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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苦肴     大明屠魔录txt下载     大明屠魔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42章 攻城

    龙鳞骑阵合三十四位化罡宗师之力,刀罡威力宏大,破开城门应该不在话下;但是要劈开城墙,或者清开堵城门的巨石,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城上箭如雨下,三座守城弩给了他们太大的威胁。

    但是龙鳞马虽强,毕竟不能腾空,县城城墙周围的房子都被清理一空,连个跳板都没有,他们难以直接马踏城墙。

    一行人再次向着城墙冲击了两回,都徒劳无功,还差点又损失了两匹龙鳞马。

    首领无奈,只得带着所有人远远地退开了去。

    “为今之计,我等只能放弃马匹,直接杀上城墙!”首领的计划非常简单。

    但是他的话马上就被人推翻,“陆离战力超群,单打独斗我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一旦放弃马匹,就难以和他对抗了。”

    众人进退维谷之际,又有探马赶来,“报!葛指挥使率领的大队人马距离此地不过十里,现已查明馋嘴帮陆离等一众高手跟在后面。”

    首领精神一振,赶紧问道:“你确定陆离跟在大军后面?”

    探马禀道:“指挥使特意要小的带了他的佩剑过来,并且要小的转告诸位大人,只要能够拿下分宜,便记诸位大人头功!”

    化罡境界的武者,都是心志坚定之辈,听说陆离不在城中,第一时间就决定弃马登城。

    十里路对于陆离这样的高手来说,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首领不敢怠慢,留了二十个人警戒,自己则亲自率了剩下的人朝着分宜城墙攻去。

    没有了龙鳞马,他们依然是万中无一的化罡高手;他们的身法或者疾如风,或者灵如猴,或者滑如蛇,在箭雨之中穿梭上前,普通的箭射在他们的身上,根本连外面的防御罡气都无法突破,不多时就再次靠近了城墙。

    首领一声唿哨,所有人散开,进入了道路边的房子之中,借着房子的掩护向前。

    城墙上防守的人马对这些高手的身法连连惊叹,甚至有人尖叫出声:“快射,别让他们靠近城墙!”

    韩逵虽然是一介书生,可毕竟也是练气后期的高手,并不缺乏胆识,硬是抢过了一把军用弩机,不停地点射。

    只听得连连数声闷响,更多的军用弩机开始点射,一时间箭出如雨,好些箭尖上有白芒显现,威力大的吓人。

    韩逵满脸佩服之色的看向身旁的阿飞,也不知道馋嘴帮究竟还有什么底蕴没有拿出来,上哪里请来的这十来位高手,个个精悍。

    正在城下穿梭靠近的龙鳞骑士一时不防,当即有四五人被射中,便见那些骑士身上的护体罡气被箭上的白芒一碰,便如纸张一般被轻易地撕开。

    那几名骑士闷哼一声,当即有两人从屋顶上摔了下去,再也爬不上来;没摔下去的也面如金纸,显然受的伤不轻。

    “城上还有化罡高手!”

    首领脸色沉重,但是距离城墙只剩下了最后一点开阔地带,容不得他们此时退却。

    “移山!”

    他又是一声呼喝,十余人从房屋的掩体中跳了出来,组成了“移山”阵法,有黑色罡气从首领的身上升起,联通阵中所有的人,稳重如山。又有一面煌煌金盾在阵前升起,慢慢地在移山阵前旋转移动,抵御着不停地射来的弩箭。

    那些白芒弩箭碰上这面金盾,再也不像刚才那样威风八面,只是发出“滋滋”的声音,然后软软地落在了地上。

    这些龙鳞骑士没有任何口号呼喝之声,越是这样沉默地前进,越是给战场带来无穷的压抑,连带着城墙上防守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毕竟是十余名化罡宗师结成的阵势,只要他们冲上城墙,几乎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分宜面临的是无穷的杀戮!

    韩逵管不了这么许多,县令担负着守土之责,他更是个机会主义者,宁王势大可以投靠宁王,宁王造反,他却第一时间选择了拉拢陆离,希望能够守住分宜,成就守土的大功劳。

    此时一看势头不好,马上集中了城墙上的三台床弩,对准敌人的“移山”阵便射。

    但是这些龙鳞骑士离开了马匹之后更是灵活机动,他们虽然做不到炼体宗师那样“金风未动蝉先觉”,对危险有着直接的感应,但是阵势舒展聚拢,躲开床弩的射击,绝对不再硬扛。

    这样一来,除了在散开阵势时被城头上高手射出的弩箭伤了两三个人之外,他们已经逼到了城墙脚下;

    此时,城墙上的床弩再也没有了作用,三四米的高墙,一跃即过。

    城墙上的守军完全安静了下来,就连普通的弓箭和其他的檑木、金汤、砖石之类的守城器械都没有人再动;

    在化罡宗师高手面前,这些都毫无用处,接下来,便是王对王的战斗。

    龙鳞骑士首领仰头看向城头,到了这个时候,后方还没有传来示警声,是不是表示陆离已经放弃了守城?!

    此时的分宜县城,盛满了半个袁州府的财物,如同一个已经敞开了胸怀的娘们,等着他去征服!

    他笑了,张开大嘴,里面满口的黄牙,一脚蹬地,缘城而上;他的身旁,另外的十多位高手也紧紧地跟了上去。

    就在此时,城头上有巨石对准首领砸下,又有一道人影飞出重重地踏在了那块巨石上,轰轰炸响,要把首领砸成肉酱。

    紧接着,又有三四个人现身城头,手臂疾挥,十来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分别砸向其它的骑士。

    “就怕你们不出来!藏头露尾的鼠辈,伤我兄弟,拿命来!”

    首领厉声喝道,身体随着巨石落下,手上宝刀连连挥动,瞬间劈出了四十九刀,把巨石劈成了碎片。

    随即,他的刀罡和对方的罡气碰在了一起,轰然炸响;两人都闷哼了一声,气血浮动不休。

    空中那人被震得凌空翻了两个跟斗,重新飞上了城墙,一阵大风吹来,把他的衣服吹得咧咧作响;

    首领眼神一凝,根据之前掌握的情报,眼前这人正是馋嘴帮的副帮主阿飞;

    不过,对方应该才炼体不过一年,竟然也达到了化罡之境,莫非又是一位炼体天才不成?!

    首领

第343章 全军突击

    阿飞哪里管得了对手在想什么,他能够在一年之中成就化罡境界,基础、功法、资源固然必不可少,但是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专心二字!

    当初馋嘴帮建帮第一战,阿飞和黑虎堂的人拼的是命;现在同样是生死存亡,阿飞同样是拼命!

    他在馋嘴帮位高权重,并不是没有机会接触更高的武学,但是与陆离的广博不同,自从习练了惊风莽牛拳以来,他只专精一门,已经把这套拳法练到了极高的境界。

    这一招从天而降,用的就是惊风莽牛拳中的蛮牛冲撞,他也不怕对手闪避,接连三道冲撞,罡气凝为一点,第一击把对手撞落在地;第二击击破眼前的四五道刀罡,连带着撞散了对手的全身护体罡气;

    第三击出手,一头头顶闪耀着白芒的上古蛮牛呼啸而至,就连周围的空气好似都已静止,这是阿飞把全身力量凝练到了极致的表现。

    “轰!轰!轰!”

    首领再也不敢硬接,闪身躲开;阿飞的劲力如同闷雷一般不停地炸开,在这眨眼功夫就攻击出八次,每一招都爆鸣声不断,在地上留下了一排大坑。

    此时,阿飞身上被首领的刀罡劈出了数道伤口,鲜血淋漓;最长的一条更有半尺来长,险些伤到了脖子,触目惊心;反之,首领身上衣服整齐,没有一丝伤口,但是场面上,阿飞却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任凭首领如何闪躲,那头蛮牛闪亮的牛角始终不离他的胸口;

    “刚不可久,你的境界比我低,我看你能够坚持多久?”

    首领又惊又怒,阿飞出手之快,之猛,超乎他的预计,这才是真正的搏杀。硬拼着挨上自己几刀,也要占据绝对的先手,让他在之后的应对中始终处于被动,就如同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颠覆。

    手上的宝刀太长,被阿飞贴身近打之后已然变得碍手碍脚;首领毫不犹豫地把刀一丢,左手划动,在身前布下道道刀罡,用来阻挡阿飞的进攻。

    于此同时,城墙上又跃下了几个高手,以少敌多,与其他龙鳞骑士战到了一块。

    尤其是其中的一位身着黑衣的女人,手握两柄匕首,身法高绝,在极小的范围内辗转腾挪,总能在不可思议地角度出击,一个人面对三名化罡宗师的围攻而不落下风。

    “接近化罡圆满的高手,才能给我压力,促使我不断地突破。”

    阿飞舔了舔嘴唇,眼眸中闪过兴奋之色,总共六招莽牛拳不断地使出,配合上惊风身法,倒也显得变化万千。

    他一身暴喝,身上的肌肉收缩蠕动,封闭住不停流淌的血液;突然间,他的身法再变,恍若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蟒蛇,险之又险地从无数刀罡中闪过;只见阿飞双拳落下,首领的肩头顿时凹下了一个大坑,被轰地高高飞起,向后落去。

    他重重地砸入在远处的一处房屋之中,把一片屋顶砸成了废墟,扬起了一片灰尘。

    阿飞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房屋之中,两人在废墟之中一场大战,只见刀罡飞舞,屋倒楼塌,两人如同一条土龙一般在这片街区之中穿来穿去;

    没过多久,首领狼狈不堪地从房屋中逃了出来,他口角流血,一只手臂无力地耷在身上,上衣被炸得粉碎,也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他现在刀法散乱,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只能玩命地往守在远处的龙鳞骑士那边跑。

    “不好,大哥有难,大伙儿跟我一起冲。”

    远处的龙鳞骑兵本来就一直骑在马上戒备,此时见首领有难,慌忙催动龙鳞马冲了过来。

    阿飞倒也杀伐果断,随手抱住一栋房子的柱子,朝着首领砸去;但对面的龙鳞骑士速度飞快,一道刀罡劈出,把那根柱子劈成了碎片。

    首领见自己已经安全,心底一松,吐了口鲜血,叫唤道:“对手早有准备,不要追!”

    只是那些龙鳞骑士平素都眼高于顶,除了在陆离手下吃过这种亏,哪里愿意放过阿飞,这些骑士如一阵风般地朝着阿飞涌去。

    阿飞扭头就走,在城墙上驻足观战的韩逵连忙发号施令,一大波箭雨射出,把龙鳞骑士都挡在了两百米之外。

    阿飞把首领打成了重伤,气势更足,返身回去,与其他高手一起联合,片刻之间就杀得城下的其他龙鳞骑士抱头鼠窜,当场把其中三四人打死打残。

    但是也仅限于此,双方以城下百米为限,阿飞等人杀不出去,龙鳞骑士吃了这么大亏之后也不敢再杀进来。

    半个时辰过去,龙鳞骑士的首领终于疗伤完毕,从地上站起身来。龙鳞骑士三十六骑,宁王府花在这上面的钱财足可以堆成一座小山;所有的骑士都是王府子弟自小培养,优中选优,享受了最好的资源,却在小小的分宜折了一半;

    怎么不让人痛心!

    “陆离、阿飞,待我杀进分宜,一定要石过三刀,杀得你们馋嘴帮鸡犬不留!”

    他正在恨恨不已,远处有喧哗声传来,旌旗招展,无数人马乱哄哄地朝分宜冲了过来,葛凤的大军终于赶到;

    葛凤带领的大军赶到城外的镇子,听说龙鳞骑士的首领受了重伤,赶紧过来相见;他见到龙鳞骑士人马不齐,个个形容狼狈,就知道这些人吃了大亏,忍不住心中冷笑。

    平时这些人是天之宠儿,是王爷的心头肉,个个都眼高于顶,就连这次出征,都好似太上皇一般,让葛凤伺候着来;现在损兵折将,受了挫折,葛凤幸灾乐祸都来不及。

    如果龙鳞骑士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们一群乌合之众做成了,那他葛指挥使在王爷面前,可就真正能够成为干臣名将了。

    于是,他远远地见到了龙鳞骑士,便跳下马来,随手把马鞭丢给了手下的亲兵,大踏步地走向首领,一把拉住他的手,哭喊道:“胡首领,您辛苦了,伤不打紧吧?”

