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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苦肴     大明屠魔录txt下载     大明屠魔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7章 矮子高正

    这是战阵!

    这个世界武道昌盛,军队当然比前世要强大许多;

    更何况因为每场大战都会有妖族、妖兽的加入,又有着武道宗师的存在,普通的士兵都至少经历过练气炼体的锤炼。

    因此,根据各类武道功法衍生而来的战阵之法便也大兴,如果不是如此,岂不是大明随便派出几名武道高手便能够攻伐天下。

    陆离对这类战阵之法只有些许了解,但是对面区区三十余名骑士所凝聚出来的气势已经堪比金丹期强者,但从他们头顶的黑虎煞气,甚至比高老太监还要强大三分。

    三十名化罡高手组成的战阵足以匹敌数千人的军队,并且予以歼灭。

    三十人三十骑朝着陆离奔来,由慢及快,竟然如同一人;陆离也不敢怠慢,身形暴涨,化出了八臂法身,龙鳞护体,远远地便朝着战阵射出了一箭。

    这一箭足以开山劈石,镇压化罡,但射到这些骑士面前时,他们头顶的黑虎伸出一个爪子拍下,把这一箭拍到了泥土中,当即把泥土炸出了一个深达尺许的大洞。

    这些龙鳞马继续向前冲锋,有马匹跨到那个坑洞上面时,竟然马蹄腾空,从上面漂浮过去。

    陆离双眸一凝:“三十个人的罡气凝为一个整体,这绝不可能。定然有什么破绽,可惜我对战阵之术完全不够了解;不如正面相对,仔细察看。”

    此时,那些骑士已然奔到附近,领头的骑士爆喝一声,众人齐齐抽出身后的刀,向前劈下;

    他们头顶的黑虎仰天长啸,从骑士的头顶一跃而下,一掌拍向陆离。

    陆离闪身躲过,只见那黑虎利爪划过之处,地上出现了五道刀气。

    马上的骑士战刀连连挥动,那只黑虎也不停地向着陆离进攻,把陆离打得不停地后退。

    陆离与黑虎硬碰了三四记,每次碰撞都要带伤;但几十个回合过去,陆离居然大笑:“此阵威力有余,灵动不足,便于冲阵杀敌,对上我,便如一只乌龟一般,能耐我何?”

    他的身形闪动,瞬间便出现在战阵的侧后方,一个翻山印砸向最后方的两名骑士。

    这个战阵果然灵动不足,但是下一刻,那只黑虎已然出现在战阵的后面,只一招便把翻山印拍碎,然后继续向着陆离攻去。

    陆离辗转腾挪,在战阵的各个方向出现,却始终无法破开这些骑士的防御,反而在黑虎的攻势之下被打得狼狈不堪。

    其实陆离心里已经有了对付战阵的方法,只要往旁边的山上跑,或者找个狭窄的地方,这些骑士连兵力都施展不开,哪里还有什么战阵。

    只不过,这小子傲气上来,见猎心喜,偏要出手掂量掂量对手;

    即便陆离身陷险地,也无法阻止他对武道的探索。

    陆离正与这些骑士都得不分上下,难分轩轾。忽然听得远处传来长啸之声,由远极近,有高手上窜下跳,厮杀不休;所过之处,树倒山塌,声势惊人。

    陆离飞身上了一棵大树,远远避开那些骑士,往那边看去。

    但见其中一人身材胖大,正是陆离的老熟人高老太监;他此时被一道道闪电包围,但却闲庭信步,任凭那些闪电漫天飞舞,却没有一道能够靠近他周身半米之内。

    离得近了,陆离才发现高老太监的周围并非闪电,而是一个身高不足三尺之人,正在不停地围绕着高老太监旋转,那些闪电正是那个侏儒手中绽放的剑光。

    “这是辟邪剑法,没想到这人的辟邪剑法竟然能够练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陆离很早以前就得到了辟邪剑法,但并没有过于重视,没想到自己看不起的剑法在这侏儒手中使出来,并不比他手里的衡山五神剑逊色。

    陆离现在已经是使剑的行家,眼光不是以前所能相比;他自然看得出,这个矮子所使出来的辟邪剑法堂皇大气,是至刚至阳的剑法,这是练到了阴极生阳的程度了。

    可饶是如此,却依然拿高太监无可奈何;那高太监显然已经把神魂之力练成了神识,窥破了矮子的所有剑法来路,守得水泄不通。

    表面上那矮子已经占尽了上风,逼得高太监只能勉强据守,但是时间一久,他必然会后继乏力。

    只是矮子显然也是金丹期的大高手,已经能够运使空气之中的灵气化为元气,比抱丹高手的罡气又高了一层,短时间内哪里耗得尽功力。

    陆离心里奇怪,这个矮子和高太监一般,练的武功都出自皇宫大内,显然都是内廷中人;又都把武功练到了阴极阳生,罡气化为灵气,只要能够把神魂之力转化成神识,日积月累,自然能够飞升天外天,又何苦与高太监在此厮杀。

    其中必然有缘故。

    两人又打了一会儿,高老太监便大声道:“高正,当初义父说你的练武天赋是我们几人当中最好的,果真如此;一套普普通通的辟邪剑法你能够练到如此境界,委实厉害!”

    矮子高正身法太快,不敢说话,只恐一开口,手头的速度便会变缓,必然攻守易势,失了先机。

    高老太监又道:“我知道你心存怨气,可是你身形太矮,素为先皇所不喜,因此没有传你葵花宝典,却怪不得别人。”

    高正终于忍不住开口,骂道:“高义,你休得在这里信口雌黄,当年若不是你把救驾的功劳据为己有,先皇又岂能够把本属于我的葵花宝典赐给你!”

    他这一开口,手头果然一缓;高老太监瞅准了这个机会,手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根金针。

    金针上元罡暴涨,高太监手指一弹,便射入了矮子高正的手腕。

    高正怪叫一声,手上的宝剑落地,身体往后连翻了十余个跟斗,落在了陆离身边。

    “陆离,世子要我来接你,你跟着我走吧!”

    高正一把拉住陆离的手臂,拉着他就跑。

    这人速度实在太快,陆离一身武功不俗,竟没有躲过高正的手臂,只能跟着他一路疾奔;

    好在那高老太监和黑虎骑士并没有追上来,两人连续跑了二十余里路,总算是停了下来。

    陆离这才有时间问道:“前辈,不知道是哪位世子要您来接我?”

    高正笑道:“世子还在替我们挡着高义,我们在这儿等等,一会儿便知!”

    陆离一惊,他只和兴献王世子朱厚璁交好,但是朱厚璁又有什么能耐能够挡住金丹宗师?!

第298章 各怀心思

    陆离稍事休息,又从饕餮袋中取了好些食物出来吃了。

    炼体武者就是如此,消耗无比巨大,可是不能打通天桥沟通灵气就只有靠着食物来补充消耗;好在只要有源源不断的能量补充,身上的伤势也容易恢复,所以才能够成为强大的战争机器。

    没有多久,朱厚熜果真从远处走来。

    朱厚熜体表罡气翻涌,如渊似海,已经与之前大不一样,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多看两眼都会被刺得双眸生痛。

    陆离心中略一评估,知道他已经达到了金丹境界,应该是才入金丹不久,还不能控制住体内磅礴的真气暴动,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若是如高老太监一般,浸淫金丹境界数十年,便能收敛全身气势,如同一名普通老农,非境界高深者不能察觉。

    这就能够解释地通了,朱厚熜已经入得金丹,即便依然不敌高老太监,但是要走还是没人可以拦得住。

    除非高老太监这种老牌金丹真正动了杀心,不惧朱厚熜这种皇室天才压箱底保命的东西。

    更何况有高正和陆离在前方守着,高老太监和那些骑士要拿下他们还得掂量掂量。

    两兄弟再次见面,自然是喜出望外;朱厚熜又把高正打发走了,这才陪着陆离一起回分宜。

    只可惜蔡珞不在,带着阿飞上庐陵去了。馋嘴帮确定的发展攻略是先拿下江西下面的十几个府治,庐陵正处于江西的中部,正好是他们发展的重中之重。

    宁王造反在即,陆离就是想要发展到省城去,也要反复地考虑得失。

    陆离考中了院试案首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分宜,因此遇见的人对他们的到来都显得波澜不惊。离家铺子的伙计把两人让进了常坐的包厢,就匆匆地离开了。

    两人坐定,没有一会儿,严小妹就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朱厚熜一见到严小妹,就站了起来,喜滋滋地走到她跟前,道:“小妹姐姐,我早就想来看你了,若不是事务繁忙走不开,今天总算是抽空来看你了。”

    小妹知道朱厚熜现在的身份与以前大不相同,上次陆离为了他的事情,一个人单挑天下群豪,闹出了好大一场动静。现在陡然见到了朱厚熜,吓了一跳,赶紧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方才小心地关上了门。

    严小妹看着眼前都比她高了一个头的朱厚熜,心中不由得一暖,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笑道:“小顺子都长大了,上次担心死姐姐了。”

    陆离站在旁边笑了笑,见朱厚熜满脸甘之若饴的表情,没有吭声。

    朱厚熜去年才十三岁,流落到分宜县时形容落魄,连饱饭都吃不起,最后还是被陆离和蔡珞收留,并且一起大破四海帮的水盗。而他自从到了分宜县之后,所有的衣食方面的事务全部都是严小妹在照顾他,对他无微不至,所以对严小妹的感情比对待亲姐还要深厚。

    此时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忍不住真情流露;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朵白色玉昙花递给严小妹,嬉笑道:“小妹姐姐,这是我从天外天的祖辈那儿讨来的,放在荷包里,身上会一直有股清香,甚至能够保存三四年,最为珍贵!”

    他又拿出了一个用金线缝合的荷包,把花小心地放入其中,对陆离道:“我送东西给小妹姐姐,大哥没有意见吧?”

    陆离反问道:“我能有意见吗?”

    朱厚熜得意洋洋地道:“不能有!小妹姐姐只有我这么一个弟弟,再说这朵花可是天下奇珍,用这朵花炼丹服用,可以让身体自带幽香,就是那些元婴期的妖精都会抢着要呢!”

    陆离从内心里鄙视这小子,“长得这么帅气,秀气地像个大姑娘,对女孩子还像舔狗样的,简直就是斯文败类。不过这小子经过这次试炼之后显然是大发了,连天外天的玉昙花都能够随意拿出来送人。”

    他本来只是一个藩王之子,现在成为了试炼第一,又是十四岁的金丹大宗师,亘古未有。陆离知道在原有的时空中朱厚熜成了大明皇帝,也不知在这个时空中专注武道的朱厚熜,生命轨迹会不会有大变化。

    朱厚熜又缠着严小妹说了些话,好在小妹知道他们两兄弟许久没有见面,肯定有话要谈,在桌上放了一些茶水糕点之类的就出去了。

    厢房中安静了下来,陆离也不开口,就坐在那里看着朱厚熜,等着他说话。

    朱厚熜终于熬不住,嬉笑道:“大哥,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不过现在已经尘埃落定,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陆离的脸黑了下来,“这么说,你承认偷袭了太子,又杀了张莱。”

    朱厚熜点了点头,道:“不错,不对他们出手,我怎么才能够得到试炼第一,怎么才可以被家主重视,得到家族的重点培养。”

    “太子虽然霸道,但是张莱为人不错,罪不至死。”

    朱厚熜道:“大哥,大家族历来便是如此,我们皇家更是冷酷无情;你不妨想一想,我大哥是怎么成为废人,郁郁而终的。我空有这么强的天赋,若是不敢去争,他日迟早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陆离哑然,心中知道,朱厚熜说的确实是实话,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自己的三弟竟然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在这场试炼之中,朱厚熜利用了陆离,等到天下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分宜时,他却暗渡陈仓,千里奔袭,击杀了安化王世子,废掉了太子。

    不仅如此,陆离几乎可以断定朱厚熜的这些行为都是蓄谋已久,否则,怎么解释他在袁河上能够大战小宁王,在试炼中又变得羸弱不堪,处处都要由陆离出头。

    最后能够偷袭太子和安化王世子成功,也足以说明他早就达到抱丹宗师巅峰的修为甚至是金丹,一直引而不发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兄弟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已经没有了,陆离现在之所以还能够坐在这儿,也是想听听朱厚熜到底会怎么解释,他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

    他这边正襟危坐,殊不知朱厚熜却在暗暗叫苦;蔡珞不在,他和陆离之间就少了转圜的余地,很多事情都要直面陆离,怎么样说服陆离为他所用,一同直上天外天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第299章 金粟禅寺血案真相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朱厚熜双目炯炯地看向陆离:“我天资比朱厚照高,凭什么就要屈居于他之下?小宁王并非我燕王一系,尚且知道要争上一争,我难道就不如这样一个志大才疏之辈?”

