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赌命
伴随着这一声巨响,南峰顶上的围观者心里一震。
有人脸色苍白的喃喃:
“两名金刚,还有天上那个更强大的高手,许银锣此战危矣。”
众人旋即沉默,即使对许七安有着盲目崇拜的这些江湖人,也能看清眼下的形式。
“会有其他帮手的吧。”
又有人安慰一声。
蓉蓉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抿着嘴唇,脸上写满紧张。
柳公子心里默默叹息,一边为许银锣担忧,一边侧头看向师傅,想说:看吧,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追求她的原因。
蓉蓉和他一样心有所属,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
区别在于,蓉蓉惦记的那个人,更加可望不可即。
但中年剑客紧紧握着心爱的佩剑,一瞬不瞬的盯着远处的战场,没有注意到徒儿的内心变化。。
这个时候,曹青阳等人御空飞行,来到了南峰顶部。
“盟主!”
一群武者连忙迎了上去。
“盟主,还有帮手吗?”
“老盟主能出关么,我们不能让许银锣孤军奋战,他打不过这么多高手的。”
“天上那个女子是何方神圣?”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口。
曹青阳皱了皱眉,默不作声的在崖边盘坐。
萧月奴沉声道:
“肃静!
“许银锣何时败过?”
简单的一句话,仿佛起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让四周的嘈杂声瞬间平息。
他们默默的在脑海里回忆起许银锣的传闻、事迹,发现他确实没有败过。
不管是佛门斗法、云州叛乱、独守玉阳关、斩昏君等等。
他竟从未败过,仿佛是天地的宠爱,气运加身一般。
蓉蓉姑娘吐出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万花楼的女子们纷纷围上自家楼主,簇拥着她在崖边观战。
..........
“哗啦啦.......”
土块和碎石翻滚中,许七安把自己“拔”了出来,他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管是度凡金刚、度难金刚,还有雨师纳兰天禄,都要强于现在的他,若是修为恢复,他或许能力压其中一位金刚。
但现在让他同时一对三,还是太勉强。
“他们不知道我拖延时间的目的,这是我最大的优势,一刻钟,只要拖住一刻钟,老盟主出关后,就能配合我反杀他们。
“嗯,我也不是单打独斗,我还有镇国剑和太平刀。”
他的念头到这里,立刻停止,因为上空乌云滚滚,水缸粗的雷柱再次将领。
与此同时,东方婉蓉又一次探出手,对他发动咒杀术。
“轰!”
炽亮的蓝白色雷电将他吞没。
许七安出现在数十丈外,没有被雷柱击中,他刚才凭借“运气”,规避了咒杀术的影响。
这种没有任何媒介施展的咒杀术,不但威力会降低,还容易被屏蔽,但纳兰天禄之前凭借高位格的压制,让许七安中招。
这一次,许七安则凭借“气运加身”,让纳兰天禄打出了一个“miss”。
然后利用阴影跳跃脱身。
他刚站稳,度难金刚已经完成狂奔,奋力一跃,在地面坍塌的“推力”下,扑击许七安,掌刀斩向他的脖颈。
“佛子,你既不愿皈依佛门,那便轮回去吧。”
掌刃凝聚气机,宛如最锋利的绝世神兵。
事实上,以金刚肉身的体魄,这一刀与绝世神兵的劈砍没有分别。
哪怕三品武夫被斩中,也得破防。
度难金刚的目标很明确,杀下他的头颅。
三品武夫号称不灭之躯,但在初入这个境界时,斩下头颅便意味着身亡。到了中期,生命力得到沉淀,变的愈发浑厚,才能弥补这个缺点。
但被斩下头颅,并施加封印的话,武夫会在不断重生无果中,慢慢耗尽生命力,彻底殒落。
度凡金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许七安身后,同样并掌如刀,刺向许七安的后心,目标是心脏。
控制着东方婉蓉的纳兰天禄,再次张开手掌,施展咒杀术,这一次,他成功了。
许七安的身体眼见就要被阴影覆盖,遭遇打断,阴影如潮水般褪去。
三位超凡联手,要一击必杀,速战速决。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脚踏飞剑,呼啸如风,埋伏在周围的李灵素抓住机会,把手里握着的浑天镜,对准许七安、两位金刚。
度凡和度难身躯陡然僵硬,眼神出现刹那迷茫,他们的天魂被强行拽出一半。
那股力量似是后继无力,没能成功。
但这给了许七安一线喘息之机,他冷静的侧身,从两把掌到中闪出,同时旋转,化作风车。
镇国剑和太平刀横扫。
当当当当........刀刃风暴在两名金刚脖颈斩出刺目的火星,终于,“噗”的一声,度难和度凡的脖颈割裂,暗金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暗金色的血液洒下,但凡触及到金刚之血的草木,迅速枯萎。
天魂离体的效果转瞬而过,两位金刚见失了先机,便捂着脖颈,便后撤。
而这个时候,李灵素已经逃远了。
他聪明的逃出了乌云笼罩的范围,避免被纳兰天禄雷霆一击打死。
“不要认出我,不要认出我..........”
李灵素踩着飞剑,在密林中穿梭,借助树木遮蔽身形。
“我还没来得及易容,该死的许七安,我就不应该救你。人渣死于天劫难道不是正义的表现吗。”
李灵素一边嘀咕,一边往远处逃。
“许银锣破了金刚的肉身..........”
这一幕在南峰一众观战者看来,可谓峰回路转,纷纷眼睛一亮。
曹青阳等人脸色不再紧绷。
至少他们知道,许银锣是有胜算的,并不是只能挨揍。
蓉蓉心里喜悦,忽然发现身边的师父,身躯僵硬,怔怔的望着远处,表情似喜似悲似怒。
蓉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是刚才那位御剑飞行男子消失的山头。
刚才那人,似乎有些眼熟........蓉蓉微微蹙眉,距离太远,她看不清那人的目光。
“师父?”
蓉蓉低声问了一句。
早已年过四十的美妇人恍然醒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似乎不想说话。
“乞欢丹香,你操纵附近的兽类,寻找李灵素的踪迹。白虎,你能御风,速度最快,一旦乞欢丹香找到那臭道士的踪迹,立刻现出真身带我们去追杀。”
看到李灵素宛如神兵天降,险些改变战局的柳红棉,连忙下达命令。
白虎等人没有意见,柳红棉的建议正合他们心意。
..........
“哧溜.........”
许七安舔了一口镇国剑上暗金色的血液,眼睛一亮,露出喜色。
“好浓郁的金刚之力,若是能饮干你们其中一人的鲜血,我的金刚神功就能大成。”
金刚神功修行到大成境界,肤色和血液会转为暗金色,精血中蕴含金刚神力。
曹青阳吸收他的精血,拥有金刚神功便是例子。
“狂妄!”
度难金刚喝道。
金刚不具备武夫血肉重生的能力,尽管他们生命力极其强悍............许七安正要乘胜追击,抓住这个优势。
天空中的“东方婉蓉”再次张开双臂,这一次不是对准许七安,而是对准两名金刚。
只见度难和度凡金刚身上腾起阵阵血光,那被太平刀和镇国剑斩出的恐怖伤口上,血肉蠕动,快速愈合。
血灵术!
这是九品血灵师的能力。
激发目标或自身的潜能,通常用来制造悍不畏死,不知疼痛的死士。
纳兰天禄激发了两位金刚的生命力,让他们的自愈能力在短时间内提升,堪比三品武夫。
“真够难缠的,巫师手段花里胡哨。还有十分钟.........”
许七安深深吸气,平复一下情绪。
帮助度难度凡恢复伤势后,纳兰天禄不再只是辅助,他双手结印,从天地间召唤来一道虚影。
这道虚影面目模糊,额头隐约有一道竖眼,上身为人,下半身为蛇躯,是一位妖族。
从血缘关系上说,这道虚影是大妖烛九的祖父。
一位有神魔血统的蛇妖。
他在四百年前,被雨师纳兰天禄斩于东北荒原。
召唤出虚影后,“东方婉蓉”扬起手,云层中劈下一道道闪电,在她掌心交织出一根雷矛。
“许七安,魏渊先斩我肉身,后杀我独子。”
“东方婉蓉”俯瞰着他,缓缓道:
“他死在靖山城,是因果循环。但我的仇还没报,你是他最倚重的晚辈,今日斩你!”
她持着雷矛,俯冲而下,携带者无数细碎电弧。
同一时间,度难和度凡金刚化身金色残影,左右夹击。
“老子迟早有一天,要踏平靖山城,把巫神斩了,断绝你们巫师的传承...........镇压!”
许七安大喝一声。
浮屠宝塔一震,绽放出刺目金光,一股至大至强,透着无上威严的气息降临,施加在东方婉蓉身上。
打断了她气势汹汹的俯冲。
当当当!
这个间隙里,许七安挥舞刀剑,与两名金刚展开肉搏。
化劲武夫的神异,让他能轻松的一心二用,抵御两名金刚的攻击。
而不死之躯的超强耐力、生命力,则让他只要避免头颅被斩下,即使挨了金刚的重拳,也能于瞬间恢复,续航能力比佛门金刚强大数倍。
反观两名金刚,身上很快出现细密的剑痕,就如同正常人被小刀划破皮肤,虽是皮肉伤,却鲜血淋漓。
这是镇国剑能做到最大的程度了。
金刚的肉身防御,比同境界的三品武夫更强。
东方婉蓉身后,那道虚影,眉心的竖眼连连颤动,俄顷,一道乌光骤然激射,打在浮屠宝塔上。
威严的气息出现凝滞,紧接着,东方婉蓉探出手,对浮屠宝塔施展了咒杀术。
当!
浮屠宝塔内部发出巨震,响起撞钟般的声音。
咒杀术同样能对器灵施加。
咒杀术起效后,纳兰天禄没有和这件法宝死磕,挥舞雷矛,狠狠抽打在塔身。
“当”的巨响里,金光溃散成光屑,浮屠宝塔翻转着飞了出去,撞塌远处的一座山峰,数百万吨的石块和泥土飞溅,声势浩大。
这就是超凡战。
“山塌了.........”
南峰的众人看的呆若木鸡,清晰的体会到自身的渺小。
浮屠宝塔只能牵制,无法迎战一位二品.........许七安心里一凛,尽管从未小觑过纳兰天禄这位雨师,可对方表现出的战力,依旧让人心惊胆战。
这是真正能杀他的强者。
巅峰状态下的纳兰天禄,是二品巅峰的雨师。
失去肉身后,修为稍降,但巫师的主要力量来自元神,因此下滑不多。
但许七安反而庆幸他是巫师,不是武夫,或者洛玉衡那样的剑修,因为后两者是以杀伐之力著称。
而巫师则以诡异和统率闻名,战场才是他们的主场,搏杀之术弱了一些。
滋滋........
雷矛从头顶斩下来,许七安的身体在雷电中迅速“溶化”,于数十丈外的树木阴影里浮现。
许七安刚一落地,纳兰天禄似是预知了他的落脚点,头顶的虚影猛的侧头望来,额头竖眼激射出乌光。
结结实实的打中他,消融他胸口的血肉,打的他浑身僵凝。
“在卦术面前,你的阴影跳跃早已被我掌控。”
纳兰天禄淡淡道。
这个时候,度难金刚摊开掌心,那里有一抹鲜血。
许七安的鲜血。
这是刚才交手中,度难金刚刻意收集的。
纳兰天禄指尖轻轻一抹,沾染鲜血,展开掌心对准了许七安。
这次,是以鲜血为媒介的咒杀术,一名二品雨师施展的咒杀术。
以二品雨师的位格,借助血肉,对一名三品武夫施展咒杀术,不说一击必杀,至少能让他当场重创。
最关键的是,有鲜血作为媒介,再以雨师的位格,可以有效杜绝许七安的“气运加身”,达到百分百的命中率。
噔噔噔........轻微地震中,两位金刚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狂奔而出,一人握拳打向许七安被乌光腐蚀的胸口,一人并掌如刀,要切断他的脖子。
三位超凡境强者,又一次联手制造了杀局。
而这一次,李灵素没能来得及出现。
嗤!
纸页无声无息的燃烧。
“无效!”
一道清光自许七安脚下腾起,浩然正气加身,百邪不侵。
赵守赠予的纸页,刻录着一位三品巅峰强者的法力。
咒杀术没能生效,许七安的身体“溶化”,出现在了远处。
他又一次躲避了必死的局面。
以三品初期的修为,与两名金刚,一名雨师缠斗到现在。
南峰上的观战者,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度难金刚眼角一跳,心里难以遏制的涌起嗔意。
合三人之力,竟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脱困,迟迟没有拿下。
如此难缠。
修罗金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他以念诵佛号的方式,平复心里躁怒。
“还有五分钟,儒家法术还能持续两分钟,这段时间里,我不用担心纳兰天禄的咒杀术,可以适当的肉搏........”
许七安拎着黄铜剑和太平刀,主动迎向三人。
这场战斗里,原本不存在你来我往,厮杀正酣的情况。
因为有纳兰天禄这个二品雨师的存在,只要被他抓住加以控制,许七安当场就去世了。
他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随时都会死。
这就是以一己之力,抗衡三名超凡的代价。
而现在,有了儒家浩然正气护身,他能屏蔽虚影的乌光、咒杀术,那么此时的纳兰天禄就相当于一名三品武夫(英魂召唤)。
他面对的只是三名三品武夫。
众所周知,武夫粗鄙。
不用怕!
四人的混战由此展开,许七安凭借太平刀和镇国剑的锋芒,以一敌三,尽管打的无比狼狈,但让三位敌人一样付出血的代价。
他们的战斗让山体滑坡,毁了半个主峰。
这还是许七安时不时腾空,把战场转移到空中的缘故。
两分钟很快过去,缭绕在许七安身上的清光消散。
见状,纳兰天禄果断退出战场,掌心抹上收集来的许七安鲜血,对他施展了咒杀术。
嗤!
纸页燃烧,消散的清光再次腾起,咒杀术失效。
许七安摸出一叠纸,咬在嘴里,笑道:
“你继续。”
两位金刚勃然大怒。
“你太小看我了。”
纳兰天禄淡淡道:“你以为雨师,只能呼风唤雨?”
“难道不是?”
许七安反问,他乐得用交谈来拖延时间。
“那是你不知道雨师的本质,雨师的下一品级是大巫师,而大巫师能利用天地法则,让自身融入天地,让天地之位为己所用。
“甚至能抽干这一片天地内的力量,让千里沃土化为荒漠。雨师能降雨,便是初步掌控了天地之力。”
纳兰天禄叹了口气:“我失了肉身,本不想强行调用这方天地的力量,这会让我遭受反噬。”
他张开双臂,沉声道:
“风来!”
犬戎山方圆百里,刮起飓风,飞沙走石。
“雨来!”
犬戎山境内,乌云盖顶,电闪雷鸣,瓢泼大雨。
在这场可怕的风暴中,许七安看见树木迅速枯萎,看见肥沃的泥土出现沙化,看见岩石腐朽........五行之力被剥夺出来,化作纯粹的力量,汇入纳兰天禄体内。
他宛如这方世界的主宰。
同样的手段,当初大巫师对付魏渊时,施展过一次。
神仙一般的手段........曹青阳等人置身风雨中,瑟瑟发抖。
“噗通......”
有人没能撑住,在风雨中跪了下来,低埋着头,像是忏悔,又像是求饶。
品级较低的武者,一个个全跪了下来,不是他们想跪,而是在天威面前,再也直不起膝盖。
曹青阳等四品武者没跪,但浑身不停颤抖,苦苦支撑。
不可能赢的........众人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许银锣的不败神话,在这样的力量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威信。
绝望!
绝望的情绪从许七安心里涌起。
大雨浇在头顶,像是无休止的冷水,浇灭他的斗志。
风刮在身上,像是在催促着他赶紧逃跑。
武者对危机的预感启动,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咆哮着“快跑”。
许七安只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整个天地。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玉阳关,回到了城头枯坐的那一晚。
城下是八万敌军,身后是贞德帝。
看不见未来,看不见出路。
绝境之人退无可退!
他在那样的环境中,领悟了玉碎。
“嗡!”
镇国剑剧烈震动起来。
太平刀自动脱离主人的手,静静的漂浮在一侧。
“浩然正气!”他轻声道。
嗤.......所有纸页燃烧,化作浩然正气,层层加护。
风雨交加,天色晦暗,许七安立于半空,俯视着宛如神灵的雨师。
“纳兰天禄,你敢与我赌命吗!”
沉雄的咆哮声宛如惊雷,在天地间回荡。
..........
ps:5500字。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玉碎
意,便是武道!
自领悟“玉碎”以来,他的武道,就已经定下来。
要评当世最霸道的“意”,魏渊的“破阵”算一个。
但要论世间谁的武道最纯粹,最极端,许七安的玉碎绝对排在前列。
其他武夫领悟的“意”是为战斗,为杀敌。
许七安的“意”,不为瓦片,只为玉碎,是奔着同归于尽去的。
为的,就是赌命。
乍一看,他是因为魏渊战死,被局势一步步逼的领悟了极端的“意”,可是,如果没有《天地一刀斩》做铺垫呢?
如果没有这部“一刀之后,你死我活”的极端绝学打基础,他当日在玉阳关面临绝境,真的能领悟“玉碎”?
如今想来,从他当初选择《天地一刀斩》这部极端绝学开始,他的武道之路就已经定下来了。
如今想来,他能迅速领悟“意”,踏入四品,也是因为他一直修炼这个“意”,从八品练气境开始,就在修炼“玉碎”的雏形。
许七安喊出“赌命”,不是意气用事,不是豪言壮语,而是有原因的。
自斩杀贞德,入江湖以来,许七安的处境,始终是如履薄冰。。
一边要防备许平峰的谋划,一边要防备佛门的追杀。
在这种逆境之中挣扎,他对“玉碎”的感悟,越来越深刻。
直到犬戎山这一战,游走于三位超凡境强者的围攻,随时殒命的真正绝境中,玉碎,终于迎来了突破........
...........
赌命?!
这声咆哮响彻天地,连犬戎山下的军镇,里面的士卒骑兵都听的一清二楚。
尽管相隔遥远,可犬戎山发生的战斗,动静这么大,军镇这边也能清晰感受到。
深知武林盟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许七安和三名超凡境强者的战斗,时不时的从山里打到天空,军镇这边看到一清二楚。
纳兰天禄召来暴风雨的手段,
“赌命?许银锣被逼着赌命了吗..........”
暴雨里,一名武夫抹了一把脸,嘴皮子颤抖。
“都说许银锣义薄云天,以前只听说,没见过。今日才知传言非虚。他为了我出战,已将生死置之不顾。”
一名底层士卒握紧佩刀,热血沸腾,恨不得上天去助阵。
............
“许,许银锣他被逼到穷途末路了.........”
一名万花楼女子,捂着脸,眼里含泪。
众人脸色悲戚、愤慨、担忧,显而易见,面对如此强大敌人,面对神灵般的力量,许银锣孤注一掷,要与对方搏命。
这番喊话,更像是绝境之人,在发出愤怒的嘶吼。
蓉蓉脸色煞白,秀拳紧握,一颗心幽幽的沉了下去。
“何至于此!”
柳公子听见了师父的喃喃声,侧头看去,师父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出于师徒间的默契,柳公子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何必为了武林盟拼到这一步?
何必要死守犬戎山?
不远处的曹青阳转过头来,看着中年剑客,低声道:
“是为了老祖宗,老祖宗在里面闭关。”
迎着众人困惑的目光,曹青阳解释道:
“因为京城那一战,老祖宗帮了他。所以,他会坚守武林盟,绝不退让。”
京城那一战中,老祖宗也出手了?
所以,许银锣今日为武林盟而战,不惜搏命,只为报答当日的援助之恩........众人沉默了。
萧月奴往前走了几步,深吸一口气,扬声道: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她望着风雨中而立的年轻人,轻声呢喃:
“一诺千金重。”
众人恍然想起,这是许银锣的佳作之一,据说是在云州独挡两万叛军时所作,后来在京城广为传唱,被说书人传遍中原。
许银锣,一诺千金重.........
...........
御风舟。
许元槐浑身被大雨淋湿,俯瞰着下方的那道身影,神色复杂:
“要搏命了........
“他终于也被逼到穷途末路了。”
许元霜蹙眉不语。
姬玄站在船舷边,微微俯身,似是想再看的清楚些。
“纳兰雨师调动了这方天地之力,我不敢说威力有没有达到一品,但绝对在二品巅峰的层次。”
姬玄深吸一口气:“这比许七安足足高了一整个大境界,如果他没有同境界的帮手或底牌,必死无疑。”
..........
“赌命?”
“东方婉蓉”眸子五色流转,这是五行之力盈满身体的征兆。
她语气平淡,甚至有些不屑,反问道:
“区区三品武夫,也配与我赌命?”
说话间,她高高扬起右手,掌心对准天空。
轰~
雷霆接二连三的劈下,在她掌心慢慢“劈”出一根长矛。
长矛由纯粹的雷电组成,炽烈的蓝白色,表面跳动着电蛇,发出“滋滋”的声音。
“东方婉蓉”将汲取来的无形之力,汇入雷电长矛,炽烈的蓝白色顿时变成了五色流转。
她的手开始颤抖,似是掌控不住这股力量了。
“我只要轻轻投出这根雷矛,你必死无疑,赌命?你姓许的配吗。”
尽管说着极具嘲讽的话,但“东方婉蓉”的语气和表情,却没有丝毫嘲讽,平静的仿佛在说着大道至理。
度难金刚和修罗金刚默默后退,在远处双手合十。
这根五行流转的雷矛,给了他们无比强烈的威胁,引以为傲的金刚体魄,在它面前竟没有半点底气和信心。
纳兰天禄手里的这根雷矛,凝聚了此方天地与雷电之力,可杀任何一位三品武夫。
危险危险危险.........许七安只觉得身体在疯狂预警,求生的本能催促他赶紧逃离。
这根雷矛凝聚的力量,足够杀死他。
“许七安,你这次若是不死,必定名扬天下,我的杨兄又得羡慕的捶胸顿足,嫉妒的恨不得夺舍你.........”
李灵素脚踏飞剑,在极远处围观。
原本追杀他的白虎净心等人,此时已经罢手,关注远处战况,谁都知道,决胜的关键时刻到了。
南峰顶的曹青阳一群人,屏住了呼吸,一张张脸色发白,一双双目光凝望。
他们仿佛在这一瞬间,化作了雕塑。
“魏渊........”
纳兰天禄低声自语,跨前一步,猛的投出了雷矛。
这一刻,他脑海里浮现的是那袭大青衣,暴雨中的那个年轻人,渐渐与记忆中的那个男人融合。
纳兰天禄并不在乎武林盟的存亡,甚至不是纯粹的为了龙气而来,他之所以选择和潜龙城、佛门合作,是因为知道迟早要和许七安遇上。
武林盟也好,老匹夫也罢,纳兰天禄根本不在乎。
他甚至不在乎许七安这个人。
他这根矛,刺穿的是二十年来的心结,刺穿的是与大青衣的恩怨纠葛。
轰隆隆........
