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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全文阅读

作者:卖报小郎君     大奉打更人txt下载     大奉打更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尾总结兼

    第四卷——逐鹿中原,写到这里就结束了。

    先汇报一下成绩吧,均订118000了。记得是什么时候十万均的吗?

    是3月17日。

    到今天为止,两个月没到,均订涨了18000。按照这样的趋势,到5月17号,肯定能到12万均订。

    恰好两个月。

    十万均订的单章里,我说过,这本书从上架开始,就差不多保持一个月一万的涨幅。

    到了最后一卷,势头仍然没有停下来,我也只能倒抽一口凉气说:恐怖如斯!

    这样的涨幅我是没见过,有点懵。

    希望我能在最后一卷看到《打更人》的极限,看到均订涨幅慢下来,不然真有点不甘心完结。

    至于追订,保持在6.3w——6.7w之间。。

    一本书写到后期,成绩还能一直涨,对我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我记得写《姐姐》的时候,天道小黑屋里待了半年,追订没跌,妖二代也没跌,简直是奇迹。“稳”这一方面,我还是比较自信的。

    然后简单的说一说《逐鹿中原》这一卷,存在很多问题,比如我曾经想尝试写一写战争中的配角,后来发现读者不喜欢,但又骑虎难下,以致于有段时间读者很不满意。

    说实话,那是我的一个尝试,身为作者,理当去尝试不同的写法,拓宽写作道路。这么做的缺点是,笔力不够的话,很容易写崩,然后恶性循环,造成大雪崩。

    拿《打更人》这种成绩的作品试手,显得过于大胆了。

    但我既然敢尝试,肯定是有信心在写偏之后迅速拉回来,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事实证明,我的能力完全没问题。

    最后一卷的名字,叫《武神》,想来你们也能猜到。

    字数不会太多,但也不会少,应该在四百万字左右完结。

    按照我的更新速度,也就三个月的时间了,大家且看且珍惜吧,别骂了!前期和后期真的不能比的。

    前期就是一张白纸,可以随便来,后期你要边写边回顾过去的设定、内容、伏笔等等。

    少更一章,少赚很多钱,有钱我干嘛不赚?是真的写不出来。这个道理,睿智的大老爷们肯定也懂。

    而且拒绝水文恰烂钱,这是我创作的初心。所以,这本书也只有五卷。

    如果非要继续恰钱,我可以开副本,再写两三百万字。巅峰级的成绩,恰烂钱多爽。非不能,不愿尔。

    我要请一天半的假,把本书埋的坑,都回顾一遍,在最后一卷收束,统统填上。真的得请假,不然没时间去整理这些伏笔。

    不出意外的话,最后一卷爆点还是挺多的。

    另外说个题外话,打更人出圈指数lv6了,破壁之作,起点第二本lv6。

    这本书该拿的荣誉都拿了,完结前到五星就没遗憾了。

    感谢大佬们一路陪伴!

    感谢正版读者的支持。

    大佬们骂我千百遍,我待你们如初恋。

    下一卷见!

第一章 生母

    清亮的春风呼啸着涌入茶室,两个身姿笔挺的男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四方茶几。

    “呼........”

    魏渊轻轻吹散杯中升腾起的热气,抿了一口清亮的茶液,满脸陶醉:

    “馥郁回甘,余香绕齿,没想到此生还能饮到花神种的茶叶,值了。”

    你这辈子值的也太廉价了吧..........许七安腹诽了一句,笑道:

    “知道魏公爱喝茶,特意带了一两孝敬。”

    其实是陈茶,慕南栀以前留下来的。

    魏渊满意点头,感慨一声:

    “花中魁首,国色天香,慕南栀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绝色美人,无名无分的跟着你,算是委屈人家了。

    “洛玉衡而今是陆地神仙,她同意你娶临安殿下?”

    许七安没料到两人见面的第一件事,他关心的居然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他叹了一口气:

    “都不是省油的灯,提及此事我便头疼,魏公有何指教?”

    ........魏渊放下手中茶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啊,这.........许七安立刻明白自己所言不妥,刚要嘿嘿一声,带过话题,便听魏渊淡淡道:

    “均衡存于万物之间。”

    许七安若有所思。

    魏渊双手搭在案边,面带笑容:

    “我身陨之后的事,陛下已经详细与我说过,你做的很好。。”

    许七安张口就要谦虚几句,魏渊笑眯眯道:

    “我也没想到,你四品时,便能一人一刀独挡巫神教二十万大军,可见晋升一品武夫,并非侥幸,实乃天人之姿。”

    你这是在报复我刚才说错话吧,你现在都已经是完璧之身了..........许七安心里嘀咕了一句,尴尬道:

    “都是世人瞎传。”

    他不再说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暗示魏渊揭过这个话题。

    “朝堂诸公在争论如何处理云州,你怎么看?”魏渊问道。

    “政务上的事,我并不关心。”许七安先垫了一句,接着说道:

    “凡带甲士卒,皆刺配充军,凡支持叛军的云州官员、乡绅望族,尽数抄家。”

    这不是他的看法,是他根据对怀庆的了解,做出的推测。

    刺配充军是惯例,属于常规操作,至于官员和乡绅望族,正好可以借着打土豪的名义,剥夺他们的钱财、田地,用来安抚平民、缓解朝廷钱粮短缺的问题。

    闲聊几句后,魏渊正色道:

    “你可知我身陨后,魂魄归于何处?”

