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我是喜欢你的！
孔烛发来的这条短信，每一个字都极度刺眼。
那一场愚蠢任务之后，楚云心灰意冷。并因为那群战友的牺牲，而冲冠一怒。
他用实际行动，诠释了内心的不甘和暴躁。
可孔烛呢？
她难道不是和楚云出生入死的战友吗？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孔烛在神龙营的资格，比他楚云更老。更资深。
为什么楚云满脑子都是那群牺牲的战友。也只将他们当做战友？
她孔烛，不也是和你楚云并肩作战的战友吗？
难道他们之间的战友情，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当楚云愤怒退役之后，孔烛始终坚守在神龙营。
她也愤怒，也心灰意冷。
可她知道，神龙营终究要有人守着。
这里有他们曾一起拼搏的荣誉。有一起捍卫过的骄傲。
当所有人都离开，或埋葬。
总要有人守在这里。等待着离开的人归来。
孔烛守了四年。也等了四年。
可她等来的，并非楚云的王者归来。而是一句“是时候说再见了”！
他甚至在临走前，都没有向孔烛打一声招呼！
这对孔烛不公平！
对她这些年的隐忍，坚守，是莫大的不尊重！
楚云紧握手机，满嘴苦涩。
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也被孔烛这番直指灵魂的质问。逼向墙角。无路可走。
楚云恍然醒来。
原来一直留守在他身边的，并不是那群已经牺牲的战友。而是那个始终陪伴在他身边。等待他归来的孔烛！
楚云吐出口浊气。不自禁地揉了揉眉心。
他头疼欲裂。内心充满惭愧之情。
他的确忽视了孔烛的感情。也无视了她这些年的付出。为神龙营的奉献。
他太自私了。
只顾所谓的战友情。却将孔烛驱逐门外。
殊不知，孔烛何尝不是陪他楚云并肩作战的老战友？
在一次又一次危险任务中，她更是扮演着至关重要的关键角色。对神龙营的贡献，并不比楚云少太多。
可从那场愚蠢任务之后，楚云非但痛恨一切。就连孔烛，也成了他宣泄的目标。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不接老总电话，对孔烛也是置之不理。
尽管他内心深处明明知道，这一切和孔烛没有任何关系。
可他却自私的，不公平地，将愤怒宣泄在孔烛身上。
“对不起。”
楚云回复了三个字。
内心阵阵不安。
相比对神龙营的感情，孔烛真的比他楚云少吗？浅薄吗？
这些年，孔烛永远在幕后奉献。而风头，全让楚云一个人霸占了。
他功成名就，被军部力捧。在神龙营，他也是风光无限的少帅。而孔烛，则始终在背后处理后勤工作。
他的丰功伟业中，难道就没有一份功劳是属于孔烛的吗？
他对当年的愚蠢任务感到愤怒，怒火中烧。
难道孔烛的愤怒，会比他少吗？
可孔烛没有上头，她消化了所有愤怒与不甘。隐忍留在了神龙营。并再度将神龙营带往全新的高度。
这些年，孔烛卧薪尝胆，过着并不比楚云轻松的生活。
她将全部精力投放到工作上。
只为让神龙营重回巅峰。
只为当楚云王者归来时，自己不会让他失望。
她那么努力地付出着。
可换回的结果，却是一句是时候说再见了！
连临走前，都不曾对她说一句珍重。
在他心中，自己难道连这点分量都没有？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哪怕只是文字，楚云也感受到孔烛的情绪与力量。
她不甘心。她很愤怒！
为什么楚云能为那群牺牲的战友做任何事。
却从来不肯多看她一眼？
难道她做了这么多，连当楚云战友的资格都没有？
“我只想知道。你楚云可曾正眼看过我？哪怕是一眼！”
面对孔烛的质问。
楚云陷入了沉默。
他被将了一军。被逼到死角，无路可走。
如果没有孔烛今日的这番质问。或许当年与孔烛共同经历的那些往事，会永远埋藏在楚云的内心。随着时间的冲刷，或遗忘，或尘封。
他们曾是最佳拍档。是神龙营最风光的一对男女。
在军事方面，他拥有极高天赋。领兵打仗更是一流。
而她，出身名门，更是神龙营元老级领队。当楚云初出茅庐时，孔烛甚至还当过他的教官。
他们共同经历了太多太多。
有战场上的回忆。也有生活中的往事。
在无数老战友眼里，他们不仅是最佳拍档。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连老总，都以为这对男女最终会步入婚姻的殿堂。缔造一段军旅佳话。
可一场愚蠢的任务，彻底毁掉了这一切。
那还没来得及发芽的感情，也彻底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她留守神龙营，负重前行。
而他，默认了那段婚姻，开启了一段看似自暴自弃的全新人生。
二人渐行渐远，走向了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轨道。
直至今日。
楚云的离开，粉碎了孔烛的最后一丝侥幸。
她崩溃了！
世界一片黑暗！
默默凝视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
良久之后，楚云薄唇微张道：“停车。”
司机闻言，立刻踩住刹车。
反观楚云，却坐在椅子上。用尽全力打通了孔烛的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阵漫长的等待。
咔嚓。
电话接通了。
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但楚云却知道，孔烛在等待他的回答。
“从那次你冲进我的宿舍，当众拿走我的脏衣服。并在第二天熨好了给我送回来。我就没有再把你当成战友了。”
楚云点了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
表情说不出的复杂和古怪。
漆黑的眸子，却一片沉凝。
“你帮我洗衣服，帮我洗臭袜子。隔三差五，还给我开小灶。偷偷给我塞好烟好酒。”楚云口吻凝重而复杂。“我又不是傻子。不是白痴。我怎么可能一点也感受不到呢？”
“队员们起哄，说咱俩有有一腿。你却从来没有否认什么。而我在那时候，甚至还有点得意。你是如此优秀，待我，又是如此的好。我岂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没有那场愚蠢的任务。如果我们一路在神龙营走到今天。也许我们的人生，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云喷出一口浓烟，目光逐渐变得模糊。
而电话那头的呼吸声，也明显急促，紊乱。
“是的。我没有把你当战友看待过。”楚云用手指掐灭了烟头，抿唇说道。“那些年，我是喜欢你的。”
第六百八十九章 纳投名状？
楚云鼓足勇气，说完了这番他始终不敢说的话。不敢面对的感情。
心中那块压抑的大石，也仿佛从心坎挪开。
一时间轻松了不少。
他静默等待着电话那边的反应。
尽管他不知道孔烛会怎样回应。更加不知道此刻的孔烛，是怎样的心情。
但既然这一次向神龙营说再见了。
他就必须走完这最后一步。
他欠孔烛的。
欠了太多太多。
欠到下一世，都难以偿还。
可时至今日，他又还能做什么呢？
楚云的手心渗出了汗珠。心中那根敏感的弦紧绷到了极致。
可漫长地等待过后，电话那边传来盲音。
没有任何答复，没有任何回应。
孔烛当场挂断了电话。
楚云愣了愣。重重吐出口浊气。
不论如何，他坦白了。也给出了答案。
为楚云保留数年的宿舍内。
孔烛泪流满面，匍匐在架子床上嚎啕大哭。仿佛丢掉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哭得声嘶力竭。
这几年来的压抑，隐忍，痛苦。
终于在这一刻通通发泄出来。
她娇躯颤抖，伴随窗外那瓢泼大雨。更显凄冷悲恸。
良久后，哭红了双眼的孔烛拿起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孔烛便寒声说道：“爷爷。您知道吗？您为了权势，亲手毁掉了我的人生！”
电话那头的长者沉默着。无言以对。
“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你！”
咔嚓。
孔烛说罢，径直挂断了电话。
她仿佛一只受伤的猫咪，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情难自禁。
楚云的答案，令她痛苦，绝望。
却又内心充实，沉甸甸的。
那些年，他是喜欢自己的。
他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若不是那场愚蠢的任务。或许今天陪伴在楚云身边的，便不会是苏明月。而是孔烛。
可人生没有或许，更加没有如果。
一切已成定局。
谁也无法改变这残酷的既定事实。
楚云，彻底脱离了神龙营。与她的人生，将再难寻找交集。
或许在她未来漫长的人生中。楚云将无限期缺席。将永远消失。
这份残忍，孔烛无法承受。
她那哭红的美眸中，写满了绝望与暗沉。
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一道挺拔却苍老的身影，站在了门外。
正是神龙营老总。
孔烛有些疲惫地站起身，迎向老总。
老总心疼地望向孔烛。内心充满了复杂情感。
这几年，孔烛陪伴左右，为神龙营的复兴作出太多努力和牺牲。
在老总心中。他最骄傲的功绩，就是培养了楚云这个超级战士。第二骄傲的，就是神龙营拥有这个不离不弃的女战士。
老总对她有着非常特殊的感情。既是心腹，又是下属。更是不离不弃的伙伴。
这份情感沉甸甸的。也让老总愈发心疼这个外表坚强内心却异常脆弱的小女孩。
“如果我早一点站出来说两句。或者干脆给你们做主了。”老总语气柔和地说道。“或许也不会把事态扩展到这个地步。”
“没用的。”孔烛抹掉眼角的泪水，咬唇说道。“那只会让楚云更痛苦。更绝望。”
老总愣了愣。没有反驳。
或许，正如孔烛所言。即便二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能阻止当年那场任务吗？
若不能。楚云如何面对孔家？
那会将楚云折磨得更加痛苦。
“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都能看透。”老总收回了柔和，口吻严肃地说道。“那就擦干眼泪。挺起胸膛。”
孔烛疑惑地望向老总。不明所以。
“楚云退役那会。神龙营腹背受敌。自顾不暇。也没精力给他操办一场送行。”老总目光冰冷地说道。“但现在。我们有这个能力。我任命你为指挥官。去执行一场难度系数极高的任务。你愿意执行吗？”
孔烛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任务。但她毫无保留地相信老总。
她行礼道：“随时接受任务！”
“楚云虽然退役。但在昨晚之前。他的档案依旧在我们神龙营。而且，作为我们神龙营的终身名誉教官。四九城有人试图威胁他的人身安危。这是神龙营坚决不允许的。也是对民族英雄，战斗英雄的最大侮辱！”
老总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要求你彻查此事！并将所有参与者带回神龙营问话！有一个算一个！我不管他有多大的背景，有什么人撑腰！一律按嫌犯处理！绝不通融！”
孔烛双眼放光，沉声说道：“明白！”
略一停顿。孔烛又道：“罪名是什么？”
老总目露精光，斩钉截铁道：“袭击民族英雄，意图杀害国家英雄！”
……
军用专车缓缓驶向市区。
深冬的寒雨淅沥沥下着，车窗上一层白雾。看的人阵阵心寒。
车刚刚抵达楚云所居住的小区门口。
一辆黑色轿车挡住了去路。令司机大为不快。
神龙营顶尖猛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更何况，单就是他车屁股后挂的牌照，就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敢拦的。
司机皱眉踩住刹车。一跃而下。顶着寒雨走下车。奔向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上，也走下一名中年男子。
他气质内敛，仪表堂堂。手里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看起来气定神闲。十分庄严。