可怕的音爆声里,雷矛化作绚丽的流光,刺穿雨幕。
在场所有人的瞳孔里,映出了这道绚丽斑斓的流光。
许七安沉淀了所有情绪,坍塌了所有气机,身躯化作黑洞,吞噬体内的力量。
面对这道流光,他冷静的斩出了镇国剑,斩了《天地一刀斩》。
黄铜剑爆发出璀璨的光华,随着许七安的挥剑,炽烈汹涌的光华收敛,凝成一道金色的细线,呈弧形,掠过雨幕,掠过虚空,斩向五色流光。
这道凝聚了许七安所有力量的剑光,宛如脆弱的丝线,先是断裂,继而溃散。
然后才是“轰”的爆炸声。
而这个时候,众人听见爆炸声的时候,雷矛已经势如破竹的刺向许七安。
天地一刀斩,只是削弱了雷矛的力量,没有阻挡它的步伐。
风雨仿佛凝固了,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一道道目光望着即将遭遇厄运的许七安,他们的脸上“缓慢”的浮现出或悲伤、或怅然、或狂喜、或担忧的神色。
缓慢,是因为雷矛的速度,比他们的面部要快.......
噗!噗!噗!
一层层浩然正气溃散。
“浮屠宝塔.........”
许七安张开双臂,迎接了雷矛。
滋滋........
雷矛击中许七安的瞬间,没有向寻常武器一样贯穿而去,它直接“消融”在许七安体内。
下一刻,他的体表跳跃起刺目的电弧,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喷吐出绚烂的五行之力。
雷矛的力量在他体内炸开了,摧古拉朽的毁灭着他的生机,毁灭着三品武夫旺盛的生机。
这样的杀伤力,远比贯穿身体要可怕很多很多。
许七安的眼睛里,光芒慢慢褪去,陷入死寂。
他焦黑的身体从空中跌落,无力的跌落。
“许银锣!!!”
南峰顶上,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知是谁在哭喊。
御风舟上,许元霜身子一晃,脸颊有两行滚烫的液体滑过,她的望气术告诉他,那人的气息湮灭了。
直到此刻,她仍不知自己是该欢喜,还是悲伤。
“死了?”
姬玄眯着眼,目光穿透雨幕,一眨不眨的望着下坠的焦黑身影。
李灵素御剑而出,脸庞僵硬,飞向许七安,想要在他坠落前接住他。
另一边的密林里,苗有方也在林子里狂奔,奔向下坠的许七安,粗鄙的江湖游侠满脸发狠和悲伤。
..........
云州!
今日天清气朗,东北方冷冽刮骨。
位于九州大陆南端,靠近沿海的云州,湿冷阴寒,但气温比其他地区要高不少。
也是寒灾最不严重的地方。
习惯站在瞭望台远眺的伽罗树菩萨,今日坐在茶几边,盘坐饮茶,品尝云州的特色美食。
而总是独自煮茶、饮茶的许平峰,则在瞭望台站了一天。
“唉,你说武林盟这一战,要是能杀了许七安,杀了老匹夫,那该有多好。”
许平峰忽然感慨道。
“听你这么说,就是此事不成了。”
伽罗树菩萨语气平静。
“还是有希望的,只不过成与不成,讲的是天命。我等谋事,成事看天。”
许平峰负手而立。
“许七安若是战死云州,那半数国运便还于大奉,对你我之事不利。”
伽罗树默默看着他。
许平峰点了点头,答非所问的感慨道:
“若是没有武林盟老匹夫从中作梗,今日便是收回半数国运的最佳时机。
“如今重新复盘以前走过的棋,当日留花神转世一命,是我的一个疏漏。”
伽罗树菩萨放下茶杯,似乎明白了什么,侧头看向白衣术士的背影:
“你还有其他谋划。”
许平峰笑了起来:
“与监正老师对弈,永远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永远不能只奔着一个目标去。不然,会输的很惨很惨。
“你知道我是怎么在云州谋事,建立潜龙城,瞒住监正二十年的?”
............
“阿弥陀佛!”
度难金刚双手合十,念诵法号。
阿兰陀对许七安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以广贤菩萨和度厄罗汉为首的僧侣,倾向于将许七安度入空门。
他们支持的是大乘佛法。
伽罗树菩萨为首的一派,则推崇小乘佛法,因此对许七安态度并不友善。
护法金刚,毫无疑问是伽罗树菩萨一派的。
因为这位佛门战力第一人的菩萨,执掌着九**相之一的金刚法相。
在这个背景下,度难和度凡两位金刚,对许七安的态度是可度,可杀。
从雷州到雍州,这一路上的矛盾和冲突,消磨了两位金刚的耐心。
既不肯皈依,又屡屡与佛门为敌,那便杀了。
“如此一来,阿兰陀也不用为此事争的头破血流,大小乘佛法的冲突会温和许多。”
修罗金刚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突然,东方婉蓉高亢的尖叫,叫声痛苦凄厉,她的体表跳跃起刺目的电弧,白皙的皮肤瞬间碳化。
她长大的嘴巴里,眼睛里,鼻孔里,耳朵里,喷射出七彩的绚光。
一股可怕的力量在她体内爆发,瞬间带走了她绝大部分的生机。
玉碎!
还不等两位金刚反应过来,远处又是“轰隆”巨响,浮屠宝塔冲破土块的掩埋,浮空而起,飞向下坠的许七安。
塔顶凝聚出一尊金身法相,一手拈花,一手托着玉瓶,身形略胖,慈眉善目。
玉瓶洒下斑驳的碎光,宛如春雨,汇入许七安体内。
药师法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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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后改。
第一百三十章 破关
久旱逢甘霖........大概就是许七安此刻状态最好的诠释。
严格来说,他刚才其实已经死了,雷矛在他体内炸开的瞬间,雷电和五行之力肆虐,生机断绝,天地两魂离体。
纳兰天禄强行爆肝,付出一定代价,短暂恢复二品巅峰,那根雷矛的力量直接超出三品武夫能承受的极限。
好在浮屠宝塔里的药师法相,能生死人肉白骨。
这也是许七安敢和纳兰天禄赌命的底气。
“我现在的水平差不多是三品初期,爆肝的纳兰天禄则是二品巅峰,差距甚至超过一个品级。幸好我用天地一刀斩和儒家的浩然正气,对雷矛做了削弱。”
许七安心有余悸。
察觉到“玉碎”突破后,许七安保留了最大的底牌,改用玉碎来和纳兰天禄赌命。
他一边沟通塔灵,确认塔灵老和尚没有大碍能及时救援,于是,为保证存活率,给自己添了两道防护,一道是《天地一刀斩》,一道是儒家的浩然正气。。
用来削弱雷矛的力量。
他赌赢了,最后活了下来,不,准确的说,被成功救活。
这就是气运加身。
“可惜我的玉碎刚有突破,无法百分百的把伤害返还给对方,要不然,纳兰天禄可能当场灰飞烟灭。”
许七安望着凄厉惨叫的东方婉蓉,一阵可惜。
玉碎的伤害返还会有一定的流失,他现在能返还的伤害,大概是百分之六十。
完全是赌谁的命更硬。
东方婉蓉其实是受了波及而已,玉碎返还伤害的对象是纳兰天禄,而不是东方婉蓉。
她之所以如此凄惨,是因为纳兰天禄寄宿在她体内,因此遭受牵连。
若是直接返还给她,就她区区四品的水准,早就化作灰灰。
李灵素在不远处滞空,没有靠近,也没离开,防止有人趁机补刀。
不过他的目光没在许七安身上,密切关注着东方婉蓉的情况,圣子眉头紧锁,心里担忧老情人的情况。
苗有方也停下脚步,攀上一根枯萎的大树,只恨自己无法飞行。
..........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药师法相!!”
度凡和度难两位金刚同时出声,又惊又怒。
惊的是完全没明白为何东方婉蓉会受到反噬,与许七安遭受同样的攻击。
这般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怒的是药师法相一出,许七安的命,多半是保下来了。
佛门九**相乃佛陀所创,是至高绝学,每一尊法相都有神鬼莫测的能力。
药师法相不具备攻击力,却能让人起死回生,逆天改命。
当年甲子荡妖中,法济菩萨施展药师法相,救了无数佛门弟子、金刚。
除了某些特殊手段,或当场魂飞魄散,药师法相都能救活。
如今药师法相显形,那许七安即使刚才已经死亡,多半也能挽救回来。
反观纳兰雨师,从刚才的元神波动来看,似是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创。
东方婉蓉身上的衣裙焦黑,被电弧炸出不少破洞,她艰难的支撑起身体,盘腿而坐。
微弱的血光从她体内升起,如风中残烛般闪烁。
此时,笼罩在犬戎山的乌云开始消散,暴雨转为小雨,失去雨师力量支撑的这场暴风雨,终于退去了。
“纳兰雨师,你的情况如何?”
度难金刚大步上前。
东方婉蓉默然不语,似是连说话的余力都没有。
纳兰天禄以血灵术激发徒弟的身体潜能,修复伤势,但这具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血灵术也不能无中生友。
因此修复效果有限。
“姐姐!”
破空声传来,东方婉清御空而回,她看着东方婉蓉惨烈模样,脸色苍白,眼里又慌又急。
“丹药.......”
纳兰天禄疲倦的声音从东方婉蓉体内传出。
东方婉清手忙脚乱的取出所有疗伤丹药,撬开东方婉蓉的嘴,塞了进来。
俄顷,升腾的血光稍稍浓郁了些。
“不够!”
纳兰天禄声音嘶哑且疲惫。
巫师的肉身太脆弱,没有武夫的韧性和旺盛气血,自愈能力不行。
“没,没了.......”
东方婉清带着哭腔说道。
她又不是术士和道士,哪来的那么多丹药?
“两位大师,你,你们可有丹药?”
东方婉清抿着唇,求助度难和度凡。
“阿弥陀佛,贫僧没有携带丹药。”
两位金刚摇头。
虽然金刚的自愈能力远不如三品武夫,但也绝对比世上大部分疗伤丹药要强。
除非了监正炼制的极品丹药,不然,所谓疗伤丹药对金刚来说,就是鸡肋。
东方婉清抬头看向御风舟,她知道姬玄身上不缺丹药。
但御风舟太高了,她飞不上去。
御风舟上静悄悄的,姬玄似乎并不想救东方婉蓉。
呼啸声从身后传来,一柄小剑拖着一只香囊飞了过来,钉在东方婉清脚边。
她看一眼香囊,又扭头看向远处浮空而立的李灵素。
东方婉清打开香囊,从里面取出几枚瓷瓶,凑到鼻端嗅了一下,分辨丹药的属性。
挑了一些疗伤滋气的丹药,喂给东方婉蓉。
这才稳住姐姐的伤势。
纳兰天禄松了口气,缓缓道:
“我已无力再战,两位大师,自便吧。”
强行提升境界本就有损根基,接着又被雷矛的力量反噬,他已是极度虚弱。
..........
峰回路转!
对于武林盟来说,局势在跌落谷底时,突然一个折转,然后冲破天际,扶摇直上。
转变之大、之快,让他们大脑处在一个懵的状态。
几秒后,尖叫声和欢呼声炸开了,夹杂着女子喜极而泣的声音。
柳公子深吸一口气,环首四顾,发现大部分人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和哀伤,但他们口中却又发出欢呼声,或尖锐的无意义的叫声。
前一刻,所有人都认为许银锣必死无疑。
下一刻,局势逆转,那位宛如神灵的女子忽然重伤不起,而许银锣此时,盘于空中,头顶的佛塔洒下金光,护住了他。
“许银锣竟然赢了。”
“吓死我了........”
“太强了,不愧是我中原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天才。”
“他刚才使的是什么手段,为何那雨师突然受了重创?”
宣泄完情绪后,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他竟然拼掉了一位二品雨师.........柳公子已经从曹盟主等长辈口中知晓了那位女子的身份。
巫神教的二品雨师。
二品啊,在他眼里,这是神仙般的存在。
“楼主说的对,许银锣从未败过,从未败过..........”
柳公子听见了蓉蓉的叫声,循声看去,她正抓着师父的手,情绪激动的说话,脸上尚有泪痕。
柳公子移动视线,看向了那道仙子般完美无缺的背影,她背对着万花楼的门人,站在崖边,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从许银锣身上挪开。
柳公子皱了皱眉,道:
“可是,不是还有两位佛门金刚吗,而许银锣似乎不能再战了.........”
这句话,就像一桶冷水,“哗啦”的浇在众人头顶,浇灭了他们的喜悦和激动。
场面瞬间一静。
所有人都看着他。
...........
“贫僧明白。”
修罗金刚看了度难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道:“不到万不得已,莫要用它。”
度难颔首。
伽罗树菩萨赐予过他们一滴精血,这滴蕴含金刚法相之力的精血,是作为最后兜底用的。
所谓精血,可不是寻常的鲜血,而是将金刚之力炼化入血液里。
许七安给曹青阳的,也是类似的精血。
金刚法相的力量过于霸道,哪怕是三品金刚,也无法很好的驾驭它。
冒然使用,也许会被金刚法相之力撑爆肉身,或留下很难根除的暗伤。
再就是,如果能不使用菩萨精血就解决掉佛子和武林盟,那么这滴精血,他们便可以留下来自用,缓慢消化,参悟其中的金刚法相。
伽罗树菩萨把精血交给他们,就不会再索要回去。
“雨师尽管疗伤,他就交给贫僧了。”
修罗金刚迈动步子,朝着许七安走去,他很快走到了崖边,一脚踏入空中,如履平地。
“许七安,佛门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佛门为敌。联手洛玉衡俘虏度情罗汉。
“贫僧既然是护教金刚,理当为佛门杀贼。”
他看似走的缓慢,其实蓄势待发,死死的锁定许七安。
佛门的目标也是许七安,不管是杀他也好,度他也罢。
相比起来,除了潜龙城的众人心心念念要除去武林盟,纳兰天禄和两位金刚,心里的主次顺序是:
许七安、龙气、武林盟!
许七安不来,他们便收龙气,灭武林盟。
一旦许七安支援武林盟,他就会成为两方的头号目标。
此时的许七安,伤势已初步稳定,碳化的皮肤下,长出新的稚嫩肌肤,体内生机缓缓复苏。
他平静的望着步步杀机的修罗金刚,笑道:
“一刻钟已经过去了。”
什么?修罗金刚皱了皱眉,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轰!”
突然,被滚石掩埋的石门,毫无征兆的炸开,无数石块飞舞。
一道充满肃杀之意的雪亮刀光,从石门内掠出,斩向修罗金刚。
武林盟的老匹夫?修罗金刚的危机预感,让他提前做出闪避,避开了煊赫的刀光。
这道刀光落空后,迅速遁入虚空。
修罗金刚突然一个侧身,下一刻,头顶虚空中斩出一道刀光,与他擦身而过。
然后又一次遁入虚空。
不命中敌人,不会消失?
修罗金刚浓眉一挑,预感到左侧的危机,他没有再避让,拳头绽放灿灿金光,猛的轰出。
恰好与那道从左侧袭来的刀光碰撞。
闷雷似的爆炸声里,修罗金刚翻滚着倒飞出去,他惊愕的低头,看着血肉模糊的右拳。
这刀意,竟破了他的金刚之躯?
霍然间,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洞窟,幽暗的石窟里,走出来一道身影。
他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头白发,毯子一样的白发劈在身后,拖曳在地。
双眉垂挂在脸颊两侧,胡须垂到胸口。
他赤着身体,没有任何遮挡的布料,常年不见阳光让他的身体像是姣姣白玉,肌肉虬结,魁梧高大。
他的外表如同五旬老人,脸上有一些皱纹,又不显得垂垂老矣。
面部五官宛如雕刻,想来年轻时,是极为英武的男子。
“老祖宗?!”
曹青阳喃喃道。
身后的一众武林盟武者,同样是茫然惊喜,外加忧虑。
“这就是我们武林盟的老祖宗?”
“对,就是老祖宗,和画像上有几分相似。”
短暂的迷茫后,渐渐认出了这位自封数百年的老人,与挂在祖师堂里的画像颇为吻合。
“老祖宗怎么这个时候破关了?他,他状态不是很糟糕吗。”
傅菁门说着说着,脸色微变:
“不会是见许银锣有难,强行破关吧?”
他没有再说下去。
众人脸色也跟着大变,如果是这样,老祖宗强行破关的代价可想而知。
此战之后,武林盟的擎天之柱就塌了,这是武林盟无法承受的损失。
“这,这.......”有人颤抖着说不出话。
九色莲藕的事,只有盟主曹青阳一人知晓,他刚要解释,便听许七安大笑道:
“老前辈,你可算出来了,你要再不破关,我扭头就走了。”
躲进浮屠宝塔里走。
老匹夫哈哈大笑:
“多谢许银锣的九色莲藕助我破关。老夫已晋升二品,否极泰来!”
声音滚滚,洪亮爽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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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一)
两人的隔空对话,回荡在天地间,对在场的众人,造成极大的冲击。
修罗金刚第一时间撤回,与度难金刚并肩而立,凝神迎敌。
同时明白了为何武夫的刀意,能破了他的金刚体魄。因为这是二品武夫,合道境的刀意。
合道,意味着道中魁首。
纳兰天禄终止了打坐疗伤,果断暴退,让自己脱离战场,免得被二品武夫盯上。
武林盟的老匹夫晋级了?
远处山头,柳红棉等人面面相觑。
“先回御风舟吧,这样随时能退走。”柳红棉低声道。
“不,回了御风舟,我们就成靶子了。。”乞欢丹香摇头,否决了她的提议。
净心微微摇头,双手合十:
“诸位无妨,两位金刚还有御敌后手。”
柳红棉等人“唰”的看过去。
净心脸色镇定,成竹在胸。
二品?老祖宗晋升二品了?因为许银锣送来的九色莲藕?
巨大的幸福感几乎要把武林盟众人砸晕。
二品武夫是什么概念,九州之大,有几个二品?
人宗道首洛玉衡,也才只是二品。
换而言之,拥有一位二品武夫的武林盟,可以跻身超级大派行列。
而这一切,都是许银锣带来的。
“老祖宗晋升二品了,哈哈,哈哈哈.......”
“许银锣真是我武林盟的福星。”
“当初夺莲子时,曹盟主没有与他交恶,实在英明,英明神武。”
“对,曹盟主英明神武。”
傅菁门杨崔雪一众武夫欣喜若狂,只觉得武林盟将迎来最辉煌,最巅峰的时刻。
听着身边人对许银锣的赞誉,柳公子不由的望向萧月奴。
她眼角眉梢带着笑意,也不知道是因为老祖宗破关高兴,还是因为许银锣危机解除而欢喜。
萧楼主会不会也仰慕着许银锣呢.........她们万花楼女子喜欢青年俊彦,而像许银锣这样的天纵奇才,对她们的诱惑可想而知.........只有萧楼主这样的绝色美人,才配的上许银锣吧...........
柳公子这么一想,就觉得心态崩了。
..........
御风舟上,姬玄缓缓收回目光,感慨道:
“明白了,他一直在拖延时间,等待老匹夫晋升二品。唉,如果纳兰天禄和佛门金刚能听我们的意见,直接捣毁老匹夫的闭关地。这场战役我们便赢了。”
许元霜淡淡道:
“在他们眼里,武林盟并不重要,老匹夫是死是活,也不重要。况且,一个自封几百年的超凡武夫,算得了什么?”
此时的她,完全看不出半点悲恸,仿佛刚才流泪的不是自己。
许元霜道:
“以父亲的智谋,不会没算到许七安身上有九色莲藕吧。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九色莲藕,但父亲肯定知道。
“基于这个前提,想必你这里还有后手,或者,你和父亲另有谋划?”
姬玄笑道:
“元爽妹子冰雪聪明,不妨猜猜。”
许元霜蹙眉不语。
..........
老匹夫身后的头发,像触手一般缠绕在身上,遮住关键位置。
“还算不错。”
他满意的环顾自身,接着看向两位金刚,笑道:
“佛门金刚竟到了我剑州,什么时候,西域的手,伸的这么长了?”
修罗金刚双手合十,声音威严厚重:
“佛光普照众生,又有什么地方去不得?”
老匹夫眯了眯眼,一字一句道:
“收集大奉龙气,意图染指中原,佛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猖狂,真当我大奉无人了。”
话音落下,他出现在修罗金刚身前,并掌如刀。
危机预警让修罗金刚提前做出应对,双臂交叉于胸前,嗡~金刚神力鼓荡,化作圆形气罩。
这是金刚神功练到高深境界时,才能施展的能力。
“咔擦!”
老匹夫掌刀轻描淡写的一戳,便将圆形气罩戳破。
溃散的金光扩散成一道直径数十米的涟漪。
突然,他侧了侧脑袋,一只金色的拳头擦着他的脖颈打出来,原本这一拳打的是老匹夫的后脑。
度难金刚不知何时欺身,从身后袭击。
老匹夫手腕翻转,掌刀一挑,恰好挑在度难金刚的手腕上,掌刃上凝聚的刀意划开暗金色的皮肤。
金色鲜血涌出。
“皮糙肉厚!”
原本想一刀斩下金刚手掌的老匹夫冷哼一声。
护法金刚的肉身,比三品武夫强太多。
度难金刚手腕一震剧痛,他当机立断,果断后撤。
但他没能成功退走,手腕被老匹夫反手扣住,一拉一拽,一个过肩摔。
轰!
铁塔般的金刚重重砸在地上,可怕的劲力透过他的身体,贯穿山体,撕裂内部的岩石,裂缝一直蔓延至山体内部。
就这一下,让犬戎山的主峰,宛如瓷器一般,遍布裂缝。
度难金刚眼前一黑,意识受到震荡,喉咙里倒呛出大量暗金色的鲜血。
浪费了啊.........远处的许七安吞了一口唾沫。
度难金刚瞳孔发散,陷入短暂的晕厥。
另一边,修罗金刚度凡举起一块数十吨重的巨石,沉沉低喝一声,奋力朝老匹夫投掷。
呼~
大片大片的阴影笼罩了老匹夫。
老人扬起掌刀,画出一个十字,“咔擦”声里,巨石精准的分裂成四块,朝着四个方向飞散,恰恰与中心的老匹夫擦身而过。
老人眼里映出修罗金刚的身影,他高高腾跃,以膝盖为矛头,气势汹汹的撞向老匹夫。
相比起别的体系,武者之间的搏杀显得朴实无华,而不修“意”的佛门金刚,制敌手段就靠一双拳脚。
抓住机会近身,一套连招带走。
老匹夫跨前一步,同时甩出一掌,恰好打在修罗金刚大腿内侧,打的他往左侧倾斜。
老匹夫跨出第二步,只听“当”的一声,修罗金刚身上炸开绵密的金光,宛如金色的烟花绽放。
好强........许七安看的清清楚楚,刚才那一瞬间,老匹夫的拳掌肘膝等部位,如暴雨般的击打在修罗金刚身上。
打的他护体金光溃散,宛如剥漆的雕像。
围观者只听见一声“当”的巨响,那是因为所有的攻击,几乎在一瞬间完成。
修罗金刚的力量在三品中也不是弱者,至少比现在的许七安强,但完全没有还手能力。
武夫引以为傲的近战能力遭遇了更强大的武夫后,彻底被压制。
膝撞被拍开的瞬间,修罗金刚试图凭借化劲能力反扑,但被老匹夫以更强的暴力,强行打断。
当!