    许七安摇头。

    “当日出征之时,赵守付出不小的代价,为我博了一线生机,原本我身陨后,刻刀和儒冠会带回我的魂魄,却只带回来一缕残魂。”魏渊无奈道:“是巫神拘走了我的天地两魂,封于石像之中。还是低估了超品,哪怕他只能渗透出一丝力量。”

    许七安心里一沉。

    魏渊看了他一眼,颔首道:

    “没错,我魂魄回归后,儒圣的力量再次松动,巫神又开始冲击封印。

    “封印是我加固的,是我与儒圣的力量结合,所以巫神当初拘了我的魂魄,就是想利用我,替他冲开一道口子。”

    见许七安眉头紧锁,他解释道:

    “除此之外,陛下亲自召唤我的魂魄,让儒圣的力量产生了松动。普天之下,能撬动儒圣封印的除了你,便只有她。”

    巫师会算卦,巫神是不是早就算到我会复活魏渊?许七安没想到召唤魏渊魂魄会有这么大的后遗症。

    巫神是当世三大超品之一,修为通天彻地,祂要是挣脱封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等等!他心里一动,沉吟道:

    “既然召唤魏公的魂魄会让巫神封印松动,那监正怎么会同意此事?”

    “不要什么都问我,动一动自己的脑子。”魏渊看他一眼,“你现在是大奉真正的守护神,不管是战力、声望,都超过了我和监正。”

    “可我也只是一个粗鄙的武夫啊。”许七安自省了一下,有魏渊在的时候,他总是懒得动脑子,不懂就问。

    魏渊道:

    “记得我留给你的“遗书”吗,我曾经与你说过.........”

    说您少年时代就惦记着太后?许七安表面沉稳,问道:

    “九州远比我想象的要残酷?”

    魏渊放下茶盏,脸色严肃:

    “去年夏末,巫神教企图侵蚀北境地盘,以此为根基,南下吞并大奉。

    “赵守在那个时候找到我,说儒圣寿终正寝之前,曾留下手书,言自身是应运而生之人,要为人间消弭一场灾祸。

    “我在那时才知道,儒圣在一千两百多年前,先后封印了蛊神、巫神和佛陀。

    “也终于明白巫神教为何要侵蚀妖蛮地盘,他们想扩大疆域,凝聚气运,助巫神挣脱儒圣封印。巫神一旦解开封印,中原便是巫神教的囊中之物。”

    许七安缓缓点头:

    “对,蛊神还在南疆被封印着,佛陀情况最复杂,但同样无法脱身,那时候,如果巫神教顺利打下北境,巫神是最有可能第一个挣脱封印的。”

    随着接触到的上古隐秘越来越多,他现在已经理解魏渊为何凭着身死,也要封印巫神。

    没有秋后时的靖山城一役,或许巫神现在即将脱困,甚至已经脱困。

    “魏公可知,儒圣封印超品的原因?”许七安问道。

    魏渊颔首:

    “陛下已经与我说了神魔终结的原因,以及白帝前往南疆与蛊神的对话。不出预料,儒圣指的灾祸,应该与当年神魔们殒落有关。”

    许七安摸着下巴:

    “神魔是自相残杀而死,除了蛊神这种超品层次的生物活下来外,神魔基本已经消亡在远古时代。”

    而即使是蛊神,也只是侥幸存活。

    因为当时堪比蛊神的神魔还是有的,祂们和蛊神之间的命运差别,也许只是蛊神运气好。

    不,不是蛊神运气好,而是祂有窥见未来一角的能力..........许七安把握到了蛊神能苟下来的关键。

    魏渊说道:

    “所以,你应该明白监正不但没阻止你复生我,反而参与其中的原因了吧。”

    “均衡存于万物之间。”许七安用魏渊的话来回答他。

    监正的想法是,利用巫神来制衡佛陀和蛊神,支撑这个猜测的依据是当年神魔是自相残杀才集体陨落。

    魏渊叹息道:

    “所以我很早以前就猜测到,巫神教的举动,会刺激到佛门,逼迫佛门与云州结盟,而巫神教多半是坐山观虎斗,恨不得三方都拼的半死不活。”

    他留给南宫倩柔的锦囊里,清楚的写到云州军和西域僧兵。

    “魏公对远古神魔自相残杀的真相,有什么推测?”

    这个疑惑困扰了许七安很久。

    “儒圣留下的手书里没有提及,此事多半关乎天机,因此不能泄露。当今知晓其中隐秘者,屈指可数。”魏渊摇头。

    “那守门人呢?”

    许七安用探讨的语气说道。

    魏渊看了一眼喝光的茶杯,许七安识趣的给满上,他这才满意点头,说道:

    “既然叫守门人,那不管“门”指的是什么,那肯定是不让进或不让出。考虑到上古神魔自相残杀的隐秘,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更大?”

    不让出.........许七安若有所思。

    “云州叛军已经结束,百姓能休养生息,但和平是短暂的,真正的大劫即将来临了。”魏渊叹了口气:

    “气运是超品要争夺的东西,西域有佛陀、东北有巫神,蛊神在南疆,唯有北境和中原没有超品。如果祂们尽数挣脱封印,最先争夺、对付的,必是中原。

    “柿子挑软的捏嘛,这道理稚童都懂。等分食了中原后,超品之间才会真正展开竞争。

    “你现在是一品武夫了,但距离超品仍差距甚大,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许七安早就有相应的考虑:

    “先插花..........嗯,先考虑怎么晋升半步武神,就像神殊那样。武神自古未有,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成为武神上,所以要和神殊结盟。

    “两位半步武神,应该能勉强抗衡超品吧?那样也算有自保之力了。可惜我没能救出监正。”

    天命师虽然战力一般般,但监正最强的是布局能力,如果监正还在,许七安心甘情愿给他当打手。

    魏渊点了点头,道:

    “今天先到这里,对了,倩柔从云州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你去看看吧。”

    许七安脸色瞬间变的古怪,沉默片刻,道:

    “好!”