“什么来路？”司机冷冷质问。
他不傻。
敢拦自己车的，绝对不是普通货色。
至少在明确来意之前。司机不会轻举妄动。
“我家领导想找楚先生聊一聊。不会耽误楚先生太多时间。麻烦你通报一声。”中年男子语气和蔼地说道。
司机见状。也不敢擅自做主。回头通知了楚云。
“少帅，那哥们看起来不是凡夫俗子。他的领导。想必不俗。您得防着点。”司机提醒道。
楚云微笑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跟中年男子打过招呼。他很礼貌地邀请楚云上车。
“楚先生。您档案拿回来了？”
车内。中年男子直奔主题。并不拖泥带水。
楚云斜睨了男子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的确没资格过问。但我的领导。希望楚先生考虑一下。把档案交给他保管。”
楚云闻言，眉头一挑。
这算什么意思？逼楚云站队？
而且用档案纳投名状？
第六百九十章 收我当小弟？
轿车缓缓启动。
后视镜中，楚云看见了送自己回城的神龙营司机正在雨中打电话。并在记录这辆车的车牌号。
很显然，司机并不放心。并要通过神龙营的资源摸准这辆车的底细。
但对楚云来说，他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直接开口问，是最简单明了的方式。
“你的领导是谁？”楚云点了一支烟，将车窗拉开一条缝。
车内空气不流通，让人有些沉闷。
中年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并未直接给出答案。反而问道：“楚先生现在忙吗？如果有空。我带您去一个地方。一切的一切，你都能在那儿得到答案。”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曹家派来的？万一你把我给暗杀了。我找谁说理去？”楚云抽了一口烟，似笑非笑地问道。
中年人闻言，斯文得体的脸庞上掠过一抹会心浅笑：“楚先生。您太高估曹家了。”
或者说。楚云太低估自己了！
这话听起来过于狂妄。不符合中年人的风格。到了嘴边也没说出口。
楚云靠着椅背，扫了眼窗外的雨景：“那就去吧。我就一个条件。”
“您说。”中年人很欣慰。
都说楚云是个刺头。是个猖狂之极的楚家人。
可从目前的相处方式来看，他还算有礼貌。哪怕是面对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也给予了基本尊重。
“我对饮食比较讲究。午餐别敷衍我。吃的不高兴，我心情会很差。”楚云说道。
“一定。”中年人微笑点头。吩咐司机直奔目的地。
约摸半小时后。
轿车缓缓驶向一处阁楼小院。
明明就在三环内。却给人闹中取静的感受。附近的安保系统，也达到了最高级。
显而易见，这栋阁楼的主人，身份地位极高。
再加上中年人徐毅留给楚云的印象。
阁楼主人在四九城的权势，犹在曹家之上。
“楚先生。到了。”
中年人抢先下车，为楚云拉开车门。
这时，寒雨经停，空气中弥漫着舒爽的清澈。空山新雨后，在这林荫幽静的阁楼环境之下，楚云向神龙营说再见的低落情绪，也渐渐好转起来。
至少不再似刚才那般抑郁。
楚云走下车，看了眼小院门口。
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安保系统强大。不论是建筑风格还是占地面积，都不算奢华。
当然，能在寸土寸金的四九城拥有这样一栋独门小院。足以彰显身份。
前院用鹅暖石铺就一条小道。
两侧栽种花草，纵然是在深冬，依旧给人鸟语花香的氛围。
在徐毅的领路之下，楚云进入主建筑。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茶水上的很快。徐毅也马不停蹄上楼汇报。
不多时，一名比徐毅年长几岁的中年人走下来。
他身穿便装，脸上不怒自威。浓眉大眼的五官，给人一种极正派的第一印象。
楚云犹豫了下，没起身相迎。
虽说徐毅的态度还算不错。但出发点似乎欠妥。而且还要拿自己的档案。
站在楚云的角度，这事儿基本谈不成。也就不必虚与委蛇，假装绅士了。
中年人似乎也是很在意楚云的傲慢。
他负手走来，居高临下地打量了楚云一眼。刀削般的威严脸庞上，浮现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我姓徐。”
中年人走上前，缓缓坐在了楚云的对面。
桌上的普洱冒着热气。水果点心，也都是新鲜可口的。
但并没楚云要求的好酒好菜。
饿了大半天的楚云很沮丧，很失望。
“你俩是亲戚？”楚云灌了半杯普洱，端起盘子吃水果点心。
多年的戎马生涯教会了楚云一个道理。
只要有的吃，只要吃得下。哪怕再难吃，再不符合胃口。也必须先填饱肚子。
这也是他能挺过入魔的关键因素之一。
要搁在别人身上，就算没被压抑情绪折磨死，身体也吃不消，熬不住了。
吃饱了。养足了体力。才有精力干别的事儿。
“他是我弟弟。”中年人抿唇说道。视线却始终不曾从楚云身上挪开。
楚云微微点头，然后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你弟弟的领导。”
“不是。”中年人淡淡摇头。“我们不是一个系统的。”
楚云闻言，抬眸看了徐毅一眼：“你刚才不是说，带我见你领导吗？为什么要见你哥？而且，我的午餐呢？为什么还没有准备好？”
楚云灌下所剩不多的普洱，严肃道：“你没诚信。”
徐毅愣了愣。正要解释。
中年人却开口说道：“我虽然不是他的领导。但今天的事儿，我可以做主。包括你和曹家之间的恩怨。我也能帮你出面协调。”
中年人直奔主题，气定神闲地说道。
那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沉着坚毅之色。
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大人物。
“如果你能做主。”楚云放下茶杯，微微皱眉道。“能不能先帮我准备一桌饭菜？我真的饿了。”
中年人愣了愣。虽然心中有百般困惑，也不太能接受楚云这样的风格。但依旧看了徐毅一眼。抿唇说道：“让厨房准备酒菜。”
“好的。”
徐毅领命而去。
但视线也始终停留在楚云身上。
这个年轻人，太诡异了。也太妖了。
作为楚家真正的嫡传长孙。
他这小半生的履历，太传奇了。也太匪夷所思。
可只要一想到他的父亲母亲是怎样的人，却又非常理解，以及释然。
也不知道这栋阁楼的厨房有几个大厨。半小时后，一大桌美食就上桌了。而且食材一流，色香味俱全。
三人上桌后。徐毅负责倒酒。然后坐在最犄角的位置。像是那种不方便参与到谈话中的亲信小厮。能上桌，就是天大荣幸了。
“徐毅应该和你提过了吧？”徐惊雷抿了一口酒。却并未动筷子。
此时已经快下午两点。
这对作息饮食都极为严苛的徐家人来说。早就过了吃午餐的时间。
二人上桌，仅仅是和楚云谈事。并不负责陪吃。
楚云则拿筷子戳开了一个正宗狮子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干掉一个狮子头，他才点点头，喝下半杯酒道：“你们想收我当小弟？”
第六百九十一章 得不到就毁掉！
徐惊雷摇摇头，放下酒杯道：“为什么你会这么理解？”
“我把档案交给你们。你们当我的保护伞。成为我招摇撞骗的靠山背景。”楚云抓起一根鸡腿，撕扯了一口。口齿含糊道。“往好了说。是我运气好，抱上大腿了。不好听的说。不就是给你们当小弟吗？”
“那你是怎样理解朋友的？”徐惊雷缓缓问道。
他发现这小子的思想很极端。而且异常锋利、刁钻。
“我没什么朋友。”楚云摇头。自顾自倒了一杯酒。
徐惊雷被楚云的回答噎住了。
他本想旁敲侧击，曲线救国。
可楚云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告诉他，自己没什么朋友。
“那你怎样理解盟友呢？或者说，有共同目标和理想的同行者。”徐惊雷并没气馁，继续追问道。
“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上门女婿。我既没生意买卖，也没什么远大抱负。我哪来的盟友？又有什么人，会有跟我一样的目标？你愿意被全世界嫌弃鄙视？当一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吗？”
徐惊雷发现这楚云的思想工作很难做。
他嘴巴太碎了。而且角度清奇凌厉。总是让徐惊雷落入下风。不好开展。
“现在的你，可是众所周知的楚家大少。是敢当众侮辱军部名将的楚狂少。与曹家之间的恩怨，也早就在燕京城传开了。如果连你都是混吃等死的窝囊废。那这世上，还有几个干正经事的正经人？”徐惊雷纠正楚云的自我评价。
如果认可了楚云是个窝囊废这一事实。
那今天这顿饭，就算是白吃了。接下来的话，也没了谈下去的必要。
楚云吐出鸡骨头，抿了一口烈酒。脸上露出一抹怪笑：“打从我进京以来。所有人都在戳我脊梁骨，骂我，对我品头论足。今儿倒是奇了怪了。在我闯了大祸，跟曹家结梁子后。您反倒认为我是个干正经事的人？”
“是您的认知理解扭曲了。还是这全天下，就您一个清醒人？大家都喝醉了？”楚云眯眼问道。
徐惊雷摇摇头。说道：“你不必妄自菲薄。如果你真是个废物。现在也不可能坐在这儿吃徐家的饭菜，喝徐家的酒。”
“那就说说你们徐家找我来的目的吧。”楚云说罢，话锋一转道。“但先说好。我既不给人当小弟。也没有当走狗的爱好。”
“我刚才已经明确表态了。”徐惊雷郑重其事地说道。“档案交给我们管理。你现在面临的一切危机，我们会出面帮你协调。确保你安稳无事的同时。还会加强你在燕京城的影响力。”
“为什么要争取我的档案？”楚云直奔主题。
“你的档案从神龙营调出来。就基本没用了。往后，你就是一个普通的退役军人。你也不可能再通过自身的绝密档案，拿到任何资源，或者制造威慑力。”徐惊雷一字一顿道。“但如果交给我们来管理。你档案的威慑力，反而会提升一大截。任何人想动你。想找你麻烦。都得慎重掂量。”
楚云点了一支烟。陷入沉思。
他的档案，敢收的没几家。
而还能提升他档案威慑力的机构，就更少了。
哪怕楚云在此之前对徐家一无所知。但单凭徐惊雷这番话，就足以证明徐家在燕京城所拥有的权势。有多么恐怖！
“首先。”楚云喷出一口浓烟，语调平稳地说道。“我不喜欢欠人情。也不需要别人帮我擦屁股。我捅的篓子，自己会善后。”
“其次。我退出神龙营。就是想过简简单单的生活。为什么要把档案交给你们，卷入更深的权力斗争？”
楚云平静问道：“那我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徐惊雷闻言，忍不住皱眉道：“人总是趋利避害的。曹家对你有害。而我们，对你有利。只是把你的档案交给我们管理而已。并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相反，我们能为你提供诸多便利。”
“你有什么理由拒绝？你拒绝的理由又是什么？”
徐惊雷被楚云磨的有点失去耐性了。
但他知道，拉拢楚云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而且在此刻拉拢，也是最占便宜，最好的时机。
他按捺住内心的不快。继而说道：“就算你不将档案交给我们打理。最终的走向，也是交给当地的户籍管理单位。有什么分别吗？”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交给我们，不仅合理合法，更是最优先的管理单位。”
徐惊雷已经将利害关系挑明了。
也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甚至帮楚云分析出了所有出路。
明明能当vip会员，享受特权。
为什么要当个普通会员？泯然众生？
他无法理解楚云的思维。
“把档案转入当地管理单位。没人会研究我的资料。没人会借此当筹码，主动帮我站位，分析哪些事儿能做。哪些事儿不能做。退一万步说。如果我将档案交给你们。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和曹家彻底决裂。”
楚云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却冰冷地盯着徐惊雷：“你们能帮我到哪一步？你们敢打断他曹吕安的腿？还是会为了我，将曹家除名？”
