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十八章 大我精神！
国之大者。
这并不是个人的态度。
而是国策。
是高层拟定的。
任何人，尤其是掌权者，都应该有这样的姿态。
哪怕没有。
国家也会强迫他们有。
此刻。
就是市政厅内的官员，被迫地必须拥有。
哪怕因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哪怕是无数起流血事件。
他们也必须去接受这一切。
当他们站在这个位置的时候。
就决定了面对今天这样的境况，必须拿出他们的态度来。
楚云大概明白了二叔的意思。
只是他不确定，市政厅内的高级成员，又是否预料到了这一切呢？
当这座城市出现巨大的风波。
当国家面临如此恐怖的威胁时。
他们有这样的觉悟吗？
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吗？
楚云吐出口浊气。
神情凝重地望向楚中堂：“行动什么时候展开？”
“已经在行动了。”楚中堂说道。“我们安排在里面的人，已经开始策应了。”
楚云闻言，微微点头。
既然二叔已经在安排了。
那么接下来，自己是否就有了用武之地呢？
“二叔给我安排了什么工作？”楚云主动问道。
“你想做什么？”楚中堂反问道。
“既然是里应外合。那肯定需要我们外面也接应一下。”楚云解释道。
“这是我去做的事儿。”楚中堂说道。“暂时和你没什么关系。”
楚云挑眉说道：“我什么也不需要做？”
“等需要强攻的时候。”楚中堂扫视了楚云一眼。“或许就需要你做点什么了。”
楚云闻言，心头猛然一沉。
他隐约知道二叔这番话的潜台词了。
什么叫做等需要强攻的时候，就需要楚云了？
这岂不是在说。
就连二叔，也根本没把所谓的里应外合放在心上。
也根本不觉得，这所谓的里应外合，能够解决根本问题。
里面，有数百名亡灵战士。
而里应外合的自己人，又有多少？
他们又能策应到什么份上？
真能策应到把里面的重要人物，全都给拯救出来吗？
楚云是不相信的。
尤其是面对的， 还是一群根本不讲道理，也没有任何诉求的亡灵战士。
哪怕是明珠城的所有神龙营战士一拥而上。
也未必能成功解决这次挟持市政厅事件。
更何况——是那群自己人？
楚云抬眸看了楚中堂一眼，慎重地问道：“二叔，是不是在你看来。强攻的概率，是极高的？”
“是。”楚中堂没有隐瞒什么。点头说道。“在我看来，里应外合，只是安抚市政厅内的人心。让他们知道，我们没有放弃他。”
“可实际上。强攻才是唯一的出路？”楚云乍舌道。
“可以这么理解。”楚中堂说道。“这关乎的，不是某个领导的安危。而是整个华夏的大局。谁在这样的局面之下，都是可以被牺牲的。”
而这，也是楚中堂亲自操刀的原因。
也是李北牧作为红墙大鳄，也亲临现场，背后指挥的原因。
他必须在。
他要给所有人吃一颗定心丸。
否则，谁敢执行如此冒险的行为？
楚云的内心，是有些纠结的。
他一直试图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直希望将损失降到最低。
不论是对待人质。还是对待市政厅内的高级成员。
或许从某种角度来说。
基地战争。
牺牲的猎龙者成员，甚至要比拯救的人质更多。
这样的行为，真的划算吗？
真的有意义吗？
从数字上来说，甚至从商业的角度来说，这的确是亏损较大的行为。
可人质，是无辜的。
而战士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捍卫国土的完整。民众的安全。
他们各司其职。
哪怕花再大的人力物力去拯救人质，都是值得的。
华夏两百万正规军。他们是为谁服务？
是为国家。
是为民众。
是为什么民众？又是为哪一位民众？
是为每一位民众。
是为每一个人。
两百万正规军，是可以为一个华夏人民服务的！
这，就是宗旨，是坚决的态度。
而这，同样是华夏民众的幸福指数，安全指数越来越高的原因。
因为他们本就生存在一个足够强大，也足够安全的城市！
而这，也是近些年来。华夏高层一直在重点培养的东西。
今晚，岂能毁于一旦？
被那群亡灵战士？
一群连人都算不上的战斗机器！？
楚云沉默了片刻。
接下来一会，似乎并不需要他做任何事儿。
他拿起手机，走到了一旁。
他打给了母亲。
他的内心，是有所困惑的。
也是不太宁静的。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母亲萧如是的嗓音，缓缓传来。
“你现在不准备战斗吗？还有空给我打电话？”萧如是淡淡的嗓音传来。
“二叔说，暂时还不需要我。”楚云抿唇说道。
“楚中堂的意思是。要把你用在关键时刻。对吗？”萧如是似乎什么都知道。
也什么都了解了。
“是的。”楚云微微点头。
“他还真看得起你。”萧如是玩味道。“经过昨晚的战斗，你现在还有那体力吗？你还没虚吗？”
“我们在讨论的是国家大事。”楚云挑眉说道。“希望你不要一语双关。”
“清者自清。”萧如是反问道。“除非你满脑子坏水。”
“二叔的意思是——”楚云直接忽视了她的这番轻松言论。“强攻。势在必行。哪怕是牺牲掉所有市政厅内的官员，也是必须的。”
“你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吗？”萧如是反问道。
“他们如果真的付出了代价。”楚云沉凝道。“将会对华夏政坛，造成极大的地震。”
“所以呢？”萧如是继续问道。
“这么做，会不会太冒进了？”楚云问道。
“国之大者。”萧如是说道。“这是他们的职责，也是义务。”
萧如是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当面对国际危机的时候。
国之大者，是每一个掌权者，都应该具备的素养。
哪怕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也必须去执行。
去担当。
“楚殇曾经对你的评价。没有问题。”萧如是摇摇头。“慈不掌兵。要当国家的领袖，也绝对不能妇人之仁。普通人，小爱就够了。真正的领袖。”
“需要大爱。”
大爱。
就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第一千八百十九章 我睡不着！
而这个小我，也并非领袖自己。
而是牺牲小部分人，争取大部分人的利益。
这听起来，是一个非常难做的决策。
甚至在很多场合，很多环境之下，都没有一个正确答案的决策。
无数人，会代入到小部分人身上。
哪怕再理性的人，也很难作出这样的决策。
因为他们自认为，没权力也没资格去掌控少部分人的命运。
但领袖，必须有。
也一定要有。
在如此环境之下。
是容不得妇人之仁的，也必须立刻做出选择。
当断不断，必将遭受更大的损失与伤害。
楚云仔细聆听着母亲的阐述。
和父亲一样。
在这方面的态度，她和楚殇是保持高度一致的。
做领袖，必定要冷酷与坚定。
在关键时刻，敢为人先。
楚云陷入了沉默。
而且沉默了长达一分钟。
“你还有别的事儿吗？”电话那头的萧如是问道。
“没有了。”楚云摇摇头。
他最想找老妈讨论的，就是应不应该强攻。
强攻对楚云来说，影响力太大。
他很难下决策。
哪怕这也并不需要他亲自下决策。
可只是过脑想一想，他就觉得很窒息。
“挂了吧。”
萧如是很淡然地挂断了电话。
也没给楚云再墨迹的机会。
只是挂断电话之后。
她却缓缓从柔软的沙发上站起来。
此刻。
已经是深夜时分。
她却并没有睡养生觉的意思。
起身后。
萧如是走出了房间。
她没去找住在楼下的苏明月。
反而是独自行走在小区内。
老和尚已经回国了。
在楚云前脚赶回燕京城之后。
他也后脚跟回来了。
他知道明珠城发生了大事儿。
他甚至在第一时间，就想赶往明珠城支持楚云。
但他却被萧如是拦下了。
理由只有一个：这是楚云自己的人生。没人有理由帮他走。
哪怕是帮助，也不行。
“今晚的明珠城，将面临生死之局。”老和尚来到萧如是的跟前，抿唇说道。“不出意外，强攻是唯一的解决方案。流血事件，也将成为不可避免的最终方案。”
“我知道。”萧如是淡淡说道。“在很早很早之前，我就知道华夏会面临这样的局面。”
“很早之前是多早？”老和尚乍舌地问道。
“至少十年前。”萧如是说道。
“您这么早，就预料到了今天？”老和尚匪夷所思。
“这不是预料。”萧如是淡淡摇头。“而是根据种种数据总结分析出来的。”
“什么数据？”老和尚问道。
“华夏经济逐步走高。帝国在全球的影响力，持续下滑。”萧如是说道。“当帝国的霸主地位逐渐被动摇的时候。他们必将作出战略调整。也必将——铤而走险。”
如何铤而走险？
毁掉那个威胁霸主地位的存在。
那个在东方，徐徐升起的巨龙！
这，就是萧如是总结分析出来的。
再加上她手中所掌握的一些情报，一些信息。
乃至于一些所谓的黑幕内料。
都能够让萧如是总结出这样的答案。
“按照您的意思。楚殇只是推波助澜，而并非始作俑者？”老和尚问道。
“他比我了解的更多。”萧如是说道。“他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可避免的。既然不能避免，那就正面去对抗，去激发——”
“激发？”老和尚迟疑地看了小姐一眼。
“是的。激发。”萧如是平静地说道。“和平年代。什么东西最能激发人心？最能引发共鸣？”
“什么？”老和尚不懂。
他当然也不会懂。
他只是一介武夫。
他又岂会了解人心，了解那么多政治立场？
“战争，民族尊严。”萧如是说道。“以及与国家共同存在的——愤怒！”
当这三样，同时降临在一个国家的时候。
是能够激发某些东西。
甚至唤醒某些东西的。
萧如是眯眼说道：“这件事，应该能唤醒红墙内的某些人。也应该——会唤醒这个国家习惯了数十年的惯性思维。”
老和尚其实是有些懵的。
他也不太理解这所谓的激发与唤醒。
但既然小姐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正确的。
老和尚会无条件遵循，以及支持。
“您说了这么多。”老和尚好奇问道。“我们接下来，是不是也应该准备一下呢？”
“准备什么？”萧如是反问道。
“这场战，太重大了。甚至会动摇国之根本。如果失败——如果真的启动了天网计划。那华夏的百年建树，也将遭遇极大的重创。”老和尚解释道。
“不论是个人还是国家。”萧如是说道。“都是在不断面临挫折的过程中，逐渐走向强大。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我们什么也不用做。我们也做不了什么。”萧如是说道。“真要想做什么。也是今晚过后。”
“如果失败了呢？”老和尚问道。“如果真的启动了天网计划。那我们就算想做什么，似乎也来不及了。”
“任何时候都来得及。”萧如是说道。“除非什么都不想做。”
老和尚闻言，没有再多问什么。
他知道小姐是轻易不会改变态度的。
她决定的事儿，也必将坚持到底。
只是这一次，关乎的不仅仅是楚云。
还有整个国家。
红墙那边的大鳄，这两天也持续在与萧如是通话。
哪怕是屠鹿，也亲自给萧如是致电。
想从她这儿获取一个能够让内心得到安宁的消息。
但萧如是说的并不多。
也没做什么很特别的叮嘱。
她对所有人都说过一句大同小异的话。
“不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人，在走向强大的时候，总会面临阵痛。扛过去了，将迎来全新的自己。而如果抗不过去——”
后半句，萧如是不必说。
所有人也都知道了答案。
能和萧如是电话沟通，甚至私下打交道的。
哪个不是最顶级的大亨？
他们岂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但光是萧如是的这番话，并不能打消众人的顾虑。
夜幕深沉的夜晚。
屠鹿很意外地亲临小区。
见到了正在人工湖旁吹风透气的萧如是。
他神情凝重地走上前，站在了萧如是的面前。
“萧老板。我还是睡不着。”
第一千八百二十章 天总会亮！
萧如是闻言，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安慰睡不着觉的屠鹿。
她缓缓坐在了人工湖旁的石凳上。
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扫视着波澜不惊的湖面。
口吻也是说不出的寡淡：“今晚睡不着的人很多。你不是唯一一个。”