    胡首领一脸嫌弃,什么时候轮的到一个小小的水匪在自己面前蹦跶了?但是他身体虚弱,被葛凤一个小小的先天拉住,竟然无法不动声色地震开,只能听葛凤恶心地说道:“胡首领,你们可是王爷的宝贝,现在伤成这样,让我怎么向王爷交代?”

    他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睛,轻言抚慰:“您就放心在这儿休息,本指挥使一炷香时间就把分宜城墙给推平啰!”

    说完,他也不等胡首领答话,把出佩剑厉声喝道:“命令全军突击,谁可以第一个登上城墙,我记他首功,赏银千两!”

第344章 天干物燥

    宁王军精锐都留在南昌府,不日就要沿江而上,进攻南京;来到分宜的都是些乌合之众,但这些乌合之众都把分宜县城当作肥肉,自指挥使葛凤到下面的每一名小兵,都觉得可以一鼓而下。

    葛凤命令一下,除了中军不动,剩下的千余人都乱哄哄的朝着城墙攻去。

    “胡统领,末将率领大军攻城,还请大人率领龙鳞铁骑护卫后路,防备陆离偷袭!”葛凤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即便此时大功在握,还没有忘记埋汰对方。

    胡首领冷笑,城墙上有阿飞等高手守城,身后有陆离带着一票人马踪迹不明,即便葛凤能够拿下分宜,恐怕也要损失惨重;

    不过他也乐得葛凤吃个大亏,要不然反倒显得龙鳞骑兵无能;岂不知葛凤也有趁机清除冗兵的想法,因此故意放纵手下攻城。

    两人各怀鬼胎,却也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攻城的人马急着进城抢掠,纷纷点起了火把,绵延在城外,蔚为壮观。

    这些人一只手举着火把,一只手提着武器,火把映照之下,只见他们衣裳杂乱,盔甲不齐,眼神贪婪而亢奋,发出让人胆寒的怪叫。

    城墙上衙役们脸色大变,双腿发抖,要不是知县韩逵在场,恐怕早就吓得逃跑了。与刚才的龙鳞铁骑攻城不同,现在可是真正黑压压的一片,火把密密麻麻,让他们心里面寒气直冒。

    好在守城的精锐尽是馋嘴帮的人,两个月训练下来,见到这些贼兵虽然害怕,但更多的人都握紧了手上的兵刃,跃跃欲试。

    阿飞高声叫道:“兄弟们,前面不过是一些水匪,只要我们守住县城,帮里每人赏银五两!”

    韩逵也拿出了知县大人气魄,咬了咬牙,喊道:“若是能守住县城,县衙也愿意拿出五百两纹银,犒赏三军!”

    所谓将是兵的胆,两人一番叫唤,总算是把士气都鼓舞了起来,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城外。

    城下乱兵渐渐跑进了百米范围之内,领头的正是董威;

    他在妖兽铁臂熊冲营的时候逃得太快,被葛凤劈头盖脸的收拾了一顿,如今被打发过来冲锋陷阵;

    不过他自己却不觉得这是什么苦差事,上城便是头功,他好歹也是练气武者,富贵诱人心,男人博上一博也是应当。

    这一次,不再需要韩逵发令,便见铺天盖地的弓箭射了出去;

    冲在前头的都是董威这种积年的悍匪,听见弓弦声响,都纷纷举起盾牌,只听得无数声闷响,箭只大多射在盾牌和路旁的房屋上,徒劳无功。

    也有少数惨叫声响起,但是却更加激起了这些悍匪的凶焰,高声怪叫着继续往前冲。

    城上的人也顾不得这许多,又是一轮箭雨射出;董威正要再次举起盾牌,突然觉得声响不对,匆忙间打了个滚,躲了过去。

    只见当头一箭射在了刚刚他站立的地方,竟然深深地没入了厚厚的地砖之中,连箭羽都无法看见。

    “射箭的人当中有武者!”董威看到此箭的威力,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一回,他口中叫得响,人却跑得不快,故意落在了别人的身后。

    果然,又往前跑了几步,他便见到又有箭雨落下,这一轮之中混杂着一些威力特别巨大的箭,有的能够接连射穿两三人,有的但凡射中东西,都“砰”的炸开,把射中的人炸成了碎块。

    董威就被旁边的人炸了一头的血肉,只能心里骂了声晦气,默默地把脸上的鲜血抹干,开始沿着路边的屋檐下前进。

    可是后面的贼兵哪里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照样怪叫着往前冲;更有人蹿进了路边的民居,开始抢掠。

    董威回头看去,远远地见到那汪老四也进了一间屋子,扛了一袋子东西出门,忍不住嗤笑了起来;

    城外居住的都是些贫民,便是把人的家端了,也不值当几个钱。

    他忍不住嘲笑道:“汪老四,瞧你那没有出息的样,也就小偷小摸沾点小便宜的本事!”

    汪老四听了,回头见是董威,骂道:“总比你小子躲在屋檐下藏得像只乌龟要好!”

    董威正要还嘴,突然脸色一变,身子从檐下跃出,只听得轰地一声响,他刚刚站的地方已经被一只箭炸开了一个大坑,原来在那儿的两个盗匪死于当场。

    “是化罡高手的箭,老四,赶紧逃命!”

    到了这时候,老冤家也不再争吵了,都是积年惯匪,顺风仗互相争风,的确有些恩怨,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遇上对方点子硬,那就是结伴逃跑的患难兄弟。

    汪老四倒也干脆,马上把手上包袱一抛,引来众多的盗匪争抢,挡在他们的身前;紧接着他和董威将身体一矮,冲到了路边的民房中,再也不敢出来。

    几声尖哨声响起,一根成人手臂粗的弩箭射过,把争抢包袱的群贼射穿;床弩威力巨大,这些普通的盗贼哪里挡得住,生生地在所过之处犁出了三道血路。一时间惨叫声大作,缺胳膊短腿的遍地都是,还有几名盗匪叫都没有叫一声,就被床弩上的白芒扫成了碎块!

    躲在民房中的汪老四感激地看了旁边的董威一眼,如果真的被化罡高手盯上,是万万躲不过去了;不过乱军之中,他们也不过是小虾米,不信自己就这么晦气;

    两个人当机立断,逢院拆墙、遇门破洞,往回头路走;

    但是没有逃出几步,董威就觉得不对了,“老四,我瞅着怎么不对呢?”

    汪老四手上拎着一柄从铁匠铺里顺出来的大锤,一边敲着院墙一边问道:“怎么不对了?”

    董威越发疑惑了:“我怎么看着这每家每户囤积的柴火都那么多呢?你看看芦苇、刨花等物一样不少!还有股子煤油味!”

    “......”

    两人越说越不对,突然脸色大变;

    “不好!”

    这个时候,一阵烟吹了过来,外面不止是惨叫声、喊杀声,更多的声音响了起来:“走水啦!走水啦!”

    浓烟越来越大,有火从外围的草房烧起来,董威和汪老四两人被火一逼,不得不重新回到了大路上;

    两人这回看得清楚,只见前后左右,绵延几百米的大路两旁,所有的房子都已经烧了起来,被秋风一吹,越烧越旺;

    恐怖的大火正好把他们都包围在中间!

第345章 火烧宁王军

    分宜城东门外是有名的贫民窟,靠近大路的人家还好些,都是些做小本生意的人家;偶尔还有些高达两三层的酒楼妓院。

    这儿通向袁州府府城,还算繁华!

    但是在大路的外围,就是连绵两里的各种窝棚;尤其是最近一年来因为馋嘴帮的缘故,分宜县内经济爆发性地增长,各种工场作坊无数,引来了四邻八乡的村民进城。他们没有钱在城里购置产业,便随意地弄些木材竹子,在东门外搭座窝棚度日。

    在这片区域的最外围,不同的区域节点处,正堆砌着无数木柴、松脂、芦苇、油漆等容易点燃物品。

    有上百人在往来奔走,在极短的时间内点燃所有的柴堆和窝棚;他们当中领头的正是袁州府的举子邹世忠,他的任务最重,要在一天之内察看好这方圆几里的棚户区,堵上所有的漏洞,防止被宁王大军找到空档逃跑;还要计算好点火的节点,让大火在最短的时间内同时燃烧起来,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任务。

    好在这片区域狭长拥挤,寸土寸金,大多数地方都被乡民的窝棚堵得水泄不通,根本不像城里一般有着马路巷道,这才让邹世忠的活变得简单了一些。

    饶是如此,他还是亲自深入到了火场内部,亲自点燃了好几处关键的位置。

    大火一起,原来躲避在路边民房中的宁王府军都被逼了出来;他们害怕被城墙上的弓箭和床弩,不敢向前,只能一窝蜂地朝着后面疾退。

    邹世忠带了四五位练气后期的书生冷不防地从中间杀了出来,见人就砍,引起了一阵混乱;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宁王军的人现在都急于逃命,邹世忠等人虽然艺高人胆大,却也不敢在一处停留;他们与逃跑的宁王军队逆行而上,造成了路面上的拥堵,一边砍人还一边大叫:让开!挡我者死!

    后面有些急于逃亡的宁王军士本来都是盗匪出身,见到前面拥堵,又有人挥刀乱砍,立时醒悟了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谁?不就是挡我者死吗?

    最先动手的是董威和汪老四,他们躲在民房中被热浪一冲,感觉口干舌燥,皮肤上都好像燎起来一层水泡;此时对望一眼,满脸狰狞地叫道:“滚开!挡我者死!”

    两人一人提刀一人提锤,见人就砍,见人就锤!

    也有些认得两人的,马上提着兵器跟上,不多久,他们就从宁王军队的冲锋最前沿变成了断后,往最外围冲去。

    这样以来,董威、汪老四和邹世忠两下一夹击,整个宁王军的一半都已经大乱起来;所有的人为了自保,都拿着武器边跑边砍,似乎四周所有的人都是敌人。

    本来最外围的军队还好一些,这边的火势才刚刚起来,而且葛凤和龙鳞铁骑都守在后面,最是安稳。

    就是前方的骚乱传过来也要一些时间,但越是靠近外围,居民就越是贫穷,房屋更加破烂易燃。邹世忠等人事先在这一段放了大量的竹子、火药、霹雳弹等物,很快都爆炸了开来,只见贼兵们一片片地倒下,骚乱比起前面更甚。

    邹世忠等人杀了一会儿,前面陡然一空,竟然已经冲到了宁王军队的最前方了。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此时应该撤往城内,毕竟那里早已经清空出大片的区域,没有火焰,只需要隔岸观火就好了。

    城墙底下是宁王军队的死地,却是他们这些勇士的生地!

    他们一行人刚巧和正在“悍勇”地砍杀“自己人”的董威和汪老四等人相遇,董威等人也看见了邹世忠等人所向披靡,只是顿了顿,特地避开了他们。

    “诸位同窗,今日且随我一同杀敌,为师长报仇!”

    邹世忠也犹豫了一下,突然转身,没有回城,而是带领几位同袍,跟在董威和汪老四的后面,往前面砍杀。

    董威和汪老四在这滚烫的火场中竟然打了个寒颤,邹世忠的体表布着一层淡淡的罡气,有这样一位化罡高手在身后驱赶,他们冲杀得更加卖力了。

    事实上,陆离的计划有着两处最大的漏洞!一处是在城墙处,如果葛凤集中全军的高手,和龙鳞铁骑一起冲击城墙,几乎可以一击即破。

    可惜,他们都太过于保存实力,舍不得把精锐浪费在小小的分宜城下。因此,所有的高手和精兵都留在后方。

    另一处漏洞就是在后方了。

    前面火烧三军,葛凤第一时间要带着手下的精兵后退,给军队腾出逃生的路来。

    怎奈当时因为龙鳞骑士胡统领身上带伤,葛凤为了表示照顾他,将中军前移,驻扎到了棚户区的边缘。现在一要撤退,才发现这些中军兵士竟有半数之多跑进了民房当中找吃的去了。

    这一下,兵找不着将,将找不到兵,也混乱成了一团。

    葛凤知道自己的手下是什么嘴脸,只稍微一犹豫,便跨上大马,打算退走。反正身后也没有什么敌军,乱就乱吧。

    比他还先撤退的是龙鳞骑士,人家毕竟是精锐,为了防备陆离,除了两个照顾首领的人之外,一直都没有下马;

    此时前方一乱,他们马上护着胡统领,往后方撤退。

    只是等他们一离开,陆离和潘世轩带领的高手,马上对葛凤展开了攻击。

    这个地方是一个不到五十米高的小山坡,山上有一座荒祠野庙,两条路从山坡下绕过,一条直通府城,一条通往仙女湖边的一处村镇。

    陆离等人突然现身,以铁臂熊为首,呈现扇形,向葛凤军冲杀。葛凤逃命要紧,也不再保存实力,以手底下两名化罡高手为箭头,碰撞到了一块!

