亘古永存！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纯粹的男人！
李北牧的态度，已经足够鲜明了。
李景秀也很清楚，她无法动摇李北牧内心的坚决。
离开燕京城，已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很生气，也很愤怒。
但她左右不了李北牧的态度。
也只能遵循他的意见，暂时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送我走，是因为你知道红墙并不安全。而你，也无法确保绝对的安全。”李景秀深深看了李北牧一眼。“是这样吗？”
“喝水都有可能被噎死。谁又能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呢？”李北牧反问道。
人生在世，无时不刻，不面临着风险。
尤其是像李北牧这样的大人物。
他所做的事儿，都是充满了大机遇和大风险的。
他赢了。
将成为权倾天下的大人物。
输了。
也将会一无所有。
这是一场豪赌。
一场李北牧期待已久的豪赌。
一场他等了三十多年的豪赌。
现在。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送走李景秀，他将再无任何顾虑。
他可以郑重其事地执行他早已经安排好的计划。
将李景秀送往机场，并亲自目送她过安检，上飞机。
李北牧方才转身离开机场。
一路上，有无数暗影跟随在李北牧的车后。
李北牧亲自驾车。
但后面，却有一条隐形的车队追随。
再次回到李家时。
已经住在李家的李金亲自迎接他。
“大伯。她已经离开了？”李金好奇地问道。
“嗯。”李北牧淡淡点头。
对于这些事儿，他没兴趣和李金去谈。
他庇佑李金，仅仅只是因为他答应过弟弟。
还因为他是李家唯一的后代。
甚至是未来继承李家的不二人选。
当然。
至于李北牧是否需要所谓的继承人。
没人知道。
或许就连李北牧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徐老死了。红墙内流传着各式各样的消息。”李金抿唇说道。“所有人都知道徐老的死，和您有关。您需要做点什么吗？”
“不需要。”李北牧淡淡摇头。“让他们继续传。传的越凶越好。”
李金闻言，有些发愣地问道：“这样对您似乎很不利。”
“他们只是在传。对我有什么不利的？”李北牧反问道。“你怕他们跑来李家逼宫吗？”
逼宫？
逼什么宫？
李北牧现在什么都不是。
他只是拥有足够的权势和力量。
一个徐老的死，又会让他们作出什么反应呢？
逼迫李北牧给出一个交代？
还是强迫他李北牧作出什么承诺？
都不会。
他们只不过会揣度李北牧的心思。
想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杀徐老？
难道，他和薛长卿一样，也想抛弃他们？
可就算是抛弃。
为什么要杀人呢？
杀了徐老，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除了让这群老家伙忌惮、顾虑之外。
谁也想不出能有任何好处。
真正知道答案的，或许只有得到答案的李景秀。
……
“老徐死了。”
次日下午。
咖啡厅内。
段阿姨的眉头深锁起来。
徐老是红墙内的老资格。
更是与他们段家有一段渊源。
如今说没就没了。
而且有明确证据指明。
人就是李北牧杀的。
严格来说，是李景秀所杀。
亲自跑去徐家所杀。
这在红墙内掀起了极大的凤波。
甚至比之前几个在职大人物的死，更加的震撼。
因为之前几个大人物的死，是公认要死的。是有死的动机和理由。
可徐老的死，却非常的诡异。
也没人知道李北牧为什么要杀他。
“听说了。”楚云微微点头。
在事发的第一时间。
卢庆之就通知了他。
陈生也提过一嘴。
因为跟李北牧有关。所以陈生也在持续跟进。
“我还知道。李景秀已经被李北牧送出国了。”楚云皱眉说道。“我觉得很蹊跷。”
“哪里蹊跷了？”段阿姨问道。
“以李北牧现在的处境。他明明可以借助这一波起势，彻底压垮薛长卿。而薛长卿，也做了一个至少从理智上来说，非常不明智的决策。”楚云缓缓说道。“这群大人物，似乎突然降智了。”
薛长卿不该闹到众叛亲离的下场。
他本可以继续当他的红墙第一人。
哪怕他有再充足的理由，也不该如此莽撞。这也不符合他作为第一人的作风。
“的确很让人费解。”段阿姨摇摇头。皱眉说道。“红墙内的局势，一下子就变得扑朔迷离了。”
一个本是第一人。
一个本可以借此机会成为第一人。
可他们竟然全都昏招频出。
一点儿也没有把握住机会。
这可是连楚云都不会去干的蠢事。
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都失了智？
段阿姨抿了一口咖啡，抬眸看了楚云一眼道：“你比我更了解他们。你知道原因吗？”
“我还在猜。”楚云缓缓说道。“我现在唯一能够猜到的，就是李景秀的离开。是出于李北牧对她的保护。”
“如果是为了保护。为什么要让她执行这个计划？”段阿姨问道。
“或许是因为李景秀不肯走。所以李北牧才出此下策，逼迫她离开华夏。”楚云说道。
段阿姨匪夷所思地看了楚云一眼：“你是说，他李北牧还是一个用心良苦的男人？”
“他为什么不可以是一个用心良苦的男人？”楚云微笑道。“也没人告诉咱们，他李北牧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禽兽吧？”
段阿姨吐出口浊气：“正如我刚才所说，你比我更了解他们。”
现在，他们确定了这样一个答案。
让李景秀执行计划。
是为了让她离开。
但让李景秀执行这样一个计划，绝不仅仅只是为了让她离开。
徐老的死。
一定是在李北牧计划之内的。
也是有用意的。
用意是什么呢？
薛长卿，又为什么一定要搞到众叛亲离的下场呢？
这一切，都是楚云暂时无法搞明白的。
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明白这一切的动机，以及内幕。
咚咚。
咖啡馆外。
忽然有人敲响了玻璃窗。
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门外。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
一个看起来很纯粹，也很正直的男人。
他站在玻璃窗外冲楚云招手。
似乎在和他打招呼。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神级！
楚云愣了愣。
他并不认识这个年轻男人。
段阿姨也从未在红墙内见过此人。
不过段阿姨很懂事。
她知道自己应该退场了。
在眼下这个局势，能亲自跑来见楚云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段阿姨也没自大到认为所有大人物，她都应该认识，也都应该见过。
段阿姨把空间留给了玻璃窗外的年轻男人。
楚云邀请年轻男人入座，微笑道：“我俩认识吗？”
“我认识你。但你不认识我。”年轻男人平静地说道。
他的眼神很纯粹。
他浑身上下的气质，也传递给楚云一个信号：他是顶级强者。
是真正意义上的巅峰强者。
“我叫屠缪。屠鹿，是我的父亲。”年轻男人说道。
楚云闻言，忍不住笑了笑：“你就是屠鹿提过的，我们年轻一辈的第一强者。对吗？”
“父亲一直是这么评价的。”屠缪说道。“但是不是第一强者。还需要实践来证明。”
楚云闻言，却又忽然觉得不太友好了。
实践证明，这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暂时没空和你证明谁才是第一强者。不过，你可以去找我朋友试试。”楚云很认真的说道。“他叫洪十三。我个人认为，他的实力在我之上。”
