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大明屠魔录TXT下载大明屠魔录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明屠魔录全文阅读

作者:苦肴     大明屠魔录txt下载     大明屠魔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大明屠魔录全文阅读

楔子

    大明弘治十七年,江西袁州府分宜县院前村。

    正是稻熟的季节,村口出来是黄灿灿的一大片稻田,被一条条田垄分割开,或笔直、或弯曲,田垄不宽;这是与天争粮的年代,有经验的农家舍不得浪费一丝的土地。清晨时分,天气还不热,垄边的青草上沾染着雨露,一路走去,总能够碰着一身的露水。

    沿着村口的小溪蜿蜒向东,踩过不知名的小花,听着潺潺的流水声,间或能看到溪水中偶尔被水草夹住跳起的小鱼,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一片蜿蜒耸立的小山下。

    山窝窝里也有一片稻田,许是日照不足的缘故,再加上山脚下的地里碎石较多,本就十分贫瘠,这里的稻子比边上的稻子低矮了许多。但就在这片贫瘠的稻田中却有两个人弯着腰在劳作。

    “狗娃,快点干啊!我们要在太阳晒过来之前把这片稻子给收了,等下太阳照过来,天热了就不好干了。”

    “好的,爹。”边上一个瘦弱的少年憨憨地回答到,手头没有丝毫停顿,镰刀舞的飞快。这少年皮肤黝黑,方面大耳,一身短打扮,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却也显得清爽干净;给人印象深刻的倒是那对眼睛,不大,但是极其有神。少年听到老爹的叫唤,把衣襟往裤腰里掖了掖,干得更加欢快了。

    老爹笑了笑,自己却在田边坐了下来。他从腰上拔出了旱烟袋,在地上磕了磕,娃大了,再过两年,凑齐了钱,把家里老屋修一修,让他跟严老根的闺女把亲结了,也算是给他死去的妈有个交代了!

    夏天的蝉儿叫的早,地里的少年干得欢,可是无来由的,艳阳高照的天却好似阴了下来。

    父子两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起头看向天边。没有风,天上却有一大片云从远方飘了过来,遮天蔽日,很快就飘到了近前。奇怪的是,这片云飘到了小山这头,尽数都收了起来,似乎被山头吸吞了一般。

    见到这般奇景,老爹也没有心思收稻子了。他抬脚便往山上跑去。

    这座小山是这片丘陵的起点,蜿蜒绵长不知有多远,远处浩浩汤汤的一条溪水盘桓于丘陵之间,更像是一条巨龙脚底踩着云带一般。远眺过去,云气呼啸而下,紫气环绕,大气磅礴。

    沿着山道,过了几株百年的松柏,严氏的墓地便在这片开阔地当中。此处景色颇佳,但老爹常年来往于此,这等景象却也不知道见过多少。他眼看这里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挽挽袖子,便打算薅两把草就下山去。可就在此时,他仿佛听到了一点缥缥缈缈的人声从山崖那头传来。

    这地方虽好,但因为是本地大族严氏的祖坟所在,平日里倒也没有什么采药人或者打柴人在这里。老爹本是租着严氏的佃户,种着严氏的田地,还帮衬着看护严氏的祖坟,他本想就此离开,又心里好奇,怕是那些怀着小心思挖坟倒斗的人在,只好悄悄地走到山崖那边去看看。

    山崖边还真有两个人,一个马脸大汉身上穿着紫色的袍子,气势不凡,一对眸子深不可测,似乎比严家的举人老爷还要威严一些;另一名却是个青衣老者,站在下首。

    老爹见这两人气度不凡,显然不是盗墓一类的人物,倒更像是府城里的大老爷,松了口气,转而却为对方操心起来,有心前去提醒两句崖边危险之类的话,又有点乡下人的畏缩,不敢靠近。

    山风徐徐,断断续续地倒是传过来一些话语。

    “。。。先生,这便是你所说的江西另一处龙脉之地?”马脸大汉四下里打量了一番道。

    “主公,的确如此!想当年,主公和那陈友谅争夺天下,在鄱阳湖口和陈贼连番大战,相持不下;军中传言那陈友谅家中十代行善,祖坟是那双凤朝阳的大穴,家里必出帝王。我主却是十代被人欺,必然斗不过对方。亏得当日我主在那卧龙岗之地,见那山势如卧龙,找到那宝穴太极阳晕;主公雄才伟略,不顾众将劝阻,不愿把祖宗营葬在那风水宝地当中。反而以盖世修为直接抽取龙脉中的龙气,练成了紫薇斗皇诀第六层,力压那陈贼麾下第一大将,方才一举奠定了天下之基。”

    那马脸大汉听了,袖口一摆,脸上看不出是笑是哭,但旁边偷看的老爹心里却是微微一颤。

    “可笑那芸芸众生,多是蠢人!只道我朱重八夺天下靠的是祖先的庇佑、龙脉宝穴之功,又怎么会知道我靠的是自身的修为和先生你的阵法之力。当年陈友谅那厮倒也有些帝王之相,江南半壁江山在他的治理下倒也是欣欣向荣,人心所向,有了点开国之相。要不是我侥幸汲取了那太极晕中的龙脉之力,还真无法击败那先天之境的赵普胜,大败陈军!

    那青衣老者听了,连连颌首。

    马脸汉子接着嘿嘿一笑,继续说道:“问鼎天下,靠的是实力;纵横宇内,靠的还是实力;来不得半点取巧!一百多年了,陈友谅一世豪杰不也成了那冢中枯骨?!”

    “主公英明!”老者躬身,“只是不知这次主公到这龙脉之地,是否还是为了抽取龙脉之气?”

    “我已炼神大成,一念万法生,区区龙脉之气于我已经没什么用了,世人练功多需灵气,灵脉,需要龙脉龙气的功法少之又少,这处龙脉之地还是留给我朱家子弟吧!眼下域外之地的刘家、李家、赵家都蠢蠢欲动,我朱氏子孙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那汉子哈哈大笑道:“祐樘那孩子,治理江山是不错的,可是自身修为却是差了些!所幸,后辈当中的几个小子都还不错,厚照、厚璁和宸濠家的小宁子都是难得一见的武道天才,或许,几十年之后,我老朱家可以再出几个炼神期的大修士!”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老者应道,“既然主公主意已定,臣便传话给少主,让他提拔那严嵩,也算是动了他家祖地的补偿吧!好让他更好地为我大明效力!”

    那魁伟汉子眼中陡然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寒光,他点点头道:“付出的代价越大,他得到的越多!严嵩也是个人才,希望他能忠心辅佐我朱家子孙,掌控好这万里江山!”

    这些话语老爹是完全听不懂的,但是最后听说两人竟然要动严家的祖坟,老爹却是听着真切!他心里一急,便要出去阻止。可就在此时,他竟然看见崖边的两人竟然向前几步,往空处踏去。一脚步出悬崖,竟这样飞了起来!

    “神仙!他们是神仙!”这是老爹最后的意识,此时,他的头顶上一根碗口大的闪电砸了下来!

    随之,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第01章 最柔软的地方

    陆离意识迷迷糊糊的,他想动,却发觉连手指在哪都感觉不到。恍惚间好似听见有人在叫着“还活着,还有气!快去请大夫”之类的话。一片乱哄哄的。

    什么情况?我跳个楼有这么大动静吗?陆离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先送老根家里去,他们会照顾,别好好地被你们颠死了!”

    。。。。。。

    陆离现在正躺在一张木板床上,木板床很硬,硌得骨头疼!他的身上裹着一床破旧的麻布被子。不过,他对木板和被子都不在意,此刻,他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般,迷迷糊糊!

    被子是粗布做的,上面是青花的背面,粗糙但是干净,可是也很明显的表明了:这绝对不是医院!

    此时此刻,正在喂他喝粥的女孩也绝对不是护士!

    这是一个皮肤略黑的女孩,**岁左右,头上扎着两根小辫,大大的眼睛,她憨憨地笑着,脸蛋上黑黑的一抹炭黑,鼻子还不时地吸着清鼻涕。

    她也应该不是农村姑娘,现在的农村姑娘有穿着襦裙的吗?没有见过穿着黄褐色的粗布襦裙玩风格的小姑娘,现今的主流应该是纱裙才对!

    陆离原本只是一名上班族,三流大学毕业后,在沿海城市上过流水线,当过主管,打过群架,砍过人;

    他从承包车间做代工开始,三十来岁就混成了百万富翁;正打算大展宏图的他进了股市,两三年混下来,在国内股市三天一地雷、七天一黑天鹅的灾市面前,他亏了个底朝天,欠了一屁股的债!

    后来,他只好熬夜自学,弄了本资格证书当老师。用褒义词来形容,他是一辈子踏踏实实做人,换句话说,其实就是窝囊着做孙子。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已经不惑之年的陆离也算是看开了。“再穷不过讨饭,不死总有出头!”左右就是一个熬字。

    所以,静下心来的陆离该上班上班,该玩乐就玩乐。

    这一天,陆离和几个损友约着打牌。棋牌室里勾心斗角三个小时,钱玩的不大,因为手气差摸不着好牌,郁闷了一个下午。

    刚巧摸了一副清一色的好牌,正打算糊把大的出出胸中闷气,一帮人冲进了棋牌室。

    这伙人有男有女,有警察有便衣。

    陆离他们本就是小玩玩,斗的是个开心,赌的是餐酒席而已,完全够不着赌博的边。

    可是,哪里有人会和你讲道理呢?!被逼无奈之下,陆离趁着没人注意力在他身上,毫不犹豫地从二楼窗口跳了出去。

    二楼到底有多高?

    对充满浪漫主义情调的穿越者来说,这是从现代到明代的距离!

    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碎片得知,现在是大明弘治十七年!

    身体的原主人竟然也叫陆离,江西承宣布政使司袁州府分宜县人士,今年才18岁。

    模糊之间,只记得自己和老爹在那座山脚下割稻子,突然间就变天了。老爹一个人跑上山去,没过多久,天崩地裂,山上的一株几百年的老树被炸飞了过来,砸在了身上。

    自己方才有机会穿越到了少年身体里,还没有缓过气来,又是一个闪电,把身上的古树打碎了不算,直接就把自己烤焦了。

    没法多想,身体及脑中的剧痛让他又昏迷了过去。

    从落到了这个少年的身体里开始,陆离就遭遇了史无前例的非人般的折磨。他眼睁睁地看见自己被闪电烤焦了。

    偏偏刚刚穿越过来的灵魂承受力无比的惊人,他甚至乎可以闻到自己身体被烤糊的油臭味,身上的疼痛感也宛如凌迟,可就是无法昏迷。

    鲁迅说过:昏迷不过是当生物受到无法忍受的折磨伤痛时,身体本身做出来的保护机制。

    其实他的意识无比清晰,就像一名旁观者在吃着薄荷味的冰棒刷着抖音视频!只有想起这具身体原主人的事情,他才会头疼,会意识模糊!

    他在融合前身的记忆!

    灵魂融合到一定的程度,竟然让他有了内视的功能。

    他注意到击中他的那道闪电已经缩变成了黑色的球形,躲在了他的肾里。还时不时地在他的身体内脏潇洒游上一遭;甚至连大脑都不放过,每次都电得他欲仙欲死。不过,这也促进了身体里两个灵魂意识的融合。

    令人惊诧的是,每当自己的内脏被电伤,总有一道绿色气体从肝脏处出来,修补受伤的部位。

    闪电慢慢消停,甚至像是沉睡于陆离的肾里,绿色气体也就不再出来。陆离被烧伤的表皮终于脱落,露出了宛若新生的皮肤。

    他的身体渐渐康健,终于可以出门了。

    这是一个没有围墙的院子,总共三间房的屋子,中间是大堂,两边厢房。房子的一边搭着座低矮的草棚,那该是厨房了吧!院子很干净,四周是竹子搭的篱笆,边上两垄菜地,斜斜的杵着两个三脚架,上面爬满了绿油油的苦瓜藤。

    陆离听了听外面的鸡鸣狗吠声,呼吸着略带泥土香味的空气,有点陶醉。先扩了扩胸,再踢了踢腿,身体果然是大好了!

    每日里雷电的洗礼给予了他无穷的好处。他五脏六腑中的杂质正在逼出,绿色气体在给他疗伤的同时,也重组了他的血肉骨骼,使他变得更强,更能适应雷电的存在。

    陆离走进厨房,往水缸里看了看,这是一张朴实无华的脸,一头乌黑的头发,下面是光洁的额头,两道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鼻直口阔,脸色白皙,倒是一副好皮囊。陆离愣了一会儿,用手摸了摸脸,恍如隔世。

    从今儿起,我是明朝人了,我属于这个时代!

    。。。。。。

    陆离在厨房里呆了有小半个时辰,总算把对前世的留恋暂时放下了。肚子却咕咕的叫了起来,腹中饥饿如火烧,那滋味实在是难受。

    这时,外面走进两个人来,陆离转头去看时,却是严大叔和那个经常照顾他的小姑娘小妹。

    严大叔叫做老根,是本地严氏族人。严家在当地不算大家族,但也有几十户,小几百号人。严老根家和陆离家本是隔壁邻居,历来和陆家交好。

    自几年前陆离的母亲去世,严老根和陆老爹便有了撮合陆离和小妹的心思,若不是陆离三年孝期未满,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陆老爹早就上门提亲去了。

    这些天,陆家出事,老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严老根可以说是最着急难过的人了。

    陆离刚刚从鬼门关捡了条命回来,家里没人照顾,村里的乡亲自然把他交给了老根家。

    严老根从外面浇菜地回来,肩上担着水桶,桶里放着粪勺子。小妹却是吃力地端着一个比起她个头还要大得多的木盆,里面放着几件洗好的衣物。

    “离哥儿这是饿了吧!我这就做饭去。”严老根放下粪桶,从里面拿出两个白萝卜,个头不大,长得无精打采的。

    “我把好的萝卜都留着,明天赶圩卖了,称点骨头给你补补身体。”

    忽然间,陆离感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看着面前憨笑着的四十几岁的汉子,心里没来由的想流泪。陆离下意识地接过萝卜,转身就往厨房走,“我来烧饭吧!”

    午饭还是喝稀饭,里面放了一些剁碎的青菜叶子,不过能够喝上立筷子不倒的稀饭,也算是严老根家里的好日子了。菜只有醋泡萝卜;陆离把萝卜切成片,本想弄点热油炒了吃,不想这年头普通农户家里别说油是难得看到的,就是辣椒也还没有传到中国来。

    这饭吃的不爽口,陆离只能盘算着下午到处看看去,想办法弄点荤腥来。

    他勉强吃了几口,感觉肚子不那么饿了就停了下来。严小妹却一直在注意他,她嘴里嚼着饭,嘟囔着说:“离哥哥又肚子疼了么?”

    严老根正抱着一个大碗坐在门槛上吃饭,闻言转过头来,“离哥儿怕是想老爹了吧!村里人找了这么久,整个山都翻了几遍了,还是没找到。老族长说陆老哥是为了严氏的祖坟没的,这些天在祖地修了个衣冠冢;还要你伤好了去见他,听说是打算赏你一个差事做。”

    严老根嘴里所说的老族长是严氏的族长严德厚,院前村里上百户人,严氏是大姓。不过也有一些杂姓人家,陆离他们家就是其中之一。杂姓人家比严姓少了许多,平日里本也会抱团取暖,怕受大姓人的欺负。

    不过自从几年前严家的严嵩考上了举人之后,村人为了逃避各种税捐徭役,纷纷把土地寄在了严举人名下。整个院前村人口十有**变成了严家的佃户,德高望重的严家老族长也就成了全村人的老族长了。

    听说老族长找自己,陆离心里一动,干脆放下了筷子。他寻了根细绳随意地把脑后的头发一扎,出门就往族长家里走。

    村子不大,顺着一条小路转过几个屋角,就看见了一口池塘,池塘边上就是严氏宗祠,老族长的家就在宗祠的边上。

    老族长严德厚此时正拄着拐杖在祠堂边上转悠,他远远看见陆离就停了下来,等着陆离走过去。

    陆老爹为严家守了十几年的祖坟,此次严家祖地在地龙翻身中被毁,陆老爹也随之失踪,两家总归有着一份香火情。

    对于陆离来说,人已经到了大明朝,总是要生活下去的;

    所以,该有的牵挂该负的责任,陆离应该全盘接受。宗族、乡党的观念中国自古就有,在古代尤其如此,否则,未来的生活可能是寸步难行!

    “离哥儿身体可是大好了?”毕竟是本村的后生,老族长看着陆离还是满心欢喜。

    “是,好的差不多了,谢太公惦记!”