    ...........

    他离开浩气楼,转而去了后衙的住房区。

    打更人衙门分两部分,前院是办事处,后院是休息处,像杨砚、南宫倩柔这种单身狗,都是常年住在衙门里的。

    穿过花园、庭院,按照魏渊给的地址,他来到了东区最边缘的一座小院。

    望着院门,事到临头,许七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态度,见里面的女人。

第二章 拜访巫神教

    下一秒,他便将微不足道的情绪排除,脑海里闪过魏渊给他的资料。

    生母叫姬白晴,潜龙城主的胞妹,武道双修,分别是八品练气和七品食气,二十一年前,从京城返回潜龙城后,便一直被幽禁着,寸步未离所居之处。

    他深吸一口气,跨入院子,轻轻扣响紧闭的房门。

    屋内沉默了一下,传来一个压抑着激动、夹杂几分紧张的温婉女声:

    “进,进来........”

    这么多天以来,这里从未有人拜访,她猜到来的是谁了。

    许七安推门而入,首先看见的是一面挂着水墨画的墙壁,画卷两边立着高脚架,架上摆了两盆四季常青的盆栽。

    左边是一张四叠屏风,屏风后是浴桶。

    右边垂下珠帘,帘后有圆桌,有床,穿着素色衣裙的女人就坐在圆桌边,檀香袅袅浮起。

    她脸庞圆润,有着一张宜喜宜嗔鹅蛋脸,眉眼非常精致,但凝结着淡淡的哀愁,嘴唇丰盈,发髻高高挽起。

    她年纪不小,美丽不减分毫,可见年轻时是难得的优质美人。

    我要是继承了她的容貌,也不需要脱胎丸来改善基因了...........许七安透过珠帘审视着她的时候,帘后的女人也在看他,眼波盈盈,似有泪光闪烁,轻声道:

    “宁宴?”

    这一声宁宴,叫的竟无比自然圆融,像是私底下练习了无数遍。。

    ..........许七安酝酿了一下,“娘”这个词儿依然无法叫出口,便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姬白晴有些失望,旋即又暗含希望的说道:

    “到桌边来说话。”

    “好!”许七安掀开帘子,在桌边坐下。

    这个过程中,女人一直看着他,目光从脸到胸,从胸到腿,上下打量,像是要把过去二十一年遗漏的注视,一下子全补回来。

    遗憾的是,即使她看的再认真、仔细,也永远补不回缺失的那二十一年。

    两个本该最亲近,却也是最陌生的人坐在一起,气氛难免有点僵硬。

    母子俩坐了片刻,姬白晴叹息着打破沉默:

    “当年生下你时,你尚在襁褓之中,一晃二十一年,你便这般大了。”

    她眼里喜悦和遗憾都有,在这个重视嫡长子的时代里,正常父母对于第一个孩子寄于的感情,是后来的孩子不能比的。

    许七安想了想,道:

    “当年既然逃到京城,为何还要回潜龙城?”

    姬白晴眼神一黯,低声说:

    “许平峰窃走了大奉半数国运,监正只需杀了你,便能将国运还于大奉。我怕监正查出我的身份,不敢多留。

    “再者,我破坏了许平峰和家族大计,他们总需要一个宣泄怒火的对象,我若不回去,很可能逼他们铤而走险,到时候不但你危险,还可能连累二弟和弟妹。”

    也许监正早就在八卦台注视着你了..........许七安点头,“嗯”了一声。

    姬白晴看着他,嗫嚅许久,双手默默握成拳头,轻声道:

    “你,你恨我吗?”

    许七安想了想,摇头说道:

    “我憎恶潜龙城和许平峰,但我并不恨你。”

    就这么一句话,让姬白晴泪流满面,她哭着,却笑了,仿佛了结一桩心愿,解开了长年以来的心结。

    “二十一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你,却又害怕见到你,害怕你会恨我。”

    许七安沉声道:

    “我若恨你,雍州时,就不会留许元霜和许元槐的命。”

    “我知道,我知道.........”她满脸泪水的说。

    几分钟后,她收敛了情绪,用手帕擦拭泪水,道:

    “如今潜龙城这一脉死伤凋敝,云州军分崩离析,许平峰和我大哥再难起势,终于威胁不到你的安危。不过他终归是二品术士,被你逼到绝路,你不可不防。”

    说实话,此等逆人伦之事,她是不愿提及的。

    但丈夫和儿子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前者属于联姻,且这么多年来,对许平峰早已失望透顶,甚至恨之入骨。

    而许七安是她怀胎十月所生,是她的嫡长子,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因此,深怕许平峰暗中报复,才不得不出言提醒。

    许七安淡淡道:

    “他死了,潜龙城主也死了,我亲手杀的。”

    姬白晴满脸呆滞,怔怔的望着他,隔了几秒后,嗓音颤抖的说:

    “当真?”

    许七安面无表情的“嗯”一声,然后就看见她脸色从呆滞转为复杂,很难形容具体是什么情绪。

    很久之后,她低声问道:

    “元霜和元槐呢?”