“我知道他。也观察过他。”屠缪说道。“但他身上没什么斗志。”
“他没有斗志？”楚云挑眉说道。“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他这辈子唯一的追求，就是武道。他可比我在这方面更有热情和斗志。”
“我说的斗志。是分胜负的斗志。”屠缪说道。“他似乎只醉心武学。而不想跟谁分胜负。”
“你的意思是。你有既分胜负有决生死的态度，而他没有？”楚云问道。“你觉得这对他不公平。对你，也没什么挑战性可言？”
“是的。”屠缪点头。
“所以你最终选择找我？”楚云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找你，不是为了实践证明。”屠缪摇摇头。“我是想和你见一面，聊一聊。”
楚云闻言，有些侥幸地说道：“这么说，你不是打算挑战我？”
“不是。”屠缪说道。“而且严格来说。只有弱者向强者发起攻势，才算挑战。我找你，不算挑战。”
屠缪给楚云的第一印象，是一个专注的，纯粹的强者。
但他没想到，屠缪在这方面这么的较真。甚至很认死理。
他甚至连一点口头上的亏都不肯吃。
楚云笑了笑。也没有为此争论什么。他抿了一口咖啡问道：“不是挑战就好。坦白说，我现在也没空和你切磋较量。”
顿了顿，楚云继而问道：“那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最近一直在观察李北牧。”屠缪说道。
“你观察李北牧干什么？”楚云好奇问道。
“我想杀了他。”屠缪言简意赅地说道。
楚云闻言，内心忽然一沉：“你要杀李北牧？”
“是的。”屠缪点头。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楚云匪夷所思地问道。
“我知道。”屠缪点头。
“那你又是否知道。他究竟有多么的强大？”楚云问道。
“我也知道。”屠缪点头，随即反问道。“那你又是否知道。我有多么的强大？”
“我不知道。”楚云摇头。
“既然不知道，又为什么如此的震惊？难道在你看来，我要杀他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儿吗？”
似乎只有在提到武道境界的时候。
屠缪才会格外的较真和专注。
这或许也是他纯粹的动机吧。
“我除了震惊，更多的却是好奇。”楚云说道。“你和李北牧有什么恩怨吗？为什么要杀他？”
“我和他在不久之前，才第一次见面。也谈不上有什么恩怨。”屠缪说道。
“既然没有恩怨，又何必要杀他？”楚云问道。
“这是父亲的意思。”屠缪说道。“另外，也是我自己的意思。”
“他足够强大。很符合我对挑战者的预期。其次。我父亲与薛老关系极好。如今他们是敌对关系，我为父亲，为薛老做点事儿，也是理所应当的。”屠缪说道。“所以我有了这样一个决策。”
楚云沉默了片刻，随即问道：“你这样的决定，薛老知道吗？”
“我不知道。”屠缪摇头说道。“但薛老知不知道，也不会阻止我做这件事。他一向尊重我的选择。”
“看来，你的态度很坚决。”楚云缓缓说道。“也必将与薛长卿一战。”
“是的。”屠缪说道。“我已经向李北牧放话了。从我和他第一次见面至今，我随时都会出手。不论他是在吃饭，还是睡着。”
“你在给他施加心理压力？”楚云挑眉问道。
“他未必会感受到压力。”屠缪摇头。“我只是在阐述我即将会做的事儿。”
“看来你并没有小觑李北牧。”楚云说道。
“这世上没人可以小觑他。”屠缪说道。“我父亲不可以，我也不会。”
聊着聊着。
楚云似乎有点跑偏了。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主动开口说道：“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这次来见我的目的是什么。纯粹只是为了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吗？”
“我说了。我想和你见一面，顺便聊两句。”屠缪说道。“一定要有目的，要有明确的要求，我才能来见你吗？”
楚云闻言，有些错愕。
他也是这几年经历多了。
总是把人想的复杂，而不够纯粹。
可实际上，纯粹的生活，才是楚云所向往的。所喜欢的。
复杂从不是楚云的追求。
他也不喜欢。
楚云点点头，抿了一口咖啡道：“你有几成把握？在面对李北牧的时候。”
“不好说。”屠缪摇摇头。“父亲说过，李北牧的实力超乎想象。尤其是这三十多年，他一直不曾出手。但武道实力，却一直在提升。”
“这些年，也没人了解过他的真正实力。但父亲给予过评价。现在的李北牧，必将超越了普通的传奇巅峰。迈向了更高的境界。”李北牧说道。
“什么境界？”楚云摸着下巴。
这境界的提升，始终与楚云跑的快。
他很累，想休息一下。
“神级。”
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 天下第一！
楚云怔了怔。
对神级这个词汇，他是陌生的。
就像当初第一次听说内劲这个词汇一样。
但内劲对他来说，他自己慢慢也在酝酿了。
也不至于觉得太过离奇。
但神级——
什么样的武道强者，可以称之为神级？
神级，就意味着是神。
意味着达到了人类的体能极限。
全方位的极限。
李北牧，就是这样一个神级强者吗？
屠缪似乎看出了楚云对这个形容的震惊。
他却无比淡定的说道：“不必太过惊讶。李北牧早在当年，本就是武道巅峰强者。是唯一跟你父亲交手过招，却没有落于下风的存在。他的实力，本就达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
“既然你知道他这么强大。你还敢挑战他。想去杀了他？”楚云问道。
“不挑战极限，如何突破自己的极限？”屠缪反问道。“你一路走来，不都是如此吗？”
楚云耸肩道：“我都是迫不得已才为之。”
屠缪没有在这个话题上争论什么。
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然后皱眉道：“为什么要喝这种刺激生理的饮品？”
“提神醒脑。而且口感很不错。老板娘也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人。”楚云微笑道。
“你身上有太多嗜好是不利于武道的。不论是女人，咖啡，还是香烟。”屠缪说道。“你能走到今日的高度，是一个武道奇迹。”
“难道追求武道的最高境界，必须孤寡一人，必须摒除所有的个人喜好吗？”楚云撇嘴说道。
“心无杂念，才能登峰造极。”屠缪说道。
“靠这样的手段登峰造极，你觉得有什么意思？人生又有什么乐趣可言？”楚云问道。
“登峰造极，不就是乐趣吗？”屠缪反问道。“红墙内的那群大人物，不也都是如此吗？他们舍弃的东西，难道还少吗？你现在，不也在努力强大自己在红墙内的实力吗？在这个过程中，你觉得你会失去多少？”
“我会努力当一个不一样的红墙人。”楚云说道。
“但愿如此。”屠缪微微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咖啡。
他尝试了一下。
咖啡是有刺激生理的东西存在的。
这会影响他的武道修习之路。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打败了李北牧。”屠缪站起身，说道。
“如果你真的能打败李北牧。我想红墙应该也可以恢复平静了。”楚云吐出口浊气。
他对薛长卿和李北牧，都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敌意的。
尤其是在确定他们不会祸害这个国家之后。
楚云根本不在意他们在红墙内干什么。
他在意的，是自己能在红墙内干什么。
目送屠缪离开。
林幽妙送来一些点心当做楚云的下午茶。
阳光挥洒在她温婉的脸庞上。显得格外的妩媚动人。