“如果有可能。我想见楚殇一面。”屠鹿说罢，话锋一转道。“不论他在哪儿，我都可以赶过去。”
“如果谁都可以见到他。”萧如是缓缓说道。“他也就没那么难搞了。”
屠鹿闻言，忍不住蹲在了人工湖旁。
萧如是的旁边，不是谁都可以坐的。
不论她本身与楚殇的关系如何。
但至少在众人眼里。
她都是楚殇的女人。
唯一的女人。
谁又敢和楚殇的女人，靠的太近呢？
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这个担子的，恐怕就是楚云了。
啪嗒。
屠鹿点了一支烟，眼神略有些浑浊道：“今晚的成败，决定我是否启动天网计划。”
“这是大家都能猜到的答案。”萧如是说道。
“但我到现在，都没有启动的勇气和胆量。”屠鹿抽了一口香烟，神情压抑地说道。“一旦启动。华夏百年基业，将付诸东流。薛老坚持了一辈子的事业，也有可能彻底分崩离析。国威一落千丈。资本和实力，大打折扣。”
“这份压力，我承担不起。”屠鹿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楚殇，凭什么敢这么做？他不仅要做民族的罪人，甚至要成为——千古罪人，遗臭万年吗？”
“每个人都对自己的人生，有着千奇百怪的想法和决定。”萧如是说道。“你或许只是薛老手中的一颗棋子。但他，从不会做任何人手中的棋子。他要做，就做执旗手。做领头羊。做真正的，改变世界的人。”
“你用你的思想和理念来考虑他。当然是想不通的。”萧如是说道。
“我虽然赞同你这番话。”
忽然。
不远处又传来一把嗓音。
真是李北牧。
红墙内两大领头羊，齐聚了。
而且很明显，他们都是冲着萧如是来的。
老和尚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但他也意识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当前华夏的局势，就连这两位大人物，都有点看不清，摸不透。
尤其是李北牧，他明明在明珠城，却忽然降临燕京城。并来到萧如是的面前。
为什么？
他一定是有事儿想和萧如是商量。
“但我和屠鹿一样，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北牧说道。“这么做，又对他有什么好处？”
单纯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然后在不经意间，激怒了帝国。
并引发这场极有可能酿成国战的祸事？
凭楚殇的智慧和头脑，他会不知道在帝国的所作所为，会酿出怎样的祸事？
他什么都知道。
他也什么都明白。
可他依旧这么做了。
所以屠鹿不理解。
李北牧，也不理解。
“你们难道还不了解楚殇吗？”萧如是反问道。“他所作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他自己的野心和抱负。或者说，他的野心和抱负，并不是从他自身出发。他有大毅力，有大梦想。他要改变这个世界。他要成为华夏第一个这么去做的。”
“最重要的是。他不允许自己失败，他一定要成功。”
“如何成功？”屠鹿站起身，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现在的华夏，面临极大的考验。如果这一关过不去，华夏极有可能会惨遭损失。”屠鹿说道。“就连国际地位，都有可能发生巨大的动摇。”
“一万名亡灵战士。就把你们这两个红墙大鳄吓破胆了？”萧如是微微眯起眸子。“华夏作为亚洲最强大的国家。而你们，作为这个国家当前的领袖。”
“你们的胆魄和毅力，就这么一丁点？”萧如是问道。“区区一万亡灵战士，就把你们震住了？”
“屠鹿。你是武道巅峰强者。你甚至一只脚，已经踏碎了神级强者的规则。作为人类最顶级的强者。作为薛老钦点的接班人。”
“你屠鹿。就连这区区一万人的攻击，都扛不住？”
“李北牧。你作为古堡一号。作为曾经的黑暗之王。你在最巅峰的时期。你手中的黑暗势力，何止一万人？你在全世界呼风唤雨。你与各国领袖，都存在暗中关系。”
“现在，你也被这区区一万亡灵战士，给唬住了？”
萧如是说罢。
话锋一转道：“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当你们都在为这件事苦苦发愁的时候。我想楚殇，已经在想很遥远的事儿了。至少对你们来说，是很遥远的事儿。”
“这场华夏变故，他楚殇，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萧如是直勾勾盯着二人。缓缓站起身道：“这就是你们和他楚殇之间的差距。你们不够他冷酷。也不如他更加的绝情。”
“甚至。就连硬实力。哪怕你们已经是红墙的领袖了。可依旧不如他能够指哪儿打哪儿。”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曾听他亲口说过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萧如是说道。“他不仅听过，不仅说过，也在执行着。而你们，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胆魄和勇气。”
作为黑暗者。
他们是可以如此执行的。
也拥有这样的胆魄。
可如果在光明之下。
他们就迅速收敛了本身人性上的恶劣。
以及狠毒。
他们很冷静，也很“伪君子”的——
不敢暴露自己恶的一面。
怕影响他们逐渐建立起来的光辉形象。
同样，也怕不能兑现对薛老的承诺。
可楚殇和薛老之间曾经的交谈，又是什么呢？
没人知道。
哪怕是萧如是，也不知道。
“何必如此着急呢？”萧如是问道。“天总会亮。这一战，也总是会结束的。”
“等天亮之后，答案自然会出现。该如何做，你们总会有一个结论。”萧如是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论你们见不见楚殇，又能改变任何东西吗？”
二人闻言，陷入了沉默。
他们若不是真的急了。
慌了。
又岂会三更半夜来见萧如是？
是的。
楚殇亲手缔造的这场大战，惊动了二人。
也彻底让他们坐不住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一章 准备强攻！
但相比较这两位红墙大鳄的坐立不安。
萧如是的姿态，却无比的淡定。
她似乎根本没将明珠城的那场大战放在眼里。
她看的更远，也更高。
而相比较萧如是。
或许楚殇已经看到很遥远的未来了吧？
“不论楚殇是否将明珠城的那一战放在眼里。也不管他着眼于什么未来。”李北牧问道。“明珠城的危机，是存在的。也是必须要解决的。”
而且。
是迫在眉睫的。
是火烧眉毛的。
如果处理不妥善，明珠城将遭遇无法想象的灾难。
包括那群明珠城的高级领导，也必将承受灭顶之灾。
那不论是对明珠城还是李北牧二人，都是极大的重创。
而在这个问题上，楚殇能处理吗？能解决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解决？
萧如是缓缓朝自己的房子走去。薄唇微张道：“成长总会迎来阵痛。早一些晚一些，无伤大雅。”
“二位。时代在变，全球格局，也在变。”萧如是慢条斯理地说道。“当心死于安乐。”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
死于安乐？
这些年来。华夏的确一直在埋头发展。
真要说面临过什么挑战。
也大抵是来自经济发展上的。
而动摇国之根本的威胁。
基本没有遭遇过。
这，也是薛老一直保持乐观心态。想要再为华夏争取十年发展时间的根本动机。
但楚殇，却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首先，是楚殇等了三十多年，他等的够久了。
其次——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呢？
为什么楚殇一天也等不了了？
仅仅只是因为他的野心，已经破土而出了。
仅仅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所向披靡。不再受任何束缚了？
不是的。
不论是李北牧还是屠鹿，都不相信楚殇会是如此没有智慧，没有城府的人。
他们也相信，楚殇绝不会是无缘无故，就要将华夏推下深渊的人。
他的手段，或许是激进的。
但他的目的，他所作出的每一个决策，每一个决策背后可能发生的意外。他一定都能料事如神地猜到！
那么——
对楚殇来说，明珠城这一战，完全就是在他的预期之中吗？
萧如是走了。
老和尚却留在了人工湖旁。
他看了二人一眼，然后邀请这两位红墙大鳄坐在石凳上。
“在你们来之前，小姐和我说过一些东西。”老和尚不确定这些话是否应该告诉他们。
但既然小姐在走之前没有特别的提醒自己。
那么应该是可以说的。
“说过什么？”李北牧非常好奇地问道。
“小姐的意思是。现在的华夏民众，乃至于红墙高层。对待当前的全球格局，并没有清晰的认知。或者说——了解的还不够深刻，不够冷酷。”老和尚缓缓说道。“留给华夏发展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与其抱有幻想地继续所谓的发展。倒不如——用这所剩不多的时间，来唤醒更多的人。来面对更残酷的现实。”
“什么意思？”屠鹿皱眉问道。
“帝国，不会再留给华夏太多发展的时间。甚至，帝国已经不再允许华夏继续发展。对话，或者对战，已经是迫在眉睫必须要面对的问题。”老和尚斩钉截铁地说道。
屠鹿闻言，挑眉说道：“所以他单方面的启动对话，或者这场对战？”
老和尚摇头说道：“楚殇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是向二位转达一下小姐的分析和理解。”
李北牧只是沉默地点了一支烟。
他比屠鹿看的更透彻。
也大致明白了老和尚这番话的意思。
帝国，不是因为楚殇在帝国的所作所为，才临时起意，想要在华夏制造混乱。
哪怕没有他楚殇在帝国的为非作歹。
这场战斗，迟早也会到来。
而目的，也非常的明确。
要拖垮华夏。
要阻止华夏的发展。
帝国无法忍受华夏的野蛮生长。
更不能接受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可以与自己并驾齐驱的超级帝国。
一山不容二虎。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也是丛林法则。
老和尚看了二人一眼：“二位作为红墙领袖。你们应该考虑的，并不是今晚这场关于明珠城的战斗。而是这场战斗之后，华夏该何去何从。华夏民众，又该如何看待这场变故。这风云变化的国际形势。”
二人闻言，再一次对视了一眼。
离开小区之后。
屠鹿主动邀请李北牧坐自己的车回红墙。
他们他们的目的地是一致的。
各自坐车还是坐同一辆车，并没有大碍。
上车后。
屠鹿点了一支烟，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现在做最坏的打算。今晚一战，明珠城的高级领导。全军覆没了。”
“对这件事，红墙应该如何处理？”
李北牧闻言，反问道：“你在考虑是否启动天网计划？”
“是的。”屠鹿沉声说道。“一旦失败，启动天网计划，已然成为势在必行的大趋势。国之根本，可以动摇。但国之存亡，必须坚守。”
“区区这一战，到还不至于威胁国之存亡。但根本，的确会被动摇。”
吐出口浊气。
李北牧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赞成你的意见。哪怕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华夏倒退数年，甚至二十年。但这一战，要打。也必须打。”
“所有前辈的努力。几代人的奋斗。不是为了苟延残喘，更不是为了过安逸的生活，而放弃尊严与人格。”李北牧沉声说道。“如果真的没有退路了。”
“那就开战。”李北牧目露精光。锋利之极地说道。
屠鹿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摇下了车窗。
窗外的景色，是威严肃穆的。
就仿佛这座城，这个国家一样。
外敌当前。
吾辈，当浴血奋战。
……
“失败了。”