老匹夫一掌拍在修罗金刚额头,拍的他双膝跪地,鲜血狂喷。
“我让你起来了吗。”
老匹夫旋转抬脚,用力一踏,又把度难金刚重新踩在脚下。
“噗......”度难金刚再次呕血。
两名金刚,一躺一跪,满身鲜血。
咔~哗啦~
坚硬的岩石开裂,山体坍塌,度难金刚随着成千上万吨的滚石,坠下山崖。
强的可怕........这就是二品武夫.........围观的武林盟众人,微微张大嘴巴。
两位金刚不久前的凶威,众人有目共睹,只觉得不可战胜。
就连许银锣都对他们忌惮不已。
而现在,他们就像两个初入武道的新手,被老前辈按在地上摩擦。
“畅快,几百年没有活动筋骨了。”
老匹夫大声狂笑,声音震的远处林子飞起鸟群。
“老前辈,别玩了,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许七安笼罩在药师法相洒下的碎光中,高声提醒。
反派死于话多的原因不是因为反派,而是话多。
“许银锣过于稳健了。”
老匹夫在洞窟里闭关几百年,刚才忍不住小试身手,两名金刚皮糙肉厚,就算是他,砍起来也费尽。
但费尽不代表杀不死,充其量就是耐打的沙包。
“不过确实不宜久战,不然老夫的山头就要夷为平地了。”
老匹夫腾空而起,半立虚空,这一刹那,他仿佛化身了一柄绝世狂刀,锋芒毕露,曹青阳等人仅是看一眼,便立刻闭上眼睛。
双眼刺目,流下滚烫的热泪。
天空云层撕裂,天地间,盈满了裂面如割的刀气。
强大如许七安的体魄,受无形刀气的刺激,体表汗毛也竖了起来。
御风舟上,许元霜猛的闭上眼睛,耳边传来“嗤嗤”声,胳膊、大腿、肩膀等地方的衣裳被细微的刀气割裂。
皮肤出现细细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
“姐姐.......”
许元槐反应过来,忙挡在她身后,替她抵御刀气。
“能杀金刚,这样的力量绝对能杀金刚.........”
许七安眼睛一亮,驾驭着浮屠宝塔,朝主峰靠拢。
只要老匹夫斩杀其中一位金刚,他就立刻去吞吸金刚精血,把金刚神功推到更高境界。
修罗金刚感觉自己被锁定了。
他是在场唯一直面刀意的人,度难金刚则被老匹夫打下了悬崖。
源自武者的危机预警在疯狂释放“危险”信号,催促主人赶紧逃离。
时隔多年,修罗金刚终于又一次体验到了死亡的威胁,上一次有这样的感受,还是随佛门菩萨、罗汉灭南妖时。
可他逃不掉,半空中那道刀意已经锁定了他。
“阿弥陀佛!”
修罗金刚双手合十,索性盘坐。
“看来你已有觉悟!”
老匹夫身躯倒转,把自己化作一把蓄势待发的刀。
下一刻,长刀出鞘。
就在此时,一道道金光从崖底升起,金光是如此的炽烈,仿佛有一轮烈日要从崖底升上来。
一尊黄金铸造的金身现世,祂比犬戎山主峰还高,有十二双手臂,眉心一道金红色火焰纹路,脑后悬着一轮烈日。
十二双手臂各自握着不同的法器,刀、剑、杵、塔、幡、棍、钟等等。
祂的气息如山般厚重,如海般浩瀚。
见到这尊法相的所有人,几乎同时控制不住自己的膝盖,跪趴下来,匍匐颤抖。
神殊?!
许七安浑身颤抖,感受到了来自高位格的压制。
他瞳孔微微睁大,这尊法相的外观,与神殊在楚州城杀镇北王时,现出的法相极为相似。
十二双手臂,脑后有火环,眉心烈火般的纹路,不同的是,神殊的法相是漆黑色的,手里也没有抓着法器。
正反两面。
当!
老匹夫化身的绝世狂刀,斩中修罗金刚,但没能杀他,因为那尊十二臂法相,其中一只手里拖着的黄金钟,罩住了修罗金刚。
...........
“金刚法相!”
许元霜听见了身后的轻笑声,嗓音如此熟悉。
她娇躯一颤,霍然回眸,看见一道白衣身影负手而立,面带微笑。
“爹?”
许元霜失声惊呼。
.........
ps:今天的烟花很没,也很吵。今天打牌输的我发誓再也不玩牌。
有点进不了码字状态,果然码字还是要心静。嗯,不是因为输钱的缘故.......
第一百三十二章 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二)
前方,为姐姐抵挡刀气的许元槐,霍然回首,看见父亲降临,又惊又喜。
“爹,你怎么来了。”
冷峻少年连忙迎上去。
只有姬玄笑了笑,喊了一声“国师”,一点都不奇怪,似是早知道他会来。
许平峰审视着次子,笑道:
“不错,修为又有长进,踏入四品指日可待。”
得到父亲的夸张,许元槐冷峻的脸庞露出笑容,满足的像个孩子。
许元霜眼里清光闪烁,观测白衣身影,愕然道:
“爹,你不是真身啊........”
眼前的父亲气数古怪,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气数。
“一具傀儡分身而已,监正在云州之外盯着,我的真身来不了。借着天蛊老人留下的伴身法器,以“斗转星移”手段瞒过了监正老师的望气术。”
许平峰简单解释一句,目光掠过许元霜,望向姬玄,道:
“准备好了吗。。”
原来如此........许元霜恍然,到了父亲和监正那个层次,术士体系里屏蔽天机的法器和手段,对他们已经无效。
想瞒过监正,必须使用其他体系的手段。
但爹真身没有前来,是不是意味着监正已经锁定了父亲,就算天蛊老人的手段,也无法瞒天过海?
姬玄没有立刻回答,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似乎是借此平复情绪。
“时刻准备着,国师。”
许元霜姐弟俩好奇的打量父亲和姬玄。
许平峰满意颔首,手指在空中疾画,一个个蕴含天地法则的阵纹浮现,它们有序的落在御风舟各处,依附在甲板、桅杆、船舷各处。
眨眼间,整个御风舟便覆盖了阵纹。
许元霜睁大美眸,努力的记忆着那些看不懂的符文,对术士来说,这些鬼画符般的符文,是最大的瑰宝。
等到许平峰完成布阵,许元霜忍不住问道:
“爹,这是什么阵法?”
竟然需要他亲自动手刻画。
术士晋升四品之前,会经历一个漫长的“记阵”过程。
所谓“记阵”,便是将所有能掌控的阵法记在心里,等到晋升四品后,那些烙印在脑海里的阵法就会变成本能。
施展时,心念一动,阵法自成。
司天监有“天罡”和“地煞”两本阵法大典,总共一百零八座大阵,每一座大阵又分十几或数十个小阵。
许元霜十七岁的年纪,能记两座大阵,已经让她差点发际线上移。
但她知道父亲这样品级的术士,早就将“天罡”和“地煞”烂熟于心,施展阵法时,随心所欲。
能让他亲手刻画的阵法,必定是极深奥的那一类。
“什么阵法?”许平峰望着女儿,笑道:
“这就是为父当年窃取大奉国运的阵法,当然,与那座惊世大阵相比,这座阵法是简化再简化的产物。
“它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聚拢气运。”
..........
老匹夫化身的“刀”,击撞在黄金钟的表面,尖锐的声音响彻天际。
许七安距离战场不远,首当其冲,瞬间失去听觉,耳鸣阵阵。
南峰顶上的人同样陷入耳鸣困扰中,这让他们痛苦的捂着耳朵,没有精力思考战斗接下来的走向、局势变化。
“咔擦!”
短暂的僵持了十几秒,黄金钟表面崩裂出一道裂纹。
与此同时,老匹夫的“一刀之力”耗尽。
威严且巍峨的金身不给他劈出第二刀的机会,握着黄金神剑的那只手臂摆动,带动着神剑劈下来。
武者的危机预感给出了闪避的提示,老匹夫化作残影,朝一侧避开。
哗啦啦!
山体坍塌的声音里,神剑斩落大片大片的滚石,这一剑没有气机波动,但犬戎山的主峰在它面前,就如同沙堆。
轻易就能推翻。
此时,修罗金刚抓住机会,退到金刚法相的肩膀上。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
一剑斩空,尚未收剑,黄金棍子当头抽了下来。
“轰!”
爆起无数的碎石,犬戎山主峰的山头,彻底打爆,矮了一截。
轰!轰!轰!
老匹夫凭借着武者的危机预感,像一只灵活的蟑螂,时而在左,时而在右,忽闪忽现。
金刚法相二十四条手臂齐开弓,刀剑棍棒不停的砸下来。
打的乱石穿空,犬戎山的主峰一次次皲裂,崩飞出成千上万吨的泥土和岩石。
轰!
黄金长棍砸下,老匹夫身影破碎,真身出现在粗壮如巨树的棍子上。
噔噔噔.......他沿着棍子,狂奔向了比山峰更高大的法相。
他越跑越快,如同一把呼啸而出的刀,周遭的空气出现扭曲。
刀锋直指金刚法相的眉心。
啪!
金刚法相两只巨掌相互一拍,宛如拍苍蝇似的,把老匹夫拍在空中。
下一刻,双掌剧烈颤抖起来,难以合拢。
僵持几秒后,沉闷的巨响声里,双掌被震开,老匹夫破掌而出,浑身浴血,手脚呈诡异的扭曲,胸口塌陷。
二品武夫的体魄,被法相一击打破。
金刚法相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知道这样的攻击很难杀死拥有顽强生命力的超凡武夫,猛烈的攻击接肘而来。
身高数百丈的金身,佛光万道,将犬戎山方圆数十里染成金色。
它的气息比深渊还恐怖,令佛光普照范围内的生灵战战兢兢,匍匐在地。
“曹,曹盟主,这是怎么回事........”
傅菁门双膝跪地,浑身瑟瑟发抖,低伏脑袋。
曹青阳额头滚落汗珠,同样以不雅的姿态伏地,做膜拜状。
原本以他半步超凡的修为,不该如此不济。但重伤在身,且一番大战后,状态极其糟糕,这会儿没比傅菁门等人好多少。
“是,是传说中的罗汉?菩萨?”
剑州商会会长,乔翁肥厚的嘴唇发抖,断断续续的从嘴里挤出猜测。
老祖宗已是二品武夫,能将他压制在下风,这尊法相,定是某位罗汉或菩萨,金刚是三品,三品不可能压制二品武夫,这是很简单的推理。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点燃了武林盟众人心里的恐慌。
为什么罗汉或菩萨要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佛门对付武林盟要下这么大的血本?
许银锣重伤,不能再战,老祖宗独木难支,能赢吗?
一个个问题在众人心里浮现,带来忐忑和紧张,惶恐和不安。
曹青阳沉默不言,脸色凝重,眼神里,隐隐有些焦躁。
从两位金刚登场开始,他就知道孙玄机对自己有所隐瞒,模糊了敌人的情报。
但因为许银锣以一敌三,拼掉巫神教雨师,展现出超强的战力,后续老祖宗破关,晋升二品,完美的驾驭住局面。
他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当是自己资格不够,孙玄机没有耐心详细告之。
直到现在,看到这尊恐怖无双的法相降临,曹青阳不由的开始怀疑,孙玄机之所以刻意隐瞒,不是不屑,而是这位监正二弟子也没必胜的信心。
吐露真实情报,只是在唱衰而已。
这场攻山战打到现在,双方底牌层出不穷,你来我往,已经完全脱离了曹青阳能想象的极限。
他甚至害怕接下来敌人还会有更强的后手。
怕什么来什么,耳边忽然想起萧月奴的惊叫声:
“那是何人!”
曹青阳等人勉强抬头看去,远处,老祖宗依旧在和法相缠斗,没有异常。
隔了一秒,众人才反应过来,萧月奴指的是许七安那边。
............
从白姬那里得到过佛门情报,对现存一品菩萨掌控的法相了如指掌的许七安,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但没人验证,无法确定。
“这是金刚法相!”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温和的、熟悉的声音。
一瞬间,许七安有种炸毛般的应激反应——回首掏,全力爆发平a!
但他强行克制住了这股冲动,因为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应到敌意和杀意。
因此武者危机预感没有反馈。
许七安“不疾不徐”的回过神,看见一道白衣身影,脚踏虚空,负手而立,目光温和的凝视着自己。
此人五官与自己,与二叔,都有几分相似。
许平峰!
看清不当人子状态后,许七安心里松了口气,嗤笑道:
“区区一具分身,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不慌不慌,他的本体有监正盯着,过不来.........许七安凝神感应遭受,没有任何松懈大意。
“正是因为分身,所以方才压制住了对你的敌意,过来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许平峰背着手,笑容温和。
说话的语气也很温和平静,仿佛两人之间不是父辞子笑的关系,而是父慈子笑的关系。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许七安左手握太平刀,右手握镇国剑。
许平峰侧头,遥远节节败退的老匹夫,笑道:
“金刚法相攻防无双,一滴精血里蕴含伽罗树菩萨的力量,蕴含他对金刚法相的感悟。要知道,伽罗树之所以能成为佛门战力第一的菩萨,依仗的就是这具金刚法相。
“神殊为什么这么强大?也是因为金刚法相。
“这不是老家伙一个初入二品的人能击溃。”
他这是变相的在告诉我,神殊的展露的法相,就是金刚法相!只不过产生了些许变异.........许七安默不作声,脑子快速转动,思忖着许平峰现身的目的。
简单评价一句后,许平峰收回目光,不再关注战斗,说道:
“宁宴,父子一场,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
“我愿意接纳你,你随我回云州,过去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我会想办法替你解开封魔钉。
“至于皇族那边,你不用担心,只要立下不称帝的天道誓言,他们会很欣喜你的加入。
“你知道的,取回国运不是非抽取出来不可,招揽你入麾下,同样能壮大潜龙城的气运。”
许七安盯着他看了几秒,笑了:
“既然招揽我一样有效,当日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许平峰叹息一声:
“你的成长太快了,从你崛起至今,也就一年多的时间。招揽你风险太大,尤其是你的性子,宁折不弯。让你背叛大奉,你愿意?”
许七安傻子似的看着他:
“现在我就愿意了?”
许平峰道:
“大奉社稷风雨飘摇,百姓民不聊生,这些你都看到了。我今日来找你,同样是因为你的性子。
“再过不久我就要起事,有佛门相助,监正老师这座大山,再也不是不可撼动。加入潜龙城,一起推翻腐朽王朝,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
“宁宴,这也是想看到的,是你一直为此努力的目标。你与大奉命运共同的关系,同样很好解决。
“与洛玉衡双修后,你已是三品中期,三品巅峰指日可待。届时,你再夺了慕南栀的灵蕴,便可踏入二品。
“还记得当日京城时,我与你说的话吗。你若能合道,便不会因为国运被抽离而死。”
许七安没有任何回应,沉默以对。
许平峰继续道:
“你娘为了保你性命,背弃了家族,偷偷到京城生下你。
“这二十年前,她被软禁在潜龙城,一步都不能离开。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她很想念你,暗中通过元霜,打探你的消息。
“看着你一步一步成长,扬名立万,这一年多来,脸上笑容越来越多。
“元霜和元槐是你的手足,因为我的关系,他们对你抱着些许敌意,但就算是元槐,也只是不服气你罢了。对你没有真正的仇恨。
“你要你肯放弃与我之间的矛盾,归顺潜龙城,现在你拥有的一切不会变,你还会多一个母亲,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还有云州。
“制霸中原的大业完成后,云州会改为许州,你是我的嫡长子,许州将来是你的,是你这一脉的。”
然后生一个躺在祖辈功劳簿上,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后代?
许七安淡淡道:
“我若是不同意呢。”
许平峰缓缓收起笑容,居高临下的睥睨:
“你怕我怕的夜不能寐。”
他不屑冷嘲热讽,但这句话,却是世上最具嘲讽意味的话。
你怕我怕的吃不好睡不香,我以强者的姿态向你递出橄榄枝,身为弱者的你,不应该赶到荣幸,感到庆幸,感到如释重负么。.
...........
ps:牛年牛气冲天。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子见父未丧,磨刀霍霍身上砍
回应许平峰的是刀光和剑芒,撕裂了他的身体。
许平峰的身影随即出现在另一边,负手而立,云淡风轻,轻笑道: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明明心里对为父忌惮无比,偏要装的嚣张桀骜,这样就能在父亲面前表示自己长大了?”
许七安冷笑道:
“你的攻心术很强,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许平峰笑了笑,不屑做口舌之争,道:
“罢了,机会已经给你,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不强求。”
他始终是这副云淡风轻,智珠在握的姿态。
好像眼前这个被大奉庙堂惧怕,被江湖敬畏的许银锣,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当然,许平峰的自信是有底气的。
尽管上次在京城出手,回收气运失败,与嫡长子明面上的第一次交锋,失败了。
但其实回收龙气只是计划之一,他的另一个计划——杀贞德、碎龙气!
进行的非常顺利。
他永远不会空手而归。
许平峰越是这般姿态,许七安心里怒火越盛。。
虎毒还不食子,而许平峰生下嫡长子的目的,只是为了作承载国运的容器。
若非生母舐犊之情强烈,保下了他,许七安早就作为工具,被用完丢弃。
即使是这样,许平峰仍然没有放过“他”,以税银案为由,将他发配边疆,途中收货。
为了这个目的,他连胞弟一家都可以舍弃,毫无感情,冷血的让人害怕。
畜生!
如今见他修为日渐精进,居高临下的打亲情牌,仿佛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
许七安知道,即使到现在,许平峰也没真正重视过他。
“别把自己想的太独一无二,在真正巅峰强者眼里,气运加身者,只是杀了会遭反噬,比较麻烦而已。事实上,能成为一品的强者,哪个不是有独到的气数?”
许平峰淡淡道:“气运对术士的反噬尤为严重,但其他体系的巅峰强者杀你,顶多是支付一定的代价。”
他不再多言,以传送手段消失,再出现时,站在了金刚法相的头顶。
许七安没有阻止,他和纳兰天禄一样,都是半废状态。
不过他有药师法相救治,最多半刻钟,他就能初步恢复战力。
他还有一张底牌没用。
此时战斗已经停歇,老匹夫傲立空中,与金刚法相遥遥对峙。
两者巨糜悬殊,但老匹夫的气势半点不弱于金刚法相,武夫气焰,惯常如此。
“寇阳州!
“你闭关四百年,可曾想过,破关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许平峰语气平淡,声音却能响彻天际,清晰的传入曹青阳等人耳里,传入远处军镇士卒耳里。
老匹夫审视着许平峰,高声回应:
“你就是监正的大弟子?”
他从许七安那里大致了解到监正和大弟子的恩恩怨怨,当然,许七安隐瞒了“不当人子”是他生父的事。
隐瞒,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不想说而已。
许平峰不予回应,脚下清光亮起,一座座阵法诞生,覆盖在金刚法相身上。
传送阵覆于双脚,强化阵覆于体魄,五行大阵融入金刚法相体内,代替五脏六腑..........
黄金长棍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厚重的仿佛要压塌虚空。
黑色黏稠的光华水流般的流淌在黄金神剑上;白色的碎光星星点点溢散,依附在黄金戒刀;炽烈的火焰则从金刚圈燃起;青色的藤蔓从黄金宝塔外壳生长出来;黄金神钟荡漾出土黄色的厚重光晕。
轰!
天空一道惊雷劈下,直直打中金刚杵,让这根锥子的尖端跳跃出电弧。
阵法是术士最核心的能力。
以阵法撬动天地之力,用途广泛,可主攻,可辅助。
许平峰这一手,便是用阵法作为辅助,提升金刚法相各方面的属性。
眨眼间,金刚法相的气息暴涨,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真正的一品境战力。
布置完这些阵法,许平峰分身的气息衰弱到极点,随时都会消散。
但许平峰仍不满足,于怀里摸出一串手环,手环挂着兽牙、五色石、铜片等物,充满异族风格的饰品。
沐浴在药师法相光辉中的许七安,从这串手环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天蛊的气息。
许平峰的这具分身,就是靠着“移星换斗”瞒过监正,来到剑州?他心里暗想。
这时,他看见许平峰松开手,任由手环下坠,“融”入金刚法相中。
他这是要.......许七安一凛,已经猜到许平峰的想法。
送出手环后,许平峰脚下清光升腾,消失不见,他返回了御风舟,站在船舷边,负手俯瞰。
轰!轰!轰!
身高堪比山岳的金刚法相,半转身子,舍弃了老匹夫,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刃,朝着许七安奔来。
这简直是一场灾难,大地剧烈震动,震感传出十几里。
目标:许七安!
许平峰也好,佛门也好,首要目标永远是许七安。
难怪他说给我最后机会..........许七安疾声喝道:
“前辈,快逃!”
这一声,是冲着塔灵老和尚喊的。
还用你说?浮屠宝塔驾着金光逃窜,金光尾焰裹着许七安。
金刚法相脚底腾起清光,巍峨巨大的身躯突兀消失。
许七安突然感觉一大片阴影将自己覆盖,扭头看去,那尊二十四臂、缭绕五行之力的金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当!
点缀白色碎光的戒刀斩在塔身,炽白、亮金的光屑朝着四面八方崩散,炸起涟漪,宛如盛放的烟花。
猛烈爆炸的力量让他尚未恢复的身体雪上加霜,耳膜瞬间震破,意识也在冲击力的余波中,短暂的丧失。
这一刻,许七安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是:
幸好我把慕南栀留在了外面,没有收进浮屠宝塔里。
因为知道这一战涉及超凡,涉及许平峰,他稳妥起见,把慕南栀和柴杏儿提前转移出浮屠宝塔。
不然,就这一下,花神转世就要轮回去了。
浮屠宝塔像是一块陨石,翻转着飞了出去,连带着许七安一起。
噔噔噔........金刚法相狂奔追击,刀剑棍棒杵等兵器,同时砸下来。
嗡!
似乎是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浮屠宝塔终于打破“不对佛门僧人”出手的规矩,塔身一震,森严的力量如潮水般奔涌。
镇压周遭一切敌人。
与此同时,另一尊法相虚影在塔顶凝聚,身披袈裟,眉目模糊,脑后有一道象征着智慧的光辉。
这道象征智慧的光轮逆转。
金刚法相狂奔的步伐,在浮屠宝塔的镇压下出现凝滞,而随着智慧光轮逆转,金刚法相陷入茫然,像是失去了智慧,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趁着这个机会,浮屠宝塔带着许七安逃跑,这种程度的反击已经是塔灵能做到的极致。
它不擅长战斗。
隔了两秒,金刚法相找回了自己的智商,脚下清光升腾,欲施展传送法术追击。
咻!当!
老匹夫把自己变成一把刀,在破空声里,刺向金刚法相的后脑,但被提前横挡过来的金钟挡住。
金钟外壳,土黄色光华缓慢流淌,宛如黏稠的、沉重的液体。
老匹夫的这一刀,没能撼动金钟。
金刚法相旋身挥剑,斩出一道弧形的剑光,半空中隐隐有海浪的声音。
噗!