    陆离道:“小顺子,武道之路既漫且长,作为一名武者,要与天地争,与岁月争,与强者争。争是对的,但是你确定你争的只是武道?”

    朱厚熜摇头:“从兄长被人暗算,父王、母妃日日黯然神伤,我就下了决心;我要争的是所有的东西,世俗金钱、权势只是一方面,武道资源亦是一面,我最想争的,还是那公平二字!怎么样,大哥,你可愿做我的佐才,我们一同上天外天,到那里去争一番天地?”

    陆离淡道:“你尚有许多事情都瞒着我,却让我如何信你?”

    朱厚熜笑道:“大哥迂腐了,大丈夫做事情,只论成败,不讲手段;你若是助我,上了天外天你便是我朱家的三等供奉,地位可比戴义、高义之流;若是留在下界,若我为帝,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朱厚熜既然想要收服陆离,让他辅佐自己上位,也不隐瞒,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他在家中时虽然年岁尚小,但已经开始展现出不俗的天资。但是上面大哥对他百般呵护,父母也不愿意让他学武,只能够把天赋压着,也寻不到什么名师指点。

    朱厚熜的大哥被人暗算之后,母亲因为过度伤心,早早辞世。兴献王更加不愿意让他习练武艺,只希望他日后能够承袭王位,当个太平王爷。

    但是他毕竟在宗人府启蒙之时展露过不俗的天分,因此宗人府还是给了他这一次分宜龙首山试炼的资格。

    兴献王哪里愿意独子去冒险,便以朱厚熜年龄尚幼的借口推辞。偏偏兴献王府的下人口风不紧,让他得知了这个消息,因此便有了后来朱厚熜化名小顺子独自漂泊到分宜的事情。

    朱厚熜虽然心思缜密,但以总角之龄干出了许多的大事,终究还是避免不了少年心性,在陆离面前把许多做过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而且他的确诚心招揽陆离,终于说出了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大哥,我初到分宜,本打算提前探听一些龙首山的虚实便罢了,但是你跟我说过吸血怪人的事情之后,我便动了心思;”

    上次朱厚熜突然回来,陆离和蔡珞跟他谈起龙首山老蛟龙齐真君之死,还有金粟禅寺惨案时,每每说到紧要处,朱厚熜都语焉不详;又有蔡珞在当中转圜,许多疑点一直都存在陆离的心里。

    现在朱厚熜主动提及,显然上次他有所隐瞒,但毕竟其中有朱厚熜的得意之处,便是不问,他也心痒难耐。

    当日朱厚熜从天堑潭中出来,恰巧看见了重伤的齐真君与吸血怪人大战,吸血怪人击毙了齐真君,但是也身受重伤。

    可怜齐真君,若不是被蔡珞的几位师傅打伤,那吸血怪人又怎么能够击毙他。

    只不过,吸血怪人要吸干齐真君,取他的龙魂;却被来找齐真君的晦气的胡媚娘碰了个正着,两人接着大战。

    陆离听到这儿,不禁皱着眉头问道:“这么说齐真君不是被那怪物吸干的?”

    朱厚熜道:“不是,胡媚娘离开了龙首山,那怪物尾随她去了。”

    他见陆离的眉头紧皱,赶紧解释道:“大哥,我只是捡了个漏,收了齐真君的龙魂,至于他是被什么东西吸干的,还真不大清楚。”

    陆离想起当日见过的老蛟龙的尸体,还有金粟禅寺的那些和尚的干尸,确实有些不同;心中不由得疑惑:“老蛟龙的尸体上有一个大的伤口,和当初在山脚下见过的那些干尸一样,可既然不是吸血怪物吸的,又会是谁?还有,金粟禅寺的和尚虽然也都成了干尸,但是却没有伤口,难道真的是胡媚娘造的孽?”

    朱厚熜是何等样人,见到陆离的样子,便知道他还是心存怀疑,便道:“大哥,我收了齐真君的龙魂,才赶到金粟禅寺;当时金粟禅寺已经大乱,可笑那些秃驴都以为是胡媚娘动手杀了他们的人,竟然摆下大阵,要当场用佛法度化她。”

    陆离身形一震,这才明白,为何那天见到那些和尚死的位置都围绕着胡媚娘的住所,显然是要对她不利。

    “那只狐狸精的确是冤枉,可是也没有吃亏。那些和尚的大阵非同小可,胡媚娘使尽了手段都无法逃出大阵。结果那吸血怪物突然出现,在大阵外面动手,吸了十来位和尚的精血,导致大阵崩溃反噬,整个金粟禅寺百十位和尚的精血倒灌入阵心的胡媚娘身上,让她一举重回元婴期。”

    “而胡媚娘功力大增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一掌震死了吸血怪物,让我有机会拣了个便宜,得到了龙魂。”

    陆离已经见识过龙魂的威力,尤其用来修炼《紫薇斗皇诀》,简直是无往不利。也正因为朱厚熜事先得到了龙魂,才能够后发先至,比朱厚照先一步达到了更高的境界;并且利用陆离给他打掩护,伏击朱厚照成功。

    不过这里面还有重重疑点:为何事后胡媚娘要追杀朱厚熜?朱厚熜以区区化罡境修为,如何能够在恢复功力的胡媚娘手底下逃脱?朱厚熜为什么能够功力突然大进?

    只是这些问题又被朱厚熜淡化了,“那只狐狸精见我吸收了龙魂,觉得我和吸血怪物是同类,想要杀我,我只有逃跑。”

    陆离问道:“小顺子,你当时不过是化罡境修为,如何能够从元婴期的高手手底下逃脱?”

    朱厚熜笑道:“我乃是皇室子弟,身上自然有些宗人府发下来的杀手锏、护身符什么的,而且那只狐妖心慈手软,我虽然打不过她,但是要想逃脱,并不是很难。”

    陆离默然不语,胡媚娘本不是什么迂腐之辈,人类的性命在她的眼中并不宝贵;朱厚熜说她心慈手软,或许是因为自己对她的约束过多。

    陆离的性格就是这样,许多事情都藏在心里。

    许多事情,如果朱厚熜愿意说,他就认真地听,给点意见,提出疑问。

    如果他不说,也绝对不强迫;

    本来是对兄弟的绝对信任,现在却成为了隔阂。

    正是那种“你走,我不送你;你来,风雨无阻我也去接你;”的意思,至于说因此去辅佐朱厚熜,那绝不可能!

    金粟禅寺惨案中,朱厚熜绝对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

    他处心积虑,机关算尽,许多事情绝对不可能只是碰上这么简单!

第300章 吸血龙魂

    即便其中有隐情又怎样?

    陆离虽然不打算接受朱厚熜的邀请,去辅佐他争夺权势;但是从内心里,他还是认这个兄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他没有说,陆离也不便相问。

    话谈到这儿,两人不可避免地谈起了小宁王和宁王府的事情;

    小宁王与其说是死在陆离的龙角蝙蝠的嘴下,还不如说是死在太子朱厚照的算计之下,若是没有谢丕的突然反水,小宁王又怎么可能死于非命。

    两人喝了会儿茶,又感叹了一回,陆离正要把宁王府即将造反的事情告诉朱厚熜,没想到他却先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想专注于武道,不理这些世间凡事;但是你牵挂的事情和人太多,已经不可能独善其身了。现在整个袁州府有数万百姓仰仗你生活,若是你止步不前,迟早会被那些宗派、世家、朝廷大佬吃得一干二净。相比他们,小宁王只是一条小沟渠而已,大江大河,大风大浪还在后头呢!”

    他说道动情处,站起身来,道:“你来帮我吧!只要我们兄弟齐心协力,天下之大任我们去得,馋嘴帮也能够成为第一流的帮派。”

    陆离摇头,正要再次拒绝;

    朱厚熜又道:“若你不愿意,失去了朱氏宗人府的庇佑,一旦你杀了小宁王的事情被太子传扬出去,眼前宁王府的这一关就过不去......”

    这句话就诛心了,暗含了威胁的意思,陆离面色一紧,正要发作,便听到屋顶有人怒喝道:“好贼子,果然是你们杀了我家世子!”

    紧接着,哗啦声响,有木料瓦片掉落,来人直接踏破了屋顶,落了下来;

    这人尚在空中,便衣袖一挥,发出了三根钢针,散发出无穷元气,如同大日煌煌,分别袭向陆离和朱厚熜。

    这人正是高义老太监,他在南昌城外截杀陆离,不想先被高正拦截,接着朱厚熜又神奇般地突破了金丹境界,与他大战。

    不过,毕竟高义是内廷十大供奉之一,在金丹境界盘桓了数十年,虽然尚未突破,但是底蕴深厚,又岂是朱厚熜能比的。

    他在南昌城故意放走了朱厚熜,然后跟踪而至,果然听到了小宁王的死亡真相。此时含怒而发,攻击无比凛冽,只交手两三下,便把整个离家铺子的二楼拆了个干净。

    一时之间,在离家铺子的伙计、食客都哭爹喊娘、抱头鼠窜,更有些命不好的,被三人交手的余波扫中,爆碎成肉酱,死的不能再死。

    只是这些人之中,偏有那不怕死的,不停地叫唤着要冲上楼。

    金丹即将圆满的大宗师全力出手,非同小可;高老太监即便只用了三成力道对付陆离,便让他疲于应付;此时听到有人在叫唤,余光扫去,只见严小妹和陈瑜儿两人,高声呼喊着陆离,正被几名伙计和帮众远远地拉走。

    陆离也不知道她们两人怎么凑到了一起,此时一门心思就是把高老太监引开,免得殃及池鱼伤到了二女。

    他连连运起天宫十二印法,笼罩方圆几十平米,疯狂地向高老太监盖下。虽然他只是准宗师武者,但这几式印法展开,攻击力却能够匹敌一般的金丹大宗师,威力十足。

    盛名之下无虚士,他现在经过了这么多场的战斗,又有号称炼体武者的最强武技在手,一道印法便能够胜过同级别的练气武者,因此能靠着这套印法和高老太监大战。

    嗤!

    高老太监的三根针灸如烈阳,三道火红色的元气冲天而起,如同三柄宝剑,化成千百剑气蜂拥席卷,闪耀处尽是辟邪剑气;又如同葵花针气,火雨火龙,腾挪变化;

    霎那间,陆离的三个印法便被这些针气刺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但这不要紧,朱厚熜的反击随之而来,他虽然还没有习得《中天北极紫薇天帝斗皇道经》,但是《紫薇斗皇诀》已经大成,全身罡气已经化成了紫薇真气,随手使出的招式已经威力宏大,蔚为观止。

    此时他的二指擒龙使出,两根手指化成如煌巨柱,上面指纹清晰可见,朝着葵花针气捏去,眼见得就把漫天的真气捏了个干净。

    那些针气被破,重新化成了两根金针,却如同两柄金剑,穿了过去,在擒龙指上留下了两个大洞;

    擒龙指变化莫测,随聚随散,只眼见便变幻了几十种指法,双指灵活,终于把两根金剑捏住,斗得不亦悦乎。

    就连高太监都击节赞叹:“那个赌棍赌术不行,武技倒是还行。”

    “仅仅是还行么?”朱厚熜牙齿一咬,两根柱子般的手指又变成了两条紫龙,威势立即大涨,终于把高太监的两根金针压了下去。

    高太监哼了一声,终于开始正视朱厚熜;他把第三根金针也从陆离处转了过去,和朱厚熜争斗。却把陆离放了过来,伸出了两个手掌和陆离近身搏斗。

    双掌斗八臂,尚且游刃有余。

    但是这终于给了陆离可乘之机,他使出了许愿印,不停地输出神魂之力,让高太监掌法出现了一丝破绽。

    “囚魔印”!