面对楚云字字诛心的质问。
徐惊雷陷入沉思。
他认为，楚云的要求和谈判风格太过分了。充满侵略性。
难怪像你老婆这样的商业鬼才都带不动你。
你楚云的确不适合做生意。更不是和谈判。
“那你知道拒绝我们，会是怎样的后果吗？”徐惊雷吐出口浊气。情绪已经压抑到了极致。“你又是否知道。曹家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一旦找到漏洞。就会把你，把楚家往死了折腾？”
“得不到我就要毁掉我？”楚云微微眯起眸子。掐灭了手中的香烟道。“像你这么现实的上位者。我怎么敢信任你？怎么敢把自己的档案，交给你打理？”
徐惊雷皱眉道：“楚云。你应该知道。有能力接收你档案的人。没几家。如果你找不到下家。就彻底泯然众生了！”
“当一个普通人。一直以来都是我最大的心愿。”
楚云吃饱喝足，站起身道：“只是你们一直在逼我。一直不肯给我这样的机会。”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一头母狼！
楚云的回答，彻底堵死了徐惊雷的所有拉拢策略。
这小子，简直软硬不吃！
徐惊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徐毅用眼神拦住了。
餐桌上的气氛陷入僵局。
吃饱喝足的楚云道了声谢，转身走出阁楼。
徐毅还算懂礼数，亲自送楚云出门，并安排了专车送楚云回家。
重回阁楼时，只见徐毅脸色阴沉，目中闪烁寒光。
父亲交代给他的任务，他终究没能成功完成。
事实上。当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收起居高临下的姿态，不要靠自己的臆想去腹诽楚云的心思时。他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凭徐家的资源人脉。凭楚云现在所面临的困境。
有徐家出面保他。他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此刻，徐惊雷心中只冒出一个念头：给脸不要脸！
“哥。其实没必要和楚云闹僵。”徐毅坐在一旁，神情平稳地说道。“就算不能将他拉拢过来。能够保持良好的关系，也是不错的选择。”
徐惊雷冷冷扫视了徐毅一眼：“我做事，还用你教？”
徐毅闻言，只得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但此次父亲亲自交代的任务没能完成。徐惊雷心情很不痛快。
他点了一支烟，深吸两口道：“我听说，曹老铁了心要整楚云。必要时刻，他甚至会向楚家开战。”
徐毅点头道：“确有此事。”
“真是这样，那就算没能拉拢楚云。也不算什么坏事。否则， 我们也要付出极大的资源，才能平息此事。”徐惊雷这般说着，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徐毅没说什么。
只是吩咐人收拾了餐厅。又陪了徐惊雷一会。这才以工作为由，离开了阁楼。
刚上车，徐毅便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失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把低沉的嗓音。
“嗯。”徐毅微微点头。“楚云态度强硬。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外界的传言不假，他的确很猖狂。”
“不要再为徐惊雷找借口。”
电话那边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峻起来：“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他仍然没有把握住。”
徐毅陷入沉默。
停顿了片刻之后，徐毅坦白说道：“就算这次是您亲自出面。楚云也不会答应我们的条件。”
“但最起码，他会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徐老淡淡说道。“而不是带着不快离开。”
“结果论的话。不论大哥用怎样的方式，都改变不了什么。”徐毅坦诚说道。
“行了。”徐老打断徐毅，口吻逐渐变得平静。“接下来的事儿。你亲自处理。也不必再和他互通消息。他的上限就这样了。”
徐毅面色不改，也不再为徐惊雷解释。
“君子论迹不论心。”
电话那边，传来徐老语重心长的嗓音：“就算你们是亲兄弟。也没人可以要求你的内心没有半点阴暗面。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很仁义。不必愧疚，也不必感到心虚。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徐毅抿唇说道：“我不会让您失望。”
“你从没让我失望过。”徐老淡淡说道。“去吧。楚云进京后。四九城的格局，会变得错综复杂。一定会有人下去，也一定会有人爬上来。我希望你能抓住机会。我会在背后给你最大的支持。”
“谢谢父亲。”
短暂的沉默后。徐老再度开口道：“我听说，曹吕安今天下午会约见宋秘书？”
徐毅点头道：“是的。算算时间，他们应该碰头了。”
“这是你的第一个机遇。”徐老意味深长道。“找准时机，把宋秘书拉下来，顶替他。我会帮你铺路。”
徐毅闻言，不由眉头深锁道：“您要暗中帮楚云？”
“是帮你。”徐老平静说道。
徐毅愈发迷惑。
就算把宋秘书拉下来，的确能为自己创造上位的机会。
可如果因此而卷入此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付出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
“我不明白。”徐毅困惑道。
“你不会真以为。曹家能吃死楚云？”徐老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真的可以。楚云从昨晚开始，就会被完全控制住。他不可能一大早就送他老婆去上班，还有空去神龙营调离档案。甚至和你们兄弟俩，吃了一顿午餐。”
徐毅听懂了父亲这番话的潜台词。
也愈发明白楚云背后究竟拥有多么恐怖的能量。
那一股股无形的能量，足以帮楚云荡平此事。
“这些事，我都告诉你哥了。但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徐老缓缓说道。“他仍然只是将楚云当成一个有点背景的普通年轻人看待。”
“我对他真的失望了。”
徐毅深吸一口冷气。
然后缓缓说道：“我不会让您失望。”
……
四九城某医院。
几辆低调却裹挟彪悍气焰的轿车急速驶来。
停靠在门外后，十多名身着便装的年轻人闯入医院。
为首的，是一名外表冷艳，目光却格外冰冷的女人。
她带队而来，直奔曹世金静养的病房。
门外，有人看守。
却阻挡不了这群年轻人的脚步。
很快。冷艳女人坐在了病床边。
吵杂的声响，也惊醒了正在休息的曹世金。
他脸色苍白的睁开眼。疲惫虚弱地扫视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女人。不由目露寒光，嘴角干裂道：“你来干什么？为楚云求情？”
只一瞬间，他内心生出熊熊烈火。
毫无知觉的双腿，更将他逼得近乎疯狂！扭曲！
他完了！
彻底废了！
他本该精彩辉煌的人生，从此落下帷幕！
哪怕曹家再有权有势，也无法帮他重新站起来！
如今，唯一还在支撑他接受治疗的，就是他想亲眼看到楚云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要报复！
要十倍百倍地报复楚云！
孔烛面无表情地摇摇头。随手拿起一个苹果，用她身上的军用刀锋削皮：“曹世金，你误会了。”
“楚云不需要我求情。”
“神龙营。也没有向谁低头的部队文化。”
“我今天来，是想咨询一下。你是想在这里接受神龙营的调查，问话。还是回神龙营基地？”
孔烛削了一块果肉，用刀尖送入红唇之中。
她像一头母狼，双眼冒出寒光：“你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第六百九十三章 神仙打架！
病房内在短暂的沉寂之后。
曹世金彻底陷入疯狂。
他抄起桌边的水平。砰地一声砸向了不远处的孔烛！
啪！
站在孔烛身后的一名神龙营战士抬腿踢飞。哐当一声砸在了洁白的墙壁上。
玻璃渣碎了一地。
迎来的，却是孔烛近乎扭曲的怒吼：“孔烛！你他妈有种现在就弄死我！让我跟你们去神龙营！？做梦！”
“看来你是不打算配合了。”
孔烛神情冷漠，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放下水果，收起军用刀锋。微微抬手，挥了挥：“带走。”
嗖嗖嗖！
几名神龙营战士冲上前，直接卸下了病床。连人带床一起抬走。
曹世金伤势严重。遭遇昨晚那毕生难忘的耻辱后，他的内心本就彻底崩塌了。
此刻。他竟然被人活生生抬出病房！？
这对曹世金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绝望！
出了病房。一行人从专用电梯下楼。并走后门将曹世金带上车。
可还没等车启动。
数辆警车呼啸而至，堵住了神龙营的出路。
“你们干什么！？”
一群执法者气势冲冲地赶过来。
围住了神龙营战士。
领头的官阶还不低。
他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全副武装的赶过来了。
开什么玩笑！？
曹家大少爷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被人强行带走？
这事儿真要发生了。自己以后还怎么在四九城立足？
昨晚曹世金的遭遇，早就在四九城传开了。
如今还被一群神秘人带走？那曹家还不得把所有愤怒都转嫁到自己身上来？
他是不论如何也不可能让曹世金被这群来历神秘的家伙带走的！
孔烛目光冰冷地扫视了那群执法者一眼。
她大步走上前，直接从身上掏出证件。亮在了领头人的眼前：“神龙营总指挥，孔烛。”
那警官在瞧见证件的瞬间，额头便渗出了冷汗。
原本凶悍的气焰也瞬间偃旗息鼓。
神龙营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可是华夏最强特种部队！
直接受军部最高机构调遣！
“这是行动令。”孔烛二话不说，又掏出一张文件。亮在了警官面前。“你能看懂。就放行。看不动。就通知你的上级联系军部。人，我先带走。”
孔烛给出了二选一。
可不论哪一样选项，孔烛都要立刻把人带走！
那警官遍体大汗。一时间陷入绝望之中。
拦，他肯定不敢拦。
这是军部秘密行动。孔烛手里的证件和文件，也肯定不是伪造的。
可就这么放行？
他如何向曹家交代？如何向曹老交代？
那可是真正的重量级大鳄啊！
曹老最巅峰时期，可是这座城市的行政长官！
这座城市体系下的一人之下！
说他曾是曹老手里的兵，也不算牵强。
“孔少校，您看要不要我先去通报一下，免得闹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孔烛收起证件，目光冰冷道：“没有误会，也不用通报。这件事不归你管，我也奉劝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现在，我把人带走。”孔烛斩钉截铁道。“你如果拦我。就是妨碍神龙营执行任务。后果自负。”
神龙营是铁血部队。
是华夏在和平年代，最骁勇善战的一支特种部队。
说他们代表华夏军部最顶尖的战斗水平。也丝毫不过分。
光靠他带来的那群执法者。能拦住这群猛虎？
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砰砰！
孔烛拍了车身两下。口吻淡漠道：“走。”
押送曹世金的轿车离开后。
孔烛也坐上了后面的一辆轿车。面无表情地与执法者擦身而过。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警官吓得脸色发青。忙不迭给领导打电话，咨询意见。
“妈的！怎么让我摊上这破事儿！？”挂断电话的警官欲哭无泪。
这他妈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
