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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苦肴     大明屠魔录txt下载     大明屠魔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7章 硬茬儿

    陆离即便已经拿下了“小三元”,但是依旧牢记本分,自己是严家的人,自然该为严家办事。

    二十余车彩礼不是小数目,严府只有严世蕃一个嫡孙,拿出来i的彩礼也不是少数,至少价值一两万两银子。

    陆离虽然说最近几个月银子见得多了,仍然免不了有些心惊。阿飞更加心惊肉跳,对这件事情不敢有丝毫放松。

    事实上严府这次送到松江的彩礼足有五万两银子之多,但是那有怎么样呢?

    财已露白,两万和五万,差别不大;

    即使陆离艺高人胆大,阿飞等人也是提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思,生怕途中除了什么差错。

    陆离迫于无奈,计上心来;干脆把贵重物品都收进了饕餮袋,只剩下了一些普通的黄白之物和布匹、书画之类的物品依然放在马车上面,浩浩汤汤地带着人马而去。

    分宜县城东,这边城门出去的官道直接通往袁州府治,最是繁华。官道两侧,林林总总地有着十余家各式的早点摊子和茶棚;

    陆离等人的车队才从城门口离开,便有四五个人从这些摊子出来,或者离开尾随而去,或者进了城中。

    不多久,从城里的几个角落中便有信鸽或者鹰隼飞起,朝着城外飞去;

    只是这些信鸽、鹰隼才飞不出十里,便有弓箭从树林或者山坡上射出,把这些飞禽都射落在地;

    很快,便有武士四处搜索,把这些飞禽带到了城南的馋嘴帮总舵。

    总舵当中,蔡珞正躺在一把摇椅上,听着罗梓伦的汇报;

    “帮主,这半个时辰里我们的人已经逮住了十余只信鸽鹰隼,大多数都是宁王府的人,还有一部分是我们的商业对手,只不过......”

    蔡珞眉头一皱,“只不过什么?”

    罗梓伦道:“只不过这其中有两个是发往京城的。”

    蔡珞随手从旁边拿过来一个大枣,道:“发往京城的无所谓,无非就是锦衣卫和东宫的人;太子在这儿吃了瘪,手底下的人对分宜自然格外关注一些。我看你呀,有些过份紧张了。”

    罗梓伦疑虑道:“帮主,您曾经吩咐过,我们现在最要防的是宁王府;可是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些探子都抓起来算了?”

    蔡珞笑道:“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把各路探子都挖了出来,现在把他们都杀了,他们就不会再派人来了?”

    罗梓伦抖了抖两根八字胡,恭维道:“帮主英明。”

    蔡珞冷笑道:“宁王府把我们当成苍蝇,想一掌拍死我们;却不知道我们其实是钉子,怎么也得给他扎出几个洞来。”

    罗梓伦这次却没有出声赞同,他深谙和上司的相处之道;若是只一味地阿谀奉承,没有能力,没有自身的价值,迟早要被蔡珞放弃。

    正在此时,代号“鹰眼”的情报堂堂主何祥和战堂的傅国青匆匆地赶了过来。

    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连何祥这种做惯了情报工作都面露惊容:“帮主,此次分宜城共有十四个人把信发了出去,可是我们只截住了十三封信。”

    何祥自从当上“鹰眼”堂的堂主之后,气质越发沉稳,但是今天却有些惊疑不定。他一把抓住桌面凉茶猛灌了几口。

    蔡珞笑骂道:“行了,你小子,我就不信战堂的兄弟连几只小鸟都打不下来。”

    傅国青却黑沉着脸,道:“老何给我们留了面子,这次碰上硬茬子了。”

    蔡珞来了兴趣,“吆喝,分宜地面上什么时候来了蛟龙,连你衡山神剑都搞不定的?”

    原来那城东炸油条的老渣子,是分宜城的老土著;结果这段日子也和一些陌生人搭上了,手头银钱多了许多,经常上赌场烂赌。

    何祥手底下的人早就看出他的不对,简单一查,便发现了问题。

    今天早晨陆离带着人才出城门,老渣子便放下了手头的活计,到了城北的一处田庄里头。

    那处田庄距离分宜城有十里地,已经出了战堂封堵的范围;鹰眼去探查过,发现对方的人数不少。

    何祥和傅国青一商量,让本地衙差带了两队人马到那儿查山贼去。

    没想到田庄的人根本就不让他们进去,被催得急了,竟然冲出了数十名汉子,刀棍齐上阵,把馋嘴帮的人哄了出去。

    馋嘴帮战堂的弟兄都不是庸手,却依然被打得筋断骨折,还死了一个。

    傅国青吃了这么个大亏,和何祥商量了一下,亲自跑到田庄去探了一回;没想到田庄里头藏龙卧虎,傅国青才进入到田庄,便有一柄棍子把他打了出去。

    蔡珞见到两人形容狼狈,这才从摇椅上站起身来,问道:“这个田庄究竟什么来路,给我详细讲讲。”

    何祥道:“已经查过了,那是南城顾家的产业。”

    蔡珞沉吟道:“顾文承家?”

    南城顾家本是分宜数一数二的士绅家族,顾文承更是举人之身。陆离元宵节和彭依依等人正顾家的摊位上横扫,几乎拿走了一大半的花灯,事后还专程上门拜访了一次顾文承。

    何祥见蔡珞犹豫,便解释道:“顾文承家历来诗书传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高手。本人不露面,只用一个棍子便打跑了傅堂主,此人必定已经是金丹大宗师了。”

    傅国青怒道:“金丹大宗师现在都烂大街了么?小小分宜,最近出现的金丹大宗师怎么就这么多。”

    蔡珞眯了眯双眼:“若不是金丹,如何能够做到以罡气以物?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这帮来历不明的人的身份;傅兄弟,你有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棍法招式?”

    傅国青道:“哪是什么棍法,我看得清楚,对方使得其实是剑法。”

    蔡珞:“你可看清楚了?”

    傅国青道:“若是别的倒还就罢了,但是天下剑法,万变不离其宗,不外乎是刺、削、劈、抹、斩等几个基本招式;我哪里可能认错?不仅如此,我还敢肯定,对方使得还是辟邪剑法!”

    严世蕃曾经擒杀过刺杀陆离的太监,并且得到了一本《辟邪剑法》真本。陆离在傅国青面前演练过几次,因此不会认错。

    蔡珞却大惊变色,道:“果真是辟邪剑法?”

    傅国青沉着脸道:“辟邪剑法快速、刁钻,每每都在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出剑;而那个人使出来,却能够感觉到厚重和堂皇大气,显然已经把辟邪剑法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我远不能及。”

    蔡珞道:“你们俩马上吩咐下去,停止对那个田庄的一切行动,只远远地盯着就行。”

    他站起身来便朝着外面走去。

    “且让我去会一会顾文承,看看他们到底是宁王府还是东宫的人!”

第308章 来者不善

    蔡珞并没有直奔顾文承家。

    双方的矛盾已经产生,他这样上门只会让人误以为是兴师问罪。

    他来到济善堂,把事情告诉了严世蕃。严世蕃也不迟疑,马上打发手下人给谭府送了张名剌过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便有人来回报:顾文承上了省城,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回来了;顾文承的父母早逝,现在顾府是顾文承的夫人作主。

    蔡珞和严世蕃面面相觑,硬着头皮去拜访顾文承的夫人,只会让人说他们欺负人孤儿寡母。

    “非常时期,在城外出现了这么一股来历不明的武者,非分宜之福。”

    陆离不在分宜,当前馋嘴帮的顶级战力只有蔡珞、傅国青和李木子三人;而对方有金丹大宗师的存在,怎么小心都不过分。

    只是李木子人不在,三人回去商量了一下,打算晚上再探田庄。

    三人之中轻身功夫属傅国青最差,便由他带人殿后接应,蔡珞和严世蕃负责探查。

    整个田庄的布局很简单,四面开阔,西边是袁河的一条小支流,北边有一片桑木林,都是上好的水田。

    是夜,正值十五,天上一轮圆月大放光明,极其不利于夜行;但蔡珞和严嵩轻身术何等高明,配合上夜行衣,借着桑木林的掩护,如夜枭一般飘入了田庄之中。

    田庄中只有三排土坯平房,连个像样的砖瓦大宅都没有,也难怪不受顾家人重视。

    蔡珞和严嵩打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分头进行,很快就看完了所有的土屋,竟然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馋嘴帮的人都整日价盯着田庄,根本就没有看见有人进出;但是这几十号人就这样莫名的消失不见,寂静的夜里,诡秘的田庄,让蔡珞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两人再细细搜索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蔡珞再也不藏着躲着,干脆一个个屋子踹了门进去,仔细察看。

    “见了鬼了,人都到哪儿去了?连牲口鸡鸭都没有见到一只。”

    严世蕃突然眼睛一亮,道:“对,鸡鸭没有也便罢了,这七八月的天气,怎么溪边连蛙叫声都没有?”

    两人身形如电,往溪水边奔去;果不其然,靠近田庄的溪水里头,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尸体。

    事情诡异,蔡珞干脆发出了信号,把大队人马叫了进来。

    经过帮里鹰眼的查验,这些尸体全部都是顾家的佃户,死了至少有五天以上,全都发臭了。就连那老渣子,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也已经躺在了这儿。

    第二天早晨,济善堂总堂,何祥正向蔡珞汇报:“顾家的老管家已经去认过人了,总数二十六人,都是顾家的佃户;”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何祥摇了摇头:“对方做的很干净,死者全部都是一刀致命,干净利落,绝不脱离带水;庄子里也搜过了,找不到任何能够证明对方身份的东西。我们已经扩大了搜索的范围,打算在全袁州范围内彻查所有的江湖人士......”

    严世蕃道:“看来,此事和顾家无关,否则不会下此狠手。”

    “行了”,蔡珞突然打断他的话,“不管是宁王府还是东宫的人,都是来者不善。这段时间让兄弟们加强戒备,一直到大哥回来。”

    陆离虽然已经不是馋嘴帮的帮主,但是众人依然以他为首;严世蕃虽说地位特殊,但是毕竟还不是馋嘴帮的人,亲疏当中还是隔着一层。

    当下,蔡珞等人把田庄收拾整齐,封锁了消息,布下暗探,继续对此严密监视不提。

    且说陆离出了分宜,一路向东,经玉山、衢州,到了松江府,沿途除了大小猫两三只,竟然顺风顺水,没有出任何岔子。

    便是在宁王府控制的地盘上,也没有任何阻碍。

    要不是陆离心里清楚宁王必反,还以为他们已经老妓从良,与他从此和平相处了。

    才进入松江府,便有徐阶带了家丁门人出迎;若是在松江府外严家的聘礼出了差池,那是严家和陆离的责任,可在松江府内若还有人打聘礼的主意,那就是打徐家的脸了,所以徐家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双方见面后简单地寒暄了几句,陆离便又吩咐好手下,把饕餮袋中的各种珍贵事物重新取了出来,在礼车中放好,然后检对礼单,确定无误之后还重新启程出发。

    这一次前头有徐家的人开路,声势更为浩大;徐家乃是松江府的望族,数百年的世家;沿途的士绅官员、徐家故吏但凡知道是徐府嫁女儿,无不或多或少地送上一些礼物,但求日后大喜之日能够获得徐家的一纸请柬。

    更有许多年轻的士子,听说徐阶在队伍之中,都纷纷赶来;

    徐阶乃是谦谦君子,年岁又小,不擅长推辞,便打发了两个精明强干的管家沿途接待,能够推的便都推了去;不能推辞的,便稍微停下车队应付一二;

    饶是如此,又过了五六日,待他们赶到徐家村时,车队竟然比起之前长了两三倍有余,收到各式礼物多达十余万两。

    松江府百姓之富,徐家威望之高,让陆离频频咋舌;

    便是武圣村这种千年世家,在这些方面都不如徐家这样的官宦世家。

    到了徐家村,场面却变得极为简陋,徐家只在村口和家门出放了几挂炮仗,便把陆离迎了进去;

    真正应了“俭以养德”四个字。

    这一次迎接陆离的可不只是徐有容的父亲徐敏一人,还有徐家的家主徐政和叔父徐牧。

    陆离略一惊愕,便心中有数。

    徐家的这几位不只是徐府的长辈,更是朝中大佬,能够出门迎接陆离,只凭严嵩的身份是远远不够的。

    那么,只能是因为陈瑜儿的身份。

    因此,待陆离把事情办完,便起身向几位老大人鞠了一躬:“晚生这儿还有一些礼物,是严德球送给徐小姐的,还请几位伯父行个方便。”

    徐敏笑道:“如今聘书已下,礼物也已经收了,德球私底下送点礼物给容儿也不算逾礼。不过,子归你在这大堂之上说出来,却太狂妄,没有君子之风。”

    陆离爽声笑道:“难不成小子非要在阴暗之中做些蝇营狗苟之事不成?”

