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尾总结兼
第四卷——逐鹿中原,写到这里就结束了。
先汇报一下成绩吧,均订118000了。记得是什么时候十万均的吗?
是3月17日。
到今天为止,两个月没到,均订涨了18000。按照这样的趋势,到5月17号,肯定能到12万均订。
恰好两个月。
十万均订的单章里,我说过,这本书从上架开始,就差不多保持一个月一万的涨幅。
到了最后一卷,势头仍然没有停下来,我也只能倒抽一口凉气说:恐怖如斯!
这样的涨幅我是没见过,有点懵。
希望我能在最后一卷看到《打更人》的极限,看到均订涨幅慢下来,不然真有点不甘心完结。
至于追订,保持在6.3w——6.7w之间。。
一本书写到后期,成绩还能一直涨,对我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我记得写《姐姐》的时候,天道小黑屋里待了半年,追订没跌,妖二代也没跌,简直是奇迹。“稳”这一方面,我还是比较自信的。
然后简单的说一说《逐鹿中原》这一卷,存在很多问题,比如我曾经想尝试写一写战争中的配角,后来发现读者不喜欢,但又骑虎难下,以致于有段时间读者很不满意。
说实话,那是我的一个尝试,身为作者,理当去尝试不同的写法,拓宽写作道路。这么做的缺点是,笔力不够的话,很容易写崩,然后恶性循环,造成大雪崩。
拿《打更人》这种成绩的作品试手,显得过于大胆了。
但我既然敢尝试,肯定是有信心在写偏之后迅速拉回来,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事实证明,我的能力完全没问题。
最后一卷的名字,叫《武神》,想来你们也能猜到。
字数不会太多,但也不会少,应该在四百万字左右完结。
按照我的更新速度,也就三个月的时间了,大家且看且珍惜吧,别骂了!前期和后期真的不能比的。
前期就是一张白纸,可以随便来,后期你要边写边回顾过去的设定、内容、伏笔等等。
少更一章,少赚很多钱,有钱我干嘛不赚?是真的写不出来。这个道理,睿智的大老爷们肯定也懂。
而且拒绝水文恰烂钱,这是我创作的初心。所以,这本书也只有五卷。
如果非要继续恰钱,我可以开副本,再写两三百万字。巅峰级的成绩,恰烂钱多爽。非不能,不愿尔。
我要请一天半的假,把本书埋的坑,都回顾一遍,在最后一卷收束,统统填上。真的得请假,不然没时间去整理这些伏笔。
不出意外的话,最后一卷爆点还是挺多的。
另外说个题外话,打更人出圈指数lv6了,破壁之作,起点第二本lv6。
这本书该拿的荣誉都拿了,完结前到五星就没遗憾了。
感谢大佬们一路陪伴!
感谢正版读者的支持。
大佬们骂我千百遍,我待你们如初恋。
下一卷见!
第一章 生母
清亮的春风呼啸着涌入茶室,两个身姿笔挺的男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四方茶几。
“呼........”
魏渊轻轻吹散杯中升腾起的热气,抿了一口清亮的茶液,满脸陶醉:
“馥郁回甘,余香绕齿,没想到此生还能饮到花神种的茶叶,值了。”
你这辈子值的也太廉价了吧..........许七安腹诽了一句,笑道:
“知道魏公爱喝茶,特意带了一两孝敬。”
其实是陈茶,慕南栀以前留下来的。
魏渊满意点头,感慨一声:
“花中魁首,国色天香,慕南栀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绝色美人,无名无分的跟着你,算是委屈人家了。
“洛玉衡而今是陆地神仙,她同意你娶临安殿下?”
许七安没料到两人见面的第一件事,他关心的居然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他叹了一口气:
“都不是省油的灯,提及此事我便头疼,魏公有何指教?”
........魏渊放下手中茶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啊,这.........许七安立刻明白自己所言不妥,刚要嘿嘿一声,带过话题,便听魏渊淡淡道:
“均衡存于万物之间。”
许七安若有所思。
魏渊双手搭在案边,面带笑容:
“我身陨之后的事,陛下已经详细与我说过,你做的很好。。”
许七安张口就要谦虚几句,魏渊笑眯眯道:
“我也没想到,你四品时,便能一人一刀独挡巫神教二十万大军,可见晋升一品武夫,并非侥幸,实乃天人之姿。”
你这是在报复我刚才说错话吧,你现在都已经是完璧之身了..........许七安心里嘀咕了一句,尴尬道:
“都是世人瞎传。”
他不再说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暗示魏渊揭过这个话题。
“朝堂诸公在争论如何处理云州,你怎么看?”魏渊问道。
“政务上的事,我并不关心。”许七安先垫了一句,接着说道:
“凡带甲士卒,皆刺配充军,凡支持叛军的云州官员、乡绅望族,尽数抄家。”
这不是他的看法,是他根据对怀庆的了解,做出的推测。
刺配充军是惯例,属于常规操作,至于官员和乡绅望族,正好可以借着打土豪的名义,剥夺他们的钱财、田地,用来安抚平民、缓解朝廷钱粮短缺的问题。
闲聊几句后,魏渊正色道:
“你可知我身陨后,魂魄归于何处?”
许七安摇头。
“当日出征之时,赵守付出不小的代价,为我博了一线生机,原本我身陨后,刻刀和儒冠会带回我的魂魄,却只带回来一缕残魂。”魏渊无奈道:“是巫神拘走了我的天地两魂,封于石像之中。还是低估了超品,哪怕他只能渗透出一丝力量。”
许七安心里一沉。
魏渊看了他一眼,颔首道:
“没错,我魂魄回归后,儒圣的力量再次松动,巫神又开始冲击封印。
“封印是我加固的,是我与儒圣的力量结合,所以巫神当初拘了我的魂魄,就是想利用我,替他冲开一道口子。”
见许七安眉头紧锁,他解释道:
“除此之外,陛下亲自召唤我的魂魄,让儒圣的力量产生了松动。普天之下,能撬动儒圣封印的除了你,便只有她。”
巫师会算卦,巫神是不是早就算到我会复活魏渊?许七安没想到召唤魏渊魂魄会有这么大的后遗症。
巫神是当世三大超品之一,修为通天彻地,祂要是挣脱封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等等!他心里一动,沉吟道:
“既然召唤魏公的魂魄会让巫神封印松动,那监正怎么会同意此事?”
“不要什么都问我,动一动自己的脑子。”魏渊看他一眼,“你现在是大奉真正的守护神,不管是战力、声望,都超过了我和监正。”
“可我也只是一个粗鄙的武夫啊。”许七安自省了一下,有魏渊在的时候,他总是懒得动脑子,不懂就问。
魏渊道:
“记得我留给你的“遗书”吗,我曾经与你说过.........”
说您少年时代就惦记着太后?许七安表面沉稳,问道:
“九州远比我想象的要残酷?”
魏渊放下茶盏,脸色严肃:
“去年夏末,巫神教企图侵蚀北境地盘,以此为根基,南下吞并大奉。
“赵守在那个时候找到我,说儒圣寿终正寝之前,曾留下手书,言自身是应运而生之人,要为人间消弭一场灾祸。
“我在那时才知道,儒圣在一千两百多年前,先后封印了蛊神、巫神和佛陀。
“也终于明白巫神教为何要侵蚀妖蛮地盘,他们想扩大疆域,凝聚气运,助巫神挣脱儒圣封印。巫神一旦解开封印,中原便是巫神教的囊中之物。”
许七安缓缓点头:
“对,蛊神还在南疆被封印着,佛陀情况最复杂,但同样无法脱身,那时候,如果巫神教顺利打下北境,巫神是最有可能第一个挣脱封印的。”
随着接触到的上古隐秘越来越多,他现在已经理解魏渊为何凭着身死,也要封印巫神。
没有秋后时的靖山城一役,或许巫神现在即将脱困,甚至已经脱困。
“魏公可知,儒圣封印超品的原因?”许七安问道。
魏渊颔首:
“陛下已经与我说了神魔终结的原因,以及白帝前往南疆与蛊神的对话。不出预料,儒圣指的灾祸,应该与当年神魔们殒落有关。”
许七安摸着下巴:
“神魔是自相残杀而死,除了蛊神这种超品层次的生物活下来外,神魔基本已经消亡在远古时代。”
而即使是蛊神,也只是侥幸存活。
因为当时堪比蛊神的神魔还是有的,祂们和蛊神之间的命运差别,也许只是蛊神运气好。
不,不是蛊神运气好,而是祂有窥见未来一角的能力..........许七安把握到了蛊神能苟下来的关键。
魏渊说道:
“所以,你应该明白监正不但没阻止你复生我,反而参与其中的原因了吧。”
“均衡存于万物之间。”许七安用魏渊的话来回答他。
监正的想法是,利用巫神来制衡佛陀和蛊神,支撑这个猜测的依据是当年神魔是自相残杀才集体陨落。
魏渊叹息道:
“所以我很早以前就猜测到,巫神教的举动,会刺激到佛门,逼迫佛门与云州结盟,而巫神教多半是坐山观虎斗,恨不得三方都拼的半死不活。”
他留给南宫倩柔的锦囊里,清楚的写到云州军和西域僧兵。
“魏公对远古神魔自相残杀的真相,有什么推测?”
这个疑惑困扰了许七安很久。
“儒圣留下的手书里没有提及,此事多半关乎天机,因此不能泄露。当今知晓其中隐秘者,屈指可数。”魏渊摇头。
“那守门人呢?”
许七安用探讨的语气说道。
魏渊看了一眼喝光的茶杯,许七安识趣的给满上,他这才满意点头,说道:
“既然叫守门人,那不管“门”指的是什么,那肯定是不让进或不让出。考虑到上古神魔自相残杀的隐秘,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更大?”
不让出.........许七安若有所思。
“云州叛军已经结束,百姓能休养生息,但和平是短暂的,真正的大劫即将来临了。”魏渊叹了口气:
“气运是超品要争夺的东西,西域有佛陀、东北有巫神,蛊神在南疆,唯有北境和中原没有超品。如果祂们尽数挣脱封印,最先争夺、对付的,必是中原。
“柿子挑软的捏嘛,这道理稚童都懂。等分食了中原后,超品之间才会真正展开竞争。
“你现在是一品武夫了,但距离超品仍差距甚大,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许七安早就有相应的考虑:
“先插花..........嗯,先考虑怎么晋升半步武神,就像神殊那样。武神自古未有,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成为武神上,所以要和神殊结盟。
“两位半步武神,应该能勉强抗衡超品吧?那样也算有自保之力了。可惜我没能救出监正。”
天命师虽然战力一般般,但监正最强的是布局能力,如果监正还在,许七安心甘情愿给他当打手。
魏渊点了点头,道:
“今天先到这里,对了,倩柔从云州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你去看看吧。”
许七安脸色瞬间变的古怪,沉默片刻,道:
“好!”
...........
他离开浩气楼,转而去了后衙的住房区。
打更人衙门分两部分,前院是办事处,后院是休息处,像杨砚、南宫倩柔这种单身狗,都是常年住在衙门里的。
穿过花园、庭院,按照魏渊给的地址,他来到了东区最边缘的一座小院。
望着院门,事到临头,许七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态度,见里面的女人。
第二章 拜访巫神教
下一秒,他便将微不足道的情绪排除,脑海里闪过魏渊给他的资料。
生母叫姬白晴,潜龙城主的胞妹,武道双修,分别是八品练气和七品食气,二十一年前,从京城返回潜龙城后,便一直被幽禁着,寸步未离所居之处。
他深吸一口气,跨入院子,轻轻扣响紧闭的房门。
屋内沉默了一下,传来一个压抑着激动、夹杂几分紧张的温婉女声:
“进,进来........”
这么多天以来,这里从未有人拜访,她猜到来的是谁了。
许七安推门而入,首先看见的是一面挂着水墨画的墙壁,画卷两边立着高脚架,架上摆了两盆四季常青的盆栽。
左边是一张四叠屏风,屏风后是浴桶。
右边垂下珠帘,帘后有圆桌,有床,穿着素色衣裙的女人就坐在圆桌边,檀香袅袅浮起。
她脸庞圆润,有着一张宜喜宜嗔鹅蛋脸,眉眼非常精致,但凝结着淡淡的哀愁,嘴唇丰盈,发髻高高挽起。
她年纪不小,美丽不减分毫,可见年轻时是难得的优质美人。
我要是继承了她的容貌,也不需要脱胎丸来改善基因了...........许七安透过珠帘审视着她的时候,帘后的女人也在看他,眼波盈盈,似有泪光闪烁,轻声道:
“宁宴?”
这一声宁宴,叫的竟无比自然圆融,像是私底下练习了无数遍。。
..........许七安酝酿了一下,“娘”这个词儿依然无法叫出口,便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姬白晴有些失望,旋即又暗含希望的说道:
“到桌边来说话。”
“好!”许七安掀开帘子,在桌边坐下。
这个过程中,女人一直看着他,目光从脸到胸,从胸到腿,上下打量,像是要把过去二十一年遗漏的注视,一下子全补回来。
遗憾的是,即使她看的再认真、仔细,也永远补不回缺失的那二十一年。
两个本该最亲近,却也是最陌生的人坐在一起,气氛难免有点僵硬。
母子俩坐了片刻,姬白晴叹息着打破沉默:
“当年生下你时,你尚在襁褓之中,一晃二十一年,你便这般大了。”
她眼里喜悦和遗憾都有,在这个重视嫡长子的时代里,正常父母对于第一个孩子寄于的感情,是后来的孩子不能比的。
许七安想了想,道:
“当年既然逃到京城,为何还要回潜龙城?”
姬白晴眼神一黯,低声说:
“许平峰窃走了大奉半数国运,监正只需杀了你,便能将国运还于大奉。我怕监正查出我的身份,不敢多留。
“再者,我破坏了许平峰和家族大计,他们总需要一个宣泄怒火的对象,我若不回去,很可能逼他们铤而走险,到时候不但你危险,还可能连累二弟和弟妹。”
也许监正早就在八卦台注视着你了..........许七安点头,“嗯”了一声。
姬白晴看着他,嗫嚅许久,双手默默握成拳头,轻声道:
“你,你恨我吗?”
许七安想了想,摇头说道:
“我憎恶潜龙城和许平峰,但我并不恨你。”
就这么一句话,让姬白晴泪流满面,她哭着,却笑了,仿佛了结一桩心愿,解开了长年以来的心结。
“二十一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你,却又害怕见到你,害怕你会恨我。”
许七安沉声道:
“我若恨你,雍州时,就不会留许元霜和许元槐的命。”
“我知道,我知道.........”她满脸泪水的说。
几分钟后,她收敛了情绪,用手帕擦拭泪水,道:
“如今潜龙城这一脉死伤凋敝,云州军分崩离析,许平峰和我大哥再难起势,终于威胁不到你的安危。不过他终归是二品术士,被你逼到绝路,你不可不防。”
说实话,此等逆人伦之事,她是不愿提及的。
但丈夫和儿子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前者属于联姻,且这么多年来,对许平峰早已失望透顶,甚至恨之入骨。
而许七安是她怀胎十月所生,是她的嫡长子,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因此,深怕许平峰暗中报复,才不得不出言提醒。
许七安淡淡道:
“他死了,潜龙城主也死了,我亲手杀的。”
姬白晴满脸呆滞,怔怔的望着他,隔了几秒后,嗓音颤抖的说:
“当真?”
许七安面无表情的“嗯”一声,然后就看见她脸色从呆滞转为复杂,很难形容具体是什么情绪。
很久之后,她低声问道:
“元霜和元槐呢?”
“在司天监关着!”许七安说。
之后又是沉默,姬白晴愣愣的坐着。
许七安顺势起身,道:
“我明天带你回府,以后就留在京城吧,婶婶有二十年没见你了。”
他认为需要给生母一点独处的空间,一个告别过去、缅怀过去的时间。
留在京城.........姬白晴缺乏色彩的眸子,终于闪过一抹亮光。
许七安离开小院,直奔打更人地牢,在阴暗潮湿的审讯室里,看见满脸阴翳,又无法满足的南宫倩柔。
炭火盆边,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形。
京城各处的衙门里,关满了云州军的将领,并不是所有投降的人都能既往不咎,事实上,即使是普通士卒,也要刺配。
“盯着我生母,别让她做傻事,明天我过来接他。”
许七安望着阔别了半年的美人。
说实话,他真的忘记南宫倩柔了,屏蔽天机之术最难缠的地方在于,它和因果有关,和品级反而没太大关系。
举个例子,孙玄机屏蔽一个路人甲,那么纵使许七安是武神,也不会记得这位路人甲。
因为他和路人甲毫无关系,没有任何因果。
许七安和南宫倩柔是寻常的同僚关系,因果太浅,反倒是宋廷风这样的老职员,看见地牢里南宫倩柔发明的刑具时,会有些许的割裂感。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爱死不死。”
南宫倩柔嗤笑一声。
他和其他人不同,经历了许七安的崛起和一系列光辉事迹,心态转变的顺其自然。
南宫倩柔短时间内无法对这个小银锣产生敬若神明的畏惧感。
许七安想着当初南宫倩柔经常对自己冷嘲热讽,仗着四品修为摆谱,便说道:
“她要是出了意外,我就把你送到教坊司去接客,魏公也救不了你。”
南宫倩柔脸色一变,冷哼一声。
许七安走出地牢,转而去春风堂小坐半刻钟,与李玉春喝了杯茶,接着找宋廷风和朱广孝,与他们约定明日勾栏听曲。
..........
蔚蓝天空,一道祥云看似缓慢,实则迅捷的飘着,不多时,终于赶回靖山城。
纳兰天禄目光遥望远处荒凉的靖山,叹息道:
“靖山在九州洞天福地中排第八,钟灵毓秀,地脉含灵。当年出征山海关前,此山郁郁葱葱,灵禽飞兽,百年玉参应有尽有。
“没想到重返故土,竟成了这般模样。”
靖山的灵力,当初被大巫师萨伦阿古抽了个干净,原本是加持于贞德之身,助他斩魏渊的。
谁想魏渊召唤来儒圣,破解了杀招。
远处海鸟翱翔,贴着海面滑行,时而俯冲,捕捉海里的猎物。
东方婉蓉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诧异道:
“海中竟有了生机?”
她最近一次来靖山城,是奉命去西域迎回雨师纳兰天禄。
东方婉蓉清晰的记得,当时近海一片死寂,海中无鱼虾,天空无飞鸟。
纳兰天禄闻言,看了眼海面。
很快,他降下祥云,带着徒弟落在临海的崖边。
披着朴素麻布长袍,白胡遮住半张脸的萨伦阿古,早已等待多时,笑眯眯道:
“靖山城算是有主了。”
纳兰天禄原先是靖山城的城主。
“见过大巫师!”
纳兰天禄行了一礼,而后直入主题:
“巫神可有算出大劫的具体时间?以及详细情况?”
萨伦阿古微微摇头,望向远处高高的祭台,以及祭台上,那头戴荆棘王冠的年轻男子:
“巫神冲破封印之日,一切自然知晓。”
纳兰天禄便没再问,感慨道:
“许七安竟已晋升一品武夫,自武宗之后,中原五百年不曾出现一品武夫。”
边上拘谨恭敬的东方婉蓉,闻言,不由的恍惚了一下。
她最早认识许七安,是前往雷州的途中,妹妹东方婉清与他产生了冲突。
当时许七安身负封印,连婉清都打不过。
四个月的时间,他竟成了一品武夫。
东方婉蓉有种见证了历史的感觉,心里没来由的泛起沧桑和唏嘘。
萨伦阿古道:
“我看的没错,许七安大概率和儒圣一样,是应运而生之人。老朽活了几千年,一直看不懂中原。当代应运而生者,共有三人。”
纳兰天禄道:
“哪三人?”