老匹夫脑袋应声飞起,他被一剑斩首,而武者的危机预感,没有起到作用。
移星换斗!
许七安看到这一幕,便知自己没有猜错。
许平峰把天蛊法器借给度难金刚,为的就是克制武夫的危机预感。
“前辈,过来!”
许七安大吼。
老匹夫的脑袋和身体暴退,朝浮屠宝塔靠拢,过程中,塔灵老和尚再次具现出“大智慧法相”,光轮逆转,降低了金刚法相的智商。
让他无法追击老匹夫。
许七安趁机张开掌心,对准老匹夫,用力一抓,像是抓走了他身上的某件东西。
移星换斗,他也给老匹夫施加了这个buff。
“你屏蔽了我的气息?”
老匹夫审视自身,立刻发现端倪。
“老前辈,麻烦你替我撑半刻钟,半刻钟后,我斩了祂。”
许七安沉声道。
“有把握?”老匹夫皱眉。
不等许七安回答,他豪爽笑道:
“好,半刻钟就半刻钟,老夫替你扛下来。”
说话间,金刚法相借助传送,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后方。
御风舟,姬玄对下方的战斗视若无睹,取出青铜小鼎,鼎口朝下倾倒。
十几道人影从鼎内摔出,有男有女,有江湖客,有读书人,有穿布衣的平民.........
这些人昏迷不醒。
姬玄手掌轻轻一压,“噗噗”声里,十几个龙气宿主胸口炸起血雾,顷刻间殒命。
一条条金龙虚影脱离宿主,腾云驾雾,试图逃脱。
但它们都被困在了阵法形成的屏障里,不管怎么冲撞,都无法离开御风舟。
“七哥?”
许元霜见状,愣了一下,茫然不解:“你杀龙气宿主作甚?”
龙气一旦脱离宿主,术士便再难将它们收录,像这般困住龙气,都得父亲亲自出手。
但就算是父亲,也只能困住,无法将它们聚拢收服。
除非他们有地书碎片。
姬玄看了一眼许平峰的背影,见他没有阻拦,也没开口,便笑道:
“妹子,这就是国师的第二个计划,助我成为三品,让潜龙城拥有一位嫡系超凡。”
许元槐难掩羡慕的神色。
许元霜身为术士,闻言秀眉就是一皱:
“就凭这点龙气?”
姬玄眯着眼,笑吟吟道:
“这不还有下面的人嘛,许七安不过是强弩之末,不出半刻钟,他和武林盟的老匹夫就会饮恨在金刚法相手里。
“实话与你说吧,此次江湖之行,国师真正的目的是让我借助龙气突破超凡境。
“如今许七安已是瓮中之鳖,我也该提前准备晋升。”
他手里拖着一枚盒子,打开,浓郁的气血之力扑面而来。
即使从未见过血丹,姐弟俩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许元槐低声道:
“你要夺了他的机缘,踩着他晋升三品.........”
姬玄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看着表弟,调侃道:
“怎么,不舍得看亲大哥死?他在云州打你时,可没见留手啊。
“他出生的意义就是承载气运的工具,既是工具,该用就用,该弃就弃。
“元槐,他死了,你就是国师的嫡长子,你将继承国师的一切,包括许州。”
许元槐不屑道:“除了武道,名利对我来说,都是浮云。”
顿了顿,道:“雍州时,他要是不手下留情,我早死了。”
这句话说完,他连忙岔开话题:
“父亲说过,万事都要有两手准备,直奔着一个目标的话,容易让自己陷入绝境。
“如果此事不成,你又待如何?”
姬玄正要回答,许元槐却一声巨响惊了一下,没有再听,霍然扭头,俯瞰战斗。
“当!”
浮屠宝塔再次遭遇戒刀的劈砍,发出刺耳的呻吟。
塔身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刀痕。
戒刀砍中的同时,黑光缭绕的神剑随之递出,“叮”声音尖锐,剑尖刺在浮屠宝塔的塔门,让塔门裂开一道细细的裂缝。
棍棒金刚杵等武器旋即落下,打的浮屠宝塔“当当”声不断。
武林盟老匹夫以蚍蜉撼大树之姿,插入两者之间,驾驭着刀气撞向金刚法相眉心。
砰!
金刚法相猛的后仰,踉跄退了几步,眉心金漆斑驳。
祂同样不能提前老匹夫的攻击。
浮屠宝塔得以喘息,塔身旋转,震荡出第二层的力量,一边镇压金刚法相,一边显化“大智慧法相”,逆转光轮。
金刚法相再次出现凝滞。
老匹夫趁机绕着金刚法相飞舞,掌刀翻飞横扫,一道道扭曲空气的刀芒,“当当当”的劈砍在金刚法相身上。
溅起金光碎屑。
能轻易破开三品金刚肉身的刀气,完全无法奈何这尊可怕的法相。
老前辈的刮痧技术炉火纯青……许七安苦中作乐,以吐槽的方式来缓解心里的压力。
“大智慧法相”的降智手段,最多只能影响片刻,两秒不到,金刚法相从茫然状态挣脱,二十四条手臂齐齐发动攻击。
看起来就像是有十二双手臂的人,在拍打苍蝇,苍蝇凭借灵活的身法,在刀枪剑雨里辗转腾挪,时而高飞,时而低掠。
趁着老匹夫纠缠住金刚法相,沐浴在药师法相中的许七安沟通塔灵:
“前辈,你没事吧。”
“有事,再这样下去,我会和那面浑天神镜一样。”
塔灵老和尚给回复。
我要是精通佛法就好了,就能驾驭浮屠宝塔.........许七安的焦虑情绪暴增。
浮屠塔虽是菩萨的法宝,但法宝也是需要人来使用。
就像镇国剑,许七安能用它斩金刚,可让镇国剑自行杀敌,别说斩金刚,说不定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浮屠宝塔也是同样的道理。
许七安不修佛法,没有菩萨位格,根本无法使用浮屠宝塔。
全靠塔灵老和尚为爱发电。
“请前辈专心为我疗伤,修复我的经脉、气海。”
他现在要争的是时间。
纳兰天禄的雷矛摧毁了他的生机,当然也摧毁了经脉和气海,气海和经脉不能完全修复,他根本使不出底牌。
滋滋~
雷电缠绕的金刚杵,爆发出无数道电弧,它们交织成一张笼罩周围空间的电网。
老匹夫被这张遍布每一寸空间的电网一触,灵活飞舞的身躯顿时一僵,而后气机爆发,驱除电流。
这微不可察的凝滞,在这个层次的高手眼里,便是天大的破绽。
长棍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当头砸下,音爆声震耳欲聋。
老匹夫于空中翻转身体,硬生生朝前扑出一段距离。
噗!
铜棍擦着他双腿扫过,下半身瞬间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可怕的力量打击下,老匹夫像是坠毁的飞机,斜斜下坠。
戒刀和神剑迅速补位,给予打击。
当当!
老匹夫左右各挥出一记掌刀,勉强打偏戒刀和神剑的轨迹,这一刹那的机会,他的下半身伤势已经复原。
身法恢复灵动,躲避开了后续的其他武器的攻击。
极远处围观的曹青阳等人,齐齐捏了一把冷汗。
别说他们,老匹夫自己也脊背沁出一层汗,金刚法相对战他,就如同他之前对战两位护法金刚。
一旦抓住机会,是能一套连死的。
当然,已经晋升二品的他没有那么容易生机断绝,即使这尊金刚法相的战力堪比一品,也没法瞬间斩杀以生机旺盛著称的二品武夫。
可一旦被分尸、封印,那么下场最后只有死。
这时,金刚法相脚下腾起清光,巍峨高大的身影消失。
对此,早就有经验的老匹夫立刻一个俯冲,这样能有效的防备金刚法相的袭击。
祂出现的方向,无非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降低高度,可以有效的防备对方的十二双手臂持握的法器。
飞的太高,反而容易成靶子。
就在这时,老匹夫的危机预感给出反馈,敌人来自南边。
金刚法相果然在南边出现。
嗯?
危机预感?!
“当.......”
突然,俯冲中的老匹夫撞到了一个人,是相貌丑陋的修罗金刚。
下一刻,老匹夫便被对方死死缠抱住。
他完全没察觉到修罗金刚的靠近,对方像是屏蔽了自身的气息。
这一刹那,老匹夫明白了.........
噗!
金刚法相现身,精准一剑斩飞老匹夫头颅,又不伤及修罗金刚。
对于化劲武夫来说,这是最基本的操作。
头颅飞起的瞬间,修罗金刚任务完成,松开了手脚,任由自己下坠。
几在同时,金刚杵的尖端喷吐出雷柱,打在头颅和躯干上,打的老匹夫身子骤然直挺。
接着,金钟罩住脑袋,金塔镇压躯干。
御风舟上,姬玄霍然起身,与许家姐弟死死盯着金钟和金塔。
金钟和金塔剧烈震动,但随着金刚法相把戒刀和神剑插入钟、塔内,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成了!”
姬玄脸色狂喜,他很少有这么激烈的表情变化:
“厉害,借着传送做掩饰,将天蛊部的法器暗中转交给修罗金刚。
“不愧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佛门金刚,此前我还觉得他们喜欢蛮力更胜过用脑。
“想来是世上绝大部分敌人都不值得他们用脑。”
结束了……许元霜看向弟弟,发现后者也在看她。
姐弟俩相顾无言。
接下来,只要让金刚法相用剩余的力量封印老匹夫,带回云州,这老家伙就必死无疑。
许平峰脸色平静,似乎并不意外,一切尽在掌控。
武林盟那边,以曹青阳为首,则一个个面如土色,宛如面临末日。
林子里,李灵素抓起苗有方,脚踏飞剑,两人都是脸色发白。
随时准备逃走。
而在他们不远处,一只断了右前肢的白虎,乘着风,随时准备追杀。
之所以都没动,是因为还有一个关键性人物,他的结局还未确定。
“逃啊,快驾驭浮屠宝塔逃啊........”
李灵素在心里狂呼。
“许,许银锣........”
武林盟人群里,有人颤巍巍的叫出这个名字。
浮屠宝塔静静漂浮,既没逃,也没救人,这一刻,不管是法宝,还是沐浴在药师法相里的人,都无比平静。
许七安改盘坐为站立,然后一脚跨出了浮屠塔的保护圈。
他踏空而行,目光不是金刚法相,而是御风舟上的许平峰。
父子俩隔空对视。
“你错了!”
许七安伸出手,镇国剑呼啸而来,把自己送入他手中。
“你我之间,不是你愿不愿意接纳我,放我一条生路。”
许七安摸出地书碎片,他仰望着极高处的许平峰,一字一句道:
“是我,不愿意放过你!”
叮!
屈指一弹地书碎片,玉石小镜翻转着飞起,一道张牙舞爪,宛如实质的金色巨龙破镜而出。
接着,他摸出一张准备已久的纸页,抖手点燃。
纸页燃烧的余烬中,金色巨龙冲入他体内。
许七安的双眼里,射出灿灿金光,身负半数国运,容纳龙气,手握镇国剑的他,高喊出:
“请——高——祖——皇——帝——”
天地间,一双眼睛骤然睁开。
..........
ps:字数比我想象中的多,六千字了。顺带求个月票,明天还要拜年,睡觉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帝王法相
蓝天之下,一双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双眼浮现于高空,俯瞰大地。
宛如天道意志的具现化。
又仿佛是远古的巨人苏醒,睁开了眼睛。
这双眼睛起初如同宣纸上的淡墨,不太清晰,随后缓缓凝实。
具现出双眼后,面目线条开始勾勒,就像有一杆看不见的笔在作画,线条游走间,刚毅俊朗的面容勾勒完成。
“笔锋”一转,身躯继而浮现。
这尊身影高达百丈,头戴平天冠,身披龙袍,脚踏金靴,手里握着一把黄铜剑影。
天地间,五行之力骤然混乱,罡风化作他的长袍,土灵为他铸身,玄水化作他的血液,木灵唤醒了他的生机,金灵为他铸剑。
两道雷电划过,劈入他的双眼。
大奉开国皇帝!
许七安召来了高祖皇帝的英魂。。
御风舟上,许平峰的脸色陡然僵硬。
姬玄喃喃道:
“高祖皇帝.........”
他脸色忽然有些扭曲,不知是愤怒还是嫉妒,咬牙切齿道:
“他凭什么召唤出高祖皇帝,凭什么,凭什么!
“这是我姬氏的祖先。”
许元霜和许元槐瞠目结舌,他们没敢说话,因为看见了父亲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
这一刻,他们心里忽然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父亲在后悔。
未必是后悔与嫡长子为敌,但他确实在后悔某些事。
.........
永镇山河庙。
整个桑泊突然陷入剧烈的震动,湖面波纹荡漾。
“乒乒乓乓.......”
供奉着皇族列祖列宗的大案上,灵牌一面面的翻倒、摔落在地。
大奉高祖皇帝的雕塑,“咔擦”一声裂开,裂缝从眉心蔓延到胸口。
.........
司天监,八卦台。
神游中的监正依旧闭着双眼,但他拿起了酒盏,朝着东南方,遥遥举杯。
“砰!”
手里的酒盏忽然炸开,监正胸口跟着炸裂,鲜血染红白衣。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监正低声道。
他胸口的鲜血止住,伤势缓缓愈合。
但脸色苍白的仿佛没有血色。
.........
御书房。
埋头处理政务的永兴帝,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宦官不经通传,大逆不道的闯进御书房,脸色苍白的跪趴在地,高呼道:
“陛下,祖宗们的牌位掉了。”
永兴帝推着大案,霍然起身,脸色大变。
.........
清云山。
赵守站在崖顶,默默的望着东南方向。
“召唤人道帝王降临,天道反噬,可不比魏渊召唤儒圣付出的代价小。”
说句话的时候,赵守看向了京城,低声道:
“监正,你竟愿意为他承受天道反噬,你选的果然是他。”
..........
高祖皇帝?!
一道道目光愣愣的看着那尊帝王法相,所有人经过短暂愕然后,脑海里同时回荡许七安刚才的呼唤。
头戴平天冠,身披龙袍,脚踏金靴,五行之力环绕,这样一尊法相,即使没有许七安刚才的话,也能直观的给人“帝王”的印象。
南边崖顶,曹青阳等人呆若木鸡,有一种“因为信息过于重大因此无法消化”的木然。
“这,这是高祖皇帝?”
“许银锣,他召唤出了高祖皇帝?”
“许银锣是高祖皇帝转世?”
这三个疑惑,充斥着他们大脑,每一个问题都让人难以置信,难以消化。
同样无法接受、消化眼前的信息的,还有乞欢丹香等人,无法接受是因为明明局势一片大好,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擒拿或杀死许七安。
谁想形势瞬息万变,许七安竟召唤出大奉高祖皇帝的法相。
“高祖皇帝?与老祖宗打天下的那个高祖皇帝?”柳红棉娇躯微微战栗,这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心蛊师乞欢丹香尖叫道:“大奉开国皇帝不是死了吗,他凭什么召唤出高祖皇帝?他只是一个粗鄙的武夫啊。”
没人回答他。
刚才许七安的一番举动,众人看在眼里,都是阅历丰富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他是如何召唤出高祖皇帝?
乞欢丹香只是在发泄心里的沮丧和愤怒的情绪。
咕噜~白虎吞了一口唾沫,低声道:
“走!
“先撤退,一切容后再说。”
他已然有了相当的经验,遇到这种情况,先逃走是最好的选择。
若结局是己方赢了,事后自会联络,若输了,现在撤退就能保住性命,实在被许七安打怕了。
.........
驾驭着高祖皇帝法相的许七安并不好受,脸色呈现出诡异的潮红,浑身皮肤像是煮熟的虾。
不,准确的说,是法相在驾驭许七安。
他陡然发现自己的手脚不受控制,持着刀的姿态,改为拄剑而立。
“佛门鼠辈,敢犯我大奉疆域?”
他口中,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威严的声音,如口含天宪。
犬戎山乌云盖顶,似是天地震怒。
金刚法相宝相庄严,默然不语的望着帝王法相,十二双手臂展开,如同开屏的孔雀,摆出攻击架势。
帝王法相依旧拄剑而立,霸气孤傲。
清光自金刚法相脚下升起,百丈金身突兀消失,只留下一钟一塔,镇压老匹夫。
下一刻,金身法相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帝王法相身后。
十二双手臂在同一时间落下,释放电弧的金刚杵,覆盖金行力量的戒刀,流淌着黑色水灵的神剑,仿佛能压塌虚空的伏魔棍.........
这些法器彼此呼应,力量交互,出现一条条粗大的光痕裂缝。
嗡!
空气中传来巨大的震波,一股无形之力挡住了十二双手臂的攻击,如同一道看不见的气罩。
二十四道波纹相互碰撞,相互震荡。
帝王威严不可侵犯!
整片天地都在排斥金刚法相,抗拒这个触怒帝王的贼子。
这个时候,“高祖皇帝”才徐徐回身,祂举起了手里的黄铜剑虚影。
许七安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
轰!
翻涌的云层里,劈下一道雷柱,打在剑尖。
犬戎山方圆数百里地界,出现前所未有的动荡,河流倒卷,冻土开裂,山峦摇颤。
御风舟上的许平峰,忽然抬头,看向了天空。
许元霜与父亲一样,抬头望天。
在术士的视线里,一道道或粗壮或细小的气数,像流光一般划过天空,汇入高高举起的黄铜剑。
众生之力!
自古帝王,受命于天,主宰苍生。
“斩!”
许七安口中发出威严浑厚的声音。
他不由自主的斩出了镇国剑,与身后的帝王法相一致。
世上再无如此煊赫的剑光。
那一双双观战者的眼睛里,世间一切景物淡化,只余下这道彗星般一闪即逝的剑光。
金刚法相的头颅率先崩溃,而后是脖颈,胸膛,一寸寸瓦解,溃散成最纯粹的光屑。
以防御著称于世的金刚法相,失去了祂傲视一切的资本。
厚重的土行之力也没能抵抗住镇国剑的锋锐,阵法一座座崩溃瓦解。
轰!
法相彻底崩溃,化作席卷一切的能量,朝四面八方肆虐。
犬戎山脉落石滚滚,无数树木连根拔起,曹青阳等人或惊慌逃窜,或卧倒在地,躲避着这股席卷一切的余波。
远处的军镇也不可避免的受到波及,屋顶被掀飞,楼舍成片成片的坍塌。
宛如天灾。
伴随着金刚法相湮灭的,还有度难金刚。
他与绝境中双手合十,迎来自己的结局。
永兴历初,佛门度难金刚,陨落于剑州犬戎山。
不管是大奉还是佛门,都会在各自的史书或年代记里,添上这一笔。
待一切风平浪静后,蓝天白云之下,只有帝王法相傲立的身影。
斩灭强敌后,帝王法相没有停止,拄剑而立,轻轻一杵。
噗!
十几里外,已经悄悄逃离的修罗金刚,直接被钉在地上,暗金色的鲜血在身下晕染开。
“贫僧,不甘........”
修罗金刚度凡,眼神里的光芒,不可逆转的黯淡。
魂魄与生机一同断绝。
魂飞魄散。
这时,许平峰探出手,虚抓了两下,像是薅了两把羊毛。
“走!”
许平峰的声音如同腊月里寒风,抬脚一踏,传送阵扩散,覆盖御风舟。
御风舟消失不见。
而这个时候,纳兰天禄早已不见踪影。
老匹夫的无头身体站起来,俯身捞起自己的脑袋,按在脖颈处。
血肉蠕动中,头颅接续,除了气息略有衰弱,没有任何大碍。
再轻轻一个吐纳,气息便恢复至巅峰。
老匹夫仰头,望着帝王法相,目光恍惚。
记忆的匣子打开,那段早已被他遗忘的岁月,在此刻翻涌不息。
寇阳州第一次见到那家伙,是在一次二十六路义军的会师中,彼时的他身边只有一支老弱残兵,装备稀烂。
参加这次聚会是为了借银子招兵买马。
脸皮很厚,逢人就敬酒,叫老大哥。
寇阳州也借了他二百两银子,委实是那家伙脸皮太厚,当时刚从剑州出来不久,自诩正义之师,不干打家劫舍的事。
所以钱袋子也虚的很,当然是不借啊,于是寇阳州就说:
“给老子滚,瘪犊子!”
结果那家伙当场就喊了一声“爹”。
那声爹,让寇阳州损失二百两,后来他才知道,那家伙用自己给的二百两,买了十八个貌美如花的瘦马,献给了当时一位好女色的义军首领。
从那位首领处借到了更多的银子和两百精锐步卒。
这件事还是寇阳州亲口听他说的,那是很多年后了,他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头目,混成了麾下雄兵二十万的大反贼。
身边也多了一个始终影形不离的俊美少年。
那位少年就是后来的初代监正。
六百年匆匆而过,故人已是一捧黄土,元神也化作天地间的一缕战魂。
..........
高祖皇帝的英魂好像不走了.........许七安此时已经变成了“血人”,皮肤下的毛细血管破裂,让他看起来比煮熟的虾还要红。
他现在就如同超负荷运转的机器,到了要坏掉的边缘,可是关机键被扣掉了,以致于无法停下来。
怎么送走高祖皇帝?!
他皱了皱眉,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就在这时,帝王法相做出举杯的动作,仿佛手里握着酒盏。
许七安同样做举杯状,然后把看不见的酒水一饮而尽。
一杯“酒”入肚,帝王法相缓缓消散。
结束了........许七安吐出一口气,冷静的环顾四周。
纳兰天禄早已不见踪影,许七安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时撤的,先前一直竭力对抗金刚法相,无暇他顾。
或许是在他召唤出高祖皇帝的英魂时溜的。
或许是许平峰出现后,为防止黑吃黑,当时就撤了。
可惜了.........
御风舟的消失他也看在眼里,许平峰溜的非常快,而且高祖皇帝的英魂有自己的想法,不受他控制。
所以没能追杀。
南峰的崖边陆续的出现武林盟武者的身影,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也在观察情况。
许七安扫了一眼,暂时没找到李灵素和苗有方的身影。
他强忍着疲惫和虚弱,驾驭浮屠宝塔,朝着修罗金刚尸体方向飞去。
他要趁这个机会,把金刚神功推到更高层次。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李灵素:该是我人前显圣的时候了
许七安御空飞行片刻,在一处山坳里找到了修罗金刚的尸体。
他倒在暗金色的血泊里,没有了声息,双眼空洞死寂。
许七安轻飘飘落地,不浪费时间,大步奔到修罗金刚尸体边,趴在背后的贯穿伤上,大口吞吸着黏稠的血液。
咕噜咕噜~
喉结滚动,金刚神功滚烫炽热,像是岩浆一般,烧灼着许七安的胃袋。
修罗金刚的尸体迅速干瘪。
随着吞吸的金刚神血越来越多,许七安的瞳孔转为炽金色,脸颊凸起一根根金色的血管,继而皮肤也染上了金色。
他笼罩在浓郁的金光中,金光时涨时落,宛如呼吸。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刻钟,金光徐徐收敛。
此时的许七安,皮肤呈现暗金色,虬结的肌肉一块块纹起,“嗤”的一声,脑后燃起一道火环,周围的温度开始上升。
充斥着至刚至阳的气息。。
他变的威严深沉,宛如一尊佛门护法金刚。
“气机没有变化,但肉身力量暴涨,现在的我,就算没有镇国剑,也能单挑打赢度难或度凡金刚........