    军队最厉害的便是阵势,阵势一成,化罡高手面对普通士兵都得坐蜡。但现在葛凤手下都急于逃命,乱哄哄地冲上来,哪有什么阵势可言;而且他们的身后也满是逃命的乱兵,自己把自己的阵势都给冲乱了。

    此时两军对阵,陆离也不用什么剑法,他也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一段合抱粗的巨木,抱起来就砸。

    与此同时,铁臂熊叱诧一声,庞大的身躯拎起了一块两人高的巨石,朝前方砸去;

    前方的士兵们齐声惊叫,拼命闪躲,奈何互相推搡只见,避无可避,被巨石砸出了一条血路。

    陆离巨木一扫,那两名化罡高手不敢力敌,急忙把手搭在葛凤肩头,腾空飞起。

    “想逃?没门!”

    陆离冷笑,他一拳砸向巨木,那块木头“砰”地炸裂成无数碎片;碎片激射,每个上面都有罡气翻腾涌动,只这一个瞬间,边杀死了四周十余人。

    擒贼先擒王,他再不管眼前的战局,施展身法,朝着葛凤追去。

    不远处,龙鳞骑士转身看向战场,有人问道:“大哥,那边已经败了,我们要不要回去救葛指挥使?”

第346章 快些跟我回城

    胡统领看着远处,铁臂熊在人群中往来冲突,身后一群先天级别的武者大开杀戒,如入无人之境;

    他的脸色不由得铁青,骂道:“葛凤这个龟儿子,就是个废物点心,还救他作甚?”

    “可是,我们见死不救,王爷怪罪下来......”他的手底下这段时间跟着葛凤劫掠袁州府,委实得了不少好处,不忍心看着他被杀。

    胡统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把他看得遍体胜寒,低下了头去,这才一扬鞭子,喝道:“陆离不是好相与的!我们就算能够把葛凤救下来,也不知道要搭上几条人命;到时候,你便是不死,老子也得向王爷以死谢罪!”

    他把话说完,恨恨地一鞭,扬长而去!

    龙鳞骑士何等宝贵,这次出征损兵折将,还不知道怎么跟王爷交代;相比之下,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还是从鄱阳水盗里提拔出来的,纵使再能干又能怎样?

    不是嫡系,还丢了王爷一路人马,那便死有余辜!

    陆离就像一根楔子,死死地别在通往袁州府的大道上,那两名抱丹宗师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无法突破陆离的封锁。

    三人一场大战,周围百米方圆几乎已经成为了死地。葛凤不敢靠近,拨马就往另一条小路玩命奔逃。

    他这一奔逃,手下更加没有了抵抗的心思,上天入地,想尽办法逃命。

    有人仗着自己是武者,想从边上的火场打通一条通道出来,但最终还是失败而归,甚至葬身火场。也有人被火烧的发慌,见到水井、水缸就钻,为了一个普通水槽都免不了要大打出手;但是更多的人还是从潘振轩等人的拦截中冲了出来,跟着葛凤玩命地跑。

    潘振轩等十余名先天高手如同倾盆暴雨中的一叶清荷,只能随着水流飘荡;他们面对的是一支近乎发狂的军队,生死危机之间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是何等惊人。

    好在这只军队本来就是乌合之众,潘振轩指挥铁臂熊在前,自己运筹帷幄在后,专门点杀宁王军中的强者和军官;让他们无法结成阵势,无力反抗。

    但不管怎么样,蚁多咬死象,潘振轩等人筑成的堤坝终于承受不住大队人马的冲击,猛然崩塌。

    大队人马趁机突围,往仙女湖方向奔去。

    陆离大急,此战的关键是击杀对方主将,或者消灭有神力量;但是现在葛凤已然逃远,宁王军队虽然受到重创,但是主力尚存,如果让他们卷土重来,分宜县城依然难逃倾覆的危险。

    他身形爆退,不再与两位化罡宗师贴身近打。练气武者长于使用罡气远程攻击,两人本来被陆离的近距离颤抖弄得手忙脚乱;现在陆离主动退走,两人不由得大喜,正要乘胜追击,就见到陆离头顶一道脉轮显现,大放光明;

    然后,几声龙吟,震得两人头脑发昏;有紫青两条龙从脉轮飞出,一爪抓下,扣住了两个人的肩头。

    两人正要抵抗,便见到陆离脸色一沉,一股巨力从龙爪上传来,无从抵挡。

    陆离这才上千,手掌在这两人丹田拂过,废了这两个人的修为,随手丢在了路旁。

    “子归,快来助我一臂之力!”潘振轩手忙脚乱,大汗淋漓;若不是有熊二在他身前顶着,恐怕早已受了重伤。

    陆离哈哈大笑,“潘兄,你且歇息一会儿,这里交给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地运用罡气震动,把身前一大片士兵震得东倒西歪。音波攻击面对高手时效果不大,对付这些普通的士兵却刚刚好。

    宁王军的士兵刚刚见到前头一大堆同僚冲出了包围,才鼓起了一些求生的**。可是才转念之间,陆离便堵住了缺口;眼见得对方如同大魔神一般,出手毫不留情,杀人如同砍瓜切菜,再也没有丝毫战意,纷纷跪地投降。

    大战之中,一方主将已经逃跑,剩下的人只要有一个人投降,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蔓延开来;不一会儿功夫,整条大路上,除了依旧在往这边蔓延过来的火势,剩下的都是跪在地上的人。

    邹世忠等人满身鲜血地从远处越过人群走来,他们最为艰苦;从身后追杀宁王士兵并不困难,无奈宁王军的人马太多,他们被堵在后面,差点没有被大火烤焦。

    若不是陆离和潘振轩还听得出他们的声音,几乎都认不出本人了。

    邹世忠倒还罢了,化罡宗师的罡气虽然不能坐不到水火不侵,但是短时间内还是能保无恙。但是跟他一起的几位昌黎书院的书生就着实吃了大苦了,脸上身上全都被高温燎起了一片片水泡,纵然他们都是练气后期的武者,也都狼狈不堪,个别的甚至连须发衣裤都烧了。

    陆离不敢怠慢,赶紧从饕餮袋中取出宝药给他们疗伤。

    潘振轩等人也不敢闲着,宁王军的人马大多数都已经突出了重围,剩下的或者葬身火场、或者被杀,剩下投降的还是有三百余人,都被他们引到了安全地带,严格看管。

    好在这些都是普通的军士,有十余个先天高手盯着,倒也不怕出事。

    没过多久,县令韩逵带着一队人马绕过火场赶了过来;

    陆离大喜,迎上前去,施礼道:“老父母来的正好,那贼子葛凤往仙女湖逃了,我和世忠兄打算追上去看看;匪首不除,恐留后患!”

    这番大胜,保住了分宜县城,更保住了韩逵的头顶乌纱,韩逵如何能不大喜过望;更何况巡抚大人就在分宜城内,自己舍生守城,必然被巡抚大人记在心里,他日宁王之乱一平,升官发财还不唾手可得!?

    立功的关键就在陆离!

    所以韩逵不肯受陆离的大礼,他急忙上前扶住陆离,满脸热情道:“子归,现在分宜城以你为主,本官万万不敢受此大礼;现在战事方平,还请子归随我回城,也好震慑宵小!”

    陆离沉声道:“老父母此言差矣,所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那葛凤不是酒囊饭袋,他的手下还有近千兵力;若是让他缓过气来,再联络上龙鳞铁骑,我分宜危矣!”

    韩逵见陆离要走,急得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淡定,只是高声叫道:“子归哎!你还是快些跟我回城吧!仙女湖方向早有关老夫子带着书院的人去了,且不用担心......”

    陆离见他发急,顿时起来疑心,连忙盘问起来;

    却是唐寅怕县城守不住,让关老夫子带了大部分书院的学子事先躲到仙女湖方向的山里去了;

    县城危急存亡之际,关夫子不肯弃城逃跑;唐寅便故意激他,只说陆离必胜,待贼兵逃到那里,关老夫子带人杀出,一定能够斩了匪首,成就大功。

    结果果然如此!战事的进展都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只是还是有些意外发生了!

第347章 一口吞吃

    韩逵的那点小心思陆离清楚,宁王要造反,韩逵不敢屈从,只能抓住陆离这跟救命稻草。

    现在陆离大胜,分宜县城保住了,韩逵又怕把宁王军打得太狠,未来被宁王报复。

    藩王造反争天下,那是老朱家的家事,不管将来谁坐天下,韩逵犯不着把身家性命押进去做赌注。

    立场不同,决定了一个人思考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陆离毅然道:“韩县令,您是分宜的父母官,有你坐镇,又有全城上下百姓用命,分宜定然无恙。更何况巡抚大人还在城内,反倒是老师年近七旬,还亲临沙场,学生放心不下,必须走一遭。”

    韩逵急了,一把拉住陆离的袖口,说道:“子归,阿飞帮主身受重伤,蓝先生性命危在旦夕,还等着你回去见一面!你还是要一意孤行么?!”

    陆离停下脚步,正委决不下的时候,邹世忠和潘振轩上前主动请缨;

    “子归,你现在是全城百姓的主心骨,不可轻动,还是我们两个去支援关师吧!”

    陆离只得称谢,与韩逵收拾战场,处置俘虏不提。

    。。。。。。

    且说葛凤好不容易才逃脱了性命,带领着众多残兵一路奔逃;逃出了十来里开外,也不知道哪里钻出一大群书生,领头的是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这些书生每一个都是武师级别,极为凶恶;一番厮杀之后,葛凤无心恋战,再次带着人马退走。

    又逃了半天,待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仙女湖边。葛凤收拢残兵,发现还有八百来人,全是身强力壮之辈,不由得心中窃喜。

    这八百人未来就是他发家的资本,只要汇合龙鳞骑兵,说服胡统领,他就能越过分宜,直指萍乡。

    萍乡矿多,聚集着无数青壮,矿工是最好的兵源,只要能够占领那儿,这八百人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扩充到几万人,席卷整个江西。

    他的心思深沉,遭逢大败也毫不气馁,很快就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刚巧,汪老四因为逃跑时大肆砍杀同僚,生怕被葛凤怪罪,靠了过来嬉笑道:“老大,兄弟们忙了半天,连口水都没有喝,士气不高啊!”

    董威也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的一壶酒,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葛凤:“老大,您千万别着急,水寨里的老兄弟都还在,损失的都是王爷拨过来的老弱病残;”

    葛凤闭上双眼,这两个人在战场上为了逃命,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斩杀同僚;他有心杀人立威,但是现在军队新败,如果追究责任恐怕会导致人人自危,部下离心离德;

    他长吁了一口气,叹道:“也罢!事到如今,你们说怎么办好吧!”

    董威和汪老四大喜,献言道:“老大,看见那个村落了没有?这边地方富庶,里面一定吃的喝的都有。”

    葛凤心里明白这两人的意思,环顾四周,自己的手下个个灰头土脸、丢盔弃甲,便站起身来,猛然灌了口酒,扬鞭指向那个村落,道:“兄弟们的确需要修养,传我的命令,全军到前面的村庄休息,向村民们借些米粮造饭!”

    战场上对自己的袍泽动过手的残兵不在少数,听见葛凤不算旧账还允许到村庄就食,不由得人人振奋,欢呼声叫得震天响,一窝蜂地涌向了村庄。

    不多时,那个村庄就变成了人间地狱,烽烟四起;无数哭喊声传来,宁王府军在村庄内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上房,仙女湖这好好的一处田园村庄,登时变成了人间地狱。

    葛凤闭上眼睛静养调戏,一刻钟后,汪老四赶来急报,却是在距离村庄不远处发现了几条船,其中一条大船雕梁画凤,价值不菲;

    “老大,刚才撤退得急,我们的财货都丢得一干二净,这一趟出门白干了;不如......”