“魏渊,许平峰和许七安。”萨伦阿古道:“三人之中,唯有许七安走到的这一步。他若是早半年晋升一品武夫,靖山城一役,巫神教多半已经在九州除名。”
纳兰天禄没有反驳。
东方婉蓉吃了一惊,壮着胆子说道:
“大巫师,一品武夫当真如此强悍?”
她觉得难以置信,巫神教当年输了山海关战役,不如西域佛门那般烈火烹油,高手辈出。
但巫神教并不难,有两位三品灵慧师,还有同为一品的大巫师。
这时,她看见身边的老师纳兰天禄,忽地脸色一变,扭头看向高空。
东方婉蓉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一道人影踏着虚空一步步走来,就像在走石阶。
绣云纹的青袍在风中翻飞,玉冠束发,脚踏云靴,容貌俊朗,既像贵公子,又像是谪仙人。
许七安.........东方婉蓉瞳孔一缩。
刚说到此人,他竟然就出现了。
萨伦阿古眯着眼,淡淡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语气平静,声音也不高,但立于遥远天空的许七安,却仿佛能清晰听见,笑着回应:
“我听说一品武夫能横推各大势力,所以过来练练手。”
他,他要灭靖山城?!东方婉蓉脸色惨白,下意识的朝纳兰天禄靠了靠,却发现老师脸色无比凝重,如临大敌。
许七安一步跨出。
嗡!
他一头撞在了气墙上,靖山城方圆百里都在抗拒他,拒绝他进入。
萨伦阿古单手按在腰间,猛的抽出。
啪!
黑影扫过天空,狠狠抽打在许七安身上,抽的青袍裂开,露出洁白无暇的肉身上。
“啧,有点疼。”
许七安笑道:“你不妨继续,看这根打神鞭能不能抽出我的元神。”
一品武夫精气神三者合一,早就没了短板,擅长元神领域的巫师和道门,也休想打出他的元神。
他单手撑在无形的屏障上,手臂肌肉猛的膨胀,撑裂袖子。
轰!气机喷涌而出,摧毁天地凝聚出的“势”,空间像是镜子,被武夫的暴力生生打碎。
气机掀起的狂风刮过靖山,把东方婉蓉直接吹飞,整座山剧烈抖动,山体开裂,碎石滚滚。
啪!
突然,萨伦阿古胸口的袍子裂开,出现鞭痕,他的瞳孔微微呆滞,像是失去了一瞬间的意识。
元神震荡。
许七安俯冲而下,宛如陨石撞向靖山城。
过程中,胸口猛的凹陷,出现夸张的伤势,但又在瞬间恢复。
这是萨伦阿古对他发动了咒杀术。
身为资深的一品大巫师,打伤同境界武夫没有问题,只是以武夫的恐怖续航力,这点伤势又等于没有受伤。
萨伦阿古探出右臂,挡在身前,这个瞬间,他仿佛如脚下的靖山融为一体,变的无懈可击,变的坚不可摧。
这是大巫师的两大能力之一:
一,借天地之势。
从天地间汲取力量,化为己用,且能根据天地异象,解锁不同的状态。
借火山喷发奔掠如火,借雷雨天气疾如风雷,借山势不懂如山。
轰!
许七安没有凝滞,狠狠撞入靖山,把这座主峰撞塌了半边,山体滑坡,土块和岩体纷纷坠落。
靖山城里,一道道人影御空而起,一名名巫师疯狂外逃,远远避开。
他们惊惧的看着坍塌的靖山。
萨伦阿古依旧站在原地,未曾挪动分毫,只是原本脚下的山体坍塌,他变成了浮空而立。
借助山势防御,没能守住许七安的瞬间,他施展了大巫师的第二个能力,与“天地”同化,于原地留下一道投影。
这是世间一等一的保命手段。
缺点是使用次数有限,不可能无止境的施展下去,每次施展的间隔是三息,且最多十五息世间,真身就会返回投影处,这个时候,容易被武夫守株待兔。
大巫师在他面前竟然得不到半点好处……东方婉容御风躲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心里凛然。
轰隆隆!
祭台震动起来,头戴荆棘王冠的石像里,冲出一股磅礴的黑气,与高空凝成一张模糊人脸,冷漠的俯瞰许七安。
遥远处的巫师们,当空膜拜,高呼着“请巫师诛杀来敌”。
咔擦........许七安扭动脖颈,骨头发出声响,他昂首望着天空中的巫神,咧嘴道:
“来试着杀我。”
巫神只是冷漠俯瞰。
萨伦阿古叹了口气:
“说吧,来做什么。”
“来收点利息,顺便打探一些情报。”许七安没再出手,立于乱世之中,“何为大劫?你们巫神教对守门人知晓些什么。”
萨伦阿古指了指天空中的人脸,笑道:
“如果是这两个问题,那么你自己问祂去。如果你是想或许一些情报,那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可以做交易。”
许七安不置可否。
萨伦阿古说道:
“远古时代,有一位神魔叫做“大荒”,祂与蛊神同阶,并且也从那场大动荡中存活下来,只是灵蕴受损,所以伪装成神魔后裔,潜藏在了海外。”
“白帝就是大荒?”许七安挑了挑眉。
原来“大荒”不是神魔后裔,而是货真价实的神魔,曾经与蛊神同阶?难怪祂本体如此可怕,远胜一品...........难怪祂这么关心守门人,关心所谓的大劫,因为祂是当年大动荡的参与者..........许七安一瞬间想通了很多问题。
“这个情报价值不够。”
许七安活动了一下筋骨,道:
“继续!”
巫神雕像头上那顶荆棘王冠突然飞起,化作一道乌光,落在萨伦阿古头顶。
霎时间,手持打神鞭,头戴荆棘王冠的大巫师,仿佛成了此方世界的主宰。
他笑呵呵道:
“可以!
“很多年没有抽一品武夫了,让你尝尝高祖皇帝当年被我抽的满东北乱跑的滋味。”
许七安笑呵呵的摸出一顶儒冠戴上,左手一把镇国剑,右手一把太平刀。
笑呵呵道:
“谁跑谁是孙子!”
..........
第二日。
清晨的薄雾里,许七安和宋廷风朱广孝,神清气爽的离开勾栏,许七安骑上线条优美的小母马,与两人一起往打更人衙门行去。
昨夜是歇在勾栏里的,听曲喝酒看戏,难得得休闲时光。
他现在已经不碰普通女子了,怕操劳了美人。
朱广孝买的单。
宋廷风抱怨道:
“朝廷两个月没发俸禄了,宁宴,再这样下去,下次得你请客了。”
许七安面无表情的说:
“哦,那以后不去勾栏了。”
“.........”宋廷风骂道:
“堂堂一品武夫,还这般抠门。”
去勾栏要是花钱的话,乐趣就没有了啊..........许七安不搭理他,脑海里回味着昨日与萨伦阿古的战斗。
“唉,一品之间想分出胜负果然难,更别说是生死。好在昨天是他当了孙子,不是我。”他心里嘀咕着,顺手抹了一把脸,把许二郎的脸换了回来。
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肯定不适合再去勾栏了。
下次打算顶着二叔的脸去勾栏。
进了打更人衙门,他直奔小院,看见了生母。
姬白晴见他如约而来,笑容温婉:
“我二十年没见小茹了,不知道她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嫂。”
她眉宇间淡淡的哀愁已经散去,像是告别了过万,重获新生。
.........
ps:这章5200,补上一章短小的。
第二章 拜访巫神教
下一秒,他便将微不足道的情绪排除,脑海里闪过魏渊给他的资料。
生母叫姬白晴,潜龙城主的胞妹,武道双修,分别是八品练气和七品食气,二十一年前,从京城返回潜龙城后,便一直被幽禁着,寸步未离所居之处。
他深吸一口气,跨入院子,轻轻扣响紧闭的房门。
屋内沉默了一下,传来一个压抑着激动、夹杂几分紧张的温婉女声:
“进,进来........”
这么多天以来,这里从未有人拜访,她猜到来的是谁了。
许七安推门而入,首先看见的是一面挂着水墨画的墙壁,画卷两边立着高脚架,架上摆了两盆四季常青的盆栽。
左边是一张四叠屏风,屏风后是浴桶。
右边垂下珠帘,帘后有圆桌,有床,穿着素色衣裙的女人就坐在圆桌边,檀香袅袅浮起。
她脸庞圆润,有着一张宜喜宜嗔鹅蛋脸,眉眼非常精致,但凝结着淡淡的哀愁,嘴唇丰盈,发髻高高挽起。
她年纪不小,美丽不减分毫,可见年轻时是难得的优质美人。
我要是继承了她的容貌,也不需要脱胎丸来改善基因了...........许七安透过珠帘审视着她的时候,帘后的女人也在看他,眼波盈盈,似有泪光闪烁,轻声道:
“宁宴?”
这一声宁宴,叫的竟无比自然圆融,像是私底下练习了无数遍。。
..........许七安酝酿了一下,“娘”这个词儿依然无法叫出口,便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姬白晴有些失望,旋即又暗含希望的说道:
“到桌边来说话。”
“好!”许七安掀开帘子,在桌边坐下。
这个过程中,女人一直看着他,目光从脸到胸,从胸到腿,上下打量,像是要把过去二十一年遗漏的注视,一下子全补回来。
遗憾的是,即使她看的再认真、仔细,也永远补不回缺失的那二十一年。
两个本该最亲近,却也是最陌生的人坐在一起,气氛难免有点僵硬。
母子俩坐了片刻,姬白晴叹息着打破沉默:
“当年生下你时,你尚在襁褓之中,一晃二十一年,你便这般大了。”
她眼里喜悦和遗憾都有,在这个重视嫡长子的时代里,正常父母对于第一个孩子寄于的感情,是后来的孩子不能比的。
许七安想了想,道:
“当年既然逃到京城,为何还要回潜龙城?”
姬白晴眼神一黯,低声说:
“许平峰窃走了大奉半数国运,监正只需杀了你,便能将国运还于大奉。我怕监正查出我的身份,不敢多留。
“再者,我破坏了许平峰和家族大计,他们总需要一个宣泄怒火的对象,我若不回去,很可能逼他们铤而走险,到时候不但你危险,还可能连累二弟和弟妹。”
也许监正早就在八卦台注视着你了..........许七安点头,“嗯”了一声。
姬白晴看着他,嗫嚅许久,双手默默握成拳头,轻声道:
“你,你恨我吗?”
许七安想了想,摇头说道:
“我憎恶潜龙城和许平峰,但我并不恨你。”
就这么一句话,让姬白晴泪流满面,她哭着,却笑了,仿佛了结一桩心愿,解开了长年以来的心结。
“二十一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你,却又害怕见到你,害怕你会恨我。”
许七安沉声道:
“我若恨你,雍州时,就不会留许元霜和许元槐的命。”
“我知道,我知道.........”她满脸泪水的说。
几分钟后,她收敛了情绪,用手帕擦拭泪水,道:
“如今潜龙城这一脉死伤凋敝,云州军分崩离析,许平峰和我大哥再难起势,终于威胁不到你的安危。不过他终归是二品术士,被你逼到绝路,你不可不防。”
说实话,此等逆人伦之事,她是不愿提及的。
但丈夫和儿子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前者属于联姻,且这么多年来,对许平峰早已失望透顶,甚至恨之入骨。
而许七安是她怀胎十月所生,是她的嫡长子,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因此,深怕许平峰暗中报复,才不得不出言提醒。
许七安淡淡道:
“他死了,潜龙城主也死了,我亲手杀的。”
姬白晴满脸呆滞,怔怔的望着他,隔了几秒后,嗓音颤抖的说:
“当真?”
许七安面无表情的“嗯”一声,然后就看见她脸色从呆滞转为复杂,很难形容具体是什么情绪。
很久之后,她低声问道:
“元霜和元槐呢?”
“在司天监关着!”许七安说。
之后又是沉默,姬白晴愣愣的坐着。
许七安顺势起身,道:
“我明天带你回府,以后就留在京城吧,婶婶有二十年没见你了。”
他认为需要给生母一点独处的空间,一个告别过去、缅怀过去的时间。
留在京城.........姬白晴缺乏色彩的眸子,终于闪过一抹亮光。
许七安离开小院,直奔打更人地牢,在阴暗潮湿的审讯室里,看见满脸阴翳,又无法满足的南宫倩柔。
炭火盆边,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形。
京城各处的衙门里,关满了云州军的将领,并不是所有投降的人都能既往不咎,事实上,即使是普通士卒,也要刺配。
“盯着我生母,别让她做傻事,明天我过来接他。”
许七安望着阔别了半年的美人。
说实话,他真的忘记南宫倩柔了,屏蔽天机之术最难缠的地方在于,它和因果有关,和品级反而没太大关系。
举个例子,孙玄机屏蔽一个路人甲,那么纵使许七安是武神,也不会记得这位路人甲。
因为他和路人甲毫无关系,没有任何因果。
许七安和南宫倩柔是寻常的同僚关系,因果太浅,反倒是宋廷风这样的老职员,看见地牢里南宫倩柔发明的刑具时,会有些许的割裂感。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爱死不死。”
南宫倩柔嗤笑一声。
他和其他人不同,经历了许七安的崛起和一系列光辉事迹,心态转变的顺其自然。
南宫倩柔短时间内无法对这个小银锣产生敬若神明的畏惧感。
许七安想着当初南宫倩柔经常对自己冷嘲热讽,仗着四品修为摆谱,便说道:
“她要是出了意外,我就把你送到教坊司去接客,魏公也救不了你。”
南宫倩柔脸色一变,冷哼一声。
许七安走出地牢,转而去春风堂小坐半刻钟,与李玉春喝了杯茶,接着找宋廷风和朱广孝,与他们约定明日勾栏听曲。
..........
蔚蓝天空,一道祥云看似缓慢,实则迅捷的飘着,不多时,终于赶回靖山城。
纳兰天禄目光遥望远处荒凉的靖山,叹息道:
“靖山在九州洞天福地中排第八,钟灵毓秀,地脉含灵。当年出征山海关前,此山郁郁葱葱,灵禽飞兽,百年玉参应有尽有。
“没想到重返故土,竟成了这般模样。”
靖山的灵力,当初被大巫师萨伦阿古抽了个干净,原本是加持于贞德之身,助他斩魏渊的。
谁想魏渊召唤来儒圣,破解了杀招。
远处海鸟翱翔,贴着海面滑行,时而俯冲,捕捉海里的猎物。
东方婉蓉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诧异道:
“海中竟有了生机?”
她最近一次来靖山城,是奉命去西域迎回雨师纳兰天禄。
东方婉蓉清晰的记得,当时近海一片死寂,海中无鱼虾,天空无飞鸟。
纳兰天禄闻言,看了眼海面。
很快,他降下祥云,带着徒弟落在临海的崖边。
披着朴素麻布长袍,白胡遮住半张脸的萨伦阿古,早已等待多时,笑眯眯道:
“靖山城算是有主了。”
纳兰天禄原先是靖山城的城主。
“见过大巫师!”
纳兰天禄行了一礼,而后直入主题:
“巫神可有算出大劫的具体时间?以及详细情况?”
萨伦阿古微微摇头,望向远处高高的祭台,以及祭台上,那头戴荆棘王冠的年轻男子:
“巫神冲破封印之日,一切自然知晓。”
纳兰天禄便没再问,感慨道:
“许七安竟已晋升一品武夫,自武宗之后,中原五百年不曾出现一品武夫。”
边上拘谨恭敬的东方婉蓉,闻言,不由的恍惚了一下。
她最早认识许七安,是前往雷州的途中,妹妹东方婉清与他产生了冲突。
当时许七安身负封印,连婉清都打不过。
四个月的时间,他竟成了一品武夫。
东方婉蓉有种见证了历史的感觉,心里没来由的泛起沧桑和唏嘘。
萨伦阿古道:
“我看的没错,许七安大概率和儒圣一样,是应运而生之人。老朽活了几千年,一直看不懂中原。当代应运而生者,共有三人。”
纳兰天禄道:
“哪三人?”
“魏渊,许平峰和许七安。”萨伦阿古道:“三人之中,唯有许七安走到的这一步。他若是早半年晋升一品武夫,靖山城一役,巫神教多半已经在九州除名。”
纳兰天禄没有反驳。
东方婉蓉吃了一惊,壮着胆子说道:
“大巫师,一品武夫当真如此强悍?”
她觉得难以置信,巫神教当年输了山海关战役,不如西域佛门那般烈火烹油,高手辈出。
但巫神教并不难,有两位三品灵慧师,还有同为一品的大巫师。
这时,她看见身边的老师纳兰天禄,忽地脸色一变,扭头看向高空。
东方婉蓉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一道人影踏着虚空一步步走来,就像在走石阶。
绣云纹的青袍在风中翻飞,玉冠束发,脚踏云靴,容貌俊朗,既像贵公子,又像是谪仙人。
许七安.........东方婉蓉瞳孔一缩。
刚说到此人,他竟然就出现了。
萨伦阿古眯着眼,淡淡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语气平静,声音也不高,但立于遥远天空的许七安,却仿佛能清晰听见,笑着回应:
“我听说一品武夫能横推各大势力,所以过来练练手。”
他,他要灭靖山城?!东方婉蓉脸色惨白,下意识的朝纳兰天禄靠了靠,却发现老师脸色无比凝重,如临大敌。
许七安一步跨出。
嗡!
他一头撞在了气墙上,靖山城方圆百里都在抗拒他,拒绝他进入。
萨伦阿古单手按在腰间,猛的抽出。
啪!
黑影扫过天空,狠狠抽打在许七安身上,抽的青袍裂开,露出洁白无暇的肉身上。
“啧,有点疼。”
许七安笑道:“你不妨继续,看这根打神鞭能不能抽出我的元神。”
一品武夫精气神三者合一,早就没了短板,擅长元神领域的巫师和道门,也休想打出他的元神。
他单手撑在无形的屏障上,手臂肌肉猛的膨胀,撑裂袖子。
轰!气机喷涌而出,摧毁天地凝聚出的“势”,空间像是镜子,被武夫的暴力生生打碎。
气机掀起的狂风刮过靖山,把东方婉蓉直接吹飞,整座山剧烈抖动,山体开裂,碎石滚滚。
啪!
突然,萨伦阿古胸口的袍子裂开,出现鞭痕,他的瞳孔微微呆滞,像是失去了一瞬间的意识。
元神震荡。
许七安俯冲而下,宛如陨石撞向靖山城。
过程中,胸口猛的凹陷,出现夸张的伤势,但又在瞬间恢复。
这是萨伦阿古对他发动了咒杀术。
身为资深的一品大巫师,打伤同境界武夫没有问题,只是以武夫的恐怖续航力,这点伤势又等于没有受伤。
萨伦阿古探出右臂,挡在身前,这个瞬间,他仿佛如脚下的靖山融为一体,变的无懈可击,变的坚不可摧。
这是大巫师的两大能力之一:
一,借天地之势。
从天地间汲取力量,化为己用,且能根据天地异象,解锁不同的状态。
借火山喷发奔掠如火,借雷雨天气疾如风雷,借山势不懂如山。
轰!
许七安没有凝滞,狠狠撞入靖山,把这座主峰撞塌了半边,山体滑坡,土块和岩体纷纷坠落。
靖山城里,一道道人影御空而起,一名名巫师疯狂外逃,远远避开。
他们惊惧的看着坍塌的靖山。
萨伦阿古依旧站在原地,未曾挪动分毫,只是原本脚下的山体坍塌,他变成了浮空而立。
借助山势防御,没能守住许七安的瞬间,他施展了大巫师的第二个能力,与“天地”同化,于原地留下一道投影。
这是世间一等一的保命手段。
缺点是使用次数有限,不可能无止境的施展下去,每次施展的间隔是三息,且最多十五息世间,真身就会返回投影处,这个时候,容易被武夫守株待兔。
大巫师在他面前竟然得不到半点好处……东方婉容御风躲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心里凛然。
轰隆隆!