    在场几人都大笑起来,徐敏招来徐阶,道:“你且把子归带去见瑜儿姑娘,就说姑爷有书信送给你姐姐。”

第309章 情缘难续

    午后大雨倾盆,傍晚却凉风习习,已经没有了白日的燥热。

    房间里的床榻附近摆了一个香炉,里面燃烧着最名贵的狐香;据说取自终南山红狐妖兽腋下的狐臭汗囊,用陈年的玉荆棘熏制而成,最为珍贵不过。

    徐家过得简朴,本没有如此名香;但自从神教灵珠子来过徐家之后,便给陈瑜儿送过来一应吃穿用度,极尽奢华。

    徐想容端坐于小圆桌旁边,正细心地绣着女红;陈瑜儿却端坐旁边,手下压着一本书,正自嗤笑道:“姐姐自与姑爷定亲,便不再吟诗作赋,改为操弄女红了,想来日后必然是个贤妻良母。”

    她的话说出来,旁边伺候的两个丫鬟都捂嘴窃笑。

    徐想容却也不恼,只把手头的东西放下,伸手揉了揉肩膀,慵懒的模样宛如春睡海棠,全然没有了之前雍容大气的形象;

    “你这丫头,偏只知道取笑我,也不知道之前是哪个姑娘家,看见了心中的少年郎君,便随之而去。”

    陈瑜儿被她笑得脸颊泛红,偏又神色黯然,眼睛都耷拉了下来,身形显得更加瘦削弱质了。

    徐想容见她不说话,冲着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出去,自己却站起身来,轻轻抱住陈瑜儿。

    “子归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了,你真不想要见他?”

    陈瑜儿垂头不语;

    徐想容又道:“既然不见,我就叫人把他打发走算了。”

    陈瑜儿却又道:“陆离是姑爷的信使,姐姐怎能把他往外赶?”

    “你见又不见,避又不避,是何道理?”徐想容佯怒道:“瑜儿,你已经对子归情根深种,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陈瑜儿面容凄苦,她与陆离已是两情相悦,奈何造化弄人,陆离与严小妹早有婚约在前;

    “我不是容不下小妹,只是觉得要把他分出一半去给别人,就好像钻心一般疼。”

    徐想容面容温婉,劝道:“瑜儿,我们女人在这个世上,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厮守,已经是邀天之幸,更何况,小妹姑娘为人贤淑友善,你又何苦纠结呢?”

    陈瑜儿摇了摇头:“正因为小妹大度,想要成全我们,我更不能从她身边抢走离哥哥。”

    徐想容见她日渐消瘦的面孔,丹唇轻启,想要再劝,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我还是打发他去罢;妹妹且放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陈瑜儿的心头有一股暖流流过,自从分宜回来之后,她每时每刻都因为自己插足陆离和严小妹之间的感情而内疚,更因为从此要与陆离分开而恐惧。

    陆离能来到这儿找她,已经是奢望;

    可是当奢望已然成真,她想到的却不是一头扑进离哥哥的怀抱,而是芸芸众生对他们的议论和世俗的眼光。

    她不愿意陆离成为负心博幸的人,也不想自己称为别人口中的狐狸精。

    陆离在门外站了半晌,终于有丫鬟出来,让他去花厅相见;

    陆离心中本是忐忑不安,不禁闻言大喜。赶忙跟随丫鬟来到花厅外,果然见花影曼纱之间,有两道倩影正端坐其中。

    他疾步上前,道:“瑜儿,你终于肯见我了!”

    引路的丫鬟转过身来,向他福了一礼,道:“陆公子,小姐要你站在这儿,不必向前了。”

    陆离怒道:“你家小姐这是何意?为何不让我进去?”

    徐想容走了出来,笑道:“子归,你为了我的事情远道而来,我也想好好地感谢你;但是,前几天,我碰见了一件事情,着实让我为难,所以,想向你讨教一二。”

    陆离笑道:“想容小姐本就是大才女,什么事情能够让你委决不下?且说来听听?”

    “母亲心疼我过些日子要远嫁,便送了只珠花给我;我其实并不喜欢,但是长者赐,不敢辞!其实我本喜欢城里翠玉斋里的一只玉簪,已经到达了日思夜想的地步;”徐想容冷笑道:“子归,你且说说,我该选长者所赐呢?还是心头所好?”

    陆离冷汗都冒了出来,讪讪道:“想容小姐,不如收下那珠花,至于玉簪......”

    徐想容打断他的话,呵斥道:“我若是犹豫,那玉簪就要归属他人了!陆离,你就是这样优柔寡断,既然心头所爱都舍得放弃,还来这儿找瑜儿做什么?还不快滚!”

    陆离脸色大变,只得把心一横,道:“若是把母亲所赐的珠花收下,玉簪也收入囊中呢?”

    徐想容冷然道:“你想的倒美,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也是你能够奢望的?即便瑜儿那傻姑娘愿意,我也不会同意!”

    她步步紧逼:“你也不想一想,瑜儿是什么身份,愿意嫁你已经是你百世修来的福分!你还想要如此作践她,即便是她愿意,我和神教之中的千万教众都不会答应!”

    陆离被她一骂,不由得戚声叹道:“瑜儿,是我对不起你!只盼你能够出来,让我再看你一眼。”

    徐想容怒道:“还见什么见?陆子归,你我本是同窗好友,但我平生最看不起的便是负心汉,你走吧!”

    陆离冲徐想容道:“想容小姐,能否让我与瑜儿一见?便是她要骂我一顿,我也认了!”

    他对陈瑜儿的确是一片真心,却没有胆量与礼教作对;也正是这种瞻前顾后的性子,才使得他上辈子过得不如意,随波逐流。

    两人正自争执不休,突然花厅之中古筝之声响起,声声萧杀,显然弹琴之人心中忿恨、不平、无奈之情,尽皆郁结于心。

    陆离听了,突然长叹一声,道:“瑜儿,我去了,你且保重!待三年之后,我必定回来找你,带你去天外天解毒!”

    他再不与徐想容争辩,只是朝外面走去:“想容小姐,瑜儿心里不痛快,望你好生宽慰她;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害她旧疾复发。”

    花厅之中,凌霄花下,瑜儿终于不再弹筝,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陆离远去;两行清泪从她的脸颊流下;

    此一别,两人之间的缘份难以再续!下次见时,便物是人非了。

第310章 江南有事

    陆离也是个骄傲的人,在与陈瑜儿这一段时间的冷战中,也渐渐地怨气填膺:即便有人在外传播一些流言蜚语,把你说得极为不堪,令你无法接受。但是为了一些市井小人平日里猎奇或者茶余饭后的消遣言语,你就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弃之如鄙履?这和因为传国玉玺少了一角便将之丢弃有什么不同?

    更何况陆离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生活方式!只愿爱着、护着自己珍惜的人,哪管他人的看法?

    绝对不会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而辜负了自己在乎的陈瑜儿。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甚至可以说是我的处事信仰!

    现在为了你,我宁可一退再退,正在努力地适应你,我放弃自由和自尊,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发誓要好好地爱着你、护着你,只为和你相守;

    你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时间愈久,陈瑜儿离陆离愈远,愈是不再和他联系;他的心中怨气更胜: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视而不见;只为了一点点的小误会,为了一些流言蜚语,你便要从我的世界消失,你至于吗?

    你体谅过我吗?

    两个人都有些“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我”的心态,都觉得对方不够珍惜,都觉得对方太过随意。

    我送你竹蜻蜓,你却用来摊煎饼!

    恋人之间,有时候越是冷战,越是容易钻牛角尖。

    陆离自见过徐想容之后,便事事不太留心在意,失魂落魄。徐家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道陆离心里记挂着家里,便也不再挽留,任由他告辞离开。

    馋嘴帮的一众手下也不知道陆离怎么了,便急急忙忙地把陆离塞进了马车,朝着分宜疾驰而去。

    只是国子监学子在分宜书院交流之后,陆离的名声大噪;这一次来松江府又大张旗鼓,代表分宜严家来向华亭徐氏送聘,引来松江府诸多士绅的侧目。

    有松江李氏、盛泽黄氏、苏州马氏、杭州张氏一个个扎根江南之地的大家族沿途向陆离送上拜帖。

    阿飞作为随从之中地位最高者,也不敢作主,只得放缓了行程,与这些士族豪绅接触,商谈一些合作的事宜。

    陆离为了陈瑜儿神伤不已,蔡珞也在家中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自那日顾家田庄惨案起,蔡珞和严世蕃便严令手下尽力查探,整个馋嘴帮都外松内紧,但是一直没有任何线索。

    蔡珞也已经是化罡境界的高手,虽然还没有达到金风未动蝉先觉的境界,但是对危险还是有天然的感应。

    他是帮主,心里愈是不安,便愈加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但是私底下,已经严令傅国青和战堂人员,对总舵严家守卫。

    小小的南城馋嘴帮总堂,已经里外三层,单是每天值夜的武者,便分成了三班,每班有一百人之多!

    在危难之中,纵然蔡珞智计无双,也不能不承认:唯有陆离才是馋嘴帮的灵魂。

    特殊时期,他把严小妹和严老根,还有秦娥母子两人都接到了总舵居住,以策万全。

    这一夜,星朗月稀,偶尔有乌云飘过,把天下人间遮蔽得阴暗一片。

    在遥远的紫禁城的城楼上,有个少年正远眺南方,口中喃喃道:“刘大伴,那边有消息了么?”

    刘瑾从阴暗之中闪了出来,躬身道:“禀太子,这个时候,谷大监应该动手了!只是......”

    那少年正是重伤初愈的太子朱厚照,他见刘瑾欲言又止,面带不豫之色道:“刘大伴,你看着我长大,我最相信的人便是你,有什么事情不必吞吞吐吐的。”

    刘瑾道:“刘瑾不敢质疑殿下,只是此时对江南士绅下手,恐怕不是时候。”

    朱厚照冷笑道:“锦绣江南,繁华之地,一个个大家族盘踞一方,纺织、矿业、造纸、瓷器、粮食、茶叶,乃至盐业都被这些家族把持;他们的身家动辄百万两白银,良田万顷,佃户成千上万,而朝廷却征收不上半分税银,这些人,都该杀!”

    刘瑾猛然单膝跪地,道:“刘瑾愿意当太子爷手中的那把刀,杀尽可杀之人!可是我有些想不通。”

    朱厚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刘大伴可是想去江南?”

    刘瑾一副委屈的样子:“奴婢就是有些想不通,这重新丈量江南土地,增加税负是我的主意,殿下为何派谷大监去江南,不让奴婢去。”

    朱厚照眯了眯眼睛,道:“看来,大伴是对我有怨气啊!”

    刘瑾道:“奴婢不敢!只是谷大监毕竟年纪大了,江南的那些读书人头皮硬,刀子不快砍不了头!”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大伴还是起来吧!我手底下就需要你这样忠于王事,锐意进取,不怕担负骂名的人。只不过,让谷大伴去江南,是父皇的意思。”

    刘瑾心思一动,朱厚照的江西龙首山试炼之行,大败亏输;不仅折了安化王世子,自身也身负重伤,还伤了丹田,毁了修炼的根基;据说天外天的心思都动摇了,如果太子伤势不能痊愈,只恐位子不保。

    所谓主辱臣死,刘瑾便向太子献上计策,打算重新丈量江南土地,全面征收商税,向江南的大家族和士绅下手,要做出一番成就给家主和宗正看。

    朱厚照突然声音哽咽,道:“父王在给我铺路了,恐怕寿不久矣!”他垂了几滴眼泪,“这一次江南的事成了,我便有了足够的资本继位;若是不成,所有的过错便由父皇担了,免不了要一张罪己诏了。”

    “那谷大监?”

    朱厚照冷道:“谷大伴在御马监待得久了,又兼领西厂,百官早有弹劾;父皇有旨,为了平复江南士绅的怒火,待他差事完了,便把西厂裁撤了吧!”