“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林幽妙红唇微张道。
“你也看出来了？”楚云笑着问道。
林幽妙点头：“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很奇怪的气质。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一个菜鸡。”楚云笑了笑，摇头说道。“这个家伙，可是要挑战神级武道强者的年轻一辈的第一强者。”
“他是第一强者？”林幽妙反问道。“他凭什么自称第一？他打败过你吗？”
“这个第一，是他父亲给予的。”楚云说道。
“看来他父亲是一个被亲情冲昏头脑的家伙。”林幽妙说道。
楚云乐了。
哈哈大笑道：“但人家敢挑战神级强者，我现在却不敢。这就是差距。”
跟林幽妙闲聊了会。
楚云便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他每次在对武道世界有了新的了解之后。
总会去找洪十三切磋一下。
近期，他因为忙碌去的少了。
洪十三大概也有点寂寞了。
来到洪家的时候，也快赶上晚餐时间了。
老规矩，一人一大碗米饭，二人抱着碗，盘膝而坐。
膝盖前有一杯茶。
待得二人吃完后，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我最近听到一个新鲜的词汇。神级强者。”楚云有些苦恼地说道。“坦白说，在听到的时候，我感到格外的疲惫。”
“为什么疲惫？”洪十三很淡定地问道。
“因为我又有了追赶并且努力的目标。”楚云叹了口气。“我俗务缠身，本来就已经很忙了。这一下子又有了追赶目标，我真担心我会过劳肥。”
说着，楚云摸了摸满肚子的饭菜。
下午茶吃了没多久。
又吃了这么一大碗饭菜。
楚云最近的体重的确是有些需要克制了。
洪十三笑了笑。说道：“我看你最近的气色还不错。虽然忙碌，但并不压抑。”
“也不能天天压抑啊。那会生病的。”楚云说道。
“神级强者也没什么。”洪十三很随意地说道。“只是比普通的传奇强者更强大一些。”
“你可太狂了。”楚云撇嘴道。“按照我的估计，神级强者估摸着已经到了武道强者的极限了。在你看来，竟然是没什么？”
“只要你足够努力，将来也有机会达到这样的高度。”洪十三说道。
“但现在，人家就已经死了。”楚云说道。
“那没什么。”洪十三摇摇头。
他似乎看出楚云还有话没说完。
略微停顿了一下，问道：“你找我还有别的事儿。”
“我今天遇到一个年轻人。他叫屠缪。”楚云说道。
“前些时候，也有一个年轻人盯着我。”洪十三说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个屠缪。”
“他观察你，原本是想挑战你。”楚云说道。
“我隐约猜到了。”洪十三点头。
“但他说你没有斗志，没有胜负欲。所以他放弃了。”楚云说道。
洪十三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有了全新的计划。他打算杀死李北牧。”楚云毫无征兆地说道。
“李北牧，就是神级强者。”洪十三说道。
“是的。”楚云点点头。“这个年轻人的胆子很大。家世背景，也非常的强硬。他背后的靠山，甚至就是红墙第一人。”
“他如果真能打败李北牧。他会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意义上的天下第一。”楚云说道。
“你会因此而嫉妒他吗？”洪十三问道。
“我从不嫉妒任何人。”楚云摇头。
这也算是一句大实话。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看门狗和守门神！
洪十三笑了笑。
他相信楚云说的是实话。
楚云也的确不是一个会嫉妒的男人。
他如果真有那么强的嫉妒心，他首先就当不了赘婿。
其次，他也不可能明明是京城第一少。而甘愿当一个普通人。
坦白说，洪十三一直在自审。
自审自己是否是一个合格的武道强者。
是否没有多余的杂念，是否足够纯粹。
他的自审结果是，他还不错。除了极少数时刻，会因为家族的事儿而有所分心。
绝大多数时间，他都是纯粹的。
是心无旁骛的。
“那从你的角度来看，屠缪有几成机会打败李北牧？”洪十三随口问道。
楚云提到了这样一个话题。
他总是需要应酬一下的。
尽管他并不是很期待结果，也不是很关心孰强孰弱。
“我不知道。”楚云摇摇头。“我见过屠缪，他看起来很自信，也充满了斗志。他敢自诩年轻一辈第一强者。敢默认他父亲对他的评价，我想，他应该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信心的。”
“他如果真能打败李北牧的话——”洪十三意味深长地看了楚云一眼。“那你们当前的格局，岂不是会被彻底打破？”
“这也是我头疼的问题。”楚云吐出口浊气。“明明是薛长卿和李北牧之间的斗争。怎么忽然就杀出一个搅局者呢？而且还是一个极有可能会改变大局的年轻强者。”
“你觉得，屠缪的出手，会是薛长卿的意思吗？”洪十三随口问道。
楚云对他知无不言。
尤其是在红墙局势上。
他不打算从洪十三的身上找到任何答案。
他只是单纯的和洪十三分享着红墙内的局势。
所以对于红墙内的格局，哪怕洪十三并非置身其中的参与者。却也了解甚多。
包括薛长卿这个红墙第一人。
在洪十三这儿，也并不陌生。
“屠缪自己的意思是，薛老并不清楚。”楚云皱眉说道。“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阻拦他。”
楚云摇摇头。
当前的局势，是混乱的，也是复杂的。
不论是屠缪的出现。
还是薛长卿以及李北牧的一些昏招操作。
都让楚云感到无比的震惊。
更对当前的局势，充满了好奇与疑惑。
洪十三闻言，微微点头说道：“看来你现在很头疼。”
“我的确有点头疼。”楚云叹了口气。“局势愈发的扑朔迷离。我实在有点搞不懂那群大人物究竟想干什么了。”
“但你知道，他们一定会露出自己的底牌。不是吗？”洪十三说道。“任何杀招，总会在最紧要的关头施展出来。你只需要见招拆招即可。更何况——你现在并没有站在擂台上。你只是擂台下的看客而已。”
“是啊。”楚云微微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说到底，我现在只不过是个看客而已。我本不必太过紧张。”
“你变了。”洪十三忽然说了句极其老土的话。深深看了楚云一眼道。“你没以前那么洒脱了。”
“我知道。”楚云微微点头，皱眉说道。“我的确不够洒脱了。我现在关心的东西很多，也很在意红墙的局势。”
“为什么呢？”洪十三问道。“这不像你。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也不应该如此。”
“你想听我说真话还是假话？”楚云哇吐出口浊气，问道。
“当然是听真话。”洪十三微笑道。“谁愿意听假话呢？”
“真话就是，我想变强。我的内心，也渴望变得强大。”楚云耸肩说道。“以前我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渴望。甚至没什么渴望。”
“从前，我是被动地去面对这一切。我也根本不在意将来会面临什么。但现在，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楚云缓缓说道。“当我有了孩子，当我成为了父亲。甚至，当我知道我父亲还活着。而且将来，极有可能成为敌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迫使我变得强大。也不得不主动去迎接未来的一切危机。”楚云平静地说道。“而一个人的内心一旦有了**，有了渴望。就一定会发生质变。就一定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楚云微微一笑，看了洪十三一眼：“这就是现在的我。我知道我在改变，也知道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我会正面对待这一切。”