    “好了就好,只可怜你老爹。。。”老族长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你且记得这两日去坟上祭拜一二,为人子,孝为先!切切不能忘了。”

    此为应有之意,老族长不说,陆离也打算明日就去上坟祭拜。

    所以,陆离恭敬地回答:“谢太公教诲,小子明天就去!”

    “嗯,孺子可教也!”严德厚捋着胡子满意地说:“你们陆家为了祖地尽了力,又死了人;你是陆家遗孤,我严家断没有让有功之人孤苦落魄的道理;所以,我跟几个乡老商量了一下,打算抬举你一个差事,将来也能有个前途,成家立业,你可愿意?”

    陆离此来正是为了这件事情,忙不迭地答应:“请太公吩咐?”

    “惟中家的小子那里少个长随,你若是愿意,过几天就到他那里伺候着吧!”

第02章 壕沟天堑两重天

    严惟中就是严嵩,此时的他已经在前年考上了进士,任翰林院编修,陆离自然是熟悉的紧。他的儿子,那便是未来被称为嘉靖第一鬼才的严世蕃了。毕竟,严嵩只有一个儿子。

    严世蕃可是妥妥的一根粗大腿,现在当他的长随,未来就可能是县令、知府,就是从武,将来弄个守备、指挥使之类的官也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小子自是愿意的。”陆离本就有着先走出小山村的想法,何况是这种人人争抢的美差。

    “既然如此,你且回家去准备几天,到时候我让人去寻你!”说了这许多,老族长有点累了,打发他离开。

    陆离深深一躬,别过了老族长。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回去,记忆中村口的河里有鱼,肉质鲜美肥嫩,正是村里许多小孩子的乐园。

    陆离先到村口的老柳树那折了些柳枝,边走边编着,不多时弄好了两个肚大口小的笼子。他走到河边,挖了两条红蚯蚓丢在笼子里;再寻了处水浅流速慢的河湾,把笼子架到了河底的石头缝边,用石头压住。上得岸来,记好了位置,再慢慢地踱回严大叔家里。

    一个多时辰过去,陆离再从严家出门的时候,手上多了根细针完成的鱼钩。找准地方下了河,伸手往下一摸,把笼子提起来;陆离乐了,果真有几条细细的白鲢,都是两三根手指粗细。陆离先挑出两只大的,手指甲划开鱼肚子,挤出里面的内脏。鱼肠子用鱼钩勾好,丢到河里,多余的鱼内脏也丢在了鱼钩四周,打了个窝子。再用柳枝把白鲢的鳃穿成一提,丢在旁边的草丛里。然后稳稳当当地坐下,当起了渔翁。

    十多条白鲢、鲫鱼,甚至还有条两三斤重的鲤鱼,这是一下午的收获。晚餐吃的是鲜鱼豆腐汤,豆腐是他用两条鱼找村西头的豆腐佬换的。

    陆离还切了点萝卜丝和鱼一起丢在锅里做了个蒸菜,把小丫头吃得喜笑颜开。

    。。。。。。

    今天是给老爹上坟的日子,老根叔早就为陆离准备好了纸钱、香、水果点心之类的祭拜物品。村里到祖地比较远,小十来里路,早点过去,还来得及回来干点农活。

    新的祖地是请风水先生重新选定了的;在原来祖坟的东北方向的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虽然没有原来那儿好,倒也是古木成荫、风景秀丽。

    陆离给衣冠冢烧了纸,磕了头,便想去老爹出事的地方看一看。于是跟老根叔和小妹说了,留下他们在坟前清扫、唠嗑,自己却径直奔往那座小山。

    小山整个都变了样,陆离家的几亩地早已经被乱石和废土掩埋。原来的崖壁也已经不见,整个山丘比起之前好似矮了一半,面积却大了许多。

    站在高处往远处望去,小山原来与其他山丘两连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壕沟,不知深有几许;上面黑雾缠绕涌动,好似龙首被一刀砍断。原来的古树大多不见了,但是更多的树木长了出来,郁郁成荫,树冠蔚然如伞盖,比之往昔更胜几分;地面有些杂草半人高了,树木乱石上爬的藤蔓更是条条粗如虬龙一般。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乱石上有火烧的黑色痕迹,任谁也无法想象半个多月前这儿竟然天翻地覆,山火肆虐。

    反倒是壕沟那头的山丘,好像没了水脉一般,一片枯黄色,色如深秋,远远都能看出来。恰似一道壕沟天堑两重天。

    陆离正打算回村里去的时候,乱石堆里竟然转出一只青灰色的狼来。

    当陆离与狼的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对上,时光好似蓦然停留。紧接着那堆石头的背后又走出三只狼来。

    在记忆中,这里从来都没有狼的存在,陆离惊诧万分,不敢乱动半分!

    这是几头巨狼,大如花豹,比陆离在动物园里看过的狼整整大了一圈。领头的青狼更为高大,它的脖子、前胸和腹部大片的青灰色的毛中,竟然有一小块皮毛已经化为金色,如缎子般耀眼夺目,散出一股凶傲的虎狼之威。

    此时,与陆离骤然遇上的它,长尾平翘起来,身体慢慢弓起,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军刀,一副弓在弦上、居高临下,准备扑杀的架势。

    后面走出的几只狼也慢慢蓄势待发,随时等待着头狼的号令。

    陆离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被雷电改善了身体,但是心里对自己的实力完全没有底;他只觉着汗毛一根根的竖起,从尾椎骨到头皮阵阵发麻。

    只是,吃过几十年狗肉的经验告诉陆离:遇上大型的食肉动物,只能够嘴里大声喊叫,震慑对方;并且,手舞足蹈,慢慢后退,自乱阵脚的话,那是自毁长城。

    陆离缓缓地向后移动脚步之际,头狼好似发现了陆离的虚弱,它眼睛不屑地瞪着陆离,脖子朝天伸直,嚎叫了一声。叫声幽长、清越,有的是凄凉、落寞之意,声音随着山野中的凉意渗入到了陆离的脊骨当中。

    “嗖、嗖、嗖”三只青狼争先恐后地扑杀了过来。

    饿狼扑食,攻击的地方永远都是脖子之类的柔软的地方。生死关头,陆离反而没有了刚才那般惧意。既然逃不了,那就搏一把!

    他不退反进,左手抬起护住自己的脖子,右手猛地向最右边的狼挥出,带起一阵风声。紧接着一阵剧痛传来,他的左手被狼爪划出几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左腿更被一只狼紧紧咬住不放,险些把他直接扑倒。

    他的进击也出乎了右边青狼的意料,挥出的右手重重地击打在狼的耳根处。青狼向右歪倒,趔趄了几步,终于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眼睛、鼻孔中几道黑血流了下来,不动了。

    陆离见自己一拳得手,心中大喜。青狼有铜头、铁尾、豆腐腰之称,可是自己一拳下去,就是铜头都经不住自己一拳,可见自己经过闪电的改造之后,一身怪力惊人!

    陆离来不及细想,忍住疼痛,右手屈起,又是一肘,砸向了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左腿的青狼。“啪!”的一声,正中青狼的背脊;又是一只青狼软成了一摊肉泥。

    就在这时,头狼终于动了,一道金光闪耀,陆离的双肩被头狼巨大的狼爪紧紧扣住。一股巨力从肩膀传来,陆离受伤的左腿再也支撑不住,被头狼扑倒在地。

    头狼张开巨大的嘴巴,直接往陆离的脖子咬去,腥臭扑鼻!

    陆离怒吼一声,双目赤红,他无法躲开头狼的必杀一击,干脆以身伺狼,把自己的左手往狼嘴里送了过去,壮士断腕!

    头狼一口咬下,巨大的咬合力令陆离左臂刺痛。长长的狼牙刺穿了陆离的手臂,直到骨头;然后,卡住了。

    陆离的骨头早已被闪电剔除了无数的杂质,变得坚硬似铁,以狼牙之利竟然无法一口咬断!头狼的眼神终于慌乱起来,它改咬为撕,想硬生生地在陆离的手臂上撕下一块肉来。

    可是,陆离又怎么肯轻易放弃这难得的翻盘良机?

    他死中求活,身体翻滚起来,右手毫不停顿地用力轰向了头狼的身体。拳拳到肉,击击中的!

    这疯狂的几拳正中头狼的腰部,狼毛飞舞,狼的腰椎被生生打成了两段。渐渐地,头狼慢慢松开嘴躺在地上呜咽,陆离这才觉得腿部发软,双臂僵麻;

    他全身乏力,可是仍然全身紧绷,不敢松懈。他赤红着眼,头慢慢地转向最后一只青狼。

    那只狼看着凶煞一般的陆离,眼中开始有了惧意,却依旧一动不动。

    陆离提起最后的一点力量,拖着左腿往前迈了一步,青狼见陆离往前,终于后退了一步,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夹起尾巴转身逃走,一去不敢回头。

    “它若再熬得一会儿,我定居明朝的计划就得改成明国半月游了。”陆离苦笑。

    前方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是严大叔和小妹听到了陆离呼喝的声音寻了过来。两人见到僵直站立着,一身血迹的陆离和四周的一片狼藉紧张不已。

    严老根先是一个箭步冲上前,用手头握着的锄头把那只还剩一口气的狼砸死,然后,紧张地向四周张望着。

    严小妹更是惊叫一声,不管不顾的扑向陆离,“离哥哥你受伤了吗?”

    陆离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绿色气体就是给力,才几分钟的时间,伤口已经完全止血,浅些的地方都开始结痂了。只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而已。

    “哥没事,扶我坐下!让我休息一会儿再回家。我只是用力过猛,僵住了。”

    。。。。。。

    正午时分,当陆离和严老根两个人把三只野狼的尸体扛回村子时,所有的村民都惊动了。老族长严德厚更是颤巍巍地走到祠堂前的广场中观看。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青狼了,不知道祖地到底是出现了什么变故;竟然出现了二十多年不见的狼。其中,头狼更是异化变种了。脖子上的金毛更是向妖兽转变的标志。

    陆离把青狼放在广场上,说是给全村父老吃肉加餐。

    一时间全村人都兴高采烈,整个村子都沸腾起来。自有那族中的汉子把狼皮剥了下来,硝制好。另有几个汉子,烧好滚水,把狼肉给剁了。

    妇女们从各家拿来油盐酱醋,米面白菜,就在这广场之上弄了十几桌席面;全村人吃起了流水席。陆离眼看着大家伙高兴,先交待了两个帮工的村妇,拿半只狼用盐腌了,留在严老根家里,方便日后晒干慢慢吃。又先到首席敬过老族长,再四处行走,与村里的熟识好好热闹了一回。

    村里人见陆离豪爽大气,又听闻是他一个人赤手空拳打死这妖化的野狼,更是一阵阵地喝彩。直热闹到夕阳西下。

    夜间,老族长和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把全村的青壮集合在祠堂里。

    祖地之中是发生大的变故了,先是地龙翻身,整座山崖都塌了下来;接着又出现了几十年不见的野兽,甚至还是开始妖化的野兽;这些都是足以让村人重视的事情。

    老族长做出了决定,让村子里做过猎户的严嶂带些青壮巡山,以保障村子的安全。顺带着继续搜寻陆老爹的下落,仔细查探老祖地出现妖兽的原因。

第03章 子不语怪力乱神

    陆离身上的伤一个晚上就好了,可他还是借口养伤,在村里赖了五六天。

    倒是严老爷家的老夫人听说了陆离的壮举,特地让管家送来了五两银子;老族长又念着当初老爹为了祖地丢了性命,也拿出五两,补齐了十两银子连同路引叫管家一起送来。顺带催促陆离早点出发去分宜县城。

    明朝的当权者制定了严苛的保甲连坐制度,还制订了路引制度。所谓的路引,就是当地官府开具的通行证或者离乡证明,但凡要到百里外的地方,都必须要有路引,否则被抓住要按律治罪!所有这些,不过是为了把农民牢牢地绑在土地上面,防止串联造反。

    老族长想得远,陆离要做严世蕃的长随,说不定哪天就要远行,因此特地提前把路引备好了。

    陆离在村里也呆得烦了,见老族长催促,就答应下来。回到家中跟严老根打了招呼,也不打算收拾,想着需要什么到城里再买。

    严老根老实巴交的汉子,也没有什么要叮嘱的,只是要他好好听从少爷的吩咐。旁边小妹却是知道离哥哥要走,郁郁不乐,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陆离只好笑着脸好好哄了一回,并承诺下次买糖果吃食回来看她,必定带她进城玩耍三回!

    临走前,陆离把族里给的十两银子都取了出来塞给老根叔。身为穿越人士,银钱之类的,进城之后应该不成问题!

    严老根也不矫情,直接收下,转身却递了句话给陆离:“这银子叔收下了,就当是你给小妹的聘礼了,再过两年,叔就帮你们把婚事办了,你陆家也好开枝散叶。”

    陆离心中尴尬,看着旁边睁大眼睛羞怯怯地看着自己的小萝莉,有心拒绝,却偏偏开不了口。

    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清晨,阳光给乡村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边,路边的青草上露珠未退,一脚踩上去湿漉漉的。小妹坚持要帮陆离抱着打好的包裹,依依不舍的把陆离送到了村口。村口大路上早有村里给县里送货的牛车在等着。

    陆离看着这个前身命里的小媳妇也是无语,他摸了摸小妹的头就上了牛车。看着面前美如油画的乡村景象,不由得豪情万丈。

    从此,一遇风云便化龙!

    。。。。。。

    离开了院前村,陆离才觉得自己真正进入了明朝这个时代。

    并不是每个穿越党都有着一个悲催的开头;

    自己因为出生的关系,生来就是严嵩的乡党,未来不管是入仕还是经商,都不可避免的要与严嵩扯上关系;所以,借着严嵩的力量崛起,是陆离人生计划中的重要一环。至少这能够保证自己三十年的富贵。

    那么,这次成为严世蕃的长随,也就是自己关键性的一步,取得严世蕃的信任与器重尤为重要。

    另一方面,前几天妖狼的出现和乡亲们的反应,陆离又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与历史课本中的不同。

    什么时候狼可以成为妖兽了?

    子不语乱力怪神!

    陆离在社会主义祖国所受的教育是讲科学、不迷信,反对一切牛鬼蛇神。日常生活中更是以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这二十四字真言护身,严格要求自我,不相信鬼神之说。

    即便是在传说当中,大明朝的龙脉不是被刘伯温斩了吗?从此,这个世界灵气日益稀薄,开始进入末法时代。人类的身体也日渐孱弱,科技之力开始发展,并成为了世界的主流。

    可是,自己的穿越,身体的异变和妖狼的出现,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陆离,这是一个精彩超越了想象的世界。

    这次分宜县城之行,有必要去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武力值了,只有自身的实力才是所有一切的基础。

    自己应该经常光顾茶馆、酒家这些消息灵通的地方,毕竟,掌握了信息就掌握了整个时代!

    自己的身体和灵魂经过了淬炼后,应该也算是打下了极好的基础吧!习武的门槛应该是不存在的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弄点武林神功什么的,进入江湖,做做鲜衣怒马的少侠梦呢?

    约莫一个来时辰,牛车便到了分宜县城。与陆离想象中的古代城池不同,这根本就不能算是城,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子。

    车夫老郑是常年呆惯了分宜的,轻车熟路地把陆离带到了一家宅院门口就离开了。

    陆离拿着自己的包袱,上前敲了敲门环。开门的是个老头,干瘦干瘦的。陆离把自己的来意说了,老头什么也没有说,就把陆离带了进去。

    这是个二进的院子,外院中种着两颗十来米高的银杏树,院子东北角上有口水井;左右各有三间厢房,很是宽敞。陆离正要接着往里走,

    突然,前面走出一个肥胖的婆娘,挡住了陆离的去路。陆离见了,顺脚就想绕过去,却听得这婆娘吼了起来:“赵半山你个死老头子,你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领呢?这是你们能够随便进去的地方么?

    赵半山就是给陆离领路的老头,他讪笑道:“老婆,这不是外人,是从乡下过来的,少爷点名要的随从,我就领他去里面瞅瞅。”面对着对面的婆娘,矮了个头的赵老头明显发怵。

    “少爷不在,内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胖婆娘显见的是个作主的人,她接着说道:“你且领他在外院偏房住下,再弄些被褥什么的,有事少爷回来再说!”