凌晨三点半。
当里应外合的美好愿望彻底被亡灵战士铲除。
并因此牺牲了全部市政厅内的“自己人”。
包括牺牲了几名高级领导之后。
这场被称之为“幻想”的营救计划。
彻底宣告破产。
楚中堂主动找到了楚云。
薄唇微张。用最沉稳而刚强地口吻说道：“准备强攻。”
第一千八百二十二章 宵小之辈！
里应外合失败了？
楚中堂准备强攻了？
楚云知道，二叔既然能跟自己如此传递信息。
那也就意味着，强攻并非只是楚中堂的一厢情愿。
而是得到了整个高层的同意。
深吸一口冷气之后。
楚云重重点头道：“我需要做什么？”
“你需要上战场了。”楚中堂深深看了楚云一眼。
楚云闻言，却没有丝毫的停顿：“还是那句话，把最危险的地方留给我。”
“这一战，哪里都危险。”楚中堂眯眼说道。“但最危险的，是人心。”
楚云闻言，肃然起敬。
他明白二叔这番话的意思。
一旦强攻。
市政厅内的大人物，该何去何从？
他们会如何想？
而在明珠城之外的大人物呢？
他们又会如何考虑自己的处境？
他们会慌吗？
会乱吗？
会吃不下睡不着吗？
人心若乱了。
该如何收场？
楚云倒吸了一口冷气。抬眸看了二叔一眼：“这又该如何处理？”
“人心是无法控制的。”楚中堂说道。“对明珠城来说，这是一场灾难。但对华夏官方来说，却是一场浩劫。此事结束，必将人心涣散，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失控。”
楚云的心，沉到了谷底。
此战不论输赢。
都将会对华夏上层建筑造成极大的影响。
甚至，人心涣散？
那这一战的意义，又在哪儿？
楚殇想见到的那一幕，又是否能够到来呢？
楚云陷入了沉默。
楚中堂的脸色，也是异常地凝重。
叔侄二人都知道。
这一战输了。
毕竟启动天网计划。
而即便是赢了。
也会对国家对待整件事的态度，出现一些分歧。
分歧有多大，影响力又有多广。
楚云无法判断。
但国家必将出现混乱。
而且不论胜败，都有。
“帝国这一战，杀人诛心了。”楚云冷冷说道。
楚中堂却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
只是沉声说道：“结局如何，不重要。今晚，我们只有一个任务。要赢。”
说罢，楚中堂看了一眼时间。一字一顿道：“四点一刻。强攻。”
“明白。”
……
市政厅内的气氛，是压抑的。是充满血腥味的。
为了便于管理。
亡灵战士将近三百余官方成员控制在了主建筑内。
亡灵战士对待他们的手法，是残忍的，是粗暴的。
但对明珠城一号陈忠，却还算客气。
客气。
是指挥的意思。
真要全是亡灵战士掌控全局，那就过于莽撞，没有智慧与头脑了。
和影视基地那边一样。
这批亡灵战士，也是有指挥的。
而且直接是由总指挥策划这场劫持事件。
陈忠在凌晨四点，被带往他平时办公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场景，是熟悉的。
但坐在办公椅上的人，却并不是他。
而是一名青年男子。
男子三十来岁。
浑身散发出一股阴寒的气息。
一双仿佛毒蛇般的眸子，也格外的阴冷。
他的视线，落在了陈忠的脸庞上。
“坐。”
男子薄唇微张。挥手赶走了几名亡灵战士。
陈忠举止得体，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恐惧，以及不安。
“你找我有事？”陈忠扫视了青年指挥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是要和我谈条件？”
“谈条件？”青年指挥摇摇头，表情淡然地说道。“我们不是来谈条件的。简单一点说，我们是来搞破坏。并制造血案的。”
“我们不需要华夏提供任何东西。也没打算，从你们这儿拿走任何东西。”
“甚至——”青年指挥一字一顿地说道。“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亡灵战士。一个都没打算离开明珠城。”
“我们会与明珠城，共亡。”青年指挥说罢，点了一支烟。反问道。“你呢？你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吗？你外面的那群部下，有吗？”
“在我刚刚占领市政厅，并挟持他们的时候。我从你很多部下的眼里，看到了恐慌，看到了不安，以及对死亡的——畏惧。”青年指挥说道。
言语中，略带嘲讽的意味。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怕死的人。”陈忠淡淡说道。“人生来，就是要做有意义的事儿。而不是求死。我们华夏有一句老话，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话听起来，很没有骨气。是懦夫所为。”青年指挥说道。
“对生命的敬畏。何谈懦夫？”陈忠反问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个人的死亡，需要对很多人负责。包括对社会，对国家负责。”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你对生死的观点，我并不赞成。”陈忠说道。
“你的确是一个能言善辩的领导。”年轻指挥摇摇头，眯眼说道。“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今晚，你做好死在这儿的准备了吗？你的那群部下，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吗？”青年指挥充满嘲讽意味地问道。
“不论是我，还是我的部下。我们对生命，充满了敬畏。”陈忠说道。
“说的直白一点。你和你的部下不想死，并且贪生？”青年指挥问道。
“但我们可以为国捐躯。”陈忠话锋一转，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不可能通过我们，向华夏提出任何无礼的要求。”
“我们纵死，也会捍卫国家的利益。民族的，尊严。”
陈忠说罢。
被年轻指挥很淡漠地赶出了办公室。
但在陈忠被赶出去之前。
年轻指挥冷冷吐出一句话。
“我很想知道。你该如何向你的部下解释。又该如何宣布他们今晚将死在这儿的消息。”
“哦对了。”
年轻指挥缓缓站起身，双手扶住办公桌面：“他们的死。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服务的国家不打算救他们。也没把他们当回事。”
“宵小之辈。”陈忠神情冷峻地说道。“也想毁我国威？”
年轻指挥微微一笑。摆手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会看你的表演。”
“最后给你透露一个消息。”年轻指挥眯眼说道。“不出意外，你们官方即将采取强攻手段。而你们，也将成为这场强攻中，最早的一批受害者。”
第一千八百二十三章 重于泰山！
答案。
在陈忠走出办公室的时候。
就已经知道了。
他的内心，是沉重的。
也是无比低沉的。
他知道，这一战的最终受害者。首当其冲，就是他们这批明珠城的领导。
而且他们别无选择。
因为选择，已经让上层建筑做完了。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承受这一切。
与这群亡命之徒，共亡。
可当他走出办公室，来到齐聚了他所有部下的主建筑大厅时。
压抑的气氛，以及那一双双充满渴望与探知的眼神。
却再一次让陈忠的内心遭受重创。
仿佛出现了生理性反胃一般。
他的身躯微微摇晃。
内心极度的混乱。
他知道。
此刻的他应该说些什么。
因为留给他，留给各部门领导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很快。
他们将面临死亡。
而他们的死亡。
又会对这座城市带来什么灾难？
对这个国家，造成多大的动荡？
这一切。
陈忠下意识地想要未雨绸缪。
但很快，他终止了这样一个职业性思维。
因为他知道。
他已经没时间考虑这些了。
他所有的大局观，未雨绸缪，放在此刻也显得无比的廉价。
他唯一需要做的。
或许只是安抚一下那一双双渴望而担忧的眼神。
或许，只是让他的部下，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多少体面一些。
“今晚。你们都会死在这儿。”
忽然。
扩音器响起。
一把冰冷的嗓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而说话之人，正是青年指挥。
他在散播恐惧。
他在羞辱这群面对死亡并不体面的明珠城官员。
他的目的。似乎在这一瞬间，也达到了。
绝大多数从出生到今晚之前，都生活在绝对和平环境之下的市政厅成员，瞬间就乱了。
甚至有些情绪决堤。
他们本以为，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仗着还有陈忠这样的大领导在场。
他们本不会有事。
顶多就是有惊无险地，平安度过这一场难关。
哪怕又了之前的里应外合。
哪怕已经有人在面前死亡。
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会彻底扼杀他们的夙愿和求生之路。
直至此刻。
当有人宣判了他们的死期。
就连陈忠，都没有反对的时候。
他们知道。
或许今晚，真的就是他们最后的夜晚。
“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向陈忠发出了质问。
她是陈忠的嫡系秘书。
负责陈忠的大小事务。
上有老下有小。
她的工作能力极强。
对陈忠安排的工作，也总是能缜密的完成。
在平时，她对陈忠的态度，是恭敬的，也是崇拜的。
直至此刻。
当有人宣布了她的死期之后。
她的态度变了。
她所有的恭敬与崇拜，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还有什么可恭敬的？
又还有什么可崇拜的呢？
更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工作。
她岂会经历今晚的惨案？
又岂会在这儿，结束她本该璀璨辉煌的一生？
除了她。
越来越多的人发出了质问。
但相比较人数基础来说，还不算多。
更多人，选择了理性。
选择了用安静地方式，来消化这越来越浓重的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陈忠环顾四周。
他看到的，是一双双惊恐的，不安的，绝望的眼神。
这群人，他都认识，甚至熟悉。
他们聚在一起，用自己的大脑和双手，为这座城市服务。
为这座城市的民众服务。
他们会遇到困难。
也不止一次感受到沮丧。
可他们从未放弃自己的信念。
可当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候。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保持自己的初心。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战场上的战士那样，坦然地面对死亡。
但陈忠。
有话要说。
他也必须说。
这是作为领袖的他，必须去履行的职责。
更是他的工作。
“就在二十四小时之前。”陈忠点了一支烟。
很没有形象地，在公开场合，点了一支烟。
他动作沉稳地抽了一口烟，平静的说道：“我们有接近五百名精锐战士。死在了营救人质的影视基地内。他们的尸体，还在我们明珠城医院的太平间。而那时候，我们全都在市政厅大楼内忙碌着后勤工作。我们抽着烟，喝着咖啡提神。”
“在战士们浴血奋战的时候，在战士们为国牺牲，奉献了自己年轻生命的时候。”
“我们只不过，是为他们落下了几滴眼泪。”
陈忠吐出一口浓烟。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并没有做什么。但他们，却为了抵御外敌，营救人质。而奉献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让我想一想。”陈忠微微仰头，目光坚定而沉稳。“我们的年轻战士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们一定是坚决的。他们一定没有手软。他们拿住武器的双手，也一定不会颤抖。”