一间公用办公室。
曹吕安提前半小时便抵达了。
茶水备齐，态度也十分尊重。
曹老毕竟曾是这座城市的核心领导。在燕京城更是经营多年。根基稳固。曹家开枝散叶后，在各个领域都拥有不俗的实力。
如今曹世金被打成这样。
所有曹家人都脸上无光。不雪耻，誓不为人！
两盏茶后。约见的宋秘书姗姗来迟。
“曹老。来晚了。抱歉。”
来着是一名身穿便装的中年男子。他气质温和，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浑身的气质，也颇为儒雅秀气。
干秘书的。心思要细腻。气质要温润。既不能抢领导的风头，还得眼观八方，嗅觉敏锐。
尤其是走秘书路线，更得多年浸淫。
“没事。是我来早了。”曹老放下茶杯，神情颇为疲惫地说道。“领导的会议开完了吗？”
“有个临时加会。”宋秘书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曹老您是知道的。这种临时会议，总是免不了的。尤其近几年本就是多事之秋。”
略一停顿，宋秘书又道：“我估摸着，还得再等个二十分钟。”
曹吕安颇为不满。
本就只有半小时商谈。这一下子就扣了二十分钟。十分钟能谈出个什么结果？
但说到底，曹吕安这次是主动求人。或者说是要一个态度。
他再心急也没用。
“给曹老续茶。”宋秘书吩咐工作人员，然后拆开一包香烟，递给曹老一根。并亲自为其点上。口吻遗憾地说道。“曹公子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曹老您年纪大了。一定不要上火。凡事都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伤了身体就不值当了。”
曹吕安淡淡点头。心思百转。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香烟抽完。茶也又喝了两杯。
眼看二十分钟转眼就过去了。门外却没有任何动静。
曹吕安浑浊的眼眸中，逐渐闪过一抹质问之色。冷冷问道：“宋秘书。会议还没开完吗？”
宋秘书闻言，也是象征性地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无奈道：“可能谈到重要关头了吧。要不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他站起身，想出门。
“等你再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十分钟后了。而且。领导也已经开完会议，赶下一个行程去了？”曹吕安浑身发抖，缓缓站起身。双眸中，怒火中烧！
第六百九十四章 取而代之！
这种官方措辞和手段，曹吕安曾经无数次搪塞过不想见的人。
今天，他没想到山水轮流转。轮到他自己被人敷衍！
宋秘书停下脚步，斯文沉稳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端正的笑容：“曹老，您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曹吕安冷冷盯着宋秘书。“领导要见我，差这一时半会吗？”
“紧急会议嘛。领导也不可能临时抽身。更何况。就您目前所面临的问题。依我看。就算领导和您谈足半个小时。也未必能探讨出解决方案。”宋秘书缓缓说道。
曹吕安怒火中烧。
这宋秘书总算说实话了！
谈半小时也没解决方案？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领导根本不可能给曹家站台！
那昨晚宋秘书为什么答应会见？
如果真没这个想法，何不直接拒绝会见？昨晚找理由不见，总比现在搪塞更温和吧？
除非——今天的局势，和昨晚大不相同！
“给我个理由。”曹吕安直勾勾盯着宋秘书。“为什么临时变卦？”
他想知道楚云的势力，究竟在背后做了什么小动作。竟然连答应自己的领导，也可以临时变卦。连面都不肯露！
“情况比较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宋秘书摇摇头，推了推眼镜道。“只能说。从我这里，就不愿促成这次会见。领导那边，也听从了我的建议。”
“你！？”曹吕安怒目圆睁，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坏我好事！？”
宋秘书皱眉道：“曹老。您误会了。我对您没有任何意见。如果真的可以促成这次会面。我当然会全力帮您。但事实上。如果我帮了您，卷入太深。领导也许不会有什么麻烦。曹老您，也未必会因此这次会面，而承担多余的负担。但我，却有可能前途不保。被彻底打入冷宫。”
“什么意思！？”曹老匪夷所思地问道。“为什么会牵连到你身上？”
找领导的。是他曹吕安。
即将给自己出谋划策的，也是领导本尊。
他一个传信牵线的领导秘书，为什么会成为最终的受害者？
曹吕安无法理解。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吧。”宋秘书推了推眼镜，重新坐回沙发。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动作熟练且沉稳地抽了一口。“曹老。这次事件的局势，远比您想的复杂，严重。也完全超出我的预期和想象。甚至——已经不是单纯的燕京城体系内的斗争了。”
“而是上升到了更高阶——”宋秘书抬手指了指天花板。“您懂我的意思吗？”
曹吕安眉头深锁，质问道：“他楚云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不清楚。”宋秘书摇头道。“楚家究竟有多少能量。您应该比我更加了解。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仅仅是楚家在背后发力那么简单。很多大鳄似乎都出手了。”
“领导的意思是——”宋秘书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如果只是小打小闹。领导肯定不会拂了曹老的面子。但这一次事态严峻，领导也不想被拖下水。”
曹吕安神情大变。陷入沉思。
他曹家的家事，竟然上升到那层次了？
而且出手保楚云的大鳄，已经恐怖到如此高度了？
这是曹吕安万万没想到的。
此刻，曹吕安心情沉重。抽烟的动作停顿下来。良久不语。
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
一名工作人员走进来，俯身在宋秘书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宋秘书微微皱眉，挥手道：“知道了。”
后者见状，悄然退出房间。
“曹老。我刚收到一个消息。有必要和您打个招呼。”宋秘书抿唇说道。
“什么事儿？”曹吕安抬眸问道。
“半小时前。您的孙子曹世金被一帮穿便装的军人带走了。”宋秘书缓缓说道。“从那帮军人出示的证件来看，应该就是神龙营行动队。”
曹吕安闻言，拍案而起：“他们太狂妄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掳掠我的孙子！？”
宋秘书抽了一口烟。意味深长道：“您应该了解神龙营。他们虽然是军部机构。但因为权限大。寻常单位是管不到他们头上的。这次敢行动，您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什么？”
被宋秘书一问。曹吕安内心极度不安。
可能是什么？！
当然是可能得到了上级的批准！
否则。神龙营岂会无端抓人！？
那得到上级的批准，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真正的大领导，为神龙营站台！给他们当靠山！
曹吕安心中泛起无力感。强烈的挫败令他神情憔悴。失魂落魄。
“那他们抓我孙子去干什么？！”曹吕安质问道。
“我得到的消息是。曹世金意图威胁国家英雄的人身安全。暗杀民族脊梁。”宋秘书一字一顿道。“或许。慕老将军被撤职。就应该是给我们最强烈的信号。但直到现在，我们才后知后觉——”
军部对此事的态度，显而易见。
先是撤了慕长龙。再是支持神龙营。
如今连断了双腿的曹世金，都被带回神龙营基地调查问话。
如果曹吕安继续闹下去。没人知道事件究竟会升级到什么地步。更加不知道，会有多少大人物暗中出手！
曹吕安内心发寒，心灰意冷。
他万分不甘。却又不知如何继续下去。
他本计划，就算拼到曹家元气大伤，也必须让楚云付出大家。让楚家乃至四九城都知道，得罪了曹家，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但现在，他的内心是绝望的，是痛苦的。
从当前的局势来看。
他就算拼到弹尽粮绝，也未必能扳倒楚云。甚至有可能将曹家推下万丈深渊！
“曹老。当务之急，是先把曹公子捞出来。”宋秘书拿起纸笔。写了一张纸条道。“这两个电话，曹老应该用得上。这是领导唯一能为曹老做的。至于其他——您自己斟酌。”
宋秘书既不怂恿，也不劝解。
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宋秘书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曹吕安究竟是想拼个家破人亡也要和楚云死磕到底。又或者忍辱偷生，咽下这口恶气。
那是曹家的家事。
与宋秘书无关。
他尽其所能，能帮点是一点。
再多，就看曹老自己了。
曹吕安手臂发颤地接过纸条，神情复杂之极，痛苦万分。
“对了。有个事儿跟曹老分享一下。”宋秘书缓缓说道。“不久前，楚云从神龙营出来后。直接被徐家人接去三环那边的老阁楼。之后。我就被徐家老二徐毅盯上了。如果我敢卷进来。他必定将我取而代之。”
曹吕安闻言，心头一颤道：“你的意思是。徐家在幕后支持楚云？”
“不好说。”宋秘书不想浪费时间分析的太过细致。“但至少，徐家不会支持您。”
第六百九十五章 纯属自找！
曹吕安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眼前一片晕眩。
昨晚他没休息够，一大早就起床排兵布阵。连午饭都没吃两口，便早早来见领导。
可最终，他非但没见到领导，还从宋秘书口中得知这么两个噩耗。
其一，他孙子被神龙营的人强行带走了。连警方出面，都没能拦住神龙营。
其二，徐家介入此事。
尽管宋秘书没明说，可从种种行迹来说，徐家肯定更倾向于楚云。否则，不会有想法将宋秘书取而代之。
曹吕安坐回车上后，深吸了一口冷气。
他内心的愤怒，逐渐被害怕所侵占。
他无法想象曹家与楚云乃至于楚家的交锋，会牵扯出如此多大人物。连徐家，都无所顾忌地亲自下场了。
这场恶战怎么打？
曹吕安靠什么去赢？
真就不顾曹家的安危，拼个玉石俱焚？
可就算曹吕安能下决心，曹家人也能舍得一身剐，陪他曹吕安共进退。
结果呢？
曹吕安真有把握制裁楚云，制裁楚家吗？
曹吕安神志不清地乘车回家。还没进门，管家便急匆匆跑上前，低声汇报道：“老爷。段小姐来家里做客…”
段小姐？
哪个段小姐？
曹吕安猛然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四九城有很多段小姐吗？
他加快脚步，呼吸有些急促地赶回家中。
此刻的他，已经陷入泥潭。前路渺茫。
段小姐的突然出现，就仿佛救命稻草一般，让他重燃希望。
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家，终于放下了姿态。
诚惶诚恐地来到了段阿姨面前。
桌上摆着香茶。点心果盘应有尽有。
段阿姨似乎除了在楚云面前会稍微流露出一点温婉之外。面对任何其他人，都略显锋利。
不是刻意为之。而是骨子里蕴含的强势。
“段小姐大驾光临。”曹吕安小心翼翼地坐在对面，神情拿捏得极有分寸。“有失远迎。”
“曹老不必客气。”段阿姨放下茶杯，淡雅的美眸中，流露出平易近人之色。“您是城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我只是个小辈逃兵。”
逃兵？
但凡对段家有所了解，都不会认为段阿姨是个逃兵。
她能在远走他乡之后，还搏得一个女诸葛的名号。足以证明她恐怖的格局，以及与生俱来的智慧。
再搭配其背后的段家。
放眼四九城，有哪家敢真的和她叫板？