    陆离见她有了安排,自己也不是非去内院不可,便笑道:“婶子,我是院前村里的,受老族长的差遣来这里跑腿的。以后,婶子有什么事也只管说;说不得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就是自己人了。”

    那婆娘见得陆离开口,却是变成了笑脸:“小哥儿你不晓得,这几日少爷都在书院里,不到休沐也不会回来。要不你先住下,吃的、用的,缺什么跟胖婶说!你是少爷家里人,本是可以随便点的。只是这内院却不是可以随便进的。我们这虽说不过是个小院子,可是自然也该有些府里的规矩。”

    陆离听得严世蕃不在,也正好有趁机去外面转转的心思,便笑着和胖婶道了声谢。转身和赵老爹去给自己安排的房间了。

    赵老头话也不多,领着陆离进了靠近院门口左边的偏房便转身离开了。

    陆离看这房间位置不大好,靠近厨房;好在内里也算宽敞明亮,没甚家具,屋里一床一桌一凳而已,就是灰尘有些多了。

    陆离出门找到赵老头,问来扫帚簸箕,仔细清扫了一下。又在外面寻摸了一块抹布,从井里打了桶水,好好的清洗了两遍。

    待得弄好,已经是晌午时分,肚子感觉有点饿。他打开包袱,见里面除了两套平日里换洗的衣服之外,竟然还有三张制好的狼皮。陆离也没去管,他寻摸了一下,在衣服口袋的里找到一个小布包,打开来看时,却是五十几个铜板。

    陆离右手抛了抛铜板,想起小妹那紧紧抱着包袱的样子,不禁莞尔。

    他重新把包袱系好,放在床角。正巧,赵老头抱了被子、枕头过来;陆离笑着接了过来,便借机请老头出去吃饭。

    这赵老头见陆离请客,推辞了两句,便乐呵呵地去跟胖婶说了声,又被胖婶一顿训斥之后,这才抱头鼠窜地出来,拉着陆离来到了街上。

    陆离随着赵老头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仔细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商铺食肆,脑子里则琢磨可以干点什么营生。

    分宜县隶属袁州府,本是一个小镇,但是,水陆交通发达,街上行人往来,小贩叫卖声,行人说话的声音,街旁居民谈天说地的声音,往来不时还有车马往来,十分的热闹。

    赵老头知道陆离也不过是个下人,手头也不怎么宽裕,他也不敢把陆离往大路边的酒楼里领;两人行不多久,就把陆离领到了一个小巷子口的路边摊坐下。

    待到陆离细看时,这路边摊只有三张油腻的木桌;却是坐着两桌的客人,生意兴旺,汽雾弥漫,香气四溢。

    闻到诱人的肉香,陆离的肚子便不争气地咕咕直叫,口水几乎都流出来。

    自从来到大明朝,这大半个月几乎顿顿吃稀粥,即便是有鱼解馋,嘴巴都能淡出鸟来,这时闻到肉香,肚子里的馋虫便集体造反了。老子上辈子四十块的猪肉吃不起,现在到明朝了,几十个铜板的猪肉还是吃不起么?

    问了问价钱,还真吃不起!陆离尴尬地点了两份热面,浇上滚油,上面撒上姜葱,热气腾腾的。又打了两角酒,割了半只卤猪耳朵,就和赵老头喝上了。

    真正说起来,陆离两辈子为人,心理年龄跟老赵头差不多,更何况他有心交好老赵头;几杯老酒下去,闷葫芦赵老头打开了话匣子,彻底变身话痨。

    不多时,陆离就把自己接下来这段时间要栖身的地方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第04章 做什么赚钱呢?

    原来,他们现在住的院子不过是严少爷休沐时住的地方。

    严家老夫人教子严苛,儿子严嵩读书时稍有懈怠便是棍棒伺候着;待到严嵩接连高中,从秀才到举人,再到进士,当上了翰林院编修;家里日益发达起来,严老夫人对隔代的孙子便没有之前那么严苛了。

    家里只有严世蕃这么一个独孙,每日里用银子好好哄着,好酒好菜的供着。只是有一点老夫人却万万不肯让步,便是读书!

    这严家少爷极其聪慧,过目不忘,却不好读书,只喜欢每日里提笼架鸟,呼朋唤友的,和一些官宦商贾家的公子来往。凡事不甚出头,总哄着别人惹事,差点就成了分宜县城的静街虎。老夫人知道之后,托人介绍他进了分宜书院;并且要求没有休沐,不得外出。

    最近京里消息传来,严老爷升了国子监祭酒。全家张灯结彩庆祝时,严少爷趁机请求老夫人买了这么一处院子,方便休沐闲暇之时居住,免了些奔波之苦!

    院子不大,现在只有赵老头一家管着。赵老头做门房,打打杂;婆娘胖婶负责厨房,女儿萍儿做了丫鬟;小儿秋哥本就是严少爷的书童;就缺个看守宅院和打杂跑腿的长随了。

    再说这严嵩,在京城里骤得高位,也不好马上把自己儿子弄到国子监去。家信里倒是禀告过老夫人了:打算明年再举家上京,把严世蕃弄进国子监读书去。

    所以,严老夫人现在对严世蕃学业是愈发的要求严格;基本上都不会到别院来住。这院子也就成了陆离他们几个下人的居所,待到明年开春,便一起陪着少爷北上进京。

    这里的酒闻起来虽有酒香,不过酒水很浑浊,有很多颗粒状的飘浮物,难怪说“一壶浊酒喜相逢”,这时候的酿酒技术远落后于现代,酿出的酒水自然不清澈,而且度数还很低,陆离喝了没事,赵老头却是有些醉了。陆离便结了账,扶了赵老头回家。

    不说那胖婶看到老赵头喝了酒一阵埋怨,陆离回了自己房间,循例睡了会儿午觉。很快又醒了过来,左右也没事,他人躺着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架起个二郎腿思考起来。

    当务之急是赚钱!

    陆离现在除了偶尔到书院去候着严世蕃,整天价的没事干;自己这么好的身体条件,练武是肯定的!可是,练武首要的就是钱。有钱才有营养,有钱才可能买得到武功秘籍。书也是有必要再读一读的,自己在现代好歹也当过人民教师,只要现在重新捡起书来,学习一些繁体字,快速入门也是容易的。以后在首辅门下做事情,认得一些字也容易出头。可是,读书还是需要钱!

    古话说:穷文富武,但是人民教师的眼里:不管学文习武,好的教育是靠钱堆积起来的!

    做什么赚钱呢?在没有本钱的前提下做什么最赚钱呢?

    记得前世全世界都有唐人街,唐人街最有名的就是中国美食。几乎所有在海外的中国人,最初积累第一桶金的手段都是美食!现在的陆离能够想到的方法也只有美食。

    陆离是个想做就做的人,现实也不容许他犹豫;这人啊!换了种生活就得换一种活法。

    前世的随遇而安到了这个世界就是混吃等死。自己有幸穿越,就应该有穿越人士的骄傲;如果在每个世界都苟着做人,不如找到回去的二楼窗户跳回去。

    至于做生意的本钱,小妹放在包袱里的狼皮就是现成的。

    他先跑去跟胖婶打了招呼,提着一包袱的狼皮出的门来,奔着县城最热闹的地方就走。过来的时候他在牛车上看的清楚,县里北门靠近静修寺一带最是热闹;想把狼皮卖个好价钱,还非得上最热闹的地方不可。

    到了地头,陆离直接一头扎进了大街上最大的一间卖山货野味的杂货铺子。很快,他就笑着走了出来,包袱还在手里,不过,三张狼皮的大致价格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也是陆离的一个小心眼,毕竟前世的他只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小市民,并不缺乏小人物的狡猾。

    这里是个原生态的世界,狼并不少见,只是在南方稀少而已。他手头的几张狼皮都偏大,而且都是陆离用拳头生生打死的,狼皮保持得相对完整,所以,价格并不低。

    小的两张狼皮杂货铺出到了三两银子,大的头狼,因为已经开始妖化,尽管杂货铺的掌柜也不见得识货,却仍然对那一小块金色的狼毛赞叹不已,价格竟然直接出到了十两。不过还是被心里已经有数的陆离拒绝了。县城里官宦富户和外地往来的客商比比皆是,自己想办法宣传一二,狼皮至少可以要价二十两以上!

    一件商品的价值的提高关键在于其附加价值的提高。一把普通的鲜花,价值不过十元,拿几张塑料纸包装一下,放到情人节去卖,价格如果卖不到100元的话,信不信我可以拿着花跟着小哥哥小姐姐一晚上,让你开不了房?

    狼皮是没办法包装了,但是,陆离可以先包装自己啊!一个乡村农夫打到的狼皮和某位少侠或者将军打到的能是一个价么?

    半个时辰后,分宜码头,县城最大的帮派黑虎堂的大门口来了一个庄稼汉;

    此人面上有麻,八尺长短身材,掩口髭须,眉竖眼圆。他斜跨着一个包袱,径直来到大门口,冲着守门的两名劲装大汉拱手朗声道:“久闻分宜黑虎帮魏堂主侠名远播,在下绍兴李路特来拜访!”

    言罢,他也不等守门的大汉回答,直接走到了大门旁边的一五尺来高的石狮子旁,围着走了一圈;再然后站定伸出双手抓住石狮子的两条腿,双臂一较劲,只见这五六百斤重的石狮子立即就离开了地面!

    “好力气!”

    “好汉子!这石狮子我们运来的时候十多个人扛的,死沉死沉的,当时腰都差点没有累折,没想到这好汉竟然可以独自举起来!”

    旁边有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的。。。。。。

    那汉子没有停留,大喝一声,猛地将石狮子举过头顶!

    “好!”边上众人叫好不绝!四周越来越多的人向这边涌来。

    守门的汉子脸色一变,眼神一对,留下一人继续看着,另一个人快步跑进门去。

    这还没完,麻脸汉子就这么举着石狮子在黑虎堂大门口走了一个来回,然后在中央站定,腰身用力,让石狮子冲着大门行了三个大礼!

    这下路人们议论纷纷,大家纷纷猜测这汉子和黑虎堂之间的关系,竟然行了如此大礼!

    麻脸汉子又原路走回,然后轻轻地放下石狮子,面不红,心不跳。

    路人又是一阵叫好!

    此时,黑虎堂内已经出来了几个人,刚刚进去报告的小喽啰跟随其后。

    麻脸汉子在门口站定,又是一个拱手:“黑虎帮兄弟义薄云天,绍兴李路路过分宜,丢了盘缠落了难,特地来此找朋友结个善缘!”

    言毕,他再次来到了另外一支石狮子旁,当着刚刚走出来的几个黑虎帮高层的面,猫腰抓住那只石狮子的双腿,双臂一较劲,再次把石狮子举过了头顶!

    他走到大门正中央,缓了一会儿,在路人如潮般的叫好声中,做了一个极为惊人的举动!

    他竟然把石狮子往上抛出了三尺高,然后接住,再次让石狮子冲着黑虎堂众人行了三个大礼!

    “此人真是神力啊!”

    “怕不是霸王转世吧!”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大力之人!”

    “不然,江湖上武功厉害的人不知凡己,我们都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就是不知道此人武功怎么样!能否与这黑虎堂的魏虎比肩?”

    “我看武功还是魏堂主强吧!只是力气就不见得了。”

    。。。。。。

    围观的路人愈加兴奋了,连带着这黑虎堂也好似变成了良善之地,黑虎帮众人个个都变成了好汉一样。

    这李路也不再走回去,他把石狮子就在正门口轻轻放下,第三次拱手:“李路来的冒昧,特地给众位当家送上鄂国公当年猎得的天狼皮三张作为见面礼,请各位哥哥勿怪!”

    麻脸汉子说完这些,当着所有人的面接下包袱,拿出最大的那张狼皮,“哗”地抖开,一片金光耀花了围观路人的脸。

    围观的路人又是好一阵喧哗!鄂国公常遇春可是当年太祖手下第一猛将,天神一般的人物,这可是他老人家亲手猎的天狼皮!这里好有一比,就如那书圣王羲之的亲笔题字一般,值老鼻子钱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鄂国公猎的,单是这天狼皮本身,就该值它几百两纹银!

第05章 改射为武

    这麻脸汉子就是乔装之后的陆离了。

    既然打秋风打到了黑社会的头上,为了免除后患,陆离特地把自己好好的捯饬的自己都认不出来。名字也换了一个,事后就算是黑虎堂要找上门来,也摸不着门路。

    黑虎堂是陆离精挑细选、斟酌许久才选出来的冤大头。原因不外乎以下几个:黑虎堂财力雄厚,在本地声名狼藉,是少侠劫富济贫的最佳对象。堂主魏虎,独占分宜的黑色产业之后,作为分宜大佬,总想着真正挤进当地的士绅圈子,最近特别注意自己在本地百姓面前的形象;所谓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指的就是这种。

    陆离也正好利用这点,先大张旗鼓地在黑虎堂门口展示自己的实力,顺带着給足了黑虎堂的面子。把黑虎堂抬得高高的,等到他们想要下来,要保住黑虎堂名头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果不其然,出来的正是魏虎。黑虎堂虽然已经建立了不少年头,但是一直苟在小小的分宜县城里面,影响力也仅限于临近的几个乡镇。魏虎为了发展黑虎堂,想了不少的办法,甚至于主动跑到南昌去投靠宁王;自己是小地方的小人物,在宁王那里够不着,再努力也收效甚微!

    可是,今天这个李路来这么一出,让黑虎堂华丽丽的风光了一把!自己和黑虎堂的名声什么时候都传到绍兴府去了?这李路力大无穷,看来在江湖上也不会是籍籍无名,有这样一名好汉上门为黑虎堂背书,自己只要顺水推舟就好;

    操作得当的话,江湖上一句“好汉,赛孟尝”之类的评价是少不了的了。

    想到这里,魏虎是满面红光,他大步向前,下了台阶,拉住陆离的手道:“李兄弟有难的时候能想到我们黑虎堂,那是江湖朋友对我魏某对黑虎堂的认可!至于这天狼皮,太过贵重,还请贤弟收回去。”

    “魏大哥当面,小弟行走江湖多年,知道大哥豪气,在这分宜县更是久负盛名!我本不欲上门叨扰,可是事急从权,无奈、无奈啊!。。。”陆离双手把狼皮递上,“这天狼皮放在我的手中,只是珍珠蒙尘,也只有大哥这样的英雄才配得上!这也是小弟送给大哥初次见面的礼物,还请大哥收下!”

    魏虎也不是眼界狭隘之人,这狼皮的确是好东西,可是再好的东西眼下也没有和这李路把戏演完重要。他单手牵着陆离的手,就往里让:“贤弟来到分宜就是到了我的地头,哪里用带什么礼物!?兄弟如果有什么难处,不妨进去再说。”

    陆离哪有心思真正和这等人物结交,他做了这一场大戏,不过是为了弄几个钱,当下推辞道:“兄弟不才,落魄在这分宜地界,盘缠不够,家里又有急事,事急从权,这才跑到哥哥这里打个秋风。如若哥哥不便,弟二话不说掉头就走!江湖上也绝不不会有人说哥哥半点字。”

    魏虎见这汉子心情急迫,话语不乏挤兑之意,心下忖道:这汉子身形也不甚魁伟,却有这般巨力在身,可比江湖上三流的外功高手。眼下他是否落魄并未可知,如若能够拉他入伙或者结交一二,或许以后也是一个助力。

    不得不说,任何时候,人们对于有真本事的人都是更加宽容的。陆离找上门来,不管做的什么花样文章,其本质就和丐帮的人上门乞讨一般。

    和尚上门化缘往往成为座上宾,乞丐上门可能被狗咬,这就是包装的重要性了。

    魏虎身为黑虎堂的堂主,而且作为一个有梦想的堂主,对陆离的挤兑不以为意。他既然有心结交,便也不吝啬那点金银之物,反而抱着当众宣传,扩大声势的念头。

    他笑呵呵的说:“兄弟莫急,既然果真有难处,做哥哥的自然帮衬一二。”

    他朝边上的一个劲装汉子耳语两句,接着说:“你我都是江湖儿女,见了面哪有马上就走的?!且放心跟哥哥进去,哥哥备点酒菜,吃了再走不迟!”

    陆离待要再说两句,却见到那魏虎脸色一沉,对边上的几个喽啰喊道:“你们几个瞎了眼么,那狮子还在门口,也不知道挪回原处去?李兄弟人情我们领了,这份大礼,我们黑虎堂可受不了。”

    这话说出来,那几名汉子面面相觑,开玩笑,这狮子当初可是十来个苦力费半天功夫搬来的,他们几个哪行?