    陆离大喝,高太监的手臂上出现了两根罡气铁链,紧紧地拉住,让他胸前大开。

    “就是现在!”陆离的几个手臂瞬间拍出了数十掌,掌掌都拍在了高太监的身上,将他身上的护体元气拍得摇摇欲坠。与此同时,他的一只手中出现了一只圆筒,朝着高太监射出了一大篷银针。

    这个圆筒得自袁州府日月宗,上次陆离曾经用它射死了日月宗的炼体高手,异常厉害,几乎等同于金丹高手一击。

    他的这几招出其不意,高太监闷哼一声,已然受伤。

    这种银针吸如牛毛,攻击力不算特别强,但是只要侵入体内,便会随着血液和真气在体内游动,直至攻入心脉,端是麻烦。

    高太监受了这一击,脸上涨得通红,手头出现一股灼热的元气,猛然拍出,印在了陆离的胸口,把陆离打飞到了十余丈开外。

    他不敢怠慢,赶紧运起体内元气,就要把银针迫出体外。

    朱厚熜见到高太监受伤,脸上黑气一闪,头顶出现龙魂,猛然张开血盆大口,竟然顺着他的手臂狠狠地咬向了高太监的肩头;

    接着,陆离便见到了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画面:高太监的血液和神魂竟然被那只龙魂源源不断地吸出,随着朱厚熜的手臂进入到他的体内。

第301章 入魔

    朱厚熜的这道攻击兼具物理和神魂攻击的效果;

    但是他的这一招使出来,太令人震撼,陆离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不断地使出最强攻击,打断高老太监的反击。

    高老太监是老牌的金丹大宗师强者,罡气几乎都已经化成了元气,实力比两人强大太多;

    陆离和朱厚熜唯一能够和他相提并论的只有神魂;

    也幸好高老太监的神魂之力还未能转化为神识,否则他必然已经晋升元婴期;对于两人来说简直已经无解。

    高老太监一不小心就吃了这么大亏,高声呼喝,怒叫不已。

    但是陆离近战的杀伤力堪比新晋金丹,又有那该死的许愿印绊手绊脚,始终不能够专注精神对付朱厚熜。

    此消彼长,时间越是过去,朱厚熜功力愈深,神魂之力愈加强盛,高太监更加难以抵挡。

    不过好在片刻之后,陆离突然住手让开,不再动手;高太监得到了这一喘息的机会,才猛然击出几掌,把朱厚熜远远地逼了开去。

    朱厚熜后退了十来丈,脸上又血气涌现,良久才压了下去;

    “为什么?”

    两人都看向了站在远处的陆离。

    陆离摇了摇头:“高前辈,你还是走吧,小宁王已死,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即便想杀我泄愤,也是无意义的事情,这里是分宜,你在闹市之中出手,再不离开,恐怕就要留在这儿了。”

    高老太监的脸青一阵,百一阵,盯了陆离和朱厚熜两眼,狠狠地离去。

    陆离等他离去,转身看向朱厚熜:“世子殿下,你这吸人精血魂魄的功法好似不逊色于我家的小狐狸啊!”

    朱厚熜眼睛看向一边,掩饰道:“这不过是我无意中学来的功法;大哥,你从来都不会这样叫我的。”

    陆离嘴角一翘:“行了,不要跟我来这套;你若是善用这套功法,便还是我的三弟。”

    朱厚熜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敢开口。他虽然智计过人,心思深沉,甚至连武道修为也已经超过了陆离,但是陆离始终是他心目中敬重的大哥,在他的训斥之下竟然不敢出声。

    陆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道:“正道魔道,没有心法之分,只有修炼者的心性之分。”

    修炼正道功法,却滥杀无辜、行无道之事便是魔道;修炼魔道功法,却行积善之事,则是正道。

    朱厚熜把吸人精血魂魄的功法显现出来,陆离已经把金粟禅寺的惨案推测的七七八八;他虽然没有答应去辅佐朱厚熜,但依旧顾念着兄弟情谊。

    那些和尚绝对不是全部死于胡媚娘,朱厚熜能够在胡媚娘的追杀下逃生,武功大进,绝对不是偶然。

    陆离绝对相信,有大半的和尚,甚至可能全部都死于朱厚熜的手下。

    他小小年龄,便能如此深谋远虑,掩饰得这么好,不愧是历史上的千古一帝;几十年不上朝都能够牢牢地把握住朝政,把无数人杰都玩弄于股掌之上。

    朱厚熜已经入了魔道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屠魔的都不该是他陆离。

    这边战事一结束,自然有馋嘴帮的帮众出来洗地;不超过一个月,这儿会重新矗立起一座全新的离家铺子。

    朱厚熜找到了严小妹,说了些话,便对陆离道:“大哥,我会在帮里住半个月,你随时可以找我,等过几天二哥过来,我们再把酒言欢。”

    陆离没有答话,黑沉着脸点头,目送着朱厚熜离去。

    分宜离袁州府城太近,陆离估摸着院试的成绩快要传到这儿来了,正打算离开,严小妹从后面赶了上来。

    陆离这才想起了陈瑜儿,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

    可是四周除了乱哄哄的人群,哪里还有陈瑜儿的影子。

    严小妹款款上前,道:“离哥哥可是在找瑜儿小姐?”

    陆离见到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干脆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我也没有想到陈姑娘刚刚也在这儿,怎么样,没有伤到你们吧?”

    严小妹淡笑道:“我们身边也有许多人保护,哪里伤得到我们?”

    “那......她来这儿做什么?”陆离觉得好奇,两个天生是敌人的女人凑在了一起,不说好奇,单单为了关心就应该问问。

    自从上次去书院被拒之门外之后,陆离再也没有机会接近陈瑜儿,今天匆匆见了,佳人又已经离开。

    “她是来向你告别的,小学堂休沐了,徐家派了人过来接她。”

    陆离闻言急道:“她怎么就这样走了?”

    严小妹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陆离。

    陆离看她的眼睛有些红红的,忙掩饰道:“我是说,她没看见我在和人拼命吗?就这么放心的走了?”

    严小妹吸了吸鼻子,有些吃味道:“不放心的只有我,陈小姐说你不是迂腐的人,既然和小顺子死战不退,就一定有必胜的把握,我们呆着只会分你的神。”

    陆离叹了声气,暗忖道:小妹对我的关心无微不至,而只有瑜儿,才是从内心里懂我的那个人。

    严小妹见他沉默不语,吃吃地道:“离哥哥,怎么啦?陈姐姐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而已,她离开家久了,也该回去看看。”

    陆离柔声:“我不是为了她难过,只是想着小顺子呆在分宜的时间不久了,这些日子你多陪陪他。他最服你,愿意听你的。”

    严小妹眨了眨眼睛,觉得奇怪:“过两天蔡珞就会回来,不应该是你们兄弟多陪陪他吗?”

    陆离叹了口气,小妹心思单纯,又怎么知晓朱厚熜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争夺朱家长辈的重点培养,开始不择手段,草菅人命。

    若他只是普通武者也就罢了,偏偏朱厚熜现在已经成了大明天下最年轻的金丹大宗师,将来若是真的成为了大明皇帝、九五至尊,那就麻烦大了。

    陆离现在只想让小妹和他多接触,趁着朱厚熜年龄还小,让这个做姐姐的去化解朱厚熜的戾气,免得他将来祸害天下。

    这一日,陆离回到了严府,在严府接到了院试的报喜喜报;然后换上了秀才专门穿的玉色阑衫,回院前村祭祖。

第302章 陆离救我

    前来分宜报喜的衙差才入城门,严府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老太太命下人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鞭炮点燃了,又给全府上下都发了赏钱,好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陆离也和严世蕃一起进了严府,严家已经把陆离当成了家里的二少爷,未来的严家女婿,这是整个袁州府都知道的事情;

    因此袁州府上下但凡得到了消息的士绅都是到严府拜访;陆离也老老实实地在严府待足了三天,在严世蕃的陪同下好好地跟那些官员士绅打了回交道。

    好在第三天蔡珞便闻讯回到了分宜,凡事有了他在,就变得异常简单,陆离也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接下来,严老太太又吩咐下来,要陆离和严世蕃两个人赶回院前村。

    当陆离考中了秀才并且成就小三元的消息传到院前村时,日头已经下山,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院前村。

    当族长严德厚听完下面人的报告,激动地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连下巴上的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都颤动起来:“太好了,离哥儿中了,我严氏祖先显灵了。”

    但是站在下首的是严德厚的孙子严世成就不大明白了,“爷爷,陆离只是中了秀才而已,更何况他姓陆,不姓严!”

    严德厚啐了他一口,骂道:“你小子懂个屁,陆离父亲就是个外来户,连个亲戚都没有,哪里人都不知道,那是绝了根的。上次他过了县试我们让陆老爹的牌位进了我们严家祠堂,那就是许他姓严了。原本我和你六叔和老根叔都商量过了,以后让他娶了小妹,最好入赘,那就是我们严家的人了。”

    严世成生性畏畏缩缩,被老族长一骂,只不敢吭声。

    严德厚接着道:“世成,你立即召集族老们开会,明天祭拜祠堂,告慰我严氏祖宗,各家都必须有男丁到场!只这一条,离哥儿还不得感恩戴德?以后就算是不入我严氏门墙,也再不能和我严氏分开了。”

    严家人从当初让陆离去给严世蕃当长随,到后面严老太太让严世蕃把陆离以兄弟相待;再有厚葬严老爹,让严老爹的牌位入严氏祠堂,许配严小妹等等;

    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了拉拢亲近陆离?!

    如今这些努力慢慢地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陆离考上了秀才,而且还是案首;小三元就更加了不得了,虽然比不上大三元,但是国朝开国以来能够拿到小三元的也是屈指可数;

    这已经是整个分宜县的头一份!

    因此严世成马上跑去挨家挨户地通知,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鸡出鸡,准备明天的祭祀和酒席。

    现在的院前村与之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自从陆离在分宜闯出了名堂之后,越来越多的村民在农闲之余,跑到城里馋嘴帮的车马行或者小妹的离家铺子扛活,日子比以前富余了许多;

    前段时间龙首山的妖兽肉就让家家户户发了大财!

    所以院前村这次祭祖规模空前,不仅有四邻八乡的乡老百姓赶过来,就连县里和袁州府的一些乡绅都过来道贺。

    从分宜县到院前村的小道上面车水马龙,往来的都是分宜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陆离本以为也就是给陆老爹和祠堂里的严氏长辈上柱香,再去坟头祭拜一下就好了;没想到老族长严德厚把祭祀搞得如此繁琐隆重,似乎惊动了大半个分宜县。

    早上一大早,陆离和严世蕃就陪着村里的族长、乡老们观看乡亲杀祭祀用的三牲;

    古人所谓的三牲九礼是最隆重的祭祀,其中“三牲”指的是:猪、牛、羊。现在院前村财大气粗,备下这些东西也毫不费力,这杀牲的过程也变得特别的隆重。

    陆离过去看时,三只畜生都已经被紧紧地绑住,负责杀牲的村民用一把长刀捅进了牛的脖子,放了满满的一大桶血,接着又提着刀走向那头猪;

    那头猪见到闪光发亮冒着热气的刀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发疯似的摇动起来;怎奈何几个村民孔武有力,其中还有两人是馋嘴帮的武者,让那头猪动弹不得,只能嘶叫起来。

    陆离打了个哈欠,这样的场面前世在农村不知道看过多少回,祖宗的有些传承是数百年不变的。

    “陆离,是我,快点救我!”那头猪突然口吐人言:“我是猪老大啊!”

    捉着猪的村民们都被吓了一跳,现场顿时乱成一团;那头猪乘机跑到陆离面前,一头拱进了陆离的怀中,把眼泪鼻涕涂满了陆离一身;

    “陆哥哥,你可一定要救我啊!母亲和兄弟们都被坏人杀了,就剩下我一个了,好惨啊!”