    葛凤做水匪的时候,抢过无数过往船只,但是唯独不碰这一类的大船;这种船来头太大,后面说不定就有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汪老四见葛凤犹豫不决,碰了董威一下,后者赶紧献言:“老大,您忘了?我们现在是造反,跟当初小打小闹不一样,再也不怕那些大官了!”

    葛凤一怔,目光马上变得坚毅起来,起身提刀,“那我们就抢他娘的!”

    “对!抢他娘的!”

    这帮水匪在葛凤的带领下呼啸而去,不多时就杀上了画舫,把上面的水手仆役杀的精光!

    这艘画舫果真极度奢华,光是上面的古玩摆设就足以抵得过他们这一次战败的损失,金银财宝等财物更有十余箱之多。

    葛凤得了这许多财物,干脆就住在画舫上,与汪老四、董威等人胡天酒地;这些水匪在仙女湖畔休整了一日,眼见得士气重新振作起来,葛凤这才开始谋划绕过分宜进军萍乡的事情。

    就在此时,突然外面传来了士兵的鼓噪声,葛凤以为陆离终于追了过来,站起身便往外走;刚刚来到了甲板上,船只就一阵摇晃,一只巨大无比的蟹鳌伸了过来,夹住船只一拉,整条船一半拖入了湖水当中。

    船上没有化罡武者,这些水匪虽然都精通水性,但在这水中的大妖面前都惊惶失色;葛凤和一众水匪纷纷拔出武器,对准蟹钳乱砍;

    但见火花飞溅,他们的武器都打缺了口,大钳上却连个印记都没有留下。

    这只蟹妖慢慢地浮出了水面,毛脚细口,两只灯笼大的眼睛暴突在身体外面;整个身体高达数丈,光是那两只蟹钳都有十余丈长。在所有人的惊叫声中,它紧紧地抱住画舫,身体往下一沉,就把整条船只都拉进了水底。

    葛凤掉入水中,马上把手头的武器丢掉,玩命地往岸上划水;

    不入化罡,再精通水性的人也不敢在水中和水妖对决;

    不只葛凤如此,掉入水中的还有汪老四和董威。董威才浮出水面,一把抹去了头顶的水草,看向眼前依旧凶焰冲天的蟹妖;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气,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双腿一蹬,一刀刺在了蟹妖巨钳的关节间。

    蟹钳的防御无敌,这一刀根本就无法破防,但刚好卡在了缝隙之间。蟹妖吃痛,一声嘶叫,两只小眼睛看向董威。

    只见他的小口一张,一个漩涡从湖面出现,把董威、葛凤、汪老四等水匪全部吸了进去,被蟹妖一口吞下!

第348章 旖旎

    蟹妖一口吞吃了船上的水匪,打了个饱嗝,身上涌起了一阵黑气,慢慢地化成了一个昂藏大汉;

    这位昂藏大汉上了岸,哈哈大笑,岸上的几百水匪见到了大妖的滔天魔焰,都吓得哭爹喊娘,漫山遍野地逃窜;

    不过转瞬间,八百来人就已经散得干净。

    蟹妖正自鸣得意,一对少年男女从不远处的小路上走了过来,那少女身穿黄衫,长得明眸锆齿,远远地就嗔怪道:“谢叔,我要你去赶跑这些坏人,你怎么把他们都吃了?”

    蟹妖正是鄱阳湖大妖谢无忌,他天不怕地不怕,连龟丞相的话都有些爱答不理,在少女面前却不敢放肆,腆着脸讪笑道:“小主,我老谢出了名的以德服人,只是他们杀了我整船的水族,我讲完道理之后就忍不住教了一下他们学会做人罢了!”

    旁边的少年听了忍不住笑道:“老谢,你都不是人,还要教他们做人?”

    谢无忌嘿嘿直笑:“驸马说得不对,某虽然不是人,却知道做人要懂得忠孝节义,不欺弱,不侮老;这些狗贼,听不进我的道理的,不如直接送他们转世,下辈子做个好人!”

    少女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谢叔,算你说得有理;只是这画舫被你拖到水里了,我还怎么坐?”

    谢无忌道:“这些腌臜东西,把小主的画舫弄得脏乱不堪,我怕污了小主和驸马的眼,把他弄到湖底用寒晶水清洗几遍再送上来。”

    少女柳眉一竖,正要再说话;驸马轻轻拉了她一下,道:“滟儿,方才我听说这些人都是从分宜过来的,想必那边出了大事;不如我们去看看,顺道拜会子归师傅,我也好向他学些武功!”

    少女听了,不再搭理谢无忌,只是答应:“一切但凭夫君做主!”

    谢无忌感激地看了少年一眼,蹑手蹑脚地慢慢地退入湖中。

    少女笑道:“夫君仁慈,只是蟹妖王妖性难驯,迟早要吃苦头。”

    少年正是分宜邵逸航,也不解释,只催促着下人备好车架,与龙女敖滟往分宜赶去。

    ......

    白天天空湛蓝如洗,夜晚却慢慢地洒起了小雨,街道都被滋润了一遍,整个分宜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严家的前院一处房间里,陆离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这场大战让他的消耗太大,一觉难醒,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陆离现在是朝廷通缉的罪犯,必须尽量与馋嘴帮撇干净身份;连分宜书院他都没有踏足进去,反而来道了严家。他毕竟是从严家走出来的,现在回归严家,也有不忘本之意。

    房间里面没有人,严家虽然派出了几个佣人来服侍陆离,却被他赶了出去。

    武者的生活多是黑白的,孤独而规律。

    此刻房间里没人,陆离起身,才披上衣服,严府的丫鬟红苕推门进来;她杏眸中满是春意,急步上来伺候陆离穿衣、梳洗。

    陆离也不拒绝,身处这个世界,他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服侍,只是免不了又想起小妹来。

    陈瑜儿虽说是他的心中挚爱,即便两人之中现在颇多问题,距离越近越发感觉到那种淡淡的疏离;但是,真正深入到了陆离的日常生活中,成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的,还是小妹。

    失去了,才惊觉他的每一刻都有着小妹的影子。

    红苕仔细地帮陆离穿好衣服,又细细地扯平了他身后的一处褶皱;陆离见她拿起腰带,就很配合地张开了双手;红苕已经是十九岁,称的上是老姑娘了;在严府日子过得好,营养充足,身形凹凸有致,胸前两团娇挺已经胀鼓鼓的,在俯身系腰带时不停地碰在陆离的身上。

    待她再去打了水来等陆离洗漱时,双颊已经一片潮红;又长长吸了两口气,这才帮着陆离梳头。

    她看着铜镜中的英俊少年,一年前不过是老家出来的长随,现在却已经成长到了让她仰视的地步。

    素手执梳,沾上一丝清水,又在花香味的头油盒中轻轻扫过,这才顺着陆离的头发梳了下来;待给陆离细细地戴好四方平定巾,又有下人送了四五样早点进来。

    陆离坐下,红苕又轻轻捻起一块桂花糕,放在他的面前,这才站在旁边不动。

    陆离看了她一眼,问道:“红苕姑娘,还有事么?”

    红苕看着陆离,满含期盼地说道:“陆少爷,老祖宗让我来伺候你,红苕愚笨,还请少爷不要嫌弃。”

    这姑娘心思通透,知道自己年龄偏大,老太太看得紧,已经断了她去伺候严世藩的念想;自从见过陆离之后,就把芳心系在他的身上。

    偏偏陆离非比寻常的下人,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身份就可以比肩严家少爷;严小妹又被老太太收为干孙女,红苕对陆离的野望也从嫁给他做正房逐渐到彻底绝望。

    但是馋嘴帮遭逢大变,红苕忍不住又浮起了希望,因此早早地请示过老祖宗,跑来服侍陆离。

    陆离刚刚享受了姑娘的温柔,不禁有些尴尬,问道:“陆离现在是待罪之身,被朝廷通缉,姑娘错爱了。”

    红苕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突然生出了一丝冲动,俯身趴在陆离的背上,双手从前面环抱。诱人的红唇凑到了陆离的脖子上,亲吻了一下,然后红着脸朝外面跑去。

    陆离笑容一僵,哭笑不得地抹了把脖子;这妮子胆子肥了,竟然敢“非礼”自己,不过自己自从穿越到大明天下,还是第一次被人突袭成功。

    “子归师傅醒了吗?”

    “陆公子刚刚醒!”

    “哦!那你再拿一副碗筷过来,我要和子归师傅一起吃点......”

    外面传来陆离熟悉的声音,陆离大笑,长身而起,迎出了院子外面;

    “小邵子,你终于来了!”

    “我怎么能不来?你不教我炼体法诀,我那声师傅不是白叫了?”

    邵逸航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青涩,笑道:“子归师傅,院子里不是很热啊!怎么红苕姑娘的脸那么红?”

    陆离笑道:“想必是小邵子风采更甚往昔,连龙女那等天子骄子都能吸引,何况是府中这些足不出户的姑娘。”

    邵逸航大笑:“子归啊!子归!你变油了!”

第349章 离去

    邵逸航过来叫陆离一起去分宜书院,江西巡抚杨士彪目前下榻书院,那里自然也成了暂时的江西巡抚衙门。

    江西巡抚节制全省兵马,一道道加急公文已经发了出去,调动兵马平叛。

    按照原来时空的历史,宁王还远没有到造反的时间,因此有些准备不足;但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武力远大于寻常,兵变的破坏力也大得惊人。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宁王叛军已经占领了南昌、九江、上饶、袁州等州府,席卷了整个江西北部。现在宁王军的主力正在从南康城出发,集结九江,下一步便是攻略安庆。

    如今,大名鼎鼎的南赣巡抚王守仁还没有到江西上任,想要像历史上那样两个月便扑灭宁王叛乱,想来不大可能。

    陆离现在完全可以呆在分宜县城,坐看云起云灭,等着这场闹剧收场;但是,正是用人之际,杨士彪哪里愿意浪费陆离这个人才,因此特地让邵逸航来请陆离。

    “子归,以你现在的处境,只要能够听从巡抚大人的调遣,在此次平叛中立下大功,朝廷一定能够明察秋毫,为你平反,取消对你的通缉。”

    邵逸航现在已经是鄱阳湖龙王的乘龙快婿,完全可以避开这趟浑水,却还是为了陆离闯了进来。

    陆离淡笑:“小邵子,我辈武者,岂能因为个人私利失了大义;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杨巡抚那边,还需要你帮我转圜。”

    邵逸航道:“现在不只是杨巡抚要请你,山长、关夫子和唐先生他们都在那边等着你。”

    陆离冷笑:“来不及了,谷大用身为钦差,在江西滥用职权,陷害忠良,更与宁王勾结,为祸一方,我必须赶去九江,将此獠毙于掌下。”

    邵逸航见他不听,更进一步劝道:“子归,你现在的身份终究不是武者,而是我大明的读书人;国家有难,岂能......”

    他正要接着说下去,陆离突然扬起手掌,止住了他的话语;邵逸航便听见外面有人高声笑道:“子归,子归老弟,恭喜啊!”

    陆离回头对邵逸航低声道:“你跟我谈的是交情,接下来就是利益了。看着吧!是送官的来了。”

    果然,知县韩逵大步走进了院子,开口便说道:“子归老弟,恭喜老弟,贺喜老弟了。”

    “敢问老父母,喜从何来?”

    院门口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武者,正是巡抚杨士彪手下的护卫统领:“陆兄弟,巡抚大人刚刚行文,任命你为袁州府通判,与邹世忠一起,率领袁州府千户所和义军一部赴袁州府平叛,北上九江合围宁王叛军。”

    陆离抱拳笑道:“老父母、杨统领,陆离现在不过是一介通缉犯,如何能够担此重任,还请二位转告巡抚大人,陆离恐怕要有负重托了。”

    韩逵正要再劝,陆离却转身对邵逸航道:“小邵子,你我空有师徒之名,我不日便要远行,今日得空,我便传你一套炼体功法;期望他日你炼体有成,能够顺利地考取功名。”

    他也不顾韩逵和杨统领尴尬,直接送客:“我今日没有时间,二位轻便!”

    “陆离,你......”韩逵正要说话,陆离转眼看向他,化罡宗师的威压如渊似海,登时把他压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无奈,只能讪讪地退了出去;两人才出了院子,韩逵就摇头叹道:“陆离果真不会为这五斗米折腰,看来只有让大人去请唐先生出马了。”

    杨统领点点头,“既然如此,还请大人在此守着,我马上去禀告大人!”