    陆离正想着魏虎什么意思,却见那他一步踏了过去,喝开那几个正在为难的喽啰。

    魏虎走到石狮子边上,站好位置,脚下扎了个马步,闷哼一声,突然腿出如电,狠狠地踢在了狮子的基座上面。那狮子吃了这一脚,生生向旁边滑了过去,刚好停在了原来摆放的位置。惹得路人又是一阵叫好之声。

    陆离目光一凝,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这一脚踢的角度、力道无一不是恰到好处,陆离即便是空有一身巨力,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能混黑社会混到龙头的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魏虎露了这么一手,不外乎是向陆离展示一下武力,顺带着在分宜县立威而已。

    就在此时,人群又是一阵哗然;只见一个汉子端着一托盘的满满当当的银子走了出来,高高举起:“李爷,这五百两银子是我们堂主给您的盘缠!”

    好一个恩威并施,这戏份到此才算是做足了。陆离这时有种在现代社会举着一米长的巨额支票作秀的感觉,一堆银子的冲击力够足。

    看到魏虎露了这么一手功夫,他突然不打算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武力启蒙老师就是你魏老师了。

    半个时辰后,黑虎堂的侧厅内,陆离和几个黑虎堂的高层围着一个圆桌团团地坐着。五百两银子已经装了好大一个包袱,就放在陆离身后的案几上。这个世界是有银票存在的,这魏虎为了向分宜的父老宣扬他的高义,生生的搬出五百两现银,惹得陆离心里一阵暗骂。

    桌上美味佳肴满满的摆了一桌,多的是野味河鲜,大多是陆离到了这边世界后见都没有见过的;好在陆离在现代社会也算是见过些世面,此时坐在这里,也是从容自然,见识多广的样子。看得黑虎堂几位是连连点头。

    在场陪坐的几位都是黑虎堂上得了场面的大头目,魏虎坐镇中央,一一介绍下来;下面有刑堂师爷钱忠,主管东南西北城区的四个大头目,还有一个是主管本地车马行的林掌柜。

    几个头目不值一提,虽说在陆离这里显得英勇豪气,就陆离看来,不过是比起普通人略有武力,小县城的混混而已;那刑堂师爷钱忠却是一个读书人打扮的中年人,让陆离多看了几眼。

    倒是那车马行的林掌柜,双手粗糙,厚厚的一层老茧,太阳穴高高隆起,显见得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其对吴强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不像是下属,倒是客卿的可能性居多。

    几轮酒水下来,大家一番商业互吹,陆离前世也算是混惯了酒场的,应付的游刃有余;偶尔几段段子说下来,大家都抚掌叫好,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席间魏虎也不动声色地打听过几回陆离的来历,都被陆离搪塞过去;魏虎更是邀请陆离加入黑虎堂,陆离满口答应下来,却是要求等回绍兴处理完家事再说。

    陆离这一答应,气氛更是热烈,宾主尽欢。要不是陆离心怀鬼胎,话到这里大家就都是自己人了,此时,大家的话题也就转回到了江湖轶事,分宜黑虎堂的一些现状之类的有点分量、私密的话题了。陆离也趁机向魏虎请教。

    这方世界果然已经不是陆离所熟悉的大明朝了,历史在北宋赵匡胤这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拐点。

    原来的时空中,宋太祖赵匡胤自己得国不正,害怕手下大将仿效他黄袍加身;于是,杯酒释兵权,从此开启了中华大地持续上千年的文贵武贱的时代。直接的后果是导致了武道的没落,君子儒生也开始了习六艺而不重武,中华大地在之后的历朝历代中总是受尽异族的欺凌。

    而这个时空里,宋太宗在召见了道家祖师陈抟老祖时,得到了以武入道之密;从此,武道大盛,自大宗师欧阳修将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的射改为武,甚至在科举中把武作为考进士的必考科目以来,几百年中由武入道,破灭虚空,从而飞升的人不知凡几。

    当今太祖朱元璋更加雄才大略,他以一身惊天修为一统宇内;然后宣布,举人至少要有武者的修为,进士的最低要求是武师境。又宣布惟有举人以上的功名,又已经入朝为官者方能成为士人,享受士人免税的福利。若致仕辞官,非一品以上官员或者先天宗师以上武者不能免税并徭役等;

    太祖朱元璋的这一举措,一举囊括天下英才为己所用,并再无土地兼并、无人纳税之忧也!(太祖朱元璋语)

第06章 炼体功法

    大明朝练武的人多,但真正通晓武学等级划分的人并不多。毕竟武者等级在这个世界里是由文人划分的,划分的目的只是方便文人在应试的时候有个具体的层次划分。

    这套划分等级的方法,用的多了,也得到了绝大多数武者的承认。修为等级由低到高称为武者、武士、武师,分别代表了炼气级的三个阶段;再往上入得先天,为筑基期的三个阶段:先天、抱丹、大宗师;

    若说筑基期往上,也就不是现在还是区区武士阶段的魏虎可以知道的了。

    现在的大明朝,自从士人制度的建立,武师级的武者遍地都是,进入先天的武者也不在少数;据说内阁的几位辅政学士如李东阳、谢迁都是抱丹级别的强者,六部尚书和南京六部里也是先天如云。

    江湖上没有进入朝堂的高手也是不计其数,尤以儒释道三宗高人最多,甚至乎有大宗师级别以上的高手存在。

    这世界众多高手竟然都是文人?这还是号称“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吗?果真,流氓有文化,世界好可怕!

    一番话下来,陆离心里是惊涛骇浪,面上却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那刑堂钱忠本是落第秀才出身,对这些自然是熟悉的很,听的也是连连点头。可是黑虎堂的几个头目对这些武功等级境界的划分却是闻所未闻,个个听的心生向往,对魏虎更是佩服。

    魏虎边说边观察陆离的表情,见他好似对这些都有所了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观贤弟炼体至少达到了武士之境,却不知为何不早日改为炼气呢?”

    陆离不过是一个刚刚进入此界的萌新,只是靠奇遇改善了身体而已,此时不要说了解炼气、炼体的区别,就是武道都还没有起步呢!对魏虎的问题如何能够答得上来。

    他只好故作高深的抬出背后的长辈说:“此事兄弟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师傅曾经跟我说过,欲达先天,必先炼气化精;炼体为基础,炼气为手段,抱丹化婴方为目标;兄弟资质拙劣,当以炼体为主。”

    说到此处,陆离故意停顿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魏虎,接着道:“且弟之师门功法,炼体功法不够高深,炼气却有独到之处;如若入得先天,即如鲲鹏展翅,修为必然一日千里!”

    “可是,炼体到深处,先天之路就断了!不说大多数的大宗师都卡在了炼神的门槛,就说炼体的先天期功法那是少之又少,除了佛门道家几个大宗之外,近乎绝迹!”魏虎痛心疾首。

    “欲达彼岸,炼体为舟;”一边半晌没有说话的林掌柜突然插话,“可是,炼体愈久,神魂与**结合愈加紧密,久而久之,神魂无法挑出桎梏,连内视都无法做到;自然而然,炼气是事倍功半了。”

    “林掌柜说的是这个道理。”魏虎颌首赞同。

    “不过,李兄弟如果坚持自己的炼体之路,愚兄这却有一本炼体功法可以赠以贤弟!”林掌柜突然向陆离示好!“刚刚李兄弟谈及贵师门的炼气之道,我却是大概知道李兄弟的宗门所在了;此次送上的炼体功法刚好可以弥补李兄弟功法之不足,他日兄弟入得先天,也是黑虎堂之福啊!”

    什么叫做“屋漏偏。。。”哦不,什么叫做雪中送炭?这就是了!陆离紧紧地捏着林掌柜递过来的秘籍,嘴里一个劲的客气:“这怎么好意思,无功不受禄,这怎么使得!”

    天下炼体之道,以佛门报恩寺、密宗金刚寺、道家崆峒山、魔门三十六道之夜叉道最为强大。

    林掌柜送给陆离的秘籍霍然正是邙山派的炼体秘籍《牛魔炼力**》,属于经、典、法、诀四级功法之中“法”字一类的功法。

    内中包含有炼体功法《牛魔炼体诀》和外功拳法《莽牛大力拳》两门;这《莽牛大力拳》在江湖上就如罗汉拳和太祖长拳一般流传甚广,但是《牛魔炼体诀》却是邙山派的不传法门,虽说江湖上炼体之人不多,但能够以邙山派的秘传炼体的人还是少之又少。如若不是蒙古入侵中原时,邙山派弟子在抗元大军中靠着这炼体**杀得蒙古铁骑数次大败,惹怒了密宗高手把邙山派灭门,《牛魔炼力**》也不至于流落江湖。

    陆离这番的确是欠了一个大人情了,这让本来就动机不纯,打算来阴一把黑虎堂的陆离惭愧不已。

    要不,就真正交了这几个朋友吧!当自己在黑社会卧了个底?

    又是泡妞泡成老公,炒股炒成股东的节奏啊!陆离,你忘记了上辈子因为缺乏执行力导致了一辈子失败的教训了吗?

    好处既然已经到手,陆离起身向魏虎等人道别。他找借口婉拒了林掌柜安排的车马,众人也不以为意,武林人士喜欢的就是独来独往,一齐送出门来。

    陆离提着满满的收获出了黑虎堂,看了看路上人来人往的行人,想想天色尚早,干脆提着包裹朝城外走去。

    做事要做全套,面对魏虎这样的黑道大佬,稍微松懈可能就会出大问题的。陆离出得城门,沿着驿道走了三四里路,见旁边的行人渐渐稀疏,便往旁边小道上一拐,打算找个树林,恢复一下本身的容貌,换套衣服就回城去。

    此时,已近傍晚,天边的太阳已经落到了远处的树梢上,给那片静谧的树林镶上了一道金边。间或有一两道阳光调皮的穿过茂密的树叶,闪耀着陆离的眼睛。陆离的眼睛慢慢的咪了起来,他看见前方有一个环抱着宝剑的人。

    果然还是被人盯上了啊!陆离苦笑。

    对方不过十**岁的年纪,一身襦衫,头顶方巾,面容清瘦,神情颇为儒雅,容貌极其俊美。可惜陆离来自于现代,看惯了春哥等中性打扮之人,这等肩窄臀宽,胸口高高隆起的体型,一见便是个女子。

    对方见陆离过来,也不说话,用手指指了指陆离手中的包裹,勾了勾,指了指地面。陆离愣了愣,随即把包裹放在了地上,再直起身笑道:“原来今日碰上的女侠竟是个哑巴!”

    那人见陆离放下了包裹,神情有所缓和,但听得此言,瞬间大怒,她厉声喝道:“好贼子,胆敢出言不逊,今日且饶你不得。”声音如银盘炸裂极其刺耳,半点都没有女人该有的婉柔温顺的味道。

    陆离见对方是个女子,心里有点放松,这边戏谑道:“我说只会做做手势,原来是人长的似女人,声音却是抠脚大汉般,嘶哑难听!那汉子,你既然拦我去路,要抢我的包袱,可有胆告诉爷爷,是谁指派你来的?”

    那女子听了陆离的话语,怒不可遏,她大喝一声:“你与那黑虎堂的一帮地痞无赖都是一丘之貉,本女侠今天只是来劫富济贫的!”说完,拔剑便刺。

    陆离见那女子拔剑刺来,早有准备,不想对方虽然是个女子,剑法却是极好,只一剑便在陆离的手臂上拉了条长长的口子。陆离闷哼一声,手臂上火辣辣的痛,嘴里却骂道:“好汉,手底倒是有点货色!”

    那女子见他嘴硬,又是两剑刺来,在他身上又留下了两道口子。

    陆离心里愤懑,无奈自己完全不懂丝毫武功,手上空有一把巨力无处发泄;偏偏那女子剑法极好,身法也若那穿梭的燕子,陆离挥出去的拳头,连女子的衣角都沾不着。

    女子的武功身法都高出他甚多,却恼恨他出言不逊,一剑快似一剑,也不急着一两剑将他刺死,几乎每一剑都在他身上划出一道口子来。

    两人激斗了半柱香功夫,陆离已经全身是血,身上已经有了二十几处剑伤。饶是他恢复力惊人,绿色气体不停地从肝脏之中涌出,也渐渐跟不上伤口的消耗。

    突然,陆离头一沉,身体摇晃了一下,流血过多,他终于感觉熬不下去了。他手上挥出去的拳也渐渐乏力,越挥越慢!

    不好,这样下去,我必死在这小娘皮手里!陆离忖道。他心里思索,口中却是接着大骂不停:“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你却是人和妖生出来的死人妖!。。。”

    女子骂他不过,也不答话,只是剑出如风,“啪、啪”两声,用剑脊重重地拍在了陆离的脸上。

    陆离手上一停,左右边脸肿得便如那猪脸一般,再说不出一句话来;眼中冒火,却再也支持不下去,往后退了两步,刚好被放在旁边的包袱绊倒,昏了过去。

    女子见陆离倒了,终于还剑入鞘。她冲着昏迷着的陆离说道:“你本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你收了黑虎堂的黑钱,跟他们沆瀣一气,又对本姑娘出言不逊,也该受今日之苦!”

    说完这些,女子低头便去取陆离脚边的包裹;就在此时,昏迷着的陆离突然睁开了双眼,冲着女子嘿嘿一笑,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女子的右脚脚踝。

    “你果然还是太嫩啊!”

第07章 九阳“肾”功

    陆离赌的是这个女人的人品,对方是个有理想的抢劫犯,她抢劫是为了所谓的“劫富济贫”!有这个崇高理想的人注定了不会随意杀人。

    所以,陆离放弃了抵抗,他把自己要害彻底暴露在了女人的身前,如果他错了,对方只需要轻轻的一剑,就万事皆休!结果证明,他赌对了。

    陆离趁着女子近身的一刹那间暴起,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对方那纤细的脚踝;那女子吃了一惊,反应倒也不慢,发现事情不对,右脚急抬,想要甩开陆离的掌握;手头的剑更是马上出鞘,往陆离胸口插落,这回却是真正动了杀心。

    可是,陆离用了一身的剑伤方才换来这个机会,又怎么肯轻易的放弃。他人还躺在地上,身形扭动,来了个懒驴打滚,成功地躲过了致命的一剑。这下把女子也带倒在地,陆离接着顺势往前扑去,重重地压在了女人的身上。

    那女子被陆离压在身下,慌乱起来,手中剑又太长,干脆丢开了去,只是并起食中两指在陆离身上乱戳一气。

    陆离吃他一戳,只感觉半边身子一麻,也不知有没有被戳中穴位,心里发狠,干脆双手双脚用力,八爪鱼一般地缠住女子;双手更加紧紧地扣住女子的手臂,抱得死死的,再不敢松手。

    女子被陆离这么一个陌生男子抱着,纠缠之际身体摩擦,不禁又羞又气,她手脚不停挣扎;嘴里骂着陆离不得好死,她必要让陆离千刀万剐之类的话;陆离听了,更加不敢松懈,自家人知自家事,如今能够制服此女的只有身上这把蛮力,如果放开那就真的可能被千刀万剐了。

    陆离千斤巨力,他既然不肯松手,女子也是断断不能挣脱的,两人便以这么一种可耻的姿势僵持着。陆离抱着久了,手里温香软玉的,头顶着女子的下巴,阵阵幽香传来;陆离本不是那不解风情的鲁男子。

    良久,女子停止了挣扎,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陆离见那女子不动,便要松手爬起来;不妨那女子嘴里哭着,手上却是不慢,一掌便结结实实地印在陆离胸口。陆离只觉胸口一闷,嘴里发甜,一口鲜血差点喷了出来。他再也不敢怠慢,右手轻轻一拳,勾在女子脑袋上,把她打昏了过去。

    陆离确认那女子昏了过去,方才敢爬起;这一站起来,他方才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多处剑伤,无一处不同。

    “m的,碰上这么一个疯女人!”他骂骂咧咧地拾起旁边的宝剑,抬手想要刺死那个女人,想想又放了下来;

    虽然这女人发疯刺了他二十多剑,不过,对方本就没有要他命的打算。更何况,陆离刚刚从和谐社会穿越过来,心里对杀人,尤其是杀一个以往自己欣赏的女侠似的人物还是有抵触的。

    陆离既然没有打算杀人,干脆提起包袱,转身就走。

    没有走两步,他想了想,又走了回来,提起手掌,对准女子的脸就要扇下去!

    突然看到那女子吹弹可破的面孔,竟然打不下去;“罢了,就放过你一次吧!”陆离终究是有点怜香惜玉,他站了起来,对着地上的女子,一脚踢在了女子的屁股上;

    “这就算两清了吧!”