“现在的我,相当于一位三品武夫和三品金刚的结合体。”
感受着自身的变化,许七安欣喜的发现,金刚神功终于跟上步伐,踏入三品金刚领域。
拥有三品金刚的体魄,以及三品武夫的自愈能力。
在三品这个领域里,他绝对是拔尖的人物,若是能解开封魔钉恢复修为,那么,在这个境界做到无敌也不是不可能。
“收集了武林盟的两道龙气,获得了金刚的位格,赚大了........
“我记得赵守说过,越级召唤英灵,要支付巨大代价,甚至是生命,魏公当初召唤儒圣英魂,就是抱着死志的。我以三品之躯召唤高祖皇帝的英魂,除了负荷极大,似乎没受到反噬啊。
“莫非是我身负国运的原因?”
没有得到答案的许七安,把这个疑惑抛之脑后,注意力被修罗金刚套在手腕上的手环吸引。
这只手环有天蛊的气息,是一件拥有“斗转星移”能力的高级法器。
它由蚕丝编织而成,挂着兽牙、铜片、色彩斑斓的玉石等物。
天蛊族的法器,位格极高,显而易见,这是南疆合伙人天蛊老人遗留的法器。
“我将来肯定要去南疆一趟,这件法器先留着,到时候作为见面礼,送给那位天蛊婆婆,亡夫的遗物,她应该会很在意........”
许七安取出地书碎片,把体内的龙气摄出,接着把手环和修罗金刚的尸体收入其中。
金刚的肉身也是炼制法器,或丹药的极品材料,他打算送给孙玄机,当做回报。
“度难和度凡陨落在剑州,佛门彻底没有三品了,也不知道阿兰陀那边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菩萨齐出,联手杀我?”
想到这里,许七安龇了龇牙。
度情罗汉被封在司天监,度凡度难两位金刚陨落,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虽然佛门和我本来就有矛盾,但这下子,恐怕不死不休了。走投无路的我,只能彻底投靠九尾天狐。
“唉,度难度凡的命,就当是投名状吧。”
..........
直到许七安御空离开,以曹青阳为代表的武林盟众人,才慢慢找到真实感,找回自我。
“结束了吗,不会再有敌人了吧?”
“佛门还会有菩萨降临吗?巫神教会不会还有一品高手没来?”
“许银锣去哪儿了,莫非还有强敌要对付?”
人群里,不停的有人提出质疑,怀疑战斗还没结束,双方还有底牌没出。
从佛门四品小和尚突袭后来,到四品之间的混战,再到八名斗篷人与曹盟主交手,紧接着金刚从天而降,监正二弟子将金刚“拒之门外”,随后巫神教雨师出手,召来雷霆轰击。
许银锣登场,重创巫神教雨师,老祖宗破关,十二双手臂的金身降临,白衣人登场,许银锣召来高祖皇帝法相.........
这仿佛无止休般的“见招拆招”,对武林盟众人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
神仙打架,让他们这群凡人如履薄冰。
啪嗒.......老匹夫降临在南峰顶上,扫了一眼众人,继而看向曹青阳,道:
“善后吧。”
至此,曹青阳等人才确认,战斗结束了。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是,老祖宗!”
曹青阳隐晦的打量老匹夫几眼,率领着一众下属离开。
“老祖宗,许银锣去了何处?”
萧月奴没走,盈盈施礼。
众人顿时看向了老祖宗。
“不必担心他。”
老匹夫摆摆手。
武林盟众人这才安心。
...........
距离武林盟极为遥远的荒山,东方婉蓉降落在山涧边。
“唔~”
她捂着胸口闷哼一声,跌坐在地,急道:
“老师,为何要逃?刚才那位白衣术士,是不是你口中的监正大弟子。”
纳兰天禄“嗯”了一声,道:
“他就是策划了山海关战役的幕后元凶之一。”
真的是他.......东方婉蓉吸了一口气,困惑道:
“那就更没必要逃了,您说的,他虽然不能信任,可至少是临时盟友。”
纳兰天禄沉默一下,缓缓道:
“我在那小子身上感应到了血丹的气息。”
“谁?”东方婉蓉没听懂。
纳兰天禄道:
“姬玄那小子,他身上有血丹的气息。我猜许平峰想借龙气之力,助姬玄晋升三品。”
他知道东方婉蓉没听懂,耐心解释道:
“自古以来,武夫晋升三品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是靠自身底蕴,温养肉身,蜕去凡人躯壳,开启超凡之门。
“第二条是采集生命精华,形成血丹,炼化这股庞大的生机晋升三品。这条路很危险,几乎没人能成功。但符合天地法则,因此有一线的可能。
“气运加身者,得天庇佑,吞噬血丹,有一线希望。”
东方婉蓉皱眉道:“符合天地法则?”
纳兰天禄道:
“花鸟鱼虫人兽妖,世间万物,都在掠夺着周围可以掠夺的一切,生命基于掠夺,或许这种掠夺的形式会变,但本质不变。
“因此,屠杀生灵炼制血丹晋升超凡,绝非死路。”
东方婉蓉点了点头,她突然想到了许七安,此人从京察之年崛起,一路晋升,短短一年内便力压同辈,晋升超凡。
他显然也是走了这条路。
纳兰天禄继续道:
“人皆有气数,如为师这样的二品雨师,甚至可以直接影响到巫神教的整体战力,自然也是有气运的。
“那两位金刚同样如此,超凡境的强者都是有大气运的人,区别只在于气运的多寡。”
东方婉蓉脸色微变:
“老师的意思是,监正那位大弟子,想杀了您,掠夺您的气运?”
纳兰天禄笑道:
“他出现时,为师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上上大吉。但超凡境的术士能屏蔽天机,克制卦术。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许七安不死,那么我们就危险了。
“以我们师徒的状态,留在那里,不管哪方胜利,都有风险。既然如此,为何不早早撤退?
“至于最终的结果,呵,事后打听一下便是了。”
老师还是很稳健的........东方婉蓉心里服气。
..........
高空中,御风舟在云海之上飞行。
狂风被挡在阵法之外,船上一片寂静,许平峰和姬玄都不说话,许元霜和许元槐也就不敢开口了。
又输了,就算是父亲这般算尽天下事的人物,也屡屡在许七安那里吃瘪,我还是第一次见父亲如此失态.........许元霜抿了抿薄薄的红唇,再一次感受到了胞兄的可怕和强大。
在她眼里,父亲智谋无双,是与天对弈都能胜半子的人物。
世上没有父亲算不到的事,他的敌人是监正,是九州大陆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可是,那个被父亲视作工具和弃子的胞兄,如今已经成长起来,变成了九州大陆为数不多可以与父亲对弈的绝顶人物。
父亲他有没有后悔舍弃许七安呢.........许元霜心里暗暗想道。
七哥似乎很愤怒很嫉妒..........许元槐时而沉思,时而看一眼姬玄。
他倒是能理解姬玄的心情,身为姬氏子孙,眼睁睁看着一个外人使用镇国剑,召唤先祖英魂,挫败自己的谋划。
但凡有宗族归属感和骄傲的人,都会为此勃然大怒,羡慕嫉妒。
这时,许平峰淡淡道:
“困住龙气的阵法还能维持七天,七天之内,返回云州。
“记得把御风舟收入青铜鼎里,这样能避免被监正发现。不用担心,监正虽然堵在云州之外,但他的目标是我。
“你们这些蝼蚁的进出,他不会在意,也顾不过来。”
姬玄试探道:
“两位金刚的气运,是否足够?”
“不够!”
许平峰摇头,忽然轻笑一声:“我自有办法,此次江湖之行,不算白费。”
姬玄松了口气,国师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
“我想先召回白虎他们。”姬玄道。
这是他将来的班底,白虎等人在刚才的决斗中逃走,没能返回御风舟。
许平峰颔首:“交给天机宫的密探负责联络。”
..........
狂风卷过山头,体长一丈多的白虎载着柳红棉等人降落。
白虎抖落背上众人,化成人形,心有余悸的说道:
“此处距离犬戎山有一百多里,应该安全了。”
他旋即一掌震断身边的一株大树,仰天咆哮。
虎啸声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他凭什么召唤高祖皇帝,他到底还有多少底牌?如此难缠的敌人,让人寝食难安。”
白虎怒容满面:“将来主人擒拿住他,我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玩他的女人,报断臂之仇。”
作为许平峰麾下二十八星宿中,白虎新宿的首领,他无比敌视许七安。
雍州城外一战,许七安斩了他的右臂,这让白虎对许七安愈发的仇恨。
原以为剑州之行能报仇雪恨,岂料那小子召出高祖皇帝英魂,这是一张让他们猝不及防的底牌。
白虎甚至不敢看结局,驮着众人仓皇逃窜。
这让他愈发觉得羞耻。
乞欢丹香“嘿”了一声:
“这倒好办,咱们不是他的对手,对付他身边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姓许的风流成性,在京城相好的一大把。回头找天机宫要一份详细情报便是。”
东方婉清并不合群,撩起裙摆,在一块大石上盘坐,面无表情的听着白虎和乞欢丹香发泄情绪。
她很快就没了旁听的兴致,雄性都是一个样,气急败坏了,就喜欢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的女性,污言秽语不断。
柳红棉望着脸色严肃,盘坐不语的两个年轻僧人,道:
“两位可有办法联络度难金刚?”
净缘不理她,净心微微摇头:“只能事后再想办法联络。”
现在也不敢回去。
柳红棉自嘲道:
“弱也有弱的好处,我们能屡次逃脱,还不是因为人家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白虎冷笑道:
“他会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
柳红棉感慨道:
“除了蕉叶老道死在雍州城,我们这一行人倒也算幸运,都安然无恙。”
四品的高手,在任何势力里都是中流砥柱。
乞欢丹香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咀嚼,淡淡道:
“因为蕉叶道长的死,姬玄少主对许七安视如仇寇,他将来要是崛起,第一个杀的就是许七安。”
他忽然呆住,双眼失去焦距,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柳红棉等人大惊失色,弹身而起,然后一起看向了东边。
呼啸声旋即而至。
一位俊美如画的年轻人,脚踏飞剑,手里握着一把残缺的青铜境,笑吟吟的俯瞰林子里的六人。
李灵素?
他怎么追上来的?
白虎等人瞬间进入作战状态。
“李郎.......”
东方婉清语气复杂的叫道。
李灵素笑道:“清姐,你且退去,我要清理这几个家伙。”
“就凭你?”
众人看白痴似的看着他。
白虎舔了舔嘴唇,狞笑道:
“许七安我们对付不了,杀你一个臭道士轻而易举,老子就先拿你打打牙祭。”
东方婉清冷声道:“你试试看。”
乞欢丹香等人立刻看向她,眼神锐利,已经是审视敌人的姿态。
李灵素丝毫不怵,嘿道:
“就你们有帮手?本圣子手底下,也是有几个喽啰的。”
话音落下,呼啸声再次传来。
两道剑光飞来,分别是身穿道袍,英姿飒爽的妙龄女子;额前一缕白发,气质沉稳内敛的青衫剑客。
剑客身后,是一位穿浆洗发白纳衣,体格健硕的中年和尚,他双手合十,眉心有深深的川字纹。
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妙龄女子盯着人渣师兄手里的镜子看了半天,脆声道:
“这破镜子真好用,竟能百里追踪。”
飞燕女侠,李妙真!
状元郎楚元禛。
...........
京城,德馨苑。
怀庆穿着素色长裙,带着两名宫女,疾步来到御书房。
她被守在门口的宦官带去了偏殿,没能进入御书房里。
偏殿里,坐着皇族出身的金枝玉叶们,包括临安在内的三位公主,以及郡主们。
怀庆一进来,叽叽喳喳议论的声音顿时停歇。
“怀庆姐姐,听说永镇山河庙里的祖宗牌位都摔坏了........”
三公主迎了上来,其他金枝玉叶们纷纷看过来。
怀庆淡淡道:
“本宫刚听说此事。”
她看了眼三公主,淡淡道:“你既已经出嫁,便不好再来过问此事,莫要惹陛下不喜。”
三公主闻言,有些尴尬。
不久前,永镇山河庙震动,皇族列祖列宗牌位尽数摔坏,动静闹的极大。
永兴帝第一时间封锁消息,没让消息传出宫外。
但皇族和宗室的人,通过各自在宫中的渠道,听说了此事。
此刻,永兴帝正在御书房与叔叔伯伯、以及一众兄弟们商议。
三公主今日恰好回宫里,得知此事,便与姐姐妹妹们一起过来了。
未出阁的公主郡主,还是家里人,对这种大事表达一定的关注,合情合理。
出嫁的公主,就是半个外人了。
“皇帝哥哥现在哪有心情管她呀!”
嗲声嗲气的声音,一准儿是临安了。
她皱着精致的秀眉,道:
“皇叔们说,此事一定要查明白,弄清楚。不然,外头会说是皇帝哥哥治国不利,惹祖宗震怒。”
卷尾感言!
第三卷结束了。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第四卷叫《逐鹿中原》。
这一卷的背景比较宏大,很多前期的人物会重新登场,很多压了很久的势力、人物,也会粉墨登场。
同时在第四卷,我会收回很多以前的伏笔,再把一部分坑填上。
回归正题,回顾一下第三卷《少年羁旅》的整体吧,好的坏的,都说一说,单章是读者和作者难得的交流机会。
我会坦诚的和大家聊一聊写作中遇到的困扰和难题,让大家能初步了解一下作者的心里状态、内心转变等等。
我最开始准备这一卷结构的时候,是准备以游记的模式来写,途中再慢慢铺垫,慢慢展开人物。
写了十几章之后,意识到换地图的模式并不受大家喜爱,许白嫖封印的设定读者也不喜欢。但主基调已经定下来,无法“朝令夕改”,那段时间我就特别迷茫,写作状态也变的焦头烂额。。
我匆匆修改了第三卷的大纲,调整了框架结构,甚至还发过单章,寻求大家的意见。
一边保持更新,一边修改大纲,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迷后,小姨终于来了。
数据暴涨.........
从双修到回京,再到离京这整段剧情,追订的高峰甚至比肩第二卷父子摊牌那一章。
这一卷前半段的问题出在哪里,以前我就做过总结,还是人物和地图没有代入感。
任何小说换地图都会遇到这种问题,不过我已经研究出破解的办法了,将来有机会想尝试一下。
接下来说一说节奏的问题,我仔细研究过追订变化,任何徐徐铺垫的章节,追订都会大跌,然后读者骂水。
作者心急,连忙加快节奏,然后读者骂节奏太快,写的不好。
如此形成恶性循环。
对此,我得出两个结论,第一,可能是我太年轻了,不够沉稳,容易被数据影响。第二,大概是名人效应不够。
如果是一个成名已久的白金作者,读者或许会更有耐心,能够忍十几章几十章的铺垫。
但对于一个小扑街(比如我),就没那么有耐心了。
除了上面总结的问题,我比较在意最近读者提到的一个“不够爽”的问题。
如果你也是在写作的朋友,可以好好思考一下我接下来说的话。
有时候,我们必须在逻辑和爽两者之间做出取舍,太讲究逻辑的书,往往爽不起来,所以网文要做到一定的“无脑”。
但过于无脑,又会显得太白,读者口中的无脑小白文,往往指这类书。
就拿卷尾武林盟这段剧情举例,我其实有更爽的写法,写的很爽很爽那种。
但那样的结果就是许平峰人设崩了。
一本书写到中后期,和前期不同,不能只为爽服务。我现在的写作的第一前提,是维持整本书的主基调,它包括人设、剧情、九州局势等等。
然后,再考虑爽点。
许平峰作为重要人物之一,他的人设摆在这里,哪怕死到临头,他也会从容淡定,坦然面对。
对于许七安的打脸,他心情不爽已经是极限了,要让他气急败坏是不可能的。
但这样读者就不爽了。
所以我刚才说,逻辑和爽,有时候不可兼得。
要让他空手而归,偷鸡不成蚀把米,你们又会觉得,大反派就这?
人物逼格呢?
这里提一个小技巧,维持人物逼格,比爽点更重要。哪怕舍弃部分爽点,也要维持人物的逼格。
同样成绩差不多的两本书,可能一本被认为是无脑文,一本被无脑吹。
为什么?
因为前者只顾爽点,而后者会保持书中人物的逼格。
你们会因为一小段剧情不够爽,骂我,但不会弃书。可如果人设崩了,弃书的人才大把大把。
我说的可对?
把话题拉回来,更新一直是我焦虑头疼的问题。
我常常因为一段日常不够有趣,在电脑前枯坐很久很久,常常因为一件案子没有完全想明白,大半天都无法动笔。
但又因为更新时间快到了,无法交稿而焦虑。
经常造成拖更。
速度和质量真的是不可兼得啊,有时候状态不对,脑子浑浑噩噩,也会造成更新质量下滑。
不可避免。
然后,我每次看到读者在章评里说:累了就休息嘛,不要更新了。
我当真了。
第二天醒来一看,发现章评是这样的:卧槽,这逼膨胀了吧,月票撕了。
哈哈哈哈,槽!
这一卷写的磕磕绊绊,焦头烂额,大家也都骂骂咧咧,但数据并不差。
均订九万了。
涨的特别快,这是我唯一欣慰的。
说明我写的虽有小瑕疵,但整体比较稳定。该埋的线埋了,该刻画的人物刻画了。
连载期间破十万,应该问题不会太大,嗯,希望我没插旗。
第四卷开始,本书最大的**和最大的坑会拉开序幕。
我会试着慢慢铺垫,不去看追订,慢慢刻画一些配角。
对我来说,又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写书最大的魅力就在于此啊,不停的寻求突破,即使方向错了,拉胯了,追订跌了,至少我做了尝试,会学习到一些新的东西。
我始终希望,这本书带给大家的是欢乐,是开心,至少大部分时候是这样。
这才是我写书最大的动力,是我最大的成就感。
请假一天,做细纲!
第一百三十六章 秋后算账
闻言,几位公主、郡主们配合的露出忧虑神色。
她们中,有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的是觉得自己父辈兄弟或许能在其中得到利益而窃喜,有的则是害怕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受到影响。
只有临安是真心实意的替胞兄担忧、发愁。
怀庆也是真心实意的担忧和发愁,但不是为了永兴帝,而是从更高层次的大局观出发。
“如果此事传扬出去,诸公会不会逼陛下发罪己诏?”
“也有人会趁机指责,是陛下号召捐款惹来祖宗们震怒。那些不满陛下的文武官员有了攻击陛下的理由。”
“陛下刚登基不久,出了这样的事,对他的威望来说是重大打击。”
她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怀庆看见临安的脸,迅速垮了下去,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自从永兴帝上位以来,临安对政事愈发上心,大事小事都要关注。
她当然不是突发事业心,开始渴求权力。。
以前元景帝在位,她只需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金丝雀,对于政事,既没必要也没资格参与。
如今永兴帝登基,天灾**宛如疾病,折腾着垂垂老矣的王朝。
身为皇帝的胞兄首当其冲,直面这股压力,如屡薄冰。
初登基时,尚有一腔热血励精图治,如今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新君已露疲态。
尤其是王首辅身染疾病,不能再向以前一样彻夜埋头案牍,皇帝的压力更大了。
作为永兴帝的胞妹,临安当然没法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其实说白了,就是永兴帝不能给她安全感,她会时刻为胞兄烦恼、担忧。
元景帝时期,虽然王朝情况也不好,国力日渐下滑,但元景帝是个能压住群臣的帝王。
这时,宦官给长公主奉上一杯热茶。
怀庆随手接过,随意抿了一口,然后,敏锐的察觉到宦官眼里闪过疑惑和诧异。
她微微眯了眯眼,没有任何反应的放下茶盏,淡淡道:
“烫了。”
宦官俯首:“奴婢该死。”
怀庆“嗯”了一声,没有责罚的打算,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凝神思考起永镇山河庙的问题。
笃笃........她敲击一下茶几,金枝玉叶们的叽喳声立刻停止。
“会不会是地动?”她问道。
临安摇头:“根据禁军汇报,他们没有察觉到地动。而宫中同样没有地动发生,只有桑泊。”
桑泊离皇宫很近,离禁军营也很近,如果是地动的话,不可能两边都没丝毫察觉。
临安略作犹豫,附耳怀庆,低声道:
“我听赵玄振说,高祖皇帝的雕像裂了。
“镇国剑不见了。”
怀庆瞳孔微微收缩,脸色严肃的盯着她。
临安的鹅蛋脸也很严肃,用力啄一下脑袋。
这样的话,此事多半与监正有关,除监正外,世上没人能随意支配镇国剑..........监正带走了镇国剑,然后永镇山河庙里,祖宗们牌位全摔了,高祖皇帝雕像皲裂.........
当下有什么事,需要让监正动用镇国剑?不,未必是给他自己用,以监正的位格,应该不需要镇国剑.........
是许七安?!
怀庆脑海里浮现一张风流好色的脸,深吸一口气,她把那张脸驱逐出脑海。
接着,她以出恭为借口(上厕所),离开偏厅,在宽敞安静垂下黄绸帘子的净房里,摘下腰上的香囊,从香囊里取出地书碎片。
【一:镇国剑丢失,诸位可知详情?】
等了片刻,无人回应。
怀庆皱了皱眉,再次传书:
【一:此事事关重大。】
还是没人回应,这不合常理。
【五:镇国剑丢了?那赶紧找呀。】
终于有人回应了,可惜是一只丽娜。
【五:一号,皇宫发生什么大事了?大奉镇国剑不是封在桑泊吗,说丢就丢?那里是桑泊耶。】
【五:镇国剑也能丢,那你们大奉的皇帝要小心了,贼人能偷走镇国剑,也能偷走他的脑袋。】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不值得和她浪费时间,说不清楚.......怀庆无奈的打出:
【此事容后再说。】
重新把地书碎片收好。
..........
御书房里。
皇族成员齐聚一堂,这里汇集了祖孙三代,有永兴帝的叔公历王,有叔父誉王,也有他的兄弟们。
堂内气氛严肃,一位位穿着常服的王爷,眉头紧锁。
“司天监可有回信?”
“监正没有回复。”
众亲王有些失望、愤怒,又无可奈何,即使是元景帝在位之时,监正也对他,对皇族爱答不理。
“镇国剑呢?”
“镇国剑早在半月前,便被监正取走,此事他知会过朕。”
问答声持续了片刻,亲王郡王们不再说话。
“若不是地动,又是什么原因惹的祖宗震怒?早说了不用召唤捐款,会失人心,陛下偏不听本王劝谏,如今祖宗震怒,唉........”另一位亲王沉声道。
闻言,众亲王、郡王看一眼永兴帝,默然不语。
祖宗牌位全部摔坏,这是性质非常恶劣的事件。
若是一些世家大族里,发生这样的事,家族可能就要被逼着退位让贤了。
一国之君的性质,决定了它无法轻易换人,但即使这样,众皇族看向永兴帝的目光,也充满了责备和埋怨。
认为他不是一个明君。
短暂的沉默后,头发花白的誉王说道:
“此事,会不会与云州那一脉有关?”