“他们是站着死的。”
“他们并没有贪生。”
“他们也知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为什么，那群年轻的战士可以做到的事儿。而我们，却做不到呢？”
“我们每天坐在空调里，享受着最优渥的待遇。得到无数人的恭维，尊敬。我们连去健身房锻炼一下，都会觉得腰酸背痛。可那群战士，却每天用十倍百倍的运动量在训练。”
“为的。就是上阵杀敌。”
“为的。就是保卫我们的国家。”
陈忠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抬手。指向一个角落。
又指向了另外一个角落。
“你们的每一个表情，他们也许都在偷拍。在抓拍。你们每一个不够勇敢，甚至懦弱的反应。都会被他们保存下来，或许某一天，会公布于世。会让全世界都看到这些视频，照片。”
“你们，想让自己胆怯而懦弱的一面，公布于世吗？”
“还是——”
陈忠缓缓站起身。
目光坚定之极。
口吻，也刚猛之极：“同志们。”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我们的人民。”
“慷慨就义。”
“人终有一死。”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选择，重于泰山？”
第一千八百二十四章 不甘心！
陈忠的一番言论。
是慷慨的。
更是激昂的。
他这番话，并不是要传递到外面去。
他只是要告诉他的部下。
告诉被囚禁在市政厅内的这群领导。
人固有一死。
但作为官方代表。
作为这座城市的领导者。
他们不应该死的如此没有骨气。
他们应该站着死！
他们死的，不是没有价值的！
他们代表的，是这座城市。
更是这个国家的官方！
与其怯懦的死去，不如堂堂正正，像个爷们一样死去！
陈忠的话，敲醒了这群领导的血性。
他们未必每一个人都可以坦然面对死亡。
但在领导的这番动员之下。
不少人的眼神中，有了光芒。
他们逐渐适应了当前的局面。
他们也知道，如果注定不能活着离开。
那么骄傲的死去，像个爷们一样死去。
的确是最好的结局。
当下。
他们唯一还需要克服的，就是对死亡的恐惧。
就是——如何才能像一个爷们一样。纵然身死，眉头不皱。
“同志们。”陈忠眼神坚定地扫视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准备好，为国捐躯了吗？”
“准备好了！”
有人高呼。
更多的人，开始高呼。
他们的嗓音，是颤抖的。
他们的神经，是紧绷的。
可当国家面临危难时刻。
他们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
哪怕只是绵薄之力。
“纵然我们身死！”陈忠用更锋利的目光扫视那群亡灵战士。“他们！”
“也一定会陪葬！”
轰隆！
市政厅外，陡然响起了轰鸣声。
那是强攻的号角。
整个主建筑都晃动起来。
地面颤抖。
不少人都有些站立不稳，踉跄起来。
“开始了。”
陈忠知道。
这是明珠官方发起的强攻信号。
外面，必定早已经被官方战士团团包围。
之所以一直熬到现在。
就是在想办法如何才能营救这群明珠城的高级领导。
但现在。
天已经快亮了。
城市的封锁，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更不能没有秩序地野蛮运作。
结束这一切。
是官方，乃至于红墙的首要任务。
如果营救失败。
那唯一的手段，就是强攻。
哪怕牺牲所有市政厅的官员。
也一定要消灭所有亡灵战士。
这是没有退让的一战。
也是必须要打赢的一战。
不论是明珠城内的亡灵战士。
还是在全国各地登陆的亡灵战士。
不论他们手握怎样的要挟条件。
不论他们是否拥有绝对的战斗力。
只要他们现身，必将被彻底摧毁。
哪怕因此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国家，别无选择！
枪声响起。
在瞬间击溃了不少女同志的心理防线。
她们蜷缩在同事的身边。
脸上写满了恐惧与不安。
但接下来的场面
亡灵战士没有让他们亲眼见证。
而是在数十名亡灵战士的催促之下。
所有人，被关押在了一间绝对密封的房间。
所有人，都齐聚在这儿。
一个都不少。
门窗，被封死了。
就连早前建筑的通风口，也完全是密封的。
房间内，没有任何一盏灯是开的。
甚至没有通电。
在最后一名亡灵战士离开房间之后。
在伴随房门咔嚓一声，彻底封锁上之后。
屋子里，一片漆黑。
有惊恐声。
有粗重的喘息声。
不安的恐惧，瞬间弥漫在每一个人的内心。
屋子里安静极了。
安静得根本听不到屋外的任何动静。
之前明显极为轰隆的枪炮声。
此刻也丝毫听不见。
这诡异的气氛。
这令人发毛的漆黑环境。
让陈忠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
这房间是绝对密封的。
甚至是，与世隔绝的。
很快。
有人的呼吸愈发沉重。
他们开始敲打房门。
甚至撞击墙壁。
他们开始疯狂了。
也开始抓狂了。
他们知道，在这哪怕足够容纳三百人的会议室内，一定撑不住多久，就会窒息而死！
一间能够如此隔音的会议室内。
一间没有丝毫通风口的会议室内。
又能够供三百人呼吸多久？
“冷静！”
陈忠沉声喝道：“你们越着急，越恐慌。死的越快！”
此时此刻。
只有保持绝对的冷静。
只要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尽可能小口的呼吸，均匀的呼吸。
或许才能等到官方战士的救援。
否则。当这一场强攻结束之后。
他们，也必将活活窒息而死！
陈忠的权威还是在的。
众人对他的敬畏之心，也还是存在的。
他们终究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大人物。
在搞清楚这里的环境之下。
并在陈忠的训斥与警告之后。
大部分人开始保持冷静。
并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均匀。
他们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活着离开。
但这样的办法，的确就是最好的办法。
也是能延长自己生命的办法。
陈忠也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他害怕死亡吗？
他功成名就，哪怕是在红墙内的名声，也是极好的。
未来的仕途，更是不言而喻。
他还有大好前程。
未来，也必将站在更高的位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但现在，意外发生了。
尽管这是所有人都不愿发生的意外。
但意外又岂会随人愿？
他顶着极大的压力安抚着部下。
可他的内心，又何尝能够做到绝对的冷静？
他还有太多太多的宏愿、抱负。
他至少还需要二十年，才能完全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可现在。
他只能听天由命。
他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无法拯救这群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部下。
他感到极度的无力。
身边的部下，已经越来越虚弱了。
有的内心不够冷静的人，甚至已经断气了。
容纳了三百人的会议室内。
绝对密封，不通气的会议室内。
空气会逐渐的稀薄。
直至无法供给人类的心脏正常跳动。
陈忠，也感觉意识有些模糊了。
他背靠着墙壁。
肢体发麻。
大脑仿佛浆糊一般，极其的混沌。
他的视力开始变得模糊。
尽管在这漆黑的会议室内，也一直都不太清晰。
但此刻的模糊，并非外界带来的。
而是大脑供血不足导致。
是生命特征急速下降导致。
陈忠的身躯，逐渐疲软下来。
但视线，却一直望向大门口。
他知道。那已经不是一扇单纯的大门。
外面，也绝对有更多加强工程，阻止他们的逃逸，或者逃出生天。
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吗？
真的，不甘心啊。
第一千八百二十五章 全面宣战！
楚云带队闯入市政厅。
并严格执行着从一开始，就确定下来的准则。
不论在任何场合遇到亡灵战士。格杀勿论！
这场攻坚战并没有持续太久。
尽管亡灵战士的单兵作战能力，是异常强大的。
可一旦华夏方面做好了誓死一战的准备。
他们单兵能力再强大。
也不可能是华夏军方的对手。
很快。
楚云带队攻破主建筑。
并率众来到了曾经关押了无数市政厅领导的大厅。
这儿。
有一群黑压压的亡灵战士。
他们全副武装，做好了最终一战的准备。
反观楚云一方。
同样也是杀气腾腾。
在这场攻坚战中，楚云率领的官方战士，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直接抵达了关押市政厅领导的据点。
可当他们来到大厅时，却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目之所及，全是黑压压的亡灵战士。
充满杀机的亡灵战士！
人呢？
楚云目光极为锋利。
他一眼便瞧见了置身亡灵战士之中的总指挥。
他冷冷扫视了对方一眼，问道：“人呢？”
“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
总指挥看了一眼时间，说道：“杀光我们。或许还能救出几个。否则——他们将无一幸免。”
总指挥说罢。伴随咔嚓一声响。
灯光全部熄灭。
所有人的耳畔中，只能听见总指挥那隐刺刺骨的一句话：“杀戮，现在开始。”
……
楚中堂没有投身到一线。
倒不是他不想。
而是被楚云拒绝了。
黑暗之战。
楚中堂是有经验的。
他的武道实力，也足以应对任何危机。
但眼前这场真枪实弹的攻坚战。
却并不是楚中堂擅长的。
哪怕他不会比任何一名官方战士弱。
但他的身份，他对华夏商界的影响力。
注定了他不可以上战场。
他若死了。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甚至商界地震。
而这，同样也是楚云不希望发起攻坚战的根本原因。
市政厅内的那群领导如果死了。
同样会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
可为了国之大局。
他不得不执行这场艰难的任务。
战火，蔓延了整个市政厅。
整座城市，也听到了枪炮声。
听见了疯狂地杀戮。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没人知道结局会如何。
也没人知道，这一战之后，究竟还要经历几场恶战、血战。
但战斗，已经打响。
不取得最终的胜利，战役绝对不会结束。
“楚老板。”
叶选军来到了楚中堂的身边。
神情凝重地说道：“您认为。我们营救领导出来的可能性，高吗？”
“你说的是哪一位领导？”楚中堂反问道。
“所有。”叶选军沉声说道。“尤其是陈书记。”
陈书记，说的就是陈忠。
此人是政坛明星。
甚至与楚云的交情，也是极好的。
更甚至。
他当年作为楚老爷子麾下最年轻的学生。
这些年的道路，非但走的极为顺利。
也极为星光熠熠。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不发生意外。
此人必定会站在最高的舞台上发光发热。
而这对陈忠来说，都只是时间问题。
可今晚。
陈忠却面临人生中最大一次考验。
一次极有可能会毁灭他一切的考验。
一旦失败。
他将彻底一无所有。
甚至葬送他的全部人生。
叶选军关心所有人，但更关注陈忠的生死。
因为一旦他死了。
对整个明珠城来说，都是极大的损失。
对国家，都将是难以挽回的损失。
“我不知道。”楚中堂淡淡摇头。
目光凝重地点了一支烟说道：“但我个人的猜测是——”
“他们将无一生还。”楚中堂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的？”叶选军倒吸一口冷气。“亡灵军团真的会如此做吗？”