    陆离怕女子醒来,远远地走开了。他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拿出里面备好的衣物换了,就连鞋子都换了一双;又从里面拿出水囊倒出点水把脸上化好的妆容仔仔细细地擦洗干净,又另外找了一块布把东西重新包裹了。这才上下打量一二,觉得身上再无半点破绽,方才找了个坑把原来的衣物埋了。

    这一趟黑虎堂之行,陆离弄了五百两银子,得了一本炼体秘籍,又打晕了一个武艺高强的女侠;这一切容不得陆离不小心谨慎。

    他重新回到大路上,看看没人注意,便特地多绕了几里路,从县城的另外一头进去,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这一路也没有什么人注意他,倒是赵老头看见他回来了,问了一句他吃过饭了没有,陆离笑着回答了。

    陆离回到房间里,先脱下衣物仔细检查身上的伤口;虽然遍体是伤,但伤口都很浅,只能说那个女人还是手下留情了;虽说自己恢复能力惊人,陆离还是很认真地给自己敷上了伤药。伤药用的是现成的,当初受伤时族里配的药还剩下不少,小妹全都给他打包带了过来。全部弄好,他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陆离起了个大早;毕竟是刚刚得到了武功秘籍,不管对于从现代世界而来的陆离还是前辈子没有出过村子的穷小子陆离来说,这都是很令人兴奋的事情!他很诚意地先去打了井水,洗过脸,然后端坐在房间的长凳上认真的翻看起来。

    没有什么生僻或者不认识的字,毕竟这时代的繁体字对于上辈子经常练习书法的陆离来说并不困难;可是,简单的字放在一起,陆离就傻眼了,基本上都看不懂啊!《莽牛大力拳》还好说,秘籍里有图形,虽然说看不懂运劲方法,基础的架子、招式还是可以先模仿出来。可是《牛魔炼体诀》就不是陆离能够理解的了。

    难不成空守着果园还吃不到桃子?

    陆离把整本秘籍看完,正思索间,突然觉得腰部一热,肾里的闪电又作妖了。

    陆离被电的难受,刚刚看过的《莽牛大力拳》突然整个的浮在了脑中,便如电影般在脑中练习起来。肾里的闪电一改往常的乱走一气,竟然按照一套固定的路线在陆离的体内行走运行。

    陆离再也忍受不住,呼喝一声,大步跨出房门,就在门口的大银杏树下打起了莽牛拳。

    一般说来,修为的提高靠的是武功心法的修炼程度,招式则是心法的反映;武功攻击力的提高依赖于与心法配套的招式。只有与心法配套的招式,才能够将心法最大的威力给发挥出来。

    可是陆离这一套《莽牛大力拳》打下来,才发现这《牛魔炼力**》竟然是反其道而行之。其以招式带动力道的使用,以力道震荡筋骨;以劲力运行《牛魔炼体诀》。所以,单纯有《莽牛大力拳》同样可以炼体,但是,拳法的威力不够;只有配合上《牛魔炼体诀》,莽牛拳就成了一套战斗用的功法,越战越强。

    整个江湖的炼体之法来说,也就道教崆峒门的《**炼体功法》、佛门报恩寺的《大威天龙诀》、密宗金刚寺的《龙象波若功》、魔门夜叉道的《毗沙门大智度论之地行夜叉诀》方能出其右。

    莽牛拳脱胎于邙山派的内家法诀莽牛劲,本是以拳炼气之法。不想百年前,邙山出了个杂役弟子,完全没有半点修炼资质;炼气五年不能入门,此人一怒之下把所有气劲散入筋骨肌肉当中,按照自己能够役使得通的行功路线,竟然练出了一身震古烁今的外功,并由此进入先天。《牛魔炼力**》也由此步入一流炼体法诀的行列。

    陆离第一次炼体,没有丝毫的生涩感,这套拳法在他的脑海当中短时间内就像练习了几千上万遍一般纯熟。直觉感到这练功走的不是心,是直接走肾了。无名闪电把陆离的肾改造的无比的强大,练习武功法诀也是直接登堂入室,让陆离有种炼成了九阳“肾”功的感觉!

    炼体分为炼皮、炼筋、炼髓、炼脏、换血五大境界;陆离的莽牛拳劲因为九阳“肾”功的改造,变得分外不同。莽牛劲是纯正的炼体法诀,从炼皮开始,由外及内,外炼筋骨皮,把所有摄入的精气炼入体内,运用劲力震荡出体内杂质。

    陆离有着肾劲的帮助,由锻炼内脏开始,化气为精,从里到外的改造身体的所有部位。所谓“本无杂质,何来炼精?”

    陆离把一套炼体外功练出了内家功法的气象;

    他刚开始越打越快,呼喝之声不断;打到后来,动作整个慢了下来,他踏出玄妙的步法,全身筋骨上下如鞭炮般噼啪作响;他半天才快速的打出一拳,每出一拳,口中呼出半米多长的白气。院里脚底的青砖都被他踩的粉碎,边上的银杏树枝都被拳风带着哗哗作响。

    无意中,他的皮肤由白转黑,再由黑转白,韧如牛皮;他每跨出一步,身上大筋紧如弓弦;体内闪电与莽牛劲力结合,把他体内的骨头一点点震得粉碎,同时,骨髓当中大量的新鲜血液生出,新的骨质长出;运动过程中产生的坏血和骨质被闪电烧成了气体。

    不知不觉间,他的炼体直接跳过了炼皮、炼筋、炼髓、炼脏、换血五大层次,达到了炼体大成的境界!

第08章 春源码头

    陆离的初次炼体,竟然持续了半天之久,直到被胖婶的尖叫声唤醒。

    子辰倏忽一夜过,梦里相视笑白头!

    陆离手上劲力方才收回,便是一个踉跄,整个人觉得头晕目眩,全身脱力,差点就栽倒在地。旁边被陆离打拳惊动的老赵头和胖婶赶紧过来扶着他;陆离这才发现自己不仅仅是脱力,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仔细想想,这才知道症结所在。

    天地万物最讲究需求平衡,炼体者必须吸收外界天地元气或者炼化食物中的精气以补自身之不足;陆离第一次炼体,本不需要消耗太多的能量,怎奈他被改造过的身体天赋异禀,一口气冲过了别人炼体几年甚至十数年才能达到的境界;以至于身体跟不上损耗,若不是胖婶见他练的骨瘦如柴、形似骷髅,尖叫声把他唤醒,再消得片刻时间,陆离必然性命不保!!!

    这就是练武之人须得有个师傅的原因,不然陆离又怎么会犯这等普通武者人尽皆知的错误?!

    胖婶等人扶着陆离在银杏树下坐下,早有一个年方豆蔻的少女端了盆面过来;陆离方知这是老赵头和胖婶的亲闺女,名叫春娘。陆离谢过了,连吃了两大碗面条,肚子里饥饿感稍微缓和了一点。赶紧跑房间里自取了五十两纹银,到了街上,找了家规模比较大的酒楼走了进去。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陆离现在身体亏损严重,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好似张着那饕鬄大口一般,等着能量的补充。他要了间雅间,也不管什么菜式品味,只把那锭大银拍在了桌上,吩咐小二只管把那鸡鸭鱼肉上将过来。

    那小二见了那纹银,笑的脸上开了花,让酒楼大厨使出了十二分的气力,把陆离这个人形骷髅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什么肚包鸡、乌龙肘子、灯烧羊腿、蜜汁乳鸽之类的菜流水般的递了上来!

    陆离也不说话,只是埋头苦造!他的神魂强大,早已可以内视,只见自己的肠胃很快被各种食物填满。每当他吃不下的时候,便运起牛魔炼体诀,被改造过的肠胃如那粉碎机一般,把食物炼化为源源不断的精气,填充到自己的体内。

    他越吃越畅快,上菜速度都渐渐跟不上他了;好在中午食客不多,掌柜征得陆离的同意,只是把各式肉类煮好撒上盐巴就端了上来。终于,当他吃完第三桌肉菜的时候,开始有了饱涨的感觉,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欢呼,自身的肌肉恢复了弹性,重新变得充满了力量。体内的血液缓缓流动,如铅如汞,每一滴血液都有原来的十数倍的重量,并且还在无时无刻的变强。

    换血境界需要的是水磨般的功夫,陆离深知自己的功夫一蹴而就,洗炼地并不踏实;自古以来,炼气武者摄入天地元气,从内而外的改造肉身;炼体武者炼精化气,自外在皮囊而起,强大体魄,再从中产生气感;惟有自己的炼体是从内脏开始,把内脏练到大成之后再行炼体,虽然极易大成,却免不了基础不牢!也不敢急于求成,待慢慢夯实基础再考虑日后的道路。

    况且,自己初入修炼之道不过是一天的功夫,虽说天下武者均把炼气作为直通大道的法门;但是炼体炼气孰优孰劣却也难说,自己的神魂已经凝练到内视的境界,完全没有其他炼体武者难以进入炼气境的担忧。不妨再多收集一些炼体法诀,集采众家之长,也不枉自己重生在这武侠世界一回。

    陆离停止吃喝,唤来小二算账。

    那店中掌柜和一众边上伺候着的伙计早已被陆离惊人的食量折服,给陆离打了八折,只收了十六两银子。陆离也不客气,待掌柜的把银子剪了,收好剩下的银子,往城南走去。

    。。。。。。

    分宜县城的西南面有条江,水不深,最深处不过三四米,水面却是极宽,称袁河;袁河直通仙女湖,入赣江;仙女湖湖水清澈,水草丰美,湖内水产颇多,以湖蟹最为有名;所以,袁河上商船往来,每日里更有许多当地的渔夫辛勤劳作;也有那书生骚客坐那画艇、扁舟游湖,最是热闹不过。

    袁河一侧有孝通庙,又名昌山庙、阅城君庙、圣母庙;此庙依山傍水,古木参天,上下三进,楼阁并立,建筑巍峨壮观。

    此时正是深秋时分,游人如织,文人墨客、善男信女川流不息。而春源码头则是靠近分宜县城一侧,与孝通庙隔河相望;码头上各色船只往来,首尾相接。

    有身强力壮的船工,在那运货的大船之上,大声呼喝,使劲地划桨;有岸上看风景的游人,抢着租赁游船;有苦力往来,肩上背着重重的船货,为了一口养家糊口的饱饭;也有那袒胸凸肚的鱼牙言语尖酸地欺压着那些晒得黝黑的渔夫;

    码头的边上,店铺林立,依河一字儿排列开来,此处正是分宜县最为热闹的所在。

    陆离在村里时就早已经打听到此地,不想到了这儿,还是被这里的繁华所震撼。他走到此处,不过寥寥的几里路,就经过了鱼市、车马行、牛羊市等等,酒楼、当铺、青楼、布行之类的店铺更加比比皆是。

    当初陆离离开村子时,为了能够在这个世界立足,就考虑过做点营生;后来立志习武,就更加有了做生意赚钱的想法;现在从黑虎堂手里得到了第一桶金,就更加有了自己的想法。

    练武是个烧资源的活,陆离早上第一次炼体,一顿食物就消耗了十六两银子之多,虽说情况特殊,但是他要想顺风顺水地把武功练到深处,没有大把的金钱支持是不够的!“财侣法地”财在首位,所谓修行资财,衣食所属,不外乎如此。

    沿着袁河岸边走了一个来回,大致对这一带做到了心中有数。他初来乍道,本来的想法不过是找个空地,像刚进城请老赵头吃面的那家铺子一般,搭个篷子,弄点小吃,就算是生意起步了。可是现在手里既然银钱足够,当然想着做大点的生意。

    从码头回到小院的时候,老赵头一家正在前院吃饭;左右严家少爷也不回来,做下人的自然规矩也放松了许多。见到陆离回来,胖婶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筷,顺带踢了正埋头大吃的老赵头一脚,满脸热情的招呼他吃饭。

    原本在胖婶眼中,陆离也不过是个仆役的身份,比他们一家子都有不如;但是,早晨陆离在院子里练武,把一地青砖都踩了个粉碎,胖婶看陆离的眼神也变了。同样是仆役,但人家有着一身武艺,这种人迟早要出头,不如趁早客客气气的,也有一份善缘。

    陆离在码头转了一回,虽说不饿,可是,也不好第一回就驳了人家的面子。他也正好有事情跟老赵头他们商量,便也走了过去。春娘见陆离过来了,赶忙端起饭碗,躲到了厨房里去了。

    陆离坐下来,却没有盛饭,他把自己心里的盘算说了。虽说现在他有了点做生意的本钱,但是严世蕃的长随这个差事他还不想丢,毕竟扯着严家的虎皮做点事情还是可以少许多的麻烦。好在自己说起来只是严家的乡亲,不算是真正的仆役,应付差事的同时,做点自己的生意还是可以的。

    老赵头见陆离说的认真,把手里的饭碗放下,也认真起来:“做生意先要有本钱,有了本钱还要有可靠的人帮衬着!”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盘算,他看着陆离说:“你才刚刚进城,连少爷都还没有见到,城里应该也还没有什么熟人,现在你跟我说要做生意,你到底在打的什么算盘?陆家小哥,你的主意可不要打在我的身上!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别怪老头子我今后只把你说的话当放屁!”

    陆离听老赵头这么一说,见旁边的胖婶眉毛都立了起来,心知他们有所误会;赶紧把身上剩下的几十两银子拿了出来,拍在了桌上。

    “赵老哥,这里有三十几两银子,我早上练功把院子里的砖都踩碎了,您在这人面熟,麻烦您找人换一换。”陆离见老头要说话,连忙伸手止住:“我知道换点砖连这银子的一分都用不着,可是你们知道,我以后还得在这练武;就劳烦您这次换那种青石板砖,那石头硬实的很;剩下的就算是您老的辛苦费!”

    可笑的是,这是陆离今天第二次拍银子了,可是还别说,不管在什么朝代,银子还真就这么好使!

    老赵头拿起银子颠了颠,又放回到桌上。按照市面上的价格,就是用最贵的黑青石铺地,也用不了五两银子,陆离这小子这是赶着送银子来了。三十多两银子,可是够他这样的普通人家舒舒服服过上三四年的,换个说法:这三十几两银子现在可以买到二十亩上好的水田!”

第09章 离家铺子

    老赵头是个稳重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一辈子守着老婆孩子苟在这么个小县城里,这种人说白了其实就是窝囊!

    旁边的胖婶却是管不了这许多,她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锭银子,这时候别说要她办点事,就是要她嫁女儿,她也管不了这么多。

    她伸手就把银子抢在了手上,笑得满脸的肉都堆了起来:“我说陆家小哥,您出这么多银子,一定是有事情要我们当家的办,您只管吩咐,就没有什么是胖婶我干不了的!”胖婶把胸脯拍得一阵晃动!

    陆离见她大包大揽的样子,一阵恶寒,却也慢慢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他在春源码头走这么一遭,在车马行的对面看中了一间铺面,人流很旺;那家铺面开的本是酒楼,可是码头那边酒楼太多,竞争太大不说,老板生意定位也不上不下;有钱人嫌他这排场不大,来往的人多是苦力;穷哈哈们又看着高档,手中无钱不敢进门;这生意做的不顺利,老板打算把店铺盘出去。

    陆离不打算自己事事出面,就想请老赵头出头,找官牙的人把铺子买下来。自己把铺子捯饬捯饬,开个专门卖卤煮、烧烤和酸菜鱼的小店。店子靠着车马行人来人往的客商车夫苦力断不会差了生意;袁河边上虽说酒楼饭馆众多,可是,能专门照顾那些苦哈哈们的铺子却是没有;那里的铺子还离牛羊市和鱼市不远,买原材料也方便得很!

    这边严世蕃十天倒有九天不会来,就算来了,也有萍儿在这里支应着,断不会出什么问题。小店干脆就请胖婶去主厨了,毕竟早晨胖婶那两碗面汤烧得还真不赖;自己把卤煮和酸菜鱼的做法教给胖婶也还算可靠!

    相信在自己显露的财力和武力面前,胖婶和老赵头也不敢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胖婶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哪里还肯放下;加上陆离说的话也对了她的心思,哪有人愿意全家一辈子做别人下人的道理!也就老赵头还有些犹豫,被胖婶瞪了两眼,也老老实实地答应下来。当下饭也吃不稳当了,被胖婶赶着去了官牙那里办事!

    牙行相当于现在的中介,是在市场上为买卖双方说合、介绍交易,并抽取佣金的商行或中间商人。牙行在交易中起着“评物价“、“通商贾“,代政府统制市场、管理商业的作用,故也称官牙。。宋代以后有官牙、私牙之分。明代,经营牙行者须有一定数量的资产,经官府批准并发给执业凭证和帐簿,故称为“官牙”!

    陆离支应了老赵头出去办事,自己只管回房修炼。虽说武功上手的快,但是自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庇佑坚忍不拔之志。搬运换血这等水磨功夫,非得日日勤修不可!