洪十三沉默了下，忽然开口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两年你有点变老的迹象了。”
“有吗？”楚云挑眉问道。“你别吓唬我。”
“你的鬓角，有白发了。”洪十三说道。
“我知道。”楚云点头。“但还不算多。只有几根而已。而且一个年过三旬的男人，有几根白头发你不觉得更加有魅力吗？”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完全没有白头发的。”洪十三缓缓说道。“那时的你，正青春。”
楚云唏嘘一声，说道：“那时的我，风华绝代。唉，爷青结。”
洪十三有点反胃。抿唇说道：“按照你的说法，屠缪和李北牧在将来必有一战，对吗？”
“不出意外，是的。”楚云说罢，略微显得迟疑地说道。“除非在屠缪出手之前，这两位红墙猛男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不过在我看来，屠缪必定会在大战结束之前，先去挑战李北牧。”楚云说道。
“我挺期待的。”洪十三微笑道。“你说他们大战的那一天，我能前往现场瞻仰吧？”
楚云挑眉说道：“你还真是看热闹不闲事儿大。”
“其实如果屠缪真的想要挑战我的话。我也不会拒绝的。”洪十三微笑道。
“人家都说了，你没有斗志。不想挑战你。”楚云撇嘴说道。“而且。请注意你的措辞。只有弱者面对强者，才适合用挑战。你觉得你比人家强吗？”
洪十三笑了笑，没狡辩什么。
今儿跟楚云聊了这么一会，他挺开心的。
他也看的出来，楚云的状态调整了一些。
至少不像来的时候那么紧绷。
这或许就是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分享的心情吧。
不是一定要有什么事儿，朋友才需要见面。
而是因为跟朋友见面，才会彼此分享。
离开洪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
楚云乘车离开。
洪十三如往常一样，亲自来到大门口送楚云。
“还是和以前一样。”洪十三在送别楚云的时候，面带微笑道。“有任何需要，给我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一条短信即可。我随叫随到。”
轻描淡写的一番话。
洪十三已经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楚云。
他会这么做。
也一定不会辜负楚云的期望。
不论任何问题，任何挑战。任何敌人。
只要楚云一句话，洪十三便会义无反顾。
相反。洪十三也没有任何的怀疑。
当他的人生面临不可想象的危机时，楚云同样会毫无保留地为自己扛起一切。
这就是朋友。
是洪十三理解中的朋友。
同样，也是楚云理解中的朋友。
大概也只有相同的三观，才能做真正的朋友。
真正的伴侣吧。
洪十三如此
苏明月，又何尝不是如此？
回到家中时。
苏明月正在陪英雄玩耍。
其实也就是陪着。
英雄玩耍，是不需要互动的。
她自己一个人就能玩的很好。
楚云坐在母女旁边，也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
一家三口的画面，是和谐的，也是幸福的。
妻子功成名就，倾国倾城。
女儿更是聪明得像个妖怪。
抛开有缺失的童年不谈，抛开他这些年经历的那些不愉快不说。
楚云的人生，近乎完美。
不论别人怎么评价。
至少在楚云自己看来，他的人生非常的美好。
至于未来。
谁在乎呢？
拼赢了就赢。
输了，也无所谓。
保全这对母女的安全，他还是有信心的。
当然，楚云从不认为这世上还有任何人，可以威胁这对母女。
不提苏明月本身的强大。
光是英雄背后的那些大靠山，就足够庇佑她一生平安了。
让我们来数一数，英雄背后的权势吧。
东京女皇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预定了英雄这个干女儿。
再加上楚云和陛下的交情。如果将来楚云废掉了。
女皇陛下会不保护英雄吗？
众所周知，李北牧是当今的黑暗之王。
而黑暗女皇是谁？
一颗黑暗之中冉冉升起的巨星，已经诞生了。
她就是木子。
被楚云投入了巨大资源的黑暗女王。
她如今单枪匹马，在黑暗世界大杀四方。
未来的成就，不可预期。
当然，楚云给过她唯一的叮嘱，便是不论任何时候，不要把手伸到华夏领土。
这是唯一的忌讳。
也是楚云对她唯一的要求。
而抛开这些海外势力不提。
光是一个萧如是，就够英雄在华夏乃至于全世界横行无阻了。更别提她老爸老妈，她的二爷爷，她在燕京城认识的那群叔叔阿姨。
哪一个，不都是她牢靠的靠山？
不都是她将来呼风唤雨的资本？
都说楚云出生好。
这丫头的出身，才是真的好。
好到毫无瑕疵，不可挑剔。所向披靡！
“爸爸，你在乐什么？”英雄忽然开口，询问楚云。
“没什么。”楚云摸摸下巴，收敛了放肆而得意的笑容。
“你在笑什么？”苏明月也忍不住问道。
“我就是忽然感慨。以后得对英雄严厉点。她的待遇太好， 出生也太离谱。我怕她会骄傲。”楚云低声说道。
“爸，我能听见。”英雄很认真地说道。“母亲教过我，任何时候都不可以骄傲。要低调。要内敛。”
楚云愣了愣。匪夷所思地说道：“孩子才这么小，你教她这些东西干什么？不是打压她的童年乐趣吗？不是扼杀她的灵感和才华吗？”
“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苏明月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说的都对。”
“你似乎很不服气？”楚云眯眼说道。“怎么，真要跟我探讨一下家庭地位啊？”
“可以讨论一下。”苏明月认真地点头。
“英雄。爸带你吃水果去。你妈一点儿幽默细胞都没有。完全开不起玩笑。”楚云一把抱起英雄，乐呵呵地说道。
英雄则是看白痴一样看了楚云一眼：“是妈开不起玩笑。还是爸玩笑开过了？”
“我能开过吗？”楚云耸肩道。“就是你妈开不起玩笑。”
“哦。”英雄懒得戳穿老爸脆弱且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她虽然年纪还小。
但她隐约可以感受到。
在很多时候，老爸都是怕老妈的。
只要老妈稍微给点脸色。
老妈就会认怂。
她暂时还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但将来——
她最好也不要懂。
快快乐乐，没有负担地过一生。比什么都好。
至于男人是真的怕她，还是尊重她。并不重要。
至少在楚云看来，是不重要的。
一夜无话。
楚云第二天一大早，就爬起床溜达着进了红墙。
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
他终于决定见一见薛长卿。
当然，他卡的这个时间点，也非常的敏感。
楚云收到风声，那帮叛变薛老的长老会成员，和李北牧似乎达成统一战线。至于老徐的死，并没有分裂他们之间的联盟。
而红墙之内，应该也即将发生一场史诗级的灾难。
在如此时刻，楚云应该去见一见薛老了。
他的困惑太多了。
他需要了解的东西，也太多了。
再不见，他怕就没机会了。
来到红墙的时候。
才上午十点半。
楚云径直来到小平房前。
第一个见到的，正好就是之前才见过的屠鹿。
何三冲反倒是不知去向了。
“何三冲呢？”楚云好奇问道。