众亲王悚然一惊。
自许七安斩先帝风波后,许平峰现世,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已暴露在阳光之下。
朝中重要人物,王朝权力核心的一小撮人,如内阁大学士们,又如这群亲王,知道五百年前那一脉蛰伏在云州,意图谋反。
“誉王的意思是,此事涉及到国运之争?”
“那许平峰是监正大弟子,术士与国运息息相关啊........”
“对高祖皇帝来说,五百年前那一脉,亦是姬氏子孙........”
永兴帝越听,脸色越难看。
四皇子目光一闪,沉声道:
“诸位叔伯,此事该如何是好啊?”
他现在的封号是炎亲王。
大奉的宗室王爵一般只有亲王和郡王两种封号,郡王是亲王除世子之外的嫡子的封号。
誉王沉吟一下,道:
“首先,此事务必瞒住,传令下去,散播者杀无赦。
“号召捐款之事,让朝野上下怨声载道,不能给诸公一个攻讦陛下的借口,此事对陛下的威望也是重大打击。”
笃笃笃.......手杖在地面疾点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亲王郡王们不由的看向了坐在永兴帝左侧,一把檀木大椅上的老人。
一位穿着常服,白发稀疏,脸上布满褶子以及老年斑的老人。
历王。
先帝元景的叔叔,八旬老人,如今皇族辈分最高的人。
当初镇北王事件里,这位老亲王还曾配合元景帝演了一出戏。
“这绝不仅仅是陛下声望的事,甚至不是那群吃皇粮的笔杆子的事。”
历王的声音嘶哑,但异常洪亮的回荡在御书房。
老人颤巍巍的起身,环顾一圈,沉声道:
“五百年前那一脉,蛰伏云州蓄势待发,这个节骨眼上,祖宗牌位倒了,高祖皇帝法身裂了.........
“永兴,这是老祖宗对你不满意,高祖皇帝对你不满意啊。”
永兴帝脸色大变:“叔公,你.........”
历王的话,换了别的场合,别的时候,那是大逆不道之言。
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事件里,他的这番话没有任何问题,皇族亲王们只会认为他说的对。
历王继续道:
“此事乃我皇族家事,要瞒。但你,得下罪己诏,并停止向百官募捐。此外,陛下还该在祖庙思过三日,祈求祖宗原谅。”
永兴帝脸色难看:“叔公,朕初登大宝,岂可下罪己诏........”
他登基以来,寒灾席卷中原,以致百姓食不果腹,冻死饿死无数,流民遍野。
好不容易因为捐款赈灾,挽回了些声望。
此时下罪己诏,对于一个新君来说,可不只是打脸而已。
这几乎是在说:我不配当皇帝!
这让他如何腹中?
“为臣,本王不该说陛下不是。但作为叔公,作为姬氏子孙,本王说不得?就算是先帝在位,本王一样要让他给祖宗们磕头请罪。”
历王用力一顿手杖:“永兴,你既坐了这位置,该是你的责任就要承担。”
倚老卖老!父皇修道时,你怎么不敢劝谏?还不是欺负我根基不稳,逼我承担下“祖宗震怒”的罪名........永兴帝额头青筋跳动。
一位亲王出列,高声道:
“陛下,祖宗态度涉及国运,您切不可轻视,不能让云州那一脉得了便宜。”
永兴帝颓然而坐:
“朕知道了,若能让祖宗们满意,朕下罪己诏又如何,思过三日又如何。”
............
密林里。
净心扫了一圈,目光在李妙真、楚元缜、恒远三人身上掠过,重新看向李灵素,道:
“他手里的镜子有古怪。”
话音落下,一阵狂风卷起,白虎乘着风掠向李灵素,速度之快,就连在场的四品武夫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得杀生!”
净心双手合十,施展戒律。
不得杀生,禁锢的是李灵素的杀意,打消他反击的念头,以确保白虎能一击毙命,解决掉最大的威胁。
乞欢丹香好歹是四品心蛊师,无声无息的昏迷不醒,这样的手段,同样也能对付他们。
李灵素“嗤”笑一声,丹田内绽放金光,将戒律之力消弭于无形。
一颗金丹破万法!
与此同时,李妙真探出手臂,对准白虎,她的瞳孔变成透明、空洞,不含感情。
刹那间,白虎身上的衣物缩紧,腰带试图勒死他,鞋子自动脱离,飞起来打他脸颊,头发一根根的缠住他的脖颈,挡住他的眼睛。
体内的气机逆流,不受控制。
这让他对李灵素的袭击没能生效。
趁着师妹助攻,李灵素驾驭飞剑后退,同时眉心跃出一个袖珍版的渣男,小手拍向白虎眉心。
噔噔噔.......柳红棉在树干上疾踩,凭借武者的爆发力追上李灵素肉身。
她高高飞起,腰间软剑化作犀利的光华。
围魏救赵。
“咻!”
斜地里射来一道剑光。
柳红棉仗着四品武夫的肉身,巍然不惧,打算硬抗剑气,斩李灵素肉身。
当!
铁剑果然没破开柳红棉的肉身,但她双眼骤然呆滞,身体像是一架失控的马车,直挺挺的撞向李灵素,手里的软剑无法挥出。
人宗心剑,斩的是元神。
“醒来!”
净心低喝一声,如洪钟大吕,让柳红棉如梦初醒。
他灵活运用七品法师洗脑的能力,助柳红棉摆脱了失神状态。
此时柳红棉距离李灵素肉身,不到一丈,软剑喷吐剑气,便能轻易将他斩杀。
柳红棉毫不犹豫的挥出软剑。
当!就在这时,一只金灿灿的大手伸过来,捏碎了剑气。
“阿弥陀佛,女施主,勿动干戈,以和为贵。”
恒远满脸慈悲,然后反手一巴掌抽飞柳红棉。
他已修成金刚神功,战力正式踏入四品领域。
此时,李灵素的元婴,小手顺利拍中白虎眉心。
无声无息,没有气机波动,白虎后脑,猛的震出一道虚幻的身影,那是他的元神。
这道元神上身离开肉身,下身还固执的留在体内。
武夫的元神坚韧不拔,即使是道门元婴,也无法轻易将元神震出体内。
浑天神镜光华一闪,抢在白虎元神回归肉身前,将其摄入镜中。
白虎魁梧高大的身躯轰然落下,昏迷不醒。
而正要赶来相助的净缘,则被东方婉清牵制住。
在盟友和情郎面前,她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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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安全感
瞬息间,两名四品高手便成了待宰的羔羊。
这就是法宝的强大之处,即使它有所残缺,也不是“凡人”能抗拒。
超凡境以下,面对法宝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柳红棉净心和净缘不识得浑天宝镜,但经历了白虎和乞欢丹香的离奇昏迷,以及对方四位高手,还有一个“叛变”的东方婉清这样的阵容,该怎么选择,不言而喻。
没有任何招呼,柳红棉交叉斩出十字形剑气,佯装攻击,而后头也不回,像一只矫健的雌豹,狂奔而去。
她很聪明的选择了跑路,没有御空。
粗鄙的武夫只有脚踏实地,才能发挥最快速度,施展轻功或御空,在能御剑的道门高手眼里,简直自投罗网。
净心和净缘同样分散逃走,法器只有一件,分头跑路才有一线生机。
楚元缜见状,当即发号施令,高声道:
“李灵素,你去追净缘。妙真去追净心,恒远和我追柳红棉。。”
虽然是第一次与这群人打交道,不过他早已私底下从李灵素那里得到了柳红棉等人的情报。
楚元缜这番安排是有讲究的,三人中,武僧净缘拥有金刚神功,最难对付。所以让李灵素手持法宝追击,而他去了,东方婉清必定会跟着。
后者作为武者,能牵制武僧。
只有李妙真这边不太稳,但缺乏强攻手段的禅师也不可能拿她怎样。
柳红棉作为武者,交给他和恒远对付,手到擒来。
恒远纵身跃起,跳到楚元缜身后,两人御剑而去,呼啸如风。
柳红棉穿山过涧,罗裙被树枝、灌木划破,她丝毫没有停下脚步,脑海里只有逃跑念头。
刚才他们还庆幸自己是四品修士,是容易被忽视的“小喽啰”,乞欢丹香和白虎暗暗发誓要潜入暗中报复。
谁知,许银锣不在意他们,并不代表放过他们,对付他们这群四品的利刃,早已在暗中出鞘。
咻.......
头顶传来破空声,柳红棉心里一惊,知道道门高手追来了。
山上有高低坡,有树木阻拦,很难跑的过御剑飞行的道士.........柳红棉一边加速狂奔,一边探手摄来一根树枝。
她高高跃起,空中反转身子,朝着后方空中的敌人投掷出树枝。
咻!
树枝呼啸而去,裹挟着强沛气机,比弓弩快数倍。
楚元缜探手一捞,便将树枝捏在手里。
徒手接我全力一击?他不是道士吗........柳红棉心里一凛。
念头闪烁间,她耳边响起“簌簌”声,周围的绿叶、树枝纷纷飞起,接着,它们被赋予了剑气,组成一座恢弘剑阵。
楚元缜并指如剑,牵动整座下行。
噗噗噗.........
漫天的枯枝树叶化作剑雨,地面出现一个个坑洞,林子里的树木“咔擦”声不断,被剑雨击倒。
柳红棉在瓢泼的剑雨中奔腾,凭借武者对危机的预感躲避,实在躲不过的,就用肉身硬抗。
当她穿过这片剑雨时,突然顿住脚步,前方是一位浑身金光的中年和尚,双手合十,等待着她。
身后,是傲立剑脊,洒脱不羁的青衫剑客。
...........
一刻钟后,三方在分开的地方聚首。
李灵素肩膀上扛着昏迷不醒的净缘,御剑带着东方婉清返回。
恒远肩膀上也扛着柳红棉,与楚元缜踏着飞剑回来。
只有李妙真黑着脸,两手空空。
见状,李灵素来劲儿了,插着腰,摆出师哥的架势,哈哈道:
“不是我说你,师妹,这就有损我天宗威名,有损天宗圣女的身份了。
“区区一个净心,你竟让他给逃了?”
李妙真冷笑一声:
“无妨,拿你身边的女人充数就好。”
........李灵素话锋一转:“净心也不弱,四品巅峰的高手,确实有点勉强。师妹你很努力了。”
李妙真哼了一声。
道门金丹虽然能克制戒律,但李妙真的摄魂,以及其他元神领域攻击,对禅师同样无限。
天宗天人合一的秘法,禅师也能看戒律和禅功化解。
不过,李妙真的搏杀术仍然要强净心一个层次,不然,四品巅峰的净心早就反过来追杀天宗圣女。
楚元缜对此并不意外,甚至已经料到,笑着说:
“漏网之鱼便不必管了,我们收获已经不小,李道友,劳烦摄了柳红棉的元神。”
柳红棉的元神遭受人宗心剑攻击,肉身遭受恒远金刚神功以力服人,此时陷入昏迷。
但很快就会醒来。
等李灵素抽走柳红棉的魂魄,楚元缜环顾一圈,见没有外人,便取出地书碎片。
恒远、李妙真和李灵素随之取出地书碎片。
刚才交手时,他们不停的心悸,知道有人在用地书碎片传书,只不过无暇他顾,便没有理会。
“哦,一号说镇国剑丢了........”
李灵素看完传书,愣了一下:“一号是什么人物?”
李妙真瞧他一眼,淡淡道:
“一号是大奉长公主怀庆,一个很讨人厌的女人。”
现如今,地书碎片持有者的身份,早已不需要隐瞒。
除了至今挂机的八号,其他人都已经线下面基,成了好友。
一号是长公主怀庆?!李灵素脑海里浮现素雅长裙,清丽矜贵的绝色美人。
顿时伤心的浑身发抖。
许七安这狗贼,竟吃窝边草!
恒远诧异道:
“李道友受伤了?何故浑身发抖。”
李灵素义正言辞,脸色悲悯:
“因为世上总是祸害遗千年,而像我这般正义之士,却屡遭迫害,天道不公。”
李妙真撇嘴:
“不用理他,他只是懊悔自己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失去了地书碎片,让姓许的捷足先登。”
恒远恍然大悟,沉吟一下,道:
“即使没有许大人,怀庆殿下多半也看不上李道友的。”
........李灵素面无表情:“大师,您知道闭口禅吗。”
恒远皱眉,摇头道:
“贫僧是武僧,不修禅。”
李灵素拱了拱手。
楚元缜把话题拉回来,说道:“此事说是不说?”
恒远和李妙真不说话,一个是随便,一个是懒得搭理一号的疑问。
李灵素和一号不熟,便不发表意见了。
于是楚元缜以指代笔,写道:
【四:镇国剑在许七安手里,他刚召唤出高祖皇帝法相,与佛门菩萨法相打了一场。顺利击退巫神教、佛门、以及潜龙城高手,保住犬戎山和龙气。】
回完信息,楚状元扫视俘虏,道:
“心蛊师和虎妖生机快绝了,尽快取出他们的元神吧。”
这几人身为四品高手,在潜龙城也是中流砥柱,知道的情报不会少。
李灵素颔首,沟通浑天神镜,释放出乞欢丹香和白虎的元神,将他们收入封存元神的法器里。
犹豫一下,李灵素转头看向东方婉清,道:
“清姐,你走吧。”
东方婉清淡淡道:“李郎,随我一起回东海龙宫。”
楚元缜几个,原以为李灵素会说“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之类的话。
李灵素摇着头:
“我的红尘历练还没结束,随你回东海龙宫的话,我师尊定会寻他,他要抓我回天宗,那样的话,或许我这辈子都无法离开天宗。”
他把天宗对自己和李妙真的态度,告之东方婉清。
东方婉清不信他的话,侧头看向李妙真。
李妙真“嗯”了一声。
东方婉清微微蹙眉,清冷的脸庞迟疑一下,道:
“那我便陪着你。”
啊这........李灵素目光一闪,机智的找了个借口,沉声道:
“我也不想离开清姐,只是那许贼歹毒无比,心胸狭隘,他要是看到你,一定会辣手摧花,而我却不是他的对手。”
恒远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传音给李妙真和楚元缜:
“李灵素道长对许大人似乎有很深的成见。”
能不深吗,被坑骗的那么惨,不过这只是私底下的牢骚而已,该办事还是积极的办事........楚元缜嘴角一挑。
不是成见深,是好色之徒间的相互敌视,就和文人相轻一样.........李妙真淡淡道:
“不会的,东方姑娘放心,姓许的才懒得搭理你,只要你没做丧尽天良的事,和他也没有大仇,那你尽管去犬戎山。”
李妙真这个天宗之耻,你是非逼死我啊.........李灵素大怒,师兄妹目光对视,碰撞出无形的火花。
楚元缜脚踏飞剑,打破天宗卧龙雏凤暗中的较量,道:
“回犬戎山吧。”
...........
镇国剑在许七安手里,他刚与佛门、巫神教和潜龙城的逆贼交手,保住了龙气和犬戎山.........
净房里,怀庆盯着手里的地书碎片,微微发愣。
什么叫召唤出高祖皇帝法相?
佛门菩萨的法相都现世了?
犬戎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个疑问在心里冒出,向来极有静气的长公主,此刻对遥远犬戎山发生的战斗,充满好奇。
就像一本股本摆在眼前,让她迫切的想要翻阅。
怀庆很快恢复平静,没什么表情的离开净房,返回偏殿。
此时,御书房的皇族内部会议还在进行着。
公主郡主们喝着茶,吃着糕点,低头闲聊,等待会议结束。
入座后,怀庆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侧头看着脸色凝重的临安,轻声道:
“本宫知道永镇山河庙异动的原因了。”
临安眼睛一亮,狐疑的看着她:
“你知道?”
怀庆转回头,目光望向别处,压低声音:
“镇国剑在许七安手中,他与佛门、巫神教和潜龙城的余孽,斗了一场。”
镇国剑在狗奴才那里........临安呼吸急促几分,脱口而出:
“结果如何,他有没有受伤?”
怀庆淡淡反问道:“他输过?”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临安刚提起来的心,稳稳的放了下去。
随后而来的是巨大的安全感,所有的担忧、烦恼,在这一刻统统消失。
她甚至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知道此事背后的重大意义,但只要知道这件事是他在做,有他撑着,临安心里就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临安缓缓吐出一口气,把心里的阴霾尽数吐出。
“我要去告诉皇帝哥哥。”
临安的眼角眉梢恢复灵动。
怀庆斜了她一眼:“是你自己有特殊的,与许七安联络的方式,与我无关。”
“放心吧!”
临安拍拍她肩膀,很有义气的说道。
怀庆叹口气,换成别的妹妹,她就不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她像临安坦白,首先是从大局考虑,如今的大奉,不管民间还是朝政,稳定是第一前提。
其次,宫中这么多人知道此事,瞒下来很难,很可能成为诸公反对捐款的理由。
永兴帝贵为一国之君,顶多名望受损,许二郎就要完犊子了。
临安提着裙子起身,离开偏厅,朝御书房走去。
“殿下,您不能进去。”
守在门口的宦官立刻拦住,苦着脸说:
“陛下和王爷们正在议事,您别为难奴才。”
临安指着御书房的大门,气势十足道:
“速去通报。”
她现在已经成熟、收敛许多,换成以往,才不管宦官的心情呢。
宦官犹豫一下,屁颠颠的跑向御书房。
临安目光追随着他,看见皇帝哥哥身边的太监赵玄振探出脑袋,看了她几眼,露出讨好笑容,然后缩回去。
俄顷,赵玄振亲自跑出来,点头哈腰:
“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临安满意点头,她知道皇帝哥哥一定会让自己进去。
她的要求,永兴帝几乎不会拒绝。
临安跟着赵玄振跨过门槛,进入御书房,猩红地毯两侧,站着一众叔伯兄弟,他们皱着眉头,望着进来的临安,表情不是太高兴。
历王冷哼一声:
“长辈议事,你进来作甚,没有规矩。”
他既是指责临安,也是不满永兴帝对胞妹的纵容。
永兴帝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
“临安,朕与叔公叔伯们议事,你的事,容后再说。”
一位亲王摆摆手,吩咐赵玄振:“送临安殿下回去。”
赵玄振看向皇宫里,历经两朝,仍是最受宠的公主。
临安丝毫不理众人,问道:
“皇帝哥哥可知永镇山河庙异动的原因?”
永兴帝脸色一沉,扫了眼历王和众人,冷冷道:
“是朕倒行逆施,惹的百官不满,祖宗降罪。
“朕已经答应诸位叔公,即刻下罪己诏,并在祖庙思过三日,平息祖宗怒火。”
“与我皇帝哥哥何干!”
临安秀眉倒竖,瞪了眼两侧的亲王和郡王。
第一百三十八章 约定
与皇帝无关?
历王等人不屑和一个小丫头解释什么叫为君者的责任。
永兴帝以为胞妹是给自己鸣不平,但眼下的情况,实在不允许她胡闹,板着脸道:
“临安,不得无礼。
“朕和叔伯们还要议事,你先退下吧。”
一位亲王微微摇头:
“先帝在位时,沉迷修道,疏忽了几位公主的婚事。陛下,如今也该考虑临安的婚事了,她年岁不小,该出阁了。
“省的再这般冒失无礼,半点长进都没有。”
不管男女,成婚是迫使人成熟、成长最好的催化剂。
临安板着脸,不给叔伯们好脸色,盈盈施礼,道:
“皇帝哥哥,我知道永镇山河庙异动的缘由,祖宗们并非震怒,是另有原因。”
永兴帝先是吃了一惊,完全没料到会从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接着惊喜的推案而起,追问道:
“并非祖宗震怒,另有原因?临安,你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众亲王也满脸错愕的看了过来。。
“镇国剑如今在许七安手中,他在剑州犬戎山,与佛门、巫神教和云州那一脉打了一架。保护住了龙气和犬戎山。
“永镇山河庙的异动与此有关。”
临安把从怀庆那里听来的话,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她没有说清楚犬戎山之战的意义,也没有说明永镇山河庙异动和那场战斗的深切联系。
但这就足够了,对于在场的皇族来说,这些信息足够他们拼凑、分析出真相。
镇国剑在许七安手里,他在犬戎山与多方势力交手,保住了龙气..........永兴帝瞳孔放大,心情无比复杂。
明白事情真相后,心里涌起的竟是强烈的安全感。
那许七安就如史书里的一代良将,镇守边关,让他这个国君高枕无忧。
“原来在许七安手里........”
头发花白的誉王沉吟道:“看来监正取走镇国剑,是赠予了许七安,没想到佛门、巫神教和云州的逆党,竟齐聚犬戎山。”
一位亲王眉头紧锁:“可这和祖宗牌位摔坏、高祖皇帝雕塑损坏有何联系?”
苍老的历王拄着拐杖起身,沉声道:
“不管如何,保住龙气便好。即刻让剑州布政使调查此事,佛门、巫神教和云州余孽出动了多少高手,战斗经过等等,巨细无遗,都要查清楚。
“了解情况,我们或许就能明白高祖皇帝雕塑损坏的原因。
“逼的监正把镇国剑送出京城,此战绝非等闲,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
说完,他望着临安,目光柔和了许多,道:
“丫头,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临安抬了抬下巴,“我自然有办法联系许七安。”
历王皱了皱眉,疑惑的看向永兴帝。
后者高坐大案,面带微笑:
“叔公修身养性,极少出门,你是不知,那许七安还没崛起时,临安对他处处照拂,两人情谊深厚。
“我这个天子的面儿,在许七安面前,不及临安十之一二。
“他们私底下有联络的法子,倒也不奇怪。”
情谊深厚.........历王看了一眼临安,目光一闪。
永兴帝停顿片刻,微微俯身,看着历王,再环顾众亲王郡王,道:
“既然如此,那朕还需要下罪己诏吗?”
历王摆了摆手。
誉王说道:
“现在要做的是及早查明此事,许银锣立的功劳越大,对陛下越有利,若是有人利用祖庙异动攻讦陛下,陛下可顺势公布真相。
“不但对陛下的声望无损,反而会有好处。”
永兴帝嘴角笑容扩大,轻飘飘的看一眼四皇子。
后者低着头,没有任何表情。
..........
议事结束。
怀庆带着宫女,莲步款款,裙裾飞扬,朝着德馨苑返回。
“怀庆。”
四皇子与她方向相同,见胞妹就在前方,加快脚步追了过来。
怀庆放缓步调,等待他追上,同时看一眼身边的两位宫女,把她们支开。
四皇子跟上步伐,与她并肩而行,咬牙切齿道:
“可恨啊!原本这是一个天载难逢的机会,可叫他名誉扫视,威望尽失。
“你是没看到,他说许七安和临安情谊深厚时,脸上有多得意,分明是说给我们听的。
“历王听了后,对临安的态度立刻转变........”