他们敢如此做吗？
这对华夏，将是可怕的挑战。
难道他们真的不怕华夏予以反击吗？
难道他们真的决定——与华夏开战了吗？
他们敢吗？
尤其是在帝国内政如此敏感的时期？
“当你以为他们不敢的时候。”楚中堂眯眼说道。“帝国，也想当然地认为，我们不敢反击。或者说——不敢大规模地进行反击。”
这些年。
华夏习惯了休养生息。
也习惯了谴责，而不付诸实际行动。
哪怕近些年，已经有所行动了。
却依旧没有对西方强国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他们想当然的，认为华夏只是一只逐渐强壮起来的大白兔。
是没有獠牙的。
也是没有侵略性的。
而亡灵战士的行为，一方面是转移帝国内部的矛盾，将矛盾转移到海外，乃至于华夏的头上。
另一方面，也是算准了华夏不敢反扑。
如此一举两得。
何乐而不为？
不敢么？
叶选军陷入了沉默。
敢不敢，叶选军不敢说。
但会不会反扑，这的确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哪怕面对亡灵战士，华夏将义无反顾地全部消灭。
那除此之外呢？
面对幕后的罪魁祸首帝国呢？
华夏的态度，会是如何？
叶选军不敢把话说死，甚至开不了口。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当华夏面临如此惨案的时候。
红墙，是否真的会决定，全面宣战！
……
楚中堂走到一旁。
打通了萧如是的电话。
电话一直处于盲音状态。
无人接听。
反倒是李北牧似乎与楚中堂心有灵犀，主动打来了电话。
他已经回红墙了。
但对明珠城这边的情况，密切关注着。
“我和屠鹿已经达成共识。”李北牧斩钉截铁地说道。“今晚不论胜负。天网启动，将在天亮之后全面启动。”
楚中堂闻言，眯眼说道：“红墙决定宣战？”
“这或许就是楚殇等待的时机？”李北牧沉声说道。“用这么多人命换来的民族苏醒吗？”
“或许是吧。”楚中堂淡淡点头。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楚殇是怎么想的。
没人知道。
所有人，都只能靠猜测，靠揣度。
只有他自己，才能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答案。
但今晚。
他们所需要的并非这个答案。
而是市政厅内的那群领导。是否还有希望生还？
……
战斗，来的很快。
结束的，同样很快。
这是一场殊死搏斗。
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争。
五分钟。
楚云杀光了所有亡灵战士。
但己方的损失，也异常的惨烈。
楚云根据指示，来到了关押之地。
那间被彻底密封的会议室。
连门窗，连通风口都完全封死的会议室内。
大门口。被高科技材料封死了。
楚云下令把门砸开。
可当把门砸开的瞬间。
楚云彻底怔住了。
跟随在楚云身后的战士，也彻底僵住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六章 天选之子！
会议室内。
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僵直的尸体。
至少从双眼所见到的画面。
基本没有生还者。
他们的表情，是痛苦的，是狰狞的，是可怕的。
不难想象。
这群市政厅的领导，生前并没有承受任何外力的折磨。
但内心接受的挑战与恐惧，却达到了极致。
否则，为何无数市政厅成员的脸庞上，都写满了绝望，以及不甘心？
“看有没有生还者。”楚云当先闯入。
门外灯光挥洒而入。
楚云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陈忠。
他没有倒在地上。
而是背靠着墙壁，瘫软地坐着。
他的脖子，已经歪了。
也无力支撑他的脑袋。
他睁开的双眼中，有不甘心，有复杂的情绪。
他不是安乐死的。
他是在痛苦与折磨中。
是在不甘与绝望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楚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不知道以陈忠为首的这群市政厅领导在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但他知道。
陈忠一定是勇敢面对了这一切。
他相信，陈忠不会向恶势力低头。
就像陈忠当年和楚云说过的那番话一样。
“华夏，已经足够强大了。身为这座城市的指挥者。我要对得起这座城市。我更需要，为这座城市负责。”
“楚云。你是英雄。是铁血战士。我很尊重你的人生。我也很向往像你那样挥洒热血。为国效劳。但我却没有那样的能力。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如果将来有一天，当国家需要我献出生命的时候。我应该可以责无旁贷。我应该可以无怨无悔。”
正是因为这番话。
楚云和陈忠的关系，变得不太一样。
他喜欢陈忠的率性与凛然。
喜欢陈忠与当前政坛的作风与腔调截然不同的个性。
可没想到。
那次见面，竟是他与陈忠的最后一次见面。
此刻。
他唯一能见到的，只是陈忠的尸体。
被亡灵战士活活憋死的陈忠！
以及那一群市政厅的高级成员。
“全部死亡。无一生还。”
耳畔响起一名战士的汇报。
嗓音，是低沉的，更是颤抖的。
他们一整晚的浴血厮杀，并没有营救出任何一名官方成员。
他们，全部被亡灵战士残忍地杀害。
无一生还！
楚云的大脑，轰隆一声。
内心的愤怒，在瞬间达到了极致。
杀戮，弥漫了他的内心与大脑。
纵然他已经接连战斗了两个晚上。
可他的战意，依旧没有任何的减退。
他想继续战斗。
他要杀光所有登陆华夏的亡灵战士！
他决不允许类似的事儿，再次发生！
“妥善处理所有人。”
所有的——尸体！
“是。”
……
“死光了。”
红墙内。
屠鹿做客李家。
当李北牧在接通电话，并了解了全部真相之后。
他的脸色，一片铁青。
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杀戮。
“三百零八名公职人员，无一生还。”李北牧一字一顿地说道。“算上这两天牺牲的华夏战士。亡灵军团这一战，已经让我们华夏，付出了超过一千五百条鲜活生命。”
“这是和平年代的巨大挑衅！”
李北牧直勾勾盯着屠鹿：“现在，是否应该直接启动天网计划？”
“可以启动。”屠鹿的眼神，同样锋利。
他与楚家的私仇。
并不妨碍他对整件事的愤怒。
战士的牺牲。
公职人员的牺牲。
下一步，是否该轮到华夏的普通民众了？
真要等到那一天。华夏的天，岂不是彻底变色了？
“现在，就启动！”
屠鹿点了一支烟，神情冷峻地说道：“从现在开始，启动天网计划。绞杀在华的所有亡灵战士。不惜任何代价。不顾虑任何舆论局势。”
“杀光他们！”
李北牧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启动天网计划，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但在此刻。
启动天网计划，是华夏官方唯一的选择。
不启动。
华夏将承受更大的灾难，更多的损失。
哪怕启动了，同样会面临难以想象的国际压力。
但华夏一步步努力变强的根本。
不就是在面临危难时。
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
老和尚敲响了萧如是的房门。
当他站在萧如是面前时，表情格外复杂地说道：“我刚刚收到消息。天网计划，已经正式启动。海内外的暗势力，也已经有所反应了。”
“天一亮。官方就会亲自公开这件事。并昭告天下。”
萧如是缓缓放下红酒。
她甚至没有从沙发上起身。
只是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躯。
红唇微张道：“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大战，终于来临了。”老和尚抿唇说道。“这一次，华夏必将面临极大的挑战。如果有什么步骤出现了问题，甚至会对华夏造成根基上的毁灭性打击。”
“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绝路。只能成功，不可失败。”萧如是说道。“这也是楚殇，真正想要的局面。”
“我知道。他还没有结束，他还会继续下去。”萧如是说道。
“他做这件事，双手沾满了鲜血，让多少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老和尚皱眉说道。“这么做，真的值得？他楚殇，如何还能回头？”
“他不会回头。”萧如是眯眼说道。“他也没想过回头。”
“疯子。”老和尚吐出口浊气。
“他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萧如是说道。“做大事，总要付出代价。”
“但这样的代价。真的值得吗？”老和尚问道。
“至少在他看来，是值得的。”萧如是说道。
“既然总是要有所牺牲。为什么牺牲的，不可以是他？”老和尚反问道。
尽管这番话说的很有侵略性。
也极容易得罪人。
但老和尚，还是问了。
问完。
他就开始等待小姐的答案。
“因为在他眼里，我们能做的事儿，他都可以做。”
“但他能做的，做得到的事儿。我们未必能做到。”
“他，是这个时代的天选之子。”
老和尚皱眉。好奇问道：“他自诩的天选之子吗？”
“楚老爷子给出的答案。”
萧如是说道：“老爷子临终前，我见过他。”
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父子谈话！
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楚云走出了被摧毁成残垣断壁的市政厅。
楚中堂、叶选军等人都在警戒线外等候着。
可当他们从楚云嘴里得到答案之后。
脸色都变得沉重起来。
甚至阴郁之极。
全死了？
死绝了？
这一死。
毁掉的可不仅仅是整个市政厅。
更是整个明珠城的秩序。
“今晚，红墙会委派一个团队过来暂时接管明珠城。这是明珠城的地震。同样，也是红墙的地震。”楚中堂说道。
这是他分析的。
也是即将发生的。
明珠城的高层，死伤殆尽。
即便侥幸不在里面的，恐怕也会受到极大的心理创伤。暂时难以胜任工作。
再加上明珠城是共和国骄子。
是整个华夏，乃至于整个亚洲的金融重镇。
其政治地位，是不言而喻的。
谁来。谁有资格来。
谁能胜任这样的工作。
对红墙，都将是极大的考验。
对这批人的甄选，也将是工作重心。
毕竟，未来的明珠城需要经历怎样的修复。
又如何让明珠城的市民，再一次获得安全感，幸福感。
这都是考虑的重心。
楚云没有心情考虑这些。
此刻的他，内心极度的不平静。
会议室内的那一幕，他到此刻也难以释怀。
内心的愤怒，同样无法消失。
“收拾一下。”
楚中堂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深深看了楚云一眼：“连夜回京。”
“回京做什么？”楚云问道。
“天网计划，已经正式启动。今早十点，红墙会组织一场新闻发布会。你要上台讲话。”楚中堂点了一支烟，情绪也是十分的压抑。“这是一场面向全世界的发布会。你或许会面临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人的询问。甚至是质疑。而他们的背后，都是一个个国家在撑腰。在支持。”
楚中堂掷地有声地说道：“这同样是一场充满肃杀之气的杀局。你能稳住。华夏，就能暂时性地稳住。”
“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吗？”
楚云闻言，没想到如此重担竟然会落到自己的肩膀上。
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点头说道：“我尽力而为。但我不保证我不会发作。”
“在环境允许的情况下，你可以发作。”楚中堂亲口叮嘱道。“但要分时机，分场合。”
“至暗时刻，已经降临。”楚中堂说罢，亲自安排车送他前往机场。
时间来得及。
但回京之后。楚云肯定还要经过各方面的考验。