    整个江南的士绅百姓哪里知道,他们都已经成为了皇室斗争的棋子;这一声令下,江苏、浙江、湖广、江西便要一片腥风血雨。

    而这片腥风血雨,便从江西分宜开始!

    蔡珞与秦娥娘俩一起吃过了晚饭,才刚刚来到大堂坐下,正要像往常一样把何祥叫过来问话,便听到大门处一声惨叫,傅国青被人从外面丢了进来。

    堂堂衡山神剑,馋嘴帮排名前三的高手,胸前竟然扎了一支弩箭,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眼见不能活了。

第311章 围攻

    蔡珞正要有所行动,又有几个黑衣人从大门口冲了进来,人人手执劲弩,紧接着总堂的屋顶、围墙处又出现了大量的黑衣人,人人手执劲弩,对人便射。

    总堂的馋嘴帮帮众淬不及防,只听得惨叫之声不绝,几乎眨眼之间,便有十余人被射成了刺猬。

    蔡珞怒喝一声,一脚踹飞了一张厚实的大理石桌子;然后体表罡气护身,揉身扑上前去,借着大理石桌的掩护,来到了傅国青身前,顺手提起傅国青便重新跃回到总堂之中。

    此时,正在总堂后院的休息的帮众也反应了过来,呼喝着朝前面冲击,但无一例外,都被密集的弩箭射了回去。

    “这是军中的弩箭!”

    蔡珞瞳孔急缩,军中的弩箭能够连发十六箭,并且箭只上面刻有小型的阵法,专破护体罡气。

    后堂冲上来的帮众都没有准备,不仅没有冲上来,反而折了好几个弟兄,让蔡珞睚眦欲裂,眼睛都红了。

    在这种情况下,蔡珞只能左冲右突,不停地救助倒在地上受伤惨叫的兄弟。

    “快!用黑金盾牌!”

    不用他提醒,自然有战堂的兄弟手执盾牌慢慢上前,挡在蔡珞的前面。

    黑金盾牌是用普通钢铁反复锤炼,然后铭刻上防护阵法制作而成,防护力强大。馋嘴帮只有蔡珞一人懂得阵法,所以帮里存量并不多。

    饶是如此,战堂的弟兄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更有几人开始用弩箭和对方对射。

    蔡珞也不去管其他事情,只顾着仔细察看傅国青;

    傅国青被一箭射中心脏,即便他是化罡高手,没有立刻一命呜呼,也已经坚持不了太久。

    他显然明白自身的状况,苟延残喘道:“蔡兄,快......走!敌......人......势大!”

    蔡珞脸色难看,以傅国青的身手尚且回受到如此致命箭伤,那外面的百来个兄弟,必然已经遭遇不幸。

    敌人之强大,的确出乎意料之外。

    他不再犹豫,招来两人将傅国青抬下去,自己却从怀中掏出了烟火响箭,放了出去,然后且战且退,慢慢退往后堂。

    情势危急,唯有把严世蕃和唐寅等人招来,才能保馋嘴帮无恙。

    好在战堂成员如今都是练气三层以上的武者,平日被朱厚熜和傅国青调教得不错,尽管被人袭击,仍然进退有据,但凡有人中箭,便被人抢了下去救治,然后有人补上位置。

    蔡珞见前方战况稳定下来,这才稍稍放心,只要唐寅和雷鸟王两位强援到来,馋嘴帮便可无恙。

    哪知道这边才刚刚安定下来,后院突然传来阵阵嘈杂之声,有帮众匆匆来报:“帮主,后院遭遇黑衣人袭击,现在何堂主和董掌柜要我来求援。”

    蔡珞想到秦娥母子和小妹等人都在后院,不禁大惊失色,赶紧交待了两句,便往后院而去。

    此时的后院已经成为了一处修罗地狱,十余个黑衣人手执利剑,正不停地进攻,见人就屠。

    这儿有着馋嘴帮最为中坚的力量,足有百人之多,连先天武者都有十余人,竟不是这区区十余个黑衣人的对手;

    只见剑影重重,几乎每时每刻都有馋嘴帮的弟兄倒下,而黑衣人竟没有一人受伤。

    蔡珞怒吼一声,跃入战圈,出手便击伤了两人;

    “辟邪剑法!你们果然都是内卫!”能够派出大量的内卫,其背后的主使已经不言而喻;

    可是即便他猜出来了,也于事无补;他的话刚说完,便听得一声异响,有箭从屋顶射来;

    蔡珞常与内卫的人厮混,知道内廷中有一种弓箭,箭杆上包有妖兽皮毛,声音极低,每每由内卫中的神箭手进行狙击,击杀对手十拿九稳,傅国青便是死于这种弓箭下。

    蔡珞知道厉害,不敢硬接,急忙闪躲;他的轻身功法冠绝天下,但是对方的神箭手显然不只一人,而且俱是连珠箭,蔡珞连躲四箭,终于被第五箭射在了腿上。

    黑衣人中有两人上前,剑出如雨,招招指向蔡珞的要害;

    这两人都是化罡境界,使得都是辟邪剑法,身法飘忽诡异,蔡珞的武功本来就是灵巧见长,威力不足;加上腿上受了箭伤,一时间左支右绌,被逼得险象环生。

    如果说馋嘴帮里陆离武功最高,那最难缠的莫过于蔡珞。他牵挂着妻女,因此不能像往常一样游斗,但舍弃了最拿手的战斗方式之后,才激发出了他真正的战斗力;

    他武功不高只是对于陆离而言,若是与一般的武者想比,那就是天才中的妖孽;更何况因为有四个师傅的缘故,导致杂学学得太多,此时拼起命来,便见他手中不停地出现钢珠、金针和其他暗器之类的各种物事,甚至还有石灰、药物和能够瞬间布阵的阵盘等物,一时间,那两名黑衣杀手也不好过,同样被蔡珞弄得遍体鳞伤。

    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战斗的方式,蔡珞正要一鼓作气,杀了眼前的两个对手;突然对手大叫道:“蔡珞,你不管你的家人了么?”

    蔡珞环顾四周,愕然停手;

    就在刚刚缠斗的工夫,场内的一百多号好手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大小猫二十余只;而且个个带伤,瘫倒在地上。

    就连严小妹、秦娥等人,也被剑架在脖子上,赶了出来。

    “蔡珞,叫前面的人都放下武器投降!”其中一个蒙面人高声喝道;

    前面大堂之中剩余了六十多个战堂成员,都是馋嘴帮真正的精英,又有弩箭在手,即便蒙面人中化罡高手众多,也无法拿下。

    蔡珞惨笑一声:“我投你娘个腿儿!”

    他突然不退反进,身形如电般地扑向那人,同时对着另外一个领头的蒙面人丢出了一个灰蒙蒙的圆球;

    那个圆球炸开,一条青色闪电从球中钻出,扑到了蒙面人的身上,霎时把他冻成了冰块;方圆五丈之内温度骤降,地面都凝出了一片白霜。

    寒冷也让说话的那名蒙面人移动不便,蔡珞竟然一招得手,把对方制住。

    其余蒙面人纷纷惊呼出声:“马大监!”

    “马大监?”

    蔡珞眼珠子一转,问道:“阁下可是东宫的马永成?”

    那人身处险境,却丝毫不惧:“既然知道,还不叫人住手,束手就擒?”

    蔡珞冷笑,右手闪电般地捏住了马永成的脖子,然后高声喝道:“馋嘴帮众兄弟听令,都给我杀!”

第312章 惨烈

    东宫既然派出了内卫,用如此之多的化罡境界的高手来对付一个小小的馋嘴帮,显然抱定了斩草除根,屠尽馋嘴帮的心思;

    蔡珞再妥协,那是傻!

    现在有对方的两个头领在手上,不趁机出手,哪里能够等到唐寅等人来援?

    馋嘴帮众人听到蔡珞一声令下,重新鼓噪起来,奋勇上前,想要救下严小妹、秦娥等人。谁知才刚刚动手,马永成大声喝道:“谁敢乱动?吾乃西厂大档头马永成!馋嘴帮蔡珞、陆离等人图谋造反,今日缉拿归案,无关人等速速散去,如若不然......”

    蔡珞手上微微用力,把他的话掐了回去,冷笑道:“西厂猖狂,有缉拿、监禁、审讯之权,是非黑白,还不是你们想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你们两个在我的手上,我说我们没有罪,那便没有罪!”

    蔡珞熟知西厂做事的风格,一旦自己束手就擒,那么到底刮风下雨还是风和日丽,就都由别人说了算了。

    他的手里微微用力,掐得马永成咳嗽了几声,再松手让他说话。

    岂知马永成并没有半点服软,反而吼了一声:“杀!”

    话音一落,对面的番子便已经动手,立时便有数人被杀,都是馋嘴帮重要成员的家眷,甚至连严老根都挨了一剑,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爹!”

    严小妹痛呼出声,扑倒在严老根身上,只见严老根脖子上的鲜血不停地从指缝间留了出来,咽喉咕咕出声,很快便没有了动静。

    蔡珞脸色大变,老根叔平日里话不多,却待他如子侄;陆离不在,老根叔遭遇不幸,如何能够向他交待。

    蔡珞猛然一掌把身旁僵硬的黑衣人首领的头颅拍碎,让血液脑浆溅了一身,冷道:“你们杀我一个,我必杀你一双。”

    他面容坚毅,双眼充血,没有谁敢否定他的决心。

    蔡珞的手段以暴制暴,始终不敢低头,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的那根弦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秦娥母子在西厂的手中不提,严小妹也在他们的手里,对方的两个首领已经被自己杀了一人,若对方还是不肯让步,为了小妹,他只有退步投降。

    他在赌,赌这些西厂番子之中,以马永成为首!

    只有如此,手中的这颗棋子才有用!足够重要到可以和严小妹、秦娥交换!

    西厂番子们见到蔡珞丝毫不肯退让,还出手杀了他们的头领,不由得一阵骚动;很快,便有一人排众而出,沉声道:“马档头,对不住了;”

    他出手如闪电,一剑便把秦娥的头刺了个对穿。

    “娥姐!”蔡珞惨呼,眼见这秦娥往后倒去,怀中抱着的娃娃就要摔在地上;那人再次出手,把襁褓捏住了手上。

    “蔡珞,我们是内卫,都曾经受过戴祖宗和王统领的大恩;这是你们戴家唯一的骨血,我们可以把他交给萧总管。但是王命所在,你还是投降吧!”

    蔡珞心里发冷,悔恨、痛苦、无能为力,种种情绪萦绕心中;他手上一紧扣得马永成脸色发白,喝道:“王师兄的内卫什么时候成了为非作歹的爪牙?你们且住手,我拿马档头换严小妹!”

    黑衣人道:“蔡珞,陆离身犯重罪,株连九族,严小妹是重犯,该当场击毙。”

    “放屁,小妹是我的严家的人,和陆离有何关系?”

    几道剑气突发而至,却是严世蕃赶了过来,朝着黑衣人一阵强攻;严世蕃是真汉子,即便知道对手是西厂的人,也不畏惧。

    他的白莲剑气何其厉害,又是有备而来,分袭数人,把那些黑衣人逼退数步;蔡珞也一把捏碎了马永成的喉咙,朝严小妹扑去。

    所有的馋嘴帮帮众都鼓噪起来,拼命反扑。

    内卫们虽说个个都是高手,也被他们逼得手忙脚乱,眼见蔡珞和严世蕃便要成功,冷不防有大量的弩箭射来,把馋嘴帮众人逼开。

    却是前面的西厂番子们终于攻了进来,和内卫们合到了一处;

    可是这又如何?

    蔡珞和严世蕃终于把严小妹救了出来,蔡珞不再投鼠忌器,又记挂着自己的骨血,更加狀若疯狂地朝着内卫们进攻。

    但是内卫和番子们都是精英,不出片刻便重新开始反击;整个院中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除了蔡珞和严世蕃局部占着上风之外,死的几乎都是馋嘴帮的人手。

    “德球,你和此事无关,带小妹先走!”蔡珞上前挡住几名番子;

    严世蕃手中剑一抖,画出三朵白莲,喝道:“蔡珞,一起走,有什么事等离哥儿回来再做打算!”

    蔡珞道:“德球,你们先走,我要把儿子夺回来!”