“他有点私事处理。我帮他站会岗。”屠鹿年纪大了。但谈吐还是颇有些幽默的风格。跟他儿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哦。”楚云微微点头。“我想见见薛老。你会拦我吗？”
“想见就去见吧。我拦你干什么？”屠鹿说道。
“谢谢。”楚云微微点头。
他刚推开护栏。
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我一会跟薛老有很重要的事儿商谈。您能帮我守下门吗？”
“你把我当看门狗了？”屠鹿反问道。
“是守门神。”楚云换了一种说法。看起来更像是恭维的说法。
“有区别吗？”屠鹿反问道。
“如果连狗和神都没区别。”楚云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就必须要质疑一下您的文凭学历了。”
“去吧。”屠鹿淡淡摇头。
都到了这种时刻。
这小子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还真是心大啊。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楚殇的授意！
楚云推开护栏，走了进去。
薛老正在茶室内品茶。
因为是上午，薛老的精神头不错。
眼神也比以往更有光彩。
楚云笑着走上前，打趣道：“我现在怀疑您究竟只是心态好。还是底气也很足？”
“何出此言？”薛老反问道。
“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您甚至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我很难想象您竟然还有心情在这儿喝茶闲谈。”楚云慢条斯理地说道。“您真的不担心，你在红墙内的地位不保？”
“不用试探我了。”薛长卿慢悠悠地说道。“你心中是怎么评估的，我就是怎么想的。你过来见我，也不是为了和我都心斗角吧？”
楚云点点头，说道：“我的确不是来跟您耍心眼的。我有太多的疑惑想找您解惑。”
“那就进入正题吧。”薛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平静地说道。“我待会儿中午还要赴个约。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还一个多小时呢。够了。”楚云微微点头。
在之前的几次见面，薛老最多一次，也就和楚云谈了半小时。一个半小时，对楚云来说已经很多了。
话音刚落，楚云便直奔主题道：“您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众叛亲离的地步？目的是什么？”
“你这个问题，我需要耐心的和你解释。”薛长卿缓缓放下茶杯，神色从容地说道。“我没想把我逼到众叛亲离的地步。我只是号召他们放下手中的权力，回归家乡，去真正的享受几年退休生活。”
楚云闻言，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然后，他目瞪口呆地盯着薛长卿。匪夷所思地问道：“是我听错了。还是您脑子出问题了？”
“嗯？”薛长卿抬眸扫视了楚云一眼。
“您要这群养尊处优的大爷放下手中的权势？让他们回归家乡，当一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人？”楚云啧啧称奇道。“您这都快活了一百岁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天真吗？”薛长卿说道。“我只是在做一个最优解。”
“您这个最优解，却必须让他们放弃手中的一切。放弃他们拼搏了一辈子的权力。您觉得，他们谁会不跳脚，谁会不骂娘？”楚云眯眼说道。
“他们拼搏了一辈子的事业，不应该是手中的权力。”薛长卿淡淡摇头，目光清冷的说道。“而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发展。”
“我承认，您说的是有道理的。也是最纯粹的道理。”楚云一字一顿地说道。“但他们不会这么想。他们会认为，您卸磨杀驴，会认为您只是为了您自己手中的权力！”
“除非，您和他们一起放下手中的权力！”
“哦不！”楚云话锋一转，说道。“就算您带头放下手中的权力，也没有任何资格，让他们放下。”
薛长卿微微点头：“所以我的本意，不是为了让自己众叛亲离。”
“但这个结果，您是可以想到的。”楚云叹了口气。“何必呢？”
“为了国家的长足发展。为了红墙能拥有最科学最有秩序的局面。”薛长卿说道。“他们太臃肿了。会拖了红墙的后腿。他们对红墙乃至于整个国家来说，都只剩负面的东西。继续留在红墙，也无法产生太大的价值。”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占着茅坑不拉屎？”薛长卿用了一个很粗鄙的形容词。
而如果这番话让那群老人听到。
势必会跳脚骂娘。
会掀翻了薛长卿的祖坟！
一群为国家奉献了一生心血的老人。
临了临了，竟然被人评价为占着茅坑不拉屎。
谁会不心寒？
谁会不愤怒，不绝望？
吐出口浊气，楚云的内心是无比惊悚的。
也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他直勾勾盯着薛长卿，想知道薛老哪来那么大的勇气。
就算那群老家伙已经对红墙没有什么正面的价值了。
也不必如此的大刀阔斧吧？
慢慢改革不可以吗？
何必把自己一辈子的心血，也搭进去？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不选择更温和一些的手段？”薛长卿问道。
“是的。”楚云重重点头。“您大可慢慢来。一个一个收拾。凭您在红墙内的影响力和地位。是可以做到的。至少，能凭您一己之力，就完成一部分。”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薛长卿缓缓说道。“我没时间再慢慢收拾。而正好，李北牧来了。有他在，我可以做的更迅速一些。”
“李北牧能为您提供什么帮助？”楚云皱眉问道。
“他会帮我接手那群不甘心的老家伙。然后，把他们当垃圾处理掉。”薛长卿一字一顿地说道。
楚云神情陡变，匪夷所思地说道：“这就是您和李北牧之间的默契？甚至是交易？”
“你这么理解，也不算错。”薛长卿微微点头。
“但是我不明白，局势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楚云摇摇头，神色费解地说道。“即便您有您的目的。可您明明在和李北牧斗争。为什么一定要把这群老家伙，都交给李北牧处置？万一他全盘接收了呢？万一他真的利用这群老家伙，一跃成为红墙第一人呢？您又能把他怎么样？”
“我不能把他怎么样。”薛长卿眯眼说道。“但我知道，他不会背叛我。”
背叛？
楚云很清晰地听到了这样一个词汇。
敌人之间，还存在不背叛的关系吗？
敌人之间，又岂能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
楚云略微犹豫了一下，一字一顿的说道：“他为什么不会背叛您？您手中，是否有他什么把柄？”
“没有。也不需要。”薛长卿摇头说道。
“那您——”
“他如果背叛我。他知道他不会在红墙内得到真正的权力。而他一旦和我玉石俱焚了。”薛长卿眯眼说道。“他也不可能再和你父亲斗下去。”
楚云闻言，心头猛然一颤。
“李北牧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为了将来和我父亲斗争下去？”楚云质问道。
“是的。”薛长卿点头说道。“他的敌人不是我。我的敌人，也从来不是他。那群老顽固，才是我们现阶段的敌人。把他们清除干净了。红墙才能得到进一步的稳固。华夏的发展，才可以得到全方面的提升。”