    那胖婶得了笔横财,喜得心肝儿都发颤,打发春娘过来,连陆离平日里换洗的衣物从此都包了。

    不过半个时辰,老赵头就领了官牙的人过来,名叫老孟,是个獐头鼠目的人,进门就双眼乱看!不过听说这是朝中新贵严祭酒府上之后,马上收敛了许多。果真“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陆离不耐和这种人打交道,赏了他十两银子,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是要求快;那人千恩万谢地去了,不到天黑就把房契之类的一应事务办得妥妥的;

    陆离仔仔细细地看了,纵横三四丈,也就是六七十方的大小,正合适做他的饮食生意;店铺后面还连着宅子,平时严世蕃不在的时候自己也可以住在那边,前后加起来,又是分宜最为繁华的地段,怎么说也该着两百两上下。可是这是给官牙的十两银子起了作用,借着严家的名义硬是用一百五十两就拿了下来。要不怎么就说:有钱能使川普推特呢!

    陆离付了银两,又单拿出十两给官牙老孟,叫他第二天找些人把铺面并宅子好好修缮一下。老赵头见陆离把这支使银子的差事给了老孟,嘴皮子动了动,还是没有开口。旁边胖婶看着老孟走了,埋汰了好半天,只是怪陆离乱花银子。

    接下来两天,陆离除了勤练莽牛拳之外都在忙活着铺子的事情。

    店铺分上下两层,后面宅子也很大,两进两出的院子,足有五分地不止;放到现在就是三百多平方,再加上前面的铺面,放在现代,可以称得上豪宅了。

    前面也就一个厅,六间房,陆离留了一间做厨房,一间放杂物,另留了一间以后给工人住着。其他三间,他打算留着和店铺楼上的房间一起做雅间;店铺楼上的八间雅座就叫做天字号房,院子里的隔成四间地字号房,分别冠以富贵、吉利、顺风之类的名字;

    未来店铺发展起来,搞搞私房菜也是可以的;有了自己从现代带过来的美食思维,陆家私房菜这个名头可能流传大江南北,这个噱头想想都激动。后面的院子不大,四间房而已,陆离自己要过上好日子了,就打算过些日子把严老爹和小妹接过来,也好照看着些。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地吃,现在要做的生意是外间铺子留下的生意。店铺的名字已经取好了,就叫做“离家铺子”。匾额陆离亲自写了,花了一两银子找本县最负盛名的牌匾师傅刻上,用的是方方正正的颜体;

    当老赵头和胖婶看见陆离还会写字的时候,不禁再次高看了陆离一眼;负面的效果就是,从此就是丫头萍儿看见陆离的眼光都变得羞羞答答起来,唉!豆蔻初开的年华啊!

    许多琐碎的事情陆离都不需要露面,老赵头和胖婶就能办好了。陆离许诺了他们一成的股份,胖婶的工钱另算,把胖婶乐得,恨不得干脆搬到店里来住了。

    牛羊市那边的张屠夫已经打好了招呼,那边的每日里备好足够的猪羊下水送过来,银钱也是十天一结。鱼市那边陆离亲自出马,高价请了一个经年杀鱼的婆娘来片鱼;酸菜鱼最难的不过片鱼,刀工好的厨子据说能把鱼片成透明状。

    胖婶还把老赵头的本家侄子拉了过来,只是老实,也就能平时跑跑腿,做些粗活。陆离考虑半天,觉得人不大够,干脆又托了老孟一次,要他帮忙买个粗使丫头,白天在店里忙活,闲了在后院干些家务。

    现在陆离可是老孟的大金主,有事情找上门,老孟也高兴的去了。

    卤煮火烧的配料不难,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辣椒;陆离认真打听过,听说广东沿海倒是出现了一种名叫番椒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现在不管是卤煮还是酸菜鱼,陆离都打算用青花椒之类的替代。离家铺子的卤煮放的主要是五花肉、大小肠,猪耳朵、猪肺等下脚料,配以萝卜、豆腐之类的配菜。

    陆离还特地教胖婶他们买了许多的鸡肚肠卷成小肠卷放进去,也算是离家铺子的特色小菜。卤煮的佐料配方是陆离亲自配好的,放在锅里煮上一个时辰,盛上一碗,撒上葱花,香味扑鼻,令人食欲大开,既能当零嘴下酒,也可以让胖婶配上汤面当主食吃,就与贵州的肠旺粉差不多。

    最重要的一点是:便宜!

    还有酸菜鱼,这菜看着做起来不难,实际上片鱼和鱼片的搓洗、腌制那是有大学问在的;这也是为什么到了现代社会无数的酸菜鱼店做出来的菜天差地别的原因。这道菜用的都是胖婶自己腌制的酸菜,其中的工序秘法陆离也只教给了胖婶一人,提前数百年出来的菜式在明朝弘治年间必然是无往而不利。

    至于烧烤,离家铺子目前人手不够,属于将来的拓展项目。

    。。。。。。

    这一天,现代社会双十一的日子里,陆离起了个大早。他照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打了套拳法;现在他还在严家的院子里住着,沿河铺子那边的院子虽然已经收拾好了,却还没有打算搬过去;

    等严老爹他们过来后由他们住在那边,自己对严小妹既然没有什么想法,就不要和人住在一块,挑个时间和老爹说说清楚,不要误人终身。

    收了架子,陆离对自己的武学进境还是颇为满意的,不出一个多月,应该就能够换血圆满了。以后要做的,就是不停打磨,试着从炼皮开始从外到内再来一遍,以弥补自身不足。

    今天要开张了,坐吃山空,自己手头的银子终究有限;过些日子还打算弄些秘籍里提过的药材来配合炼体,打今天起很长一段时间里严家父女和自己的收入来源就都靠离家铺子了,由不得陆离不谨慎对待。

第10章 大明的饮食大鳄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商场如战场!

    陆离出发前往铺子;离家铺子经过老孟的修葺之后已经焕然一新,店门口挂着“卤煮”和“酸菜鱼”两面幌子;雅座的桌椅摆设全部都换成了崭新的,惟有底楼还是原来的那些旧家具,防止因为店面弄的太好,苦力行商们不敢进门。

    人到四十多才开始自己事业的胖婶精神抖擞,她昨晚就住在了店里;早晨天还没亮就起了床,借口新店开张,更把女儿春娘也带到了店里;就是不知道是为了让女儿帮忙还是打着让她和陆离亲近的主意。张屠夫的猪下水昨晚已经送了过来,清洗得干干净净下了锅。

    只见店门口两大口铁锅下煨着小火,锅里满满地都是各种猪下水,配料;里面还有一个麻布小包,里面放着的是陆离亲手配好的佐料。满锅的汤水咕噜噜地冒着热气儿,火辣辣的香气儿弥漫在整条街道,把过往的行人馋的直吞唾沫。

    胖婶站在两口锅前,也不叫唤,只是用长长的锅勺搅着沸腾的汤汁,让香气散发得更为猛烈。赵家侄子则跑进跑出的,往外面的条桌上端来一盏盏新蒸好的馒头。

    太阳越升越高,天已经大亮了。

    。。。。。。

    做餐饮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定位,春源码头附近是分宜县城最为繁华的地段,酒楼林立;离家铺子要是一上来就做富人的生意的话,面临的竞争太大了,那么只有接地气,先做穷人的生意,把店里的人气搞旺来。

    店铺的对面是德顺车马行,能量很大,就陆离所知,那是黑虎堂的产业;可是,陆离在黑虎堂亲眼所见,那车马行的林掌柜与堂主吴强似乎并不是上下属关系;也的确如此,听说德顺车马行可是垄断了整个江西、福建两省的生意,最近更是把触角伸进了湖南地界。

    大清早是早市,码头上面现在停靠过来的主要是大大小小的渔船;早上赶到码头的苦力和车夫们习惯性的到了车马行门口,看看今天可以揽到什么活。

    车马行这个点儿还没有开门,这很正常!历来只有车夫和苦力们早到等活干,早到就容易抢到;除了那些和车马行管事的沾亲带故的人,没有谁有面子让好活等着自己。苦哈哈们都在车马行门口沿街蹲了一路;也有那不愿意蹲着的,习惯性地要去距车马行二百米远的雨前巷里,那里有着穷苦人吃的起的馒头和肉汤鸡蛋面。

    然而,今天不同,今天的街面上弥漫着一阵阵诱人的香味,不说打算去找食的人们,就是蹲着的苦力们也闻着口水直流。

    饿着前胸贴后背的李老实就是当中的一位,都说“四十娘们坐地吸土”,昨天李老实忙活了一整天,晚上又在家里交了公粮,早晨再不吃点,脚都软得像面条了,今天还怎么干活?李老实早就看见了路对面的离家铺子,闻着肉香味就是不敢过去。那家店面他知道,原来是大酒楼,卖的酒菜不是他这等人吃的起的,听说是换了老板了;可是现在看起来,排场是更大了一些,算了,还是走走路,去雨前巷随便解决吧!

    此时,他突然眼前一亮,对面一个伙计抱着一笼热腾腾的馒头走了出来。他慢慢地挪了过去,心里打定了主意:“肉吃不起,我买两个馒头吃应该没问题吧!”

    “老哥这是打算吃面吗?”胖婶微笑着,眼前这位穿着破旧的棉袄,满脸风霜,手上还满是老茧,一看就是对面车马行的车把式。

    胖婶的微笑是李老实看惯了的那种街坊邻居间常见的微笑,李老实讪笑道:“大妹子,你这店里的肉面我可吃不起,馒头给我四个就好!”

    “好啊!老哥里面坐着!”胖婶麻溜地招揽客人,她没等李老实在里面坐下,就拿出了四个馒头,用碟子盛了,放在了李老实的面前。

    见到胖婶放下馒头要走,李老实忍不住问了句:“大妹子,你这锅里煮得啥?这么香?”

    胖婶白了他一眼,“锅又没有盖,你自己不会看啊?”

    李老实探着头朝锅里看了一眼,“大妹子,你这锅里都是肉啊?!能给我来碗汤不?”

    “十文钱一碗的肉不吃你要喝五文钱的汤?”胖婶就见不得这种畏畏缩缩的男人。

    李老实在车马行当车夫,工钱都是日结的,没有固定收入,走多少趟车便拿多少钱,因为有着自己驴子,平时一天下来可以赚到六七十文钱左右,勉强也够养家糊口,一个月也有那么一两回可以买点肉吃。此时,吃了胖婶的一记白眼,想想这几天工钱也不错,一咬牙就要了一碗卤煮。

    当一大碗香喷喷的卤煮端到面前时,李老实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猪大肠送入口中,浓郁的香汁顿时顺着味蕾蔓延开去,只觉越嚼越香,配合上有点麻舌头的辣味,差点连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这形容或许有点夸张,但对于一个月才吃一次肉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神仙般的享受,不挨过饿的人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滋味。

    他拿起一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才把那点辣味压了下去,心里赞了句好!

    这时胖婶又走了过来,问他:“要不要加点面在里面?”

    李老实有点难堪了,他轻轻地问道:“加面又要多少钱?”

    胖婶笑道:“本店新开张啊!吃卤煮免费加面一碗,只限今天哈!”

    “还有这等好事?那加!给我加一碗!”李老实惊喜道。他笑着看胖婶把一碗面条倒进了自己面前的碗里,心里乐呵呵的。他把剩下的两个馒头放进了自己的褡裢里,早知道这两个馒头就可以不点了。

    “老板,给我这里也来一碗卤煮!”

    “我们这也要两碗,记得要加面!”听说吃完卤煮还有送面的优惠,新进来的食客纷纷点上一碗卤煮,看看这么香的肉汤吃起来味道怎们样!?

    人都是盲从跟风的,今天是双十一,陆离把马老板的买一送一带到了大明朝,照样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当几十个人都坐在大堂里,呼哧呼哧地吸着面条,个个都辣的油光满面的,香味更是顺着街道传到了街对面,更多的苦力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站了起来,走进了离家铺子,点了碗热气腾腾的卤煮挂面。

    胖婶顿时忙得手忙脚乱,和面、揉面,春娘也跑出来帮忙了。这样的青春美少女出来做事,吸引了更多的年轻小伙的目光。胖婶更加忙不过来了,她干脆把大堂招呼的任务派给了自己的侄子,自己只是负责下面;大清早的忙着浑身冒着热气,可是满脸都是笑容。

    也有那衣着光鲜的商人或者夜宿青楼的风流客,顺着香气找过来;见着一堆的苦力聚在一起吃着从未见过的肉食,想尝尝味道又有些犹豫的,陆离便亲自上前,把他们引到楼上的包厢去坐着。热乎乎的卤煮面吃得他们大呼痛快!碰上食欲不佳的,陆离便奉上一碗酸菜鱼面,让他们在大明朝的早晨,吃一碗特殊料理的酸菜鱼面,感受到来自遥远未来的美食!

    很快,今天早上备好的卤煮就快卖光了。

    这边胖婶正在用老汤加新料煮下一锅,那头安排赵家侄儿去通知牛羊市那边送货!

    陆离大声地跟食客们宣布:“各位,今天小店准备的卤煮汤面已经卖完了,要吃的等中午哈!如果还有想享受开业优惠的,请各位试试小店的酸菜鱼面,一定让各位吃的高兴、吃完再想来!”

    “这还差不多,话说这什么酸菜鱼我还没有吃过,给我来一碗!”后面进来的食客听说还有优惠,又能享受自己从来没有吃过的酸菜鱼,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随着时间的过去,客人渐渐减少,大家伙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可是,时近中午,可以想象的是,第二波高峰马上又要到来!

    看来,每天准备的量要增加,小孟那边买丫头的事情也要催他快点了。

    。。。。。。

    晚上,忙碌了一整天的离家铺子终于关门打烊了。今天的营业大获成功!

    店里,差点累瘫的胖婶和其他伙计都挤在了一起,大家眼巴巴地看着正在数着铜钱的春娘。

    “一共是三千七百六十个二个铜钱!早上和中午赚得最多,下午那些人都回家吃饭去了,稍微少点,我们一天就赚了三两多银子!”春娘惊喜地说道!

    “三两多算什么?小丫头,我们成本都还没有扣除呢!”陆离笑道:“等以后我们陆家私房菜出来,赚钱的大头是在晚上!到时候可就每天都会有几十两上百两!”

    今天的确赚的不多,不过人气算是起来了。只有以后高利润的炒菜生意做起来,才能够把生意做大!

    “大家今天辛苦了!我宣布,在这开业的前三天,店里每人每天除工钱外另外每人发一百文的红包!”陆离大声宣布!他看着欢呼的伙计们,心里跟自己说:“等炒菜开始的那天起,我要同时再开三家离家铺子,我要从分宜县城开始,做大明朝的饮食大鳄!”

第11章 码头发卖会

    又是新的一天,陆离不打算去铺子了;今天他的事情挺多的,离家铺子经过这些天的营业,一切都上了正轨。他也就做了甩手掌柜,让胖婶一个人负责打理了。

    离家铺子的生意红火,几个人的确是有点忙不过来,这几天靠着红包顶起一股气还好,日子长了,肯定都支撑不住。所以,今天陆离的第一要务是去找老孟把买丫头的事情落实下来。

    经过昨天店铺开业,陆离的野心勃发;他原来和老孟打招呼说要买一个丫头,时间不过一天,他的主意改了;作为一个有理想的男人,他打算接下来开三家分店。目标改了,要买的人也从一个变成了四个。这事情老赵头本来可以独自搞定,问题是这是家里要进人了,一个还好说,这一下进四个,不严格把关那是不行的。还有,严老爹那边,陆离也需要托人去院前村把人接来;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陆离今天还有一个不能去的理由:今天分宜书院休沐,陆离得去书院把严世蕃接回来!

    陆离来到分宜已经五六天了,作为长随,他连主家的面都没有见过;这次学院休沐,他当然得巴巴地赶过去。

    和老孟约的地方离离家铺子不远,就在码头那边。

    明朝不禁人口买卖,这年头虽说是盛世,可是贫困至极、生活无着落的家庭还是不少;另外,许多被抄家的官宦家人里被流放、发卖,甚至直接被发送教坊司的家属、仆从也不少;陆离要买的就是这两类人口。

    分宜是个小地方,想买卖人口要上宜春去,那儿才是袁州府的府治所在。可是猫有猫路,鼠有鼠道,老孟身为官牙,自有他的弯弯绕绕;这次他得到的消息,锦衣卫南镇抚使司正押送一批犯官家眷路过分宜;有些并不怎么重要的家眷就顺路发卖了出去。地点就定在分宜的春源码头!