    严世蕃笑道:“那好,我陪着你!”

    两人相视一望,满腔悲痛化为豪情,一齐杀了过去。

    “大家冲啊!救回少帮主!”

    场中剩余的五十几名帮众也不再退却,再次振作精神,跟随二人冲杀。

    突然一阵弓弦声响起,冲在最前排的十余名帮众纷纷中箭,当场就有几人被射死;番子的弓箭手已经重新集结,不停地射击,几分钟之内,弩箭便覆盖了半个院子。

    蔡珞和严世蕃见势不妙,只得站在最前方,不停地为帮众们阻挡箭枝。

    那名内卫头子突然把脸上的黑巾拉了下来,喝道:“蔡哥,你们既然不打算离开,那便留下来吧!”

    他抢过身边的一把弓,腾身飞上围墙,拉弓便射。

    蔡珞感觉到全身汗毛竖起,无限危机传来:是小林?!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前来袭杀他的人竟然是昔日的小兄弟,武夷山缉妖司的小林。

    小林从小便由师兄王献教导,一直都属于戴义一系,没想到如今也投靠了太子;更可怕的是他是神箭手,一身箭术出神入化,犹在辟邪剑法之上。

    小林对着蔡珞连射两箭,见他轻而易举地荡开,这才叫道:“蔡哥,太子说戴祖宗的儿子应该回大内当差,刚刚两箭算是我还你的情谊,接下来,你要小心了!”

    他的弓箭威力奇大,又悄无声息,偏偏间杂在无数的弩箭之中,专门射战堂的高手,数息之间便射杀了好几人。

    蔡珞无法,只得疲于奔命,不停地往来奔跑,救助手下帮众;

    但是,小林的箭术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对蔡珞便不能算是威胁。

    只见他又是三箭射出,其中一箭竟然后发先至,撞在一只弩箭的尾部,把那箭撞得速度快了几分,射向了蔡珞的腿部;最后一箭则完全没有对准蔡珞,直接射向了空处。

    蔡珞见已经无法躲避,身形猛然跃起,暗影浮动,一脚踢开了腿部的弩箭,一掌击出正好打在了另一箭的箭头;罡气化成一个盾牌,挡住了那只弓箭。

    没成料到,那只箭头与蔡珞的拳头相撞,竟爆裂开来,威力无比巨大。

    “爆裂箭!”

    爆裂箭是化罡级别的高手才能够使出的箭术,在箭头上包裹好罡气,由弓手的神魂之力引动爆炸。

    蔡珞一时不妨,被这一箭炸得连退几步,正好暴露在了小林的第三只箭底下;

    只听得一声惨叫,这一箭正射在了蔡珞的胯下,把他从空中射了下来。

    小林冷笑,随手丢开手中的弓箭,重新拔出宝剑,“蔡哥,你家世太好,纵有名师无数,又怎么敌得过我自小从血液杀戮中成长?!”

第313章 弩箭拦路

    分宜书院,桃花林中,唐寅和雷鸟王看见馋嘴帮的求救信号;

    唐寅面色不变,久久地看着天上;

    雷鸟王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问道:“主公,小主公不在,馋嘴帮那些小家伙有难,我们还不动身?”

    唐寅皱着眉头道:“这次来的敌人非同小可,你要救援可以,只恐怕难以如愿。”

    雷鸟王听他的话没头没脑,急道:“小妹姑娘每次大鱼大肉的招待我,她有难,我不得不帮!”

    说完,便化为本体,打算腾空。

    唐寅面色凝重,道:“且稍安勿躁,有人来了。”

    此时,桃花林外传来声音:“师弟,愚兄来访,快快让开路来。”

    雷鸟王在唐寅座下许久,也渐渐进入到了金丹境后期;神魂之力渐渐转化为神识,虽说修为还没有唐寅深厚,此时神识一扫,便知道了桃林外的来人。

    不过是陈清源带着书院的几名教习罢了。

    雷鸟王鸟毛都炸起,怒道:“都火烧眉毛了,还管他几个腐儒干嘛?”

    唐寅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不妨出去试试!”

    雷鸟王咋咋呼呼的,可是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眼珠子一转,道:“我可不上你的当,我自去睡觉,懒得管你们。”

    说完这话,他便往后山去了。

    唐寅知道他的主意,只是心中感叹:对手既然不愿意让他们援救馋嘴帮,自会安排周到;

    “也罢,且看看对方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他出了桃花林,见了陈清源等人,上前迎迓道:“山长和几位教习深夜到访,不知道何以教我?”

    陈清源见唐寅语气不善,又称呼他为山长,知道他动了真怒,只得苦笑道:“师弟,非是师兄不让你去援助馋嘴帮,只是有人来访,愚兄不得不把他带过来。”

    说罢,几人闪开了一条路,只见一个人从他们的身后走了出来。

    。。。。。。

    且说雷鸟王从后山离开,绕了个大大的圈子,直奔分宜南城新街;

    唐寅不出手相助,言语之中意有所指,必然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存在在左近窥探;金丹境界以下的争斗,他们这些大宗师自然不便参与。

    可他雷鸟王是妖界中人,才不愿意管这些什么鸟规矩;再说蔡珞既然求援,必然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涉及小妹姑娘和他的长期饭碗,不容大意!

    待他接近南城,正要现出真身,却见袁州河的江面上有一道身影站立;靠近江边的廊道上,更是火把通明,有许多锦衣卫的番子站立。

    火把之下,江面上的那人缓缓抬起头来,尖声笑道:“雷鸟王,咱家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雷鸟王瞳孔急缩,唐寅说得不错,果真有金丹境界的大宗师出手;

    “雷鸟王,咱家是御马监太监谷大用,今日奉旨办差,还请妖王不要插手。”那人似乎早就已经料到雷鸟王会来。

    雷鸟王桀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个没鸟的家伙,你才刚刚晋升金丹境,有什么能耐挡本王的路?”

    谷大用脸色发青,但凡太监,最忌讳别人拿鸟说事;但他是何许人物,在皇宫大内厮混了几十年再难听的话也听过,再难堪的事情也做过,因此很快便缓过劲儿来,淡笑道:“咱家自然不敢拦妖王的去路。不过想留妖王在这儿喝杯酒而已。”

    他招了招手,便有手下端了一个盘子上来。谷大用指着盘子道:“妖王,这儿有一颗星辰草,不算什么好东西,可能换取妖王一柱香的时间?”

    雷鸟王见那棵草在黑夜中闪烁着点点蓝色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繁星,不禁有些心动;

    这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只有天外天才有出产,最能提高武者的神识。

    雷鸟王突然伸手往前一探,化成一个斗大的罡气大手,朝着星辰草抓去;

    “老太监,星辰草我要了,不过能不能换我一柱香的工夫,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谷大用微微一笑,并不阻挡,竟然还往侧面让了一步;雷鸟王大喜,眼看星辰草就要得手,突然见那太监身后露出了两个庞大的机关来;

    “不好,攻城弩!”

    雷鸟王怪叫一声,只听得弓弦声响动,两根粗如手臂的弓箭已经迎面射出,才离开弩机十来丈,便一声怪啸,化成了两只巨大的罡气莽牛迎面撞来。

    攻城弩机,是大明军队的大杀器,存世量极少,杀伤力巨大,犹如现代社会的洲际导弹一般,便是金丹境界的大宗师都不能忽视;

    更何况,有谷大用这位大宗师在场,只要距离不会太远,他便能根据弩机上面刻好的阵法,引动罡气莽牛进行攻击。

    雷鸟王的罡气巨爪被莽牛摧古拉朽一般撞得粉碎,接着继续撞向雷鸟王;雷鸟王跳起身形闪了过去,但两只蛮牛往前转了个弯,再度冲撞而来。

    雷鸟王不敢放松,爪上雷电闪耀,再度向蛮牛抓去;这箭气化牛难缠得很,但是他偏偏不信这邪。

    终于,巨爪与莽牛角相撞,轰地一声,火星撞地球;雷鸟王竟然把巨箭生生握住,一箭横扫,撞开了另外一只莽牛。

    雷鸟王哈哈大笑,正要说话,突然一道剑光袭来,快到漫天剑影,每道剑影都指向雷鸟王要害,渐渐形成了一个剑影牢笼。

    雷鸟王怒喝,身后一直巨大的雷鸟显现,正要施展绝招,突见那漫天剑影一收,重新归为一把宝剑,回到了谷大用的剑鞘之中。

    雷鸟王睥睨了谷大用一眼,道:“呦呵,没想到你这没卵子的家伙,手底下还有两把刷子;不过,想把本座留下,还远远不够。”

    谷大用却也不脑,笑道:“我这辟邪剑法还没有练到家,自然不是妖王的对手,不过加上这两架弩箭怎么样?可能留下妖王一柱香的时间?”

    雷鸟王怒火冲天,但是又毫无办法,即便和对方拼命,也占不了什么好处,只得沉声道:“我且告诉你们,不是我老雷打不过你,像你这样的,我一个打三你知道不?”

    谷大用笑道:“那是自然!”

    雷鸟王道:“我给你面子,且等你一柱香的时间,若是一柱香之后再不放行,我必定吃光你们!”

    谷大用道:“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说好一柱香就是一柱香!”

    雷鸟王啐了一口:“我呸!你还是丈夫吗?”他正要找个地方坐下,转眼看见那株星辰草,又道:“不过你这小辈,说出来的话还算中听,快!把那株草送过来,本座现在就要。”

第314章 詹事府少詹事

    谷大用往前一指,那名锦衣卫番子便端着星辰草送上前去。

    雷鸟王眼睛发亮,待那番子走上边上,突然现出一只巨大的鸟头,微微往下一啄,连人带草一起吞入了腹中。

    锦衣卫的人马一阵骚动,当即有人按捺不住,纷纷拔出腰间的绣春刀;

    谷大用赶紧弹压,道:“给我吩咐下去,所有人不得拔刀!这一次我们一起行动,内卫西厂的兄弟在前方拼命,锦衣卫的弟兄只要不惹怒了眼前大妖,便是大功一件;咱家重重有赏!”

    锦衣卫的番子们在岸上煎熬,雷鸟王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盘腿在江中心坐下,慢慢炼化星辰草,心里却一直在计算着时间;他不怕番子们拦路,却不愿意把力气用在无谓的争斗之中。

    “小辈,时辰一到,你们若还不让路,我就是拼着受伤,也必然要杀光你们所有的人!”

    。。。。。。

    桃花林中,唐寅也黑着脸冲着眼前的一名中年文士道:“王大人,你是朝中中流砥柱,现在竟然也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这名中年文士面容矍铄,正是当今的詹事府少詹事、东宫侍讲王华,太子朱厚照为了对付陆离,特地把他也请到了江西。

    王华拱手道:“唐子畏,王某手段不甚光明,然而,却也是为了国家大事,孰轻孰重,还请体谅。”

    唐寅冷笑:“可笑,太子为了赢回朱家的关注和地位,便要强行对江南的士绅下手,用血来染红他底下的宝座;甚至以莫须有的罪名来泄一己之愤,这算什么国家大事?大义之名,在你这里多么的可笑?”

    王华拂袖道:“江南富裕,每年赋税却比西北一个普通中县都还不如,积重难返;圣上要求在江南重新厘定田亩,收取商税,正是励精图治,利国利民的手段,与太子何干?”

    陈清源等人也劝道:“子畏,馋嘴帮在袁州府一家独大,占据了大量田亩土地,导致百姓们流离失所,该当此报啊!”

    唐寅道:“师兄,袁州府一地,土地大多都在士绅官员手中,就算要重新厘定田亩,也该是你们首当其冲。更何况,你们不觉得今晚的手段太卑劣了吗?”

    他把话说完,便冲着王华拱了拱手:“王大人,你今夜来访,便是要阻止我出手救援馋嘴帮,不过,唐某并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诉在下不再奉陪了。”

    “唉!......”

    几位教习一把拉住唐寅,哭丧着脸道:“子畏兄,你别走啊!你这一走,他们要量的就是我们的土地,抽我们的血、扒我们的皮啊!”

    唐寅冷笑,身上元气一震,把这几个人震得飞了出去;

    谁知陈清源又把他拉住,苦笑道:“师弟,你不能走,你这一去,西厂就要把我们书院当成同谋,以谋害钦差,等同造反处置啊!”

    唐寅怒道:“就因为这个,你就要让我背信弃义?”