如此重要时刻，他不可能毫无准备地上台。
红墙，也绝对不会打一场毫无把握的战。
尤其是。这场发布会，不仅面相全世界。
更是面相全国民众。
如何，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如何，才能进行一场完美的收官？
未来，又将如何与那八千余登陆华夏的亡灵战士作战？
这都是红墙需要考虑的。
也必须与楚云私下探讨的。
而且这些话题的探讨，甚至不是屠鹿或者李北牧可以进行技术指导的。
必须由专人出面推敲细节。
抵达机场后。
楚云很迅速地通过安检，并坐上了飞机。
因为情况特殊。
这趟航班，近乎是为楚云单独列出来的。
可见此次事件的严重性。
可让楚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当楚云坐上飞机，打算稍微休息一下，为天亮后的发布会养精蓄锐时。
他竟然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后排的男人。
这是一个他化成灰也忘不掉的男人！
更是与他有骨血亲情的男人。
此人。
正是华夏变故的始作俑者！
楚殇。
一瞬间。
楚云体内的热血便翻滚起来。
他目露凶光，直勾勾盯着楚殇：“你还敢现身？”
“我为什么不敢？”楚殇很安静地坐在头等舱。
脚下甚至换了一双头等舱独有的一次性拖鞋。
他并不在意楚云那疯狂的眼神，恶毒的目光。
他同样没有关心楚云的身上，究竟负伤多少。
是否在这两夜的激战中，险些丧命在战场之上。
他似乎更加不在意。
那些已经牺牲的战士。
被活活憋死的市政厅成员。
“准备去参加发布会？”楚殇随口问道。
楚云咬牙。
第一时间也没有回应。
而是一屁股坐了下来。
坐在身后的楚殇，也保持着冷静与淡然。
似乎并不着急和楚云交谈太多。
航程大约有两个半小时。想说的想做的，总能说完，总能做完。
“你知道因为这一战，已经死了一千多同胞了吗？”楚云毫无征兆地开口。
寒声质问道。
“我知道。”楚殇淡淡点头。“而且我知道的细节，比你更多，更全面。”
“你又是否知道。这些人就是因为你的激进，才死的？”楚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刽子手！是杀人犯！”
“你的理解不够理性。”楚殇淡淡说道。“但我可以接受你这样的评价。”
“是的。我是刽子手，是杀人犯。”楚殇轻描淡写地说道。
“天网计划已经启动。华夏未来的时局，必将极其的动荡。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好事！”楚云目光锋利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干了一件好事。一件对华夏来说，有极大好处的好事。”楚殇神情平淡地说道。
“你真不要脸。”楚云盛怒之下。
开始动用最原始的嘲讽手段了。
但他的内心，却已经彻底失衡了。
“你连命都不要。我要脸做什么？”楚殇这句话，是没有逻辑的。也是没有道理的。
但他在说完这番话之后。
却是缓缓坐在了楚云的旁边。
父子二人，并肩而坐。
谈话，似乎这才正式开始。
“我有一件东西给你看。”
楚殇说罢。
拿出智能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
然后，把手机递给了楚云。
视频内的画面，是市政厅。
而楚云不仅瞧见了陈忠。
还瞧见了那群已经牺牲的市政厅成员。
楚云一帧一帧地看完了视频。
还没看完，他的眼中，便盈满了热泪。
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低沉。
那是陈忠临死前的宣言。
是对市政厅成员的动员。以及鼓舞打气。
“你为什么会有这段视频？”
楚云的反应极快。
眼神阴冷地扫视了楚殇一眼。
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格局小了！
为什么。
楚殇会有这段华夏官方展开攻坚战之前的视频？
而且，这段视频记录了陈忠等人的生前最后一段。
楚殇，是如何拿到这段视频的？
这段视频，又是什么人拍的？
一瞬间。
楚云的内心，生出了无数的困惑。
而很快，他就给了自己一个还算合理的答案。
楚殇的人，当时就在现场。
见楚殇没有给予回复。
楚云眯眼扫视了楚殇一眼：“亡灵军团中，有你的人？”
“是的。”楚殇很平淡地点了点头，说道。“而且不止一个。”
“多到什么程度？”楚云皱眉问道。
“多到你能想象到的任何程度。”楚殇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淡淡说道。
“多到只要你下达命令。那场劫持市政厅的行动，就可以就地取消的地步？”楚云寒声质问道。
“命令，是帝**方亲自下达的。我不可能让帝**方取消。”楚殇摇摇头，放下水杯说道。“但我有办法阻止他们的行动。甚至让至少半数以上的人，到不了华夏。即便到了，也将寸步难行。”
“所以——”
楚云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
双眼，更是布满了寒光：“你有能力阻止这场灾难？”
“有的。”楚殇淡淡点头。“这你是应该能够猜到的。”
“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去做？”楚云质问道。“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华夏面临如此绝境？”
“这就是我想要的。”楚殇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要的。就是华夏开历史的倒车？你要的，就是华夏因为你，有无数人牺牲自己的生命？”楚云怒喝一声。死死盯着楚殇。
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大打出手。
“每个人都会死。只是早晚的问题。”楚殇轻描淡写地说道。“当兵的。死在战场上，这算是一种遗憾吗？这难道不是宿命吗？不是作为战士的最高荣誉吗？”
“从政的，为官的。额头上本就写着人民公仆四个大字。”楚殇淡淡说道。“为民而死，而国而死。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为你而死！为你的野心而死！”楚云沉声喝道。“这难道也没关系吗？”
“你到现在还以为，是我逼迫帝国打造了亡灵军团吗？没有任何人和你透露过相关消息吗？”楚殇平淡地说道。“有没有我。亡灵军团的行动，都只是迟早的问题。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就能洗清你身上的杀戮？”楚云反问道。
“无所谓。”楚殇摇摇头。“我只是不想再等了。也等不起了。”
“你这么做。究竟想干什么？哪怕是再多给华夏留一些时间。不是能让华夏准备的更充分一些吗？甚至，就算你提醒一下红墙高层。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也是可以更顺利地化解这一场危机？又何必将事件升级到启动天网计划？你难道不知道启动天网计划，对华夏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楚云问道。
“没人可以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楚殇一字一顿的说道。“除非一巴掌扇他脸上。把他痛醒。”
“你以为。没人能理解你？没人可以和你一样感同身受？所以，你选择了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楚云问道。
楚殇再一次端起水杯喝了两口。
却并没有解释什么。
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那我呢？”楚云问道。“你认为，我也不能理解你，不能体会你的心思？”
“你能不能理解，能否体会我。重要吗？”楚殇反问道。“就算你有这样的心思。可是你——配吗？”
你楚云理解，有什么意义？
你又能改变什么？
你楚云的手中，有动摇国家决策的权力吗？
你楚云，能和那群红墙内的老狐狸，尔虞我诈吗？
你楚云充其量，只不过是楚殇在这场事故中的棋子而已。
再无其他价值可言。
面对楚殇如此回答。
楚云怔住了。
他的确不配。
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一战。是做给红墙看的。
到如今天网计划启动，便是做给华夏民众看的，做给全世界看的。
东方雄狮，要么被人当众扇巴掌，而无动于衷。
要么——奋起反抗，吹响战斗的号角。
这一次，华夏选择了宣战。
而这，就是楚殇想要的答案。
尽管过程是曲折的。
是残忍的。
但只有如此，才能让华夏高层，彻底下定决心。
才能让民众意识到，现如今的华夏，并不绝对安全。
国门外，群狼环伺，饿虎蠢蠢欲动。
华夏如果不能够认清现实，彻底站起来。
未来，何谈岁月静好？
楚殇放下茶杯，眼神淡然地扫视了楚云一眼：“牺牲不到两千人，如果能够唤醒红墙。能够叫醒民族居安思危的思想。”
“你觉得。真的不值得吗？”楚殇咄咄逼人地问道。“你觉得。这真是亏本买卖吗？”
楚云的目光，略有些迷离。
他无法给出答案。
他也不确定，自己应该如何回答。
他的思绪，大多都停留在即将到来的发布会上。
对楚殇提出的议题。
他无法轻易地给出果断的判断。
吐出口浊气。
楚云沉声说道：“不论值不值得。这些人的性命，你都无权干预。但现在，他们因你而死。”
“格局小了。”
楚殇淡淡摇头。神色淡漠地说道：“你最大的破绽，就是永远在谈人性，讨论公平，甚至，妄图将人权展开了说。”
“你太天真了。太幼稚了。”楚殇说道。“这个世界没有公平，也从来不曾公平过。”
“只有强者。才可以主导这个世界。”
“只有强大的国家，才可以得到相对的和平。才不会被人欺凌。才可以被人挑衅时，用铁甲，踏碎敌人。”
楚殇斩钉截铁地说道：“战争如此，政治如此。大自然，同样如此。”
“楚云，你经历那么多生死之战。可你的思想，依旧纯真而幼稚。我该说你愚蠢，还是大脑有缺陷？”楚殇饮尽了杯中的茶水。将手机递给了楚云。“你可以选择在公开环境之下，放这段视频。它会有强大的煽动意义。当然。如果你认为这会让整个国家陷入恐怖的国际舆论之中。你也可以不公布。”
“但我。会在一个合适的场合，公布出去。”
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 老妈接机！
楚殇并不是给楚云一个选择。
而是向他宣布了一件事。
你说，那就皆大欢喜。
你不说，不公布。
我会替你公布。
会替你煽动民意。
让全世界，都看到这段视频。
“你害死了他们。”楚云目光冰冷地扫视了楚殇一眼。“现在，还要利用他们煽动群众。制造国际舆论？”
“是的。”楚殇没有否认，甚至回答的很坦荡。“这就是我想要的局面。”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华夏陷入极大的漩涡风暴？你又是否知道。你这么做，极有可能让华夏开历史倒车？”楚云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真的觉得，华夏能够战胜帝国吗？你真的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认为华夏可以在这场战役中，取得觉得的胜利吗？”
“你在意的，是结局。”楚殇说道。“但我在意的，是过程。是开战的时候，这个国家的态度，每个人的内心。”
“你凭什么替这个国家做决定？”楚云问道。“你凭什么替这个国家的民众，做决定？”
民众的生活。
是和平的。
更是稳定的。
他们生活在全世界安全系数排名前列的强大国家。
他们拥有非常丰富的物质基础。
他们的幸福指数，是极高的。
可现在。
楚殇却要凭一己之力，毁掉这一切。
“你并没有为这个国家贡献什么。”楚云说道。“但现在，你却要毁掉这个国家的很多东西。”
“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楚云锋利地质问道。