    陆离终于认出了面前吃得白白胖胖的家伙,正是龙首山猪婆龙的大王子,资质最差偏偏最为狡黠的那个。

    “母亲和兄弟们死后,我一路流浪,好几次都差点被别的妖兽吃了;实在没有办法,就装作一只普通的猪躲在院前村住下,没想到今天要被人杀了吃肉。”

    猪老大惊魂未定,死死地抱住陆离这根救命稻草。

    陆离冷笑道:“我看你是好吃懒做,躲在村里蹭吃蹭喝吧!兄弟们,把它剁了!用猪妖的肉祭祀祖宗更加虔诚。”

    有陆离在场,那些村民已经从刚开始的慌乱中镇定下来,再次围了上来。

    猪老大见了,两眼发直,双脚一蹬,竟然吓昏了过去。

    陆离踢了它一脚,笑道:“要不,还是先把猪耳朵割下来给我下酒,这头猪和我相熟,就留它一条猪命吧!”

    猪老大躺在地上一个激灵,打了个滚站起身来,捂着耳朵叫唤:“命要留下,我的耳朵也不好吃。”

    陆离瞪了它一眼,“既然不好吃,你躺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滚去我屋里带着,别留在这儿吓人!”

    猪老大这才知道陆离在逗自己,赶紧在一名村民的带领下躲到陆离家的老屋去了。

    这只不过是一段小插曲而已,老族长又吩咐村民重新弄了头猪杀了;再杀了只羊,凑齐了三牲之血。

    陆离亲自捧着三盆血泼洒一遍祭了天地,然后又到祠堂敬了早香;这才又和村民们坐在祠堂喝了顿早酒,然后去严氏祖坟祭拜。

    上百名严氏一族的男子,抬着三牲祭品,吹吹打打地离开村子,又在附近四五个村子转了一圈,彻底地显摆招摇了一番,这才到了距离龙首山不远的严氏祖坟。

    当给陆老爹的坟扫墓上香之后,又祭拜了所有严氏祖先的山坟祭拜了一遍,陆离每一座坟都要磕头祭拜,饶是他武艺高超,也觉得心累了。

    好不容易回到村子,又得赶去祠堂上了炷午香,这才有机会返回家中歇息。

    陆离正要调息一二,再去看看猪老大,忽然听得外面有人叫道:“离哥儿,快些出来,县太爷到了,老太爷让你快些去祠堂呢!”

    陆离心里一动,新任县令韩逵是宁王府的人,他来干什么?

第303章 佛门气运

    北京紫禁城,乾清宫中灯火昏暗;

    大明弘治帝做太子时便受过伤,一直未好,武功突破先天之后便已经停滞不前。

    他本来就身体不佳,这些年又一直都操劳国事,殚精竭虑,靠着佛门的大还丹吊着命;

    此次太子从江西铩羽而归,又被人偷袭打伤;弘治帝得到消息之后,又惊又怒,竟然在朝会中吐血昏倒。

    直到太子回到了宫中,又在太医的医治下终于捡回了一条性命;弘治帝才慢慢放宽了心,渐渐地康健起来。

    这一日,有消息传来,宗正回京,一同而来的还有西方佛门的大能,当年燕王朱棣座下的姚广孝大师。

    据说在姚广孝身边伺候的便是佛门圣子本尘大师。

    弘治最为尊崇佛门,正要着人去请姚广孝,却不想姚广孝竟然不宣而来,直入紫禁城。

    姚广孝当年是燕王朱棣身边的第一谋士,助朱棣驱除了侄儿朱允炆夺到了皇位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因此也为佛门赢得了两百余年的气运。

    如今机会终于再次出现!

    姚广孝到了紫禁城,未待禀告,便随手丢出了一粒珠子;珠子落入皇宫,并未下落,而是大方光明,一层层的光晕散开,现出了一个巨大的佛影。

    一时之间,紫禁城佛光大盛,有梵音阵阵,姚广孝盘膝坐下,口中念起了《圣法梵谛莲花咒》。

    他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响,渐渐覆盖了大半个京城,佛光扫过之处,无数卧病在床的百姓不药而愈,无数人的积年沉珂都无影无踪,整个身子都变得轻快起来。

    无数百姓都朝着紫禁城上空的佛像跪拜,祈求西方佛祖保佑,许下去佛门寺庙还愿的誓言。

    姚广孝的佛咒却有三分之二作用于弘治帝和太子朱厚照的身上,弘治帝却还罢了,一直卧榻不起的太子朱厚照竟然奇迹般地不药而愈,从钟粹宫走了出来。

    待姚广孝把《圣法梵谛莲花咒》连续念了七七四十九遍,佛光散尽,这才站起身来。

    他这一趟施法,并非全是《圣法梵谛莲花咒》的功效,真正的起作用其实都在佛光之中;为了佛门今后的兴盛,其实已经耗尽了众多佛门大能数百年的积累。不过好在效果还算不错,接下来都看天意了。

    弘治帝朱佑樘已经有旨意下来,着内阁大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出午门迎候姚广孝。

    这里却要提一提同为内阁大学士的“尤侃侃”谢迁,自从太子伤重从分宜龙首山回京之后,谢迁得知爱子谢迁与小宁王在龙脉之中同归于尽,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一般,整日在文渊阁养老;

    弘治帝自己都身患重疾,只好由张皇后着人抚慰了几次,也就由他呆着了。

    三位阁老接了旨意,李东阳开口对谢迁道:“于乔,不如你在此处留守,去迎接佛门大能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二人好了。”

    李东阳知道谢迁难以忍受丧子之痛,最近一直浑浑噩噩的,怕犯了什么忌讳;而且三位内阁大学士都是当今儒门的“扛把子”,武道修为虽说不如姚广孝,但是论起身份地位却是足够了。

    没想到谢迁却淡道:“姚广孝入京,必有所图;这些秃驴都是无利不起早之辈,我却要出去看看。”

    李东阳笑道:“当年成祖鼎定乾坤,姚广孝这个老狐狸却功成身退,一夜之间和十八位佛门高手消失得无影无踪,害得成祖自以为欠了佛门老大一个人情;因此处处照拂佛门,这才让佛门兴盛了这么多年。”

    他这一点出来,首辅刘健眼睛一亮:“宾之的意思是我们越隆重越好?”

    李东阳点头道:“姚广孝才进城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若是留在这儿,陛下一旦要赏他,他收是不收?”

    谢迁道:“他闹出的动静越大,就越是非走不可!但是我们三人出迎,便是给了佛门天大的面子,他若不告而别,以后佛门便欠了我儒门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刘健抚须笑道:“既如此,便要烦劳子乔与我等走一趟了。”

    谢迁躬身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三人出了文渊阁,又去请了皇帝的全副銮驾,这才来到了午门。

    果不其然,午门之外空空荡荡,姚广孝早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了一个丰神俊朗的小和尚站在午门外守候。

    小和尚正是佛门圣子本尘和尚,他见到圣上銮驾出来,马上上前迎迓。

    “贫僧本尘见过几位大宗师;”

    刘健几人见姚广孝果真不在,不由得相视而笑。

    刘健上前道:“小和尚,圣上要见姚上师,特派我等前来迎迓,不知道上师现在何处?”

    本尘笑道:“回大宗师,我师有言,当不起三位大儒亲自迎接,只得避开;便着小僧前去觐见陛下,并呈上佛门大还丹一盒!”

    刘健以儒门大掌教之尊,哪里会理会这样一个小和尚,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李东阳身为次辅,只得上前,冷笑道:“佛门欲向朝廷和天下百姓布恩建功,说到底不外乎是利之中取其大,害之中取其小,这里面的顺逆之差,折中之道,只有姚上师这样饱经阅历,才可以融会贯通,旁敲侧击。姚上师此时入京,也不过投机取巧罢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大小官员等一众儒门弟子都虎视眈眈地看向本尘。

    本尘被这许多人看着,也不争辩,只是宣了声佛号,道:“大宗师言重了,我教弟子出世入世,唯以普度众生为念,普通百姓是众生,圣上亦是众生,我师断断不敢有所偏颇。”

    李东阳突然放出金丹大宗师的威严,猛然压向本尘,冷道:“大胆和尚,竟然敢把九五至尊和小民相提并论;”

    本尘哪里能够支撑得住,身上骨骼被压得嘎嘎作响,偏偏咬着牙道:“吾师行知合一,并非口蜜腹剑之徒,大宗师怎能因为吾师不在便出言毁谤?”

    李东阳并不吭声,只是死死地盯着本尘和尚。

    本尘和尚只感觉到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只得运足全身功力进行抵抗;眼见就要抵挡不住之时,突然感觉身上陡然一轻,往前扑腾两步,差点便摔倒在地。

    “佛门倒也是出了一个人才!”

    谢迁哈哈大笑,上前转圜道:“佛门是不是投机,还得看你见了圣上怎么说!”

    他拂袖道:“来人,带着小和尚随我等去乾清宫,另外,命令锦衣卫的人,速去探听姚上师的去向,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做得到知行合一?”

第304章 密谋

    弘治还在养病,姚广孝既然存心避开,当然也是不想要吃相太难看。

    挟恩求报不论在哪儿都是一种令人厌恶的行为。

    刘健、李东阳等人也明白佛门的心思,这才有意发作,为难本尘和尚这么一个后辈。

    本尘和尚被迎入了大内,恰巧弘治帝终究耐不得疲乏,沉沉睡去;他只能被送往钟粹宫,由太子朱厚照接见。

    当夜本尘和尚与太子密谈了几个时辰,然后离去。

    只过了旬日,佛门便有报恩寺、白马寺、龙泉寺、金光寺等四大寺庙的僧人陆续进入了大内,向太子朱厚照献上了能够重塑丹田的功法,以及大量的佛门药丸。

    从这一天起,弘治帝的身体时好时坏,经常处于昏迷之中,太子便把为弘治帝治病的重任交给了佛门高僧,专门以佛门秘制药丸调养。

    而太子也借助谷大用、刘瑾等八虎,掌控了西厂、内卫、江湖司等衙门,慢慢蚕食掌控朝政。

    几位内阁大学士虽然有所察觉,但因为弘治帝只有朱厚照唯一的子嗣,内有司礼监牵制,只能看着朱厚照一味折腾。

    这样一来,朝廷之中渐渐形成了以箫敬为首的司礼监内廷、三个阁臣带领的文武百官和东宫三股势力。

    这三股势力各自制约擎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却给了南昌宁王府宝贵的发展时机。

    。。。。。。

    分宜县院前村的祠堂中,老族长严德厚正陪着知县韩逵说话。

    韩逵三十来岁的年龄,长相秀美,人却略显阴柔,显然只是一名文弱的书生。

    国朝读书人都有武功在身,像他这么文弱阴柔的,却也不多;此时,他与老族长聊着家长里短,完全没有一丝老父母的架子。

    陆离走到祠堂门口,高声叫道:“新学末进分宜学子陆离求见老父母。”

    韩逵听到陆离的声音,也不顾自己是县令之尊,急忙跑出来,上前牵住陆离的手便往里走;

    “子归来得好,本官正有要事寻你商量。”

    刚好此时严世蕃也闻讯赶来,几人一同进了祠堂坐定,老族长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便借故退了出去。

    韩逵等老族长出门,马上向着陆离和严世蕃跪下,满脸惶急道:“宁王要反了,还请二位贤契救我!”

    陆离和严世蕃对望了一眼,韩逵本来就是小宁王撵走了彭达春之后安插在分宜的,是宁王府的人;

    韩逵知道陆离和严世蕃的怀疑之处,便道:“宁王府前几日派了人过来,接管了县衙的几处要害职位;又派人把守驿道、库房,现在连几班衙役捕快的班头捕头都由宁王府的卫士担任了;这不是要反是什么?”