    陈清源猛地跪下,抱住唐寅的腿,哭诉起来:“师弟,可还记得当初刚到书院的日子?”

    其余几位教习一看,也纷纷跪下,苦苦哀求。

    当年唐寅遇到科考舞弊案,万分憋屈之下,修为突破;当日不管不顾地杀出大牢,在锦衣卫的追捕下逃到了分宜书院。

    是分宜书院的山长陈清源和诸多教习掩护了他,助他摆脱了锦衣卫的追捕,冒着被连累杀头的危险收留了他。

    恩情难还!

    唐寅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罢了!王大人,是不是我再不答应,你就要和我刀兵相见了?!”

    王华笑道:“子畏兄言重了,有陈山长在此,相信子畏能够顾全大局;如今你我能够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唐寅遥望分宜县城,深深叹了口气:“如今,只希望那些小家伙,能够吉人天相了。王兄,都道王家一门二金丹,这事过后,我还想与王兄切磋切磋。”

    王华却微微一笑:“当年小儿承子畏教导,王某还欠你一个人情,今夜陈山长备了好酒好菜,我就借花献佛了,请!”

    唐寅嘴角抽了抽,王华讲的却是当年一段儒林的佳话;

    弘治十二年时,王守仁便考中了进士,唐寅还是一介举人,却已经名动江南,成为了当年儒门南宗圣子。

    唐寅修习了《至善经》,功力大涨,杀出南京城;在半路时遇上了前往江西赴任的王守仁,两人相遇相知,唐寅见王守仁投缘,便指导了一二,助王守仁突破到了化罡境界。

    今夜王华提起此事,也是心中感念,公对公,私底下对唐寅还是感激万分的。

    唐寅脸色铁青,遥望远处已经起火的馋嘴帮总堂,喃喃道:“雷鸟王,现在只有靠你了。”

    雷鸟王打了个喷嚏,站起身来,嘴里骂骂咧咧道:“时间已经过了,兔崽子们还不让路!”

    他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心里却万分戒备,对方有攻城弩车,又有金丹境界的大宗师,也不是易于之辈。

    不过这一次,锦衣卫的番子们果真撤去,让开了一条路来;

    雷鸟王旋风一般突进,不到片刻,就到了馋嘴帮总堂,但见火焰腾空,整个总堂都在燃烧。

    雷鸟王化出真身,是一头翼展数十米的大鸟,他飞到袁河边上,深深一吸,无数江水被他吸入口中,然后朝着大火浇了下去。

    来回两趟,火焰便已经被雷鸟王熄灭。

    雷鸟王重新化成人形,落到了馋嘴帮的院子当中;只见满目疮痍,焦木烂瓦随处可见,满院子都是馋嘴帮帮众的尸体,鲜血流满了天井。

    “小妹姑娘,小妹姑娘......严小妹!你在哪儿?蔡珞,蔡小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雷鸟王随手一扇,一具具尸体掀动,他仔细查找,看见好些个熟悉的面孔,却没有见到严小妹、蔡珞等人。

    他踏进了大堂,眉头一皱,疾步上前扶起了一个人;

    “傅国青,堂堂化罡境,竟然死在这儿。”

    雷鸟王身形连闪,翻遍前后几重院落,就是没有发现蔡珞和严小妹等人的踪迹。

    “严小妹,蔡小子,你到底在哪?这让我怎么向小主公交待?!”

    雷鸟王嘶吼不断,手臂一挥,远处十余米外的一幢房子被他击的粉碎。

    便在此时,那一处残垣断壁间,一个人影闷哼着站起身来。

    雷鸟王大声喊叫

第315章 群情激愤

    馋嘴帮总堂一夜被灭,整个袁州府震动;

    分宜县的馋嘴帮帮众足有一万多人,大半个县城百姓都靠着馋嘴帮吃饭,出了这种大事,就是断了百姓的饭碗;因此,百姓们山呼海啸般地涌向总堂和县衙,要求县衙给个公道。

    馋嘴帮分散在县城附近几个村子的战队成员都自发地奔向城里,一队队一排排,刀光耀眼、长枪如林;

    一直到今天,分宜县的大人物们才发现,馋嘴帮在短短的一年中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

    群情激愤,那个架势,是要把县衙都给端了。

    只是蛇无头不行,现在馋嘴帮的帮主蔡珞失踪,下面的堂主何祥、傅国青、董和尚等人战死,陆离、小顺子和阿飞也不在,留在分宜城里最大的头领竟然是倚红楼的李龟。

    且说这李龟,之前一直都在黑虎堂的倚红楼里做龟公,从来都是被人踩遭人厌的身份;直到后来遇到了陆离,他才能够抬起头来做人。

    这次馋嘴帮遭逢大难,能作主的人都在外地,他也是被赶着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往前闯。

    所以,李**脑一热,叫人围了县衙,另外把帮众撒出去,逮着带刀枪的外乡人就是一顿抽,不把祸害馋嘴帮的那些凶手找出来就不算完。

    结果全县闹得沸沸腾腾,知县韩逵还在想着如何疏散围着县衙的百姓,那边上报过来的伤人事件就传来了十余起。

    直到傍晚的时候,衙役们终于弹压不住,馋嘴帮的帮众们开始冲击衙门。这还是李龟要求他们克制的缘故,真要动起刀枪,攻克县衙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县衙大堂之中,知县韩逵正急得满头大汗,手上一把扇子扇得呼啦响;堂下站着的正是馋嘴帮的管事李龟和黄梓伦、高得勤两人。

    “怎么样?知县大人,再不给我们馋嘴帮一个交待,我也弹压不住啊!”李龟黑着脸道;

    一直坐在边上的县丞厉声喝道:“大胆李龟!你这是聚众闹事,是要造反啊!”

    李龟双手一摊,冷笑道:“大人,这话说过了,外面都是四里八乡的百姓,只有知县大人能够管的了他们,我李龟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县丞火了:“谁不知道馋嘴帮现在你说了算?少在这给我耍无奈。”

    李龟叹道:“李县丞,你高看我了,现在就算帮主不在,外面还有陆帮主和副帮主,城里还有严公子;我知道你把我李龟当成了滚刀肉,可我也得有这能耐不是?”

    高得勤也道:“县尊大人,还请发下海捕文书,缉拿凶手,给分宜百姓一个交待。”

    黄梓伦也深深拜了下去:“情况紧急,还请大人定夺!”

    韩逵和李县丞对视了一眼,轻敲脑门,做官最怕激起民变,本来委托陆离训练青壮,是为了应对未来的宁王,没想到现在作茧自缚。

    正为难的时候,有一个衙门的书办来到了韩逵身边,跟他耳语了几句。

    韩逵一听,脸色一沉,对李龟等人道:“尔等且先出去给我仔细管好你们的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是给你们馋嘴帮惹麻烦。”

    高得勤大怒,喝道:“县尊大人,现在是我们馋嘴帮出了血案,你不忙着缉拿凶手,反而要对付我们的人,是何道理?”

    韩逵眼中寒光闪动,又强行摁捺下来,喝道:“高得勤,你是生员,该回去苦读圣贤书,来日参加乡试,而不是在这儿胡闹!若再有无礼之处,我必定打你的板子。”

    高得勤待要接着分辨,黄梓伦却把他拉住,摇了摇头。

    韩逵也不再去管他们,匆匆离开了大堂;他穿过了一道抄手游廊,来到了二堂,那儿有一名锦衣卫千户正饮茶等候。

    半个时辰之后,有几十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赶到了县衙,很快,县衙有告示公布;

    “今查明分宜县馋嘴帮陆离、蔡珞、傅国青等人,平日鸡鸣狗盗、鱼肉乡民,侵占土地;经锦衣亲军查明属实,特缉拿归案。本案只缉拿匪首,从者不究!”

    这个告示一出,马上就引起了轩然大波,陆离和蔡珞在分宜县可是活人无数,不敢说万家生佛,也是大善人、好大哥;

    此事甚至很快蔓延到了其他州县,袁州府每个州县都有馋嘴帮的帮众向官府请愿,就连知府衙门都被挤了个水泄不通,把袁州府各级官员闹得鸡飞狗跳的。

    高得勤更打算带着数百名手执武器的馋嘴帮帮众冲击县衙,攻击锦衣卫,说什么也要救出蔡珞等人。

    纵然是杀官造反,也在所不惜!

    正当馋嘴帮上下乱成一团,眼看就要酿出大祸的当口,一整天都没有露面的严世蕃出现在了济善堂。

    陆离不在,严世蕃就是馋嘴帮的主心骨;他一出面,馋嘴帮大大小小数十名管事、队长都齐集济善堂。

    生死存亡的关头,馋嘴帮此时最需要人站出来。

    济善堂是以前黑虎堂的总堂口,大堂比馋嘴帮的要大很多,几十号人聚在这儿,一点都不觉得拥挤。

    李龟、黄梓伦、高得勤和几名管事都坐着,更多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聊着,对未来感到担忧。

    李龟端起茶啜了一小口,润了润干燥的嘴唇,问道:“黄教习,我们已经前后派出了三批人马,聚齐袁州府内所有分舵的舵主、管事,人都到齐了没有?”

    黄梓伦现在已经是馋嘴帮车马行的管事,给董和尚打着下手,本来不久以后就要外放,去庐陵府担任车马行掌柜的。事情一出,只能留了下来;馋嘴帮的兴荣事关他个人前程,当然急的不行。

    黄梓伦道:“估摸着都在路上了,不过,李堂主,把所有分舵的战力都调回来,合适吗?我们毕竟不是要造反。”

    高得勤蹭地站了起来,高声叫道:“眼下帮主生死未卜,便是造反也要把他们捞出来!咱们帮里这么多苦哈哈,好日子才过了几天?这一出事,难道又要像以前那样被人欺负?”

    座下的众人听了,都议论纷纷;

    “是啊!这好日字才过了几天,我家二娃才刚刚进了帮里的学堂读书,日子才刚刚有了点盼头......”

    “艹他大爷的,那帮官老爷就看不得我们过好日子,我们跟他们拼了,不放了帮主,誓不罢休。”

    “对!等严公子出来,要他带领我们,上县衙去,绝不放过那些锦衣卫。”

    ......

    一群人正吵吵囔囔,突然有咳嗽声传来,但见严世蕃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堂上诸人立刻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严世蕃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他的左眼蒙着厚厚的一层布,里面还不时地渗出血来。

第316章 陆离不会死

    那一夜蔡珞受伤,严世蕃孤掌难鸣,遭遇一大群化罡高手的围攻,最终眇了一目。

    他重伤昏倒,最终为雷鸟王所救;但是至今还记得马永成临走前所的一句话:

    “严世蕃,你是太子的佐才,却胆敢救助太子的对手,取你一目,当成教训!再有下次,太子必不饶你。”

    严世蕃昏迷了一整天,下午才刚刚醒来,御马监太监、西厂提督谷大用和知县韩逵联袂来访;

    他如今已经瞎了一只眼睛,容貌全毁,科举之路对他来说已经断了。现在唯一可行的便是去京城入国子监,然后由国子监举荐入官。

    他对谷大用恨之入骨,但是此时想要仕途顺利,又不得不依靠太子,只能对他们虚以委蛇,敷衍行事;

    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心里埋下,假以时日,必当报仇雪恨!

    但是现在,他已经决定,牺牲陆离,保住馋嘴帮和济善堂;兄弟情谊、大业和前途,他选择了后者。

    “谷公公,我可以出面收拾残局,约束住馋嘴帮的人和分宜百姓;但是我有几个要求。”

    韩逵急忙上前,苦苦劝道:“德球,都什么时候了?民变就在眼前,你只要阻止他们,便是大功一件。”

    严世蕃没有去管他,只死死盯着谷大用,问道:“蔡珞和小妹呢?我需要你保证他们的安全。”

    谷大用淡道:“严世蕃,蔡珞是戴供奉的独子,内廷中的几位老祖宗对他想念的紧,我只奉命把他带回去;至于严小妹,她是你严家的人,事后自然会送她回去。”

    严世蕃又道:“那馋嘴帮呢?”

    谷大用淡道:“太子恩典,把陆离当成磨刀石,夺其财产,灭其人欲,熬其筋骨;江南膏腴之地,税赋却收不上来,因此借馋嘴帮一用,杀鸡骇猴罢了。只要馋嘴帮交齐税赋,此事就算是了了。”

    严世蕃再问道:“那是多少?”