    “在司天监关着!”许七安说。

    之后又是沉默,姬白晴愣愣的坐着。

    许七安顺势起身,道:

    “我明天带你回府,以后就留在京城吧,婶婶有二十年没见你了。”

    他认为需要给生母一点独处的空间,一个告别过去、缅怀过去的时间。

    留在京城.........姬白晴缺乏色彩的眸子,终于闪过一抹亮光。

    许七安离开小院,直奔打更人地牢,在阴暗潮湿的审讯室里,看见满脸阴翳,又无法满足的南宫倩柔。

    炭火盆边,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形。

    京城各处的衙门里,关满了云州军的将领,并不是所有投降的人都能既往不咎,事实上,即使是普通士卒,也要刺配。

    “盯着我生母,别让她做傻事,明天我过来接他。”

    许七安望着阔别了半年的美人。

    说实话,他真的忘记南宫倩柔了,屏蔽天机之术最难缠的地方在于,它和因果有关,和品级反而没太大关系。

    举个例子,孙玄机屏蔽一个路人甲,那么纵使许七安是武神,也不会记得这位路人甲。

    因为他和路人甲毫无关系,没有任何因果。

    许七安和南宫倩柔是寻常的同僚关系,因果太浅,反倒是宋廷风这样的老职员,看见地牢里南宫倩柔发明的刑具时,会有些许的割裂感。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爱死不死。”

    南宫倩柔嗤笑一声。

    他和其他人不同,经历了许七安的崛起和一系列光辉事迹,心态转变的顺其自然。

    南宫倩柔短时间内无法对这个小银锣产生敬若神明的畏惧感。

    许七安想着当初南宫倩柔经常对自己冷嘲热讽,仗着四品修为摆谱,便说道:

    “她要是出了意外,我就把你送到教坊司去接客,魏公也救不了你。”

    南宫倩柔脸色一变,冷哼一声。

    许七安走出地牢,转而去春风堂小坐半刻钟,与李玉春喝了杯茶,接着找宋廷风和朱广孝,与他们约定明日勾栏听曲。

    ..........

    蔚蓝天空,一道祥云看似缓慢,实则迅捷的飘着,不多时,终于赶回靖山城。

    纳兰天禄目光遥望远处荒凉的靖山,叹息道:

    “靖山在九州洞天福地中排第八,钟灵毓秀,地脉含灵。当年出征山海关前,此山郁郁葱葱,灵禽飞兽,百年玉参应有尽有。

    “没想到重返故土,竟成了这般模样。”

    靖山的灵力,当初被大巫师萨伦阿古抽了个干净,原本是加持于贞德之身,助他斩魏渊的。

    谁想魏渊召唤来儒圣,破解了杀招。

    远处海鸟翱翔,贴着海面滑行,时而俯冲,捕捉海里的猎物。

    东方婉蓉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诧异道:

    “海中竟有了生机?”

    她最近一次来靖山城,是奉命去西域迎回雨师纳兰天禄。

    东方婉蓉清晰的记得,当时近海一片死寂,海中无鱼虾,天空无飞鸟。

    纳兰天禄闻言,看了眼海面。

    很快,他降下祥云,带着徒弟落在临海的崖边。

    披着朴素麻布长袍,白胡遮住半张脸的萨伦阿古,早已等待多时,笑眯眯道:

    “靖山城算是有主了。”

    纳兰天禄原先是靖山城的城主。

    “见过大巫师!”

    纳兰天禄行了一礼,而后直入主题:

    “巫神可有算出大劫的具体时间?以及详细情况?”

    萨伦阿古微微摇头,望向远处高高的祭台,以及祭台上,那头戴荆棘王冠的年轻男子:

    “巫神冲破封印之日,一切自然知晓。”

    纳兰天禄便没再问,感慨道:

    “许七安竟已晋升一品武夫,自武宗之后,中原五百年不曾出现一品武夫。”

    边上拘谨恭敬的东方婉蓉,闻言,不由的恍惚了一下。

    她最早认识许七安,是前往雷州的途中,妹妹东方婉清与他产生了冲突。

    当时许七安身负封印,连婉清都打不过。

    四个月的时间,他竟成了一品武夫。

    东方婉蓉有种见证了历史的感觉,心里没来由的泛起沧桑和唏嘘。

    萨伦阿古道:

    “我看的没错,许七安大概率和儒圣一样,是应运而生之人。老朽活了几千年,一直看不懂中原。当代应运而生者,共有三人。”

    纳兰天禄道:

    “哪三人?”

    “魏渊,许平峰和许七安。”萨伦阿古道:“三人之中,唯有许七安走到的这一步。他若是早半年晋升一品武夫,靖山城一役,巫神教多半已经在九州除名。”

    纳兰天禄没有反驳。

    东方婉蓉吃了一惊,壮着胆子说道:

    “大巫师,一品武夫当真如此强悍?”

    她觉得难以置信,巫神教当年输了山海关战役,不如西域佛门那般烈火烹油,高手辈出。

    但巫神教并不难,有两位三品灵慧师,还有同为一品的大巫师。

    这时,她看见身边的老师纳兰天禄,忽地脸色一变,扭头看向高空。

    东方婉蓉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一道人影踏着虚空一步步走来,就像在走石阶。

    绣云纹的青袍在风中翻飞,玉冠束发,脚踏云靴,容貌俊朗,既像贵公子,又像是谪仙人。

    许七安.........东方婉蓉瞳孔一缩。

    刚说到此人,他竟然就出现了。

    萨伦阿古眯着眼,淡淡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语气平静,声音也不高,但立于遥远天空的许七安,却仿佛能清晰听见,笑着回应:

    “我听说一品武夫能横推各大势力,所以过来练练手。”

    他,他要灭靖山城?!东方婉蓉脸色惨白,下意识的朝纳兰天禄靠了靠,却发现老师脸色无比凝重,如临大敌。

    许七安一步跨出。

    嗡!