又有谁，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莫说如今的曹老已经人走茶凉。哪怕正值巅峰，也绝对不敢在段阿姨面前放肆。
此人的个人能力以及家族势力，纵然在这卧虎藏龙的四九城，也是屈指可数的！
否则，岂会当了逃兵，依旧分量惊人？连傅晚晴都要拜她为师？
深吸一口冷气。曹吕安直奔主题道：“段小姐来访，不知道有什么——”
“想和你谈谈有关楚云的事儿。”段阿姨打断了曹吕安，径直说道。
曹吕安心中一惊。
这楚云究竟有多大的来头。竟然能出动段阿姨上门找自己？
难道除了一个徐家，连段家也是他背后的支持者？
曹吕安心如死灰，脸色苍白。
“段小姐您说——”曹吕安吐出一口浊气。手臂微微颤抖地点上一支烟。
“我和楚云的父母，有一段旧情。”段阿姨轻描淡写地说道。“所以我想替他求个情。曹老如果肯给我这个面子。这件事，咱们尽量息事宁人。大事化小。”
曹吕安心头咯噔一声。
沉默了半晌后，抬眸望向段阿姨：“为什么段小姐昨晚不找我。而要等到现在？”
他的心情复杂极了。
也困惑极了。
“昨晚曹老怒火攻心。会和我心平气和地讨论此事吗？”段阿姨放下茶杯，意味深长道。“如果昨晚闹掰了。曹老现在的处境，岂不是更加糟糕？”
曹吕安身躯一颤。
尽管段阿姨说的这番话都是实情。可曹吕安依旧从这番话中，听到了强势威胁的意味。
简而言之。
段阿姨，不是他曹吕安能得罪的！
但昨晚的曹吕安，愤怒失控，哪怕是面对段阿姨，也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讨论。
一怒之下得罪了。他曹吕安就再无回头路可走！
“今天，曹老应该也见过一些人。听到了一些消息。”段阿姨缓缓说道。“我想曹老应该冷静了许多。对吗？”
曹吕安吐出口浊气，皱眉说道：“所以段小姐是来落井下石的？”
“恰恰相反。”段阿姨淡淡摇头。红唇微张道。“我是来帮助曹老脱困的。”
“帮我脱困？”曹吕安目中闪过厉色。“我孙子被人废了。现在还被强行带去问话。我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家伙到处托关系，求人解决这件事。”
“为什么在所有人眼里。做错事的是曹家？就因为他楚云背后有你们这群大人物撑腰？所以他就算杀人放火，也是应该的。而曹家，就活该被恶心？”曹吕安越说越愤怒。脸色一阵铁青。
段阿姨重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然后语调平稳地说道：“如果站在楚云位置上的人，是我。你孙子敢设局动我吗？你曹吕安，敢托关系整我吗？”
“曹老。输了就是输了。像个怨妇一样在这儿散播负能量。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们曹家。故意针对你们曹家。那只会让人看不起你。并没有任何意义。”
段阿姨不咸不淡地说道：“哦对了。据我所知，军部已经达成统一。会力挺楚云。至于理由，你自己去查也好，我告诉你也行。”
“你的孙子，蓄意谋害一位城市英雄、国家英雄、民族英雄！”段阿姨一字一顿道。“曹家不能因为他退役了。看起来没以前风光了。就可以为所欲为。接二连三地找他的麻烦，让他活得不痛快。”
“甚至以权谋私，动用官方资源，去袭击他，蓄意对他造成人身伤害。”
曹吕安怔住了。
沉默无语。
“曹老。上层建筑享受多方红利。其实没人会说什么。毕竟全世界都如此。连潜规则都算不上。”
“但有些底线，始终是要坚守的。没哪个机构是傻子。军部，也不会被人利用。”
“打了慕青，毁了军部着力培养的新一代兵王。军部就会报复楚云，竭尽全力制裁他？”
段阿姨淡淡摇头道：“曹世金高估自己的谋略了。也太低估别人的智力了。”
“他有今日的惨况。纯属自找！”
第六百九十六章 我有罪！
曹吕安无言以对。
以势比拼，他完全不及楚云背后的大人物。
而站在公道的角度，这场恶战，也是曹世金一手策划的。楚云顶多算是自卫过当。
但楚云有这个资本和实力。
说到底，曹世金沦落至今，正应了段阿姨的总结：纯属自找！
曹吕安心灰意冷，气焰全无。
他目光浑浊地望向段阿姨，满脸苦涩道：“段小姐。依您之见，我该如何善后？”
段阿姨微微抬眸，不咸不淡地说道：“很简单。停止你一切看似有志气，却又无比愚蠢的行动。”
“那我孙子怎么办？”曹吕安皱眉问道。
曹世金已经被废双腿。
现如今又被神龙营给强行带走。
真要出了什么差错。老爷子如何向曹世金的父母交代？
他这个当爷爷的，又如何自处？
“难道你到现在，还没发现整件事的蹊跷吗？”段阿姨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真有人要借此事整垮你们曹家。会仅仅只抓你孙子一人？”
曹吕安愣了愣。疑惑道：“段小姐的意思是。背后的人，就是要我知难而退？”
“不然呢？”段阿姨反问道。
曹吕安沉默起来。
内心悄然生出一抹侥幸心理。
可同时，却又无比的绝望。
孙子被人废掉了。他非但不能报仇雪恨，反而还要因为对方没有赶尽杀绝，而心存侥幸。
这楚云的背后，究竟有多么恐怖的能量？
那些不露面的大人物，又为什么要如此支持楚云？
“曹老。”段阿姨似乎也生出了怜悯之心。此事是曹世金自寻死路，老爷子却是被动复仇。承担了不小的负担。她也不想太过施压。缓缓说道。“您似乎忘记了。他楚云的母亲，是那个连楚家老太爷，都讳莫如深的女人。”
“而恰好。楚云的母亲，是我年少时，正儿八经的领路人。”段阿姨一字一顿道。“你相信吗？如果楚云的母亲就在这里。她也许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毁掉你们整个曹家。”
曹吕安心头一颤。
脑海中逐渐浮现那个女人的模样。
包括她曾在四九城制造的那些“惨案”。
是的。
正如段阿姨所言。如果楚云的母亲还活着。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曹家如此欺负、踩踏。她会放过曹世金？会放过自己？
会放过整个曹家吗？
当年的她，可是连楚家老太爷都敢直接顶撞，闹得楚家父子成仇，老死不相往来的女人！
她能容忍自己的儿子，被曹家欺凌？恶心？袭击？
“不必有什么负担。更别觉得曹家受了天大的委屈。”段阿姨似乎看透世事。对未来，也有比较精准的判断。“你不是第一个栽在楚云手里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不信，那就拭目以待吧。”
段阿姨放下茶杯，缓缓起身道：“收起你那没什么意义的复仇大计。他楚云虽然性情暴躁、嗜血。但也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你孙子已经得到了教训。他不会赶尽杀绝。”
曹吕安亲送段阿姨出门。失魂落魄地站在大门口。呆若木鸡。
就这么结束了？
什么也不做，提心吊胆地在家中等待曹世金的消息？
曹吕安仿佛做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噩梦。
梦醒后，心惊肉跳，难以自禁。
……
哐当。
神龙营某间审讯室内。
被强行安置在轮椅上的曹世金浑身颤抖，既愤怒，又惊恐。
他看的出来，神龙营摆出来的阵仗，绝不是恐吓，更不是开玩笑。
而是实打实地，走符合程序的审讯。
而就从刚才询问的那些问题来看，主审的孔烛，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
咚咚。
孔烛抬起手指，极有节奏感地敲击了几下桌面。面无表情道：“曹世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那帮大内高手，会找上楚云寻事？甚至大打出手？你在这次事件中，仅仅只是提供了意见。还是主谋？”
曹世金膝盖处传来剧痛。
他的腿，是彻底废了。
但他的性命，却安然无恙。
此刻面临神龙营近乎残酷的审讯，曹世金内心极度不安。他甚至想提出自己的诉求——他想给曹家打个电话！
他希望曹家能尽快派人把自己弄出去！
这鬼地方不是人呆的！再被这么审讯下去，他怕自己会疯掉！
“楚云是城市英雄、国家英雄、民族英雄！”孔烛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为国立下汗马功劳。功勋无数！他服役期间，是华夏最优秀的战士。是军部最引以为傲的兵王！”
“你知道伤害他，意味着什么吗？”
“你知道袭击荣获各种功勋的民族英雄，会受到怎样的制裁吗？”
“如果不知道。我可以给你简单讲解一下国家在这块的严苛程度！”
砰！
孔烛猛地一拍桌面，怒喝道：“回答我！曹世金！”
曹世金脸色煞白。眼中的愤怒情绪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恐惧。
他不是白痴。更不是无脑莽夫。
他知道神龙营敢把自己抓过来。肯定是有理可依的。背后甚至有大人物撑腰。
如果自己在这儿死撑，不尽快联系曹家。下场难以想象。
“我要打电话。”曹世金抬头看了孔烛一眼。“等我打完电话。我会给出答案。”
孔烛闻言，并没拒绝他。
挥挥手，让一名部下递给他电话。
曹世金颤抖着接过电话，手心冒汗地拨通了爷爷的私人手机。
他想知道，爷爷的复仇大计执行到哪一步了。
楚云，又是否得到了应有的报复！
这一切，决定了曹世金在神龙营的态度。
究竟是虚与委蛇拖延时间，还是强行对碰。咬牙挺住！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曹吕安似乎也没料到孙子能给自己打这通电话。
“你怎么样？在里面还好吗？”曹吕安充满内疚与自责地问道。
听到爷爷关心的询问。曹世金当场便红了双眼。内心泛起复杂的滋味。但仇恨的种子，依旧深埋心底，难以消磨。
“他们把我当犯人一样审讯。”曹世金咬牙说道。“好像我是十恶不赦的民族罪人！”
曹吕安心头一揪。颤声说道：“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
曹世金追问道：“做什么事儿？您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我是不是再坚持一下，就能看到希望？”
曹吕安摇摇头，吐出一口浊气道：“我要你做的事儿。就是配合神龙营的调查。凡事实事求是。不必刻意隐瞒什么。更不用粉饰自己的形象。这件事很快就能结束。”
“什么！？”曹世金匪夷所思地问道。“爷爷，究竟怎么回事儿？要我全部说出来！？”
“这是爷爷唯一能救你的手段。”曹吕安无力地说道。“不要再挣扎了。我们斗不过楚云。他远比你想象中。更有背景。”
曹世金怒极反笑：“那我的腿，就这么白白被他打断了？我们曹家的面子，就任由他踩在脚下践踏？”
“我努力了。也争取了。”曹吕安苦涩道。“但没用。而且还会将整个曹家拖下水。”
“听我的。别挣扎。”
咔嚓。
曹吕安绝情地挂断了电话。
不论是为了曹世金着想。又或者是为了曹家考虑。
他必须如此做。也必须让曹世金承认错误。
否则。会有无数头洪水猛兽，将曹家彻底吞没！
他斗不过。曹家也没这个资本，和那群大鳄拼杀！
曹世金茫然地坐在轮椅上。握在掌心的手机，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他脸色忽明忽暗，明显陷入了极度的茫然与疯狂。
这仇，非但不报了。
还要他低头认错？
“电话也打了。”孔烛目光冰冷地扫视曹世金。“现在。你是不是该配合我们的工作？”
曹世金牙关紧咬。抬眸。
在深吸了一口冷气之后，曹世金近乎绝望地吐出三个字：“我有罪。”
孔烛冷笑一声。内心从未如此畅快过！
这些年，神龙营屡建奇功。
可他们永远活在最底层！
有任务，他们冲在第一线！
可有了委屈，他们也必须咬牙硬挺！
仿佛神龙营的存在，就是干最累最危险的任务。承受最大的委屈！
他们始终卑微地存在着。
时间久了。甚至变成了理所应当！
可他们凭什么打碎牙活血吞？
凭什么要他们这群英勇无畏的战士，看别人脸色？！
老总这一次，要送楚云一份厚礼！
要为他办一场隆重的送行！
你值得这一切！
也不应该在临走前，还受到如此委屈！
孔烛双眼通红，怒视曹世金：“和楚云比。你根本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曹世金咬牙，却无话可说。
孔烛站起身，推门而出。
然后拿出手机，打给楚云。