    谷大用眼睛眯了眯,伸出了两个手指;

    严世蕃犹疑道:“两万两银子?”

    谷大用冷笑:“二十万!馋嘴帮富甲一方,直属帮众数千,江湖司把你们定成了三级帮派,二十万两银子买你们几千条人命,不亏。”

    严世蕃一咬牙,道:“我出三十万,顺带买陆离一条命。”

    谷大用睥睨道:“陆离不会死,要死只能死在太子手中,严公子,你前途无量,千万不要再和陆离搅到一块去了。”

    。。。。。。

    严世蕃重伤在身,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上的作用;有他出面,馋嘴帮马上稳定了下来。

    接着一道道指令不停地发往临近州县,稳定住各个分舵的人心,驱散围住衙门的帮众;

    “诸位!”严世蕃站起身来:“我馋嘴帮乍逢大变,还需要各位同心协力,再建帮派!共度难关!”

    大堂之中馋嘴帮众人纷纷跪下:“我等愿意跟随严公子,再建帮派!共度难关!”

    严世蕃待所有人都停止叫喊,大声道:“大家错了,陆帮主和蔡帮主不在了,那我们馋嘴帮就只有一个帮主,他就是小顺子!当今兴献王世子朱厚熜!”

    严世蕃何等聪明,馋嘴帮占据了一府之地,生意更做遍了四周几个省份,此时大半高端战力丧失,更被西厂和锦衣卫作为典型;此时的馋嘴帮便如一块肥肉,必然会引来四周江湖门派和世家豪强的窥视;

    只有依靠兴献王,把馋嘴帮挂名到朱厚熜的名下,才能够阻止群狼的觊觎。

    。。。。。。

    袁州府的山路上,陆离、阿飞带着几十名馋嘴帮的人马正朝着分宜前进。

    阿飞见陆离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放慢速度,与他并辔而行;

    “帮主,你还在想着陈小姐?”

    陆离摇了摇头,“陈小姐身份高贵,我不能误了她。”

    阿飞哪里知道陈瑜儿的真实身份,只是笑道:“帮主的身份便是娶徐家的嫡系小姐都绰绰有余,又何必妄自菲薄。我看啊!若是两个人之间有感情,那什么身份地位都无所谓。”

    陆离看着阿飞,脸上露出惭愧之色:“阿飞啊!你说有的人活了两辈子,还不如你读个两年私塾活得明白!”

    阿飞憨憨地笑道:“帮主,你就别取笑我了。”

    陆离道:“你不知道啊!若是由着我的性子,喜欢就是喜欢,便是皇帝老儿的女儿,我也敢娶了;但是陈小姐不同,恐怕她手下的人,不会让我们如意啊!”

    “陈小姐的手下?她不是徐家的丫鬟吗?”

    陆离急忙掩饰道:“我是指陈小姐身边的的人。”

    他见阿飞还是一副完全不明白的样子,也不想多说,便笑着说道:“且不说这个,帮里形势如今一片大好,只要解决了宁王,我们就要馋嘴帮的分舵开遍江南,到时候我把江西分舵交给你!”

    阿飞呵呵一笑:“帮主,我这人最不喜欢守成了,你让我陪你去南京吧!我跟你打江山!”

    陆离见他跃跃欲试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阿飞,你已经四十多岁了,就在江西找个婆娘,好好过日子吧!”

    阿飞笑道:“四十怎么了?四十岁照样有小女孩喜欢!男人只要有钱有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要为我儿子赚个大大的家业呢!”

    他们身后一大堆帮众也都在附和:“对啊!帮主,跟着你日子有奔头,不趁着年轻多赚点钱,躺炕上都会被婆娘看不起!”

    陆离大笑:“那好!兄弟们,这次回去,我们就做好万全的准备,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去南京城!”

    他这句话才说完,突然脸色一变,身体腾空向左边的小树林扑去,如同一只巨大的鹰隼;

    “大家小心,有埋伏!”

    与此同时,只听得弓弦声不断,一大篷弩箭从林中射了出来。

    陆离身后猛然现出了五把宝剑,不停地在他的身后游走,组成了一个五彩剑阵,把所有这一侧的弩箭全部都挡在了剑阵之外。

    同时阿飞也怒喝了一声,纵身跳跃到了队伍的另外一边,不停地挥舞手臂,击向箭雨;他的身周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光芒,赫然也已经达到了化罡境界;

    阿飞的炼体天赋恐怖如斯,竟然在短时间内也达到了化罡境界!~

第317章 冲冠一怒

    陆离艺高胆大,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是以分出了一半的心神关注阿飞这头;此时见阿飞已然练出了护体罡气,便放心了一大半,一门心思地攻击面前之敌。

    阿飞武技不高,只有一趟简单的惊风莽牛拳,但却因为专注于此,一趟江湖中常见的莽牛拳使得气象万千,如箭离弓弦、水波震荡,有大家气象。拳法以慢制快,竟然让围攻他的几名黑衣人无处下手。

    才几招试探,陆离便心中一沉,眼前二十余名敌人,竟然个个都是练罡期的高手,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两人负手而立,渊渟岳峙,很可能是宗师级别以上。

    “小小袁州府,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强大的一股势力?!便是明月宗,在这些人面前都没有还手之力罢!”

    陆离心中疑惑,但是几个回合之后,便发现这些人用的剑法都是辟邪剑法,剑法森严诡异,快如闪电。

    他大喝一声,五把宝剑震动,剑阵猛然往外扩开,将对手逼开了数步;

    “几位可是内廷的公公,陆某不知道什么地方冲撞过各位,若有得罪之处,这厢赔礼了。”

    “哼!陆离,咱家问你,你的手头可有一本辟邪剑法的秘籍?”为首那人尖声问道。

    陆离心里一动,伸手在饕餮袋上一摸,掏出了一本书,淡道:“大人问的可是此物?杀人者人恒杀之,你们内廷的人想要杀我,自然也该有被杀的觉悟。”

    那名内廷首领嘿嘿一笑,道:“技不如人,死了便死了;可他不该遗落秘籍,小的们,待我们回去,便把他的尸体烧了,让他下辈子都不得超生。”

    “是!”

    下面的人齐声应道。

    陆离等人心中凛然,这个时代都讲究入土为安,除了佛门的人之外,火化最难以让人接受,比任何刑罚都更为冷酷无情。

    又听得那名领头的太监阴恻恻地说道:“陆离,你看过了秘籍,其罪难容;本座本该让你死无全尸,但你是太子要的人,今日,本座便取你几名手下的性命,代你受罚吧!”

    他的手一挥,面前立刻便有人搭起弩箭,朝着馋嘴帮众人射去。

    陆离和阿飞怒喝一声,闪到馋嘴帮的马队面前,奋力抵挡;

    眼见弩箭如雨却无法突破陆离和阿飞两人的阻挡,那名首领脸色一沉,再次随手挥动,只见银光闪动,惨叫之声乍起,有五六名馋嘴帮的帮众翻倒在地。

    就连阿飞也是鼓荡起全身真气,拼命挥动,突然闷哼一声,右臂软软地垂了下来;

    那名首领深深地看了阿飞一眼,冷道:“你很不错,竟然能够挡住我一针,今日便留下你一条性命;”

    他转身就走,身后数十名高手立刻跟上,片刻之间,便走了个无影无踪,好似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陆离身形一闪,早已来到了一名帮众身前,见他双眼圆睁,却已然没有了丝毫气息。

    他叹了口气,知道其他几位弟兄也无法幸免,便来到阿飞身边;阿飞正盘腿坐在地上,那名内卫首领的针不但封住了他的右臂经脉,针上所带的真气还沿着手臂而上,把他体内的真气冲成了一锅乱粥。

    陆离见阿飞脸上突而苍白,突而潮红,明灭数次;他突然出手如电,接连在阿飞的后背和肩头拍了三掌;

    阿飞“噗”的一声,一口血箭吐出了三米多远,面色才恢复如常;

    “好厉害的真气!”阿飞后怕不已,提醒陆离道:“帮主,这些人既然敢来堵我们,恐怕分宜那边也出事了......”

    陆离脸色一变,飞身上马,朝着分宜奔去;

    阿飞也赶紧留下了几人负责收敛兄弟的尸首,随后赶去。

    这次去松江府办事,陆离虽然没有骑龙鳞马,但是坐骑也是帮里最好的一匹;阿飞等人紧赶慢赶,知道两个时辰之后,才见到陆离的马倒在路边口吐白沫,陆离却早已不见踪迹;

    显然是挂念总舵的安危,竟然弃马狂奔而去。

    阿飞等人继续往前急追,过袁州府治而不入,终于在太阳快落山时远远看见了分宜县城。

    快到分宜城外十里亭,早有眼尖的帮众指向前方,向阿飞禀告道:“看!帮主在那儿!”

    阿飞循着指示看了过去,果然见十里亭外,陆离竟然枯坐在官道中间。阿飞等人急忙打马上前,来到了近处,这才发现十里亭内人影绰绰,竟然有好几个人被悬挂在亭中。

    阿飞等人上前,愕然发现亭中悬挂中的竟然全部都是馋嘴帮帮众的尸体,其中有傅国青、何祥等人,秦娥、严老根赫然在列;

    更让阿飞难以置信的是:严小妹就静静地躺在陆离的怀中,面容惨白,显然已经死去了多时。

    陆离瞳孔涣散,失魂落魄地抱着严小妹,跌坐在官道正中,口中喃喃道:“小妹,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帮主!”

    “帮主节哀!”

    “帮主保重!”

    阿飞等人纷纷在陆离面前跪下:“帮主,一定是朝廷的鹰犬,内卫的人干的,我马上派出所有人马,去查找他们的动向,把他们杀个一干二净,为小妹她们报仇!”

    陆离被他们一叫,抱着小妹长身而起;

    “对了,蔡珞呢?严世蕃呢?师傅和雷鸟王呢?!”

    他随手一掌,把官道旁边的一棵粗如碗口的柳树拍断,抱着严小妹腾空飞起,朝着分宜县城点射而去。

    “阿飞,你马上设好灵堂,派人打探那些人的下落,我要让他们一个个都死无全尸!”

    当夜,陆离在济善堂重整馋嘴帮,一队队人马都派了出去,打探谷大用等人的下落;另一面,他倾尽所有,又在分宜书院的桃花林中跪了两个时辰,终于请出了师傅唐寅为严世蕃疗伤,更要来了雷鸟王;

    这一次,陆离打算杀尽谷大用带来的西厂和内卫的人马,为小妹、为了严大叔、秦娥,为了何祥、傅国青、董和尚,为了所有被杀害的帮众报仇!

    此时,他并不知道,虎踞南昌多年的宁王爷,得到了王华、谷大用和一众西厂、内卫的人马来到了江西的消息,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

第318章 宁王府密议

    弘治十八年六月二十二日,正值盛夏,南昌城还不是未来的火炉,但是在宁王府大殿外,还是热的几个伺候的小太监满头大汗。

    每逢大事,宁王爷习惯在大殿中和手下的“百官”商议;

    密室不密,书房之类的地方才是最容易泄密的,宁王爷是做大事的人,但凡大事,都在大殿之中商议,取的便是“堂堂正正”的意思。

    但是,为了防止被人偷听,整个大殿四周方圆三十米之内,没有一棵高过一尺的树木;这就导致大殿之外,没有一处阴凉,几个小太监若不是身怀武功,恐怕早已经坚持不住;饶是如此,他们只能不时地看向大殿之中,希望里面的会议早点结束。

    此刻,大殿内外却是两个世界,宁王爷朱宸濠正在紧急召集手下亲信商议大事,大殿里堆放的大量冰块,清凉阵阵,却不能让其中的诸位大人物畅怀。

    此刻,大殿中的宁王亲信个个神色凝重,气氛异常紧张。昨夜宁王府专门用来盯着分宜馋嘴帮的探子来报,当今天子下旨王华、谷大用到江西公干,第一件事情便是拔除了分宜馋嘴帮,杀戮无数,馋嘴帮帮主蔡珞生死不明;

    最令人如坐针毡的是:谷大用带领着大队人马,冲南昌城而来,钦差王华不见踪迹。

    且说宁王朱宸濠早已经存了不臣之心,前几年便暗中筹建了一条由南昌通往京城的情报线路,以便及时快地掌握京中的情报动态,所以京中的人马才刚动身出京,远在数千里外的宁王已经收到消息了。

    如果不是因为谷大用等人直接到分宜灭了馋嘴帮,宁王还以为这些人是到南昌城拿人问罪的。

    坐在下首一名武将模样,却在头顶包着个布片的人拱手道:“王爷,如今谷大用等人带着大批高手奔南昌而来,这是把刀架到我们的脖子上了,皇帝老儿是想要我们的命啊!千万不可再犹豫了,反了吧!”