    他一头撞在了气墙上,靖山城方圆百里都在抗拒他,拒绝他进入。

    萨伦阿古单手按在腰间,猛的抽出。

    啪!

    黑影扫过天空,狠狠抽打在许七安身上,抽的青袍裂开,露出洁白无暇的肉身上。

    “啧,有点疼。”

    许七安笑道:“你不妨继续,看这根打神鞭能不能抽出我的元神。”

    一品武夫精气神三者合一,早就没了短板,擅长元神领域的巫师和道门,也休想打出他的元神。

    他单手撑在无形的屏障上,手臂肌肉猛的膨胀,撑裂袖子。

    轰!气机喷涌而出,摧毁天地凝聚出的“势”,空间像是镜子,被武夫的暴力生生打碎。

    气机掀起的狂风刮过靖山,把东方婉蓉直接吹飞,整座山剧烈抖动,山体开裂,碎石滚滚。

    啪!

    突然,萨伦阿古胸口的袍子裂开,出现鞭痕,他的瞳孔微微呆滞,像是失去了一瞬间的意识。

    元神震荡。

    许七安俯冲而下,宛如陨石撞向靖山城。

    过程中,胸口猛的凹陷,出现夸张的伤势,但又在瞬间恢复。

    这是萨伦阿古对他发动了咒杀术。

    身为资深的一品大巫师,打伤同境界武夫没有问题,只是以武夫的恐怖续航力,这点伤势又等于没有受伤。

    萨伦阿古探出右臂,挡在身前,这个瞬间,他仿佛如脚下的靖山融为一体,变的无懈可击,变的坚不可摧。

    这是大巫师的两大能力之一:

    一,借天地之势。

    从天地间汲取力量,化为己用,且能根据天地异象,解锁不同的状态。

    借火山喷发奔掠如火,借雷雨天气疾如风雷,借山势不懂如山。

    轰!

    许七安没有凝滞,狠狠撞入靖山,把这座主峰撞塌了半边,山体滑坡,土块和岩体纷纷坠落。

    靖山城里,一道道人影御空而起,一名名巫师疯狂外逃,远远避开。

    他们惊惧的看着坍塌的靖山。

    萨伦阿古依旧站在原地,未曾挪动分毫,只是原本脚下的山体坍塌,他变成了浮空而立。

    借助山势防御,没能守住许七安的瞬间,他施展了大巫师的第二个能力,与“天地”同化,于原地留下一道投影。

    这是世间一等一的保命手段。

    缺点是使用次数有限,不可能无止境的施展下去,每次施展的间隔是三息,且最多十五息世间,真身就会返回投影处,这个时候,容易被武夫守株待兔。

    大巫师在他面前竟然得不到半点好处……东方婉容御风躲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心里凛然。

    轰隆隆!

    祭台震动起来,头戴荆棘王冠的石像里,冲出一股磅礴的黑气,与高空凝成一张模糊人脸,冷漠的俯瞰许七安。

    遥远处的巫师们,当空膜拜,高呼着“请巫师诛杀来敌”。

    咔擦........许七安扭动脖颈,骨头发出声响,他昂首望着天空中的巫神,咧嘴道:

    “来试着杀我。”

    巫神只是冷漠俯瞰。

    萨伦阿古叹了口气:

    “说吧,来做什么。”

    “来收点利息,顺便打探一些情报。”许七安没再出手,立于乱世之中,“何为大劫?你们巫神教对守门人知晓些什么。”

    萨伦阿古指了指天空中的人脸,笑道:

    “如果是这两个问题,那么你自己问祂去。如果你是想或许一些情报,那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可以做交易。”

    许七安不置可否。

    萨伦阿古说道:

    “远古时代,有一位神魔叫做“大荒”,祂与蛊神同阶,并且也从那场大动荡中存活下来,只是灵蕴受损,所以伪装成神魔后裔,潜藏在了海外。”

    “白帝就是大荒?”许七安挑了挑眉。

    原来“大荒”不是神魔后裔,而是货真价实的神魔,曾经与蛊神同阶?难怪祂本体如此可怕,远胜一品...........难怪祂这么关心守门人,关心所谓的大劫,因为祂是当年大动荡的参与者..........许七安一瞬间想通了很多问题。

    “这个情报价值不够。”

    许七安活动了一下筋骨,道:

    “继续!”

    巫神雕像头上那顶荆棘王冠突然飞起,化作一道乌光,落在萨伦阿古头顶。

    霎时间,手持打神鞭,头戴荆棘王冠的大巫师,仿佛成了此方世界的主宰。

    他笑呵呵道:

    “可以!

    “很多年没有抽一品武夫了,让你尝尝高祖皇帝当年被我抽的满东北乱跑的滋味。”

    许七安笑呵呵的摸出一顶儒冠戴上,左手一把镇国剑,右手一把太平刀。

    笑呵呵道:

    “谁跑谁是孙子!”

    ..........