祭台震动起来,头戴荆棘王冠的石像里,冲出一股磅礴的黑气,与高空凝成一张模糊人脸,冷漠的俯瞰许七安。
遥远处的巫师们,当空膜拜,高呼着“请巫师诛杀来敌”。
咔擦........许七安扭动脖颈,骨头发出声响,他昂首望着天空中的巫神,咧嘴道:
“来试着杀我。”
巫神只是冷漠俯瞰。
萨伦阿古叹了口气:
“说吧,来做什么。”
“来收点利息,顺便打探一些情报。”许七安没再出手,立于乱世之中,“何为大劫?你们巫神教对守门人知晓些什么。”
萨伦阿古指了指天空中的人脸,笑道:
“如果是这两个问题,那么你自己问祂去。如果你是想或许一些情报,那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可以做交易。”
许七安不置可否。
萨伦阿古说道:
“远古时代,有一位神魔叫做“大荒”,祂与蛊神同阶,并且也从那场大动荡中存活下来,只是灵蕴受损,所以伪装成神魔后裔,潜藏在了海外。”
“白帝就是大荒?”许七安挑了挑眉。
原来“大荒”不是神魔后裔,而是货真价实的神魔,曾经与蛊神同阶?难怪祂本体如此可怕,远胜一品...........难怪祂这么关心守门人,关心所谓的大劫,因为祂是当年大动荡的参与者..........许七安一瞬间想通了很多问题。
“这个情报价值不够。”
许七安活动了一下筋骨,道:
“继续!”
巫神雕像头上那顶荆棘王冠突然飞起,化作一道乌光,落在萨伦阿古头顶。
霎时间,手持打神鞭,头戴荆棘王冠的大巫师,仿佛成了此方世界的主宰。
他笑呵呵道:
“可以!
“很多年没有抽一品武夫了,让你尝尝高祖皇帝当年被我抽的满东北乱跑的滋味。”
许七安笑呵呵的摸出一顶儒冠戴上,左手一把镇国剑,右手一把太平刀。
笑呵呵道:
“谁跑谁是孙子!”
..........
第二日。
清晨的薄雾里,许七安和宋廷风朱广孝,神清气爽的离开勾栏,许七安骑上线条优美的小母马,与两人一起往打更人衙门行去。
昨夜是歇在勾栏里的,听曲喝酒看戏,难得得休闲时光。
他现在已经不碰普通女子了,怕操劳了美人。
朱广孝买的单。
宋廷风抱怨道:
“朝廷两个月没发俸禄了,宁宴,再这样下去,下次得你请客了。”
许七安面无表情的说:
“哦,那以后不去勾栏了。”
“.........”宋廷风骂道:
“堂堂一品武夫,还这般抠门。”
去勾栏要是花钱的话,乐趣就没有了啊..........许七安不搭理他,脑海里回味着昨日与萨伦阿古的战斗。
“唉,一品之间想分出胜负果然难,更别说是生死。好在昨天是他当了孙子,不是我。”他心里嘀咕着,顺手抹了一把脸,把许二郎的脸换了回来。
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肯定不适合再去勾栏了。
下次打算顶着二叔的脸去勾栏。
进了打更人衙门,他直奔小院,看见了生母。
姬白晴见他如约而来,笑容温婉:
“我二十年没见小茹了,不知道她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嫂。”
她眉宇间淡淡的哀愁已经散去,像是告别了过万,重获新生。
.........
ps:这章5200,补上一章短小的。
第三章 慕姨
清云山,云鹿书院。
常年笼罩浩然正气的书院里,杨恭眼皮微微颤抖,接着睁开眼睛。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锥心彻骨的疼,浑身肌肉撕裂,经脉俱断。接着是肺部火烧火燎,口干舌燥,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伤势。
不过,他的精神状态很好,念头通达,一道道微不可察的清光蕴藏在他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
手脚动弹有些吃力,杨恭尝试坐起身无果后,沉声道:
“茶来!”
桌上的茶壶自行飞起,移到他嘴唇上方,然后倾斜壶口,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倒茶。
咕噜,咕噜........杨恭张开嘴接茶水,喝了个半饱,肺部的火烧火燎和口干舌燥这才消退许多。
缓解了口渴后,杨恭打量着房间,发现这是自己在书院里的居所。
我的带回书院来了,也不知道雍州保没保住,随我退回来的将士们还有几个活着...........杨恭一想到战况,心里就沉甸甸的。
大难不死的喜悦也随之减少。。
我昏睡了多久?北境战事结束了吗?国师有没有以雍州目前的兵力,死守的话,没多少人能活下来..........杨恭越想越着急,竭力挣扎片刻,终于坐起身。
他吐出一口气,沉声道:
“衣冠整齐!”
挂在衣架上的袍子自行飞起,原本穿起来会比较麻烦的儒袍,一个眨眼便穿好,头发自动挽起,玉簪飞来,插入发髻。
接着,杨恭念道:
“吾所在之处是后山竹舍。”
杨恭眼前景物一花,知道自己在进行空间挪移,视线里,他看见院长赵守的竹舍从模糊到清晰,即将抵达时,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你不在竹舍,你在我这里。”
近在咫尺的竹舍变的模糊,另一幅景象出现在杨恭眼前——雅致敞亮的茶室里,宽袍大袖的李慕白和陈泰饮茶对弈,距离两人不远处的桌边,张慎站在桌案边,指导着许新年深度掌控儒生境的能力。
这一幕既悠闲又和谐,让杨恭愣在当场,怀疑自己出现幻觉。
张慎侧头看他一眼,道:
“院长在内阁办差,不在书院。”
说完,继续教导得意学生。
“你们........”杨恭深吸一口气,压着情绪,试探道:“我昏迷了多久,现在战况如何,雍州守住了吗,北境渡劫战可有结果?”
“你昏迷半个月了。”李慕白捻着棋子,啪的落子,头也不抬的说道。
“云州叛乱已经平息,许平峰死了,戚广伯等一干叛军将领,三日后菜市口斩首示众。”陈泰惋惜道:“院长让我留在书院看家,半点军功都没捞到。”
许二郎抬头,看向紫阳居士,补充道:
“我大哥,
“一品了。”
杨恭脑子“嗡嗡”直响,虽然看到他们优哉游哉的模样,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但杨恭出于保守心思,只猜测北境渡劫战顺利完成,大奉扳回优势,与云州叛军陷入对峙。
没想到,一切都已经结束。
这就像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年轻人,原本只考虑娶一个媳妇,结果成亲当天,豪宅有了,马车有了,娇妻有了,连孩子都有了,不要太圆满。
种种现实中,最让杨恭难以置信的是,许七安,一品了?!
一品武夫?
没记错的话,许宁宴是在监正被封印之后的晋升的二品,多久啊,这才多久,就成为一品武夫了?
但如果许七安真的晋升一品,配合国师这位陆地神仙,确实是有可能在极短时间内平定云州叛乱的。
李慕白笑道:
“我们能在这里悠闲的下棋,便是最好的证明。”
杨恭吐出一口气,勉强消化了这些震撼人心的消息。
陈泰审视着杨恭:
“浩然正气盈体,洗涤肉身,你即将踏入三品境。”
说完,他和李慕白还有张慎,都酸了。
杨恭笑了笑:
“这是朝廷、将士们、百姓对我的回馈。”
自云州起事,杨恭一直站在抵抗叛军的第一线,从青州到雍州,殚精竭虑,险些战死。
他终于借此迎来突破,触摸到了三品的门槛。
陈泰酸溜溜道:
“院长说,陛下打算提拔你为京兆府尹,待圣旨下来,金口玉言,你便能顺势晋升超凡。张慎和李慕白捞取了不少军功,同样获益匪浅,只等朝廷授予官职,修为必能更上一层。”
好在怀庆登基后,朝廷已经不再抵触云鹿书院的读书人。
此前有皇帝、监正和诸公压着云鹿书院的读书人,限制了儒家的发展。
而今中原动荡,朝廷重新洗牌,官场不再抗拒云鹿书院,甚至抱着一种欢迎的心态。
毕竟阶级利益是要在个人利益之上的,先有阶级,再有个人,阶级要是没了,谈何个人利益?
云鹿书院的读书人,在诸公看来,便是能稳阶级利益的存在。
杨恭喟叹道:
“与许宁宴相比,这便不算什么了。
“许宁宴不愧是我的学生,杨某教书育人二十载,桃李满天下,唯独许宁宴这个学生,尤为喜欢。”
李慕白一口茶喷出来:
“厚颜无耻!”
陈泰冷笑道:
“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就读出“臭不要脸”四个字?”
“可惜没有机会让你记录法术,实战才是熟练儒生境能力最好的方式。
”张慎一边教导弟子,一边扭头啐一口:
“呸!”
眼下不是有机会吗...........许新年想了想,道:
“老师,如今我在翰林院做事,将来修史的时候,可以添上这么一笔:许氏兄弟年少时,皆在张慎坐下求学!”
话音落下,茶室内一片寂静。
...........
“快,快出去看好戏,几位大儒又打起来了。”
“这次是为什么打起来的?难道许银锣来了?”
“走走走,去看热闹。”
“啊这,院长不在书院,他们会不会把书院给拆了?”
清云山顶的浩然正气陷入紊乱,清气冲荡云霄。
一名名学子奔出学堂,兴致勃勃的看着四位大儒在空中你来我往,学子们发现几位大儒今天特别上头,恨不得弄死对方。
许新年抓住机会,记录了许多品级不算高,但极为实用的法术,然后把“魔法书”揣进怀里,心情不错的离开清云山。
“老师说的对,实战才是熟练儒生境最好的机会,收获还不错。”
许新年骑上马匹,沿着笔直宽阔的官道,返回京城。
他情绪很好,因为终于踏入六品,成为一名“儒生”,儒家体系中,唯有到了六品才算拥有不俗的战力。
而到了六品,才算是儒家真正的中流砥柱。
“虽然赶不上大哥了,但也不能落太多,现在我多少也算一个高手。在许家,我的修行天赋排第二,爹也不如我。”许新年暗道。
至于铃音,她只是个小娃娃,而且离京的时候才九品。
.............
许府。
许玲月坐在亭子里,素手托腮,看着小白狐在花圃里钻来钻去,娘和慕南栀蹲在花圃边,栽种奇花异草。
“娘,大哥和临安公主的婚事将近,要不要把铃音接回来?”
许玲月想起了被丢在南疆野蛮生长的妹妹。
婶婶一听,顿时也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幼女,忙点一下头:
“你不说我都忘了,确实要接回来,等你大哥回来了,我再跟他说。”
花圃里欢快奔跑的白姬,顿时停了下来,一脸的警惕。
“它怎么了?”
婶婶注意到白姬的异常。
“想起了你女儿想吃它的事吧。”慕南栀见怪不怪。
她们把花草种好之后,慕南栀小嘴轻轻一吹,整片花圃顿时绽放出一朵朵妍态各异的鲜花,婶婶看的星星眼直冒。
慕南栀说道:
“你养花的手法更偏向南方,而且是大户人家惯用的,但京城更偏北,所以很多花都养不好。”
婶婶无奈道:
“是宁宴他娘教我的,当年许平志在山海关打仗,我一个人在家闷的慌,就跟她学习养花种花,打发时间。”
慕南栀心里一动,问道:
“许宁宴的娘是什么样的人?”
婶婶努力回忆片刻,摇头道:
“记不太清楚了,反正是很好的人,她在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用管,可轻松了。”
毕竟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婶婶记不得那么久远的事。
这时,她听见亭子里的女儿惊喜的喊了一声:
“大哥........”
呼声戛然而止。
婶婶和慕南栀听出异常,扭头看去,首先看见平定叛乱后第一次回府的许七安,接着,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许七安身后,那个雍容温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妇人身上。
婶婶愣住了,这一瞬间,尘封的记忆像是开闸的洪水,汹涌的冲刷她的大脑。
慕南栀皱了皱眉,她本能的排斥许七安身边的任何女性。
“小茹。”
姬白晴面带笑容,缓步走到婶婶面前,柔声道:
“二十二年没见,你一点都没变。”
婶婶面孔呆滞,嘴唇嗫嚅了一下,道:
“大嫂?”
女人微笑点头。
许七安在旁解释道:
“我把她从云州接回来了。”
慕南栀“哦”一声,那点小敌意便没了,倒也没有“丑媳妇见婆婆”的窘迫,她又不喜欢许七安,大家清清白白的.........
婶婶表情复杂,既有故人重逢的喜悦,也有不知该如何问候、相处的窘迫。
“玲月见过伯母。”
好在家里还有一个柔弱可欺的女儿,适时站出来,替她缓解了尴尬。
婶婶忙说:
“大嫂,这是我女儿玲月,你当年离开的太匆忙,都没见过我的孩子.........”
说着说着,眼圈突然一红。
许七安知道,婶婶对生母的印象是很好的,以前逢着聊起她,婶婶就说是个顶好的人。
姬白晴审视着许玲月,笑容温和:
“真漂亮!
“可有许配人家?”
婶婶闻言,无奈道:
“还没呢,玲月就是眼光高,京中贵公子她一概看不上。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今年一定要把她嫁出去。”
姬白晴笑道:
“倒也不急,这世间有情郎最难求,父母之命固然重要,可也得她自己看对眼,我瞧着玲月是个有主见的姑娘。”
许玲月微微一笑,对这位陌生的伯母顿生几分好感。
婶婶哼哼道:
“她能有什么主见,就是个软趴趴的性格,谁都能欺负,一点都不像我。”
确实和你不像.........许七安在边上吐了个槽,他有些惊叹生母的敏锐,从婶婶的无奈上,看出当妈的做不了主,推测玲月极有主见。
短暂叙旧后,久别重逢的陌生感渐渐淡化,婶婶当即说道:
“玲月,带伯母去内厅坐,让下人们奉茶。”
她悄悄给了许七安一个眼色。
等许玲月领着大嫂走入内厅,婶婶拽着许七安的袖子,蹙眉道:
“她是怎么回事?”
许七安看她一眼,明白了婶婶的意思,小声道: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要不是她偷偷逃回京城生下我,我多半早死了。”
婶婶这才彻底放心。
她虽然对这位大嫂观感极好,可也怕大嫂和许平峰是一个路子的。
婶婶对银子和孩子两件事上,特别敏感。
安抚了婶婶,许七安扭头看向慕南栀,小声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是把慕南栀留在观星楼的。
“不是你通过怀庆让我来许府的吗。”慕南栀蹙眉反问。
........许七安不问了。
三人进入内厅,许玲月已经沏好茶,婶婶挽着慕南栀的手臂,热情道:
“大嫂,她是慕南栀,我义结金兰的姐姐。”
女人还未说话,许七安陡然拔高声音:
“什么?!”
.........
ps:前半夜小睡了片刻。
第四章 修行天赋
突如其来的叫声,把厅内女人们吓了一跳,婶婶抚着胸脯,埋怨道:
“好好说话,你要吓死老娘?”
老娘........姬白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婶婶没察觉到来自大嫂的注视,看着许七安,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许玲月第一时间看向大哥,生母也随之望来。
我的女人平白无故变成了长辈,你说有没有问题..........许七安干笑一声:
“没什么问题,只是,只是她身份有些不妥。”
话刚说完,婶婶便叹息一声:
“我都知道了。”
她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
你都知道什么了啊.........许七安理智的保持沉默,看婶婶怎么说。
婶婶说道:
“我都知道了,姐姐的丈夫得罪了一个奸诈狡猾,好色欢淫的恶徒,那恶徒是他惹不起的人。
“恶徒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姐姐的丈夫,害她成了寡妇。你和她丈夫交情深厚,得知此事后,替她报了仇,并对她多加照拂,邀她来府上小住几日。。”
慕南栀配合的露出哀伤表情。
许七安听的险些呆住,心说那个奸诈狡猾好色欢淫的恶徒,不会就是我吧。
婶婶又道: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姐姐不能毫无理由的住在府上,所以我才和她义结金兰。你以后要叫她一声慕姨。”
婶婶到现在都坚信慕南栀和侄儿是清白的。
而许玲月则认为身份不明但注定高贵的慕姨,死了丈夫之后,对大哥芳心暗许,想和他苟且——这是许玲月自己测试出来的。
不过许玲月也坚信这是慕姨单方面的情丝。
花神凭借自己“过硬”的颜值,博取了许家人的信赖。
慕南栀看一眼许七安,微笑道:
“我本身就年长宁宴十五岁,喊一声姨倒也不过分。”
........许七安皮嘴角抽搐,笑肉不笑的叫道:
“慕姨。”
花神满意点头。
姬白晴望着他,欲言又止。
许七安心领神会,淡淡道:
“明日我会把许元霜和许元槐带出来。婶婶,我娘和那两个小........小辈的住处,就劳烦你安排了。”
许府原本是三进的大院,后来许二叔又把隔壁的院子买了下来,围墙打通,扩建的更大了。
而因为许家人丁单薄的缘故,空房到处都是。
不过,许七安的想法是,生母可以住在许府内院,许元霜和许元槐得搬到隔壁那座新买的院子,做一个适当的分割。
否则突然住进来三个陌生人,不但许家人不自在,许元霜和许元槐也未必舒畅。
当然,如果他们三人想搬出去住,许七安也不反对,但不会主动提出让他们住在外面。
他是这么想的,姬白晴对他的舐犊之情是不掺杂水分的,当年要不是她费尽心思逃回京城把“许七安”生下来,也就没现在的他。
所以,身为嫡长子,“赡养”寡母的责任他不会推卸。
姬白晴松了口气,现在许七安接纳了她,元霜元槐还能陪在身边,她就没有遗憾了。
她确实想住在许府,但不是无家可归的那种投靠,是不想离嫡长子太远。
她想这个儿子想了二十一年,好不容易团圆,不愿轻易放手。
............
凤栖宫。
太后犯了春困,侧卧在软塌,昏昏欲睡。
吱~
她听见了外门被推开的声音,没有睁眼,蹙眉道:
“本宫乏了,莫要叨唠。”
她以为是宫里的宫女进来了。
太后性子寡淡,生气和高兴的时候都很少,凤栖宫里的宫女、宦官做错了事,她也懒得训斥。
因此,难免会有一些不守规矩的宫女和宦官。
吱~屋门接着关闭,沉稳缓慢的脚步声靠拢。
太后没有再说话,有个十几秒的沉默,然后,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这个过程中,她的目光没有直接注视来人,而是先看靴子,再看袍子,最后才落在来人的脸庞。
就像已经一无所有的赌徒,在揭开最后底牌。
她没有失望,她看见了清俊的五官,微霜的鬓角,以及蕴含沧桑的温和目光。
太后的眼睛瞬间模糊了。
男人笑道:
“我来了,还不晚吧。”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太后侧过脸去,任凭泪珠汹涌滚落。
她等这句话,等了半生。
............
华灯初上。
餐桌边,许新年捧着碗,低头吃饭,偶尔抬头审视一眼姬白晴。
这位的出现让他既意外,又不意外。
家里突然多处一位长辈,意外是在所难免。
不意外在于,他知道南宫倩柔率军把潜龙城一锅端了,那么带回来几个“俘虏”再正常不过。
他觉得挺好的,大哥既然把生母带回来,那么这位伯母肯定是没问题的。
在许新年和许平志回府后,尤其是后者,白日里融洽和谐的气氛,此时突然便的有些僵凝、沉重。
大概也只有狐狸幼崽察觉不出微妙的气氛变化,白姬在慕南栀腿上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扒拉在餐桌边缘,想吃烧鸡,就用小爪子指一指,用稚嫩的女童声说:
“要吃这个!”