“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审判我？质问我？”楚殇反问道。“你觉得，我没资格替这个国家做决定。但你看看这个国家。谁又敢为这个国家做决定呢？”
“薛老已经定下了战略方针。”楚云寒声说道。“你却杀死了他。”
“他已经落伍了。”楚殇说道。“他已经没有能力指导这个国家了。”
“你总有一万个理由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楚云咬牙说道。“你太自我为中心了。”
“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楚殇说道。“并且，没人拦得住我。”
“楚云。当什么时候你有能力运筹帷幄，并轻易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的时候。”楚殇淡淡扫视了楚云一眼。“你也没兴趣和一群小人物在那讨论一些毫无意义的话题。”
“你要记住。我之所以有耐心和你坐同一架飞机。只因为你姓楚，是我楚殇的种。”
楚殇喝完了杯中的凉白开。
沉默起来。
他没有继续和楚云探讨。
而是闭目养神，等待飞机的降落。
普通的航班，会有非常严格的航空管制。
什么时候落地，并不是机长决定的。
但这一趟航班，机长却接到了最高指示。
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之下，尽快落地。
很快。
飞机降落了。
楚云站起身。扫视了楚殇一眼：“我要去面对接下来的挑战。你呢？”
“继续执行你的阴谋吗？”
楚云的话，是阴冷的。
更是充满恶意的。
对于一个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的男人。
哪怕是自己的父亲。
楚云也不可能拿出任何的好感。
他没当场和楚殇干起来。
其一是他还有很重要的事儿去做。
其二，楚殇的所作所为，也勉强称得上算是有理可依的。不是丧心病狂地故意破坏国家秩序。
当然。
“是吧。”楚殇没有解释什么。
只是淡淡站起身，下飞机前丢下一句话：“还是那句话。你不公布，我替你公布。”
说罢，转身下机。离开了机场。
楚云目送楚殇离开。
内心却是无比的复杂。
他没有走出机场。
而是下了飞机，就直接坐上了专车。
时间有限。留给楚云的准备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老妈萧如是竟然就在专车上等他。
“看见他了吗？”楚云上车后，问道。
“我也不瞎。”萧如是眯眼说道。
“您不好奇他为什么和我坐同一架飞机回京？”楚云问道。
“我知道你会告诉我。”萧如是说道。
“他给了我一个手机。”楚云拿出手机，摇晃了一下。“手机里有一段视频。是市政厅攻坚战之前记录的。有陈忠他们临死前说的话。”
楚云尽力用平稳的口吻描述。
但他刚说了几个字。
嗓子就有些发紧了。
“陈忠有部队经历，他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一定比你想象中坚强而勇敢。”萧如是说道。
“我知道。”楚云深吸了一口冷气。“我只是替他不甘心。”
“那就应该让他的死，是有价值的。”萧如是说道。
“您的意思是——”楚云错愕地看了萧如是一眼。“赞同？”
“你希望的结局是怎样的？”萧如是反问道。让全世界都觉得，这是一场意外？即便有人相信这是意外。但这样的意外，接下来如果继续发生呢？纸是包不住火的。”
“一旦公布这段视频。其国际舆论，势必会比红墙预期的还要高。对整个华夏秩序来说，都将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性。”楚云说道。
“你变了。”萧如是毫无征兆地开口说道。“如果是在你服役期间。如果你有这样的机会公布真相。我相信你不会有任何的犹豫。甚至，哪怕上级不希望你公布，你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执行。”
“但现在。你犹豫了。甚至有了顾虑。”萧如是眯眼说道。
楚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是的。
他变了。
他开始站在更高的位置去考虑这件事。
他也不仅仅局限于恩怨情仇。
家国，成了他的大方向。
这或许与他这些年的经历有关。
这或许，也是随着他站的越来越高。
考虑的，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你不公布。他也会公布。”萧如是问道。“是吗？”
萧如是在某种程度上，一定是了解楚殇的。
面对萧如是的质问。
楚云微微点头：“是的。他只是给了我用什么方式去做的机会。而不是给我选择做不做。”
“去和红墙商量吧。这不值得你太费心。因为答案只有一个。真相一定会公布。只是看由谁来公布而已。”
第一千八百三十章 秋后再算！
萧如是的这番话。
正中靶心。
答案的确只有一个。
楚云不公布，楚殇就会替他公布。
哪怕与红墙商量，也无法改变任何东西。
顶多，就是讨论一下是否应该在全球发布会上公布而已。
车内的气氛变得沉稳起来。
在萧如是的宽慰之下。
楚云的内心，也得到了适当的调整。
他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稳住内心。
也更加知道，自己关注这个，并没有任何意义。
“您对这场发布会，如何看待？”楚云迟疑地问道。
这场发布会的含金量，是极高的。
甚至是宣战的开始。
而一旦宣战，华夏必将全民皆兵。
在一个和平了近半世纪的国度宣战。
这对当今所有红墙大鳄来说，都是一场极大的考验。
何况是普通的国民？
早些年，华夏与东京城的情绪，也是已经拉满了。
哪怕是在无数民众自发上街游行时期。
高层的态度，也是比较统一的。
为了发展，可以做一些必要的情感上的牺牲。
但这一次。
当帝国已经将明珠城渲染成了战场。
已经真正地启动战争了。
红墙高层被激怒了。
也彻底认清了现实。
有些东西，可以牺牲。
但有些东西，寸步不让！
楚云的专车并没有直接前往红墙。
而是开往发布会现场。
当他来到会场后台的时候。
无数人向楚云敬礼。
行注目礼。
就在昨晚。
楚云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恶战。
此刻，他却要在全球媒体的面前，走上讲台。表达红墙的观点，华夏的态度。
这对楚云这样一个年轻人来说，并不容易。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但他的眼神，却无比的坚定。
让楚云没有想到的是，苏明月也被请过来了。
他知道顶梁不会贸然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这一定是红墙的安排。
甚至，是李北牧亲自策划的。
“他们让你过来的？”楚云来到休息室，嗓音温和地说道。
“嗯。”苏明月微微点头。
帮楚云整理了一下衣着。
这身西装，楚云是从明珠城穿过来的。
是官方安排的。
很熨帖，也很干净整齐。
但在坐完了飞机之后。衣角依旧有些凌乱。
苏明月的整理是细心的。
也察觉到了楚云的精神状态，并没有那锋利的眼神那么有侵略性。
他很疲惫。
昨晚，他应该经历了非常严峻的苦战。
“你要不要眯一下？”苏明月说道。“距离发布会，还有一个小时。”
“来不及了。”楚云摇摇头。说道。“待会儿还要和红墙代表做一些探讨研究。我这边，也有一些东西需要和他们汇报分享。”
说罢。
楚云拉着苏明月的手，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他一口气喝光了一杯凉白开。
抿唇说道：“我有一段视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看。”
“看你。”苏明月没有坚持什么。
在大事儿上，她一向以楚云的态度为主。
也从不主动窥探楚云的私事。
以及他还没有主动分享的隐秘。
“那你看看。”楚云说罢，将楚殇给他的手机递给了苏明月。
当苏明月接过手机，打开视频正准备观看的时候。
楚云补充了一句：“现在官方还没有通报，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才会通报。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在视频中看到的这群明珠城领导。都已经在昨晚牺牲了。”
苏明月的脸色，微微僵住了。
眼神中，也泛起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是一个性情寡淡的女人。
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可在她看完这段视频之后。
苏明月的眼眶湿润了。
她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陈忠的最后那段宣言。
人固有一死。
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看完之后。
苏明月放下手机。
抬眸深深看了楚云一眼：“以前，我是能够理解你的。也会支持你。但在看完这段视频之后。我愈发理解你的坚持和坚守了。”
“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价值的。”苏明月一字一顿地说道。“华夏，也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越多越好。”苏明月做最后的总结。
楚云对于顶梁对自己的评价。
倒也没有给出太多自己的理解。
相反，他看了苏明月一眼，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将这段视频，公之于众吗？”
“公之于众？”苏明月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一旦公布，国民的情绪，将会激发到极致。而华夏的所有秩序，和平，也都将彻底被颠覆。甚至有可能引发一场国战。”
以华夏为首的东方超级大国引发的国战。
这场战火，必将蔓延全世界。
“至少在我们有生之年，不可能见到真正的国战。除非我们找到了其他类似的星球可以取代地球。”楚云很理性地说道。“否则。所谓的国战，也基本都是小规模的。甚至是不公开的。”
“即便如此。”苏明月缓缓说道。“这对国内的舆论，国际舆论，都将造成极大的改变。甚至，会让民众的生活方式，出现巨大的改变。经济，也极有可能会出现断崖式跳水。”
“我知道。”楚云点头。“我毕竟跟着你学了一阵。”
“我给不了你意见。”苏明月摇头说道。“站在经济发展的角度。这会是史前巨鳄一般的挑战。但一个国家，不可能只考虑经济。也永远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去面对。”
“如果只是凭你一己私心呢？”楚云问道。“你是否希望我公布？”
“我希望。”苏明月斩钉截铁地说道。“人活一张脸。一个国家的尊严，更不可丢失。”
“我明白了。”楚云重重点头。握住顶梁的手心，咬牙说道。“我会把你的观点，转告给红墙。”
说罢。
他站起身，朝隔壁的会议室走去。
那里，有很多红墙高层在等他。
但让楚云没有想到的是。
就连屠鹿与李北牧，也放下了所有的间隙，坐在了一起。
楚云扫视了屠鹿一眼。
他没忘记当初来到红墙的经历。
但现在，大敌当前。
楚云还没时间和屠鹿摊牌。
有些事。
秋后再算。
第一千八百三十一章 可以公布吗？
会议室内粗略一看，大概有二十多人。
当楚云进入会议室的时候。
所有人都望向了他。
并集体起立欢迎。
这是对楚云最高的敬重。
包括屠鹿，也缓缓站起身。目光深邃地扫视了楚云一眼。
“谈正事吧。”楚云坐在了靠会议室大门的椅子上。
与坐在最前方的屠鹿李北牧是正对面。
本次会议室内，有两个核心团队。
其中一个，是负责发布会演讲稿的。
这次面相全世界的发布会，将由楚云亲自上台讲话。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代表华夏。
以及华夏这一次对待本次事件的态度。