    这人是江南巨匪郑七,曾经在苏州犯下灭门血案,遭遇了锦衣卫的剿杀,不知为何竟然逃窜到江西投靠了宁王。

    另外一人也大声附和道:“对,反他娘的,南康城已经在我们的手中,粮草兵械样样不缺;只要我们拿下九江和安庆,就可以直达南京。”

    这两人都是杀人如麻的大贼,当然不会把皇帝放在眼里;不过,托庇在宁王麾下久了,总算是有了出头的日子,日子过得滋润了许多。

    一旦宁王被皇帝定罪,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江西巡抚和锦衣卫都不会放过他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造反成功,以后也能够搏个封妻荫子,封侯拜相。

    另有一人正是四海帮新任帮主汤雄飞,狞笑道:“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属下一定把南昌城大大小小几十名官员的头都拧下来,给王爷当尿壶。”

    年初的时候,四海帮在鄱阳湖里的总舵被陆离抄了个底掉,幸亏汤雄飞站了出来,不但重整四海帮,还把势力范围重新扩张到了北鄱阳湖和长江段;也正因为如此,他和四海帮再次得到了宁王的赏识,得到了新的功法和大量的修炼资源,武功大进。

    他在陆离强占四海帮总舵时,恰巧外出,逃了一条性命;此时,谈起馋嘴帮,眼睛里闪出凶光,恨不能找到陆离一战!

    听到了手下几名“悍将”的表态,宁王朱宸濠点了点头;他一直都认为燕王一系抢了他们的天下,自从小宁王死后,更加恨透了太子;

    小宁王是宁王一系百年来倾力培养的武学奇才,结果被太子朱厚照在分宜的龙首山试炼中用不光彩的手段暗算;

    这是彻彻底底地断绝了宁王一系的希望了,难道他们还要在等个上百年么?

    宁王爷朱宸濠转而看向下面的一名道士打扮的人,问道:“刘先生,您怎么说?”

    刘养正,字子吉,素有才名,通晓军事,经常以刘伯温的嫡系子孙自居;他看人甚准,早就发现宁王朱宸濠胸怀大志,便投靠了宁王,一心一意地辅佐宁王,想要助他夺了天下,恢复祖上荣光。

    刘伯温是辅助明太祖朱元璋打下大明万里江山的第一人,天文地理、军事政治无所不精,刘养正的自视颇高,抱负远大,自称是刘伯温的子孙,要辅助宁王登基,创一番可与祖上比肩的功业。

    因此,他站起身来,纳头便拜,郑重其事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臣愿辅佐王爷,擒拿王华、谷大用等奸佞,扫平寰宇,清君侧,登大宝!”

    刘养正改口称臣,并且行跪地大礼,其他人也不甘其后,纷纷跪地效仿,大声道:“臣等定当辅佐王爷,扫平宇内!”

    宁王朱宸濠哈哈大笑,道:“诸位爱卿平身,今日我等共商大事,他日若我登基为帝,必然不负众位卿家!”

    殿内诸位英豪唱完这么一出,才重新坐了下来,纷纷出谋献策。

    刘养正沉声道:“王华、谷大用这些人,虽然碍事,但是恨不过陆离,他们双方有仇,实力也强劲,我看不如用驱狼吞虎之计~!”

    汤熊飞恨道:“刘先生何必如此,王爷手下有高太监等大宗师,直接碾压过去,快意恩仇岂不痛快!”

    刘养正摇头道:“非也,非也!听说分宜馋嘴帮在袁州府各地组建了民团义勇,恐怕于王爷大事有碍;不如等到陆离被谷大用等人牵制之时,我们再出兵分宜。”

    宁王身躯一震,喜道:“先生是要等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刘养正摇动手中羽扇,智珠在握。

    可就在此时,突然有尖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骂道:“混账东西,你们是要误了王爷性命吗?”

    刘养正等人闻言大怒,纷纷起身,朝殿外看去,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跨进殿来,对这些人完全无视,只向宁王朱宸濠躬身行礼;

    “王爷,咱家姗姗来迟,差点让这些人误了大事;弘治小儿重病在身,难道王爷忍得了几十年,就忍不了这最后几天吗?”

第319章 复仇第一战

    分宜书院桃花林中,陆离跪在草屋前已经有一个时辰,雷鸟王斜坐在门槛前手中托着一盘果子,正一粒粒往嘴里丢;

    “我说小主公,老主公让你在这儿跪着,自有他的道理,你就好好地呆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陆离脑门青筋暴起,满头大汗,跪在地上不敢轻动,却粗声问道:“敢问唐师,徒儿有大仇在身,为何不让徒儿离开?”

    唐寅的声音从屋中传来:“你和小蔡的事情,为师不能出手,好在那詹事府王大人也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出手;冤有头债有主,杀人的是西厂和内卫的人,你去报仇我不拦你,但是并不表示我就愿意看着你去送死。”

    陆离道:“老师既然支持我去报仇,也是看好我的实力,谈何送死?”

    唐寅缓缓走了出门,道:“谷大用虽说刚入金丹,也不是你可以匹敌的,更何况他的一帮手下个个都实力不俗,化罡境界不在少数,抱丹宗师也有几人;你现在这个状态,过去就是送死!”

    陆离心思剔透,明白唐寅意有所指,几个呼吸之间便冷静了下来。

    唐寅听他呼吸平缓,体内血气不再沸腾如奔马,这才点了点头;

    “老师,学生现在可能去了?”

    唐寅微微摇头道:“谷大用奉王命而来,他只是握在别人手里的刀而已,馋嘴帮家大业大,难道你打算用两万多帮众的身家性命给小妹他们陪葬吗?”

    雷鸟王在一边接话:“主公,小主公怕杀官会连累馋嘴帮的人,已经当众辞掉了一切职务,馋嘴帮的人都跪下来求他都没有答应!”

    唐寅“哼”了一声,道:“大丈夫处世,有怨抱怨,哪管对方什么身份地位,我的意思是不去连累无辜,但是也不能放过那个握刀的人!”

    雷鸟王哈哈大笑,道:“嘿嘿!这才是我老雷的主公!上次看你不出手救人,我还以为你是怕了那个姓王的小白脸呢!”

    唐寅道:“当今太子野心太重,上次处心积虑算计欧阳家族,幸亏有你;这次他为了阻止我出手,拿了皇室和欧阳家谈好的条件来要挟我,这事憋气啊!我金丹大圆满在即,看来这人劫就要应在皇室上面了。”

    雷鸟王冷道:“他们敢!主公,几年之后您和主母一起飞升,我老雷就在旁边护持,那些兔崽子不来便罢,若是敢来,来一对我吃一双!”

    陆离拜倒在地,道:“我辈练武之人,当激流勇进,哪管他是什么天潢贵胄;朱厚照假公济私,杀了老根叔、小妹和诸多兄弟,又绑了蔡珞,就是太子,也必杀无疑,便让我来为老师平安飞升扫平道路吧!”

    。。。。。。

    此时的袁州府甚至整个江西都是一个大的漩涡,吸引了整个江南的眼光。

    钦差大人雷霆手段,一夜之间抓捕馋嘴帮帮主蔡珞,屠灭半数高层,为的是江南的土地税收;现在又带了大量高手到了南昌城,眼看着矛头指向了南昌城最大的地主,宁王朱宸濠。

    这一次朝廷是要动真格的了,拿当今天下第一藩王和袁州府排名第一的帮会下手,杀鸡骇猴,导致人人自危。

    此时,整个袁州府的士绅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袁州府衙公告一出,各州县的大批士绅都涌往知府衙门,求见在那儿监办此事的西厂千户,把知府衙门前的那条街挤得像菜市口一般,水泄不通。

    可是那西厂千户哪里这么容易见着,那些人守了两天,影子都没有见着,最后才有消息递了出来,原来千户大人包念古住在了城外。

    这些人在袁州府就是天,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他们,仔细一打听,便知道了他们的去处,又一锅蜂地涌向了城外。

    也不过五六里的路,仙女湖边,待他们赶到那处庄园,这才发现早已有许多消息灵通的人士赶到了这儿;

    有人细细一打听,正自心里划算着这次要出多少钱,才能打发了这些西厂的瘟神;

    以前朝廷也不是没有过要丈量土地,士绅纳粮,但是从来都是走个过场,没有一次像这次这般,直接拿人开刀;

    无论谁想着要脱身,都得掂量着这当头一刀!

    这些士绅递上了拜帖,正等着里面的消息;突然里头一声炸响,但见到两人有几人生死相搏,从庄内打到了仙女湖上。

    众人哗然,有眼尖的人早已认出打斗的双方之中,两人身穿西厂番子的飞鱼服,另一人正是明月宗的宗主钟绝;

    但是以这三位高手只能,却始终被一名其貌不扬的少年压着打,人人都显得狼狈不堪,其中的那个年长的番子连官帽都被打掉,披头散发,口中连连呼叫;

    “陆离,你好大胆,竟然敢杀官造反!”

    那少年正是陆离,他复仇的第一战就由此开始,唯有杀戮,才能解陆离心头之痛,才能让他念头通达!

    虽然他已经宣布脱离馋嘴帮,但是明月宗胆敢和西厂勾结,就得承受他的怒火。

    包念古早已知晓陆离的战斗力强劲,但是这一动手,方才真正知道苦处;他与手下方百户,另外还有已经是抱丹宗师的明月宗宗主钟绝三人围攻陆离,还是险象环生,才出手便吃了大亏。

    他的左手一托,一股磅礴罡气从身后浮起,化作一片连绵重叠的巨浪,又带动了明月湖的水汽,竟然使得威力又增加了几层;

    “陆离,你果真厉害,不过那又怎么样?我的功法与水属性相合,在这明月湖上,便是面对抱丹高手,我也有一战之力,今天必要把你拿下。”

    钟绝也是一声长啸,脑后一轮弯月浮起,笑道:“陆离,你刚才说我们与官府勾结,那又如何?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等我灭了馋嘴帮,整个袁州府的江湖都是我明月宗的,谁敢多话?”

    他的脑后弯月明灭不定,虽说是拳脚功夫,但是却有阵阵刀气散发出来,仿佛要把四周的一切都割裂。

    只有最后一位方百户,站在水面之上,显然也是一位化罡以上的高手,但是罡气不显于外;他的双手笼在袖中,仿佛一条毒蛇正在择人而噬,危险至极。

    陆离伸手一招,紫寒剑出现在手中,冷道:“我不想管你们究竟有什么图谋,只要你们死了,便一切成空~!”

    紫寒剑尖微微晃动,方圆百米都是陆离的声音:“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打死你们,把你们打成肉酱!”

第320章 还请手下留情

    陆离出手便是杀招,他一心两用,身形飘忽诡异,变化万千,手中紫寒剑挥动,杀向钟绝,用的赫然就是辟邪剑法;他的身后五柄宝剑闪现,是得自傅国青的衡山五神剑,分出心神对付两名厂卫;

    芙蓉华丽、紫盖堂皇、书声刚正、云气柔韧、祝融暴烈,五种剑法奇正相合,组成剑阵,在陆离的手中更显猛烈,剑气强劲,虽然不如傅国青使出来法度严谨,却威力更甚一筹。

    陆离的耳边仿佛想起了唐寅对他的教导:“陆离,武者修武,不止修身,更是修心;手中每多一丝鲜血,心中就要多一份杀孽,久而久之,便成了心魔。元婴一成,心劫便至。”

    钟绝是三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位,他头顶的圆月转动,每转动一圈,便是一道刀气劈出,把陆离逼在几米之外。

    陆离也不硬碰,辟邪剑法以身法和出剑见长,以攻代守,不会去和对方硬碰,只是一味地围着钟绝转动,时不时地出上一剑。

    这样一来,两人便维持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局面。

    西厂包念古见机会难得,脚踏水波而上,一**江浪朝着陆离压了过去;但每每靠近剑阵,便被那些数米长的剑气切得七零八落,没有半分威胁。

    包念古大声喝道:“钟宗主,你要和我们西厂合作,岂能不交上投名状,出手但留二分力,让我怎么看见你的诚意?!”