想吃红烧肉,就抬起爪子指一指红烧肉。
慕南栀就会给它夹。
与大嫂打过招呼后,就没再说话的许平志,喝光一壶酒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宁宴,许平峰逃到哪里去了?”
闻言,许新年下意识的看向大哥。
许平峰被杀的事,兄弟俩都瞒着许二叔,没有告诉他。
今日见到了大嫂,许二叔::?:::?ded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许七安嚼着米饭,用一种平淡如水的语气说:
“死了,我返回京城那天就死了,我亲手杀的。”
许平志沉默了一下,没什么表情的“哦”一声,继续低头吃饭,扒饭的速度快了许多。
不多时,他第一个吃完饭,擦了擦嘴角,“我吃完了。”
不给众人开口的机会,起身离开内厅,在夜色中走向内院。
也就两三分钟,厅内众人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嚎啕大哭的声音从内院传来。
没人说话,都当做没听见,继续吃饭。
白姬尖尖的耳朵抖动几下,回头看向慕南栀,刚要说话,嘴巴里就被塞了一块肉。
白姬就开心的吃肉了。
“咳咳!”
等父亲的哭声停下来,许二郎清了清嗓子,下巴一抬,宣布道:
“我已经晋升六品儒生境,你们可能不知道,在儒家体系里,六品是一个分水岭。到了这个境界的学子,才算真正的中流砥柱。
“因为六品的儒生,拥有不俗的战力,在各大体系的同境界中,属于佼佼者。”
他用“中流砥柱”、“佼佼者”来暗示大家,自己这个年纪能达到这一步,足以说明天赋卓绝。
许七安点头:
“不错,二郎的天赋确实不错。”
许二郎刚要谦虚几句,便听大哥说道:
“婶婶不算的话,二郎的天赋比二叔要强一些,在家里排第四吧。”
第四是几个意思啊?大哥不会是嫉妒我的天赋,在打压我吧..........许新年淡淡道:
“大哥莫要开玩笑,第二第三是谁?”
许七安沉吟道:
“第二第三不好说,但你绝对是第四。”
许新年挑了挑眉,没好气道:
“难道玲月修行天赋比我好?”
许七安当即看向清丽脱俗的妹子:
“玲月现在是几品?”
以他目前的修为,早就察觉出许玲月在暗中修行道门心法。
许玲月细声细气道:
“七品食气,我找灵宝观的师父问询过了。”
??许二郎脑海里闪过一串问号。
玲月七品了?
她什么时候开始的修道,似乎是大哥游历江湖之后,她有拜师灵宝观,学习道门修行之法。
距今似乎也就四个月?
想到这里,许二郎惊呆了。
四个月晋升七品,这是什么样的天赋。
许玲月委屈道:
“我不知道这是七品食气的能力,因为都是我自己瞎捉摸,胡乱修行。”
说着,她屈指召来一碟菜,让它悬浮在自己面前。
自学到七品?!许新年嘴巴一点点的张开,呆若木鸡的看着妹妹。
爹,一起哭吧.......他猛的扭头,看向内院。
.........
漆黑无光的海底,“荒”巨大的身躯随着暗流漂泊,在抵达某处深渊时,没有光明的深渊里,突然伸出五六条粗壮的触手,气势汹汹得拦住去路。
“真倒霉,居然在这里遇到这东西。”荒喵喵,大的,果然,不大,maluerji
……
ps:许七安只知道“荒”是神魔后裔,并不知道它是神魔,知道这个的是巫神和萨伦阿古。这本书细节还是挺多的,所以有时候我会不停的、反复的强调一些细节,就是怕大家忘了,现在知道那不是水了吧。“”
第五章 大逆不道的侄儿
“哗啦啦!”
五条触手搅起汹涌的暗流和密集的水泡,朝着“荒”的本体缠去。
“荒”就像一条灵巧而风骚的鱼,斜游、侧躺、扭大粗腰,轻易的避开触手的缠绕和拍打。
而整个过程中,它始终没有醒来,仿佛是水流在操纵着这具庞然大物,做出各种高难度的躲避动作。
轰隆隆.......海床剧烈震动,深渊里的东西似乎愤怒了,一条条邪异可怕的触手从漆黑的海渊里弹出,像怒放的触须,带起大量的、尘烟般的软泥。
张牙舞爪,似乎卷走经过深渊的一切生物。
这些触手表面遍布残缺不全的纹路,像是一幅完整的画被胡乱擦拭去一部分,巨大的吸盘上长着肉刺,微微蠕动着。
“看起来,似乎是一位不弱于你的存在。可惜灵蕴已经毁的差不多了。”
监正根据触手表面残缺不全的纹路,判断出深渊里怪物的位格。
“不愧是天命师。。”大荒淡淡道,他一个漂亮的漂移,避开了迎面拍来的三根触手。
触手拍打在海床上,带来地震般的效果,软泥尘烟雾般的升腾,把原本清澈的海水化作滚滚浊流。
“世间任何力量,都有它独特的排列和组合,不同的物质有不同的纹路,阵法师的奥义,就是解读这些纹路。左边左边,小心规避.......
“当把阴阳五行、地风水火了然于胸时,便能掌控掌控世间一切力量.........又来了,快往右闪,往后闪。”
监正一边指导,一边说道。
.........大荒加重语气,微怒道:
“我不是你弟子!”
表达完情绪,它继续说:
“所以我始终认为,术士是所有体系中最特殊的。四品阵法师,便能掌控世间绝大多数的力量,而像你这样的存在,可窥探天机,可观测命运。
“然而,即使是蛊神和巫神这样的存在,前者有天蛊术,后者有卦术,也只能偶尔观测命运一角,可你区区一个天命师,做到了超品都做不到的事。
“但如果术士是为了诞生守门人而存在的体系,那么一切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啪!
终于有一条触手在“同伴”围追堵截的辅助中,成功抽打在羊身人面怪物的腹部,顿时抽的皮肉开裂,沁出大股大股的鲜血,把海水染成凄艳的鲜红。
监正“啧啧”两声,称赞道:
“厉害,这一鞭的力量,怎么也有一品武夫高阶层次。”
“荒”沉声说道:
“怪力就是它的天赋神通之一,全盛时期,它的触手能轻易撕裂我的肉身,当然,肉身并非我擅长的领域。
“远古时代,它和“龙”在深海中死战,掀起的海啸几乎淹没了半个九州大陆,正是这一战打破了神魔之间的平衡,拉开神魔终结的序幕。
“这一战后,深海中便只剩一位霸主,可惜不是它,是龙。”
监正“哦”一声:
“难怪我感应不到它的元神波动。”
大荒嘿道:“触手死而不僵,凝聚了它的意志,无尽岁月以来,一直留在这片战场上。”
“可怕的执念!”监正评价。
说着,荒兽即将穿越这片区域。
触手的攻势愈发的疯狂,打的海床开裂,幸好这片地带没有海底火山,不然早就喷发了。
“龙杀了它,但灵蕴受损,战力不复巅峰,因此后来被三眼巨人抽了龙筋,斩了龙头。可惜了,它的灵蕴残缺不全,我无法吸收,也不知道这份力量将来会便宜谁。”
荒试探道:
“不如这样,你助我吸收它的灵蕴,我答应为你做一件事。”
如果能把触手残留的灵蕴吸收,它的肉身将触摸到超凡的层次。
监正作为守门人,精通阵法和炼药,或许能抽取出触手内的灵蕴。
监正不搭理它。
荒只能遗憾的前行,挨了三鞭后,彻底脱离这片“战场”,消失在无尽深海中。
............
南疆。
力蛊部,砖瓦房里,丽娜穿着淡薄的小衣,一条露大腿的小短裤,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熟睡。
突然,她被剧痛惊醒,睁开,侧头,看见胖墩墩的小豆丁抱着她的胳膊啃。
嘶~丽娜疼的倒抽凉气,一巴掌把徒弟拍醒。
小豆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揉着眼眶,边咽口水,边说:
“师父啊,我梦到了好吃的东西,可我不管怎么咬,就是咬不动。”
说着,她皱起浅浅的眉毛,满脸苦恼。
丽娜面无表情的指着自己的胳膊。
“呀,师父被咬了。”
许铃音看见牙印,大吃一惊,夸张的叫起来。
“这是你咬的。”丽娜大声说。
“不是我。”
许铃音连忙否认,她不记得自己做过这种事,师父一定是想借机霸占她明天的肉。
“就是你咬的。”
“不是我。”
师徒俩吵了起来,相互施展音波攻,直到许铃音肚子“咕噜”一声。
丽娜没好气道:
“你吃的肉都快赶上我了,我都没饿,你凭什么饿?”
在力蛊部,食量既代表天赋,也一定程度上代表修为。当然,许铃音这种整天漫山遍野乱跑,在几位长老怂恿下,追着力蛊部孩子狂揍的运动量,肯定会吃的比较多。
可在丽娜看来,还是有些不太寻常了。
“我就是饿嘛。”许铃音委屈道。
“你是不是偷偷把肉给别人吃了?”
丽娜猜测道,说完,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傻徒弟怎么可能和别人分享食物?
“你把肉藏起来了?”
丽娜心里一动,许铃音是个会囤食物的,她喜欢把鸡腿藏在不穿的鞋子里,然后发现鸡腿变味了,不想吃了,但又不舍得丢弃,就试图把鸡腿喂给家人。
“我没有。”
许铃音吃了一惊,满脸警惕,师父居然知道她的秘密行动,师父越来越聪明了。
“你藏东西干嘛?”丽娜没好气的说:
“放心,我才不吃呢。”
南疆气候炎热,肉类不可能保存,多半已经臭了。
许铃音顿时松口气,师父虽然经常和她抢吃的,但师父说话还是算话的。
于是一本正经的宣布:
“我要留着给大哥吃。”
你还挺惦记着许宁宴的嘛.........丽娜就问:“你藏了多少啊。”
“很多很多!”许铃音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然后补充道:
“但我不告诉你。
“师父们说我家那边没东西吃了,天天有人饿死,大哥如果不能让大家吃饱,大家就要和坏人一起打他。我把吃的给他们,他们就不打我大哥了。”
黑暗里,丽娜愣住了,她看着眼前七岁的孩子,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想家了啊?”
好久之后,丽娜低声问道。
“嗯!”
许铃音用力点头。
“那过阵子,我们去中原吧。”丽娜说。
“不行!”
许铃音的回答出乎她的预料。
“为什么?”丽娜不解的问。
“因为我还要和大虫子玩,它说要教我打架。”许铃音在床上打了个滚,用很夸张的语气说:“它很厉害的,我都打不过它。”
“你又说什么胡话?哪来的大虫子。”丽娜茫然。
“有的有的,”许铃音打完滚,坐起身,小脸表情认真:
“它说它叫蛊神。”
丽娜瞬间头皮发麻,汗毛一根根竖起。
..........
用过晚膳后,许七安盘坐在屋内吐纳,搬运气机。
半个时辰后,睁开眼,结束吐纳。
“我可以一口抽干附近的灵力,但除了滋养肉身之外,灵力对我而言没什么用处,而滋养肉身的效果也极为有限。吐纳对我来说,已经没多大用处。”
踏入一品境界后,他终于迎来了瓶颈。
其他体系不说,就武夫体系,真正的瓶颈其实是在突破品级的时候,比如九品晋升八品时,需要有人帮着开天门,接引天地灵力入体,产生气机。
八品到七品,则需要爆肝,好几天不睡觉。
越到高品,跨越品级越困难,最好的例子便是寇阳州。
可一旦顺利晋升,从初期到大圆满,其实是没有瓶颈的,天赋好的会快一些,天赋差的,也就慢一些罢了。
按理说,只要成功晋升一品,那么他从初期到半步武神,应该是一个顺其自然的事。
但现在,他遭遇到瓶颈了,修为迎来了一个阻滞不前的状态。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一品武夫尽管凤毛麟角,但把时间跨度提高到千年计,还是有几位的。但半步武神,纵观古今,我知道的却只有神殊一个。
“难怪踏入一品后,我隐约觉得到了极限,到了巅峰,这是踏入超凡后没有的体会。”
从现在开始,一品的每一个阶段,都是一个瓶颈。
“神殊既然能晋升半步武神,那肯定有相应的办法,大婚之前,抽空去一趟十万大山。”
除此之外,许七安还有两个想法:
一:插花!
花神是不死树转世,拥有神魔的灵蕴,吞噬灵力没用,那吸收花神灵蕴呢?而且,即使花神没有灵蕴,道门的上古双修术本身的效果,也要强于自身修炼。
它暗合阴阳交汇的大道。
二:平息业火!
洛玉衡渡劫成功,晋级为陆地神仙,但不代价没有业火,业火灼身是人宗修行法门自带的弊端,难以根除。只不过踏入一品之后,洛玉衡已经能凭借修为,压制业火。
业火灼身对她来说,不再有威胁。
身为道门的陆地神仙,洛玉衡应该是世间最完美的双修对象。
许七安缓慢吐了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当前局势上。
“巫神挣脱封印的时间不远了,儒圣雕塑眉心的裂痕已经蔓延到嘴唇,遍布整张脸,这比南疆极渊里那尊儒圣雕塑要夸张。
“嗯,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抽空去见神殊的时候,还得去一趟极渊,看看封印的松动程度。”
他去靖山城收利息只是目的之一,看一看巫神的状态也是迫在眉睫的事。
看完之后,他就放弃了效仿魏渊,召唤儒圣英魂修补封印的想法。
理由是:
一,儒圣刻刀和亚圣儒冠的力量消耗过大,难以在短时间内承载儒圣英魂的力量。
监正当初在青州几乎耗光了两件法器的力量,等恢复了部分后,赵守又带着它们前往北境,一打就是十三天。
二,召唤儒圣英魂的代价太大。
魏渊当初以二品之身召唤儒圣,肉身崩溃,付出了身死的代价。
他现在是一品武夫,不是魏渊能比,但肯定也要付出非常惨痛的代价,而巫神教还有一名大巫师,一名雨师,两名灵慧师。
效仿魏渊的结果,很可能是和魏渊一样,死在靖山城。
两虎相争,一死一伤,西域就要笑开花了。
“所以现在早点把修为推到半步武神层次,才是重中之重,为了中原黎民百姓,慕姨,别怪侄儿禽兽不如了。”
许七安弹指熄灭蜡烛,开门离去。
夜色沉沉,屋檐下点着一盏盏红灯笼,在清冷的春风中摇曳。
内院、廊道等处,寂寂无声,没有人影。
许七安悄咪咪的靠向慕南栀的房间,轻轻扣了两下门。
屋子里头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居然装睡........许七安又扣了扣门。
慕南栀警惕的声音传来:
“干嘛?”
问得好,你可真懂我........许七安气机弹开门栓,敲门而入,屋内温度正好,不冷不热,空气中萦绕着熟悉的、诱人的幽香。
这是花神觉醒灵蕴后,独有的芬芳。
房间里漆黑一片,但不影响许七安的视线。
床幔低垂,锦塌上侧卧着一道曼妙的曲线。
慕南栀竖眉道:
“深更半夜进长辈房间,成何体统,快滚出去。”
许七安冷笑一声:
“慕姨,侄儿怕你深夜寂寞,特来侍寝。”
第六章 许七安的报复
说话间,许七安弹指点燃桌上的蜡烛,温润的橘光驱散黑暗。
花神坐在床边,一手按着领口,一手在指着许七安,训斥道:
“呸,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畜生,你敢动我一下,我就大喊救命,让你身败名裂,看你二叔和婶婶不打死你。”
床边的女子,秀发慵懒披散,五官精致如画,她似乎进入了长辈的角色,秀眉倒竖,把“努力维持威严的色厉内荏”和“即将被图谋不轨的慌张”,融合的恰到好处。
浅浅的卧蚕和水汪汪的美眸搭配出的“精致”,足以勾动男人的色心。
紧紧按住领口的动作,更突显出她的色厉内荏。
许七安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充分适应了花神的魅力,不会出现**熏心的情况.........还是太年轻了。
他配合的露出纨绔子弟笑容,说出经典台词: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他屈指一弹,气机像是屏障扩散,笼罩在屋脊处,把声音隔绝在屋内。
这不是阵法,也不是法术,而是对气机最粗浅的应用。
慕南栀“吓”的连连后退,从床边缩到了里侧,背靠墙壁,她颤声道:
“我,我还有一个妖族侍卫。。”
她说着,看向蜷缩在枕边酣睡的狐狸幼崽。
幼崽是侍卫..........许七安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他秒懂了慕南栀的意思,伸手往床头一抹,便将白姬收入浮屠宝塔。
这下子,再没有人打扰他们了。
许七安钻进帷幔里,把花神的手反扣在背部,坐在柔软弹性的蜜桃上,狞笑道:
“慕姨?
“可以啊,来我家一趟就成我长辈了,拐着弯的占我便宜,是不是这段时间冷落了你,心生怨气了?”
凭他对花神的了解,恶作剧般的用“长辈”身份压他,这里面既有她有事没事便作妖的性格作祟,也有部分原因是她缺乏安全感。
所以要彰显存在感。
他把慕南栀的后领往后一拽,顿时露出圆润的香肩,和大片大片雪白的玉背。
慕南栀“嘤”一声,脸颊红晕泛起,耳根子也红透了,不承认的叫道:
“胡说,你就是小畜生。”
以她傲娇的性格,绝不会承认自己作妖是为了争宠博关注。
许七安扒掉她里衣后,接着拽掉绸裤,啧啧嘲笑:
“今天的慕姨格外敏感啊,看来是想我想的紧了。”
慕南栀咬着唇,破罐子破摔,气道:
“小畜生,今日让你得逞,明儿我一定要告发你,让你身败名裂。”
烛光如豆,静谧燃烧,帷幔的影子投在墙上,似是被风吹拂,抚动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床幔恢复平静,
接着,一个人影被抱到了窗边的书桌上,影子轮廓被烛光映在窗框。
这个过程持续了两刻钟,坐在书桌上的人影被抱走,很快,屋子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当然,声音被牢牢限制在屋内,没有传出。
砰!茶杯和茶壶摔碎的声音,取代了水声,继而响起圆桌“哐哐”的撞击声。
“果然,双修比吐纳更好,你的灵蕴对我作用极大。回头我教你修行吧,这样你的自保能力会强很多。”
许七安俯下身,亲吻她雪白的脖颈。
慕南栀慵懒的瘫在圆桌上,哼哼唧唧道:
“我要修道,我也要当陆地神仙。”
“我在你身体里灌了那么多气机,修道不是浪费吗,习武的话,最多两年你就能晋升超凡。”
“我不要,我就要做陆地神仙。”
说话声渐渐小去,帷幔又开始被风吹动,不停晃荡。
............
翌日。
婶婶顶着两个黑眼圈,神容疲惫的起身,在绿娥的服侍下,穿好衣裙。
许平志昨夜一宿没睡,时而在床上辗转反侧,时而坐在桌边愣愣发呆,害得婶婶也没睡好,经常被他吵醒。
婶婶能理解丈夫的心情,许平志常说年少时,父母双亡,和大哥相依为命。
不管许平峰后来如何丧心病狂,婶婶相信,当年兄友弟恭的感情不会是假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知道许平峰是个冷血无情的畜生,要杀她一手养大的崽。
所以婶婶昨晚一句安慰都没有。
她不敲锣打鼓庆祝许平峰恶有恶报,已经很贤惠了。
“还喝酒,一股子的酒味........”
婶婶嫌弃的扇了扇小手,道:
“把桌上的空壶子撤了。”
吩咐完绿娥,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婶婶精神一振。
突然,她目光一凝,穿过庭院,看见斜对方的屋子里,房门打开,倒霉侄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清早的,他怎么从姐姐的房间里出来.........”