她控制住情绪，吐出口浊气。待得电话接通。她没有寒暄，径直说道：“曹世金在我手里。他认罪。也承认了一切。你说句话。怎么处置他。老总说。这是他送你的践行礼。”
电话那边的楚云沉默良久。
“放了他。”
孔烛皱眉道：“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楚云语气平静地说道。
孔烛不甘心。刺激楚云：“如果不是你能打。如果不是你有足够的实力。他对你所做的一切。足够把你彻底毁掉！为什么要放了他？！”
第六百九十七章 罪不至死！
孔烛掷地有声地质问楚云。
她匪夷所思，难以理解。
就从她所掌握的证据，以及曹世金对楚云的所作所为。楚云就算施展再残酷的报复，也绝不过分。
但此刻，楚云却言简意赅地告诉孔烛。
把他给放了！？
为什么？
凭什么！？
难道就因为你自身足够强大，难道就因为他曹世金没对你造成实际伤害，就可以不再追究吗？
如果你楚云只是个普通到没有后台的退役军人。你如何抵挡曹世金的疯狂攻势？又如何在这样的狂风骤雨中，生存下来？
伤疤还在呢！就把疼痛与屈辱都给忘记了？
孔烛呼吸急促地等待楚云下文。
电话那边却在沉默了片刻后。语调平静地给了他答案：“放了他。这件事到此为止。”
咔嚓。
电话那边传来盲音。
并没跟孔烛做太多的解释。
孔烛气得差点把手机给砸了！
可转念一想。凭楚云的火爆脾气。凭曹家的背景资源。楚云突然作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曹家给他施压了吗？
心念至此。孔烛扔下还关在审讯室的曹世金。径直跑去找老总。
近几日。老总为了楚云的事儿，将接下来的所有工作行程都推延了。
为的。就是确保此事万无一失地进行！
咚咚！
孔烛情绪失控地敲响老总办公室房门。
“进。”
门内传来老总沉稳平静的嗓音。
孔烛推门而入，气势汹汹地说道：“老总。您给个说法吧！”
老总抬眸看了孔烛一眼，疑惑道：“给什么说法？”
“我刚才打给楚云，问他的态度。”孔烛咬牙说道。“您知道他怎么说？”
“怎么说？”老总来了兴趣。意味深长地问道。
“他让我把曹世金给放了！”孔烛怒道。“这家伙怎么回事儿？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记得曹世金怎么对付他的了？”
老总闻言，也是陷入了沉默。
但他并不因此而生气。只是端起茶杯抿了几口。神情凝重地点了一支烟道：“此事因他而起。我们的目的，也是为楚云出头。但既然他决定放人。那就放吧。”
孔烛怒道：“凭什么！？”
略一停顿。孔烛质问道：“老总。您有没有怀疑过。楚云是受到了曹家的施压，甚至是胁迫。所以才会如此决定？”
老总淡淡摇头。抿唇道：“你第一天认识楚云？他如果受点压迫就改变注意。那他还是楚云吗？”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这样决定？”孔烛追问道。
“自己想。”老总放下茶杯，动作老练地弹了弹烟灰道。“想不明白。就去找楚云要答案。”
老总颇有些心软。
孔烛这丫头，差不多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有事儿去做。她可以短暂的忘却那段痛苦。
可一旦停下来。
一旦无事可做了——
她又是否会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老总也是过来人，知道情伤的杀伤力。
尤其是像孔烛与楚云这样的关系。冰冻三尺，岂可一日融化？
孔烛满腹困惑地离开房间。心不在焉。
而挂断电话之后。楚云很热情地沏了一杯茶。然后递给坐在对面的段阿姨。
这是市中心的一间茶社。
二人的卡座，临近玻璃窗。
只要偏头，就能欣赏四九城繁华的景色。
夜幕降临。霓虹初上。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流不息。
这是楚云长大的城市。可他没什么归属感。
反倒是磨砺了他多年的神龙营。一直是他难以忘怀的地方。而在离开楚家参军后的日子，对楚云而言，才是最宝贵的一段记忆。
半小时前。
段阿姨约楚云见面。后者挑选了这家档次不错，茶水也还算上乘的茶馆。
视野开阔，能一览窗外夜景。
略拉开的窗缝外，也徐徐吹来一阵微风。心情谈不上多好。但还算恬淡。
楚云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段阿姨尝一尝。虽然跟段公馆的茶叶比起来差了很多。但在茶馆里能找到这品质的，算是业界良心了。”
段阿姨也没客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点头说道：“还不错。”
喝过茶。楚云主动开口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本来有事。”段阿姨十分淡雅地说道。“但刚刚听你讲完电话之后。现在没事了。”
楚云略微皱眉道：“您是来给曹家说情的？”
段阿姨淡淡笑了笑。问道：“在你眼里。段阿姨是那种给人跑腿求情的女人？”
楚云摇头：“那您为什么会为了曹家来找我？”
“这不重要。”段阿姨微笑道。“不如先说说你的态度？为什么明明占尽优势。而且背后还有神龙营给你撑腰。你却选择放了他？”
“据我所知。曹世金对你所做的那些事儿。的确让人愤怒。”段阿姨缓缓说道。
楚云继续喝茶。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不想说的话，阿姨不勉强。”段阿姨红唇微张。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楚云放下茶杯，耸肩道。“他的确不断恶心我。算计我。甚至布局想毁掉我。我一怒之下打断他的双腿。就当是报复了。”
“我知道。如果继续闹下去。他就不是下半辈子坐轮椅那么简单了。可能连生存空间，都会变得非常狭隘。”
楚云点了一支烟，眯眼说道：“您应该知道。我曾是神龙营战士。”
段阿姨微微点头。
“严格意义上来说，曹世金也曾是我有责任去保护的华夏人民。”楚云一字一顿道。“他只是恶心我。想要毁掉我而已。”
“但罪不至死。”楚云薄唇微张道。“不论别人如何判断此事。但在我这儿，他不必拿性命赎罪。”
段阿姨陷入了沉默。
那双深不可测的美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你很大度。”
良久之后，段阿姨评价道。
“其实我心胸不算大。”楚云抿唇说道。“不瞒段阿姨。我这一双手，沾满鲜血。死后，下十八层地狱都不算冤枉。就算近几年，死在我手里的人也不计其数。”
“我绝对称不上大度。”楚云摇头说道。“我只是单纯地认为。他惹我，侵犯我。甚至想要毁掉我。在我这儿，罪不至死。”
第六百九十八章 段阿姨的暗疾！
“你把自己摆得太低了。”段阿姨摇摇头，轻轻一叹。“你可以因为很多原因去复仇，去杀人。却从来不会因为你自己的事儿，去疯狂地报复。”
“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那么卑微？”段阿姨问道。“你本该拥有更好的人生。你也值得拥有更美好的生活。”
“我不觉得卑微。”楚云摇头说道。“不论如何，我曾是华夏军人。尽管现在退役了。也改变不了我骨子里的东西。”
“他再坏，再疯狂。只要没触犯国家利益。没危害国家民族。没触碰我的底线，践踏我内心的秩序。”楚云一字一顿道。“我都可以放他一马。”
段阿姨温婉的脸颊上，掠过一抹浅浅的笑容。
如果说在此之前，段阿姨仅仅因为楚云的母亲，而对他另眼相看。
那么经过此事，她对楚云的欣赏就是发自内心了。
有过从政经历的段阿姨很清楚，能像楚云这样保持初心，纵然遭遇大劫被迫退役，也不改初心的年轻人。未来不说可成大器。但一定会成长为一个值得尊重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
在段阿姨眼里，现在的楚云更像是一个稚嫩的小男人。
华灯初上。
四九城的夜景愈发璀璨。
没吃晚餐的二人就着茶水、点心，以及一些甜品，度过一个十分和谐安逸的夜晚。
他们聊了许多。包括生活，以及对未来的期许。
“看的出来。你对仕途没有兴趣。”段阿姨微笑道。
楚云笑了笑，摇头说道：“我的终极目标，其实是当个混吃等死的上门女婿。”
“但你也很清楚。你注定不可能过太安逸的生活。不论是为了你的母亲。还是因为在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段阿姨说道。
楚云没有否认。吐出口浊气道：“所以我现在的生活态度很明确。今朝有酒今朝醉。”
“但也不能太过荒废。”段阿姨抿唇说道。“距离武道大会，只剩不到四个月了。”
楚云点头说道：“谢谢段阿姨提醒。在这方面，我不敢有丝毫懈怠。”
“那就好。”段阿姨微微一笑。她本来温婉恬淡的容颜上，却忽然掠过一抹苍白之色。
仿佛大病初愈，十分憔悴。
“段阿姨。您怎么了？”楚云关心问道。
“没事。”段阿姨轻轻摇头。说道。“老毛病。”
眼看着，段阿姨的脸色愈发苍白。
就连呼吸，似乎都显得有些紊乱。
他看出不对劲。连忙走上前，问道：“段阿姨，我送您回去吧？”
“嗯。”段阿姨没有坚持。
在楚云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可楚云刚搭上段阿姨的手臂，竟仿佛触摸到冰块一般。寒冷异常。
“您生病了？”楚云脸色陡变。
生病怎么会浑身冰寒？温度骤降？
这就算是生病，也不会是普通的疾病。而是某种罕见的暗疾！
“不要紧。”段阿姨抿唇说道。“回去喝一副药就没事了。”
“我通知薛神医过来给您看看？”楚云安排段阿姨上车。启动了轿车。
“我喝的药，就是薛神医亲手调配的。”段阿姨似乎很疲惫。雪白的额头上，隐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就连那原本十分清澈明亮的美眸，也变得有些迷离。
楚云愣了愣。也不意外。
凭段阿姨的家世背景。她认识薛神医，甚至得到过薛神医的治疗。也十分正常。
但段阿姨为什么会染上如此奇怪的暗疾。楚云不得而知。却将视线落在了十年前的那场武道大会上。
楚云是知道的。
二叔楚中堂，是二十年前的武道状元！
而十年前的状元，正是段阿姨！
段阿姨一介女流得到状元之名，她付出了多少？又经历过多少强者的挑战？
楚云从段阿姨口中得到了地址。便马不停蹄赶回——酒店。
是的。
段阿姨在燕京城的下榻之地，正是一家市中心酒店。而且还不是五星级酒店。
酒店内的装修设施还算靠谱。但明显是一家有些年头的老式酒店。
楚云将段阿姨送往酒店之后，立刻吩咐人煮药，然后送过来。
这期间，躺在床上的段阿姨浑身发汗。衣服湿透了一片。
那苍白的俏脸，也是渗出汗珠。一阵过后，却又泛起红潮。
仿佛身躯承受着冰与火的煎熬。
喝完药，又躺了将近半小时。段阿姨这忽冷忽热的症状才渐渐消失。气色，也好转了许多。
只是脸上疲惫之色不减。明显被折腾得有些虚弱。
楚云略微担心地坐在床边，关心问道：“段阿姨，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症状如此奇怪？”
“十年前落下的病根。”段阿姨鬓边的发丝黏在脸颊上。仿佛刚刚运动完，面色红润，却透着浓浓的疲惫感。
“那场武道大会？”楚云挑眉问道。
“嗯。”段阿姨点头。“在最后一战中，我虽然赢了。却是惨胜。自那后，我就落下这毛病。按照薛神医的解释。我伤了元气，严重透支。”
楚云微微点头。没再追问什么。
那毕竟是有关段阿姨的私事。楚云作为晚辈，也不方便再问。
但此刻，段阿姨浑身湿透。其身子骨又虚弱不堪。深冬时节，总不能就这么睡觉吗？
万一再着凉感冒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把阿离叫过来搭把手？”楚云试探问道。
“不用。”段阿姨轻轻摇头。“知道我这毛病的人不多。除了薛神医和姜文昭，就只有你。”
楚云一下子有了紧迫感。
十年了。仅仅维持在极小范围的人知道。
足以证明段阿姨对此事的保密工作做到了何种地步。
“您浑身流汗，总也不能就这么睡觉。”楚云迟疑道。
“阿姨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不碍事。”段阿姨微微摇头道。“你回去吧。等我睡一觉起来再收拾。”
楚云犹豫了一下。
不知如何是好。
只怪男女授受不亲，而且还是长辈。
要不他就帮段阿姨擦擦身子了。
“你不会在想亲自帮我擦身体，换衣服吧？”