    韩逵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院子门口走来走去;好在他每次到门口窥探,都能够看见里面邵逸航认真习武,呼喝声不绝于耳。

    等了半晌,天空中一声鹰啼,雷鸟王从天而降,直接落入了院子。

    “小主公,我老雷来了!”

    韩逵来了兴趣,赶紧走进院门,想第一时间探听情况;没想到才过去,大门突然炸开,雷鸟王大踏步地走了出来,他头顶几根鸟毛乍起,气得七窍升天;

    雷鸟王身形晃动,欺近到韩逵身边,下巴都顶到了韩逵的头巾上,怒道:“小子,不是要你看着小主公吗?人呢?”

    韩逵被这绝世大妖压着,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指指了指院子里:“不是在里面吗?”

    雷鸟王一把推开韩逵,冷哼了一声:“你自己去看看!”

    韩逵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院子,又很快跑了出来,嘶声叫道:“雷......雷前辈,他们刚才还在,一定跑不远,你赶紧去追啊!”

    雷鸟王叹了口气,看向远方:“老主公退隐这么多年,还是逃不过世俗羁绊;这一次与其说是让我来劝他,不如说是要我来送送!”

    他长啸一声,声震整个分宜县城:“小主公,前路漫漫,一路顺风!”

    。。。。。。

    晌午时分,袁河一侧的孝通庙外,半山小亭之中,陆离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河水,昏昏欲睡。邵逸航则在一旁一丝不苟地打着拳法,可惜,出拳软弱无力,破绽百出。

    陆离怎么也没有想到,邵逸航读书颇有天赋,练武的悟性却差得不能再差,一套简单的惊风莽牛拳打得歪歪斜斜,全无章法。好就好在这小子在明光岛与龙女逍遥了几个月,珍馐补品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在归无寐的有意安排下,身子骨熬练的异常扎实,倒也省了陆离不少事情。

    邵逸航初学武艺,兴致勃勃地练了几轮,兴冲冲地叫道:“子归、师傅!这一遍我打得怎么样?”

    他叫了两遍没人应,回头看时,却是陆离靠在亭子的柱子上睡着了。

    邵逸航有些垂头丧气,暗忖:“我自小就被人说成是练武蠢材,今天子归愿意教我练武,我却不可好高骛远,只要多加练习,想必将来武师可期。”

    所谓“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从小受尽了别人的嘲笑、打击,却也不易气馁,又站好身形从新使了一遍;

    这一遍下来,感觉又有了一些进步,正在高兴之中,便听得陆离懒洋洋地说道:“小邵子,你小子倒也实在,一套简简单单的拳法练到了现在。只是你那媳妇什么时候才能过来送饭,我已经饿了。”

    他话音刚落,袁河上就有个清脆酥软的声音应道:“陆师傅又在背后吐槽奴家了。”龙女敖滟提着个食盒踏水而来。

    陆离轻轻地碰了碰邵逸航,笑道:“你这媳妇娶得好,上次看得像是皇宫里的公主,今日却像是天边给丈夫送饭的村姑。”

    邵逸航佯怒道:“子归,现在你是我的师傅,怎么可以如此评论徒弟媳妇?太过轻薄了些!”

    陆离笑道:“如此却是我唐突了!”

    他正要继续说笑,突然眼神一凝,看向龙女的身后,但见唐寅和陈清源几人也乘着小州而来;

    陆离赶紧把一本书丢在邵逸航怀里,道:“小邵子,这本书你先拿着好好练,你我有师徒情谊,日后总有相见之日,某去也!”

    他的身后铮铮响声不绝,一套罡气化成的黑羽出现;他双肩一振,如同一只大鸟腾空飞去。

第350章 进退有方

    所谓通判,乃府级的属官,在明朝乃是六品官员,品秩比知县还要高一级,而且主管粮运、刑狱、江河防务等,若再加上节制周边兵马的权力那更加不得了,地位几乎与知府等同。

    江西巡抚杨士彪让陆离暂代袁州府通判一职,实际上是抬举陆离;毕竟以陆离的秀才身份,不够资格担任如此要职。

    但陆离还是坚辞不做,再次孤身上省城。

    三天后,袁州府萍乡千户所的人马赶到分宜护卫巡抚大人;几天过来,分宜渐渐成为了一个大兵营,除了分宜本地的人马之外,还有来自于萍乡州千户所,万载的乡勇,竟然也凑齐了两千余人。

    宁王留下来的葛凤一部只剩下一些残兵驻守在袁州府城,连葛凤自己也已经被谢无忌吃了;因此巡抚杨士彪直接令袁州府代通判陆离率军进攻府城。

    分宜联军攻击府城,一鼓而下,攻城之时,有两员大将表现最为勇猛,一个是袁州府城昌黎书院的生员邹世忠,一个则是馋嘴帮的副帮主阿飞!

    不久,巡抚大人把袁州府城作为巡抚行辕驻地,阿飞和邹世忠则率兵扫荡袁州府各处,彻底荡清宁王府叛军。在这期间,没有人见过新任袁州府通判陆离。

    有江西巡抚杨士彪主持大局,江西各地的千户所都源源不断地汇聚袁州,又有陆离在外横扫宁王府各路人马,连克鹰潭、上饶;不到一个月,袁州府的军马就与江西的其它各处府兵一起,合围宁王的老巢南昌。

    此时,南昌城东的东岳古寺中,古柏森森,香火缭绕;大雄宝殿内,钦差大人谷大用正在敬香礼佛。

    待他礼佛完毕,有知客僧把他引入了一处静室,奉上了香茗糕点。

    待知客僧退了出去,当即有手下的档头上前汇报:“厂公,前方有消息传来,城外的确是袁州府兵马无疑,旗号打得是陆;但是据我们收到的消息,陆离并不在其中;领军的是邹世忠和阿飞两人。”

    谷大用拿起桌上的一小块红糖麻糍咬了一口,问道:“福建还没有消息吗?”

    那档头道:“阿飞,福建政和人,原来一直在泉州府做苦力,后来跟随同乡罗梓伦到分宜;他最早跟随陆离,从他手里学到了炼体功法,从此武功大进......”

    谷大用打断了他的话:“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那名档头回道:“还有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娘,弟弟妹妹两个,兄弟二十有五,已经娶妻;妹妹已经是老姑娘了,前些年家里穷,还没有嫁人;听说日前已经有分宜关家的地主向他提亲。”

    谷大用淡道:“说些有用的!”

    那档头连忙说道:“我们的人已经布置在他们周围,厂公一声令下,就能拿下!”

    谷大用哼了一声:“这么重要的人物,当初我们在分宜围歼馋嘴帮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注意?”

    档头吃了一吓,赶紧跪下道:“厂公息怒,是小的失职,那阿飞当初不过是个小人物,又不在分宜,因此属下只派人监视,没有对他下手,没想到......”

    “没想到他竟然是化罡宗师?!”

    谷大用突然出手,击在档头的肩头上,把他打得飞了出去;那档头也是化罡宗师,惨叫一声,左右其他几人只见他的肩头有火光出现,顺着胳膊燃烧,不一会儿就把整条手臂烧成了焦炭,无不凛然。

    “若不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就杀了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那档头满头冷汗,捂着肩膀狼狈不堪地逃了出去;左右几人对视一眼,急忙跪下:“恭喜厂公宝典大成,阴极化阳!”

    谷大用哈哈大笑:“陆离,不管你在何处,只要你敢出现,咱家必然杀了你!”

    他手下人对视一眼,有人开口问道:“厂公,您要是杀了陆离,恐怕皇上那边不好交待。”

    谷大用脸色一扳:“他若死了,皇上只会觉得他是废物无能,不配给他磨炼。更何况,当前的局势,半年之后,江山糜烂,主家就得出来收拾烂摊子;到时候,谁坐这天下,谁又能说得准?”

    “杨士彪身受重伤,不能出来主持大局;南昌城外几路兵马谁也管不了谁,只能等待新的南赣巡抚上任,也不知道朝廷会派谁过来!”下面的人说出了他们的疑虑。

    谷大用站起身叹道:“此时正是各个击破的好机会,宁王和他的手下都是些废物!辛苦经略南昌城百年,一旦老巢不保,他们就成了流寇,到时候拿什么争天下?!”

    此言一出,手下几人都面面相觑:“那厂公,我们怎么办?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

    他们之前为了保命,都跟随谷大用投靠了宁王,宁王若是造反不成,他们也都是灭门抄家的死罪。

    谷大用斜睨了他们一眼,一股上位者的威压释放出来,厉声喝道::“慌什么?!我们只是一把刀,只要还有用处,不论当今皇上还是宁王,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见那些人还是脸色变换,又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封信:“诸位,这是王大人升任吏部前给我的书信,新任南赣巡抚王守仁便是他的公子;只要我们专心办差,这一趟有功无过!”

    众人又惊又喜,小心翼翼地接过谷大用手中的书信观看;写信的是前东宫侍讲,后来的南京吏部尚书王华。

    新皇上任,王华是朝廷新贵,刚刚升任吏部尚书,未来可能入阁的人物;能够亲笔给内官写信,已经能够说明一切。

    谷大用老神在在地等着手底下看完,他得了高老太监传授,葵花宝典短时间内练到了阴极化阳,已经是金丹中期的人物,只要入了主家的眼,便多出了一道护身符,生死便不由天了;

    从此生死只能由天外天决定!

    待几个人认真看完书信,恭恭敬敬地把信交了回来;谷大用这才缓缓说道:“现在江西的局势已经糜烂,宁王在安庆若是败了,我们就助王守仁光复南昌城,平了宁王之乱,这首功便是我们的。”

    “可若是宁王胜了呢?”

    谷大用正要说话,门外传来手下番子的声音:“禀告厂公,外面传来消息,宁王爷在安庆大获全胜;眼下正励兵秣马,不日就要挥军东进,进攻南京城!”

    谷大用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们走!宁王虽胜,南昌城一失,必然不能持久;我们就做个和事佬,平了这场祸事!”

第351章 当街拦杀

    西厂的消息传得快,宁王败得更快!

    大明正德元年,九月十五月圆夜,宁王水军大队从安庆出发,直逼南京;即将上任的南赣巡抚王守仁在南京与南京守备、时任掌南京左军都督府事的徐俌据理力争,终于取得徐俌的信任,放弃了据险守城、以待援军的策略,转而派出了南京水军,与宁王水军决战于宽阔的长江水面上。

    徐俌以南京水师石惠台为主将,正面迎战宁王水师,又以王守仁为副将,率领人马昼夜行军,绕道马鞍山,集结了上百艘渔船,从背后攻击宁王军。镇江知府徐先庭和扬州知府叶孔为左右翼对叛军进行南北夹攻。

    宁王所率的叛军以九江水师为主,但是更多的是鄱阳湖水盗,勇则勇矣,但是军队之间缺乏配合;加之对长江水面不熟悉,一场大战下来,挡不住平叛大军的三面夹击,只能后撤;

    第二天天朦朦亮,王守仁带的渔船上面堆满干草火油等物,点燃后顺风冲向宁王水军;顷刻间宁王的战船被点燃了,只能四下狼狈逃窜;

    宁王想要集结剩余的战船负隅顽抗,但是王守仁身为上届儒门圣子,身负儒门南北两宗绝学《明德至善经》,一路杀去几乎没有一合之敌。再有石惠台的南京水军正面冲击,一败再败,一直退到了芜湖,才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从此,宁王的水军已经失去了再战的能力,只能在芜湖结起了水寨,避而不战。

    谷大用等人才进入安徽境内不久,前方就传来了宁王军队在长江大败的消息。

    宁王的水军没有作为,但是以江南巨匪郑七为首的贼军却以摧古拉朽之势击溃了池州千户所的守军,池州千户所的千户李方率残兵退往铜陵的方向。

    翌日,郑七被宁王赐名郑奇,为了表明对宁王的忠心,连夜攻陷了铜陵府城,知府通判等人均壮烈战死。其后,郑奇纵兵抢掠,铜陵城内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他的兵马本来只有两个千户所的人数,经过数场大战,收编了大量的残军,又裹挟了众多百姓,竟然短短时间内就达到了两万余众,有席卷整个安徽的态势。

    谷大用等人因此更为兴奋,不再小心翼翼,改为快马加鞭地直奔安庆。

    这一日,他们进了徽州城,这里是安徽南部重镇,水运发达,自古便是经贸发达的富庶之地;因为战乱,街道上的行人极少,反而是西厂锦衣卫常年在此地负责徽墨宣纸,驻扎的人马极多。

    西厂的人马汇合之后,足足有两百来骑,这些番子扬鞭疾驰,在城内丝毫不减速,直把沿途搞得鸡飞狗跳,乱成一团。路边的百姓对这些番子又恨又怕,只敢背后骂娘。

    这些人拐过一条街道,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胖子,胳膊下夹着一把油布雨伞,慢吞吞地在前方行走,好似丝毫听不见身后的马蹄声。

    番子们也不勒住马匹,向着胖子直直地撞了过去。眼见一场惨剧就要发生,那名胖子忽地打开了手中的雨伞,腾身而起,一朵朵白莲花凭空生出;胖子脚踩白莲,在半空中行走;

    番子们的战马速度太快,只能抬头看见那胖子从他们的上方走过;

    “步步生莲!”