婶婶心里一凛,皱起精致的眉毛,沉声道:
“绿娥,随我来!”
裙裾飘飘,大步奔出房门。
...........
慕南栀精疲力竭的蜷缩在凌乱的床榻上,秀发凌乱,听见房门打开和关上的声音,嘀咕一声:
“小畜生........”
刚嘀咕完,她心有所感,睁开眼睛,看见圆桌底下的阴影里钻出顶撞了她一晚上的小畜生。
“婶婶刚才看到我从你这里出去。”
许七安看着脸色陡变的慕南栀,幸灾乐祸道:
“所以我打算回来公布咱们的真实关系,省的你占我便宜。”
让你也社死一次!
慕南栀惊慌的从床上崩起来,一手抱住薄毯,掩盖曼妙娇躯,一边蹲下身收拾着散落在地板的肚兜、亵裤等贴身衣物。
以房间里的乱象,就算婶婶开门没见到男人,也能看出她昨晚和男人鬼混啊。
她还有什么脸在许府待下去。
早知道就不装了,
大大方方承认和许七安的关系,现在谁也揪不出什么错儿,偏要和他婶婶以姐妹相称,现在好了,传出去就是她勾引义妹的晚辈。
花神是要脸的人。
这时,脚步声传来,已经到了门口。
慕南栀猛的抬头看向房门,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
许七安忍着笑意,以气御物,收拾着凌乱狼藉的房间,摔碎的茶杯茶壶自行飞起,消失在他胸口,进入地书碎片。
肚兜、亵裤,灵活的飞起,整齐的挂在衣架上。
浴桶边缘溅出的水花自动蒸干,书桌上凌乱的摆件自行回到原位。
金兽里熄灭的檀香自燃,袅袅娜娜,驱散异味。
他其实是故意给婶婶看见的,报复花神,让她社死,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但看着她一脸慌张欲哭无泪的姿态,许七安又心软了。
毕竟花神是他媳妇,和天地会里的狐朋狗友们是不一样的。
这边刚把物品恢复原样,外边房门就响了,传来婶婶的声音:
“姐姐,你醒了吗?”
“醒,醒了.......”慕南栀看向许七安,瞪着眼睛,用唇语催促:
你快走。
许七安融成一团阴影,消失在房间。
慕南栀环顾一圈,见没什么破绽,连忙爬上床,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然后捏着嗓子回应道:
“进来吧,门没锁。”
门确实没锁,因为许七安刚出去。
婶婶推门进来,下意识的扫了一圈,顺序分别是垂下帷幔的床榻、圆桌和屏风后的浴桶。
最后,她的视线重新落回床榻,带着绿娥走过去,道:
“我方才看见大郎从你房里出来了。”
婶婶直来直往的性格暴露无遗。
慕南栀尴尬了一下,因为这话听起来就像在问:
大清早的怎么会有男人从你房间出来,你们昨晚做了什么!
“昨晚不知是不是感染了风寒,一宿未睡,头疼的很。”慕南栀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虚弱:
“今早便托白姬去请了许银锣帮忙看看,索性没什么事儿,许银锣刚为我渡了气机,说睡一会儿便好。”
原来是这样啊..........婶婶相信了,盯着慕南栀审视片刻,发现好姐姐眉眼间,确实有掩饰不住的疲态,像是整宿没睡似的。
“也是呢,大郎现在是什么一品武夫,很厉害的样子,有什么麻烦或不舒服的,找他肯定能解决。”婶婶觉得她处理的没毛病,说:
“我让绿娥留在房里照看你。”
浑身光溜溜的慕南栀哪敢留人在屋子里,连忙摇头:
“宁宴说了,只要睡一觉便好,我觉得我更需要安静。”
婶婶想了想,觉得有理,便道:
“那就不打扰了。”
说罢,带着绿娥迈出门槛,关门离去。
沿着长廊走了一段路,绿娥掩嘴笑道:
“夫人想什么呢,大郎怎么会看上慕姨。”
她跟着夫人身边服侍了十几年,一眼就看出她的顾虑。
婶婶点点头: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只是玲月与我说,慕姐姐多半对大郎有意,今儿又看到大郎从她屋里出来,难免多想。
“都怪玲月这个丫头,整天胡思乱想,把老娘也影响了。”
她是过来人,如果昨夜大郎和慕姐真的发生什么,刚才她就看出来了。
...........
司天监,楼底。
两名白衣术士行走在昏暗的走廊里,抵达尽头的某扇门前,恭敬道:
“钟师姐,许银锣让我们来带两个人犯,并请您一起出去,他要带您回府。”
垂首盘坐的钟璃,抬起头来,披散的发丝间,一双眸子绽放亮光,闪烁着雀跃。
两名白衣术士补充道:
“您还是过会儿自己上去吧,莫要和我们同路。”
........钟璃有些委屈的“哦”一声。
两名白衣术士当即折返,各自打开一扇铁门,朝着“牢房”里的人说:
“出来吧,许银锣要见你!”
这两间门对门的牢房里,分别住着许元霜和许元槐。
听见许七安要见自己,许元霜想的是,他会如何处置自己和元槐。
许元槐则下意识的认为,大奉和云州的战况已经到了极为胶着的程度。掐指细算,这会儿,云州军多半已经兵临京城。
那位有着血缘的大哥在大奉存亡之际见他们,绝对没好事。多半是把自己和姐姐当做筹码,要挟父亲。
姐弟俩走出牢房,在门口隔着廊道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以父亲的铁石心肠,还有许七安的杀伐果断,他们的结局不会好。
许元槐深吸一口气,道:
“是不是云州军打到京城了?”
第七章 新任监正之争
许元槐问出这句话后,发现两名白衣术士,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让他眉头一皱,冷哼道:
“有什么问题?”
左边的白衣术士“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说:
“忘了,你俩是怀庆登基时进的司天监,也有些时日了。”
右边的白衣术士,笑眯眯的看着许元槐: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云州军确实打到京城来了,不过当天就被许银锣平定,叛军的几个首领,杀的杀,抓的抓。
“小伙子,现在天下太平咯。”
许元槐与姐姐对视一眼,嗤笑道:
“糊弄三岁稚童去吧。”
他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因为监正被封印,大奉大势已去,人心惶惶,父亲和舅舅认为这是一个兵不血刃就能掏空大奉的机会。
于是同意了戚广伯议和的计策。
换而言之,中原的局势几乎是大奉必败。
姐弟俩被关在司天监不足一个月,按照趋势,大奉此时已是穷途末路,处在灭亡的边缘。
许元霜的看法和弟弟一样,但保持沉默,没有询问也没有抬杠。。
她相对不那么担心,那位大哥从一个小小快手成长为叱咤风云的人物,杀伐果断是肯定的。不过他并不滥杀,即使自己和元槐是对没用的棋子,顶多也就被关回司天监。
司天监的术士向来高傲,所以两位白衣不屑解释。
戴着手铐脚镣的姐弟俩被带出地底,跟着两名白衣术士拾阶而上。
沿途遇到许多的白衣术士,对姐弟俩视而不见,专心的忙碌着自己的事。
视而不见,本身就是一种傲慢。
很快,来到四楼大堂,转入左侧廊道,于一间大厅外停下。
许元霜探头往里看了一眼,东南西北分别是黑眼圈浓重的青年;穿黄裙子身前摆放小吃的鹅蛋脸少女;长相平平无奇的孙玄机和他养的猴。
以及,一身靛青色绣云纹长袍的大哥许七安,他不知道和几位术士在聊什么,满脸无奈。
窗边站着一位负手而立的白衣术士,永远看不到脸。
“许银锣,人来了!”
两名白衣术士打了个招呼后,转身便走。
姐弟俩僵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厅。
“进来吧!”
许七安收敛表情,云淡风轻的扫一眼姐弟俩。
许元槐略一犹豫,率先进了厅,神色冷漠的说道:
“你想用我们姐弟做筹码,要挟父亲?
“那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晋升一品是父亲毕生心愿,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我和元霜姐还没那个份量。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许元槐求你一句,就不是男儿。”
监正的几位弟子看他一眼,有些意外。
许宁宴这个弟弟,倒是个硬骨头,有几分风骨。
许七安看向袁护法,问道:
“他说什么?”
袁护法蔚蓝色的眸子盯着许元槐看了看,老实回答:
“一样。”
意思是,许元槐嘴上说的是心里想的如出一辙。
是个愣子.........在座的众人心里闪过同一个念头。
这年头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相同之人,岂不就是愣子。
袁护法蔚蓝的眸子扫过众人,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
“我也觉得是愣子,无趣!”
边上的姐弟俩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许七安淡淡道:
“云州叛乱已经平定,你们自由了,在外面大堂等着,我回头带你们去见生母。”
说罢,挥了挥手,许元霜和许元槐眼前一花,已经退出大厅,返回四楼大堂。
许元槐沉吟道:
“他说带我们去见娘,果然是要把我们当筹码,与父亲做交易。”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父亲还没忘记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许元霜点头。
这时,一位白衣术士从廊道另一侧走来。
许元霜心里一动,在脚镣“哗啦”声里迎上去。
许元槐紧跟在她身后。
“这位兄台。”
许元霜柔声道:“想向兄台打听一件事。”
白衣术士见是个清丽美貌的少女,收起不耐的情绪,微笑道:
“姑娘请说。”
许元霜问道:
“云州军是不是打到京城了。”
白衣术士点头,“嗯”了一声。
果然........姐弟俩心里了然,许七安确实是要把他们当筹码,与父亲做交易。
所以刚才说的见生母,指的是让父亲把我们恕回去..........许元霜心里松了口气,许七安刚这么说,意味着他和父亲的交易并不牵扯大局,所以父亲会愿意赎回他们。
许元槐沉声道:
“局势怎么样,大奉是否已到山穷水尽的境地。”
很可能快打进京城了..........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白衣术士审视着他们:
“叛乱早就平定了,你俩刚从地底出来吧。”
“这怎么可能。”许元霜声音尖锐了几分。
“有啥不可能的。”白衣术士反问。
“云州有两位一品,旁的不说,只需他们出手,就可让大奉灰飞烟灭。”许元槐沉声道。
“哦,许银锣和国师也晋升一品了。”白衣术士笑呵呵道:
“云州叛军高层,死的死,降的降,都好几天前的事了。”
许元霜和许元槐呆立原地。
云州败了,那姬玄呢?父亲呢?伽罗树和白帝两位一品呢?
许元霜问出这些疑惑。
白衣术士耸耸肩:
“我怎么知道,不关心不关心,你们想知道,去问别人吧,我还要做炼金实验,告辞。”
等白衣术士的身影消失在廊道里,许元槐喃喃道:
“一,一品?”
如果刚才那两个白衣术士是在逗他们,那这位术士则完全没撒谎的必要。
这一切很可能都是真的。
许元霜轻声道:
“一品!元槐,爹谋划二十年的大业,呕心沥血的算计,步步为营的发展,到头来,被许七安修行两年就毁于一旦。”
姐弟俩看着彼此,脑海里闪过四个字:
因果循环!
...........
大厅里,许七安审视着监正的弟子们,道:
“好了,我们继续吧。
“你们迫切取代监正老贼的想法,我很能理解。楼底的永兴和炎亲王也很能理解,但是不是太着急了。
“监正尸骨未寒,不,监正并没有真正殒落,新任监正的事,不着急吧。”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恰好赶上了监正弟子们的内卷,这伙人打算卷出一个新任监正,执掌司天监。
这场内卷是杨千幻发起的,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理由。
“国不可一日无君,监正老师虽然没死,但和死没什么区别。”杨千幻沉声道:
“杨某认为,有必要选出一位新任监正,扬名立万,不,造福百姓。杨某身为司天监威望最高的人,理当成为新任监正,还望许银锣向陛下美言几句。
“作为报答,杨某将揭露天宗圣子李灵素背后企图对付你的所有经过。”
国是不能无君,可你一个破司天监,有没有监正都不打紧吧,再说,你想当监正就是为了人前显圣吧.........许七安摆摆手:
“李灵素已经进去了,够可怜的,我不打算和他计较了。”
他接着看向宋卿,没好气道:
“宋师兄,我是真没想到你对监正的位置也上心,你只要有炼金术实验可以做就好了呀。”
宋卿摇头,沉声道:
“司天监是老师的基业,我不能任由他毁在杨千幻手里,为此,我愿意舍弃我热爱的炼金术,争取监正的位置。”
倒是有几分忠孝之心的..........许七安心说,然后就听褚采薇说:
“宋师兄是怕杨师兄又像上次那样,捐出司天监的银子赈济灾民,这样他会没银子做炼金实验的。
“而且,当了监正之后,他就能把司天监所有的钱用来做炼金实验。”
宋卿不高兴道:
“采薇师妹,你怎么能把这些告诉外人。”
用得到我的时候,我就是许公子,用不到的时候,就是外人了?许七安满脑子的槽,他瞪着大眼萌妹:
“那你又凑什么热闹。”
褚采薇一本正经的说:
“是师兄们让我来的,他们说我也是监正的弟子,也有继承权。”
她一脸骄傲,认为这是师兄们对她的重视,不再把她当孩子,而是可以平等相处的同辈。
许七安闻言,斜了一眼袁护法。
袁护法心领神会,蔚蓝的眸子审视着在场的术士们,缓缓道:
“几位的心告诉我:
“如果褚采薇走了狗屎运成为监正,那和我当了监正没有区别。”
这是说以褚采薇的智商,谁都可以忽悠她.........许七安抬手捂住嘴,差点笑出声。
褚采薇用了好几秒才听懂袁护法的话,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平日里敬爱的师兄们。
她感受到了来自师兄们深深的恶意。
“那孙师兄呢?你也相当监正?”
许七安看向袁护法。
后者当即读出孙玄机的心声:
“我是二弟子,大师兄已死,我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那钟璃呢,你们是不是把钟璃给忘了。”
许七安想到了他的小可怜。
杨千幻“呵”一声:
“以钟璃的命格,承担不起监正的命运,她今天当监正,明天整个司天监都等着开席。”
人间不值得啊.........许七安捏了捏眉心,突然就很能理解监正了。
“行吧,这件事我会如事禀告陛下,尔等静待消息。”
许七安拱了拱手,身躯化作阴影融化。
下一刻,他出现在外边的大堂,看见老实本分等待着的弟弟妹妹。
许元霜和许元槐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满脸紧张。
眼前这人,既是他们的大哥,也是一品武夫。
一品武夫!
许七安朝两人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言语,带着他们一个阴影跳跃,离开观星楼。
许元霜和许元槐的视野里,世界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京城的景象走马灯似的闪过,画面清晰时,他们看见了许府得大门。
京城的许府,许府..........许元霜微微睁大眸子,猛的侧头看向许七安。
他把娘带回京城了!
刚才在观星楼里,许元霜心里隐约有这个猜测了。
此时见到他把自己和元槐带来许府,才真正确认。
父亲把他当做容纳气运的工具,潜龙城的皇族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包括她和弟弟,自幼耳濡目染,心里对他也存了些许的敌意。
可就算是这样,就算所有人都要害他,杀他。
他仍愿意把母亲接回京城...........
这一刹那,许元霜心里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疼的她鼻子发酸,眼圈发红。
她视线有些模糊的看向许元槐,看见他低着头,沉默不语,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和惭愧。
第七章 新任监正之争
许元槐问出这句话后,发现两名白衣术士,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让他眉头一皱,冷哼道:
“有什么问题?”
左边的白衣术士“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说:
“忘了,你俩是怀庆登基时进的司天监,也有些时日了。”
右边的白衣术士,笑眯眯的看着许元槐: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云州军确实打到京城来了,不过当天就被许银锣平定,叛军的几个首领,杀的杀,抓的抓。
“小伙子,现在天下太平咯。”
许元槐与姐姐对视一眼,嗤笑道:
“糊弄三岁稚童去吧。”
他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因为监正被封印,大奉大势已去,人心惶惶,父亲和舅舅认为这是一个兵不血刃就能掏空大奉的机会。
于是同意了戚广伯议和的计策。
换而言之,中原的局势几乎是大奉必败。
姐弟俩被关在司天监不足一个月,按照趋势,大奉此时已是穷途末路,处在灭亡的边缘。
许元霜的看法和弟弟一样,但保持沉默,没有询问也没有抬杠。。
她相对不那么担心,那位大哥从一个小小快手成长为叱咤风云的人物,杀伐果断是肯定的。不过他并不滥杀,即使自己和元槐是对没用的棋子,顶多也就被关回司天监。
司天监的术士向来高傲,所以两位白衣不屑解释。
戴着手铐脚镣的姐弟俩被带出地底,跟着两名白衣术士拾阶而上。
沿途遇到许多的白衣术士,对姐弟俩视而不见,专心的忙碌着自己的事。
视而不见,本身就是一种傲慢。
很快,来到四楼大堂,转入左侧廊道,于一间大厅外停下。
许元霜探头往里看了一眼,东南西北分别是黑眼圈浓重的青年;穿黄裙子身前摆放小吃的鹅蛋脸少女;长相平平无奇的孙玄机和他养的猴。
以及,一身靛青色绣云纹长袍的大哥许七安,他不知道和几位术士在聊什么,满脸无奈。
窗边站着一位负手而立的白衣术士,永远看不到脸。
“许银锣,人来了!”
两名白衣术士打了个招呼后,转身便走。
姐弟俩僵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厅。
“进来吧!”
许七安收敛表情,云淡风轻的扫一眼姐弟俩。
许元槐略一犹豫,率先进了厅,神色冷漠的说道:
“你想用我们姐弟做筹码,要挟父亲?
“那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晋升一品是父亲毕生心愿,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我和元霜姐还没那个份量。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许元槐求你一句,就不是男儿。”
监正的几位弟子看他一眼,有些意外。
许宁宴这个弟弟,倒是个硬骨头,有几分风骨。
许七安看向袁护法,问道:
“他说什么?”
袁护法蔚蓝色的眸子盯着许元槐看了看,老实回答:
“一样。”
意思是,许元槐嘴上说的是心里想的如出一辙。
是个愣子.........在座的众人心里闪过同一个念头。
这年头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相同之人,岂不就是愣子。
袁护法蔚蓝的眸子扫过众人,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
“我也觉得是愣子,无趣!”
边上的姐弟俩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许七安淡淡道:
“云州叛乱已经平定,你们自由了,在外面大堂等着,我回头带你们去见生母。”
说罢,挥了挥手,许元霜和许元槐眼前一花,已经退出大厅,返回四楼大堂。
许元槐沉吟道:
“他说带我们去见娘,果然是要把我们当筹码,与父亲做交易。”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父亲还没忘记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许元霜点头。
这时,一位白衣术士从廊道另一侧走来。
许元霜心里一动,在脚镣“哗啦”声里迎上去。
许元槐紧跟在她身后。
“这位兄台。”
许元霜柔声道:“想向兄台打听一件事。”
白衣术士见是个清丽美貌的少女,收起不耐的情绪,微笑道:
“姑娘请说。”
许元霜问道:
“云州军是不是打到京城了。”
白衣术士点头,“嗯”了一声。
果然........姐弟俩心里了然,许七安确实是要把他们当筹码,与父亲做交易。
所以刚才说的见生母,指的是让父亲把我们恕回去..........许元霜心里松了口气,许七安刚这么说,意味着他和父亲的交易并不牵扯大局,所以父亲会愿意赎回他们。
许元槐沉声道:
“局势怎么样,大奉是否已到山穷水尽的境地。”
很可能快打进京城了..........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白衣术士审视着他们:
“叛乱早就平定了,你俩刚从地底出来吧。”
“这怎么可能。”许元霜声音尖锐了几分。
“有啥不可能的。”白衣术士反问。
“云州有两位一品,旁的不说,只需他们出手,就可让大奉灰飞烟灭。”许元槐沉声道。
“哦,许银锣和国师也晋升一品了。”白衣术士笑呵呵道:
“云州叛军高层,死的死,降的降,都好几天前的事了。”
许元霜和许元槐呆立原地。
云州败了,那姬玄呢?父亲呢?伽罗树和白帝两位一品呢?