    陆离与严世蕃对视了一眼,上前扶起韩逵道:“老父母万万不可如此,折杀学生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学生不过是个秀才之身,如何能够参与这等军国大事。”

    韩逵把住陆离和严世蕃的手臂,道:“我知道两位贤契不相信我。不错,我考中进士之后,因为恶了李东阳,被发配到南京刑部闲置了六年;直到去年才被宁王赏识,让我当了这分宜县令。”

    他长叹道:“可是我感激宁王的提拔之恩,更想着做一名忠贞之士。”

    严世蕃双目炯炯地看着韩逵,冷道:“县令大人,你可知道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只要与宁王府扯上了干系,便是现在反悔,也难逃死罪了。”

    韩逵苦笑道:“本县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便日后获罪身死,也不能让分宜的百姓扯入到兵祸之中,两位贤契在乡间颇有名望,我只望你们能够助我早日准备,他日大祸来临,也不至于让满城的乡亲父老与我陪葬。”

    陆离动容道:“既然老父母有命,陆离明日便携馋嘴帮帮众为此事奔走,只求老父母允我便宜行事!”

    韩逵大喜,“子归,你既然已经答应,本县就回县衙了;宁王造反在即,还请子归小心行事,莫要露了马脚,让宁王府的人生疑。”

    陆离冷笑道:“大人,学生早就已经恶了宁王府,此时便是明着和宁王府对上,又能怎样?事已至此,大人切不可再首鼠两端,畏首畏尾了。”

    下午太阳还没有下山,院前村的流水席便开始了;村里祠堂前的晒谷场上摆开了二十余桌,院前村的村民们济济一堂,附近几个村子里有些头脸的人都赶了过来,敞开了肚皮喝酒吃饭。既然是流水席,当然是吃完了一拨又一拨,便是许多没有受到邀请的闲汉也都赶了过来。

    陆离酉时三刻到祠堂上完香,便到晒谷场上一桌桌地敬酒,他酒量惊人,偏偏喝起酒来只是一口口地灌下去,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反而让所有人都心生佩服。

    招呼完一众乡亲,他才进了祠堂;祠堂之中摆了五桌酒席,专门招待身份地位比较高的人,县令韩逵和分宜县的一些士绅都在此处喝酒。

    陆离和严世蕃在这里陪着喝了一轮,便借口到外面招呼乡亲,离开了祠堂。

    两人什么人都没有带,乘着暮色匆匆离开了院前村;

    当天夜里,分宜城济善堂中灯火通明,严世蕃居中调度,陆离和蔡珞带着馋嘴帮战堂的兄弟四处出击。

    一夜之间,便控制住了分宜城的水陆要道;县衙之中所有宁王府安插的人手被杀或者被捕,就连十余家与宁王府有往来的商户都被馋嘴帮连根拔起。

    其中,甚至有几家士绅与宁王府有着秘密往来,都不能够瞒过馋嘴帮的眼线耳目。

    等到第二天韩县令回到分宜县城,整个分宜城已经彻底掌握在了馋嘴帮的手中。

    韩逵按照陆离的要求把大量的战堂兄弟安插进了衙役捕快当中,又命令陆离开始训练乡勇保境安民。

    馋嘴帮在分宜县的势力何其雄厚,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不出数月,便练出了精兵五百;

    对外只称是训练义勇,分散在分宜县附近的几个乡镇之中。

    此时,在鄱阳湖西岸的南康城中,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冒着细雨走进了一个窄巷之中;

    那汉子在窄巷口蹲了十多分钟,这才走到了窄巷的尽头,敲响了其间的木门。

第305章 动手袭杀

    南康城扼守住了鄱阳湖和长江口,地势险要,又是鄱阳湖水军的驻地,久被宁王觊觎。

    然而,因为南康城中各种物质丰沛,因此防备森严;鄱阳湖水军在南康城设有水寨两处,各有一个千户所驻扎,领兵的两名千户都是化罡境界的高手,借以控制由鄱阳湖口通往长江口的水道。

    又有江西巡抚衙门在南康城设立了水陆厘关,专门控制住江西北边的门户,所收的厘金车载斗量,宁王府想要造反,首先打的就是南康城的主意。

    唯有得到了南康城武备和金银,宁王才能够在短时间内武装起足够的军队。

    那名汉子走进了窄巷,窄巷的尽头是个小院子,他见四下无人,便敲响了院门。

    院子门无声息的打开,把这名汉子让了进去;随后从门里出来了两人,走到了巷子口蹲着,两人吃着瓜子,聊起了天。

    这个小宅子并不起眼,却是南康城水寨千户卜桂荣的外宅。

    卜桂容和另外一名千户葛凤正坐在一张小桌子旁喝酒,卜桂容的小妾正在旁边温酒伺候着。

    那名汉子掀开了帘子走进去,乐呵呵地说道:“两位兄弟,怎么不等我来就自己喝上了?”

    两人见他进来,忙站起身迎接道:“老孟,我二人等你久矣!”

    老孟是宁王府的亲卫队长,早与卜葛二人相交莫逆;宁王有意拉拢两人,这些年来时常有重礼相送,就连卜桂荣的小妾,都是老孟赎出来送给他的。

    老孟大步走向酒桌,先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笑道:“两位兄弟莫急,也就这一两天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喝个痛快!”

    卜桂容和葛凤俱都变色,老孟点头道:“不错,王爷已经等不及了。”

    卜桂荣听了,赶紧看向小妾,那小妾也是聪明人,笑道:“孟大哥来了,你们先喝着,我去给你们再弄几个小菜。”

    老孟笑道:“有劳嫂夫人了!”

    三人待女人出去,马上坐在了一起。

    老孟低声道:“王爷命我们十日之后,拿下南康城,改二位的船队为宁王府水师,老卜为水师都督,老葛为副。”

    葛凤听了大喜,摩拳擦掌道:“他奶奶的,老子等这天已经很久了。”

    卜桂容却面带忧色:“老孟,拿下南康城容易,可是之后怎么办?而且,守备大人也是练气化罡的高手,要想拿下南康城,又不惊动巡抚衙门,谈何容易。”

    他直击要害,一语中的,连葛凤这个粗人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老孟笑道:“这个就不劳二位操心了,你们只需拿下南康城,守备自然有王爷派人对付。不过,行事一定要隐秘,拿下南康城之后,一切照旧,不能让外人看出丝毫端倪。后续事宜,自然有王爷派人处置。”

    卜桂荣和葛凤对视一眼,抱拳道:“我等谨遵王爷令旨!”

    。。。。。。

    十日之后,正是大雨滂沱,一直下到傍晚时分才渐渐地停息了下来。

    夜幕降临,城门关闭。

    城南外的谯楼上挂起了一盏灯笼,昏黄的灯光在夜色浓雾笼罩之下,弱得如同一粒萤火。谯楼附近就是明军水寨了,此时,水寨大门突然大开,一队队明军从水寨中走了出来。

    他们来到了城门底下,大声叫唤着:“吴老四,开门,开门,我们要进城。”

    当值的城门官正是吴老四,与这些水寨的明军素来相识,闻言从城墙跺中探出头来;

    “原来是有根老弟,这大雨天的,你不呆在水寨守船,进城做什么?”

    城门口领队的队正骂骂咧咧地道:“就是雨太大了,我们水寨中的水都淹了脚脖子了,他娘的还能住人吗?吴老四,你快点开门,等进了城我请你喝酒!”

    吴老四轻蔑一笑,嘴里轻骂道:“这帮龟儿子,吃不得半点苦头,随便下个雨就知道往青楼里躲。”

    他嘴上骂着,手却一挥,喝道:“开门,让他们进来。”

    吴老四看着水军进了城,把腿虚踢了两脚,感慨道:“还真是老了,每逢这种鬼天气,膝盖就酸痛得很。”

    吴老四是老边军,在西北上过战场伤了膝盖,风湿病特别严重;他叹了口气,正要躲回城楼中烤火睡觉,却见到刚刚进城的水军队正有根带着三个人上了城墙。

    “老四,左右兄弟们也没有什么事,带了两坛好酒,我们一起喝一杯。”

    吴老四见有根怀里抱了两大坛酒,赶紧接过了一坛,拍开了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散了出来。

    他肚子里的酒虫被勾动,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遗憾道:“好酒,可惜没有什么下酒菜。”

    有根笑道:“有,兄弟请你喝酒,怎么敢不准备?”

    他的手下上前,拿出了几个荷叶包,却是烧鸡、猪头肉之类的。

    吴老四大喜过望,这才把他们往里面引:“几位兄弟来得正好,这他娘的天气,我们正好喝点小酒,乐呵乐呵。”

    几人进了城楼,有根又要吴老四把一同守城门的队副叫了过来,一起喝酒。

    左右没事,吴老四便差人去叫。

    只不过等到吴老四一转身,有根突然狞笑一声,一个箭步向前,手中寒光一闪,匕首已经刺进吴老四的脖颈。

    “嘿,如杀小鸡耳!”

    他转身低喝道:“兄弟们,该干活了,干掉他们,我们好坐下来喝酒。”

    手下早已经把吴老四轻轻地放下,把尸体拖到了城楼的幕布后面。

    过不了多久,吴老四手底下的两名队副赶过来喝酒,只不过刚进城楼便被抹了脖子。

    几个人一路如法炮制,袭杀城楼上的士兵,尸体都拖进了城楼里面。几个人行事紧密熟练,没过多久,便把守城当值的二十余名士兵衙役都杀得干净。

    接着,城门被放了下来,两个水寨的人马都倾巢而出,一队队直奔城中各个要害部门而去。

    这些队伍的前面,领头的都是小队的黑衣人,所过之处悄无声息,街上的更夫全部都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便被杀了个干净。

    接下来其余三座城门也都遭到了贼兵的偷袭。

    “什么人?!”

    有机警的守兵发现了接近的贼兵,高声喝问。

    但是回答他的却是迎面而来的利箭,正中面门,惨呼着摔下了城墙。

    人头落地,鲜血飞溅。

    只在半个时辰之内,南康城的四座城门都已经落入到了贼兵之手。

第306章 纳徵

    江西承平已久,武备松弛,许多官兵平时把衣服一脱便是平民,现在糊里糊涂地做了刀下鬼,也没有能够闹出半点动静。

    但是守备府和库房就不一样,这儿有守备大人的亲兵值守,贼兵们做事情其实也不够隐蔽,偷袭才刚刚发动,便被人发现。

    “敌袭!”城中好几处都有人尖啸出声,密集的铜锣声随之敲响。

    黑暗中,火铳的声音如同爆豆一般,喊杀声,凄厉的惨叫声将黑夜的寂静彻底打破。

    偷城的明军虽然是水贼,但是经过宁王府几年的经营,训练有素;其中有许多都是从四海帮中抽调过来的大盗,个人战斗力不容小觑;更有宁王府的亲兵队在其中,骤然偷袭之下,守军抵挡不住,频频后退。

    这些人便攻击了库房、巡检司、厘关等衙门,开始四处放火,只半个小时的功夫,整个城池的吵闹声便渐渐地低落下来。

    南康城的守备段大年这些日子走了桃花运,在厘关救了一个小商人;这个小商人感激之下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段大年做妾。

    正是老夫少妻最为疼爱的时候,天气又不大好,段大年早早地便吹了灯抱着小娇妻睡觉;没料到没过多久便被一阵阵地铜锣声吵醒。

    段大年猛然起身,惊疑不定。

    南康城虽然地处要冲,但是周围并没有什么敌人存在,就连那些臭名昭著的水盗都不敢到南康城撒野。

    “来人!”

    段大年大喝两声,下了床来。

    小妾赶紧也从床上爬了起来,也不顾自己两个硕大还暴露在空气之中,从旁边拿了件衣服给段大年披上。

    “老爷,没事吧?”

    段大年一笑,长满了老茧的大手在小妾光滑的脸上一摸,“你就在这儿呆着,乖乖地等着我!”

    此时,门外传来了亲兵的声音:“大人,不好了,水军反了。”

    段大年脸色大变,正要出门,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一截刀尖从胸口露了出来。

    他转身看去,只见小妾不再是那娇怯怯的样子,反而一脸狰狞;

    段大年运起罡气,正要奋力一搏,那小妾已经一掌把他拍飞了出去,一股真气已经侵入了段大年的体内,在他的经脉中随处乱窜,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老爷,你的心脉已断,还是乖乖地去吧!”