这群老家伙，太不思进取了！
他们只想着如何稳固自己的权力。
而从来不从国家的角度去考虑。
这是薛长卿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他必须除掉他们。
在和李北牧配合之下，打一场漂亮的硬战！
一场关乎红墙前程的硬战！
“如果真是这样。”楚云皱眉说道。“一旦清除了那群老顽固。您又如何在红墙内自居？您又如何与李北牧——拆账？”
是的。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
同样，也是一个不得不提的问题。
一旦他们联手解决掉了那群老顽固。
那李北牧和薛长卿之间，又该如何分这红墙内的天下呢？
他们联手了。
他们合作了。
最终，他们成功了。
可成功之后呢？
这天下，谁说了算？
李北牧？还是薛长卿？
这同样也是楚云无比关注而困惑的地方。
“为什么要在意这些问题？”薛长卿眯眼问道。“只要红墙内的毒瘤都被清除干净了。谁说了算，谁拿得多，谁拿得少。还重要吗？”
楚云愣了愣。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苦笑一声道：“您的确比我的境界更高。胸襟也更广阔。”
“你不是没我的境界和胸襟。你只是站在我的角度在思考问题。”薛长卿摇头说道。“换做你是我，你应该会做的比我更漂亮。”
楚云抿唇说道：“您太看得起我了。”
“我的确很看得起你。”薛长卿说道。“否则，我不会和你说这么多。”
顿了顿。薛长卿继而说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他倒了一杯水，甚至亲自为楚云倒了一杯水。
“我一直以为，您和李北牧之间的战斗，才是这场战斗的核心。可现在看来，不论是您还是李北牧，似乎并不在意你们之间的胜负。”楚云说道。
“我们之间，不必分胜负。我们可以共赢。”薛长卿说道。
楚云闻言，忽然忍不住苦笑一声：“看来。我父亲才是你们最大的敌人？而在你们眼里，我父亲，才是真正的敌人？”
“我从没有说过你父亲就一定是敌人。”薛长卿摇头说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李北牧，一定会把你父亲视作敌人。”
“那您呢？”楚云问道。
“我很期待他的回归。”薛长卿说道。“不论他以怎样的身份回归。”
“以您对我父亲的了解。他会以怎样的方式回归？”楚云好奇问道。
“不知道。”薛长卿摇头说道。“这个问题，你母亲或许最有发言权。但她也未必知道。”
楚云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如果我母亲肯说，我也不至于什么问题都跑来找您咨询了。”
“她或许只是希望你独立成长。而不是生活在她的光环之下。”薛长卿说道。
“也许吧。”楚云微微点头。
该谈的，已经谈的差不多了。
薛长卿似乎有些疲惫了。
但他待会儿还要赴约。
一个非常重要的约会。
他要去一趟李家。
要见一见李北牧。
在如此敏感的时期和李北牧见面。
必定会在红墙内发生极大的波动。
所有人，也都会关注他们。
但他们依旧选择了见面。
至于见面后的谈话内容。
楚云不知道，外界，也注定不会知道。
楚云喝完了杯中的茶水，缓缓站起身道：“薛老。我很敬佩您的胸襟。也希望您对未来所预想的一切，都能够心想事成。”
薛长卿缓缓站起身，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楚云的肩膀：“我能否心想事成，或许还需要你的助力。”
说罢，薛长卿笑了笑。朝门外走去。
他要去赴约了。
这场约会，至关重要。
他甚至亲自前往李家。
而不是吩咐李北牧来到他的小平房，
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一种姿态。
更是薛老对红墙，对外界的一种姿态。
有些事儿，必须亲自去做了，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就像今天中午的饭局。
……
楚云目送薛长卿离开。跟随着走出来的时候，何三冲已经到位了。
反观屠鹿，却是神色从容地站在护栏外。
他似乎在等待着楚云。
“薛老是个让人钦佩的老者。”屠鹿缓缓说道。“这么多年来，他是除了你爷爷之外，第二个真正的国士。”
“您和我爷爷很熟吗？”楚云好奇问道。
“不熟。”屠鹿摇头说道。“我只跟你二叔还有你父亲那代人熟。”
“ 那你觉得，李北牧能打败我父亲吗？”楚云不厌其烦地问道。
尽管他知道不可能得到答案。
“至少在当年，李北牧的确霸占了古堡。也成为了最后的赢家。”屠鹿说道。“但现在，我也不知道李北牧有没有这个能力。”
“那就等今天这场饭局吧。”楚云的烟瘾又犯了。
尤其是在瞧见屠鹿点燃香烟的时候。
他的心中百爪挠心。
……
李家的餐厅，安排了一桌菜肴。
好酒好菜，李北牧的姿态，也非常的平和。甚至有些谦逊的意思。
在薛长卿进门的时候。
李北牧非常客气地上前迎接。
嘴里却没有含糊：“欢迎薛老莅临李家。”
“你们李家也没什么可看的。坐下吃饭吧。”薛长卿很淡定地说道。
“好的。”李北牧从容地说道。“薛老请坐。”
落座后。
薛长卿端起酒杯品了一口，直奔主题道：“都安排好了吗？”
“差不多了。”李北牧说道。“不出三年，我会让他们全部消失。”
“我等不了你三年了。”薛长卿摇头说道。“薛神医也没说过我能活到一百零一岁。”
“这是我对您的承诺。”李北牧平静地说道。“就像您对楚老爷子的承诺一样。至死不渝。”
“没有调整的空间？”薛长卿问道。
“很难调整了。”李北牧说道。“这已经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案。”
“那听你的。三年。”薛长卿微微点头。
李北牧得到薛长卿的默许。
端起酒杯与薛长卿碰了一下。然后主动开口说道：“您今儿亲自过来，并安排好了一切后续。是否从现在开始，我已经是红墙内的一号了？”
“我不来，你也已经是了。”薛长卿淡淡说道。“你觉得呢？”
“我只是想找您确认一下。”李北牧微笑道。
“现在你已经确认了。”薛长卿微微眯起眸子。“现在，说说你瞒着我的事儿是什么吧。反正，不论你说什么，都已经无法改变任何局势了。”
“您真的想听吗？”李北牧迟疑了一下。“其实从内心深处来说，我是不想告诉您的。”
“是不想，还是不肯？”薛长卿问道。
“是不忍心。”李北牧说道。
“说吧。”薛长卿平静地喝了一口酒。
“我们之间的所有默契和合作。楚殇，是知道的。”李北牧一字一顿地说道。“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现在和您所做的一切，也算是楚殇的授意。”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权力交接！
薛长卿必定是意外的。
但这份意外，也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楚殇当年的死讯。基本就算是李北牧传出去的。
但楚殇绝对没死。
那么李北牧为什么会传递出这样的信号？
他们在当年，又究竟达成了怎样的默契？
这对很多人来说，都算是一段不为人知，也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刻。
当李北牧说出他的所作所为，也算是楚殇的授意。
薛长卿会觉得惊讶。
但并不会过分惊讶。
因为他知道，楚殇和李北牧，极有可能是有联系的。
哪怕不是长期的联系。
哪怕只是保持着某种默契。
但他们之间，绝非擦肩而过的路人。
啪嗒。
薛长卿点了一支烟，目光平静，却又充满了智慧。