耳畔，忽然响起段阿姨温婉的嗓音。
第六百九十九章 我不会放过你！
楚云闻言，心头咯噔一声。
他忙咧嘴一笑，掩饰内心的尴尬和僵硬。
“段阿姨您误会了。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楚云解释道。
“也不算什么大胆的事儿。”段阿姨缓缓说道。“阿姨躺在床上，浑身被汗水浸湿。就这么躺一宿，明天没准就感冒发烧了。你心思细腻，考虑到了这一点。也算体贴。”
楚云干咳了一声道：“但男女有别。我肯定不能玷污了阿姨您的名声。”
“阿姨的名声，的确还是清白的。”段阿姨红唇微张道。“这些年，身边也从来没出现过什么异性伴侣。今晚准你送我回家，已经会惹来一些非议。”
楚云缩了缩脖子道：“那我还是赶紧走了才好。免得招来不必要的误会。”
说罢，他便准备起身了。
“那你就准备把阿姨晾在这儿了？”段阿姨抬眸看了楚云一眼。
一双美眸中，暗藏深意。
“您是长辈，我也不敢乱来。”楚云苦笑道。“其实最好的法子，还是把阿离那丫头叫过来。她肯定不敢乱说的。”
段阿姨笑了笑。说道：“好了。你回吧。我休息会自己收拾。”
楚云也不敢耽搁。忙不迭起身道：“那我先走了。阿姨您多多保重。”
“嗯。”段阿姨轻轻点头。目送楚云离开房间。
出了房门。
楚云刚一转身，便迎面撞上了姜文昭。
此人神情冷峻。望向楚云的目光也颇为不善。
楚云又是一通解释：“姜叔您别误会。我只是单纯送段阿姨回酒店。”
“误会什么？”姜文昭冷冷说道。
楚云愣了愣。也是好笑。
段阿姨是长辈。能有什么可误会的？
估摸着是刚才那一番对话，让楚云心中有了些阴影。
“没什么。”楚云摇头。
“你知不知道。小姐已经快五年没有发作过了？”姜文昭口吻不善地说道。“这次她为了你回京。喝药不准时，才会再一次发作。”
楚云闻言，心中万分惭愧。
他还以为段阿姨时不时就会发作。没想到竟然长达五年没发作了？
这一次，还是为了忙活自己的事儿，才导致暗疾发作。
吐出口浊气，楚云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段阿姨。”
在楚云看来，姜文昭对他口中的小姐，应该是有感情的。男女之事嘛。说复杂的确很晦涩。可要说简单。大概也是这世上最简单的关系。
没有深情，又何来如此关注？
“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姜文昭冷冷说道。“小姐是为了你才会发作。”
“段阿姨待我很好。我心中有数。”楚云点头。
“你不仅要心中有数。在行动上，也应该多关心小姐。”姜文昭淡漠说道。“这些年，我从没见过小姐对其他人如此关心。包括段家人。”
楚云愣了愣。有些费解。
“多拿出点时间和精力吧。”姜文昭意味深长地说道。“怠慢了小姐。我不会放过你。”
“明白。”
楚云点头。
他其实并不明白。
甚至不知道姜文昭这番话，究竟有什么深意。
不过此时此刻，楚云的确承了段阿姨的情。他必须拿出最佳姿态。要不就显得太冷酷无情了。
走出酒店。
楚云径直坐上了轿车。
而且还只能坐在后排。
阿离坐在副驾驶席。开车的是陈生。
看这对男女的表情和别扭的氛围。妈的，肯定刚又吵架了。
“回家。”楚云摇开车窗，表情微妙地说道。
“哦。”陈生带着情绪开车。回答的有气无力。
“给谁脸色看呢！？”
楚云一巴掌抽在陈生脑袋上：“老子又没招惹你！”
“活该！”阿离撇嘴道。“让你天天装蒜！”
陈生咬牙切齿。生闷气。
连车速都明显加快了。
“阿离。姜文昭跟你师父的关系怎么样？”楚云点了一支烟，抽着闷烟。
“啊？什么关系？”阿离好奇问道。表情也郑重起来。
“就是平时的相处关系。”楚云细致问道。“你觉得。姜文昭对你师父的感情，是怎样的？”
“他们是主仆。”阿离认真说道。“我也只看的出这层关系。”
“单方面的呢？”楚云问道。
“应该没有。”阿离摇头。“姜叔为人恪守。师父就更不必说了。她平时看似温婉恬淡。可我看的出来。姜叔不仅尊敬师父。还有些畏惧。”
楚云微微点头，说道：“那你师父呢？平时身边就没出现过一两个异性？”
讲道理。段阿姨都年过四十了。而且才貌出众，更有女诸葛美名。出身顶级豪门。
追求她的异性估摸着能从明珠城排到燕京城。
怎么会一个都没出现？
再强大的女人，也需要陪伴吧？
“一个都没有。”阿离摇头说道。“唯一陪伴的，也只有姜叔叔。”
楚云喷出口浓烟，沉默起来。
那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云莫名有些心慌。甚至紧张。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强迫自己吧？
不可以的。段阿姨是长辈，在楚大官人心中。是慈祥温婉和蔼的形象。
怎么可以——
楚云用力摇头，暗骂姜文昭是条老狗。坏了楚大官人武道之心！
轿车开进小区。
阿离在进小区前就下车了。
车上人太多，容易引人耳目。陈生已经走到台前，不怕被人看见。阿离却依旧处于暗中。成了暗影的生力军。
停好车。
楚云刚刚下车。
便迎面走来一名中年男子。
他穿一身中山装。眼如鹰隼。气质锋利。
陈生仅仅只是扫视了一眼，心头便猛然一颤。
好强大的气场！
好恐怖的强者之威！
反观楚云，却神色如常地迎上去。轻描淡写道：“你找我？”
“是的。”中山装男子口吻平静道。“开春后的武道大会。你会来吗？”
楚云点头：“会去凑个热闹。”
“嗯。那样最好。”中山装男子淡淡点头。说道。“我会在武道大会上，亲手杀了你。”
“你和我有仇？”楚云并不生气。
要他死的人，太多了。
多到楚云近乎麻木。
他现在唯一好奇的，是对方是谁。跟自己有什么仇。
“慕青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中山装男子斩钉截铁道。“如果顺利的话。最多十年，他将成为下一个拥有武王封号的强者。”
“但你，彻底摧毁了他的武道之心！”
第七百章 楚云的魔爪！
原来这身穿中山装的男子，是慕青的师父。
难怪那家伙能如此年轻便达到破镜巅峰状态。除了在武道方面拥有极高天赋之外。名师指路，也是很大的因素。
“一次失利就被摧毁武道之心？”楚云语调平淡道。“看来你这师傅当的不合格。没帮他磨砺好心智。”
中山装男子沉声说道：“这么说来，你的心智很坚挺？”
“还行吧。”楚云点头道。“比你徒弟强点。”
中山装男子深深看了楚云一眼：“现在看起来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到了武道大会之后，你还能不能坚持住。”
有关武道大会，楚云了解不多。眼前这个中山装男子，似乎也受邀参加了。他笑了笑。问道：“前辈也打算在武道大会上扬名立万？”
中年人没正面回答。反而一字一顿道：“能否扬名立万不重要。杀死你，就够了。”
“就因为我毁了你徒弟？”楚云微微眯起眸子。
生死这种事儿，楚云看的很淡。
要他死的人，也实在太多。
对楚云而言，了解一些内幕八卦，远比和中年人打嘴炮有意义。
“难道不够？”中年人反问。
楚云摇摇头：“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并没有那么痛恨我。”
“我的眼神还能告诉你什么？”中年人淡淡说道。
“你曾经是一个失败者。”楚云平静说道。“你似乎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也很渴望获得成功。”
楚云这番话，似乎揭开了中年人的伤疤，令他脸色大变。
“用不了多久了。”中年人缓缓垂下眸子，转身朝黑暗走去。“我会在武道大会等你。”
楚云目送中山装男子离开。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
武道大会将至。
各方人马都蠢蠢欲动，今天出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山装男子。保不齐明天，又会出现名震天下的巅峰强者。
楚云作为年轻一辈的代表，他的存在感还是很强的。
尤其是近几年，他杀敌无数。未尝一败。在武道世界建立起极高的威严。被许多强者盯上，并不奇怪。
回家陪顶梁看了会电视。楚云便回房睡觉了。
曹家之事，从曹世金重回医院开始，似乎就告一段落，落下了帷幕。曹吕安低调修养，不问世事。就连重伤在医院接受治疗的孙子曹世金，也极少去探望。
不知情的人自然好奇。可了解一些内幕的大人物。却知道楚云在此事上手下留情了。否则，曹家将面临更为严峻的危机。甚至就连整个家族，都将遭受侵袭。
一觉起来。吃过早餐后，楚云习以为常地送顶梁上班。
短短两天，他发现顶梁比以前工作更卖力，更专注。不过有那晚的谈心，楚云也没自讨没趣地劝她。
女人嘛。主动承担起家庭的重担。为了更美好的生活而努力。这有什么可指责，可劝说的？
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儿吗？
谁规定非得男人养家？女人就不能扛起一片天吗？
楚大官人有一个很宏远的目标。他希望凭一己之力，扭转这个社会不太公平的歪风邪气。让更多男人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并不是男人为尊。女人也可以承担家庭重担。不是没了男人，地球就不转了！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更别过分高估自己！
“加油努力！”送顶梁回公司后，楚云为其助威。
“加油！”顶梁掷地有声地回应。雄赳赳走了。
出了公司。
楚云琢磨着干点什么。
顶梁都这么努力了。自己回家睡回笼觉似乎也不太讲究。
开着车，在城内溜达了一圈。眼看时间才刚刚十点。一肚子早餐还没消化。总不能直接找家五星级餐厅吃午饭吧？太萎靡了！太不上道了！
叮咚。
手机传来一条信息。
竟然是段阿姨发来的。
“一起吃个午饭？”
内容很简单。对楚云而言却沉甸甸的。
昨晚的经历，他历历在目。就连梦中，他都有些心理阴影。尤其是姜文昭的那些警示话语。更令他负担极大。
“行啊。段阿姨喜欢吃什么？我来安排。”楚云很大气地回了一条短信。
“吃点家常菜就行了。”
楚云愣了愣。有点慌。
这是什么意思？
吃家常菜？
那不就得自己做饭？
他立刻打给顶梁：“中午回家吃饭吗？”
“没时间。”顶梁刚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咖啡也还没碰。这就约午饭了？
内心深处，顶梁觉得楚大官人太不上道了。
你玩你的。干嘛拉我下水？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女人吗？
我就没野心，没梦想的吗？
“我中午要招待个客人。人家点名要吃家常菜。”楚云苦恼道。“你厨艺比我好。我就想——”
“你别想。”顶梁淡淡道。“你招待你的。我今天有好几个视频会议。都是几百亿的项目。懂？”
“——”
太狂了！
连这种零零后的说话语气都飚出来了！
极具挑衅意味！
看来，这次事件顶梁是真的受刺激了。连楚大官人的面子都不给。铁了心要拼事业。攀登巅峰！
“那行吧。晚上我来接你。”楚云叹了口气。很无奈。
“嗯。你好好放松。享受生活。钱不够就找我拿。”顶梁说罢径直挂断了电话。
楚云张了张嘴。既觉得被侮辱了。又觉得——无比刺激！
这才是男人向往的生活嘛！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钱就找老婆要！老婆奋斗事业的唯一目标，就是让吃软饭的自己吃的更香甜！更有品质！
“行，段阿姨。我是过来接您，还是直接回家准备午餐？”
“回家准备吧。我一会坐车过来。”
“好的。”
收起手机。
楚云心情有些古怪。
昨晚才说身边没出现过异性。连一起回酒店都怕惹来非议。
如今直接上家里吃饭。就不怕那些幕后的大人物胡思乱想吗？
段阿姨。您可真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根本不顾我楚云的死活啊！
叮咚。
刺耳的短信铃声响起。
一条劲爆眼球的短信内容传入手机。
是傅晚晴发来的。
“楚云你这畜生！你竟然魔爪伸向我段阿姨了？”
第七百零一章 醋坛子！
楚云看完短信，差点一脚死踩在油门上。
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把魔爪伸向段阿姨？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楚云回了一条语音，咬牙切齿。