    第二日。

    清晨的薄雾里,许七安和宋廷风朱广孝,神清气爽的离开勾栏,许七安骑上线条优美的小母马,与两人一起往打更人衙门行去。

    昨夜是歇在勾栏里的,听曲喝酒看戏,难得得休闲时光。

    他现在已经不碰普通女子了,怕操劳了美人。

    朱广孝买的单。

    宋廷风抱怨道:

    “朝廷两个月没发俸禄了,宁宴,再这样下去,下次得你请客了。”

    许七安面无表情的说:

    “哦,那以后不去勾栏了。”

    “.........”宋廷风骂道:

    “堂堂一品武夫,还这般抠门。”

    去勾栏要是花钱的话,乐趣就没有了啊..........许七安不搭理他,脑海里回味着昨日与萨伦阿古的战斗。

    “唉,一品之间想分出胜负果然难,更别说是生死。好在昨天是他当了孙子,不是我。”他心里嘀咕着,顺手抹了一把脸,把许二郎的脸换了回来。

    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肯定不适合再去勾栏了。

    下次打算顶着二叔的脸去勾栏。

    进了打更人衙门,他直奔小院,看见了生母。

    姬白晴见他如约而来,笑容温婉:

    “我二十年没见小茹了,不知道她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嫂。”

    她眉宇间淡淡的哀愁已经散去,像是告别了过万,重获新生。

    .........

    ps:这章5200,补上一章短小的。

第二章 拜访巫神教

    下一秒,他便将微不足道的情绪排除,脑海里闪过魏渊给他的资料。

    生母叫姬白晴,潜龙城主的胞妹,武道双修,分别是八品练气和七品食气,二十一年前,从京城返回潜龙城后,便一直被幽禁着,寸步未离所居之处。

    他深吸一口气,跨入院子,轻轻扣响紧闭的房门。

    屋内沉默了一下,传来一个压抑着激动、夹杂几分紧张的温婉女声:

    “进,进来........”

    这么多天以来,这里从未有人拜访,她猜到来的是谁了。

    许七安推门而入,首先看见的是一面挂着水墨画的墙壁,画卷两边立着高脚架,架上摆了两盆四季常青的盆栽。

    左边是一张四叠屏风,屏风后是浴桶。

    右边垂下珠帘,帘后有圆桌,有床,穿着素色衣裙的女人就坐在圆桌边,檀香袅袅浮起。

    她脸庞圆润,有着一张宜喜宜嗔鹅蛋脸,眉眼非常精致,但凝结着淡淡的哀愁,嘴唇丰盈,发髻高高挽起。

    她年纪不小,美丽不减分毫,可见年轻时是难得的优质美人。

    我要是继承了她的容貌,也不需要脱胎丸来改善基因了...........许七安透过珠帘审视着她的时候,帘后的女人也在看他,眼波盈盈,似有泪光闪烁,轻声道:

    “宁宴?”

    这一声宁宴,叫的竟无比自然圆融,像是私底下练习了无数遍。。

    ..........许七安酝酿了一下,“娘”这个词儿依然无法叫出口,便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姬白晴有些失望,旋即又暗含希望的说道:

    “到桌边来说话。”

    “好!”许七安掀开帘子,在桌边坐下。

    这个过程中,女人一直看着他,目光从脸到胸,从胸到腿,上下打量,像是要把过去二十一年遗漏的注视,一下子全补回来。

    遗憾的是,即使她看的再认真、仔细,也永远补不回缺失的那二十一年。

    两个本该最亲近,却也是最陌生的人坐在一起,气氛难免有点僵硬。

    母子俩坐了片刻,姬白晴叹息着打破沉默:

    “当年生下你时,你尚在襁褓之中,一晃二十一年,你便这般大了。”

    她眼里喜悦和遗憾都有,在这个重视嫡长子的时代里,正常父母对于第一个孩子寄于的感情,是后来的孩子不能比的。

    许七安想了想,道:

    “当年既然逃到京城,为何还要回潜龙城?”

    姬白晴眼神一黯,低声说:

    “许平峰窃走了大奉半数国运,监正只需杀了你,便能将国运还于大奉。我怕监正查出我的身份,不敢多留。

    “再者,我破坏了许平峰和家族大计,他们总需要一个宣泄怒火的对象,我若不回去,很可能逼他们铤而走险,到时候不但你危险,还可能连累二弟和弟妹。”

    也许监正早就在八卦台注视着你了..........许七安点头,“嗯”了一声。

    姬白晴看着他,嗫嚅许久,双手默默握成拳头,轻声道:

    “你,你恨我吗?”

    许七安想了想,摇头说道:

    “我憎恶潜龙城和许平峰,但我并不恨你。”

    就这么一句话,让姬白晴泪流满面,她哭着,却笑了,仿佛了结一桩心愿,解开了长年以来的心结。

    “二十一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你,却又害怕见到你,害怕你会恨我。”

    许七安沉声道:

    “我若恨你,雍州时,就不会留许元霜和许元槐的命。”

    “我知道,我知道.........”她满脸泪水的说。

    几分钟后,她收敛了情绪,用手帕擦拭泪水,道:

    “如今潜龙城这一脉死伤凋敝,云州军分崩离析,许平峰和我大哥再难起势,终于威胁不到你的安危。不过他终归是二品术士,被你逼到绝路,你不可不防。”

    说实话,此等逆人伦之事,她是不愿提及的。

    但丈夫和儿子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前者属于联姻,且这么多年来,对许平峰早已失望透顶,甚至恨之入骨。

    而许七安是她怀胎十月所生,是她的嫡长子,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因此,深怕许平峰暗中报复,才不得不出言提醒。

    许七安淡淡道:

    “他死了,潜龙城主也死了,我亲手杀的。”

    姬白晴满脸呆滞,怔怔的望着他,隔了几秒后,嗓音颤抖的说:

    “当真?”