    镇抚使司私下拍卖犯官家属那是潜规则,所以,拍卖只在靠近江边的一座酒楼里举行,由一位姓金的锦衣卫百户主持。参加拍卖会的大多是分宜附近的一些商贾人家,也有少数的官宦子弟;大家都坐在酒楼二楼靠近江边的桌旁,透过窗户往停靠在江边的官船上看。

    这边官船上的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番子正驱赶着一大堆表情麻木的犯官家眷轮流从甲板上走过;但凡楼上有人看中,只需要报出对面家眷所站位置对应的船舱窗户上的花式就行。

    陆离要找的不是丫鬟,对容貌长相的要求不高。他要找的是那种看起来精明能干的,健康粗壮更是首选,因此,和旁人没有什么冲突。没多少时间,他就看中了三个健壮的仆妇,拍了下来,也就三十两银子。

    锦衣卫发卖的人口价格的确很贵,不过这些人都是官宦人家出来的,质素很高,少了以后调教的麻烦,所以很是受人追捧!锦衣卫的赚头不在这几个仆妇,所以即便是价格高一些,也能让人接受。那些稍微有点姿色的姬妾,甚至能够拍出几百两银子的高价!

    几轮下来,那金百户极力向那些出手的金主介绍,见陆离只要这种上不得台面五大三粗的仆妇,对他也失去了兴趣,专门找其他的金主推荐去了。

    陆离来自文明世界,对这种买卖人口的场面不是很适应。反而有几个看上去是圣人弟子的书生对官船上的女人姿色评头论足,低笑调侃,像极了前世东莞会所里挑选小姐的嫖客,有辱斯文。陆离呆了一会,觉得气闷,干脆站了起来,打算把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老孟处理。

    就在此时,突然,官船上一阵喧哗;原来,对面的犯妇中,有一名女子长得颇有姿色,这边几名财主看上了;一番争夺之后,被本地高姓的富户买了下来;偏偏那女子舍不得自己的一双儿女,突然暴起,对负责看守的番子大打出手。

    锦衣卫对这些犯官家眷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会戴镣铐的,这些人互相牵扯互为依靠,家人就在身边,很少有人不顾家人私自逃跑。那个突然暴起的女子显然是犯事官员的姬妾之一。

    姬妾本身地位低下,许多官宦家庭里甚至把姬妾当成货物送人。北宋名臣苏轼就曾经有用姬妾待客的风流韵事!

    那女子因为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儿女,突然出手;就在陆离回头的功夫,但见那一双素手如穿花,瞬间拍中旁边看守的两个番子的胸口,把两人拍得口吐鲜血,飞了出去;然后掌势不停,拔出一名番子腰间的绣春刀,直扑向站在船舷的一名锦衣卫百户。

    这次南镇抚使司押送犯人南下广东,带队的便是两名百户;这女子心知自己势单力孤,便想着擒贼擒王,拿下这百户来威胁其他的锦衣卫番子。那名百户本来站在船舷上看着对面酒楼的动静,事发突然,手中的刀都来不及拔出,就遭到了那名犯妇暴风骤雨般的打击,只能施展步法,疲于奔命!

    这犯妇命存一线,她武功高强,本有无数次逃走的机会,但是每每念及自己年幼的子女,总是把这些机会给浪费了。但是今天的发卖夺去了她最后的希望,让她与子女分开,由不得她不发狠!

    陆离这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看见武林高手对砍,当下凝神看去。他自修炼了《牛魔炼力**》之后神魂之力愈发强大,渐渐与**相合;此时,一旦专注看向对面,赫然发现对面两人快如闪电般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

    这女子虽说刀式凌厉,但显然之前是个用惯了剑的高手,现在手头没有趁手的兵器,十成功夫倒只剩下一成;三四招的功夫,竟然被陆离看出了九处破绽!他忖道:如若此时换成自己应对,一招之内便能缓解此时的局势,三招之内便可以把对方打倒!

    锦衣卫番子们也没有想到这些娇滴滴的犯妇当中会有如此高手,一阵慌乱之后便渐渐聚拢围了上去。那百户本就武功在犯妇之上,又胜在气力绵长;他在犯妇发了狠般的进攻之下尽管挨了一刀,但也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狼狈,虽说仍然处于下风,但是获胜是迟早的事情。

    变生肘腋,这头酒楼看的人也已经脱离了之前的慌乱。刚刚呷笑的几个书生更是指指点点,此时,见得对面渐渐把控住了局势,更是谈笑风生。

    其中一名书生是今天拍卖的大金主,从一开始就备受金百户的吹捧奉承;他看得兴起,招手唤过金百户,问他要来一把短弓:“看我来助百户大人一臂之力!”

    说完,瞄准对面的女子,屏气凝神,一箭射去,正中女子的发髻!

    那女子吃了这一箭,头发散乱下来,刀法已乱;不多时便被那百户逮了个破绽,一掌击倒!

    陆离见了吃了一惊,前些天听得那吴强等人说当今世界书生之中高手众多;自己当时还颇有些不以为然,不想今天随便出来一位,便能在对方的辗转腾挪、激烈打斗中射中对方的发髻。如果换了自己,猝不及防之下,必然中箭!

    可笑自己还真是那井底之蛙,小窥了天下英雄!

    旁边的几位书生却个个抚掌大笑,“文白兄只射那女子的发髻,莫不是生了那怜香惜玉之心?!”

    “要不要我等待会儿把她买下来,晚上便玉成文白兄的好事?”

    那名高姓富商更是上前搭话:“徐公子若有兴趣,待会儿我便让人把那位姑娘送到府上。。。”

    。。。。。。。

    此时,那女子披头散发,被两名番子扣住手腕,压住肩膀跪在甲板上。她口角流血,不住地往磕头,恳求百户大人放过她们母子(女);旁边与那女子平素交好的其他犯妇也纷纷下跪求情。

    可惜那些锦衣卫什么人间惨事没有见过,个个都是心硬似铁。那名百户刚刚吃了一刀,疼的嘴咧咧不住喝骂,更是上前踹了女子一脚,把她踹得趴在地上。

    那女子嘴里还是不住地恳求,百户只是不允!那女子见恳求无用,突然厉声骂了起来,声音嘶哑,状若疯癫;那女人已经存了死志,瞅了个空子,低头就向那百户撞了过去;怎奈她已经有伤在身,只被那百户轻轻一引,撞在那船舷之上,一缕魂魄便悠悠西去了。

    船上的犯官家眷们见出了人命,更是骚动不已,个个呜咽垂泪,为世道不公而哭,为自己悲催命运流泪!

    那名百户看着那具女尸,挥了挥手,手下番子上前,把尸首丢入江中。那女人的一双子女欲要扑上前去,只被旁边的长辈拉住,只用仇恨的眼光看着那百户;

    那锦衣卫百户眉头皱了皱,吩咐旁边的手下道:“她们既然母慈子孝,我等不妨成全一二,送他们下去见他娘吧!”

    番子们齐声应诺,就有人上前拉扯那一队儿女。人犯们更加情绪激动起来,船上又是乱成一团,更有番子直接拔刀,严阵以待。

第12章 本尘和尚

    “我出一百两!”陆离哪里见过这等人间惨剧,他也没有考虑太多,高声呼喝道:“我出一百两买那一对小孩!”

    陆离炼体有成,这一发声,浑厚凝实,竟然把所有的声音盖了下去。船上的人听了,都慢慢静了下来。听到有人出价买那两个孩子,所有人都齐齐地看向那个百户,等着那百户的决定。

    “一百两只能买一个!”那百户停顿了不过两秒就阴恻恻地说道。

    陆离听他这样说了,紧张的心情终于放了下来,他想救那两个小孩,可是除了出钱之外,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做到;他还没有跟整个国家机器对上的实力和准备!

    “我出两百两!”陆离朝着百户拱手道:“大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愿出两百两买下这对小孩!”

    那百户目光深邃,沉默了半晌,悠悠地说道:“五百两!”

    陆离没有丝毫犹豫,他很干脆地答道:“就五百两,不过,且容我一天!”

    。。。。。。

    暂时解决了买人的事情,陆离就离开了酒楼。

    等发卖会结束,老孟会把买下的仆妇和小孩带到离家铺子去;这些奴仆只要有碗安稳饭吃,很少有外逃的;身为奴籍的他们没有钱,没有路引,在这个时代是寸步难行的,一旦逃跑,被逮到往往就是死路一条。这次的发卖会陆离总共买了四个仆妇,其中两个是做过厨娘的,另外两个在原来的府里是丫鬟;再加上那高价买来的一对小儿女,总共花了五百四十两银子。锦衣卫金百户做生意比做官好,他另外送了个老婆子给陆离,只说这个老婆子原来就是那对小孩的仆役;金百户得知陆离是离家铺子的东家,更是严祭酒家的下人之后,对他是十万个放心,别说五百两银子不多,这世界上就没有敢欠锦衣卫钱不还的!

    陆离也没想过赖账,手头虽说现在只剩下两百多两银子,但是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一切都不成问题。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中午,他着急赶去分宜书院那头;偏偏路上又遇上院前村的车夫老郑,只好停步与老郑聊了两句;问过老族长的好之后,陆离仔细地跟老郑说了要接严老爹和小妹过来的事情,约好改天一起回村子。

    那分宜书院就在分宜县郊外的袁岭上面,离码头有十来里路。陆离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看见路上行人少了许多,赶紧撒开腿就跑。

    却说陆离如今炼体有成,奔跑起来那是势如奔牛,一步十米!但是他并没有学过什么轻功身法,身体欠缺灵活,一路跑过去,沿途是草木摧折、遍地狼藉。只苦了路边的行人,吃了全身的粉尘。陆离越跑越畅快,他想把今天在发卖会上的压抑都发泄出来;他全身血液流动,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过了袁岭石门,便拐进了上山的道路,路边行人车马渐渐多了起来。分宜书院旁边便是大名鼎鼎的金粟禅寺,道路上都是去迎接书院学生的车马或者上门礼佛的行人。道路赫然显得拥挤了许多,陆离身法笨拙,全力奔跑之下无法控制自如,竟然直直地朝路边的一个行人撞了过去。

    这就暴露出陆离练功时间尚短,应变不足的毛病了。以现在陆离换血大成的炼体修为,普通的行人在他这撞击之下,非得筋断骨折不可。

    “前面的,快点闪开!我刹不住了!”陆离见要出事,赶紧大声呼喊。

    那人听到后面的叫喊声,也不回头,突然就腾空而起,刚好避开了撞过来的陆离。待陆离回过头来看时,只见那人身着月白色的僧袍,赤着双足,却纤尘不染,竟似方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只见他目如朗星,唇红齿白,面上的微笑竟有出尘之意;

    他虽是光头,可是神情之温文尔雅,笑容之风流潇洒,竟远非这世间任何女子可比拟!

    只见他脚底凌空踏出,竟落到了陆离的前面,拦住了陆离的去路。他看着陆离朗声笑道:“居士好快的速度,小僧本尘见猎心喜,愿与居士比试脚力,可否?”

    陆离见到这么出色的人物,也有心结交,不过现在他急着要去见严世蕃,便敷衍到:“和尚,你若能接住我一拳,那我就愿意跟你比!”

    话音未落,他也不等那和尚回答,一拳打了出去!

    大道质朴,这一拳没有任何的花式,只有力量与速度;这是陆离携着奔跑了十里之势打出来的一拳,这一刻他的精气神达到了顶峰,调动了他全身的气血与力量,一拳出手,便再也没有回头之路!

    在和尚的眼里,只见一头上古蛮牛冲撞而来,气血冲天,拳势将要凝聚为一点。和尚收回笑容,他忽地低眉垂目,忽如怒目金刚,忽然悲天悯人,忽又大笑红尘;他的手看似未动,实际上在须弥之间打出了十六掌,掌掌拍在陆离的拳头之上。

    不动明王三十六式!招招问心,式式渡人!

    拳掌相交,就像移动的礁石碰上不动的潮水,又似剧烈的暴风雨被黑洞吞噬,音爆声突然变得无声;

    陆离拳出即收,人已经在十米开外,他哈哈笑道:“和尚,我认可你了,有缘便在码头的离家铺子见吧!”

    此时,“轰”的一声,他身周方圆三米之内的草木都被震成了碎片。

    和尚见陆离走了,方才双手合十,自语道:“劲力还是没能控制住,师傅说得不错,我这不动明王三十六式还是没练到家啊!”

    陆离别了这和尚,很快就到了分宜书院。

    这分宜书院没有大门,陆离沿路上来,见得半山腰有一块广场,广场的一头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用狂草书写着:分宜书院四个字。过了石头,道路忽然变窄,小小的一条石板路弯曲着通向那幽幽的林木深处。

    没有人守着那条路,但是大多数来接人的车辆和人都站在那山石之外等待!

    陆离感觉现在他就是站在那校门口等待着孩子放学的家长,期待与忐忑并存。

    分宜书院乃是袁州府四大书院之一,仅次于宜春的昌黎书院;整个大明朝书院的规矩天下皆知,非本院学生,非请欲入书院者,或有秀才以上功名;或者六艺能过三关。若有违者,杖五十!

    在这里就读的学生家里涵盖了分宜县大多数的书香门第、官宦人家和商贾家庭。这书院门口也成了一个大的名利场;贫寒学子多半是没有人来接的,其余人等,分为一个个的小圈子站着,呼朋唤友、拉帮结派。陆离仔细看看,自己应该是属于官宦人家这个圈子里的;可是,那边人他也不认识啊!反而是商人那边,好几个人认出了陆离,“陆老板,陆老板”的叫个不停。

    为首那人是个胖子,姓邵;这人是分宜最大财主,人称“邵半城”。陆离开铺子拿货的鱼市和牛羊市的最大的商人股东都是邵胖子,甚至,他还是整个分宜城最大酒楼的老板。邵半城的产业遍布袁州府的各行各业,但是他的名声却是不错,号称袁州府第一善人,他的生意从来不涉及青楼、赌场等黑色产业,而且乐善好施,是分宜书院的名誉山长之一。

    陆离的离家铺子才开了几天,自忖不能引起邵胖子这么大老板的注意;因此,见他召唤,便走了过去。

    天气已经渐渐转凉,邵半城却热得满头大汗,他本人架子不大,满面春风地和人谈笑风生;排场却是极大,出来接个人而已,他带出的家丁、丫鬟护院之类的足有二十多人,他坐着的是上好的海南花梨木制成的太师椅,下面铺着的是波斯的羊毛地毯,手上端着无锡陶壶,边上甚至还放着一个桌几,倒像是搬了全副家当过来。

    大家互相见过礼,便有人送了个垫着厚棉垫的墩子过来,陆离也不谦让,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自己既然已经经商,以后都免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今天有缘先认识认识,也是应有之意。

    邵半城见大家坐了,也不客气,先给陆离介绍了在场的另外三位,都是本地大户。瘦瘦的长着山羊胡子的是邵胖子的本家姐夫,姓杜,上门女婿,做的是贩布生意;另一个其貌不扬,脸上一直笑呵呵的是县城附近王家村的大地主王员外;第三个却是陆离刚刚在发卖场认识的熟人高老板;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够这么快赶到书院的,刚才陆离从发卖场出门的时候,他还在与金百户谈天说地的,现在竟然就出现在此地。据说还是为了与发卖场那几名书生扯上关系,特地送他们过来的。

第13章 打赌

    几个人坐在一起,不过是闲聊而已;在场的人以邵半城地位最高,聊天时却以高姓财主为中心。邵半城只是乐呵呵地听着,也不以为忤。

    陆离在这个圈子里只是个新人,他还没有摸清楚邵半城叫他过来的意图,只偶尔笑着说个两句,打发着时间。

    大家在书院门口聊着天,话题自然就聊到了书院上面。

    分宜书院分为上舍、内舍和外舍,外舍人数最多,大多都是童生或者已经参加了县试考过了至少一关的人;内舍人数次之,里面的学生都是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或者仅有武科一门没有通过的。而上舍人数最少,整个分宜书院只有二十来人;这二十多人都是从内舍选拔上来的佼佼者,其中几人甚至已经考取了举人的功名。另外,书院还设了求索学堂,取“路漫漫,吾将上下而求索”之意,六艺当中有特长者皆可入此学堂。

    陆离听说还有这种学堂,特别关心了一下;这些商贾在本县首富邵半城面前急于刷存在感,当然是知无不言;

    原来这个求索学堂表面上是招收六艺当中有特长的学生,但这样的学生哪里是那么容易招得到的,整个袁州府的各科天才基本上都聚集在宜春的昌黎书院了。因此,分宜书院的求索学堂尽管待遇上面颇多优惠,学生却是寥寥,形同虚设!

    说到此处,大家都唏嘘不已!就因为分宜书院的求索学堂不给力,导致分宜书院在每年袁州府的书院大比中都被昌黎书院压了一头,这让分宜县的学子们都抬不起头来!