许元霜问出这些疑惑。
白衣术士耸耸肩:
“我怎么知道,不关心不关心,你们想知道,去问别人吧,我还要做炼金实验,告辞。”
等白衣术士的身影消失在廊道里,许元槐喃喃道:
“一,一品?”
如果刚才那两个白衣术士是在逗他们,那这位术士则完全没撒谎的必要。
这一切很可能都是真的。
许元霜轻声道:
“一品!元槐,爹谋划二十年的大业,呕心沥血的算计,步步为营的发展,到头来,被许七安修行两年就毁于一旦。”
姐弟俩看着彼此,脑海里闪过四个字:
因果循环!
...........
大厅里,许七安审视着监正的弟子们,道:
“好了,我们继续吧。
“你们迫切取代监正老贼的想法,我很能理解。楼底的永兴和炎亲王也很能理解,但是不是太着急了。
“监正尸骨未寒,不,监正并没有真正殒落,新任监正的事,不着急吧。”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恰好赶上了监正弟子们的内卷,这伙人打算卷出一个新任监正,执掌司天监。
这场内卷是杨千幻发起的,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理由。
“国不可一日无君,监正老师虽然没死,但和死没什么区别。”杨千幻沉声道:
“杨某认为,有必要选出一位新任监正,扬名立万,不,造福百姓。杨某身为司天监威望最高的人,理当成为新任监正,还望许银锣向陛下美言几句。
“作为报答,杨某将揭露天宗圣子李灵素背后企图对付你的所有经过。”
国是不能无君,可你一个破司天监,有没有监正都不打紧吧,再说,你想当监正就是为了人前显圣吧.........许七安摆摆手:
“李灵素已经进去了,够可怜的,我不打算和他计较了。”
他接着看向宋卿,没好气道:
“宋师兄,我是真没想到你对监正的位置也上心,你只要有炼金术实验可以做就好了呀。”
宋卿摇头,沉声道:
“司天监是老师的基业,我不能任由他毁在杨千幻手里,为此,我愿意舍弃我热爱的炼金术,争取监正的位置。”
倒是有几分忠孝之心的..........许七安心说,然后就听褚采薇说:
“宋师兄是怕杨师兄又像上次那样,捐出司天监的银子赈济灾民,这样他会没银子做炼金实验的。
“而且,当了监正之后,他就能把司天监所有的钱用来做炼金实验。”
宋卿不高兴道:
“采薇师妹,你怎么能把这些告诉外人。”
用得到我的时候,我就是许公子,用不到的时候,就是外人了?许七安满脑子的槽,他瞪着大眼萌妹:
“那你又凑什么热闹。”
褚采薇一本正经的说:
“是师兄们让我来的,他们说我也是监正的弟子,也有继承权。”
她一脸骄傲,认为这是师兄们对她的重视,不再把她当孩子,而是可以平等相处的同辈。
许七安闻言,斜了一眼袁护法。
袁护法心领神会,蔚蓝的眸子审视着在场的术士们,缓缓道:
“几位的心告诉我:
“如果褚采薇走了狗屎运成为监正,那和我当了监正没有区别。”
这是说以褚采薇的智商,谁都可以忽悠她.........许七安抬手捂住嘴,差点笑出声。
褚采薇用了好几秒才听懂袁护法的话,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平日里敬爱的师兄们。
她感受到了来自师兄们深深的恶意。
“那孙师兄呢?你也相当监正?”
许七安看向袁护法。
后者当即读出孙玄机的心声:
“我是二弟子,大师兄已死,我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那钟璃呢,你们是不是把钟璃给忘了。”
许七安想到了他的小可怜。
杨千幻“呵”一声:
“以钟璃的命格,承担不起监正的命运,她今天当监正,明天整个司天监都等着开席。”
人间不值得啊.........许七安捏了捏眉心,突然就很能理解监正了。
“行吧,这件事我会如事禀告陛下,尔等静待消息。”
许七安拱了拱手,身躯化作阴影融化。
下一刻,他出现在外边的大堂,看见老实本分等待着的弟弟妹妹。
许元霜和许元槐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满脸紧张。
眼前这人,既是他们的大哥,也是一品武夫。
一品武夫!
许七安朝两人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言语,带着他们一个阴影跳跃,离开观星楼。
许元霜和许元槐的视野里,世界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京城的景象走马灯似的闪过,画面清晰时,他们看见了许府的大门。
京城的许府,许府..........许元霜微微睁大眸子,猛的侧头看向许七安。
他把娘带回京城了!
刚才在观星楼里,许元霜心里隐约有这个猜测了。
此时见到他把自己和元槐带来许府,才真正确认。
父亲把他当做容纳气运的工具,潜龙城的皇族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包括她和弟弟,自幼耳濡目染,心里对他也存了些许的敌意。
可就算是这样,就算所有人都要害他,杀他。
他仍愿意把母亲接回京城...........
这一刹那,许元霜心里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疼的她鼻子发酸,眼圈发红。
她视线有些模糊的看向许元槐,看见他低着头,沉默不语,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和惭愧。
第八章 梦见蛊神
“跟我来!”
许七安没注意妹妹的情感变化,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带着许元霜和许元槐,进了许府大门,穿过前院、回廊,直奔家眷居住的后院。
宽敞的内厅里,除了当值的许平志,一家人都在。
许二郎本来也要去翰林院当值,但因为许七安昨日说过,今早要带弟弟妹妹回府,于是二郎就请了假,留在家里打算见一见堂弟堂妹。
首座的两个位置,坐着婶婶和生母。
婶婶这边的客座上,坐着许新年和许玲月,还有慕南栀。
生母姬白晴这边的客座,空空荡荡,暂无人落座。
见到许七安领着大房的姐弟进来,婶婶抿了抿嘴,强忍着没翻白眼。
她是看在侄儿和大嫂的面子上,才允许这两个小崽子进府的。
自打上次许玲月煽风点火之后,婶婶对这许元槐许元霜姐弟就很有意见。。
许新年和许玲月心机深,脸上不见表情。
“娘!”
果然见到了母亲,许元霜有些激动。
许元槐紧绷的神色,微微一松。
姬白晴看着自己的儿女终于团聚在一起,眼圈微红,露出辛酸和喜悦交杂的笑容。
“来见过你们的婶婶。”
她始终把自己当成“客人”,把婶婶视作许家主母,分寸拿捏的极好,不会让人反感,也不会留话柄。
当然,婶婶是看不懂这些微操的, 她就是本能的觉得大嫂还是和当年一样温婉体贴,相处起来如沐春风。
“元霜见过婶婶!”
许元霜乖顺的打招呼, 清冷俏丽的脸庞绽放笑容。
“见过婶婶。”
许元槐的招呼就显得生硬。
“嗯!”
婶婶微微颔首, 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她本来还想敲打几句, 给个下马威,但见到大嫂含泪的模样, 心里又软了。
姬白晴当即道:
“今后你们就住在府上吧,你们大哥已经安排好住处,娘这边带你们过去。”
许二郎皱了皱眉, 侧头看一眼许玲月。
许玲月微笑的起身,边迎上许元霜,边说道:
“不劳烦伯母,这些小事,还是让玲月代劳吧。”
说话间, 许玲月已经拉起许元霜的手, 笑容亲切:
“元霜姐姐, 久仰大名,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还有元槐弟弟, 一表人才,当真如大哥所说,天赋超绝。”
许新年摇头失笑:
“玲月,自家人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何来的久仰大名一说。”
许玲月回头嗔道:
“二哥埋汰人家。
“大哥说过的嘛,元霜姐姐和元槐弟弟,一个是术士,一个是武者, 在雍州小试身手, 就险些让大哥吃大亏。大哥可是罕见的天才, 如今的一品武夫。
“那二哥你说, 元霜姐姐和元槐弟弟当不起妹子一句久仰大名?”
许新年闻言,点点头:
“确实天赋异禀, 唉,听说元槐都快四品了,惭愧惭愧。”
许元霜尬的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以什么表情应对。
许元槐微微低头,愈发惭愧。
这是把他们曾经对付许七安的事,**裸的掀开了。
以前随着姬玄等人对付许七安,现在云州没了,又过来投靠..........但凡要脸的人,都会尴尬羞愧到恨不得钻地缝。
姬白晴脸色尴尬,强笑道:
“元霜和元槐不懂事,以前确实做错了很多事。”
许玲月柔声道:
“道歉就好。”
慕南栀怀里抱着狐狸幼崽,看的津津有味。
她当然能看出许玲月在给小畜生的弟弟妹妹下马威,看戏看的津津有味之余,又有些困惑,印象里,许玲月不应该如何强势啊。
嗯,应该是许二郎教她的,二郎是读书人,最擅长勾心斗角.........慕南栀做出判断。
许七安扫了一眼脸色陡然涨红的许元霜和许元槐,给了个台阶,淡淡道:
“你们两个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衫。”
许玲月幽怨的看一眼大哥,接茬道:
“我带他们去。”
许元霜和许元槐的住处被安排在相邻的宅子里,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姬白晴哪能让许玲月继续欺负自己的儿女,忙说:
“不必了,我带他们过去。”
接着,对许七安说:
“宁宴,晚膳到娘........到我这边来吃吧,我给你烧几道云州菜。”
她既想亲近嫡长子,又不敢靠近的矛盾心态。
主要是许七安从未喊她一声娘。
她便不敢以娘自居。
许七安点头:
“好。”
目送生母带着弟弟妹妹离开,许七安转而看向小老弟,道:
“去书房,有事和你说。”
兄弟俩来到许七安的书房,关上门后,许七安说:
“明日你写个折子,问问陛下要不要另立监正。监正的几个弟子在争这个位置。”
他把杨千幻几个的“争斗”说了一遍。
许新年摸着下巴,道:
“我突然有个想法,户部正在为蛊族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头疼。不如让司天监来出这笔银子,告诉他们,谁出的银子多,陛下就属意谁。
“当然,属意只是属意,并不是一定会封谁做监正。”
反正司天监有钱。
这是要薅司天监的羊毛啊.........许七安想了想,觉得是个好主意。
“正好,我近期会去一趟南疆,把铃音接回来,抚恤金就由我来送吧。”
聊完正事,许七安“嘿”了一声:
“以后有热闹看了,我这个生母绝不是省油的灯,她现在的心思不在宅斗上,只想着和我修缮关系,等以后适应许府的生活。
“她和玲月妹子的斗争会特别有意思。哦对,王思慕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俩成亲后,啧啧,以后我都不用去勾栏听曲,光看这一家子女眷厮杀,就回味无穷了。
“这才有点大户人家的样子嘛,宅斗都斗不起来,算什么豪门?
“以前啊,是山中无老虎,婶婶这个猴子当大王。”
许新年呵呵一声:
“是啊,在思慕之前,还有临安殿下,还有洛玉衡,热闹的很呐。大哥,我可特期待你和临安殿下的大婚,你说国师会不会拎着剑大闹一场?”
不,还有慕南栀,甚至更多.........许七安幸灾乐祸的表情渐渐消失,拂袖道:
“牙尖嘴利!
“你这个天赋倒数第二的废柴。”
许新年被戳到痛处,也拂袖冷哼一声。
心里嘀咕一句:我至少比铃音强。
..........
姬白晴领着儿女来到住处,安排好房间后,便命令下人烧水,准备给他们沐浴。
“以后没事不要去那边,少招惹玲月。你们俩以前敌视宁宴,她都记在心里的,二房的兄妹俩,很护宁宴的,小茹那么憨的人,怎么会教养出如此厉害的闺女。”
姬白晴告诫了一句,说道:
“云州没了,以后不用再提,宁宴既然把你们带回来,这就说明往事一笔勾销,他不会放在心上。以后好好在京城生活,他不会亏待你们。”
说完,她看了许元槐一眼,轻声道:
“娘知道你有本事,不需要依附你大哥,但这和你浪迹江湖能比?你想在武道上勇猛精进,一品武夫的指导比什么都强。他现在未必愿意接纳你们,但时间长了,那点隔阂总会消失的。
“还有元霜,你想在术士体系中走下去,就离不开京城,离不开司天监。”
许元霜低声道:
“娘,如果我和元槐要走,您会随我们一起吗?”
姬白晴微微摇头:
“娘陪了你们快二十年,以后,娘想多陪陪他,看着他,娘就心满意足了。”
许元槐忍不住问道:
“他真的晋升一品了?舅舅呢,爹呢,还有姬玄呢。他们都怎么样了,逃到哪里去了?”
在他看来,父亲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纵使大哥成就一品武夫之身,父亲也不会有事,父亲永远有后路,永远不会陷入绝境。
而姬玄是三品武夫,超凡境的高手。
仗是打不赢了,可逃走想来不成问题。
姬白晴摇了摇头,叹息道:
“都死了。
“姬玄是在京城被宁宴亲手斩的头颅,兵败之后,你们父亲试图逃走,但没能成功,被宁宴斩于海外。大哥他同样如此。
“族人也死光了,被一支重甲骑兵剿灭,死的干干净净。
“娘也该死,可是舍不得你们,舍不得他。”
二十年的幽禁里,她和许平峰的夫妻情分早已没了,于族人的羁绊更是早已断绝。
与其陪他们一起死,活着守在三个孩子身边更加重要。
“死,死了,都死了.........”
许元槐喃喃自语,呆立当场。
一个都没逃掉,全被许七安杀的干干净净,被他敬若神明的父亲,也死在许七安手里。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在他的想法里,云州军虽然败了,但核心人物应该是潜伏起来才对。
许元槐一时间难以相信,那么强大父亲,怎么可能死?
可娘不会骗他。
这个时候,他对“一品武夫”四个字,有了更深刻的概念。
这是让神明般的父亲也只能饮恨的品级。
他终于成长到这一步了,从贞德身死开始,父亲针对他的谋划,失败了一件又一件,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这个猛兽,遭到了反噬.........许元霜神色复杂,唏嘘怅然悲伤无奈皆有。
父亲亲手“创造”了他,把他生下来,为他植入国运,为自己的王图霸业铺路。
可最后,这枚棋子要了他的命。
因果循环,命运使然。
身为术士的许元霜,深刻体会到了因果的可怕。
...........
许玲月捧着一碗参汤进来,左顾右盼,发现只有许二郎,蹙眉道:
“大哥呢?”
“出去办事了。”
许二郎目光落在参汤上,叹息道:“这碗汤肯定不是为二哥煮的吧,唉,二哥没这福分。”
许玲月连忙绽放温柔浅笑:
“二哥这话说的太见外了,玲月知道你呕心沥血,特意熬了参汤给你补补,大哥哪需要这个呀。”
许新年颔首:
“放这里吧。”
目送妹妹捧着木盘离开的背影,许二郎摸了摸下巴,哼哼道:
“死丫头,将你一军。
“什么好事都先想着大哥,到底谁才是你亲哥。”
端起参汤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旋即皱了皱眉,骂道:
“臭丫头,拐着弯骂我身子虚?”
...........
灵宝观。
静室里,两个蒲团,一个坐了人,一个没坐人。
许七安盘坐在蒲团上,沉声道:
“晋升一品之后,我修为便停滞不前了。吐纳几乎无用,即使是双修,进展也缓慢。”
洛玉衡皱了皱眉,似是有些疼痛,吸了一口气,才说道:
“一品之后,精气神三者合一,你想提升,便得将三者一同提升,吐纳当然没有效果,吐纳只能锤炼气机。”
这应该就是一品武夫为什么会有瓶颈的原因.........许七安腰部肌肉紧绷,连续不断的发力,说道:
“那么,同时吐纳、冥想、顺便锤炼体魄,能否打破瓶颈?”
正常武夫修行气机,靠的是吐纳搬运,但精气神三者合一后,吐纳就没有效果了,想提升,就必须把三者同步提升。
精气神合一,是一品武夫最特殊、最强之处,却也成了桎梏。
洛玉衡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脸颊红晕泛起。
“没,没听说过,这种........这种修行之法。”她断断续续的说。
“目前来说,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与国师双修。”
许七安笑眯眯道:“还请国师垂怜。”
“谁要跟你双修,我早说过,晋升陆地神仙后,你我便再无关系。”
洛玉衡轻哼一声。
“是是是,在下痴心妄想了,只愿每日来听国师讲道一个时辰,还请国师不要拒绝。”
许七安从善如流。
洛玉衡矜持的“嗯”一声。
这时,许七安停下一切动作,从怀里摸出地书碎片,查看传书。
【五:许宁宴,你能来一趟南疆吗?】
【四:丽娜别急,宁宴和临安的大婚还有一段时日,摆席时不会忘记你的。】
楚元缜传书调侃。
探头来看传书的洛玉衡,脸色猛的一沉。
哪壶不开提哪壶!许七安暗骂一声,接着,看见丽娜传书道:
【大事不妙,铃音梦见蛊神了。】
梦见蛊神..........许七安眉毛扬起,脸色微变。
........
ps:错字晚些改。
第九章 前往南疆
看到丽娜的传书,许七安心里浮现茫然、警惕、诧异等情绪。
警惕是必然的,自家妹妹被蛊神“盯”上,任谁都会心生警惕。
茫然和诧异则是因为——蛊神吃饱了撑着,盯上铃音作甚?
洛玉衡松开了勾住他腰的两条大长腿,改为双膝触地,支撑身子,脸色凝重的提醒:
“蛊神有窥探未来一角的能力。”
许七安明白了她的意思,许铃音不是蛊神真正的目标,而是他!
大劫将至,蛊神作为超品,且拥有窥探未来片段的能力,也许祂在未来的片段里,看到了许七安。
毕竟现在许七安已经不是杂鱼了,而是真正的一品武夫,甚至能代表整个中原。
将来大劫中必有他的一席之地,蛊神“预见”他,并不奇怪。
许七安撤回了原本捧在洛玉衡臀部的左手,以指代笔,传书道:
【丽娜,你让龙图首领去极渊看看,儒圣雕塑眉心的裂痕是不是扩散了。】
蛊神能透出力量,影响到外界的生灵了,那必然是封印出现了松动。
【五:阿爹已经去看过了,儒圣雕塑的裂痕确实变大了,阿爹说已经扩散到胸口。】
丽娜先把许铃音的异常告诉了父亲龙图,龙图和族长们开会商讨之后,结伴前往极渊查看情况,发现儒圣的雕塑愈发松动。。
【三:龙图首领怎么看这件事?】
【五:父亲很生气,说蛊神要和他抢弟子。】
看到这则传出的天地会众人,脑子里闪过一串问号。
【一:你说什么?】
九五之尊怀庆没忍住,传书问了一句。
【五:铃音说蛊神在梦中教她修行,父亲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没发现有被蛊神侵蚀的异常。】
丽娜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许铃音在不久前梦见了一只大虫子,大虫子天天教她打架,却很少有交流,仅有的几次也只是告知了“蛊神”的身份。
【五:可奇怪的是,铃音不但身体没问题,修为也没有进展啊。长老们都怀疑铃音是不是单纯的做梦而已。】
【八:没有那么巧的事。】
阿苏罗跳出来插了一嘴,传书说:
【最好是去南疆看看,超品的手段不能等闲视之,没有异常恰恰是最大的异常。另外,铃音是谁?】
【五:铃音是我的弟子,也是许宁宴的妹妹。】
【八:能被蛊神看上,想来她是个天赋超绝的奇才吧。】
不,那是一个蠢到让人发指的稚童.........楚元缜心里腹诽了一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铃音确实天赋异禀..........怀庆给出中肯评价。
不大聪明,但八字很硬,是我见过的人中也算凤毛麟角的.........金莲道长率先想到的是铃音的八字。
旋即想到监正的五弟子钟璃。
钟璃的厄运会影响到身边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
但两种人可以免疫她招来的厄运,一种是许七安这样气运加身者,另一种就是许铃音这类八字硬的。
天地会成员对这件事都很有关注,又聊了几句后,许七安传书道:
【丽娜,极渊里的蛊神之力比之我离开前如何?】
【五:浓郁了数倍,首领们没过三日,就要去一趟极渊清理强大的蛊虫蛊兽。
【但就算这样,也不可能把所有强大的蛊虫蛊兽都揪出来,极渊那么大,总会有漏网之鱼。婆婆说,半年之内,很可能出现超凡境的蛊兽。
【而每次超凡境蛊虫、蛊兽的诞生,必定会有首领殒落,蛊族上下忧心忡忡。】
我的七绝蛊差不多可以晋升超凡了,这趟去南疆,薅一把蛊神的羊毛.........许七安传书道:
【今日我便去一趟南疆。】
收好地书碎片,许七安看向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笑道:
“一起去南疆?”