    许七安面无表情的“嗯”一声,然后就看见她脸色从呆滞转为复杂,很难形容具体是什么情绪。

    很久之后,她低声问道:

    “元霜和元槐呢?”

    “在司天监关着!”许七安说。

    之后又是沉默,姬白晴愣愣的坐着。

    许七安顺势起身,道:

    “我明天带你回府,以后就留在京城吧,婶婶有二十年没见你了。”

    他认为需要给生母一点独处的空间,一个告别过去、缅怀过去的时间。

    留在京城.........姬白晴缺乏色彩的眸子,终于闪过一抹亮光。

    许七安离开小院,直奔打更人地牢,在阴暗潮湿的审讯室里,看见满脸阴翳,又无法满足的南宫倩柔。

    炭火盆边,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形。

    京城各处的衙门里,关满了云州军的将领,并不是所有投降的人都能既往不咎,事实上,即使是普通士卒,也要刺配。

    “盯着我生母,别让她做傻事,明天我过来接他。”

    许七安望着阔别了半年的美人。

    说实话,他真的忘记南宫倩柔了,屏蔽天机之术最难缠的地方在于,它和因果有关,和品级反而没太大关系。

    举个例子,孙玄机屏蔽一个路人甲,那么纵使许七安是武神,也不会记得这位路人甲。

    因为他和路人甲毫无关系,没有任何因果。

    许七安和南宫倩柔是寻常的同僚关系,因果太浅,反倒是宋廷风这样的老职员,看见地牢里南宫倩柔发明的刑具时,会有些许的割裂感。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爱死不死。”

    南宫倩柔嗤笑一声。

    他和其他人不同,经历了许七安的崛起和一系列光辉事迹,心态转变的顺其自然。

    南宫倩柔短时间内无法对这个小银锣产生敬若神明的畏惧感。

    许七安想着当初南宫倩柔经常对自己冷嘲热讽,仗着四品修为摆谱,便说道:

    “她要是出了意外,我就把你送到教坊司去接客,魏公也救不了你。”

    南宫倩柔脸色一变,冷哼一声。

    许七安走出地牢,转而去春风堂小坐半刻钟,与李玉春喝了杯茶,接着找宋廷风和朱广孝,与他们约定明日勾栏听曲。

    ..........

    蔚蓝天空,一道祥云看似缓慢,实则迅捷的飘着,不多时,终于赶回靖山城。

    纳兰天禄目光遥望远处荒凉的靖山,叹息道:

    “靖山在九州洞天福地中排第八,钟灵毓秀,地脉含灵。当年出征山海关前,此山郁郁葱葱,灵禽飞兽,百年玉参应有尽有。

    “没想到重返故土,竟成了这般模样。”

    靖山的灵力,当初被大巫师萨伦阿古抽了个干净,原本是加持于贞德之身,助他斩魏渊的。

    谁想魏渊召唤来儒圣,破解了杀招。

    远处海鸟翱翔,贴着海面滑行,时而俯冲,捕捉海里的猎物。

    东方婉蓉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诧异道:

    “海中竟有了生机?”

    她最近一次来靖山城,是奉命去西域迎回雨师纳兰天禄。

    东方婉蓉清晰的记得,当时近海一片死寂,海中无鱼虾,天空无飞鸟。

    纳兰天禄闻言,看了眼海面。

    很快,他降下祥云,带着徒弟落在临海的崖边。

    披着朴素麻布长袍,白胡遮住半张脸的萨伦阿古,早已等待多时,笑眯眯道:

    “靖山城算是有主了。”

    纳兰天禄原先是靖山城的城主。

    “见过大巫师!”

    纳兰天禄行了一礼,而后直入主题:

    “巫神可有算出大劫的具体时间?以及详细情况?”

    萨伦阿古微微摇头,望向远处高高的祭台,以及祭台上,那头戴荆棘王冠的年轻男子:

    “巫神冲破封印之日,一切自然知晓。”

    纳兰天禄便没再问,感慨道:

    “许七安竟已晋升一品武夫,自武宗之后,中原五百年不曾出现一品武夫。”

    边上拘谨恭敬的东方婉蓉,闻言,不由的恍惚了一下。

    她最早认识许七安,是前往雷州的途中,妹妹东方婉清与他产生了冲突。

    当时许七安身负封印,连婉清都打不过。

    四个月的时间,他竟成了一品武夫。

    东方婉蓉有种见证了历史的感觉,心里没来由的泛起沧桑和唏嘘。

    萨伦阿古道:

    “我看的没错,许七安大概率和儒圣一样,是应运而生之人。老朽活了几千年,一直看不懂中原。当代应运而生者,共有三人。”

    纳兰天禄道:

    “哪三人?”

    “魏渊,许平峰和许七安。”萨伦阿古道:“三人之中,唯有许七安走到的这一步。他若是早半年晋升一品武夫,靖山城一役,巫神教多半已经在九州除名。”

    纳兰天禄没有反驳。

    东方婉蓉吃了一惊,壮着胆子说道:

    “大巫师,一品武夫当真如此强悍?”