    被番子们护在队伍中间的谷大用瞳孔一缩,厉声喝道;他随即拔出腰间的长剑,正要出招,只见头顶的几朵白莲突然炸裂,一时间剑气纵横几丈方圆,左右护卫的番子们来不及反应,惨叫着倒下一大片。

    后面的人马见到前面发生变故,来不及勒住马匹,顿时马匹相撞,有番子被撞下马来,立即被后面蜂涌上来的马匹踩成了肉酱。

    西厂番子们这才反应了过来,纷纷拔刀在手,催动胯下战马冲了上去,刀光剑影好生厉害,口中叫嚷着要把胖子斩成几段。

    “挥剑断天涯,相思轻放下!”

    那胖子却不慌不忙,口中吟诗,继续挥动手中长剑,朵朵白莲绽放身前;他人胖身轻巧,几乎没出一剑必杀一人,一句诗没有吟完,已经杀了二十来个番子。

    “是分宜严世蕃!”

    终于有人叫出了胖子的身份来历,他的身形虽胖,但眉宇间依然能够看出当初的几分俊逸潇洒之处,只是右眼已眇,血肉翻卷间露出了一丝儿狰狞。

    “谷大用,你眇我一目,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

    严世蕃慢慢地转过身来,剑上的鲜血徐徐滴落在地,慢慢地在街道上汇成一条血链。

    谷大用微微皱眉:“我们上次留严世藩一命,不想得罪严嵩,是不是错了?”

    他手下一名档头连忙答道:“厂公仁慈,放他一条生路,何错之有,只是此子不知好歹,实在该杀!”

    谷大用摇头道:“却是瞻前顾后了些!也不知他怎地变成了眼下这个样子?少年人经不起风浪,看来是要和我们结死仇了。”

    “现在怎么办?”

    “陈档头,你且带两个人去会会严世蕃,记得莫要伤了他的性命。”谷大用脸色阴沉,示意下面的人。

    “谷大用,你的废话太多了。”

    严世蕃一指刺出,啵地一声响,洞穿了一名西厂番子的眉心;右手宝剑划出,连续几朵白莲剑气爆发,把几个人罩在其中,连人带马切成了碎片。

    “白莲剑罡,五行步法!”

    严世蕃运转神通,步伐一变,踏出的方位刚巧把刚刚冲上来的陈档头和其他两人围困在其中,以少打多;他抛出了手中的宝剑,以罡气运剑,化出了五道剑影,形成了五行剑阵。五道剑气凌空,互相相撞,现出二十五道剑影,接着是百道剑气,横贯长空。

    直到此时,陈档头的嘴里才刚刚喊出了一句“杀”字!

    嘭嘭嘭!

    他们的动手时机仅比严世蕃迟了半步,但是道道神通爆发,还是把严世蕃的剑阵破得一干二净。

    三个人都是化罡强者,无一是弱者,西厂底蕴强大,掌握的资源众多,这三个人所学都是宝典级别的武道,并不比严世蕃逊色太多;因此才一出手,虽然还是让严世蕃占了先机,却也把他震得嘴角流血,气血翻腾。

第352章 殿前奏对

    北京紫禁城,朝阳洒落下来,铺在宫殿的黄瓦上,金灿灿一片,晃得站在檐下候着的小太监眼睛都眯了起来。

    昨日下午前东宫侍讲、南京吏部尚书王华的车马才刚刚进京,正德帝便急着召见;并且很早就结束了早朝,地点选在金銮殿,以示尊重。

    殿内,王华恭敬地给年轻的正德帝朱厚照跪了下去,高呼万岁;

    朱厚照高高在上,待王华实打实地磕了两个头,再上前扶住他的手臂,笑道:“王师傅多礼了,你我师徒一场,不必行此大礼!”

    王华嘴角含笑,感慨道:“皇上隆恩,但礼不可废,为臣子的自然应当恪守本份!”

    新皇登基不久,帝王心术已经运用地炉火纯青;朱厚照表面上要王华不要多礼,却还是让他实实在在地磕了两个头。

    “皇上,王尚书已经是金丹大成境界,依照祖制,跪拜之礼已经不必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大步走了出来;

    接着,又有几位老臣陆续过来,正是当朝的几位内阁大学士刘健、李东阳和谢迁。

    王华匆忙上前见礼,朱厚照也趁机道:“太傅言之有礼,王师傅以后切切不可再如此多礼了。”

    众人与王华寒暄了一阵,朱厚照笑着赐座,这才开始转入了正题。

    “王尚书刚刚从江西回来,不知道那边情形到底如何,还请跟我们讲讲。”刘健首先发话。

    刘健年事已高,又是儒门当前的掌宗,已经数次向皇帝乞致仕而被留中;但是他是三朝元老,在朝中一言九鼎;有他在,朱厚照被擎肘太重,短短一年里已经几次政见相左,满朝文武都已经知道,他离开朝堂之日已经不远矣。

    而目前入阁呼声最高的,便是眼前的王华。

    王华于成化十七年中进士,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再之后历任翰林院学士、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詹事府少詹事、礼部右侍郎,正德初年晋礼部左侍郎、南京吏部尚书。他一路官运亨通,靠的正是首辅刘健的提携。

    朱厚照即位不久,胸怀大志,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他现在终于有机会赶走碍手碍脚的刘健,当然要换上自己的人手。

    但是刘健在首辅的位置上太久,连原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都对他敬佩有加;更因为他是儒门掌宗,深受士林爱戴,新阁老的人选必须要得到百官的认可。

    王华既是原来的东宫属官,朱厚照的侍讲,又是刘健一手提拔,得到了皇帝和百官的认可;进京前,朱厚照与刘健都认为他“清谨有器识,雅负进望”,而得以入京。

    今日这一局,便可以说是皇帝和阁臣们对他的考校。

    王华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小宁王已死,高太监心灰意冷,宁王本人志大才疏,江西的局势,有杨士彪和王守仁在,只是疥癣之疾罢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传来,届时,两位巡抚献孚殿前也不无可能。”

    他把话说完,却见三位阁臣都默不作声,正德帝却端起旁边的茶杯,装模作样地饮着茶,眼神却不住地瞥向三位老臣;

    王华不知其意,正想开口,一阵鼓掌声传来,从屏风处转出一位老臣来;

    “哈哈,诸位,如何?我就说了,实庵众望所归,绝对是最好的人选!”来人笑道。

    来者是兵部尚书王琼,正是他力排众议,极力推荐王守仁担任南赣巡抚;对于王华来说,这份人情欠的大了。

    朱厚照见他出来,笑骂道:“你这老货,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害我的计划不能成功!”

    王琼资格虽老,却最是为老不尊,喜欢和人打赌;看旁边几位阁老的脸色,必定是和王琼打赌,着了他的道了。

    王琼被皇帝笑骂,丝毫不以为忤,只是笑道:“五百年茶树上的普洱灵茶、玉华山顶龙潭的金鳞鱼,最厉害的是唐六如的春宫图,呵呵,都是老臣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啊!皇上,见者有份,等东西一到,老臣一定第一时间送一半入宫!”

    朱厚照这才哈哈大笑:“也就你这老货能够让三位阁老吃这个大亏!算了吧!君子不夺人所好,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全赖皇上鸿福!也谢过三位大人有意成全!”王琼拜了下去。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也不再沉着脸,开始互相打趣起来,好一副君臣相得的场面。

    王华不解其意,也只能陪着这几人胡闹,好不容易等到告一段落,朱厚照才脸色一沉,叫刘瑾把东西呈了上来;

    “这是南京徐俌的折子和战报!另外一份,则是安徽那边的战报!”

    王华看了刘健一眼,见他点头,这才拿起折子细细地看了起来;他是金丹宗师,又历来博闻强识、一目十行,不一会儿就看完了。

    王琼见他看完,不无忧虑地说道:“实庵,现在的情况正如你所预料的,朱宸濠在长江大败,徐俌正打算挥军掩杀,把他赶回江西;不想被他的一只偏师占了铜陵,如此一来,就怕安徽局势糜烂,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平叛。”

    刘健点头道:“杨士彪能够在短时间内收拾残局,收拢大军围困南昌,已经称得上能臣。本来南昌城一下,宁王便成了无本之木,现在铜陵一失,只恐事情有变。”

    李东阳补充道:“若是安徽局势糜烂,宁王东进滁州、溧阳,深入浙省,那整个江南就乱了。”

    王华也面容严肃,“现在守仁控制住了长江一线,玉山、常山路途艰险,宁王要从陆路进攻浙江还需要时日,皇上只需严令浙江巡抚马文坚守住常山,剿灭宁王叛军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谢迁突然开口道:“皇上,如今快要入冬,西北鞑靼正蠢蠢欲动,此时不宜大动干戈。”

    谢迁自从儿子谢丕在分宜龙首山被杀,新皇朱厚照即位,在朝中便没有出过一言;今日一开口,就连刘健都重视起来;

    朱厚照更加激动道:“还请阁老教我!”

    谢迁从墩子上站起身来,对朱厚照深施一礼,道:“皇上自即位来,一直励精图治、励兵秣马,打算对西北用兵,想要一举扫清鞑靼和西北妖族。此时内斗,恐非上策!”

    刘健与李东阳对望了一眼,赞同道:“宁王只是疥癣之疾,用的人也是些江洋匪盗,为了他大动干戈,恐怕有碍皇上的征西大计!”

第353章 和为上

    朱厚照雄才大略,最崇拜的是封狼居胥的霍去病,渴望能够开疆拓土,比肩太祖;还是太子时,他便已经开始策划,甚至亲自训练亲军,派亲信进入军队,掌控军权。

    幸亏弘治帝只有这一个儿子,任由他胡闹,要不然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是跑不了的。不仅如此,朱厚照等不及弘治退位,早早地把手伸进内廷;暗中伏击内卫统领王献,绑架蔡洛,威胁控制戴义,逼迫萧敬让出司礼监掌印之位。

    这一切,只为了掌控大权,训练新军,有朝一日能够马踏草原,彻底解决鞑靼人。

    可是现在,鞑靼人一年一度的“打草谷”在即,边关已经出现小拨的草原部落,这个时候,作为大明粮仓的江南富庶之地出了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个应对不当,帝国就会陷入大乱。

    在场的诸位都是大明的肱骨之臣,早已有各种预案在胸,但是最后决定权还在朱厚照手中。

    “朱厚淼的确称得上胸有沟壑,现在没有了他,我的这位宁王叔不过是个脓包,恐怕不出两年就会闹得上下皆反、左右离心;到时候,恐怕朕不对他动手,也有人绑了他上京。”

    朱厚照霍然起身,目光森然道:“传朕的旨意,要谷大用全力斡旋,只要让宁王主动向朝廷求和,上表认罪,就赦免他所有的罪过。”

    刘健点头,赞同道:“如此最好,兵不血刃便消除了这一场兵祸,还为朝廷保存了颜面。老臣建议封宁王爷铜陵知府,让他牧守一方,如此,也能安他的心。”

    李东阳、谢迁等人皆上前表道:“臣等附议!”

    朱厚照眼睛一亮,宁王一系在江西经营数百年,在南昌城根深叶茂,刘健不愧是老狐狸,铜陵一地虽然富庶,但是已经被宁王军队劫掠一空;现在虽然封宁王知铜陵一地,开了大明数百年藩王不得执政为官的先河,却也让宁王军成了无根之萍。

    天长日久,那些江西籍的士兵必然人心浮动;只需两三年的时间,宁王只能成为阶下囚了。

    朱厚照想到此处,笑道:“宁王叔年事已高,怎么能让他老人家呆在铜陵这种地方?岂不是让人背后戳朕的脊梁骨,说我委屈了王叔!让他去湖广安陆吧!那里是个好地方,想必宁王叔会满意的。另外,只要他愿意,朕愿意永远不征收安陆的税收,那里所有官仓,一并送给王叔!”