他扫视了李北牧一眼，嗓音平稳地问道：“也就是说，你李北牧，在给他楚殇当狗？”
这话很刺耳。
也很不友善。
至少对李北牧来说，这话说出来，就很不友好。
不过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过分的辩解什么。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其实是不忍心告诉您这些真相的。”李北牧点了一支烟，缓缓摇头说道。“但这就是事实，是真相。不论您如何思考。我现在做的许多事儿，都是和楚殇有共同目标的。”
“所以。你依旧选择了背叛我？”薛长卿质问道。“是吗？”
“也谈不上背叛。”李北牧摇头说道。“我有我的计划和安排。您应该是知道这一切的。我现在只是借助您的扶持，成为了这所谓的红墙第一人。未来，我依旧会兑现对您所做的一切承诺。”
“至于我和楚殇之间的事儿。与您无关。也不是您有必要操心的。”李北牧神色平静地说道。
薛长卿抽烟的动作很沉稳。
一点儿也没因为李北牧的话语而受到刺激。
他直勾勾盯着李北牧：“你这么做，就有把握打败楚殇吗？”
“没有。”李北牧摇摇头。“但我不这么做，机会更渺茫。”
“你从骨子里，就认为你不如楚殇。”薛长卿喷出一口浓烟。“你从一开始，就矮人一截。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去和他斗争？”
“我从不觉得我矮人一截。当年的古堡之争，我也是最大的赢家。这一点，您不可以忽视。”李北牧说道。
“我不会忽视。”薛长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道。“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北牧说道。“您但说无妨。”
“我在想。当你成为了短暂的红墙第一人之后。未来，您还舍得放下这一切吗？如果你守不住，你会怎么办？”薛长卿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会因此而性情大变，你会不计一切后果。甚至忘记你对我的承诺吗？你会——危害到国家利益吗？会让红墙陷入真正的动荡吗？”
李北牧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然后点头说道：“您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我现在，也的确没有任何把握给予您回答。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完成对您的承诺。并且不伤害一丝一毫的国家利益。”
薛长卿微微点头，掐灭了手中的香烟：“但愿你能做到。”
喝完了杯中的酒水，薛长卿说道：“我对你最低的要求，是清除那些冥顽不灵的老顽固。”
“这一点，我一定可以做到。您大可放心。”李北牧说道。“这也并不影响我和楚殇之间的斗争。”
“那就好。”
薛长卿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道：“那我在这儿，祝你前程似锦。”
薛长卿的表情，是认真的，更是郑重其事的。
哪怕是李北牧，也看不出他这模样有丝毫的违心。
李北牧愈发地钦佩薛长卿的胸襟和气度。
他举杯说道：“人性不可揣度，我也不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但我想，我会努力完成对您的承诺。除非有一天，我真的山穷水尽。除非那一天，我走投无路。”
“走了。”
薛长卿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李家。
可在转身出门的那一刻。
他依旧很沉稳地说出了那句话：“从今天开始。这红墙，你做主了。”
刹那间。
薛长卿的内心有些颤动。
他的鲜血，甚至有些沸腾起来。
他等待了半辈子，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而且来的如此轻而易举，如此的不费吹灰之力。
尽管他在海外的这些年，每天都在努力，在奋斗。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进入红墙之后，自己从零到拥有一切，竟是如此的轻松。
他忍不住握住了拳头。
以此来缓解内心的躁动。
“谢谢。”李北牧深深鞠躬。面相薛老，态度诚恳。
……
红墙内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所有人都知道，李北牧已经上位了。
而薛老在与李北牧会谈之后。
便回到了那属于他的小平房。谁也不见。进入了真正的闭关。
没人知道他们谈过什么。
人们只知道，这场会谈，更像是一场权力的交接。
一场从老一辈转移到年轻一辈的权力交接。
楚云也不知道具体谈论了什么内容。
但他能够明显察觉到。
薛老为了红墙的稳定和进步。
为了国家的强大。
作出了最大尺度的牺牲。
甚至牺牲了他个人的一切荣誉。
但李北牧，值得托付吗？
值得薛老作出如此大的牺牲吗？
楚云陷入了沉默。
苏家的功能房内。
当苏明月收到了红墙内的这一切风声之后。
她便提前下班了。
并陪在楚云的身边，思考，聊天。
“你在为薛老感到不甘心？”苏明月问道。
“如果他所做的一切是有意义的。是积极的。那我不会不甘心。”楚云摇摇头，抿了一口茶说道。“但如果没有意义，甚至只是陷入到另外一个恶循环。那将毫无意义。”
“不论如何。李北牧已经上位了。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苏明月红唇微张，说道。“我听说，不少人都在背后闲言闲语，甚至落井下石。尤其是那些想逼宫薛老的老狐狸。都在背后幸灾乐祸。”
“一群鼠目寸光的老东西。”楚云皱眉说道。“活该被时代淘汰。”
只懂得站在自身的角度思考问题的人。
永远成不了国士。
爷爷是。
如今的薛老，也是。
虽然上午才和薛老见过。
但此刻，他依旧无比急切地想再和薛老见面。
但他得到的答案是。
“薛老谁也不见。”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 犯我华夏者！
这是何三冲给楚云的答案。
虽然是通过电话说的。
但楚云依旧能够听到何三冲口吻中的异样。
薛老不肯见任何人。
但楚云依旧还是来了。
来到了红墙。
并见到了何三冲。
就在小平房的外面。
护栏口。
啪嗒。
何三冲点燃了一支香烟，神情说不出的微妙而复杂。
楚云不抽烟，只是淡淡地站在旁边。盯着何三冲那复杂的表情。
他知道，薛老的事儿对何三冲的冲击很大。
不仅是何三冲，就连楚云本身，也遭受了极大的冲击。
堂堂的红墙第一人，就这么没了？
而且这权力转移地，竟然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是如此的没有波澜。
此刻。
就连这小平房，似乎也变得低矮了许多。
显得格外的没有气势。
“你想见薛老干什么？”何三冲吐出口浓烟。神情凝重地说道。
“我想知道真相。”楚云抿唇说道。“现在看来，薛老是不打算告诉我真相了。”
“真相就是，薛老失势了。现在的红墙，李北牧才是最大的那一个。”何三冲缓缓说道。
“掌权的那群人呢？”楚云皱眉说道。“难道他们完全没办法自己做主吗？”
“这就是红墙的格局，也是多年来的铁律。”何三冲挑眉说道。“真正掌权的，从来不是在位的那帮人。而是由长老会集思广益的共同决策。他们明面上，的确很风光，仿佛可以在这个国度呼风唤雨。可真正的决策者。却从来不是他们。”
楚云在听完了何三冲的这番话之后。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汇。