    段大年一死,整个南康城的守军便群龙无首,全部溃散。

    又有南康知府的家属妻女都被宁王府的人控制,只得站了出来收拾残局;他所经过之处,所有守备官兵纷纷投降。

    等到了天亮的时候,整个南康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连数百具尸首都已经处理的干净,老百姓出门的时候除了看守城门的士兵已经换了个遍,其余的和往日并无不同。

    但是在南康城通往省城南昌的各个路口,都有官兵详加排查,凡是遇到可疑人等,一律格杀。

    弘治十八年,六月二十三日夜,大雨倾盆。有鄱阳湖大贼趁大雨偷袭南康城,袭杀驻守官兵六十余人,守备段大年战死。幸有水营将领卜桂荣、葛凤拼死一战,击退水贼,并杀死水盗三百余人。

    但是南康城武库中损失惨重,一大批武器,包括火铳、火炮、弓弩等军中利器被水贼抢走。

    另外,贼人还攻击了南康府衙,南康知府拼死一战,家中妻儿、小妾全部被贼人杀死,财货被洗劫一空。

    翌日傍晚,南康城被贼破的消息由快马加急飞报至南昌巡抚衙门,消息流传开后全城震动。

    江西巡抚王国柱惊怒交加,立即招来江西省都指挥使、提刑按察使、左右布政使商议大事。翌日,巡抚衙门令卜桂容暂代南康城守备一职,并传令嘉奖南康知府,上书为南康知府和水营将领卜桂荣、葛凤请功。

    从此,宁王府控制住了江西通往北方的重要交通要道,大量的金银铜铁和粮食从南康城源源不断地运向南昌城郊不远的几处农庄,为宁王府造反提供各种必要的军事物资。

    相对来说,陆离和蔡珞等人在分宜县所做的准备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个世界的民间并不禁武,因此弄到一些刀剑之类的并不难;但是朝廷对弓弩火器之类的还是盘查甚严,而且,这个世界锦衣卫、江湖司等探子无处不在;

    因此,陆离等人即便有分宜知县背书,也不敢明目张胆,只能把帮众分散在各个村庄训练,进展缓慢。

    这一日,严世蕃找到陆离,要他过府一叙。

    原来,明人婚俗之中讲究三书六礼。三书指的是聘书、礼书、迎亲书;六礼则是缔造婚姻关系的六个步骤,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

    严老太太请陆离过来,便是要陆离跑松江府一趟,为严世蕃到徐家去纳徵,即正式送聘礼。严府委托陆离送礼金、礼餠、礼物及祭品道徐家去。

    只要完成这一步,严世蕃便可以在半年之内迎娶徐想容,然后早日离开分宜奔赴京城。

    国子监交流完成之后,严嵩已经被升为南京礼部尚书,有家信传来,要严世蕃带着家眷早日赶赴南京。

    事关重大,宁王造反的事情看来短时间内还不会发动;陆离心里也挂念着陈瑜儿,当下也不迟疑,赶紧布置好一切,便打点好行装带了阿飞出发。

    本来按照陆离的意思,虽然说严府准备的聘礼足够多,但是陆离有饕餮袋,只要把所有东西往饕餮袋中一装,骑上龙鳞马几天之内跑个来回,也不误事。

    但是严老太太的考虑却要周到很多:“离哥儿,你现在也有了秀才功名,做事情要讲体面;万万不能再像那些武人一般,让人看轻了。”

    严老太太嘴上说的是陆离,言外之意却要顾及到徐府嫁女的体面。

    松江徐家也是大明数得上的世家大族,又有好几位叔伯兄弟在朝中为官。徐想容的父亲更是南京吏部尚书,眼看着就要和严嵩成为同僚;

    这个时候,陆离这个大媒万万不能草草了事,随便兜点东西送到徐府是绝对不行的。

    严府为了纳徵,准备了整整二十余车彩礼,要求陆离务必一路送到松江,而且要大张旗鼓,让沿途的官宦人家都看得到;

    把事情办得风风光光!

第307章 硬茬儿

    陆离即便已经拿下了“小三元”,但是依旧牢记本分,自己是严家的人,自然该为严家办事。

    二十余车彩礼不是小数目,严府只有严世蕃一个嫡孙,拿出来i的彩礼也不是少数,至少价值一两万两银子。

    陆离虽然说最近几个月银子见得多了,仍然免不了有些心惊。阿飞更加心惊肉跳,对这件事情不敢有丝毫放松。

    事实上严府这次送到松江的彩礼足有五万两银子之多,但是那有怎么样呢?

    财已露白,两万和五万,差别不大;

    即使陆离艺高人胆大,阿飞等人也是提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思,生怕途中除了什么差错。

    陆离迫于无奈,计上心来;干脆把贵重物品都收进了饕餮袋,只剩下了一些普通的黄白之物和布匹、书画之类的物品依然放在马车上面,浩浩汤汤地带着人马而去。

    分宜县城东,这边城门出去的官道直接通往袁州府治,最是繁华。官道两侧,林林总总地有着十余家各式的早点摊子和茶棚;

    陆离等人的车队才从城门口离开,便有四五个人从这些摊子出来,或者离开尾随而去,或者进了城中。

    不多久,从城里的几个角落中便有信鸽或者鹰隼飞起,朝着城外飞去;

    只是这些信鸽、鹰隼才飞不出十里,便有弓箭从树林或者山坡上射出,把这些飞禽都射落在地;

    很快,便有武士四处搜索,把这些飞禽带到了城南的馋嘴帮总舵。

    总舵当中,蔡珞正躺在一把摇椅上,听着罗梓伦的汇报;

    “帮主,这半个时辰里我们的人已经逮住了十余只信鸽鹰隼,大多数都是宁王府的人,还有一部分是我们的商业对手,只不过......”

    蔡珞眉头一皱,“只不过什么?”

    罗梓伦道:“只不过这其中有两个是发往京城的。”

    蔡珞随手从旁边拿过来一个大枣,道:“发往京城的无所谓,无非就是锦衣卫和东宫的人;太子在这儿吃了瘪,手底下的人对分宜自然格外关注一些。我看你呀,有些过份紧张了。”

    罗梓伦疑虑道:“帮主,您曾经吩咐过,我们现在最要防的是宁王府;可是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些探子都抓起来算了?”

    蔡珞笑道:“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把各路探子都挖了出来,现在把他们都杀了,他们就不会再派人来了?”

    罗梓伦抖了抖两根八字胡,恭维道:“帮主英明。”

    蔡珞冷笑道:“宁王府把我们当成苍蝇,想一掌拍死我们;却不知道我们其实是钉子,怎么也得给他扎出几个洞来。”

    罗梓伦这次却没有出声赞同,他深谙和上司的相处之道;若是只一味地阿谀奉承,没有能力,没有自身的价值,迟早要被蔡珞放弃。

    正在此时,代号“鹰眼”的情报堂堂主何祥和战堂的傅国青匆匆地赶了过来。

    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连何祥这种做惯了情报工作都面露惊容:“帮主,此次分宜城共有十四个人把信发了出去,可是我们只截住了十三封信。”

    何祥自从当上“鹰眼”堂的堂主之后,气质越发沉稳,但是今天却有些惊疑不定。他一把抓住桌面凉茶猛灌了几口。

    蔡珞笑骂道:“行了,你小子,我就不信战堂的兄弟连几只小鸟都打不下来。”

    傅国青却黑沉着脸,道:“老何给我们留了面子,这次碰上硬茬子了。”

    蔡珞来了兴趣,“吆喝,分宜地面上什么时候来了蛟龙,连你衡山神剑都搞不定的?”

    原来那城东炸油条的老渣子,是分宜城的老土著;结果这段日子也和一些陌生人搭上了,手头银钱多了许多,经常上赌场烂赌。

    何祥手底下的人早就看出他的不对,简单一查,便发现了问题。

    今天早晨陆离带着人才出城门,老渣子便放下了手头的活计,到了城北的一处田庄里头。

    那处田庄距离分宜城有十里地,已经出了战堂封堵的范围;鹰眼去探查过,发现对方的人数不少。

    何祥和傅国青一商量,让本地衙差带了两队人马到那儿查山贼去。

    没想到田庄的人根本就不让他们进去,被催得急了,竟然冲出了数十名汉子,刀棍齐上阵,把馋嘴帮的人哄了出去。

    馋嘴帮战堂的弟兄都不是庸手,却依然被打得筋断骨折,还死了一个。

    傅国青吃了这么个大亏,和何祥商量了一下,亲自跑到田庄去探了一回;没想到田庄里头藏龙卧虎,傅国青才进入到田庄,便有一柄棍子把他打了出去。

    蔡珞见到两人形容狼狈,这才从摇椅上站起身来,问道:“这个田庄究竟什么来路,给我详细讲讲。”

    何祥道:“已经查过了,那是南城顾家的产业。”

    蔡珞沉吟道:“顾文承家?”

    南城顾家本是分宜数一数二的士绅家族,顾文承更是举人之身。陆离元宵节和彭依依等人正顾家的摊位上横扫,几乎拿走了一大半的花灯,事后还专程上门拜访了一次顾文承。

    何祥见蔡珞犹豫,便解释道:“顾文承家历来诗书传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高手。本人不露面,只用一个棍子便打跑了傅堂主,此人必定已经是金丹大宗师了。”

    傅国青怒道:“金丹大宗师现在都烂大街了么?小小分宜,最近出现的金丹大宗师怎么就这么多。”

    蔡珞眯了眯双眼:“若不是金丹,如何能够做到以罡气以物?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这帮来历不明的人的身份;傅兄弟,你有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棍法招式?”

    傅国青道:“哪是什么棍法,我看得清楚,对方使得其实是剑法。”

    蔡珞:“你可看清楚了?”

    傅国青道:“若是别的倒还就罢了,但是天下剑法,万变不离其宗,不外乎是刺、削、劈、抹、斩等几个基本招式;我哪里可能认错?不仅如此,我还敢肯定,对方使得还是辟邪剑法!”

    严世蕃曾经擒杀过刺杀陆离的太监,并且得到了一本《辟邪剑法》真本。陆离在傅国青面前演练过几次,因此不会认错。

    蔡珞却大惊变色,道:“果真是辟邪剑法?”

    傅国青沉着脸道:“辟邪剑法快速、刁钻,每每都在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出剑;而那个人使出来,却能够感觉到厚重和堂皇大气,显然已经把辟邪剑法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我远不能及。”

    蔡珞道:“你们俩马上吩咐下去,停止对那个田庄的一切行动,只远远地盯着就行。”

    他站起身来便朝着外面走去。

    “且让我去会一会顾文承,看看他们到底是宁王府还是东宫的人!”

第308章 来者不善

    蔡珞并没有直奔顾文承家。

    双方的矛盾已经产生,他这样上门只会让人误以为是兴师问罪。

    他来到济善堂,把事情告诉了严世蕃。严世蕃也不迟疑,马上打发手下人给谭府送了张名剌过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便有人来回报:顾文承上了省城,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回来了;顾文承的父母早逝,现在顾府是顾文承的夫人作主。

    蔡珞和严世蕃面面相觑,硬着头皮去拜访顾文承的夫人,只会让人说他们欺负人孤儿寡母。

    “非常时期,在城外出现了这么一股来历不明的武者,非分宜之福。”

    陆离不在分宜,当前馋嘴帮的顶级战力只有蔡珞、傅国青和李木子三人;而对方有金丹大宗师的存在,怎么小心都不过分。

    只是李木子人不在,三人回去商量了一下,打算晚上再探田庄。

    三人之中轻身功夫属傅国青最差,便由他带人殿后接应,蔡珞和严世蕃负责探查。

    整个田庄的布局很简单,四面开阔,西边是袁河的一条小支流,北边有一片桑木林,都是上好的水田。

    是夜,正值十五,天上一轮圆月大放光明,极其不利于夜行;但蔡珞和严嵩轻身术何等高明,配合上夜行衣,借着桑木林的掩护,如夜枭一般飘入了田庄之中。

    田庄中只有三排土坯平房,连个像样的砖瓦大宅都没有,也难怪不受顾家人重视。

    蔡珞和严嵩打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分头进行,很快就看完了所有的土屋,竟然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馋嘴帮的人都整日价盯着田庄,根本就没有看见有人进出;但是这几十号人就这样莫名的消失不见,寂静的夜里,诡秘的田庄,让蔡珞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两人再细细搜索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蔡珞再也不藏着躲着,干脆一个个屋子踹了门进去,仔细察看。

    “见了鬼了,人都到哪儿去了?连牲口鸡鸭都没有见到一只。”

    严世蕃突然眼睛一亮,道:“对,鸡鸭没有也便罢了,这七八月的天气,怎么溪边连蛙叫声都没有?”