    殿中众人凛然,安陆是兴献王朱佑杬的封地;朱厚照让宁王驻军此地,摆明了是在龙首山试炼中输给了朱厚熜,心有不甘,想让宁王和兴献王斗上一场,居心叵测,没有帝王的心胸大气。

    不过,这终究算是一条妙计,尽管有借机报复之嫌。

    王华上前禀道:“皇上,战事胶着,打宁王容易,和谈却难!宁王犯得是篡逆大罪,又蓄谋已久,定然顾虑重重,谷大用虽说是最好的人选,但他目前却是自身难保。”

    “哦?”刘健等人动容。

    王华肃然道:“谷大用在分宜滥杀无辜,现在陆离疯了一样的追杀他,又有严世蕃相助,恐怕他难逃一劫;”

    李东阳冷然道:“如此一来,谷大用已经不可再用,此人在江南滥杀无辜,江南士绅怨声载道,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官场之中盘根错节,李东阳本人也是江南人士,家中田产万顷,李东阳提出要杀谷大用,便是要断了皇帝的一根臂膀。

    但这是交易!

    刘健告老,空出来的位置给王华,皇帝交出西厂,也算是文官集团和皇帝间达成的一场妥协。

    事情既然已经商量完毕,众人告退,皇帝独留下王华,两人移驾御花园。

    御花园中,百花争艳,在园中的一角,有少女嬉戏;两人走在前面,但听得娇笑之声不绝,一道淡黄色的身影在林木中穿梭往来,速度极快,惹得下面的宫女不住地呼叫:“郡主,郡主!太后传膳了,让你快些过去呢!”

    “你们且去告诉姨母,我在这儿再顽一会儿,等王师傅回来就出宫去了。”那道银铃般的声音叫道。

    朱厚照听了,玩兴大起,脚下一跺,身形如同一只老鹰般扑了出去;

    “永宁表妹,你在江南呆了这几年,越发淘气了,看为兄抓你下来。”

    他这一叫,满御花园的宫女已经知道是皇帝到来,齐刷刷跪了下去:“皇上!”

    那少女却不把朱厚照当一回事,只是停了下来,站在一株合欢树的枝条上,起伏不定。

    “皇帝哥哥,几年不见了,以前你的身法便不如我;看看现在怎么样,若还是抓不到我,还要像以前那样装狗叫!”

    朱厚照看着对面那张宜嗔宜喜的脸,心痒难搔,只是讪笑道:“表妹,听王师傅说你在江南和陆离对过几招,还伤了他,武功想必比为兄不弱,不如下来和我比试一二,也让我看看我的那位磨刀石有没有长进!”

    那少女正是当初突袭陆离的小太监,如今恢复女装,却是好一副颠倒众生的模样。她笑着对朱厚照道:“皇帝哥哥,听说前段时间你受了伤,武功差点全失,还是好好保养,不要和我比试才好!若不然我一时收手不住,伤了你,姨母又要责怪我了。”

    永宁郡主是太后亲妹妹的宝贝女儿,父亲是南京守备徐辅,身份娇贵;偏偏武功高绝,是以言语间一点也不给朱厚照面子。

    周围的人听了,个个脸色大变,当即有人大声叫道:“大胆!竟敢对皇上如此无礼!”

    永宁郡主看去,却是朱厚照手下八虎之一的罗祥,当然也不以为意地骂道:“狗奴才,本郡主与皇帝哥哥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罗祥怒极,正要再说话,朱厚照笑道:“罗祥,你忠心为主,朕已经知道了。现在你惹怒永宁郡主,还不跪下向郡主赔罪?”

    罗祥只得跪下,正要开口,便听得王华在旁边笑道:“郡主又淘气了,皇上将陆离当作自己的磨刀石,一年后便要独自迎战陆离,现在日日钻研武道,又有天外天送来的各种奇珍,若不是皇上想要夯实基础,恐怕早已经进入了金丹境界;又岂是你这个小丫头能够比的!”

    永宁郡主不禁好奇心大起,从树上跳了下来,拉着王华的衣袖,娇声道:“师傅,快点跟我说说,我想知道‘磨刀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354章 公理正义

    燕王朱棣从侄子建文帝朱允炆手中夺得帝位,有感于朱家承平数十年,就养出了一大群懦弱无能的子孙;恰巧天外天朱家也形势吃紧,各路世家、豪门、门派都对朱明世家虎视眈眈,干脆开始实施“磨刀石”计划,目的是为了借此磨炼朱家子孙,培养出有用的人才。

    “小时候养鱼,那些锦鲤呆在水池里吃得膘肥体胖,结果却活不过两年。那一年父皇放了两条黑鱼进去,每天虽然吃掉一两条锦鲤,但是更多的鱼却活了下来。”朱厚照缓缓说道。

    “磨刀石”计划出自朱家的私心,自施行以来,无辜百姓死伤无数,更加无处伸冤;但是也有朱家子弟不能经过磨砺,功败身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华叹道:“郡主,被选为‘磨刀石’后,必然都身负奇冤,然而仇人却是龙子龙孙,难以报仇。唯一的机会,便是每逢一年、三年、五年期,会有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几百年来,朱家子弟遍地开花,其中天骄不知几何;自然有许多人为了换祖家修炼资源而找寻磨刀石。

    “几百年来,我朱家前前后后有五十九名前辈在磨刀石的压力下成就了金丹,更有十多人进入了元婴之境;却也有十八人不敌‘磨刀石’,死于对方手里。”朱厚照看向远处;

    一只蜘蛛布下了天罗地网,死死地缠住了一只蜜蜂,却也在同时,被蜜蜂的尾后针刺入了身体,两败俱伤!

    永宁郡主终究心思单纯,忍不住问道:“那些可怜的‘磨刀石’呢?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朱厚照笑笑,闭嘴不答。

    王华解释道:“郡主有所不知,被选为‘磨刀石’的人都身负血海深仇,日日战斗在生死之间,战力出群。这才能够给皇家子弟莫大的压力,让他们如坐针毡,只能日夜勤修,提升自我。”

    “‘磨刀石’与朱家子弟相斗,或胜或负,求的是报仇,赌的是命;但凡最后赢了朱家子弟,大仇得报之后,自然有朱明世家的人出面,拿出相对应的条件,容不得对方不动心,最终都能加入朱家,成为天外天的客卿。”

    永宁郡主听了,臻首低垂,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心的神色;

    她在江西出手暗算陆离时,只道对方是位作奸犯科之徒,因此被她的皇帝哥哥通缉;今日知道事情真相,免不了又为陆离的悲惨命运感到担心;

    陆离最为悲惨的地方,便是被当成工具人,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为了朱家子孙的强大,成为了“磨刀石”,对手越磨越快,自己却有朝一日,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被朱明世家放弃。

    朱厚照哪里知道她心里所想,只道他在为自己担心,便伸手轻轻牵过玉人的柔荑,柔声道:“听说你要来,母后昨天就吩咐御膳房做好了许多糕点,我们快些过去,别让她老人家等急了。”

    王华也躬身道:“皇上,那老臣告退了!”

    朱厚照脸色一沉,“王师傅,永宁淘气,这次多亏了你护送了。”

    王华正要谢恩,又听得正德道:“听说我的那位佐才也淘气了一回,现在正在江西追杀谷大用;你且去严嵩那儿一趟,让他管教一下儿子,莫让他坏了我的大事!”

    王华问道:“陆离那边?”

    “陆离很不错,听说连普通的金丹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果然有资格给我磨刀!传我的口谕,着内卫统领刘瑾,再加派几名高手,除了不能打死他之外,让他再多吃点苦头!”

    。。。。。。

    说话间似水流年,又是二十余日过去;

    江西方面捷报频传,王守仁前脚到南昌,第三天便亲自带队杀上了城头,斩对方守将首级;三军无不凛然,不到一个星期,各路人马互相配合,一直打到了长江边。

    南京方面,负责提督南京军务的勋臣赵之龙和保国公朱从言亲自去了前线,与驻扎在铜陵的宁王军打得难分难解,只留下魏国公坐镇南京。

    军事上的压力太大,宁王开始纵兵在安庆附近大肆劫掠,强行征兵,打算攻打合肥。但是附近的官员士绅开始抱成一团,不停地组织抵抗,让宁王军的处境愈发困难。

    只是这一对峙,又是一个多月的时间;

    宁王军虽然遭逢大败,但是手下精锐未失,朝廷并没有逼迫太甚;这个期间最忙碌的人却是西厂提督谷大用。

    他现在已经是安庆城里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可谓“一言决人身死”!

    但是又有谁知道,每当他离开城守府,便生活在惊恐与猜疑之中。自从那日严世蕃现身对西厂的人马出手,短短的时间内,他的手下每天都要失踪几个,巨大的压力让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西厂番子们惶惶不可终日。

    距离西厂人马的宅院不远,一座高耸的钟楼上,陆离躺在一堆干草上面;他的嘴里嚼着一根干草,眼睛定定地看着空中的繁星,喃喃道:“每次有人告诉我,地上有多少人,天上就有多少颗星星,我都想笑;现在我倒是希望如此,我在看着天上,小妹也在天上看着我!”

    “既然小妹在看着,你我就该喝点酒,让她在天上看着,我们过得很好!”严世蕃从外面进来,盘腿坐在旁边。

    陆离嘴角一翘,笑道:“少爷,你虽然人胖了,那份潇洒和从容却没有丢。”

    他的手一晃,一壶烈酒出现在手中,摘掉瓶塞,酒水滚滚而下,淋了自己一头一脸。然后,他把酒壶甩给严世蕃:“敬你!”

    严世蕃饮了一口,道:“离哥儿,你竟然用我的美酒洗头,胆儿肥了?”

    陆离冷哼道:“少爷,我被西厂通缉,什么不能做?倒是你,身为正德的佐才,未来的阁臣,胆敢袭击官差,小心西厂这帮阉人发起狠来,你的前程毁于一旦!”

    “我现在变成了这个鬼样子,想容都不愿意见我,这口恶气不出,我念头不通达!”严世蕃想到狠处,也学着陆离一般,以酒水洗面。

    陆离哈哈大笑:“别傻了,大少爷!真情只存在于颜值和权势,在权势面前,我一败涂地,所以小妹走了。在颜值面前,你却还没有失败,你始终还是严家少爷,当今皇帝的佐才;不管你是胖是瘦,眼睛是好是坏,徐家需要的是你的身份。至于徐想容,终究还是你的。”

    严世蕃怔了怔,随手丢掉酒壶,仅存的一只眼睛里光芒闪动;他突然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喂!”陆离坐起身来:“今天轮到我去杀人了,你干什么去?”

    “事情总该有落幕的一天,我今夜就去杀了谷大用,然后进京,迎娶想容!”

    陆离大笑,也跟着起身:“那好,也玩够了,今夜我们兄弟就杀了谷大用,让小皇帝看看,这个天下虽然是朱家的,但公理正义却在我们这一边!”

    陆离

第355章 让我怎么感谢你

    这些日子,西厂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谷大用带了三百多人来江西公干,加上江西原有的人马、暗桩,总数上千人也不止。

    但是自从陆离和严世蕃开始堂而皇之地袭击谷大用,江西境内暗潮涌动。重新丈量土地、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这几件事情放在乱世之中还好,打乱社会秩序,重新定规矩,谁也不敢跳出来反对。

    但是现在,江南承平日久,大地主、各级官僚都是既得利益者,想从他们的手里扣下东西来,无异于以虎谋皮!

    所以,在谷大用疲于应付陆离的时候,仅仅南昌一地,就有五处西厂的据点被神秘人物连根拔起。半个多月下来,前后有三四百名西厂的番子被杀或者失踪。

    谷大用已经连连发出急件,调集了数十名高手赶到安庆,协助他做事。不仅如此,谷大用现在是宁王与朝廷之间的联络人,宁王调拨了三百名士兵守着这片宅院,即是监视,也是保护。

    “厂公,门外这么多人盯着,我们做事情真的很不方便。”

    谷大用笑道:“做事情不方便,总好过横死街头。等着吧,皇上有旨意下来,很快内廷就有金丹大宗师下来,陆离在这儿呆不了多久了。”

    “厂公英明!”