说到这里,四皇子上下打量胞妹,道:
“我记得,那许七安原本是你的人。当日还是你带他来皇城参加宴会,他由此做了一首“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如今倒是被临安捷足先登了。”
原本面无表情的怀庆,脸色一沉,似乎有些动怒,扭头看着四皇子,淡淡道:
“皇兄认为,眼下这个局面,让你坐上龙椅,会比永兴做的更好?”
“我........自然会做的比他更漂亮。”
四皇子皱眉道。
“不过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大奉如今的形式,非一人之力能挽回。谁坐那位置,区别不会太大。既然如此,皇兄何必着急呢。”
怀庆淡淡道。
四皇子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怀庆转身离去:“四皇兄多久没读史了,《周纪》第二卷第十三章,极有意思,皇兄闲暇时,可以翻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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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州。
许七安驾驭着浮屠宝塔,把安顿在剑州城的慕南栀、小母马、白姬和柴杏儿接回犬戎山。
柴杏儿留在剑州期间,一身修为被封,当然,就算是这样,也不是花神转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能对付。
嗯,是否手无缚鸡之力,还未待确认,毕竟许七安没给她机会。
好在还有白姬在,这只狐妖幼崽尽管也是个战五渣,但多亏同行衬托的好,成了顶梁柱。
对付一个身体虚弱,且修为被封的柴杏儿,没有任何问题。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许七安还给柴杏儿喂了软筋散。
“打完架了吗,赢了还是输了,佛门损失如何。”
白姬叽叽喳喳的缠着他,打探犬戎山的战况。
这不符合她一贯风格的,许七安就问道:
“你是不是要给九尾狐通风报信?”
白姬黑纽扣般的眸子,一下子呆滞,愣了几秒,连忙摇头:
“没有,我不会通风报信的。”
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嗯,好歹是比铃音聪明多了,如果换成小豆丁的话,现在就是害怕的跑开,忌惮大哥如此可怕..........许七安道:
“自然是赢了,不然我还能站在这里?
“犬戎山一战后,度难和度凡战死,佛门彻底没了护法金刚。”
佛门再无护法金刚........白姬的黑眼睛又呆滞了。
如果再加上雍州城外折损的度情罗汉,佛门短短一个月里,损失了一位二品罗汉,两位三品金刚。
这可是娘娘和同族们几百年都没做到的事。
虽然娘娘早已下令万妖国众妖潜伏,退出九州这个大戏台。
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娘,让她开心一下..........白姬眼里喜色浮动,忽然察觉许七安在看自己,连忙眨巴一下乌溜溜的清澈双眼,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
驾驭浮屠宝塔返回犬戎山,遥遥望见老匹夫站在断裂的崖边,负手而立,俯瞰苍茫大地。
他穿着布衣,满头银发不羁的飘扬。
他的眼神,虽有武夫的锐利,更多的是饱经世俗的沧桑。
许七安驾驭浮屠宝塔,降落在老匹夫身侧,独自离开宝塔。
“老前辈!”
他拱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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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戎山主峰坍塌大半,已经不能再住人,山体内部结构受损,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会间歇性的坍塌,直到彻底稳固。
幸运的是,犬戎山脉连绵数百里,不是独立的孤山。
对武林盟众人来说,只需要换座山,重新修建总部便成。
军镇,议事厅。
曹青阳坐在首座,听着副盟主温承弼汇报伤亡情况。
死在主峰坍塌,没能来得及逃离的教众有三百二十人,这群人因种种原因,当时没来得及离开,随着山体坍塌,被永远埋葬。
军镇这边,距离战场颇为遥远,但战斗余波刮过来,造成房屋倒塌,死亡人数初步统计是一百三十四人,伤者多达五百。
“伤亡还能承受,幸亏盟主提前转移了老弱妇孺。军镇中受波及而死的,也都是一些妇孺和老人。步卒和青壮当时大多在屋外。”
温承弼继续说道:
“总部需要重建,这是一笔巨大的开支,而武林盟的银库,没有来得及转移,如今已经埋葬在山底。我们没有那么多的人力财力。”
萧月奴、傅菁门、杨崔雪等人愁眉不展。
经此一役,武林盟损失惨重,虽然人员伤亡不大,尚在承受范围。
但经营了几百年的总部,一夕间毁于一旦,财物损失让人心疼到滴血。
曹青阳道:
“找回银子不是问题,大不了到时候请老祖宗帮忙,把山凿开,把乱石挪开。五品以上的武者,一起帮忙。”
剑州商会的会长乔翁,接着说道:
“实在不行,只能请诸位慷慨解囊。”
这些门主帮主什么的,都是一方大佬,门派里的财物不少。
傅菁门连连皱眉,有话直说:
“可我们能给的银子有限,还得安抚我们当地的灾民。大伙知道,就靠官府那边粮食,根本填不饱灾民的胃。”
杨崔雪接过话茬:
“要在山中重修总部,耗资巨大。不如折中一下,以军镇为核心,扩建总部?”
副盟主温承弼连连摇头:
“这不合祖制,总部之所以建在山中,就是让我们不要忘记武林盟成立的宗旨。我们永远不是单纯的江湖组织。
“是义师,乱世中可攻城拔寨的义师。”
武林盟总部,相当于一座占据天险的要塞。
曹青阳敲了敲桌面,打断众人的争论,道:
“承弼,你去请示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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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去剑州转了一圈,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大周末年。”
老匹夫背着手,满脸唏嘘:
“灾情不加以控制,不出两年,中原就要改朝换代了。”
许七安默然。
老匹夫回过身来,笑容意味深长:
“知道为何那两道龙气,选择了武林盟?”
“武林盟在剑州经营数百年,剑州秩序稳定,风调雨顺,百姓丰衣足食。如今大奉王朝气数衰竭,龙气择主,自是认为武林盟可取代大奉王朝。”
许七安坦然道。
老匹夫颔首,道:
“从古至今,没有不衰的王朝。当年我把军队交给他,返回剑州时,曾与他有过约定。将来大奉若是走了大周的老路,便由我亲手终结它。”
不等许七安回应,他苦笑一声:
“不过我和他都没料到,后来那个娘们开创了术士体系。
“术士的诞生,让草莽匹夫造反愈发困难。时至今日,若能外力相助,仅靠中原百姓自身,很难改朝换代了。”
许七安沉吟一下,试探道:
“娘们?”
“就是初代监正!”老匹夫笑道:
“长的比女人还漂亮,整天跟着你们大奉的高祖皇帝,要不是知道那个无耻之徒喜欢的是女人,我还以为他们是.........”
拜把子的好兄弟.........许七安在心里替他说了出来。
“老前辈和监正,嗯,是当代监正,可有什么约定?”
“有。”老匹夫颔首。
果然,武林盟一直是监正的暗棋..........许七安连忙问道:
“什么约定?何时做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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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后知五百年
约定........老匹夫闻言,眯起了眼睛,目光从许七安身上挪开,眺望远景。
他身上有一股暮气,暮气并非贬义词,只是人们向往新生,所以这个词往往不符合人们的喜好。
老匹夫身上的暮气,是岁月沉淀出的,比沧桑更沧桑的气息。
他与国同龄,生在大周末期,见证了两个朝代兴衰更替。
他于乱世中揭竿而起,率领义师推翻暴政,经历了太多的事,看过太多的人。
暮气自然而然的浸透到了骨子里。
奇怪的是,许七安没有在监正、度情罗汉,乃至两名金刚等超凡高手身上,看到这样的暮气。
是因为他一直身在红尘吗.........还是因为他是粗鄙的武夫……许七安心想。
隔了好一会儿,老匹夫缓缓道:
“武宗皇帝造反篡位时,我还没有闭关。当时大奉皇帝亲近奸臣,搞的朝野上下,一塌糊涂。。
“当然,一时的政治浑浊不算什么,与王朝末期的乱象相比,不值一提。
“武宗是高祖的孙子,其天资不在祖父之下,性格也一样,都是雄才伟略的枭雄。他利用当时朝野上下对昏君奸臣的不满,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招兵买马,发动叛乱。
“这很聪明,他若是直接揭竿造反,就不会得民心,也不会得到有识之士的相助。
“当时,他不过是个三品武夫,想在初代监正的眼皮子底下造反,难如登天。
“于是,他很聪明的找来三个帮手:儒家、佛门、当代监正。”
听到这里,许七安不得不打断,诧异道:
“可我听说,五百年前武宗皇帝造反,儒家至始至终都是袖手旁观的。”
老匹夫笑呵呵道:
“袖手旁观,就是最大的帮助。不然,以当时儒家的底蕴,再加一个初代监正,武宗能成功?除非佛陀亲自出手。
“儒家早就不满当时的皇帝,只不过初代监正在其中制衡,让儒家无可奈何。”
他等了一下,见许七安没有疑问,继续说道:
“武宗皇帝起事之初,手底下的兵马不够,不足以与整个大奉抗衡,于是把主意打到武林盟。
“而那位负责游说我出兵的,正是现在的监正。
“起初我是不同意的,此事成了,我能拿到什么好处?武宗不可能把剑州割给我。败了,我苦心经营一百多年的武林盟,很可能毁于一旦。
“你不妨猜猜,监正他是如何说服我的。”
许七安心里一动:“是与这个约定有关?”
老匹夫点头,接着又摇头:
“准确的说,是一桩交易。
“返回剑州创立武林盟的一百多年里,我早已晋升三品巅峰,却始终不能合道。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困难和挫折,是看不到希望。姓姬的当初修为与我相仿,称帝后气运加身,修为日进千里,最后踏入一品武夫行列。
“我心里不太服气,所以一直没有不耻下问,向他请教合道境的经验。”
好一个不耻下问,你这老匹夫,犬戎山的笋都被你夺完了.........许七安心里无声吐槽。
“我当时并不知道得气运者不可长生的规则,几十年后,在我还没来得及说服自己之前,姓姬的就成了短命鬼,竟然驾崩了.........”
老匹夫摇摇头,嗤笑道:
“初代那娘们恐怕哭的稀里哗啦,哈哈哈。我一直怀疑他是个兔儿。咳咳........总之,我止步三品巅峰多年,无法突破,也看不到突破的希望。
“直到那天,当代监正来找我,他说,只要我愿意出兵相助,帮武宗夺来皇位,他就助我晋升二品。”
许七安哈哈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老前辈你被监正坑了。没想到监正当年也是个老政客。”
老匹夫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在,我确实晋升二品了。”
这句话说完的十几秒内,许七安脸上的笑容先是保持不变,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一点点僵硬,凝固在脸上,最后慢慢消失。
如果此刻有一台摄影机把全过程拍下来,他的“演技”简直绝了。
.........许七安目光呆滞的看着老匹夫,嘴唇动了动,艰难的吐字:
“你的意思是,九色莲藕,不,我的帮忙,就是监正在兑现当初的承诺?”
老匹夫“嗯”了一声:“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噔!噔!噔!
许七安连退三步,怔怔的望着老人,他的脸色忽地扭曲,分不清是惊讶还是恐惧。
或者,两者皆有。
外人无从知晓他的内心活动,呆滞的面孔下,是翻江倒海的情绪,是爆炸般的信息沸腾。
如果事情真像老匹夫说的,那意味着什么?
“我记得许平峰说过,天命师有窥探天机的能力,可以一定程度的预知未来,正因如此,监正不能干预他预知到的事情。只能暗中布局,侧面影响。
“窥探天机已是逆天之事,泄露天机,会直接遭受天谴。但这仍然不是关键,关键点是..........
“五百年前,监正不是天命师啊,他怎么可能预知到未来,怎么可能!!!”
许七安脸色变的极为难看,像是三观坍塌了。
“你似乎想到了什么?”
老匹夫见他脸色很不对劲,皱眉问道。
许七安没有回复,保持着难看的脸色,用了很久才平复心情。
然后,他根据这条信息,引申出三个猜测,一个疑惑。
猜测一:当初预知到五百年后情况的,不是监正,而是初代监正。
如果是这样的话,其中涉及到的隐秘,就很可怕了。
猜测二:当代监正身份有问题,他很可能就是初代监正。当初的弟子,可能就是初代的马甲。
可是这样的话,初代为什么要煞费苦心的搞一场“自杀”,目的是什么呢?
另外,佛门的菩萨参与了此事,每一位菩萨都有夺天地造化的法力,初代想瞒着他们开马甲,难度很大。
猜测三:以上两种都不对,当代监正能预知到五百年后的事,是他本身有问题。
至于疑惑.........
如今回想起术士体系,徒弟背刺师父的这个诅咒,其实存在悖论。
当代监正有多可怕,初代就有多可怕。
当代监正能预知未来,初代也可以,他完全可以在武宗皇帝造反前,想办法将他除掉。
哪怕天命师不能干预未来,但许七安相信,武宗皇帝戎马一生里,肯定有无数次九死一生的境遇。
初代监正只要抓住机会,侧面施加影响,武宗皇帝就死翘翘了。
不要质疑,初代监正绝对能做到。
类似的办法还有很多,初代监正完全有能力让武宗皇帝找不到造反的机会。
这个悖论,乍一看似乎是验证了猜测一和猜测二,但其实也可以验证猜测三。
如果当代监正本身有问题,那确实可以打破悖论。
“另外一个解释是,初代监正预见了当代的背刺,但没有阻止,选择与他对弈。正如当代监正对许平峰的态度。
“我知道你要背刺我,但我不会阻止,我们用术士的方式来决一死战。
“用许平峰的话说,这是术士体系的诅咒,无法避免,除非想让术士体系就此断绝,只要还想传承下去,就必须收徒,然后接受徒弟的背刺。
“俗称——道上规矩!”
除以上的三个猜测,一个疑惑,许七安心里,还有一个符合现实的推理。
这个推理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论,真相就是,监正当年的确是个老政客,纯粹在忽悠老匹夫。
众所周知,天底下的政客,都是事先讲好价,事后全白嫖。
反正到时候监正顺利晋升一品,害怕一个粗鄙武夫报复?
至于五百年后,老匹夫真的依靠九色莲藕晋升二品,可能是多年后,监正发现自己可以借助九色莲藕兑现承诺,于是做了安排。
本质上,其实不存在预知五百年这回事。
平心而论,许七安觉得这就是真相。
理由很简单,精准预知五百年后的某件事,这样的能力,不可能是一位一品修士能做到。
即使是超品也不行。
他如今也不是初来乍到的菜鸟,杀过二品贞德,打过一品法相,哪怕没有接触过超品,心里也有点概念。
收束发散的思绪,许七安问道:
“前辈如何判断,监正说的承诺,就是我?”
老匹夫叹息道:
“那老家伙当初交代过一句话:好好活下去,你合道之日,便是中原百姓需要你之时。
“当然,也许只是托词,术士总是神神叨叨。不过我既然成功晋级,那就当作是他兑现承诺了。”
.........许七安头皮发麻。
这时,有人御空掠上崖顶,在远处停下,拱手道:
“老祖宗,晚辈温承弼。”
老匹夫脸色略有困惑。
许七安帮着介绍:
“这是你们武林盟的副盟主。”
老匹夫恍然点头,问道:“何事?”
温承弼把武林盟面临的麻烦说了一遍,试探道:
“若是以军镇为总部核心扩建,确实可以节省很多人力物力。曹盟主犹豫不决,命我来征求老祖宗您的意见。”
核心问题就是经费不够.........许七安做出总结。
在设备不发达的年代,大兴土木是很耗费财力和人力的,许七安熟知的历史中,因为大兴土木而亡国的例子,可不在少数。
隋和秦就是例子,虽然一个王朝的灭亡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原因,必然还有其他因素,但能被后世冠上这个理由。
足以说明基建工程有多劳民伤财。
老匹夫沉吟道:
“银子的事无妨,那些埋在山底下的银两,老夫会负责搜寻出来。总部依旧建在山上,这点不容置疑。”
许七安明白他的意思,大乱将至,武林盟的总部就如一座险隘,退可守,进可攻。
若是建在地势平坦的军镇,那么敌人骑兵一来,瞬间溃不成军。
温承弼沉声道:
“但这样一来,盟中多年积蓄恐怕.........换成平日就罢了,顶多是兄弟们省吃俭用。但如今灾情遍野,没了银子赈灾,剑州局势恐怕也要乱。”
老匹夫当即道:“那就让盟里的兄弟和士卒一起干。”
温承弼摇头:“人手还是不够。”
老匹夫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转而看向许七安,道:
“你怎么看?”
许七安没好气道:
“多简单的事儿,以工代赈不就得了,召集灾民,修建总部,不给银子只给饭吃。既能解决灾民温饱,又能节省银子。”
温承弼眼睛陡然一亮,惊喜道:
“许银锣高见,不愧是许银锣,竟能想出此等妙计。”
这哪里是妙计,这是传统……许七安矜持的点头。
“不合规矩!”
老匹夫皱皱眉头。
这年头没有以工代赈的先例,灾民们心安理得的喝着朝廷或大户人家施舍的粥,等待着灾情结束,大地回暖。
即使偶尔有小范围的以工代赈事件,也很难成为主流。
“老祖宗,此计甚妙啊。”温承弼连忙说道,“非常时期,自当非常行事。请老祖宗首肯。”
老匹夫就摆摆手,懒得计较这些小事:
“去吧。”
目送温承弼离去,许七安道:
“老前辈,我如今已是三品,下一步就是合道。但至今未知合道真意。”
老匹夫知无不言:
“合道便是“意”的蜕变,我把它称为补完自身武道。每一位四品武夫,都只能领悟一种“意”,它便是自身选择的武道。
“意,是道的雏形。
“完善自己走的道,便是二品合道的真谛。不过啊,说起来容易,坐起来就难了。
“我这一生,苦练刀法,集各家刀法所长,熔于一炉。可最后,仍然卡在三品巅峰,险些合道失败身亡。”
许七安连忙追问:“前辈是如何合道的?”
“刀道万千,体悟真意就能合道。但通往真意的道路有无数条,我闭关期间,身躯化作肉块,没一块肉,代表着不同的刀道。它们有自己的想法,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九色莲藕能助人合道?”
“九色莲子能点化万物,莲藕自然也可以,甚至更强。它在其中的作用,便是点化陷入泥潭的千千万个“我”,确定出一个作为主导地位的“我”。莲子功效不够,无法达到这个效果,但九色莲藕可以。这也是当初青阳要替我夺九色莲藕的原因。”
九色莲藕相当于稳定剂,起到催化和稳定作用..........许七安大体明白了。
我还有小小一截九色莲藕留着,嗯,让南栀继续为我培育莲藕,这样的话,我踏入二品,或许就不用夺她灵蕴。
许七安交出九色莲藕前,斩了一小截留在身边,就如同当初那截九色莲藕。
如此天材地宝,肯定要让它可持续发展。
告别老匹夫,回了军镇,许七安寻了一间院子,请出慕南栀和柴杏儿,后者是因为长期囚禁在浮屠宝塔内,导致气虚体弱,许七安打算放出来养一阵子。
她还有用,柴家先祖守的大墓,能被许平峰关注,大墓的主人绝不寻常。
慕南栀穿着梅色棉袄,素色百褶长裙,凸显出一股子女文青和富家太太的气质。
即使姿色平庸,也难掩她独特韵味。
小白狐趁许七安走开,忙说:
“姨,我要尿尿。”
二话不说,从慕南栀怀里跃出,撒欢似的跑开。
它施展本命神通,化作一道白影,在军镇中几个闪烁,便远离了建筑群,而后一头扎进林莽苍苍的犬戎山脉。
一盏茶的时间,白姬就潜入深山老林,远离了犬戎山主峰。
它四下扫了一眼,挑选一处高高的岩石跃上。
娘娘降临得有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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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脑壳疼,我今天又去翻了翻前面的内容,找一找部分被遗忘的坑
第二章 李灵素的修罗场(一)
白姬蜷缩在岩石上,做出沉睡的姿态,几秒后,一股可怕强横的意志从她体内苏醒。
这一刻,林中的走兽、飞禽,同时噤声,或匍匐在地,或展开双翼包住自己的鸟头。
高等生物的威压让附近的生灵瑟瑟发抖,如临末日。
半坍塌的犬戎山主峰,老匹夫寇阳州有所感应,皱着眉头望向远方。
好强的妖气,许宁宴身边的那只白狐........他凝神细看一阵,徐徐收回目光,不再理会。
另一边,强横意志降临后,白姬睁开双眼,它的一只眼睛溢出清光,另一只眼睛乌溜溜的清澈纯真。
“娘娘!”
白姬娇声喊了一声。
接着,它再次开口,声音变成成熟女性独有的磁性嗓音:
“姓许的不在,小雌儿,你有什么事汇报。”
白姬的声音无缝切换,变回稚嫩的女童声:
“娘娘,我这会儿身在剑州武林盟,此地刚有一场龙气争夺战,涉及佛门、巫神教雨师,还有云州的术士。”
成熟磁性的女子嗓音沉默片刻,笑道:
“看来这一架打的很激烈,不然你不会主动找我。。”
白姬用力点头,娇声道:“许银锣赢了,佛门这次损失惨重呢。”
九尾天狐笑吟吟道:“结局如何。”
白姬道:“金刚死光啦。”
说完,九尾天狐沉默下来,许久没有说话,白姬忍不住开口:
“娘娘?”
九尾天狐这才开口,“把事情经过详细告诉我。”
白姬就把从许七安那里听来的情报,一五一十的转述给娘娘,它说的比较简略,因为许七安说的就很简略,只是告之战斗大致的经过。
“我能想象到其中的惊心动魄,度难度凡一死,佛门如今的高品战力,只剩伽罗树、广贤和琉璃三位菩萨,度厄罗汉。
“短短一个多月里,佛门损失的超凡高手,要比过去五百年还多。不愧是身负半载国运的人。”
白姬听出娘娘声音里蕴含的喜悦,抬起爪子拍一拍石头,娇声道:
“是时候反攻十万大山,夺回我们万妖国的领土了。”
九尾天狐嗤笑道:
“发情期都没到,口气就这么大,初生的狐崽不怕佛。
“不过你说的对,夺回十万大山的机会不远了。”
顿了顿,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感慨道:
“没想到监正愿意为他承受天道反噬,我有些怀疑监正的目的了。”
她从白姬的反馈里,没有看出许七安遭受反噬的迹象。
白姬歪了歪脑袋:“天道反噬?”
“巫神教的“祝祭”神通,能召唤先祖英灵,以及与自身因果纠缠的英灵。通常来说,只能召唤同境界的英灵,再高,就必须依靠外力。
“魏渊攻打靖山城战役里,他借助儒圣刻刀和亚圣儒冠,召唤出了儒圣的英灵。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这里的代价不仅仅是作为载体的他,肉身会被高位格的力量摧毁,还有天道的反噬,因为这种做法违背了规则。
“魏渊不管有没有成功封印巫神,他都必死无疑。”
白姬恍然,猛吃一惊:
“那许银锣........”
九尾狐笑道:“高祖皇帝不是儒圣,反噬没那么大,身为一品术士的监正能扛下来,若是三品的许七安.........”