    两人身形如电,往溪水边奔去;果不其然,靠近田庄的溪水里头,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尸体。

    事情诡异,蔡珞干脆发出了信号,把大队人马叫了进来。

    经过帮里鹰眼的查验,这些尸体全部都是顾家的佃户,死了至少有五天以上,全都发臭了。就连那老渣子,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也已经躺在了这儿。

    第二天早晨,济善堂总堂,何祥正向蔡珞汇报:“顾家的老管家已经去认过人了,总数二十六人,都是顾家的佃户;”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何祥摇了摇头:“对方做的很干净,死者全部都是一刀致命,干净利落,绝不脱离带水;庄子里也搜过了,找不到任何能够证明对方身份的东西。我们已经扩大了搜索的范围,打算在全袁州范围内彻查所有的江湖人士......”

    严世蕃道:“看来,此事和顾家无关,否则不会下此狠手。”

    “行了”,蔡珞突然打断他的话,“不管是宁王府还是东宫的人,都是来者不善。这段时间让兄弟们加强戒备,一直到大哥回来。”

    陆离虽然已经不是馋嘴帮的帮主,但是众人依然以他为首;严世蕃虽说地位特殊,但是毕竟还不是馋嘴帮的人,亲疏当中还是隔着一层。

    当下,蔡珞等人把田庄收拾整齐,封锁了消息,布下暗探,继续对此严密监视不提。

    且说陆离出了分宜,一路向东,经玉山、衢州,到了松江府,沿途除了大小猫两三只,竟然顺风顺水,没有出任何岔子。

    便是在宁王府控制的地盘上,也没有任何阻碍。

    要不是陆离心里清楚宁王必反,还以为他们已经老妓从良,与他从此和平相处了。

    才进入松江府,便有徐阶带了家丁门人出迎;若是在松江府外严家的聘礼出了差池,那是严家和陆离的责任,可在松江府内若还有人打聘礼的主意,那就是打徐家的脸了,所以徐家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双方见面后简单地寒暄了几句,陆离便又吩咐好手下,把饕餮袋中的各种珍贵事物重新取了出来,在礼车中放好,然后检对礼单,确定无误之后还重新启程出发。

    这一次前头有徐家的人开路,声势更为浩大;徐家乃是松江府的望族,数百年的世家;沿途的士绅官员、徐家故吏但凡知道是徐府嫁女儿,无不或多或少地送上一些礼物,但求日后大喜之日能够获得徐家的一纸请柬。

    更有许多年轻的士子,听说徐阶在队伍之中,都纷纷赶来;

    徐阶乃是谦谦君子,年岁又小,不擅长推辞,便打发了两个精明强干的管家沿途接待,能够推的便都推了去;不能推辞的,便稍微停下车队应付一二;

    饶是如此,又过了五六日,待他们赶到徐家村时,车队竟然比起之前长了两三倍有余,收到各式礼物多达十余万两。

    松江府百姓之富,徐家威望之高,让陆离频频咋舌;

    便是武圣村这种千年世家,在这些方面都不如徐家这样的官宦世家。

    到了徐家村,场面却变得极为简陋,徐家只在村口和家门出放了几挂炮仗,便把陆离迎了进去;

    真正应了“俭以养德”四个字。

    这一次迎接陆离的可不只是徐有容的父亲徐敏一人,还有徐家的家主徐政和叔父徐牧。

    陆离略一惊愕,便心中有数。

    徐家的这几位不只是徐府的长辈,更是朝中大佬,能够出门迎接陆离,只凭严嵩的身份是远远不够的。

    那么,只能是因为陈瑜儿的身份。

    因此,待陆离把事情办完,便起身向几位老大人鞠了一躬:“晚生这儿还有一些礼物,是严德球送给徐小姐的,还请几位伯父行个方便。”

    徐敏笑道:“如今聘书已下,礼物也已经收了,德球私底下送点礼物给容儿也不算逾礼。不过,子归你在这大堂之上说出来,却太狂妄,没有君子之风。”

    陆离爽声笑道:“难不成小子非要在阴暗之中做些蝇营狗苟之事不成?”

    在场几人都大笑起来,徐敏招来徐阶,道:“你且把子归带去见瑜儿姑娘,就说姑爷有书信送给你姐姐。”

第309章 情缘难续

    午后大雨倾盆,傍晚却凉风习习,已经没有了白日的燥热。

    房间里的床榻附近摆了一个香炉,里面燃烧着最名贵的狐香;据说取自终南山红狐妖兽腋下的狐臭汗囊,用陈年的玉荆棘熏制而成,最为珍贵不过。

    徐家过得简朴,本没有如此名香;但自从神教灵珠子来过徐家之后,便给陈瑜儿送过来一应吃穿用度,极尽奢华。

    徐想容端坐于小圆桌旁边,正细心地绣着女红;陈瑜儿却端坐旁边,手下压着一本书,正自嗤笑道:“姐姐自与姑爷定亲,便不再吟诗作赋,改为操弄女红了,想来日后必然是个贤妻良母。”

    她的话说出来,旁边伺候的两个丫鬟都捂嘴窃笑。

    徐想容却也不恼,只把手头的东西放下,伸手揉了揉肩膀,慵懒的模样宛如春睡海棠,全然没有了之前雍容大气的形象;

    “你这丫头,偏只知道取笑我,也不知道之前是哪个姑娘家,看见了心中的少年郎君,便随之而去。”

    陈瑜儿被她笑得脸颊泛红,偏又神色黯然,眼睛都耷拉了下来,身形显得更加瘦削弱质了。

    徐想容见她不说话,冲着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出去,自己却站起身来,轻轻抱住陈瑜儿。

    “子归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了,你真不想要见他?”

    陈瑜儿垂头不语;

    徐想容又道:“既然不见,我就叫人把他打发走算了。”

    陈瑜儿却又道:“陆离是姑爷的信使,姐姐怎能把他往外赶?”

    “你见又不见,避又不避,是何道理?”徐想容佯怒道:“瑜儿,你已经对子归情根深种,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陈瑜儿面容凄苦,她与陆离已是两情相悦,奈何造化弄人,陆离与严小妹早有婚约在前;

    “我不是容不下小妹,只是觉得要把他分出一半去给别人,就好像钻心一般疼。”

    徐想容面容温婉,劝道:“瑜儿,我们女人在这个世上,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厮守,已经是邀天之幸,更何况,小妹姑娘为人贤淑友善,你又何苦纠结呢?”

    陈瑜儿摇了摇头:“正因为小妹大度,想要成全我们,我更不能从她身边抢走离哥哥。”

    徐想容见她日渐消瘦的面孔,丹唇轻启,想要再劝,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我还是打发他去罢;妹妹且放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陈瑜儿的心头有一股暖流流过,自从分宜回来之后,她每时每刻都因为自己插足陆离和严小妹之间的感情而内疚,更因为从此要与陆离分开而恐惧。

    陆离能来到这儿找她,已经是奢望;

    可是当奢望已然成真,她想到的却不是一头扑进离哥哥的怀抱,而是芸芸众生对他们的议论和世俗的眼光。

    她不愿意陆离成为负心博幸的人,也不想自己称为别人口中的狐狸精。

    陆离在门外站了半晌,终于有丫鬟出来,让他去花厅相见;

    陆离心中本是忐忑不安,不禁闻言大喜。赶忙跟随丫鬟来到花厅外,果然见花影曼纱之间,有两道倩影正端坐其中。

    他疾步上前,道:“瑜儿,你终于肯见我了!”

    引路的丫鬟转过身来,向他福了一礼,道:“陆公子,小姐要你站在这儿,不必向前了。”

    陆离怒道:“你家小姐这是何意?为何不让我进去?”

    徐想容走了出来,笑道:“子归,你为了我的事情远道而来,我也想好好地感谢你;但是,前几天,我碰见了一件事情,着实让我为难,所以,想向你讨教一二。”

    陆离笑道:“想容小姐本就是大才女,什么事情能够让你委决不下?且说来听听?”

    “母亲心疼我过些日子要远嫁,便送了只珠花给我;我其实并不喜欢,但是长者赐,不敢辞!其实我本喜欢城里翠玉斋里的一只玉簪,已经到达了日思夜想的地步;”徐想容冷笑道:“子归,你且说说,我该选长者所赐呢?还是心头所好?”

    陆离冷汗都冒了出来,讪讪道:“想容小姐,不如收下那珠花,至于玉簪......”

    徐想容打断他的话,呵斥道:“我若是犹豫,那玉簪就要归属他人了!陆离,你就是这样优柔寡断,既然心头所爱都舍得放弃,还来这儿找瑜儿做什么?还不快滚!”

    陆离脸色大变,只得把心一横,道:“若是把母亲所赐的珠花收下,玉簪也收入囊中呢?”

    徐想容冷然道:“你想的倒美,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也是你能够奢望的?即便瑜儿那傻姑娘愿意,我也不会同意!”

    她步步紧逼:“你也不想一想,瑜儿是什么身份,愿意嫁你已经是你百世修来的福分!你还想要如此作践她,即便是她愿意,我和神教之中的千万教众都不会答应!”

    陆离被她一骂,不由得戚声叹道:“瑜儿,是我对不起你!只盼你能够出来,让我再看你一眼。”

    徐想容怒道:“还见什么见?陆子归,你我本是同窗好友,但我平生最看不起的便是负心汉,你走吧!”

    陆离冲徐想容道:“想容小姐,能否让我与瑜儿一见?便是她要骂我一顿,我也认了!”

    他对陈瑜儿的确是一片真心,却没有胆量与礼教作对;也正是这种瞻前顾后的性子,才使得他上辈子过得不如意,随波逐流。

    两人正自争执不休,突然花厅之中古筝之声响起,声声萧杀,显然弹琴之人心中忿恨、不平、无奈之情,尽皆郁结于心。

    陆离听了,突然长叹一声,道:“瑜儿,我去了,你且保重!待三年之后,我必定回来找你,带你去天外天解毒!”

    他再不与徐想容争辩,只是朝外面走去:“想容小姐,瑜儿心里不痛快,望你好生宽慰她;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害她旧疾复发。”

    花厅之中,凌霄花下,瑜儿终于不再弹筝,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陆离远去;两行清泪从她的脸颊流下;

    此一别,两人之间的缘份难以再续!下次见时,便物是人非了。

第310章 江南有事

    陆离也是个骄傲的人,在与陈瑜儿这一段时间的冷战中,也渐渐地怨气填膺:即便有人在外传播一些流言蜚语,把你说得极为不堪,令你无法接受。但是为了一些市井小人平日里猎奇或者茶余饭后的消遣言语,你就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弃之如鄙履?这和因为传国玉玺少了一角便将之丢弃有什么不同?

    更何况陆离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生活方式!只愿爱着、护着自己珍惜的人,哪管他人的看法?

    绝对不会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而辜负了自己在乎的陈瑜儿。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甚至可以说是我的处事信仰!

    现在为了你,我宁可一退再退,正在努力地适应你,我放弃自由和自尊,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发誓要好好地爱着你、护着你,只为和你相守;

    你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时间愈久,陈瑜儿离陆离愈远,愈是不再和他联系;他的心中怨气更胜: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视而不见;只为了一点点的小误会,为了一些流言蜚语,你便要从我的世界消失,你至于吗?