洛玉衡摇摇头,“我已经晋升陆地神仙,天人之争即将到来,这段时间要闭关稳固境界。”
说话间,她站起身。
“啵~”
伴随着声音响起,洛玉衡咬了咬唇,把飘到嘴边的娇吟咽了回去。
明白了,你闭关这段时间,我得天天来观里陪你双修..........许七安现在很能把握傲娇御姐的心理。
因为不管是花神还是小姨,都是这类型。
熟能生巧。
双修对洛玉衡来说,亦是快速稳定境界,提升法力的途径,效果肯定没有以前那么好,毕竟他们已经是接近天花板级的强者。但总比单独吐纳要强。
............
许七安没有立刻赶往南疆,而是先去了一趟皇宫,在“迎春阁”的二楼的瞭望台,见到了身边素色宫裙的怀庆。
她的秀发和衣裙在风中飞舞,气质依旧清冷如仙子,但和当初不同的是,这位长公主身上多了一股“唯我独尊”的威严。
“陛下登基后,极少再穿回以前的衣裳了,这是哪来的闲情雅致?”
许七安大大咧咧的坐在案边,顺手拿了一枚枣子啃起来,旋即眉头一皱:
“这枣子怎么吃起来怪怪的,有点,有点.........”
怀庆没有回头,轻笑道:
“口感有点像马肉?
“这是宋卿进贡的肉枣,据说枣树是从战马尸体上长出来的,一匹马可以培育三百斤肉枣。战事刚结束不久,马匹的尸体堆积如山,朕寻思着,埋了也是浪费,就交给宋卿来处理了。
“现在肉枣已经进了粥棚,与粥一起发放给灾民,确实抗饿。”
..........许七安默默吐掉了嘴里的枣渣,端起茶漱口,道:
“我正要去一趟南疆,蛊族战士的抚恤金陛下可有准备妥当?”
怀庆摇头。
许七安便把二郎的计策转述给怀庆。
“不错!”
怀庆当即表示认同:“司天监富得流油,术士不缺银子,从他们那里拿一些过来应急,倒也不错。”
于是,怀庆写了份手书交给许七安,意思大致是:
监正的位置事关重要,朕不能儿戏,需要挑选一位德高望重的贤才,能服众,能为朝廷和百姓做贡献才行。眼下正好有一件事........
拿了手书后,许七安接着去见魏渊,把自己南疆之行的目的告知,表达了对蛊神的担忧。
魏渊的建议是,去南疆之前,先去一趟云鹿书院。
许铃音没有异常,很可能是因为蛊神以“移星换斗”的法术做了掩盖。
所以要去云鹿书院借亚圣儒冠,还有两张记录了“卦术”和“言出法随”的纸张。
先用言出法随之力,禁止“移星换斗”的力量,而后利用卦术占卜许铃音。
有没有问题,一探便知。
而亚圣儒冠的加成,能确保驱散“移星换斗”的力量,以及提高巫师“卦术”的占卜强度。
蛊神毕竟还在封印中,渗透出的那一丝力量,不可能抗衡亚圣的法器。
此外,魏渊还说,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
他认为,以蛊神的位格,如果要暗中侵蚀、谋划,根本不会让蛊族这么轻易的发现。
所以这一次极可能是有惊无险,没有那么复杂的内幕。
...........
南疆。
极渊外围,天蛊婆婆等蛊族首领完成了一次清剿,脸色颇为凝重的走出来。
他们的担忧来自两方面:
一,儒圣封印愈发松动,蛊神破关在即。
这对蛊族来说,毫无疑问是一场灾难,天蛊部的历代先知都有留下“蛊神出世,九州将成为蛊的世界”这样的预言。
封印蛊神是蛊族永恒不变的使命和目标。
二:极渊里溢散出的蛊神之力,前所未有的浓郁。
放任下去的话,首先极渊的领地会扩张,把周边正常区域污染成“蛊”的领地。其次,超凡蛊兽诞生的数量和概率随之水涨船高。
一头超凡蛊兽,也许就要让在座的首领们豁出命去剿灭。
两头就能让蛊族元气大伤,如果出现三头,蛊族就得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了。
在过去的无尽岁月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婆婆,这便是你说的大劫吗?”
妖娆妩媚得鸾钰,完全没了风情万种的媚态,修剪精致的眉毛紧紧皱着。
“相比起来,这只是大劫的一角罢了。”
天蛊婆婆说完,转而看向龙图:
“那小女娃子没什么异常吧。”
龙图回答:
“没异常,能吃能睡,目前在帮族里造水坝,已经能扛五百斤的石头了。”
就这份力量,一拳打死炼精境武夫不在话下,练气境也得丢半条命。
天蛊婆婆又道:
“通知许银锣了?”
龙图点头,把话题拉回来:“极渊这边怎么处理?儒圣封印我们没办法,蛊神之力浓度过高也没法解决?”
闻言,蛊族首领和长老们,纷纷沉默,愁容满面。
冷静理智的心蛊师淳嫣说道:
“如果蛊族的人口扩张十倍,倒是能解决这个问题。”
处理方法也很简单,直接吸收蛊神之力就行了。
可蛊师们是有极限的,不可能无止休的吸收下去,蛊神之力需要靠体内的本命蛊“过滤”之后,人体才能吸收,这样可以有效避免畸变和疯狂。
蛊虫和蛊兽却不需要如此。
它们可以直接吸收蛊神之力,代价就是沦为蛊神之力的奴隶,丧失理智。当然,虫兽们也不会在乎这些。
“或者每一个部族再出一位超凡。”淳嫣补充道。
那就是七个超凡.........蛊族首领,以及旁边的一众长老们,微微摇头。
第九章 前往南疆
看到丽娜的传书,许七安心里浮现茫然、警惕、诧异等情绪。
警惕是必然的,自家妹妹被蛊神“盯”上,任谁都会心生警惕。
茫然和诧异则是因为——蛊神吃饱了撑着,盯上铃音作甚?
洛玉衡松开了勾住他腰的两条大长腿,改为双膝触地,支撑身子,脸色凝重的提醒:
“蛊神有窥探未来一角的能力。”
许七安明白了她的意思,许铃音不是蛊神真正的目标,而是他!
大劫将至,蛊神作为超品,且拥有窥探未来片段的能力,也许祂在未来的片段里,看到了许七安。
毕竟现在许七安已经不是杂鱼了,而是真正的一品武夫,甚至能代表整个中原。
将来大劫中必有他的一席之地,蛊神“预见”他,并不奇怪。
许七安撤回了原本捧在洛玉衡臀部的左手,以指代笔,传书道:
【丽娜,你让龙图首领去极渊看看,儒圣雕塑眉心的裂痕是不是扩散了。】
蛊神能透出力量,影响到外界的生灵了,那必然是封印出现了松动。
【五:阿爹已经去看过了,儒圣雕塑的裂痕确实变大了,阿爹说已经扩散到胸口。】
丽娜先把许铃音的异常告诉了父亲龙图,龙图和族长们开会商讨之后,结伴前往极渊查看情况,发现儒圣的雕塑愈发松动。。
【三:龙图首领怎么看这件事?】
【五:父亲很生气,说蛊神要和他抢弟子。】
看到这则传出的天地会众人,脑子里闪过一串问号。
【一:你说什么?】
九五之尊怀庆没忍住,传书问了一句。
【五:铃音说蛊神在梦中教她修行,父亲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没发现有被蛊神侵蚀的异常。】
丽娜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许铃音在不久前梦见了一只大虫子,大虫子天天教她打架,却很少有交流,仅有的几次也只是告知了“蛊神”的身份。
【五:可奇怪的是,铃音不但身体没问题,修为也没有进展啊。长老们都怀疑铃音是不是单纯的做梦而已。】
【八:没有那么巧的事。】
阿苏罗跳出来插了一嘴,传书说:
【最好是去南疆看看,超品的手段不能等闲视之,没有异常恰恰是最大的异常。另外,铃音是谁?】
【五:铃音是我的弟子,也是许宁宴的妹妹。】
【八:能被蛊神看上,想来她是个天赋超绝的奇才吧。】
不,那是一个蠢到让人发指的稚童.........楚元缜心里腹诽了一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铃音确实天赋异禀..........怀庆给出中肯评价。
不大聪明,但八字很硬,是我见过的人中也算凤毛麟角的.........金莲道长率先想到的是铃音的八字。
旋即想到监正的五弟子钟璃。
钟璃的厄运会影响到身边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
但两种人可以免疫她招来的厄运,一种是许七安这样气运加身者,另一种就是许铃音这类八字硬的。
天地会成员对这件事都很有关注,又聊了几句后,许七安传书道:
【丽娜,极渊里的蛊神之力比之我离开前如何?】
【五:浓郁了数倍,首领们没过三日,就要去一趟极渊清理强大的蛊虫蛊兽。
【但就算这样,也不可能把所有强大的蛊虫蛊兽都揪出来,极渊那么大,总会有漏网之鱼。婆婆说,半年之内,很可能出现超凡境的蛊兽。
【而每次超凡境蛊虫、蛊兽的诞生,必定会有首领殒落,蛊族上下忧心忡忡。】
我的七绝蛊差不多可以晋升超凡了,这趟去南疆,薅一把蛊神的羊毛.........许七安传书道:
【今日我便去一趟南疆。】
收好地书碎片,许七安看向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笑道:
“一起去南疆?”
洛玉衡摇摇头,“我已经晋升陆地神仙,天人之争即将到来,这段时间要闭关稳固境界。”
说话间,她站起身。
“啵~”
伴随着声音响起,洛玉衡咬了咬唇,把飘到嘴边的娇吟咽了回去。
明白了,你闭关这段时间,我得天天来观里陪你双修..........许七安现在很能把握傲娇御姐的心理。
因为不管是花神还是小姨,都是这类型。
熟能生巧。
双修对洛玉衡来说,亦是快速稳定境界,提升法力的途径,效果肯定没有以前那么好,毕竟他们已经是接近天花板级的强者。但总比单独吐纳要强。
............
许七安没有立刻赶往南疆,而是先去了一趟皇宫,在“迎春阁”的二楼的瞭望台,见到了身边素色宫裙的怀庆。
她的秀发和衣裙在风中飞舞,气质依旧清冷如仙子,但和当初不同的是,这位长公主身上多了一股“唯我独尊”的威严。
“陛下登基后,极少再穿回以前的衣裳了,这是哪来的闲情雅致?”
许七安大大咧咧的坐在案边,顺手拿了一枚枣子啃起来,旋即眉头一皱:
“这枣子怎么吃起来怪怪的,有点,有点.........”
怀庆没有回头,轻笑道:
“口感有点像马肉?
“这是宋卿进贡的肉枣,据说枣树是从战马尸体上长出来的,一匹马可以培育三百斤肉枣。战事刚结束不久,马匹的尸体堆积如山,朕寻思着,埋了也是浪费,就交给宋卿来处理了。
“现在肉枣已经进了粥棚,与粥一起发放给灾民,确实抗饿。”
..........许七安默默吐掉了嘴里的枣渣,端起茶漱口,道:
“我正要去一趟南疆,蛊族战士的抚恤金陛下可有准备妥当?”
怀庆摇头。
许七安便把二郎的计策转述给怀庆。
“不错!”
怀庆当即表示认同:“司天监富得流油,术士不缺银子,从他们那里拿一些过来应急,倒也不错。”
于是,怀庆写了份手书交给许七安,意思大致是:
监正的位置事关重要,朕不能儿戏,需要挑选一位德高望重的贤才,能服众,能为朝廷和百姓做贡献才行。眼下正好有一件事........
拿了手书后,许七安接着去见魏渊,把自己南疆之行的目的告知,表达了对蛊神的担忧。
魏渊的建议是,去南疆之前,先去一趟云鹿书院。
许铃音没有异常,很可能是因为蛊神以“移星换斗”的法术做了掩盖。
所以要去云鹿书院借亚圣儒冠,还有两张记录了“卦术”和“言出法随”的纸张。
先用言出法随之力,禁止“移星换斗”的力量,而后利用卦术占卜许铃音。
有没有问题,一探便知。
而亚圣儒冠的加成,能确保驱散“移星换斗”的力量,以及提高巫师“卦术”的占卜强度。
蛊神毕竟还在封印中,渗透出的那一丝力量,不可能抗衡亚圣的法器。
此外,魏渊还说,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
他认为,以蛊神的位格,如果要暗中侵蚀、谋划,根本不会让蛊族这么轻易的发现。
所以这一次极可能是有惊无险,没有那么复杂的内幕。
...........
南疆。
极渊外围,天蛊婆婆等蛊族首领完成了一次清剿,脸色颇为凝重的走出来。
他们的担忧来自两方面:
一,儒圣封印愈发松动,蛊神破关在即。
这对蛊族来说,毫无疑问是一场灾难,天蛊部的历代先知都有留下“蛊神出世,九州将成为蛊的世界”这样的预言。
封印蛊神是蛊族永恒不变的使命和目标。
二:极渊里溢散出的蛊神之力,前所未有的浓郁。
放任下去的话,首先极渊的领地会扩张,把周边正常区域污染成“蛊”的领地。其次,超凡蛊兽诞生的数量和概率随之水涨船高。
一头超凡蛊兽,也许就要让在座的首领们豁出命去剿灭。
两头就能让蛊族元气大伤,如果出现三头,蛊族就得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了。
在过去的无尽岁月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婆婆,这便是你说的大劫吗?”
妖娆妩媚得鸾钰,完全没了风情万种的媚态,修剪精致的眉毛紧紧皱着。
“相比起来,这只是大劫的一角罢了。”
天蛊婆婆说完,转而看向龙图:
“那小女娃子没什么异常吧。”
龙图回答:
“没异常,能吃能睡,目前在帮族里造水坝,已经能扛五百斤的石头了。”
就这份力量,一拳打死炼精境武夫不在话下,练气境也得丢半条命。
天蛊婆婆又道:
“通知许银锣了?”
龙图点头,把话题拉回来:“极渊这边怎么处理?儒圣封印我们没办法,蛊神之力浓度过高也没法解决?”
闻言,蛊族首领和长老们,纷纷沉默,愁容满面。
冷静理智的心蛊师淳嫣说道:
“如果蛊族的人口扩张十倍,倒是能解决这个问题。”
处理方法也很简单,直接吸收蛊神之力就行了。
可蛊师们是有极限的,不可能无止休的吸收下去,蛊神之力需要靠体内的本命蛊“过滤”之后,人体才能吸收,这样可以有效避免畸变和疯狂。
蛊虫和蛊兽却不需要如此。
它们可以直接吸收蛊神之力,代价就是沦为蛊神之力的奴隶,丧失理智。当然,虫兽们也不会在乎这些。
“或者每一个部族再出一位超凡。”淳嫣补充道。
那就是七个超凡.........蛊族首领,以及旁边的一众长老们,微微摇头。
第十章 真正的七绝蛊
晋升超凡需要大量的蛊神之力,把蛊神之力抢过来,便能有效遏制极渊里蛊虫的成长,确实是完美的解决之道。
可是,每个部族出一位超凡境,那就是七个超凡,超凡的诞生哪有这么容易?
蛊师同样会有瓶颈,有天才和庸才的区分。
蛊师的修行速度,主要看三方面:
一方面是蛊神之力的浓厚程度。
蛊族的力量来源于蛊神,其他体系需要吐纳灵力,而蛊族吐纳的是蛊神之力,蛊神沉睡在南疆,所以蛊师想要稳步晋升,就不能长期离开南疆。
蛊神之力越浓厚,修行速度就越快。
但这是有限制的,这个限制就是本命蛊。
所以第二方面是本命蛊和宿主的契合度。
为什么许铃音这种筋骨天生强健的大吃货,被力蛊部誉为天纵奇才?因为她这样的体质与力蛊非常契合,契合度越高,本命蛊能开发的潜能就越大。
契合度就是蛊师看重的天赋。
契合度不高的蛊师,注定高品无望。。
第三方面是本命蛊的培育。
蛊的一些负面效果,其实就是培育的过程,比如每天喂毒药,每天找坑躲起来等等。
这就像武夫要天天搬运气机,锤炼体魄一样。
这方面,倒是可以勤能补拙。
目前来说,各部的五十岁以下的长老是最有望冲击三品的,但成功率依旧不到一成,历代冲击三品的蛊族长老,要么死于肉身崩溃,要么死于本命蛊畸变,噬主。
前者是因为本命蛊和身体契合度没达到要求,后者则是本命蛊潜力有限,承受不了超凡境的力量灌输,没能蜕变成功,畸变成了于极渊里的蛊虫一样的怪物。
“情况已经极为严峻,不能消弭笼罩在极渊里的蛊神之力,半年之内一定会有超凡境蛊兽出现。到时候,不但首领们有危险,对普通族人来说更是一场灾难。”
情蛊部的一位长老,沉声道。
天蛊婆婆环顾众长老:
“你们有谁愿意冲击超凡?”
其实就是派七个人去送死,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万一有谁侥幸拼成了,蛊神之力的问题就能得到解决,自身也能晋升超凡。
不去尝试,情况肯定越来越糟糕。
蛊神沉眠在极渊无尽岁月,终于要苏醒了,这样的情况,蛊族史上是没有出现过的。
各部长老们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五十岁以下的长老,准备冲击超凡吧,为了蛊族,这些必须要冒的险。”
力蛊部的大长老说道。
龙图皱了皱眉:
“我可以尝试冲击二品,力蛊部的名额给我。”
但他的提议直接被天蛊婆婆否决,老人拄着拐棍,淡淡道:
“超凡不必冒险,蛊族承受不起这个损失。”
四品死了,以后还会有。
超凡陨落的话,可能十几年,乃至几十年都不会有新生者。
力蛊部的五长老站了出来,高声道:
“我可以冲击超凡,十年前我就到四品了,年龄才合格,没有超出五十太多。”
有了力蛊部的带头,沉默片刻,年龄适合,修为适合的各部长老,纷纷站出来附和。
天蛊婆婆环顾众人,缓缓道:
“明日召集族人,举行祭祀,祝诸位晋升成功。”
略显沉重的气氛中,众人默默点头,在首领们的带领下,各自散去。
返回力蛊部的途中,龙图看着头发花白的五长老,眸光深沉,道:
“回家后,把要交代的都交代完。”
力蛊部的人说话向来直接。
五长老“嘿”一声,“人死卵朝天,有啥好交代的。再说,老夫也不一定会死,没准能晋升超凡呢。”
但一路上,五长老显得极为沉默。
..........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音爆声在大平原上空响起,农田里“辛苦”劳作的力蛊部族人,纷纷抬头望天。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降落在田埂边,掀起强风。
“族里的高手呢?”