    “不过,我们现在虽然和宁王是合作的关系,但始终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现在恨我们的人太多,不要让他们抓到把柄。”

    手下人正要称是,却见大堂外面正有人带着两名身穿宁王军装扮的人走了过来;

    守候在大堂门口的两名番子马上按刀上前,拦住了对方,“什么人?”

    在前面带路的人笑道:“百户大人,这两人说宁王有急事相召。”

    那两名百户板着脸道:“什么时候宁王可以随便派两名小兵过来,就能够见我们厂公了,还不快......”

    他一个“滚”字没有叫出声,突然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从对方身上,浩浩汤汤第传来,将他锁定。

    这股杀气传出,就连大堂中的羊皮灯笼也晃动不休,光线暗了下来;正是这股杀气,逼得他动也不敢动弹一下,就连全身的功力都提升到了最高。

    “谷大用,你既然敢对我的人下手,我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中一名小兵慢慢地说道。

    另外一名小兵也抬起头,露出了严世蕃那张胖脸,他的声音压抑沙哑,充满着仇恨:“没错,我已经收到了父亲的来信和皇上的手谕,他们都要保你。可那又怎么样?你弄瞎了我一只眼睛,毁了我的仕途,让我无缘儒门圣子之争;又毁了我的姻缘,谷公公,你说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

    那两名百户打了个寒颤,带路的番子更被化罡高手的威严直接压得跪倒在地,不敢出手。

    “我的理想,我的爱人......”

    严世蕃的独眼中露出疯狂,手出如风,宝剑从腰间弹出,瞬间没入了地上番子的咽喉。

    杀气得到了宣泄,好似乌云消失不见,阳光投射下来,让人觉得刚刚那一幕恍然如梦。

    “强,太强了......”那两人觉得自己放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大汗淋漓。

    大堂内的人也都感受到了这股杀气,一个个如临大敌地望向陆离和严世蕃;

    “陆离,严世蕃,你们滋扰我们这么久,今天总算一起来了。不错,你们两人,论武功,都是一时瑜亮,堪称年轻人中的翘楚;论人才身份,一个是当今圣上的‘磨刀石’,一位更是‘佐才’,将来大明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若以为仅凭这些,咱家就不敢杀你们,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拍了拍手,就听得院子中杂乱的脚步声传了出来,大批西厂番子们闯了出来,将陆离和严世蕃团团围住。

    这些番子们都手执利刃,人数虽多,但是脚步呼吸丝毫不乱,上百人的院子里就连呼吸声都难以听到,显然都是武道高手,训练有素。

    谷大用日夜提防,精心布置,终于把陆离和严世蕃围在当场;他心情畅快,大步走了出来:“陆离,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今夜过后,不管你是活是死,且记住了,我其实和你一样,命运都不是自己的。”

    “那便从今日起,我命由我不由天!”陆离缓缓地拔出腰间宝剑。

    衡山五神剑,泉鸣芙蓉、鹤翔紫盖、石廪书声、天柱云气、雁回祝融,陆离手头握着的正是泉鸣。自傅国青身死,这五柄神剑曾经落到了西厂的手中,但是陆离几次袭击谷大用,早已经把剑夺了回来。

    “今日用这五柄剑来对付你们,以祭傅兄在天之灵。”

    陆离手上泉鸣宝剑往前一送,一道剑气煌煌如烈日,越来越粗,如同柱子一般横扫过去;另外几柄宝剑猛然腾空,化成万千道剑光,覆盖了方圆十丈内的空间。

    “铮、铮、铮、铮......”

    剑光如同穿花蝴蝶,道道青光如同雨滴般落下;许多西厂番子连武器都出手就被剑光穿胸而过,死于非命。也有一些先天以上的高手,凭借身法躲过剑光,但是他们的手中刀剑才抵挡了几道剑光,就发现这些剑光似有灵性,专门攻击他们的破绽。

    “衡山五神剑,剑如天女散花,阵似潇湘雨下!好一个衡山剑阵!”

    谷大用面对身前煌煌如山的剑锋,丝毫不闪避,但见他的手臂连连挥动,无数道针线飞出,射向四面八方,抵挡住空中的剑光,稳住西厂番子们的阵脚。

    更有两个青衣青帽的档头跨步补在谷大用的身前,这两人手执两扇门板一般的大盾,上面散发出莹莹青罡,拼命抵挡陆离的芙蓉剑罡。

    谷大用的银针如同银瀑泄地,数量比陆离的剑光还要多少许多;他从高老太监那里得到了阴极化阳的秘密,短时间内修为大进,陆离以区区化罡境界,当然抵挡不住。就听得铛铛铛一阵乱响,无数道剑光在针瀑的冲击下湮灭;

    但他的神魂力又远不是谷大用可比的,对剑光的控制,远比谷大用要高明太多;因此,即便在谷大用的全力攻击之下,还是杀死杀伤五六个番子。不仅如此,他还以剑光牵引带动谷大用的银针,把三个番子串成了血葫芦。

    严世蕃见到战况激烈,戾啸一声,飞到半空,挥手间便是四五朵白莲,向四周炸开。他遭逢大变,修为不进反退,但是剑法却在杀戮中变得更为厉害,充满着戾气。

    但见朵朵白莲的花瓣间,竟然隐隐约约带上了丝丝血红色;

    “今日便是你们血债血偿的时候,陆离,你且清除了这些狗爪,谷大用是我的!”

第356章 中计

    严世蕃的武道修为虽高,但是化罡期的武者对于西厂这个庞然大物来说,并不稀少。最令谷大用忌惮的是他的剑法,白莲剑气,聚气为莲,以神魂之力为引,先天上就比普通的功法高明太多。

    但谷大用岂是易与之辈,他取出一柄利剑,以最为擅长的辟邪剑法与严世蕃周旋,一面不时地弹出银针,袭向陆离。

    “严世蕃,你的剑法倒是让我想起了百年前的一位前辈,他同样能够剑气成莲,帮助陈友谅和太祖作对,直到凉国公蓝大将军出手,才将他斩于刀下。”

    谷大用出言试探,“这人曾经在陈友谅起事的时候,扮演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半年之内,啸聚教众十五万人,陈友谅进军江南,苏浙二十余座城池不战而降,也是他的手笔,不知道严秀才可知道此人?”

    严世蕃冷然道:“打败我,我就告诉你!”

    他的剑法一紧,剑气白莲绵绵不绝,不停地朝着谷大用袭去,挤占他的闪避空间。

    两个人都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剑术高手,严世蕃的剑在于形,谷大用的剑法在于快!加以时日,若是让他们领悟了各自的剑意,方能真正登堂入室。但是现在两人斗剑已经让人目不暇接,两人的剑气甚至互相影响带动,开始按照奇特的轨迹运行,越来越犀利,越来越剑芒四射。

    他们的四周充斥着陆离的衡山剑气,两个人都受到了影响;相对来说,谷大用的剑术以快为意,被陆离的剑罡一冲,身法不能施展,威力少了一半有余。好在他修为高出太多,还是和严世蕃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败。

    “白莲教自前宋起,每朝每代都不事生产,专门破坏;严世蕃,你好胆,但你父子二人很快就能够位极人臣,何苦自误?”

    严世蕃一愣,手下剑法更为犀利,身形前移突破了西厂番子们的防线,冲进了大堂之中。

    他突进大堂之后,剑气闪耀,两人在其中激斗,却没有任何剑气溢出。

    “严世蕃,你进了大堂,便是进了死局;不如放下手中宝剑,与我合作!西厂现在踩着钢丝过河,九死一生,你就是西厂的希望,只要和我合作,我谷大用必然认你父子为主,整个西厂任你驱策。”谷大用再次挥动几剑,却不再进攻。

    “若我不答应呢?”

    谷大用笑笑,伸出左手,捏了个兰花指印;但听得大堂中噼噼啪啪响声不绝,无数丝线涌出,把严世蕃困在其中。

    门外的形势也突然变化,陆离的衡山五神剑正在大杀四方,脚底的土地突然塌陷,陆离猛然陷了下去。围攻他的西厂番子们也都触不及防,纷纷掉了下去。

    陆离何等机敏,只在瞬间,便腾空而上,背后罡气化雨,把四周的番子切割成碎块;紧接着响声不绝,罡羽碰撞组合,形成了两个巨大的翅膀。

    他不再留手,脑后脉轮全开,五条神龙在脉轮上不停游走,恍若神人。可就在此时,一道如山大印从半空中砸落,正打在陆离的脑门上。

    “翻山印!倒海印!”

    一道道印法接连砸下,砸得陆离头昏脑涨,终于支撑不住,重新掉落在大坑之中,身后的罡气化羽也消散一空。

    谷大用缓缓从大堂内走了出来,蹲在大坑边缘,看向躺在其中的陆离。

    “陆离,你想不到蓝大先生还有两个师弟吧!天宫十二印法,宁王爷为了对付你,最为忠心的家将都派出来了。怎么样?可还消受得起?”

    陆离脸色涨红,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哑着声音道:“如此,陆某就谢谢谷公公和宁王了。”

    他猛然蹬地,如箭一般往上急窜,一个呼吸间,他的身体便凭空拔高数十厘米,六根手臂从腋下伸出,金身印,天宫印法,青龙爪法,许愿印法,上古蛮蛇身法......等绝学不停地使将出来;他的周围青色罡气鼓啸不已,形成了道道旋风,把整个巨坑四周的瓦砾泥土都飞卷出来。

    谷大用脸色巨变,陆离区区一个化罡宗师,战斗力惊人也便罢了,然而这次全力发动,竟然能够在使出炼体功法的同时,催动罡气进行攻击。

    “练气、炼体双修!”

    自古炼体武者罡气几乎全部用来支撑淬炼**,练气武者的**孱弱,完全不能使用体修功法。

    然而现在的陆离却把两者完美的熔炼于其身,在这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声势之大比金丹武者还要强上几分。

    谷大用毫不犹豫,也全力出手;但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旁边的蓝九天的两位师弟。

    炼体武者对危机已经养成了肌肉的本能!

    “翻山印,倒海印!”

    两人全力出手,一人翻山,一人倒海,气血由罡气牵引,在大坑上空融为一处,猛然向下压去。但听得两人的骨胳咔咔作响,似乎把四周的空气都凝成一个巨大的世界。高山、江河、湖海不停地坍塌下来,朝着陆离迎头压下。

    “撼天印,撼动江山,毁天灭地!”

    “嗤!”

    谷大用倒吸一口冷气,随着陆离修为提高,他的许愿印更为高明,蓝家两兄弟的攻击把他卷入其中,只一小半就让他感到了莫大的压力。他急忙双手展开,宽大的衣袖中射出了十来根金针,将身前的印法切割得粉碎。

    他才解开身前的危机,就听得“咔嚓”两声,陆离已经站到了上空,双掌印在了蓝家兄弟胸口,肉眼可见的一道波纹掠过,蓝家两兄弟已经惨呼着飞了出去。

    “看在蓝大先生的份上,饶你俩一命!”

    陆离乍一脱险,就扑入了大堂之中,寻找严世蕃。

    谷大用看向蓝家两兄弟,见这两人撞入了人群之中,胸口瘪了下去,显然伤势极重,再也无法出手。

    “废物!”

    他不再耽搁,也掠入了大堂里,只见到大堂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长桌。桌子的尽头坐着一人,严世蕃坐在那人的对面,而刚刚进来的陆离则站立不动,默默地看着对面的那个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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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宗在召见了道家祖师陈抟老祖时,得到了以武入道之密;从此,武道大盛,自大宗师欧阳修将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的射改为武,甚至在科举中把武作为考进士的必考科目以来,几百年中由武入道,破灭虚空,从而飞升的人不知凡几。当今太祖朱元璋更加雄才大略,他以一身惊天修为一统宇内;然后宣布,举人至少要有武者的修为,进士的最低要求是武师境。又宣布惟有举人以上的功名,又已经入朝为官者方能成为士人,享受士人免税的福利。若致仕辞官,非一品以上官员或者先天宗师以上武者不能免税并徭役等;太祖朱元璋的这一举措,一举囊括天下英才为己所用,并再无土地兼并、无人纳税之忧也!(太祖朱元璋语)此时,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来到了这个世界!大明屠魔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屠魔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屠魔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