“你以为你昨晚干的事儿，能瞒住谁？”傅晚晴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三更半夜送段阿姨回酒店。还在酒店待了将近半小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敢说你没点想法？”
楚云冷笑一声，反问道：“你监视我？”
“我没那闲工夫！”傅晚晴闷哼一声。“只不过段阿姨自从进京后，她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无数人的关注。你只是顺带的而已。”
楚云闻言，倒也不觉得奇怪。
犹豫了下，他很从容不迫地说道：“待会儿段阿姨要来我家吃午饭。你有时间吗？一起过来聚聚？”
“什么！？”傅晚晴似乎有点粗线条，当场质问道。“你还要把段阿姨带回家去？楚云，你简直就是个王八蛋！”
“那你来啊。在你的监视之下，我也不敢干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儿。”楚云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呸！”傅晚晴啐道。“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碰一下段阿姨试试。看你还能不能活过今晚！”
楚云眉头一挑。
听出傅晚晴这番话中的潜台词。
楚云乐了。
这傅大姐原来不是找自己问罪。而是装腔作势，善意提醒自己啊？
笑了笑。楚云点了一支烟，调侃道：“傅大姐，你该不会看上我了吧？怎么每次我跟别的女人走近。你都要横插一脚？如果真是这样，你就承认了吧。没关系的。反正我又看不上你。何必躲躲藏藏？枉做小人？”
电话那头的傅晚晴暴跳如雷：“贱人！”
楚云放肆大笑：“好了不逗你了。”
顿了顿，又问道：“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我还不知道的消息？”
“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傅晚晴冷笑道。“要不然。你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严重？”楚云故作惊慌。“难道这四九城有一个隐藏的段阿姨未婚夫？”
傅晚晴当即就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脑袋怎么就这么好使？自己什么都没说呢。他就一下子猜了个**不离十？
傅晚晴冷笑一声：“怎么。害怕了？”
“我怕个锤子。”楚云撇嘴道。“有种让他带上家伙，来我家砸场子。看我不打爆他的猪头。”
傅晚晴阴阳怪气道：“你敢动人家一根手指头。我敢保证。你绝对在燕京城混不下去。”
“拉倒吧。”楚云丝毫不慌。“当初我揍曹世金的时候，你也这么说。哦不对。再往前我揍季风的时候，你就一副死人脸。好像我揍了他就活不成了。现在你看。我不还活的好好的？是季家把我怎么样了。还是曹家把我给干趴下了？”
傅晚晴被楚云这么一挤兑。
还真有点无言以对。
这家伙的背景资源还真不是开玩笑的。连段阿姨都愿意给他站台。这楚家的影响力未免太恐怖了。楚云背后的支持者，也着实让人意外。
但不论是季家也好。曹世金也罢。
他们就算在燕京城有些权势。尤其是曹家，曹老爷子最巅峰时期。在这座城市的体系内，已然达到一人之下的地位。
可真要跟段阿姨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男人相比。还真有点小巫见大巫。不在一个段位。
“你这家伙就是个莽夫。说什么你也不听，更加不会信。”傅晚晴撇嘴道。“我就简单跟你说一下吧。”
顿了顿。傅晚晴一字一顿道：“中生代里。他一骑绝尘。”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彻底表露出了与段阿姨有关男人的恐怖实力。
中生代，他一骑绝尘？
很显然。傅晚晴所谓的一骑绝尘，肯定不是商界。
商界一骑绝尘的，是楚老怪。
楚云愣了愣。忽然有点回过味。
姜文昭大抵是对段阿姨有感情的吧？纵然有一段主仆关系。可他终究成长为西北王。男人嘛。有点心思太正常不过。
尤其还是像段阿姨这样气质与智慧绝顶的女神级天之娇女。
动点心思，很正常。
而之所以让姜文昭不敢动念头。除了段阿姨本身高高在上的气场外。
其根本原因，恐怕就是傅晚晴口中的那个男人。
一个被誉为中生代一骑绝尘的恐怖家伙。
连段阿姨，都无法完全抹掉痕迹的男人。
这何尝不是从侧面证明了一个问题？
这个男人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比段阿姨更加恐怖？
楚云笑了笑。说道：“傅大姐。别说这些没用的。待会儿过来吃顿饭。我亲自下厨。我要不把你灌进桌底，我跟你姓。”
“老傅家不收你这种莽夫。”傅晚晴说罢，话锋一转道。“话已经带到了。听不听。该怎么处理。看你。”
楚云撇嘴道：“就算段阿姨身边有这么个男人。他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我跟段阿姨怎么说也是两个辈分的人。他连晚辈的醋也吃？过分了。”
“嘿。你有所不知了。”傅晚晴冷冷说道。“知道段阿姨身边为什么就没出现过一个异性？哪怕是家仆姜文昭。也始终保持着非常克制的距离？”
楚云挑眉道：“这孙子心眼这么小？”
“不仅心眼小。还是个出了名的醋坛子。”傅晚晴玩味道。“这么说吧。段阿姨还在京时，所有跟她走得近的异性。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早些年，这在燕京城算是共识吧。”
楚云听完傅晚晴这番话。忍不住再度抛出橄榄枝：“傅大姐。我厨艺还是过得去的。而且家里有很多空运过来的顶级食材。您爱吃什么？我保证让您一饱口福。再不济。我派车来接您。而且必定敲锣打鼓。让您牌面十足。”
傅晚晴冷冷说道：“你这作秀给谁看呢？”
“给那醋坛子啊。”楚云严肃道。“人家都小心眼成这样了。我还能一点不识趣吗？万一真闹起来。他把我赶出燕京城怎么办？”
第七百零二章 血流成河！
傅晚晴翻白眼道：“快拉倒吧。我去算怎么回事儿？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楚云哭笑不得。这他妈怎么就搞的自己真跟段阿姨偷偷约会似的？连打扰二人世界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楚云吐出口浊气道：“你不敢来跟我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不仗义！”
“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别到时候泥足深陷，跳不出来了。”傅晚晴倒是多少了解楚云的个性。
他肯定不是个见到美女就腿软的种猪。
在男女之事上，也还算克制。甚至超过了男人的平均水平。
她出身不俗，眼界格局也够用。
对这世道的男男女女，有着还算充分的了解。但凡有点本事的男人，哪个身边不是美女如云？能推开一次两次。推得了一年两年吗？
有肯定有。但终究是极少数。
所以傅晚晴没因为他楚云身边有一两个红颜知己，就对他的印象分打折扣。也相信他不是真的跟段阿姨有什么私情。
说到底。傅晚晴打这通电话，单纯是怕楚云真跟段阿姨走近了。引起那位醋坛子的反感。从而引发高位冲突。
反之——
傅晚晴也没觉得段阿姨会看上这个小了自己十岁有多的小男人。
三岁一个代沟。这都三四个代沟了。共同爱好三观建设都不在一个层次。能坐下来一起指点江山吗？
又闲聊了几句。楚云挂断电话。算计着回家后做点什么家常菜。
楚云是燕京土著。段阿姨也是。
真要说起家常菜。那肯定少不了经典炸酱面。
算了。边做边想吧。
回到家中，楚云忙着准备食材。偶尔跟段阿姨互通几条短信。期间也询问了口味偏爱等问题。一顿饭做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段阿姨登门时，刚好饭菜上桌。
“这么丰盛？”
段阿姨进屋后，也没刻意欣赏家中的装修风格。至于房间的面积——肯定是比不过段公馆的。
段阿姨自我节俭，早些年从政，也养成了低调生活的习惯。哪怕是住酒店，也绝对不会去五星级。这些东西，都是根植在骨髓中的，很难因为退出政坛就彻头彻尾的改变。
“哪有。就是几个家常小菜。”楚云拉开椅子。然后开了瓶红酒。微笑道。“段阿姨请坐。咱们边吃边聊。”
段阿姨也不客气。缓缓入座。
几个菜都是很传统的本地菜。色香味俱全。包括炸酱面和几盘小凉菜。也非常具有本地特色。
二人吃的很开心。气氛也十分融洽。
楚云举杯道：“欢迎段阿姨回燕京。”
“马上就要走了。”段阿姨微笑道。“定了今晚的机票。”
“这么着急？”楚云意外道。
“我留在这儿。很多人心里不踏实。我自己也不太舒服。索性早点走。”段阿姨缓缓说道。
这番话潜台词不少。光是楚云能分析出来的。就有三四样。
其一，自己也就是陪段阿姨回了趟酒店。竟然直接就传到傅晚晴耳中了。这基本意味着整个四九城都知晓此事了。
莫说是段阿姨，就连楚云都觉得不舒服，别扭。
其二，楚云曾听说过。段阿姨之所以离京。是因为要给别人让路。这属于顶级大家之间的交易。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段阿姨是被赶出燕京城！
她只是用了一个让自己更能接受的手段。主动辞职，愤怒之下离京。
至于其三其四。楚云也懒得赘述。叹了口气道：“本来还想找机会跟段阿姨学习一下的。现在看来，我又错过了进步的机会。”
“你真想跟我学习？”段阿姨抿了一口红酒，唇角泛起一抹深意。“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怕见到我？”
“怎么可能？”楚云装腔作势。义正言辞道。“段阿姨如此温柔善良的女人。我凭什么怕见你？”
“小傅都跟你说过了吧？”段阿姨当场拆穿了楚云。放下酒杯道。“其实就算你真的怕见我。也可以理解。这些年，我身边的确没出现过什么异性。”
楚云莫名有点被戳中软肋。
他饮尽了杯中酒，抬眸问道：“那段阿姨您觉得憋屈吗？或者说——心中并不欢喜？”
“为什么这么问？”段阿姨莞尔说道。“难道你要帮阿姨出头吗？”
“没什么不可以。”楚云耸肩道。“您也知道。我楚云什么都没。就是胆子大。”
段阿姨笑了笑。说道：“阿姨倒没什么憋屈的。离了京，也没人能让阿姨受委屈。”
顿了顿。
段阿姨抬眸凝视楚云：“不过你这些日子在燕京城干了不少事儿。肯定会被各方人盯上。你得稍微慎重点。燕京水深。楚老爷子留下的资源，也不是万能的。”
楚云点头说道：“我知道。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全力备战武道大会。其他的事儿，都可以暂时放在一旁。”
段阿姨点点头。从包里取出两份请柬。外观古朴，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赫然而立。
正是武道大会的邀请函。
“你那位想去武道大会的朋友。是洪家那个天才少年吧？”段阿姨仿佛洞悉了世间一切。
楚云点头道：“是啊。他让我帮忙搞个名额。我吹牛答应了。所以只能麻烦段阿姨了。”
“他的实力。我有所了解。”段阿姨眼中掠过异色道。“你们这帮小孩，一点不比当年逊色。就连我都有点期待不久后的武道大会了。”
楚云微笑道：“依您之见。这一届的武道大会。会很精彩吗？”
“也许会血流成河。”段阿姨意味深长道。“甚至会有许多武道大家陨落。”
楚云双眼放光，隐隐感到一场世纪大战即将来临。
他忍不住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那您觉得，我母亲现身的可能性大吗？”
似乎对世间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段阿姨，在提及楚云母亲的问题时。却变得茫然无措。
她唇角泛起一抹苦笑：“从来没人可以猜透你母亲的心思。她的一切举动，都可以说是毫无逻辑的。又充满智慧。”
楚云叹了口气，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