许七安神念一扫,便知力蛊部的高手都不在大本营。
那位头发花白,犁田速度比牲畜还快的老人,指着极渊方向,道:
“首领和长老们在极渊清剿蛊兽。”
然后又指着另一边,说:
“其他族人在山上修建水坝,南疆多雨,必须在雨季来临前,修好水坝,不然山洪会冲垮农田。”
力蛊部所在的大平原地势偏低,好处是引水方便,坏处是一旦连续多日的暴雨,就容易积水,如果是山洪来临,则会淹没农田。
力蛊部是一个停留在温饱程度的部族,对于农田的重视甚至要高于猎物。
“极渊情况怎么样?”许七安又问了一句。
老人摇摇头:
“不是很好,长老们和首领天天眉头紧皱,说可能要出现超凡蛊兽了,极渊里的蛊神之力愈发浓郁。”
正说着,一位大婶扛着几袋沙袋走过来,也参与进话题:
“每次极渊里出现蛊兽,都会死很多人。”
她黝黑粗糙的脸庞,露出焦虑和担忧。
虽然上一次出现蛊兽是很久以前,他们这一代的人没有经历过,但蛊族口口相传,族人们甚至超凡蛊兽的可怕的疯狂。
问出许铃音和丽娜再修水坝后,许七安冲天而起,在刺耳的引爆声中,飞向后山。
仅仅两秒左右,他就看到力蛊部的水库,坐落在地势较高的山坳间,水中的藻类让水质看起来偏向浅绿色。
百余名力蛊部族人在水坝上忙碌,一部分人手里握着磅锤、凿子等铁器,打磨着不规则的石料,另一部分人则在和稀泥。
许七安目光一扫,在远处崎岖的山路里看到了小豆丁和丽娜,她们和十几名族人正在开采石料。
叮叮叮!
镑锤敲打中,长长铁钎顶出石料,丽娜抱起一块六七百斤的巨石,往小豆丁的肩上一放:
“去吧!”
这块巨石压上来后,许七安就看不到小豆丁的上半身了,只能看见两条粗短的小腿,像是石料自己长出来的。
“师父,什么时候吃饭啊,我肚子饿了。”
石头底下传来许铃音的声音。
“太阳下山就可以吃饭了。”
丽娜说着,也扛起一块超过千斤的大石,师徒俩在崎岖的山路上健步如飞。
许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许七安默默捂脸,婶婶要是知道自己一心想培养成大家闺秀的幼女,变成了肩能扛鼎的豪杰大侠,会是怎样的心情?
“嘿咻嘿咻!”
许铃音一边迈动小短腿,一边给自己配节奏。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累不累?”
许铃音愣了一下,两条小短腿僵住,接着,六七百斤的石头被丢开,露出一个圆脸的小豆丁。
“大锅~”
许铃音大叫一声,憨憨的脸上绽放笑容,双手别在后腰两侧,头一低,朝着许七安发动蛮牛冲撞。
噔噔噔.......地面留下两串小脚印。
“想不想大哥?”
许七安拎起小豆丁的后颈,把她提在半空。
“嗯!”
许铃音用力啄一下脑袋,补充道:
“也想爹和娘,还有姐姐,还有,还有.........”
“还有二哥!”许七安提醒。
“还有二锅。”许铃音从善如流。
另一边,丽娜放下肩上的巨石,诧异道:
“这么快?”
她临近午膳时与许七安传书,现在太阳还没下山,他就从京城来到南疆,中间横跨了十几万里。
许七安把小豆丁放了下来,她确实没有问题,从身体到意识都不见异常,本命蛊也和他离开前一样,顶多是壮大了许多。
不像是被蛊神侵蚀的样子。
小豆丁本命蛊,外形类似袖珍型的蟒蛇,一指长,肌肉虬结。
“铃音,你说梦里那只大虫子在教你打架?”
“嗯!”
“怎么打的?演示一遍给大哥哥看看。”
“我忘记啦。”
“.........”
许七安心说,蛊神要是真的收你做弟子,那祂就是瞎了眼。
涉及到幼妹的安危,他没有浪费时间,当场取出儒冠带上,并摸出两页纸张,先用气机点燃其中一张。
嗤~
记录言出法随纸页燃烧,许七安轻弹儒冠,吟诵道:
“此刻不得存在“移星换斗”之力。”
话说出口的刹那,儒冠荡漾出一圈圈的清光,让此刻充斥浩然正气,加持言出法随的力量。
许七安脖颈一疼,察觉到七绝蛊在畏惧,遭受了压制。
这时,他看见许铃音“哎呀”一声,按住脖颈,叫道:
“有虫子咬我。”
她也疼..........许七安心里一沉,又一次把许铃音拎起来,掌心贴住后颈,这一次,他看见小豆丁的本命蛊出现了异常。
它从袖珍版蟒蛇,变成了一只血红色的七节虫。
与七绝蛊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七绝蛊是玉白色,而铃音体内的七节虫是象征气血的鲜红色。
另外,红色七节虫徒有其型,不具备其他六种蛊术。
艹.........许七安心里爆了句粗口,蛊神想把铃音培养成容器?
嗤!
第二张纸页燃烧,许七安以巫师的“卦术”,辅以许铃音的生辰八字,占卜了她近日来的吉凶。
卦象反馈许铃音在未来不短的时间里,运势顺风顺水。
这让许七安心里稍稍安心,他知道蛊神是能屏蔽占卜的,而卦象显示出的时间尺度不会太长,但这足够了,近期内不会有事就好。
他近期就会带走许铃音。
不过,稳妥起见,他肯定要咨询专业人士。
“怎么样怎么样!”
丽娜一叠声的询问,许久未见,小白皮又有重新进化成小黑皮的迹象。
“来,抱紧大哥!”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许七安摇了摇头:
“我先带铃音去找天蛊婆婆,回头再与你细说。
“来,铃音,抱紧大哥。”
许铃音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顺着他的腿往上爬的稚童,轻轻一跃,抱住许七安的脖子,便把自己挂在大哥胸前。
“轰”的一声,许七安像一颗炮弹,射向天穹,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许铃音眼前一花,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略显破旧的老宅,头顶是四方的天井。
接着,她只觉五脏六腑移形换位,胃酸翻涌。
“大锅,我要吐啦........”
小豆丁宣布完,一大口酸水吐在许七安怀里。
吐完之后,小豆丁看着沾满大哥胸口的酸水,大声道:
“咦,我吃进去的肉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试图分散大哥注意力,让他忘记胸口的脏东西是自己吐的。
许七安摸了摸她的头,目光则看向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天蛊婆婆。
“恭喜!”
天蛊婆婆笑道:
“中原自武宗之后,再无一品武夫。”
许七安颔首示意,顺手把小豆丁丢了过去,“婆婆,你再看看她!”
天蛊婆婆伸出拐杖,牵引着小豆丁慢慢落地,枯瘦的右手在她脖颈一探,当即脸色一变。
“这是不是七绝蛊?”
许七安问道。
天蛊婆婆沉声道:
“蛊神想把她体内的力蛊培养成七绝蛊,与你体内那个一样。不过,这才刚打下基础而已。距离完全体还远。”
徒有其型,本质上依旧是力蛊,但具备容纳六种蛊术的基础..........许七安弹指清理胸口的秽物,说道:
“先前婆婆没有发现?”
天蛊婆婆轻轻摇头:
“蛊神的品级要高于我,我看不穿他的遮掩,你是怎么发现的。”
许七安简单说了自己的操作,然后问道:
“祂到底想做什么。”
他原本的猜测是,蛊神想把许铃音培养成容器,作为意识降临的载体。
后来想想有些不对,哪里不对?
首先,意识降临又能如何,这样的容器,挨不住一品武夫的一巴掌。意义在哪里?
还有,为什么祂把容器选择许铃音?
许铃音天赋再好,也还是个孩子,远不如那些成年的力蛊族战士,比如丽娜这种修行力蛊的天才。
“我给不了你答案。”
天蛊婆婆摇头,她接着说道:
“不过,铃音体内的这只蛊虫继续成长下去,才是货真价实的七绝蛊,是蛊神真正的传承。”
“什么意思?”许七安皱眉。
天蛊婆婆指尖轻轻抚摸铃音细嫩的后颈肉,道:
“你体内得七绝蛊,是以天蛊为根基,其他六种蛊以天蛊为首。所以你刚得到七绝蛊时,战力加成并不高。
“只有一个“移星换斗”的高阶法术可以施展。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当年从极渊里找到七绝蛊的,是老头子。
“是他改变了七绝蛊,真正的七绝蛊,根基不是天蛊。”
她望向许七安,缓缓道:
“蛊神的七大能力里,如果要挑选出其中一种为根基,你觉得是哪一个?”
许七安脑海里闪过蛊神庞大的、宛如肉山的身躯,心里一动:
“力蛊!”
天蛊婆婆点点头,给出肯定答复。
她收回手指,摸着许铃音的脑袋:
“你先带她回京城吧,离开南疆,蛊神便是有再多的谋划,也鞭长莫及。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许七安把这个话题揭过,说起自己来此的另一个目的:
“听丽娜说,极渊里的蛊神之力异常浓郁,我这次来,是想把七绝蛊晋升到超凡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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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与蛊神对话
“我不建议你去!”
出乎意料,天蛊婆婆给出反对态度。
许七安微微皱眉,听着天蛊婆婆解释道:
“你体内的七绝蛊是当年蛊神挣脱封印的尝试,尽管它的意志早就被磨灭,但蛊神的手段不能等闲视之,超凡境是一道门槛,在这之前,七绝蛊或许不会有异常。
“可一旦你把七绝蛊推到超凡境,我怕所有的问题会一次性爆发。”
许七安摸着下巴,分析道:
“最大的可能就是七绝蛊进阶超凡后,蛊神把我视作容器,通过七绝蛊,直接让意识降临。但我已经是一品武夫,武夫精气神三者合一的特点,能让我无视任何存在的夺舍,包括超品。
“再说,我有陆地神仙帮助,清除蛊神的意志想必不难吧?”
天蛊婆婆轻轻点头:
“有陆地神仙帮忙,确实不用惧怕蛊神的意志.........非冒这个风险不可?”
许七安无奈道:
“以我现在的修为,在大奉境内有众生之力加持,九州现存的一品强者里,无人能与我争锋。但离开了中原,我最多是稍有优势,甚至没有优势。
“大劫将至,我必须想办法提升战力,为此冒一些风险,完全是值得的。”
与萨伦阿古交手过后,许七安意识到在中原境内和境外,自身战力是两个档次。
众生之力加持的他,甚至有自信和完全体的神殊一战,但离开中原,他就只能说一句:
大佬,打轻点!
他不可能一直在中原作战,那样太被动,如今的中原百废俱兴,经不起高层次的战斗折腾,所以要学会主动出击。。
而要离开中原作战,就得提升战力,一品武夫处处瓶颈,短时间内难以突飞猛进,目前的突破口是七绝蛊。
只要七绝蛊能升到超凡境,他就兼具了武夫的粗鄙和蛊术的诡谲,不管是猛男拼刺刀还是比花里胡哨,都不怵任何人。
“以你现在的水准,七绝蛊的作用已经不大,确实值得冒险,你的战力会上一个台阶。”
天蛊婆婆点点头,没有再劝。
许七安接着说:
“我也想趁机和蛊神谈一谈,看能否从祂那里打探到关于大劫的情报。”
天蛊婆婆告诫道:
“与超品打交道,谨慎永远摆在第一位。”
许七安“嗯”一声,道:
“铃音就拜托照看了,我现在就去极渊。”
他不想浪费时间,尽快提升自我。
许铃音立刻看向天蛊婆婆,摸着肚子,娇声道:
“婆婆,我肚子饿了。”
天蛊婆婆面容慈祥,随手一招,从厨房招来一箩筐油炸虫蛹,色泽金黄,闪烁油脂。
“吃吧!”婆婆笑容慈祥。
许铃音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的伸出小胖手,抓起一把油炸虫蛹就往嘴里塞。
别给我家妹妹吃这种东西啊,好歹也是京城豪门里未来的大家闺秀.........许七安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天蛊婆婆笑道:
“这可是好东西,吃了长力气壮筋骨,不比肉食差。”
我知道,蛋白质是牛肉十倍嘛,还不用去掉头.........许七安无声的吐槽了一句,冲天而起,从天井跃出,消失在天际。
..........
天宗。
祥云笼罩,鹤鸣猿啼,仙家气象。
清幽雅致的小院,静室里,屋内檀香袅袅。
李妙真身穿浅蓝色道袍,道簪挽起秀发,盘坐于蒲团,净心吐纳。
她五官生的极美,眉毛略浓,显得英气勃勃,但现在,她把凌厉的眉锋修平,变成了弯弯的柳眉。
面无表情盘坐时,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质。
再配上眉心紫色丹纹,愈发的有仙子之姿。
“吱~”
静室的门推开,一位年轻坤道迈过门槛,在桌边行礼,低声道:
“圣女,师尊请您过去。”
李妙真睁开眸子,眼神平静,甚至有些淡漠。
“知道了!”
声音也冷淡的很。
她没有表情的起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拂尘,挽在臂弯,缓步走出静室。
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的,不多一分,不少一寸,仿佛规则一般。
年轻坤道望着李妙真的背影,心里感慨,红尘历练回来后,圣女脱胎换骨,初入太上忘情。
假以时日,天宗将再出一位三品。
李妙真走出静室,走出小院,沿着青石铺设的小径,一路来到冰夷元君殿。
殿外,三位道士静候已久,分别是师尊冰夷元君、玄诚道长,还有圣子李灵素。
李妙真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行了标准的道礼,道:
“见过师尊,玄诚师伯,圣子师兄。”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语气起伏,不掺杂感情。
李灵素俊美的脸庞同样缺乏表情,眼神幽深如潭,回了一个道礼,道:
“见过师妹。”
一样是不掺杂感情的声音。
两队师徒,气质表情如出一辙。
冰夷元君目光平静的扫过两人,淡淡道:
“你们不用装了,骗的过我,骗不过天尊。”
李灵素和李妙真脸色同时一垮,异口同声的埋怨对方:
“都是你这废物,演戏都演不好。”
玄诚道长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天尊召集各峰长老举行仪式,为你们断红尘,洗凡心,助你们更快领悟太上忘情。”
李灵素和李妙真脸色一变。
所谓的“断红尘、斩凡心”,是天宗一种抹除记忆的秘法。
冰夷元君语气冷漠的解释:
“天尊认为,你们下山游历的三年里,沾染了太多的因果,蒙蔽了道心,不把这段记忆清除,你们恐怕终生难以领悟太上忘情。”
要剥夺我的记忆..........李妙真俏脸微微发白,下意识看向李灵素,只见圣子目光呆滞,脸色难看。
玄诚道长淡淡道:
“待会儿进了天尊殿,天尊会问你们是否愿意,点头便是。否则,门规处置。”
...........
极渊。
许七安从高处缓缓降落,啪嗒,靴子触及地面,踩到一块碎石。
碎石来自儒圣雕塑。
许七安审视着一手负背,一手置于小腹的雕塑,只见眉心的裂缝已经蔓延到胸口,裂缝有半指宽,雕塑脚下落着些许碎石。
“儒圣的力量在不停的衰退,蛊神挣脱封印也不远了。”
许七安无声的吐出一口气,心里的焦虑感更重了。
无论如何,都要在超品彻底脱困前,达到半步武神的层次,这是底线。
接着,他与七绝蛊同享视野,看向大裂谷,在七绝蛊的视野里,极渊深处正有浓郁的蛊神之力喷涌而出,有代表力蛊的气血,有代表暗蛊的黑光.........
许七安与儒圣雕塑拉开距离,盘腿而坐,开始吸收蛊神之力。
“呼,呼.........”
一品武夫的吐纳渐渐加重,于极渊中掀起气流,可怕的肺活量宛如远古巨兽的吐息。
七种色彩所象征的七种力量,随着吐纳进入许七安体内,往他后颈处汇聚。
原本与颈椎贴合的七绝蛊,从皮肤表层凸起,不停的鼓胀、收缩,节奏与许七安的呼吸频率相同。
它贪婪的吸收着经过许七安吐纳进入体内的蛊神之力,然后再把蛊神之力反馈回许七安,形成一种交互、一种循环。
当七绝蛊把“力蛊”的力量反馈给许七安时,他的筋肉随之膨胀,把宽松的袍子撑的鼓胀。
当七绝蛊把“情蛊”的力量反馈给许七安时,他的裆部也变的鼓胀,似乎要把裤裆顶出一个洞。
每一种力量都以它独特的方式呈现在许七安身上。
呼,呼........巨龙般的吐息还在加剧,气流刮过极渊,在嶙峋的峭壁擦出尖锐的啸声。
整个极渊上空,蛊神之力化作直径数百丈的夸张旋涡,朝底坍塌,就像海面出现的旋涡,疯狂吞噬着海水。
溢散在极渊四周的蛊神之力,开始变的稀薄。
..........
力蛊部。
正在为明日仪式做准备的龙图,心有所感,望向了极渊方向。
然后是六位长老,纷纷察觉出蛊神之力出现异常,这异常夸张到让他们这些四品都轻易感应到。
大长老大惊失色,掌心紧紧捏住拐杖,骇然道:
“极渊里的蛊神之力在消失,这,这是有超凡境蛊兽诞生了?!”
二长老声音颤抖:
“婆婆不是说,至少得半年才会出超凡蛊兽吗,快,快召回族人,准备北上避难。”
龙图没有任何废话,脚下地面塌陷的巨响里,像一颗炮弹射向天空,朝极渊飞去。
同一时间,暗蛊、心蛊、情蛊、尸蛊、毒蛊,各部的首领们纷纷御空而起,率先赶往极渊。
而部族里的族人则快速行动起来,召集人员、收拾物资,慌而不乱的准备着撤退。
超凡蛊兽一旦出世,必定大肆破坏,谁都不能保证战场会不会转移到各部族的栖息地。
普通族人被卷入超凡战中,一死就是一大片。
...........
有些想女人了........还想小母马........想炼尸.........想吃砒霜..........想打架..........想找个坑里藏起来........许七安闭目吐纳,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念头。
这些念头在浮现的下一秒,便被他统统镇压。
念头越强烈,意味着七绝蛊的晋升越接近成功。
此时,七绝蛊体型暴涨,已经覆盖了许七安半个脊椎骨,它的七根节肢,就像七根肋骨。
七绝蛊的成长伴随着撕裂肉身的疼痛,不过对一品武夫来说并不算什么。
许七安关注着后背的疼痛,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消失了。
七绝蛊停止生长,晋升完成。
超凡境七绝蛊的种种能力,瞬间反馈到许七安脑海。
但就在他品味晋升后的技能时,本该没有意识,只有本能的七绝蛊,突然诞生出一股可怕强横的意志。
这股意志磅礴浩瀚,让人如临深渊,如面神威。
“你果然来了,蛊神!”
许七安嘴角勾起,露出笑容。
那股意志不理会他,宛如狂潮一般冲击着识海,试图夺舍,侵占这具一品武夫的肉身。
可不管狂潮如何凶猛,一遍遍冲刷识海,都无法留下气息,改变识海。
正常的夺舍,只需要吞噬识海内的元神即可,但一品武夫的元神并不在识海里,而是在血肉里,在气机里,一味的冲刷识海当然无法夺舍。
就像神殊被分尸后,元神也随着分离,蕴含在肢体中。
一遍遍的尝试失败后,那股强横的意志停止了侵蚀,紧接着,一个威严浩大的声音回荡在许七安脑海:
“你是什么人,我在窥探未来中没有见过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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