就算他气运浑厚,能保住性命,但也会付出难以承受的沉重代价。
“那承载金刚法相的度难,也会遭天道反噬吗。”白姬想到了同样“开挂”的度难金刚。
“这不属于召唤英灵,不会被天道反噬,只是作为三品金刚的他,承受一品法相的加持,事后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另外,他之所以能承受伽罗树菩萨的精血,因为他也是一位金刚。换成罗汉,不可能具现出金刚法相。
“嗯,晚间你再召唤我一次,我有事要与他说。”
白姬乖顺点头。
聊完正事,它娇声问道:“娘娘你在海外找到同族了吗。”
九尾天狐摇头:
“海外广袤,汪洋无边无际,想找到同族,宛如大海捞针。不过我见到了一位神魔后裔,从它那里了解到一件有意思的事。”
白姬兴趣十足的追问:“神魔后裔?”
“就是云州白帝城出现过的那位,他与我说了一些神魔时代的秘闻,以及隐晦的暗示了神魔后裔当初逃离九州大陆的真正原因。”
不等白姬追问,她笑眯眯的说:
“天机不可泄露,你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支付知晓答案的代价。
“好了,带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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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承弼返回议事厅,推门而入,曹青阳等人立刻停止交谈,转而看向他。
“老祖宗怎么说?”
曹青阳目光在副盟主脸上一顿,笑道:
“看来老祖宗的回复很合你心意。”
傅菁门等人顿时撇嘴,温承弼是主张把总部修在山上,在平地建城和在山中修建总部,那可不是一回事。
温承弼笑道:
“老祖宗说了,大乱将至,总部一定要修在山上,占据地势。”
剑州商会的乔翁捏了捏眉心,苦笑道:
“老祖宗是不当家,不知菜米油盐贵。诸位也别奢求什么了,往后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吧。”
一众四品的门主帮主愁眉不展。
倒不是不愿意掏钱,只是江湖帮派肯定不能像官府一样收税,他们有各自经营的产业。
而因为天灾**的缘故,门派经营的产业遭受严重打击,生意很不景气,但那群依靠帮派过日子的人,该养还是得养着,另外,又要配合官府施粥赈灾。
财政压力巨大。
如今还要承担总部的修建费用,可想而知日子会有多难过。
这种时候,道德底线太高,反而成了累赘。
若是寻常的江湖门派,谁管普通百姓的死活,那是官府要烦恼的事。
温承弼见众人垮着脸,嘴角一挑:
“诸位别急,修建总部,最难的无非是人力和银子,咱们只要把这两个问题解决,那不就行了吗。”
傅菁门斜着眼,嗤笑道:
“可我们就是解决不了银子问题,你给老子变出来?”
众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副盟主。
温承弼不慌,侃侃而谈:
“咱们各帮各派都要出钱出粮,配合官府施粥赈灾。
“既然这样,索性就把灾民聚集起来,让他们为大伙修建总部,用劳力换取救济。这样既解决了人力问题,我们也不修要额外的出钱。
“这就叫做,嗯,以工代赈。”
议事厅里安静了一下,众帮主门主愣了半天,而后议论声瞬间打开。
“好像也可以啊,这样就不需要额外出银子,反正救灾的钱粮是一定要出的。”
“对对对,那么多灾民,不用白不用。还不需要额外给银子,管饱就行。”
“以工代赈.......这是老祖宗想出来的注意吗?”
道理其实很简单,一点就通。
他们之所以没想到,不是因为笨,而是思维受了限制,在这个时代,朝廷要搞基础建设,百姓就有义务无偿劳动。
这叫做服徭役。
也就是说,搞基建本来就不需要花银子,是百姓应该承担的责任。
既然可以白嫖,谁还会主动掏钱?
不是想不到以工代赈的点子,而是根本不需要。
至于灾情期间,为什么没有人想出类似的办法,同样是受了时代限制。
理由很简单,朝廷又不是基建狂魔,几十年都不见得会修葺城墙、修路。
既然不需要,那就不存在以工代赈的背景。
但眼下,这个点子,完美解决武林盟面临的窘迫。
一下子峰回路转。
“不愧是老祖宗,活得久,就是有智慧,比我们聪明。”
“老祖宗是经历过乱世的人,是有大智慧的人。”
乔翁、杨崔雪等人不吝啬赞美之词,满脸喜色,一个让人头疼的难题,被老祖宗轻而易举的解决。
温承弼愣了愣,连连摆手:
“这可不是老祖宗的主意........”
众人狐疑的看他:“你?”
温承弼还是摇头:
“不是我。”
萧月奴眼睛顿时一亮。
果然,便听温承弼道:
“是许银锣出的主意,他恰好出老祖宗谈话,随口给我出了个主意。
“啧啧,不愧是精通兵法、诗词,文韬武略的许银锣,有治国之才啊。”
许银锣啊.........众人面面相觑,有种“原来是他,那我没什么好惊讶了”的心里感受。
“早知道就费脑子了,直接问许银锣多好。”
傅菁门拍桌感慨。
有这么一尊神人在,他们竟然视而不见,在这里争论这么久。
杨崔雪感慨道:
“确实有治国之才,许银锣是魏渊的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议事厅里,气氛一下子轻松、欢快起来。
............
蓉蓉随着万花楼的同门,负责熬药、指挥士卒清理残垣断壁,让军镇尽早恢复秩序。
“师父,你为何闷闷不乐?”
蓉蓉侧头,看着挑拣药材的美妇人。
武林盟遭此大劫,固然令人悲伤,但敌人被成功打退,许银锣大放异彩,武林盟教众有幸目睹这场惊世之战,除了个别痛失亲友之人,大部分人还是振奋居多。
尤其是他们这些附属势力的弟子,心态相对更加轻松。
毕竟总部不是自家的山门。
可美妇人从战斗结束后,就一直愁眉不展,明显是有心事。
“为师没事,莫要在此多嘴,干你的活儿去。”
美妇人蹙眉教训。
蓉蓉撇撇嘴,一边帮忙挑拣药材,一边嘀咕道:
“我在四周转了转,没见到许银锣,他或许不住在这片区域。”
美妇人眉头皱的更紧,语重心长道:
“蓉蓉,别抱着不该有的幻想,喜欢许银锣的姑娘多如过江之鲫,但这样的男人,你驾驭不住。
“为奴为妾的话,你愿意?”
说到这里,美妇人一脸黯然神伤。
蓉蓉见状,猛吃一惊,花容失色:
“师父,我都没伤心,你伤心什么,莫非,莫非你也心仪许银锣?他都可以做你儿子啦。”
美妇人大怒,正要说话,忽见头顶剑光划过,几道人影御剑飞行,落向军镇某处。
美妇人怔怔望着天空,表情复杂。
..........
军镇南边的某座院落。
楚元缜、李妙真和李灵素,按下飞剑,轻飘飘落于院中。
院子里,小马扎上,坐着一个姿色平平的妇人,浆洗衣衫。
轻描淡写的斜他们一眼,扭头朝屋子喊:
“姓许的,你的狐朋狗友来找你了。”
这女人怎么说话的........李妙真满脸不高兴。
王妃?楚元缜则反复敲着姿色平庸的妇人,有些拿捏不准她的身份。
他知道传说中的镇北王妃跟着许七安浪迹天涯了。
但眼前这张平平无奇的脸,让他难以和大奉第一美人联系起来。
屋子里更换床单的许七安闻声出来,笑容一如往昔:
“事情办妥了?”
他目光在东方婉清身上一顿。
李灵素“咳嗽”一声,道:
“许兄,清姐无意与你为敌的,只是各为其主.........”
许七安摆摆手:“念在你助我的份上,我便不为难她了。”
东方婉清松了口气。
他的主要敌人是佛门和许平峰,在这场江湖之旅中,东方姐妹虽也是敌人,但交集不多。
而相比起姐姐东方婉蓉,东方婉清的存在感极低。
许七安对她没有太大的仇恨值,其实就是水平不够,不入眼。
李灵素负手而立,气态不凡,笑道:
“清姐,我说了,你要相信我,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许七安瞅他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转头,冲屋子里喊:
“柴杏儿,出来一下。”
李灵素表情瞬间僵住!
.........
ps:先更后改。
第三章 李灵素修罗场(二)
柴杏儿穿着朴素的布裙,却难掩天生丽质,她有着一张俏丽的瓜子脸。
微微发白的,病态的脸色,让原本就气质柔弱的她,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她是那种能激发男人保护欲的女子,但在此刻的李灵素眼里,她像是火炮的引线。
李灵素笑容勉强:
“杏儿怎么出来了?”
许七安装模作样的感慨:
“知道这次要与强敌打架,所以我提前把柴杏儿放出来了,忘了通知你。她虽然背负罪孽,但毕竟是你的红颜知己。我肯定要对她的性命负责。”
“我谢谢你了啊!”李灵素略有点咬牙切齿的回应。
柴杏儿审视着东方婉清,东方婉清打量着柴杏儿。
“李郎,她是谁?”
她们异口同声。
李郎........好了,不用问了,称呼已经说明一切。。
柴杏儿和东方婉清目光交汇,电火花四溅。
噗嗤.......李妙真险些伸手捂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心说李灵素啊李灵素,你终于有今天了。
东方婉清恨声道:
“李郎,这又是你在哪里勾搭的狐媚子?你有我和姐姐还不够,勾搭了雷州商会的小贱人还不知足。你在外面到底有多少情妇?”
那可就多了,圣子(师哥)的姘头遍布中原,说不定,武林盟里也有.........许七安和李妙真,在此时达到了心有灵犀的高深境界。
“狐媚子?”
柴杏儿挑了挑眉,冷笑道:“谁是狐媚子还不一定呢,我与李郎山盟海誓之时,你这黄毛丫头还没断奶呢。”
东方婉清性子冷傲刚烈,踏前一步:
“贱人,本宫主现在就撕了你。”
柴杏儿凄然笑着:“我本就成了阶下囚,没几日可活。”
李灵素心里一痛,插入两人之间,沉声道:
“杏儿,你不会有事的,许兄答应过我,会给你一线生机。”
许七安看了柴杏儿一眼,心说厉害啊,懂的如何把劣势转化为优势,来博取李灵素的怜惜。就这茶艺,也就比我家妹子差一点。
柴杏儿默默流泪:
“我早知你是个风流薄情的男人,偏就是舍不得你,忘不掉你。在湘州时,你发过誓,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
“杏儿,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李灵素话没说完,东方婉清柳眉倒竖:
“李灵素!同样的话你还和多少女人说过!?”
这边争吵激烈,另一边,许七安李妙真恒远楚元缜还有慕南栀,坐成一排,既没落井下石,也没从中调和。
默默围观圣子处理感情问题。
我得多学几招,将来哄鱼儿..........许七安心说。
李妙真传音道:
“我这师兄,本事没有,招惹女子的手段高明的很。当初他就是对东方姐妹始乱终弃,才被千里追杀,软禁了大半年。”
楚元缜传音道:
“风流之人必受情所累,不过比起宁宴那天在司天监遇到的窘境,这些都是小打小闹。”
看戏就看戏,你特么说我做什么.........本来幸灾乐祸的许七安,脸色一僵。
李妙真看一眼慕南栀,故意“啧啧”两声,说道:
“我师哥和姓许的一个德性,都是好色之徒。王妃,你说是吧。”
果然是王妃........楚元缜心里有数了。
“与我何干!”
慕南栀皱皱眉头:“我和许七安不过是结伴游历江湖,他好色不好色,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出言试探,是不是也是他的相好?”
李妙真脸色微变,连忙“呵”一声:
“我和许七安相识一场,只是道友罢了,王妃莫要信口雌黄。”
许七安慌忙打断她们较劲,道:
“妙真、楚兄,恒远大师,你们难道不好奇柴杏儿是谁吗,此事说来话长,容我细细道来........”
“没兴趣!”
“不好奇。”
“许大人,贫僧也不好奇。”
“.........”
另一边,李灵素好不容易安抚好柴杏儿和东方婉清的情绪,如释重负,他其实有更好的办法调和红颜知己们的矛盾。
但可恨天地会的一群狗贼在边上看戏,让他有些拉不下脸。
“我师哥哄女人的手段还是很厉害的,每个女人都怨他,但又爱他爱的死去活来。”
见状,李妙真传音感慨一声。
李灵素的女人,战斗力太弱了吧,这就偃旗息鼓了?嗯,也可能是因为我在旁边,她们不敢造次……许七安暗道。
好戏结束,他拍拍屁股起身,道:“我还有事,请两位先进塔暂避。”
祭出浮屠宝塔,将柴杏儿和东方婉清收入第一层。
楚元缜取出地书碎片,倾倒镜面,几道人影滚落,正是柳红棉等人。
许七安扫了一眼:“净心呢?”
李妙真鼓了鼓腮:“让他给逃了,我没留住他。”
许七安“哦”了一声:“小角色罢了,无妨。”
李妙真就很满意他的态度,顺手摘下一只阴nang,道:
“他们的魂魄我封印在袋子里了,你要如何处置?”
而李灵素,则顺势把浑天神镜还给许七安。
许七安把浑天神镜塞进地书碎片,耳边响起神镜的呻吟声:
“好爽,好爽,龙气更浓郁了.........
“别这样诱惑我,我会不愿意回到小主人身边的.........”
声音渐渐消失。
收获武林盟的两道龙气后,地书碎片里的金龙愈发凝实。
许七安接过阴nang,打开,四道强横的元神袅娜而出,归入各自的肉身。
乞欢丹香、白虎、柳红棉、净缘四人纷纷苏醒,睁开眼睛。
噔!
许七安抬脚一踏,气机如涟漪般扩散,四人如遭雷击,像是受到了某种压制,下意识要做出的过激举动胎死腹中。
“几位,聊聊吧。”
许七安笑眯眯的搬来小马扎,坐在他们面前。
性格偏激的乞欢丹香满脸桀骜,不屑一顾。
白虎和净缘神容凝重。
柳红棉则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当然,你们可以不配合,顶多我麻烦一些,把你们杀了,然后招灵问话。”
许七安的话,就像一把刀刺在四人心里,打消了他们宁死不屈的意志。
柳红棉弱弱道:
“奴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许银锣能饶小女子一命。”
李灵素在旁拱火:“你若是同意给我们许银锣做暖床丫头,或许可以保住一命。”
何必互相伤害呢..........许七安默默记下来,回头再找机会报复圣子。
“当真?”
柳红棉眼睛一亮。
“杀了吧。”慕南栀给她判了死刑。
“我帮你解决她。”飞燕女侠助人为乐,侠肝义胆。
许七安用眼神制止了她们的胡闹,回头盯着净缘以外的三人,道:
“告诉我潜龙城的布局、位置、军队等信息,如实交代,我饶你们一命。”
白虎沉默一下,“此言当真?”
许七安笑道:“一诺千金重。”
白虎当即点头:“你问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修行到四品不容易,保住命才是最紧要的。
只要命还在,事后就能继续报复许七安,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乞欢丹香也是聪明人,心里一动,但依旧保持倨傲神色,并配合着露出意动迹象,把内心的想法埋在心底。
委曲求全是目前唯一良策,他们在许七安手里屡屡受挫,但国师和姓许的较量还没结束。
有朝一日,他们必能报仇雪恨。
到时候,杀光姓许的亲友。
“潜龙城在云州南部的深山里,以城池为中心,辐射出七十二座山寨。这些山寨是练兵、屯兵的地方,负责劫掠人口和商队。
“具体人数我不太清楚,不过一座山寨,少则百人,多则千人,合计起来,不下于五万吧。”
白虎说完,乞欢丹香补充道:
“潜龙城人口二十万,披甲两万,都是云州各处劫掠来的百姓填充人口。其中也有许多江湖各地流窜到云州的人士。”
李妙真想起了一些往事:
“扶持山匪的不是巫神教,而是你们潜龙城?”
许七安摇头:
“错了,巫神教也有扶持山匪,暗中积蓄兵力。这应该也是许平峰当初助我的原因。巫神教的扩展,影响到了他。”
至于为何以前对巫神教的行为视为不见,许七安的推测是,许平峰或许正是利用巫神教掩人耳目,猥琐发育。
楚元缜皱眉:“满打满算,兵力不超过十万,想造反,难了些。”
接近十万的精锐大军,其实规模相当可怕了。
魏渊当初率领差不多数量的军队,一路打到靖山城。
可是大奉人口多啊,势力盘根错节,结构比巫神教要复杂多了。
七八万的叛军,在楚元缜看来,造反难度还是很大的。
白虎说道:
“这是潜龙城的直系军队,但莫要忘了,整个云州,还有接近六万的军队。
“云州都指挥使杨川南,是我们的人。”
李妙真闻言,咬牙切齿。
她当初在云州组建游骑军剿匪,身为都指挥使的杨川南给了极大的便利和帮助。
两人因此成为好友。
直到京城事件后,许七安公开情报,她才知道云州涉及的内幕。知道那杨川南当初是在利用她,铲除巫神教扶植的山匪。
既不暴露自身,又能让她冲锋陷阵当炮灰。
枉她待人以诚,视杨川南为知己好友,她飞燕女侠一颗赤诚的心,终究是错付了。
“许平峰对起事,有什么详细谋划。”许七安问道。
柳红棉三人面面相觑,都是摇头:
“国师的想法,没人能看透。”
“除潜龙城外,他在中原乃至朝廷,还有多少暗子?”许七安又问。
白虎说道:“这些是天机宫密探负责的,我们不知。”
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身为主人的许七安高声道:
“请进!”
院门推开,两位彩衣飘飘的美人跨过门槛,分别是风华正茂的蓉蓉姑娘,以及美艳成熟的妇人。
蓉蓉面若桃花,欲说还休,少女怀春的模样任谁都看的出来。
她手里提着一包药材,道:
“许银锣连番苦战,为我武林盟身陷险境,蓉蓉无以为谢,便送些疗伤药材,聊表心意。”
许七安感觉左右各有刺人的目光射来,面不改色的起身,接过药材,笑道:
“多谢蓉蓉姑娘,京城一别,蓉蓉姑娘风采更甚往昔啊。”
蓉蓉姑娘心花怒放,旋即察觉到天宗圣女和一位姿色平庸的妇人,冷漠的盯着自己。
满肚子的话又憋了回去。
她抿了抿嘴,突然注意到了柳红棉,惊叫道:
“柳红棉,是你!”
脸色有几分敌意,几分诧异。
柳红棉看了师徒俩一眼,并不搭理。
“你们认识?”
许七安目光在三个女人之间流转。
美妇人颔首,柔声道:
“柳红棉是上一任楼主的弟子,萧楼主的师妹,她与萧楼主竞争楼主之位失败后,便离开了万花楼。”
她没提叛出万花楼的事,毕竟是家丑。
许七安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在雍州营房里,见到柳红棉时,觉得这个妩媚艳丽的女子,神态气质有些眼熟。
原来是剑州万花楼的弟子。
这时,蓉蓉又被李灵素的盛世美颜吸引,“咦”了一声,诧异道:
“你是李灵素?”
半个身子藏在师妹李妙真身后的圣子,支支吾吾道:“你,你.......”
“你忘记我了吗?两年前,你曾经来万花楼做过客,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呢,当时师父也在,对吧。”
蓉蓉姑娘笑嘻嘻的看一下师父,接着道:
“之前你御剑腾空,相助许银锣时,我就觉得眼熟,没想到真是你呀。”
........李灵素恍然大悟,“哦哦,原来是你啊,蓉蓉姑娘,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他没和美妇人打招呼。
美妇人深深看一眼李灵素,收回目光,柔声道:
“许银锣似乎还有事要处理,那就不打扰了。”
拉着恋恋不舍的蓉蓉告辞离开。
接着,许七安又问了一些潜龙城的详细情报,比如姬家的成员,潜龙城的武力组织等等。
最后,他略作犹豫,道:
“许平峰的妻子你们可熟?”
柳红棉和乞欢丹香摇头,而后看向白虎,前者道:
“他是白虎星宿的领袖,是国师的直属势力。”
见许七安望来,白虎立刻说道:
“我只见过主母两次,她是潜龙城主的妹妹,一直深居简出,从不离开居所。
“她是被软禁的,不得允许不能离开潜龙城,潜龙城那一脉的姬氏族人非常憎恶她,说她是家族的罪人。
“家族给她荣华富贵,她却不知奉献,为了,为了一个弃子背弃家族。”
楚元缜等人知道其中内幕,一时沉默。
只有李灵素不知许七安的真实身份。
软禁二十年,失去自由.........许七安沉默着,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乞欢丹香见他不再说话,催促道:
“我们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请许银锣履行承诺。”
许七安看他一眼,颔首:
“好!这就给你自由。”
啪!
他一掌拍在乞欢丹香头顶,拍的心蛊师双眼翻白,拍的对方元神溃散。
当场气绝身亡。
“你.......”
白虎脸色狂变,刚吐出一个“你”字,瞳孔里映出许七安的手掌。
下一刻,他也被击碎天灵感,当场身亡。
“我的承诺从不给敌人。”
许七安屈指弹出两道子蛊,黑色蠕虫般的子蛊钻入两具尸体的鼻腔,过了片刻,乞欢丹香和白虎的重新站起身。
双目空洞的并肩而立。
收获两具四品行尸傀儡。
以七绝蛊现在的成熟度,尸蛊能保留四品修士近九成的修为。
“这是尸蛊?”
李妙真和楚元缜一脸羡慕,这相当于一下子有了两名四品死士。
至于恒远大师,没有那种世俗的**。
“该你俩了。”
许七安看向脸色苍白的柳红棉和面无表情的净缘。
这些人不是东方婉清,有李灵素这层关系罩着,也不像东方婉清那样处在矛盾边缘,没有太深的仇恨值。
乞欢丹香几人,是姬玄的团队,是潜龙城的人,是他的死敌。
净缘也是一样。
对于该杀的敌人,许七安从不手软,哪怕对方是个妩媚大美人。
“咚咚!”
突然,院门扣响,门外传来萧月奴成熟的女子声线:
“许银锣,萧月奴求见。”
单是听这声音,楚元缜和李灵素就眼睛微亮。
“萧楼主请进。”
许七安回应。
萧月奴推门而入,她穿着一袭黄裙,梳着时下流行的女子发髻,身段高挑,轻纱蒙面,双眼狭长妩媚,甚是勾人。
楚元缜是不好女色的人,但见到这位女子的刹那,他眼神里难掩惊艳。
就连王妃这样自视甚高的女子,也微微愕然,惊讶于剑州江湖,竟有此等明珠。
然后,她和李妙真心里一沉。
“萧楼主,别来无恙。”许七安笑道。
萧月奴目光一扫,在柳红棉身上停顿片刻,朝着许七安盈盈施礼:
“听梅姨说,万花楼叛徒柳红棉在此,成了许银锣的阶下囚,我便赶来瞧瞧。”
“只是瞧瞧?”
许七安看着她。
萧月奴缓步上前,轻声道:
“月奴斗胆一问,许银锣打算如何处置她。”
“杀之而后快!”许七安坦然道。
萧月奴抿了抿嘴,再次施礼,语气诚恳道:
“还请许银锣饶她一命,交由万花楼来处置。”
许七安沉吟道:“你打算如何处置!”
……
ps:最近一边做大纲,一边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