    要不是分宜县在每三年的科举大考中表现不错,每次考中举人、进士的人数比起昌黎书院还略有超过,甚至前几年还有严老爷成了国子监祭酒,整个分宜县的人在宜春人面前都要绕道走了!

    既然谈到了国子监祭酒严老爷,邵半城意味深长地朝着陆离笑了笑。别的人可能不知道,邵半城是整个袁州府地界上数得着的名流绅士又怎能不知?眼前的这位陆老板就是严府上的人。严府之前从来不涉及生意买卖上的事情,这次在码头上开了个店铺,派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位年岁不到二十的年轻人,怎么不让他瞩目?!

    “陆老板来这里是接严德球的吧?”邵半城乐呵呵地跟陆离说,“德球与小儿最是要好,待会他们出来,老夫正要邀他去我那里喝上两杯,届时还请陆老板一起?”

    “哦?邵老爷家的公子与我家公子相熟?”陆离很是意外,邵半城虽然是分宜大户,但是商人在大明可最不受官宦人家待见,没成想到邵半城的公子竟能与严世蕃交好。

    高姓富商见两人交谈,更得知陆离竟是严家的人,赶紧在旁边插话道:“陆老弟有所不知,邵员外的公子在这分宜书院那是鼎鼎大名,他可是求索学堂的天才,我们分宜的骄傲,自然跟严公子有交往!”

    陆离见到众人连连附和,知道他们所言非虚,不由得来了兴趣。

    原来袁州府四大书院年年大比,分宜书院因为求索学堂的缘故已经连续三年惨败,去年更是差点颗粒无收。幸亏有邵家公子横空出世,在数术上面赢了一局,为分宜挽回了一些颜面。

    “敢问邵老爷,陆某却是不知如何才能进这求索学堂?”陆离向邵半城发问。

    邵半城心里一动,他做生意之所以成功,除了和气生财,朋友遍布五湖四海之外,最是重视搜集消息。

    刚才陆离在山下和和尚的一战,他已经收到了消息;而那个和尚的身份,根据他所得到的消息判断,那应该是金粟禅寺住持本因大师的师弟,被武林公认为可成为今后五十年佛门护法尊者的“佛门第一天才”武痴本尘!有消息说本尘已入先天境界,而陆离在一拳下逼出本尘十六掌,与他打了个平手。

    “陆老弟!”邵半城对陆离的评价又高了一分,口头上也不动声色地和他拉近了关系,“我刚刚听高老弟说了你们在发卖会上的事情,老弟宅心仁厚、菩萨心肠,可是那锦衣卫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老弟的店铺刚刚开张,便要开销这么一笔银子,我看东家那边也不好交待吧?”

    陆离听那邵半城话中有话,心里活泛起来,兴许他那五百两就要落在这邵半城身上了。

    “不知邵老哥何以教我?”

    “老弟若能够毫发无损地走入书院这条石板路百步,再安然无恙地出来,我便借给你一千两银子!”

    坐在旁边的几位见邵半城给陆离出了这么一个难题,不禁哗然!

    分宜书院不是龙潭虎穴,但是有大明律摆在那儿,书院内本身也是高手众多;即便是一条不设防的小路,但是书院的界碑立在那儿,若不是万不得已也是绝对不会有人去闯的。就是闯进去了,想要全须全尾的出来,也断不可能。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邵半城身后的一众武者目光炯然地看着陆离。

    陆离不再说话,他站起身来,迈步朝书院界碑走去。

    剩欲典衣酤酒饮,风流无复少年狂。

    这一世我方十六岁,何不做那少年狂?!陆离一步步地走向界碑,旁边有不知道的人见他向着界碑走过去,只以为他与其他少年一般,去界碑那里朝里窥视。哪里晓得这陆离,走到这界碑之后,竟然伸出手去,推了推这块山石。

    这块界碑足有三米来高,近两米宽,汉白玉石所刻,怕有万斤不止;陆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见推那山石不动,便后退两步,运起莽牛劲,再次用力一推!这次石头剧烈晃动,埋在地下的部分把旁边的泥土都翻动起来。

    边上的人吃这一吓,喊叫起来,全场突然一静,再如水花炸响,更加喧哗起来!广场上所有人的眼神都注意到了这边!界碑附近的人怕界碑倒下来,都抱头离开,远处的人却纷纷走近来看个究竟。

    陆离也不看别人,他再次后退几步,运足气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大喝一声,双掌恨恨地印在了界碑下方;“砰”地一声巨响,只见那光滑的界碑上面竟然被陆离印出两个手掌印;界碑再次摇晃了两下,终于倒了下来!陆离见那万斤巨石迎面压了下来,也不后退,他双手一撑再背身用肩膀抗住,稳稳地把这块巨大的界碑背起,朝石板小径走去。

    再幽静安然的书院也不如徜徉在眼前这条山林中的石板小径;

    可是,在站在广场之中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之中,陆离好似那荒古巨兽闯进了这条小径;路中的石板炸裂声不断,高达三米的石碑在不停地向前移动,已然深入林中百米!

    与其他炼体者不同,陆离从体内五脏练起,再有体内的闪电不断淬炼全身上下。一般炼体者都不断加大**的压力来促进骨骼、肌肉的生长,极其容易给身体带来许多看不见的暗伤;短时间内看不出影响,但这些暗伤其实一直在损伤炼体者的生机。故而大多数的炼体者在入得先天之后都转为炼气,而陆离先天上有着神秘的绿色气体,身体熬炼得愈加圆满,骨质开始变得剔透;

    《牛魔炼力**》毕竟只是二流的炼体法诀,并不能把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部位都炼到。现在万斤巨力勃发,阵阵压力从背上传来,全身关节咔咔作响,体内一些往日炼不到的脆弱之处也得到磨练;陆离这才算真正悟到了,只有不断给自己压力,才是炼体的正确之道!

    陆离背着巨石前行,眼看就要走出树林,前方已经现出一片开阔地;那是一泓绿珍珠般的水面,大概十来亩大小;湖面上一座草厅,一条弯曲的石墩小道从岸上与草厅相连。陆离到了这儿,他已经看到一群群身着文士服的书生从湖边上过来。

    他不再耽搁,背着巨石调头往回走。书院武者云集,能够不惊扰到人,悄悄离开更好!

    回去的路上依旧静谧,四周依然没有看见半个人影,陆离心中暗喜;只是这百步距离走下来,陆离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太多,背上的石头给他的压力大了起来;刚才还能背动的石碑变得沉重如山,他的小腿深深地陷入了石径的泥土当中。

    陆离咬紧牙关,脚如灌铅,徐徐前行。他额头汗出如浆,无漏之体已然被破,他开始觉得乏力,一股从来没有过的乏力感从心底深处传来。陆离双肩一抖,就打算把巨石放下。

    就在此时,他感觉双肩上的巨石突然又重了两分,巨石紧紧地压住他,完全无法放下。

    “小娃子,你现在要是放下来,你的炼体之路就算是断了!”突然,一声苍老的叹息声在石碑上面响起!

    陆离抬起头尽力往上看去,只能见到一双长满脚毛的大腿在石碑上垂了下来!

第14章 初见严少爷

    陆离此时感觉到他背上的不是一座石碑,也不是一座山,自己背着的是上辈子的一生;背着的是一辈子的失败和庸碌无为;如果此时放下,他放下的是自己的坚持和这一辈子的希望,放弃的是扶摇直上九天之志。

    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

    陆离双脚用劲,颈部红涨,青筋暴起,背慢慢地挺了起来,提脚往前艰难地迈出一步!

    石头上的大毛脚晃了晃,陆离感觉到背上的重量又重了两分;那个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小娃子,你若能把这石碑放回原处,我不但免了你的擅闯之罪,还安排你进书院的求索学堂!”

    陆离的背再度被重量压了下去,可是他体内不屈的灵魂终于燃起!肾里的闪电又钻了出来,电得他的肌肉根根鼓起,重新充满了力量;

    他一步步地往外挪动,终于安然无恙地背着巨石从山林里走了出来。

    广场上数百人都难以置信,邵半城等人赶紧迎了上去。

    陆离顾不得与邵半城等人说话,他放下石碑,伸长了脖子往石碑上看,可刚才坐在上面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前辈,前辈!”陆离茫然四顾:“前辈,你在哪里?还请现身相见!”

    “什么前辈?”邵半城乐呵呵的走过来问道。

    邵半城见陆离看向自己,便接着道:“没有前辈,这里只有书院的陈山长!陆老弟啊,你擅闯书院,惊动了陈山长,自己说怎么办吧!”

    他身子往旁边让开,引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身儒衫,三尺长须,满脸正气,正是分宜书院的山长陈清源。他沉着脸对陆离道:“按大明律,陆离你擅闯书院,杖五十;”陈清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听说你是严家的下人,来人,去给我把内舍的严世蕃叫过来!我要制他驭下不严之罪!”

    陆离见老者斥责,没有半点惊慌,他既然敢接下邵半城的赌约,自然有法子应对;他上前拱手问道:“敢问山长,陆某究竟所犯何罪?”

    邵半城在一边促狭地说:“陆老弟,你还没听明白么?你不经书院许可,擅自进入书院范围,山长有权将你法办!”他嘿嘿一笑:“不过,老弟你如果能够主动认个错,老朽身为书院名誉院长,定会帮你向山长求情,今日这事就当个玩笑好了!”

    邵半城是人精,借着书院的势对陆离又打又拉的,想借着这样一个事情交好陆离。可陆离也是活了两辈子的老狐狸,扯皮经验丰富!他面露微笑道:“敢问两位长者,既然你们说我擅闯书院,请问书院的范围是指何处?”

    “界碑之后就是书院范围,此事众人皆知!”旁边有人接茬,“你不但闯入书院,而且是大张旗鼓地闯入书院,这事情再难隐瞒,我劝你还是早早认罪!”

    陆离看跳出来的这人一副谄媚之像,小人得志的样子,便拱手问道:“未请教?”

    此人双手负在身后,傲然答道:“鄙人书院武术教习罗梓伦!”

    陆离见这人双眼朝天,也就丝毫不给他面子:“既然界碑之后方是书院范围,那么请问我可曾去过界碑后面?!”

    “那倒不曾。。。”罗梓伦犹疑道。

    “既然我一直在界碑前方,那也就表明我没有进入过书院范围!罗教习,我可以这样理解吧?!”

    罗梓伦见陆离不肯承认,心中大急,今天难得碰上可以在山长面前表现的机会,他才急着跳出来,又怎么愿意如此铩羽而归?

    当下他大声喝道:“好个胆大的小鬼,你所犯罪状有目共睹,竟敢如此狡辩!待我拿你!”

    话音未落,罗梓伦向前跃起,右手挥出,屈指如爪向陆离抓来。陆离也不躲闪,可笑这教习,亲眼看见陆离背负万斤巨石,竟然还敢在他面前托大,这是欺负他不敢还手吧!陆离有心给他一个教训,免得碰上点事情,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跳出来!当下陆离脚下不动,手上只用出四成力,对准罗教习的手指就是一拳。

    “啊!”罗梓伦跳回去的速度比出来还要快上几分,他跳回到陈清源身后,面色变成青紫色,手臂颤抖,显然伤得不清。

    陈清源作为书院山长,见陆离不肯认罪,还敢在他面前伤人,当下便要发作!

    陆离一拳逼退罗梓伦,他负手而立,接着道:“小子无意冒犯山长,若山长认定小子有错,要呵责于我,我自然无话可说!但是,书院以碑为界的规矩,嘿嘿,可就乱了!敢问届时山长以何服人?”

    陈清源作为分宜书院山长当然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众,现在竟然被陆离拿捏到七寸,场面一时僵住了。

    当事人陆离气定神闲,旁边邵半城急眼了。

    邵半城之前不过打算借着这个赌局试试陆离的成色,等陆离遭到书院问责的时候,再以他的身份扶他一把,不动声色便可施恩于人;进一步可以加深和严家的关系,退一步来说一千两银子也可以帮忙解决陆离的近忧,得到一个少年英豪的友谊,左右都不是赔本的买卖。可是,如今事态的发展让他始料不及;如果让书院和陆离如此杠上的话,那他岂不是两面不讨好,成了中间调拨的小人?!

    没人开口,场中的气氛愈加冷了下来;邵半城额头上的汗愈加多了,不过他毕竟是分宜首富,多年从风浪里博出来的,如此局面,他仍然站在边上稳坐钓鱼台,只是一双眼睛却不停地扫向书院路口。

    石碑后的小路一阵喧哗响起,一群身着书院文士服的书生走了出来;为首两人尤为杰出,其中一人皮肤白皙、相貌英俊,但体态高瘦,身形有点弯曲,只差一副眼镜便是陆离前世熟悉的理工男的形象。另一人却是天庭饱满,脸部棱角分明;他相貌虽然普通,但是双眸乌黑深邃,眼里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复杂;他见了这边的情形,嘴巴抿了抿,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便带领着这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见过陈师,见过邵山长!”这些学员士子们走到近前齐齐弓腰失礼,个别学员故意叫得特别响亮,想要引起陈清源的注意!带头的书生中身材偏高瘦的那位行礼完毕后,更上前一步向邵半城行礼:“见过父亲!”

    陈清源见学子们行礼,绷紧的脸缓和下来。他目视领头的另一名书生,开口道:“德球来的甚是时候,想必这儿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学生已经知道了!”

    陆离听见两人问答,知道这就是严家少爷,历史上鼎鼎有名的严世蕃!

    《明史》里描绘严世蕃“体阔腰圆,身体肥胖,粗短脖子,还是独眼龙,其丑无比。”但现在站在跟前的严世蕃却可以说是“人中龙凤”都不为过;果然这世间最让人信不过的就是文人!

    陆离赶忙上前拜见:“小的陆离,是老族长委派我来跟着少爷的!”

    严世蕃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他转向罗教习高声道:“教习,陆离是我严家人不假,可他不是仆役,反而有功于我严家!”

    见那罗教习脸色铁青,垂头不语;他又对陈清源道:“陈师,陆离若果真擅闯书院,坏了书院的规矩,当然要将他重重处罚!可若没有,岂不是坏了我书院的名头?”

    陆离在旁边听了,心里惊叹不已;那教习罗梓伦喝骂他的时候,恐怕严世蕃还在百米开外,即便如此,严世蕃还能在这嘈杂声中听到他们的话语,修为如此深厚,历史人物果然没有一个是能小觑之辈!

    陈清源对此事本就处于进退两难之境,他见严世蕃一力维护陆离,便开口道:“既如此,我便把这陆离交由你发落;德球,你切不可因私废公,乱了我书院的法纪!”

    严世蕃点头称是,陈清源把陆离交由他处理,其实是默认了刚刚严世蕃所说的话,对陆离网开一面!

    此间事情已了,众人正要散去;突然,一声苍老的叹息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恰如那一声春雷响起,林中惊起无数飞鸟,在场所有人都被震得东倒西歪!

    “这小子闯我书院,岂能姑息!他既然强词夺理,喜欢背着那块石头,便让他继续背着,给书院扫一个月的地吧!”

    这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须臾之间又似乎已经在十数里之外;深厚无匹的修为让所有人都惊慌失色!

    “这至少是宗师级的高手!”

    “我们书院里何时竟有了宗师级别的先生?!”

    “前辈,我已经把石碑放回了原处,你岂能言而无信?!”陆离压抑不住心里的怒气,可他终究还是把一口怒气咽了下去。

    。。。。。。

    “师弟,是你么?”陈清源突然间状若癫狂,朝着四周大叫起来:“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

    “师弟。。。”陈清源腾身而起,展开身法,飞快地朝远处追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654/ 第一时间欣赏大明屠魔录最新章节! 作者:苦肴所写的《大明屠魔录》为转载作品,大明屠魔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明屠魔录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明屠魔录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明屠魔录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明屠魔录介绍:
宋太宗在召见了道家祖师陈抟老祖时,得到了以武入道之密;从此,武道大盛,自大宗师欧阳修将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的射改为武,甚至在科举中把武作为考进士的必考科目以来,几百年中由武入道,破灭虚空,从而飞升的人不知凡几。当今太祖朱元璋更加雄才大略,他以一身惊天修为一统宇内;然后宣布,举人至少要有武者的修为,进士的最低要求是武师境。又宣布惟有举人以上的功名,又已经入朝为官者方能成为士人,享受士人免税的福利。若致仕辞官,非一品以上官员或者先天宗师以上武者不能免税并徭役等;太祖朱元璋的这一举措,一举囊括天下英才为己所用,并再无土地兼并、无人纳税之忧也!(太祖朱元璋语)此时,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来到了这个世界!大明屠魔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屠魔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屠魔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