    钟绝被他一催,脸色紫光乍现,不再肃立当场和陆离缠斗,揉身扑上;他的手上如同罩上了一层紫光,打出数道拳影封住陆离的去路,让他再也不能随意闪避。

    昔日明月宗老宗主被江湖人士称为“拳脚双绝”,当然不只是罡气如刀这么简单;钟绝苦练武功这么多年,自忖功力已经不下师傅当年,这才有了野心想要重震明月宗,却没有想到遇上了陆离这么一个拦路虎。

    此时他被包千户一逼,全力施为,陆离便感到自己好似陷入了一片由拳影组成的泥潭一般,再也没有刚刚那么灵动;

    他的速度一慢,肃立旁边不动的方百户眼睛一亮,一道剑光如惊鸿,刺向陆离的脖子。

    陆离的四周都是拳影,身后又有包千户的层层江浪,退无可退。眼见这一剑就要奏功,方百户和包千户俱都大喜过望。

    “不好!”

    钟绝是何等人物,金丹级别的大宗师,眼光超绝;他见陆离身形剑法丝毫不乱,慌忙出言提醒;

    “许愿印!”

    方百户的剑已经刺到了陆离的脖子上,却无来由的手上一抖,滑了过去;

    “翻山印,倒海印,撼天印!”

    陆离一扫刚才的书生模样,周身陡然现出六条手臂,筋肉急剧隆起,身躯节节暴涨,把空气都挤得嘭嘭爆炸,一步便跨到两人身前,捏出数道印法,疯狂地朝着包千户和方百户盖下去。

    数道掌印盖在了包方二人身上,砰砰炸开,把二人炸成了漫天的血雾。

    变出肘腋之间,钟绝想要救援都完全来不及;他也是枭雄,事情不济,立刻后退。

    但是陆离哪里能够容他逃走,身形在大江之上,如同一头大蟒滑动,围着钟绝进攻个不停。

    他现在对天宫十二印法的研究愈深,威力愈大,什么翻山、倒海、撼天等引法反复地使出来,打得钟绝叫苦不迭。

    钟绝以金丹期的修为,本不惧他;但陆离是炼体武者,攻击力超群,极为难缠;尤其是陆离在这些印法猛攻的同时,时不时地送出一剑,诡异宏大;

    每每钟绝反击之时,陆离的金身印法和自身的防御力让他无懈可击,许愿印使出来让钟绝绊手绊脚,几次都差点伤到了自身。偏偏陆离还在战斗之时,不时地使出宝瓶印法,引动天地灵气直灌己身,让他的战斗力直线上升,比他这个金丹期还要持久。

    钟绝想要边打边撤,摆脱陆离,偏偏不但身法不如他,还每次都被他的囚魔印法捆住,即便能够仗着修为挣脱出来,也免不了被陆离伤到。

    打到后来,陆离越打越是精神,攻守之势异位,钟绝被弄得遍体鳞伤,陆离却没有半点放松,眼见得就要把钟绝毙于掌下,突然一剑从远处飞来,袭向陆离的后心。

    陆离两只手臂一震,把那柄剑劈开,感觉到这一剑虽说来势甚急,却丝毫没有力量,当下朝着来人看去。

    “陆帮主,还请手下留情!”

    来人陆离认识,正是钟绝的师妹,明月宗的小公主万灵;

    陆离双目赤红,一股无比狂暴、无比暴虐的气息冲天而起,在头顶化作一片山川海河,随时就要倾覆而下。

    万灵如同乳燕投林般飞越而来,向陆离福了一礼,求道:“陆帮主,还请手下留情,放我师哥走吧!我们明月宗愿意就此封山三年,不问世事。”

    钟绝扶着自己的一只手臂,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扑簌滴下,但是他面露坚毅之色,惨笑道:“陆离,这次是我棋差一着,但是我告诉你,只要这次我不死,明月宗必然崛起;”

    陆离杀气盈天,冷然道:“那我便杀了你!”

    两人的罡气又在空中对撞了一记,眼见又要动手,万灵再次挡在了中央;

    当初她也看不起眼前来自小地方的陆离,所以只是随手派了些杀手,想要除去阻挡在明月宗复兴路上的障碍;没想到,派去分宜的杀手全军覆没,馋嘴帮更是迅速强大,把势力发展到了袁州府全境;原来投靠追随明月宗的大小帮派都被打散灭亡,便是明月宗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今馋嘴帮落难,帮内精英尽失,陆离被官府通缉,钟绝就认为这是一个让明月宗重新恢复荣光的好机会。万灵也是这样认为,也鼓励钟绝趁机带领明月宗弟子把明月宗的势力扩展到袁州府全境。

    但是,两人在做法方面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想法理念。

    万灵想要依靠明月宗自身的力量,江湖事,江湖人管!

    钟绝却想和西厂的人合作,趁机把明月宗的影响力扩张到整个江西,甚至江南。

    一番争执之下,钟绝一意孤行,终于落到了现在这般进退维谷的地步。明月宗虽强,但是金丹境界强者目前只有钟绝一人,若是钟绝身死,明月宗将要再次跌落到三流宗派的地步。

    帮派荣辱,竟然沦落到了要看敌人脸色的地步,可悲可叹!

第321章 搏命三招

    此时,守在湖边庄园的何止百人,所有人都看见陆离在转瞬间便连杀两人;就连大名鼎鼎的明月宗宗主都被打的狼狈不堪,明月宗的小公主竟然向陆离求饶。

    不要说袁州府的这些士绅们想不到,就是钟绝也想不到,原来他对陆离还有些看不起,觉得他只是化罡的修为,以为他是靠着唐寅的保护才能够走到这个地步。

    而如今,钟绝以金丹境界的修为还是照样被陆离打得如此狼狈,他终于把陆离当成了需要仰视的人物。

    “师哥,你就向陆帮主认个错,毕竟我们事实上也没有对馋嘴帮不利。”万灵摇动钟绝的手臂;

    钟绝看向陆离,但见他的头顶上罡气化成的一片江山上,山川浩瀚、江水绵长,不由得暗暗心惊;他咬了咬牙,对万灵说道:“师妹,陆离虽然天纵奇才,武艺高绝,但是你我拳剑相合,未必就不是他的对手。”

    万灵上前,道:“师哥,你怎么还不明白,陆帮主对你根本就没有用全力;你再不认错,日月宗的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你的手上。”

    钟绝犹疑半晌,头顶的那轮弯月越转越快,终于推开万灵,歉然道:“师妹,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能答应你!”

    万灵心中明白,只能潸然泪下。

    为了明月宗的未来,钟绝只能低头退让,但是他的武者之路也就此断了;堂堂金丹大宗师,面对低自己两个大境界的武者,若是连出手都不敢,必将成为他的心魔。

    不如冒险一搏,若是能够留下一条残命,将来必然是明月宗之福。

    可陆离怎能让他如意?!

    “钟绝,你找死可以,但是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杀了你之后,不会去扫平明月宗,将那儿变成我馋嘴帮分舵!?”

    若是以前,或许他会识英雄、重英雄;只是现在的情势,面对敌人,存不下半点妇人之仁;

    万灵看向陆离,悲愤交加,呲道:“陆离,你不要欺人太甚。”

    陆离冷道:“一个强盗进店抢劫,发现里面坐满了衙役,转身道个歉就走,世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万灵大怒,拔出剑来指向陆离:“你说谁强盗呢?”

    陆离手中紫寒剑一划,在十余米外炸出几米高的水花,道:“要打就打,一起上吧!”

    万灵正要冲上前去,钟绝却一把拉住了她,对陆离说道:“陆离,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想怎么样,划出个道来!”

    陆离冷笑:“简单!你接我三招,从此山高水长,各走一边,明月宗和馋嘴帮的恩怨彻底两清;日后再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陆某,我都接下了。”

    钟绝也道:“三招之后,我明月宗闭宗三年!”

    陆离的手段他已经有所了解,或许生死相搏有所不如,但是三招对决却不会有什么岔子。

    呼--

    钟绝吐出了一口真气,凝神聚气,果然见到陆离手捏法印,一道劲力加持己身;钟绝微微一笑,脑后明月转动,刀气在周身转动一圈,刚刚把囚魔印破去,就见头顶无数山峦破裂、江河倒灌,陆离的数道印法迎头压了下来。

    钟绝胸有成竹,手臂震动,数条刀气迸发,把这些罡气所化的山峦河流切得七零八落。眼见得第一招就要轻松接过,突然手上一缓,一道印法印在了钟绝的身上,把他的护体罡气打破,撞退了十余步。

    “且接我第二招!”

    陆离哈哈大笑,任他钟绝有大宗师修为,许愿印之下,也得吃瘪。

    这几天身负血海深仇,难得有如此畅快的时候。这第二招使得是剑阵,轰然压在钟绝的身上,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钟绝挣扎不休,怎奈衡山五神剑剑法精妙,更有陆离自身对剑阵的推演;陆离冷笑连连,剑阵再次破去了钟绝的护体罡气,给他的胸口留下了两处伤口。

    “第三招!”

    钟绝终究是一派宗主,境界又比陆离要高出许多,不可能被动防御;他一指向前点出,顿时一道蔚蓝色的出现,剑气如柱,上面一轮弯月,七棵星辰围绕着弯月旋转不休;待得剑气达到三丈有余,便狠狠地往陆离刺去。

    陆离突然感觉到一股无比强烈的危险涌上心头,急忙大喝一声,头顶脉轮出现,这道脉轮极速旋转,体内精气源源注入,化成罡气笼罩全身;

    钟绝的剑锋刺入护体罡气之中,发出铁器摩擦的刺耳声,剑锋之中的星辰之力开始迸发,只听得砰砰两声,把他的护体罡气炸得粉碎。

    “金身印!”

    陆离金身印一成,六根手臂分别凝成剑气刺向剩下的五颗星辰和弯月;咔嚓咔嚓声响传来,所有的星辰都在瞬间炸裂开来,就是那轮弯月,也在陆离的真罡面前暗淡无光,慢慢地磨灭。

    这是炼体与练气之间的较量,陆离身为炼体武者,真罡极弱,但是力量极大,硬生生地破去了金丹强者的绝招,但是几根手臂也被炸得粉碎,金身印被破,身上被肆掠的剑气切割得惨不忍睹。

    “陆离,你已经是强弩之末,我看你还怎么接的下我这一击!”

    钟绝冷笑,手指继续向前点去,他初入金丹不久,体内罡气远未转变成为真元;此时为了击杀陆离,宁愿燃烧体内金丹,损耗根基。

    他的这一道剑气远不如之前,但是却实实在在地点在了陆离的胸口,破入了他的绛宫之中,就连陆离跳动的心脏都清晰可见。

    陆离呆住,牙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来:“这是第四招!”

    钟绝哈哈大笑,道:“成王败寇,第四招又怎么样,你就放心的去吧,到了下面,可别怪我不守信用!”

    陆离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我再出手杀你,便不算出尔反尔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在他绛宫中往复冲突的剑气,慢慢地纳入到了摩诃无量应化真鼎之中,化成汩汩真罡,不断地滋润身体,恢复伤势。

    陆离催动五柄神剑,就要重新出手,一举灭杀钟绝;

    万灵在旁边看的睚眦欲裂,正要上前阻止,突然有弩箭穿空,从岸边射来,把钟绝钉成了刺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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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宗在召见了道家祖师陈抟老祖时,得到了以武入道之密;从此,武道大盛,自大宗师欧阳修将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的射改为武,甚至在科举中把武作为考进士的必考科目以来,几百年中由武入道,破灭虚空,从而飞升的人不知凡几。当今太祖朱元璋更加雄才大略,他以一身惊天修为一统宇内;然后宣布,举人至少要有武者的修为,进士的最低要求是武师境。又宣布惟有举人以上的功名,又已经入朝为官者方能成为士人,享受士人免税的福利。若致仕辞官,非一品以上官员或者先天宗师以上武者不能免税并徭役等;太祖朱元璋的这一举措,一举囊括天下英才为己所用,并再无土地兼并、无人纳税之忧也!(太祖朱元璋语)此时,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来到了这个世界!大明屠魔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屠魔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屠魔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