甚至——启动天网计划的细节。
楚云是本次发布会的核心。
核心中的核心。
在楚河上台之前。
官方必须将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
而另外一个团队，则是红墙高层。
他们当先开口。
表明了红墙目前的态度。
对待这一次的明珠城事件，高层不能容忍。
也必须表明态度。
对待任何侵犯华夏秩序以及城市安危的行为。他们必须重拳出击。绝不姑息。
楚云在收到了红墙的态度之后。
又和准备演讲稿的团队商讨了一些细节。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尽管态度，是非常严厉的。
但在谈吐方面，乃至于在很多细节上面。
华夏官方还是给自己留下了退路。
这既能表明华夏的态度。
同样，也能在某种程度上。稳住大局。
至少不会真的在一瞬间，就让华夏陷入不可挽回的舆论风波。
这如果是搁在早些年。
楚云肯定会觉得太过克制，太过保守了。
整体显得不够有冲劲。
但现在，他完全能够理解红墙方面的意思。
该有的态度和观点，红墙必须表达出来。
但在大局上，同样也要有所保留。
因为每一句话，每一个态度，都不是某个人的意思。
而是关乎整个国运。
关乎所有民众的生活品质。以及生存的大环境。
这是必须要考虑的。
也是重中之重。
“聊完这些。”楚云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我也有一件事，想和你们讨论一下。”
“什么事儿？”李北牧关心问道。
他知道。
既然是楚云主动提出来的。
必定是极为重要的大事儿。
“我有一段视频。你们看一看。”
楚云将手机交给了工作人员。
很快。
视频就在会议室内的大屏幕上，播放了出来。
随着画面转移到陈忠的脸庞上。
随着一句句录音，从陈忠的口中铿锵有力的吐出来。
会议室内，一片沉默。
沉默到近乎窒息。
在座的红墙高层，多数都与陈忠打过交道。甚至是曾经的老战友，老同事。
他们对于陈忠的死，是非常惋惜的。
也是为国家失去这样一个大才，而感到悲哀的。
但此刻。
当楚云将这段视频放出来之后。
所有人的内心，充满了愤怒。
这，便是亡灵军团干的！
便是帝国霸权干的！
他们在华夏大地为所欲为！
就连官方领导，也被他们所残杀！
这种行为若是不得到严惩。
华夏尊严何在？
民族骄傲，何在？
视频并不长。
当画面变得漆黑之后。
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他们似乎在等待着楚云的下文。
更加想知道，楚云是从哪里，得到这样一段视频。
有这样一段视频，就证明当时在现场，是有人拍摄。
而视频能够泄露出来。
那就更加意味着——拍摄的人，是自己人！或者是出卖了亡灵军团。
不论是哪一种，对会议室内的红墙大亨来说，都是一个契机。
“不用猜了。”楚云摇摇头，目光平静地说道。“视频，是我父亲楚殇给我的。视频，也是他的人拍的。”
“我当初问过他。既然他的人就在现场，为什么不阻止亡灵军团残杀陈忠等明珠城官方领导。他的回答是——”楚云环顾四周。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有流血牺牲。是无法唤醒民族气节的。没有人为这件事付出代价。是无法激起你们的坚决与态度的。”
砰！
屠鹿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怒极而笑：“他没资格说这种话！”
“我也是这么反击他的。”楚云摇摇头，说道。“但他给我的答案是。不论他有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他有能力，做这件事。而我们，拦不住他。”
此言一出。
李北牧与屠鹿，均是陷入了沉默。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楚殇的确改变不了红墙大鳄们的态度。
但他可以改变红墙大佬们的生存环境。以及将要面临的困境。
这和在帝国，是高度一致的。
他无需和上层建筑做太过的交涉。
他要做的，只是改变生存土壤。
之后，他们自然会按照楚殇的意志，来执行接下来的计划。
这就是楚殇。
他能够轻易地改变一个国家的生存环境。
因为——他有这样的能力。
“我要和你们讨论的不是他。而是这段视频。”楚云说道。
“这段视频怎么了？”李北牧迟疑地问道。
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可他不敢轻言。
他怕这个答案如果就是真相。
华夏高层，该如何应对？
“楚殇说。如果我不在发布会上，公布这段视频。他将用他的方式，来公布这段视频。或许——”楚云抿唇说道。“他的方式，会比我们公布的方式更加激烈。”
李北牧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旦这段视频公布出去。
国民的情绪，将达到何种程度？
甚至，将会超越当年与东京城的恩怨！
李北牧的心一下子就遭受了重击。
而且。
他根本阻拦不了这段视频暴露出去。
除非——他可以在拒绝了楚殇之后。再把他找出来，然后亲手杀了他！
这有可能完成吗？
这不可能完成。
李北牧不认为这是一件能够完成的事儿。
楚云，同样不这么认为。
如果真的可以——帝国早就这么干了！
何须等到红墙出手？
“你们认为。”楚云扫视众人，一字一顿地问道。“可以公布吗？”
会议室内。
鸦雀无声。
仿佛世界末日即将到来，落针可闻。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 脱稿演讲！
会议室内，没有人出声。
也没有人敢出声。
如此震撼世界的视频，敢公布吗？
可以公布吗？
是的。
陈忠是英勇的。
他的死，也是值得骄傲的。
他展现出了华夏官方成员的大无畏精神。
以及对这个国家的情深意重。
可是。
这段视频又将激发出华夏民众多大的愤怒？
又将让多少华夏民众，产生出强烈的战意？
所有人都知道。
这段视频一段公布。
国民情绪，也许就不受控制了。
国际舆论，也将演化到无比恐怖的地步。
到那时。
华夏就彻底的——被架上火炉了！
李北牧与屠鹿相视一眼。
均是陷入了沉默。
楚云也没有着急，更没有催促这两位当家人。
这绝非一件容易去决定的事儿。
可这也并不是需要思考太多的决定。
因为哪怕红墙拒绝公布。
楚殇，也一样会用他的手段来公布。
“你怎么看？”李北牧问道。
屠鹿吐出口浊气。说道：“我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在座的所有人怎么看，又有什么意义？”
“他楚殇已经给了我们答案。而这个答案，就是这段视频，一定会公布。”屠鹿说道。“既然他一定会公布。那索性让我们自己公布吧。至少，可以少挨民众的骂。不至于临了还被民众谩骂我们隐瞒事实。”
李北牧闻言，微微点头。
这也是他的答案。
“那就举手表决吧。”李北牧扫视众人。
在座的。
有不少红墙大鳄。
在这个问题上，他们的看法是有不少差异的。
但最终。
选择公布的，还是占据了大多数。
屠鹿和李北牧，也全都选择了公布。
既然选择了公布。
楚云却是主动开口说道：“一旦公布，国民情绪将攀升到极致。到那时，各方面都有可能出乱子。国内那些暗藏在黑暗中的海外势力，也肯定会倾巢而出。”
顿了顿，楚云继而说道：“一旦公布，我们在各方面，都务必要抓牢。要谨慎对待每一次事件。否则，一定会掀起难以想象的风波。国内的各个产业链，也将遭受暴风雨的袭击。”
楚云所说的这一切。
是在座的所有人都能够想象到的。
他们不仅能够想象到。也一定会找办法去解决。
去平息这场视频带来的影响力。
而且，一定要引导民众向正面发展。
让民众感同身受。
让民众，与国家站在一起，共同对抗外敌。
“我们会去处理这些问题。”李北牧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站在讲台上，把你应该说的话，全部表达清楚。”
“嗯。”楚云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道。“时间不多了。我回去通读一下演讲稿。”
演讲稿还是挺长的。
楚云也不可能拿着演讲稿边看边说。
那显得不专业。
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全部能够默读出来。
李北牧闻言，也跟着站起身。
和他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状态怎么样？”李北牧关心地问道。
但一切都已经成为既定事实。
发布会不可能延期。
留给华夏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还可以。”楚云微微点头。揉了揉眉心说道。“搞定这场发布会，我会休息一天。”
他也只能休息一天。
华夏还藏着八千余亡灵战士。
作为这场行动的统帅，他必须拿出最坚决的态度，来面对这场硬战。
而且，一旦这场战斗的号角吹响。
楚云将联手华夏战士，对亡灵军团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也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摧毁所有的亡灵战士。
这是他必须去做的。
也是当前的华夏，必须要实现的第一步。
攘外必先安内。
没有大后方的稳定，谈何抵御外敌。
“嗯。这次辛苦你了。”李北牧缓缓说道。
在送走楚云之前，他又忽然开口说道：“这场危机，我看透了很多东西。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顿了顿。
李北牧缓缓说道：“我李北牧的确当不了红墙领袖。我也不喜欢做这样的事儿。事实上，在某种角度来说。我很不适应这样的环境。这会让我感到有负担，有压力。甚至，感到窒息。”
笑了笑。
李北牧说道：“你比我更适合。”
说罢。
李北牧轻轻拍了拍楚云的肩膀：“等这次危机度过了。我会拿我全部的力量，帮你对抗屠鹿。”
楚云闻言，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转身走回了休息室。
苏明月还在等他。
似乎也在等待着答案的到来。
“红墙答应公布了。”楚云抿唇说道。
“预料之中。”苏明月说道。“既然没得选，那作出这个决定，应该不会太过困难。”
“但答应了。后面的事儿，也会极其的复杂。整个华夏在国际舆论中，都会呈现出极大的波动。”楚云说道。“这一次，华夏将走向何方，没人知道。”
“是的。”苏明月微微点头。“所以你的讲话。就是至关重要的。”
“我会努力讲好的。”楚云已经拿起了演讲稿。
演讲稿千余字。
看似不多。
但每一个字，都是无比的精辟。
也十分的言简意赅。
楚云在看完第一遍之后。
忽然觉得这演讲稿似乎没什么太实际的意义。
他在抓住了演讲稿的核心内容以及意义之后。
忽然放下了演讲稿。问道：“脱稿演讲，应该也还算得体吧？”
“你有一些不在演讲稿上的话想说？”苏明月问道。
她了解自己的丈夫。
尤其是在此时此刻。
她对楚云是足够了解的。
如果演讲稿的力度不够。
如果演讲稿并没能完全传递出楚云的意思。
他想要脱稿，想要说一些演讲稿上没有的内容。
这也是很正常的。
“嗯。”楚云淡淡点头。“我觉得，我脱稿说的，应该不会比演讲稿差到哪儿去。”
“那就脱稿演讲。”苏明月说道。“我相信你能够完成一场漂亮的演讲。”
“不用漂亮。”楚云一字一顿地说道。“但要有战意。”
这是一场宣战的演讲！
更是华夏数十年来，第一次主动宣战的演讲！
作为东方超级大国。
华夏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到了全世界的神经。
而这一次，华夏宣战的对象。
还是全球头号霸主！
这场发布会，会延伸到什么方向？
又会对全球舆论，构成怎样的影响？
时间到了。
房门被敲响。
两名红墙专业人员来到房门口。向楚云缓缓说道：“您给上台了。外面数百家媒体，都已经到齐了。”
这数百家媒体，将会把这场演讲传递到全世界。
全世界，也都将关注这场演讲的内容。
包括全华夏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