傀儡。
是的。
按照何三冲的说法，那群掌权者。
那群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根本就是一群傀儡！
一群无法为这个国家做最后决策的提线木偶！
“我原本以为，那群大人物，已经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楚云吐出口浊气。
“如果他们真的站在了顶端。那官惊雷的死，又岂会一点动静都没有？红墙的反应，又岂会如此的淡薄？李星辰的死，不也是如此吗？”何三冲反问道。“红墙何曾在意过损失几个所谓的大人物？在他们眼里，所谓的掌权者，根本只是一群傀儡。只是他们权力的延续罢了。不然，你以为那群掌权者，为什么大部分都是由长老会选中的？”
楚云眯眼说道：“所以，薛老宁愿牺牲自己的一切荣誉，也要取缔长老会？”
“是的。”何三冲沉声说道。“薛老明白，如果连他都拿不出决心来改变红墙内的格局与环境。还有谁可以做到呢？”
“如果连薛老自身，都不能以身作则。这红墙内的僵局，谁可以打破？”何三冲目光闪动。一字一顿地说道。“只是可惜的是。李北牧或许并非所托良人。”
“你知道什么？”楚云挑眉问道。
“我知道的不多。或许并不能为你解惑。”何三冲摇头说道。
“先说说呗。”楚云好奇问道。“综合我所知道的一些内容。或许能够总结出一些内幕来。”
“薛老回来的时候，似乎有些沮丧。并第一时间，就吩咐我禁止任何人拜访。”何三冲缓缓说道。“这里面，就单独点名了你。”
楚云苦笑一声：“薛老还真是看得起我。”
“他知道你一定会来。”何三冲说道。“薛老似乎也不想和你做任何交谈。”
“除此之外呢？”楚云继而问道。
“薛老在闭关之前，说过这样一句话。”何三冲微微抬眸，直勾勾盯着楚云。“家国兴亡，匹夫有责。”
“就这么一句话？”楚云问道。
“是的。就这么一句话。”何三冲点头。
“谁给谁听的？”楚云问道。
“按照当时的环境，是说给我听的。”何三冲说道。“但我想，这句话应该也是说给你的。”
“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又能做什么呢？”楚云无可奈何地说道。
“你应该会知道一些的。”何三冲说道。“更何况，只是薛老不肯见你。我想李北牧，应该不会拒绝见你。”
楚云闻言，忍不住苦笑一声：“你在暗示我去见李北牧？”
人家现在可是红墙第一掌权者了。
还愿意见我这么个小角色啊？
“是明示。”何三冲说道。“你要想了解当前红墙的局势。李北牧，应该是最好的途径。”
“现在的局势，似乎已经稳定下来了。”楚云说道。“包括那群长老会的成员，也全都投靠了他李北牧。红墙，必将迎来全新的世界。”
“如果是真的崭新世界，薛老绝不会如此沮丧。”何三冲摇头说道。“就怕局势变了。却又变回了老样子。”
楚云略微沉凝了片刻。点头说道：“好吧。我这就去找李北牧。但愿他不会像薛老一样，把我拒之门外。”
“在见李北牧之前，你可以先去找屠鹿聊一聊。”何三冲提醒道。“他似乎想主动见你。”
楚云愣了愣，随即点头问道：“他住在哪儿？”
“就在红墙内。”
……
屠鹿竟然有资格住在红墙内。
这对楚云来说，是很匪夷所思的。
甚至是让楚云大感吃惊的。
楚云可从没听说过，红墙内还有屠家这一说。
那他为什么可以住在红墙内？
“我们屠家，虽然一直没有人在红墙内就职。但从某种角度来说，屠家从建国至今，一直与红墙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屠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说道。“就连你之前接触的红墙行走，也是我们屠家亲手打造的。”
“这么牛？”楚云打趣道。
“我听出了你话语中的嘲讽。”屠鹿抿唇说道。
“只是好奇。以及惊讶。”楚云微笑道。
“除此之外呢？”屠鹿问道。
“想听听你们屠家的历史。”楚云说道。
“我知道，你对屠家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只关心当前的红墙格局。对吗？”屠鹿问道。
“看来前辈很懂我的心思。”楚云微笑道。
“我知道你来我这儿，可是客气一下。”屠鹿说道。“你真正想见的，想谈的，是李北牧。”
“我的确想见他。”楚云说道。“但我也想知道。您真打算让自己的儿子，去挑战李北牧？”
“不是我想。这是屠鹿自己的决定。”屠鹿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儿子，是一个合格的武夫。他只对武道世界感兴趣。其他事儿，他毫无兴趣。”
“不找我。是你的意思？”楚云毫无征兆地问道。
“也是薛老的意思。”屠鹿说道。“薛老的意思是，年轻人，不应该打年轻人。”
“年轻人要做的，是清除旧恶。”屠鹿说道。
“家国兴亡，匹夫有责。”屠鹿说道。“何况是你们这群年轻人？”
楚云耸肩道：“这番话，也是薛老教您的吗？”
“是你爷爷。”屠鹿摇摇头。“他老人家一直是我心中最为敬仰的长者。”
“更甚过薛老？”楚云打趣道。
“甚过。”屠鹿点头。“薛老说过，没有你爷爷，他不可能有今天。楚老爷子的胸襟，是无人可比的。对这个国家的重视，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楚云的内心是骄傲的。
更是自豪的。
他是军旅出身。
为这个国家流过汗，也流过血。
他对这个国家，是毫无保留地忠诚。
他可以在这个国家有危难的时候，抛下身边的所有东西。只为守护这个国家。
爷爷也是如此。
甚至做的比楚云多的多。
这让楚云的内心，充满了自豪感。
这才是楚家人的底色。
才是楚家人应该去做的。
那父亲呢？
你会和楚家人一样吗？
还是背叛楚家？！
爷爷凭什么让你失望？
就因为爷爷放弃了手中的权力，甘愿当一个普通人吗？
“即便薛老和李北牧的斗争已经结束了。”楚云缓缓说道。“你儿子屠缪依旧不会放弃挑战李北牧？”
“他不会。”屠鹿摇头说道。“这场挑战，对他而言是势在必行的。”
“会在红墙内吗？”楚云问道。“我有一个朋友，想要观战。”
“洪十三吗？”屠鹿问道。
“您居然还知道我这个朋友。”楚云意外地说道。
“在新一代的传奇五绝中，他排名第二。而你，只是第五。”屠鹿说道。“我有什么理由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谁排在第三和第四呢？”楚云好奇问道。
至少表现得十分好奇。
但至于是否真的好奇。谁关心呢？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屠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微妙地说道。“去见见李北牧吧。他现在可是红墙内最有权力的强者。”
楚云斜睨了屠鹿一眼：“我觉得你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劲。”
“没什么，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屠鹿说道。
楚云微微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喝完了杯中的茶水。
在楚云即将离开的时候，屠鹿突然开口问道：“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父亲的存在，可能会威胁到这个国家的繁荣昌盛，你会怎么办？”
楚云闻言，神情陡然一震：“犯我华夏者——”
“后面的太俗了。您自己体会。”
楚云招招手：“走了。我去拜访红墙一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