    你体谅过我吗?

    两个人都有些“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我”的心态,都觉得对方不够珍惜,都觉得对方太过随意。

    我送你竹蜻蜓,你却用来摊煎饼!

    恋人之间,有时候越是冷战,越是容易钻牛角尖。

    陆离自见过徐想容之后,便事事不太留心在意,失魂落魄。徐家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道陆离心里记挂着家里,便也不再挽留,任由他告辞离开。

    馋嘴帮的一众手下也不知道陆离怎么了,便急急忙忙地把陆离塞进了马车,朝着分宜疾驰而去。

    只是国子监学子在分宜书院交流之后,陆离的名声大噪;这一次来松江府又大张旗鼓,代表分宜严家来向华亭徐氏送聘,引来松江府诸多士绅的侧目。

    有松江李氏、盛泽黄氏、苏州马氏、杭州张氏一个个扎根江南之地的大家族沿途向陆离送上拜帖。

    阿飞作为随从之中地位最高者,也不敢作主,只得放缓了行程,与这些士族豪绅接触,商谈一些合作的事宜。

    陆离为了陈瑜儿神伤不已,蔡珞也在家中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自那日顾家田庄惨案起,蔡珞和严世蕃便严令手下尽力查探,整个馋嘴帮都外松内紧,但是一直没有任何线索。

    蔡珞也已经是化罡境界的高手,虽然还没有达到金风未动蝉先觉的境界,但是对危险还是有天然的感应。

    他是帮主,心里愈是不安,便愈加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但是私底下,已经严令傅国青和战堂人员,对总舵严家守卫。

    小小的南城馋嘴帮总堂,已经里外三层,单是每天值夜的武者,便分成了三班,每班有一百人之多!

    在危难之中,纵然蔡珞智计无双,也不能不承认:唯有陆离才是馋嘴帮的灵魂。

    特殊时期,他把严小妹和严老根,还有秦娥母子两人都接到了总舵居住,以策万全。

    这一夜,星朗月稀,偶尔有乌云飘过,把天下人间遮蔽得阴暗一片。

    在遥远的紫禁城的城楼上,有个少年正远眺南方,口中喃喃道:“刘大伴,那边有消息了么?”

    刘瑾从阴暗之中闪了出来,躬身道:“禀太子,这个时候,谷大监应该动手了!只是......”

    那少年正是重伤初愈的太子朱厚照,他见刘瑾欲言又止,面带不豫之色道:“刘大伴,你看着我长大,我最相信的人便是你,有什么事情不必吞吞吐吐的。”

    刘瑾道:“刘瑾不敢质疑殿下,只是此时对江南士绅下手,恐怕不是时候。”

    朱厚照冷笑道:“锦绣江南,繁华之地,一个个大家族盘踞一方,纺织、矿业、造纸、瓷器、粮食、茶叶,乃至盐业都被这些家族把持;他们的身家动辄百万两白银,良田万顷,佃户成千上万,而朝廷却征收不上半分税银,这些人,都该杀!”

    刘瑾猛然单膝跪地,道:“刘瑾愿意当太子爷手中的那把刀,杀尽可杀之人!可是我有些想不通。”

    朱厚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刘大伴可是想去江南?”

    刘瑾一副委屈的样子:“奴婢就是有些想不通,这重新丈量江南土地,增加税负是我的主意,殿下为何派谷大监去江南,不让奴婢去。”

    朱厚照眯了眯眼睛,道:“看来,大伴是对我有怨气啊!”

    刘瑾道:“奴婢不敢!只是谷大监毕竟年纪大了,江南的那些读书人头皮硬,刀子不快砍不了头!”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大伴还是起来吧!我手底下就需要你这样忠于王事,锐意进取,不怕担负骂名的人。只不过,让谷大伴去江南,是父皇的意思。”

    刘瑾心思一动,朱厚照的江西龙首山试炼之行,大败亏输;不仅折了安化王世子,自身也身负重伤,还伤了丹田,毁了修炼的根基;据说天外天的心思都动摇了,如果太子伤势不能痊愈,只恐位子不保。

    所谓主辱臣死,刘瑾便向太子献上计策,打算重新丈量江南土地,全面征收商税,向江南的大家族和士绅下手,要做出一番成就给家主和宗正看。

    朱厚照突然声音哽咽,道:“父王在给我铺路了,恐怕寿不久矣!”他垂了几滴眼泪,“这一次江南的事成了,我便有了足够的资本继位;若是不成,所有的过错便由父皇担了,免不了要一张罪己诏了。”

    “那谷大监?”

    朱厚照冷道:“谷大伴在御马监待得久了,又兼领西厂,百官早有弹劾;父皇有旨,为了平复江南士绅的怒火,待他差事完了,便把西厂裁撤了吧!”

    整个江南的士绅百姓哪里知道,他们都已经成为了皇室斗争的棋子;这一声令下,江苏、浙江、湖广、江西便要一片腥风血雨。

    而这片腥风血雨,便从江西分宜开始!

    蔡珞与秦娥娘俩一起吃过了晚饭,才刚刚来到大堂坐下,正要像往常一样把何祥叫过来问话,便听到大门处一声惨叫,傅国青被人从外面丢了进来。

    堂堂衡山神剑,馋嘴帮排名前三的高手,胸前竟然扎了一支弩箭,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眼见不能活了。

第311章 围攻

    蔡珞正要有所行动,又有几个黑衣人从大门口冲了进来,人人手执劲弩,紧接着总堂的屋顶、围墙处又出现了大量的黑衣人,人人手执劲弩,对人便射。

    总堂的馋嘴帮帮众淬不及防,只听得惨叫之声不绝,几乎眨眼之间,便有十余人被射成了刺猬。

    蔡珞怒喝一声,一脚踹飞了一张厚实的大理石桌子;然后体表罡气护身,揉身扑上前去,借着大理石桌的掩护,来到了傅国青身前,顺手提起傅国青便重新跃回到总堂之中。

    此时,正在总堂后院的休息的帮众也反应了过来,呼喝着朝前面冲击,但无一例外,都被密集的弩箭射了回去。

    “这是军中的弩箭!”

    蔡珞瞳孔急缩,军中的弩箭能够连发十六箭,并且箭只上面刻有小型的阵法,专破护体罡气。

    后堂冲上来的帮众都没有准备,不仅没有冲上来,反而折了好几个弟兄,让蔡珞睚眦欲裂,眼睛都红了。

    在这种情况下,蔡珞只能左冲右突,不停地救助倒在地上受伤惨叫的兄弟。

    “快!用黑金盾牌!”

    不用他提醒,自然有战堂的兄弟手执盾牌慢慢上前,挡在蔡珞的前面。

    黑金盾牌是用普通钢铁反复锤炼,然后铭刻上防护阵法制作而成,防护力强大。馋嘴帮只有蔡珞一人懂得阵法,所以帮里存量并不多。

    饶是如此,战堂的弟兄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更有几人开始用弩箭和对方对射。

    蔡珞也不去管其他事情,只顾着仔细察看傅国青;

    傅国青被一箭射中心脏,即便他是化罡高手,没有立刻一命呜呼,也已经坚持不了太久。

    他显然明白自身的状况,苟延残喘道:“蔡兄,快......走!敌......人......势大!”

    蔡珞脸色难看,以傅国青的身手尚且回受到如此致命箭伤,那外面的百来个兄弟,必然已经遭遇不幸。

    敌人之强大,的确出乎意料之外。

    他不再犹豫,招来两人将傅国青抬下去,自己却从怀中掏出了烟火响箭,放了出去,然后且战且退,慢慢退往后堂。

    情势危急,唯有把严世蕃和唐寅等人招来,才能保馋嘴帮无恙。

    好在战堂成员如今都是练气三层以上的武者,平日被朱厚熜和傅国青调教得不错,尽管被人袭击,仍然进退有据,但凡有人中箭,便被人抢了下去救治,然后有人补上位置。

    蔡珞见前方战况稳定下来,这才稍稍放心,只要唐寅和雷鸟王两位强援到来,馋嘴帮便可无恙。

    哪知道这边才刚刚安定下来,后院突然传来阵阵嘈杂之声,有帮众匆匆来报:“帮主,后院遭遇黑衣人袭击,现在何堂主和董掌柜要我来求援。”

    蔡珞想到秦娥母子和小妹等人都在后院,不禁大惊失色,赶紧交待了两句,便往后院而去。

    此时的后院已经成为了一处修罗地狱,十余个黑衣人手执利剑,正不停地进攻,见人就屠。

    这儿有着馋嘴帮最为中坚的力量,足有百人之多,连先天武者都有十余人,竟不是这区区十余个黑衣人的对手;

    只见剑影重重,几乎每时每刻都有馋嘴帮的弟兄倒下,而黑衣人竟没有一人受伤。

    蔡珞怒吼一声,跃入战圈,出手便击伤了两人;

    “辟邪剑法!你们果然都是内卫!”能够派出大量的内卫,其背后的主使已经不言而喻;

    可是即便他猜出来了,也于事无补;他的话刚说完,便听得一声异响,有箭从屋顶射来;

    蔡珞常与内卫的人厮混,知道内廷中有一种弓箭,箭杆上包有妖兽皮毛,声音极低,每每由内卫中的神箭手进行狙击,击杀对手十拿九稳,傅国青便是死于这种弓箭下。

    蔡珞知道厉害,不敢硬接,急忙闪躲;他的轻身功法冠绝天下,但是对方的神箭手显然不只一人,而且俱是连珠箭,蔡珞连躲四箭,终于被第五箭射在了腿上。

    黑衣人中有两人上前,剑出如雨,招招指向蔡珞的要害;

    这两人都是化罡境界,使得都是辟邪剑法,身法飘忽诡异,蔡珞的武功本来就是灵巧见长,威力不足;加上腿上受了箭伤,一时间左支右绌,被逼得险象环生。

    如果说馋嘴帮里陆离武功最高,那最难缠的莫过于蔡珞。他牵挂着妻女,因此不能像往常一样游斗,但舍弃了最拿手的战斗方式之后,才激发出了他真正的战斗力;

    他武功不高只是对于陆离而言,若是与一般的武者想比,那就是天才中的妖孽;更何况因为有四个师傅的缘故,导致杂学学得太多,此时拼起命来,便见他手中不停地出现钢珠、金针和其他暗器之类的各种物事,甚至还有石灰、药物和能够瞬间布阵的阵盘等物,一时间,那两名黑衣杀手也不好过,同样被蔡珞弄得遍体鳞伤。

    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战斗的方式,蔡珞正要一鼓作气,杀了眼前的两个对手;突然对手大叫道:“蔡珞,你不管你的家人了么?”

    蔡珞环顾四周,愕然停手;

    就在刚刚缠斗的工夫,场内的一百多号好手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大小猫二十余只;而且个个带伤,瘫倒在地上。

    就连严小妹、秦娥等人,也被剑架在脖子上,赶了出来。

    “蔡珞,叫前面的人都放下武器投降!”其中一个蒙面人高声喝道;

    前面大堂之中剩余了六十多个战堂成员,都是馋嘴帮真正的精英,又有弩箭在手,即便蒙面人中化罡高手众多,也无法拿下。

    蔡珞惨笑一声:“我投你娘个腿儿!”

    他突然不退反进,身形如电般地扑向那人,同时对着另外一个领头的蒙面人丢出了一个灰蒙蒙的圆球;

    那个圆球炸开,一条青色闪电从球中钻出,扑到了蒙面人的身上,霎时把他冻成了冰块;方圆五丈之内温度骤降,地面都凝出了一片白霜。

    寒冷也让说话的那名蒙面人移动不便,蔡珞竟然一招得手,把对方制住。

    其余蒙面人纷纷惊呼出声:“马大监!”

    “马大监?”

    蔡珞眼珠子一转,问道:“阁下可是东宫的马永成?”

    那人身处险境,却丝毫不惧:“既然知道,还不叫人住手,束手就擒?”

    蔡珞冷笑,右手闪电般地捏住了马永成的脖子,然后高声喝道:“馋嘴帮众兄弟听令,都给我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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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屠魔录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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