    她觉得难以置信,巫神教当年输了山海关战役,不如西域佛门那般烈火烹油,高手辈出。

    但巫神教并不难,有两位三品灵慧师,还有同为一品的大巫师。

    这时,她看见身边的老师纳兰天禄,忽地脸色一变,扭头看向高空。

    东方婉蓉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一道人影踏着虚空一步步走来,就像在走石阶。

    绣云纹的青袍在风中翻飞,玉冠束发,脚踏云靴,容貌俊朗,既像贵公子,又像是谪仙人。

    许七安.........东方婉蓉瞳孔一缩。

    刚说到此人,他竟然就出现了。

    萨伦阿古眯着眼,淡淡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语气平静,声音也不高,但立于遥远天空的许七安,却仿佛能清晰听见,笑着回应:

    “我听说一品武夫能横推各大势力,所以过来练练手。”

    他,他要灭靖山城?!东方婉蓉脸色惨白,下意识的朝纳兰天禄靠了靠,却发现老师脸色无比凝重,如临大敌。

    许七安一步跨出。

    嗡!

    他一头撞在了气墙上,靖山城方圆百里都在抗拒他,拒绝他进入。

    萨伦阿古单手按在腰间,猛的抽出。

    啪!

    黑影扫过天空,狠狠抽打在许七安身上,抽的青袍裂开,露出洁白无暇的肉身上。

    “啧,有点疼。”

    许七安笑道:“你不妨继续,看这根打神鞭能不能抽出我的元神。”

    一品武夫精气神三者合一,早就没了短板,擅长元神领域的巫师和道门,也休想打出他的元神。

    他单手撑在无形的屏障上,手臂肌肉猛的膨胀,撑裂袖子。

    轰!气机喷涌而出,摧毁天地凝聚出的“势”,空间像是镜子,被武夫的暴力生生打碎。

    气机掀起的狂风刮过靖山,把东方婉蓉直接吹飞,整座山剧烈抖动,山体开裂,碎石滚滚。

    啪!

    突然,萨伦阿古胸口的袍子裂开,出现鞭痕,他的瞳孔微微呆滞,像是失去了一瞬间的意识。

    元神震荡。

    许七安俯冲而下,宛如陨石撞向靖山城。

    过程中,胸口猛的凹陷,出现夸张的伤势,但又在瞬间恢复。

    这是萨伦阿古对他发动了咒杀术。

    身为资深的一品大巫师,打伤同境界武夫没有问题,只是以武夫的恐怖续航力,这点伤势又等于没有受伤。

    萨伦阿古探出右臂,挡在身前,这个瞬间,他仿佛如脚下的靖山融为一体,变的无懈可击,变的坚不可摧。

    这是大巫师的两大能力之一:

    一,借天地之势。

    从天地间汲取力量,化为己用,且能根据天地异象,解锁不同的状态。

    借火山喷发奔掠如火,借雷雨天气疾如风雷,借山势不懂如山。

    轰!

    许七安没有凝滞,狠狠撞入靖山,把这座主峰撞塌了半边,山体滑坡,土块和岩体纷纷坠落。

    靖山城里,一道道人影御空而起,一名名巫师疯狂外逃,远远避开。

    他们惊惧的看着坍塌的靖山。

    萨伦阿古依旧站在原地,未曾挪动分毫,只是原本脚下的山体坍塌,他变成了浮空而立。

    借助山势防御,没能守住许七安的瞬间,他施展了大巫师的第二个能力,与“天地”同化,于原地留下一道投影。

    这是世间一等一的保命手段。

    缺点是使用次数有限,不可能无止境的施展下去,每次施展的间隔是三息,且最多十五息世间,真身就会返回投影处,这个时候,容易被武夫守株待兔。

    大巫师在他面前竟然得不到半点好处……东方婉容御风躲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心里凛然。

    轰隆隆!

    祭台震动起来,头戴荆棘王冠的石像里,冲出一股磅礴的黑气,与高空凝成一张模糊人脸,冷漠的俯瞰许七安。

    遥远处的巫师们,当空膜拜,高呼着“请巫师诛杀来敌”。

    咔擦........许七安扭动脖颈,骨头发出声响,他昂首望着天空中的巫神,咧嘴道:

    “来试着杀我。”

    巫神只是冷漠俯瞰。

    萨伦阿古叹了口气:

    “说吧,来做什么。”

    “来收点利息,顺便打探一些情报。”许七安没再出手,立于乱世之中,“何为大劫?你们巫神教对守门人知晓些什么。”

    萨伦阿古指了指天空中的人脸,笑道:

    “如果是这两个问题,那么你自己问祂去。如果你是想或许一些情报,那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可以做交易。”

    许七安不置可否。

    萨伦阿古说道:

    “远古时代,有一位神魔叫做“大荒”,祂与蛊神同阶,并且也从那场大动荡中存活下来,只是灵蕴受损,所以伪装成神魔后裔,潜藏在了海外。”

    “白帝就是大荒?”许七安挑了挑眉。

    原来“大荒”不是神魔后裔,而是货真价实的神魔,曾经与蛊神同阶?难怪祂本体如此可怕,远胜一品...........难怪祂这么关心守门人,关心所谓的大劫,因为祂是当年大动荡的参与者..........许七安一瞬间想通了很多问题。

    “这个情报价值不够。”

    许七安活动了一下筋骨,道:

    “继续!”

    巫神雕像头上那顶荆棘王冠突然飞起,化作一道乌光,落在萨伦阿古头顶。

    霎时间,手持打神鞭,头戴荆棘王冠的大巫师,仿佛成了此方世界的主宰。

    他笑呵呵道:

    “可以!

    “很多年没有抽一品武夫了,让你尝尝高祖皇帝当年被我抽的满东北乱跑的滋味。”

    许七安笑呵呵的摸出一顶儒冠戴上,左手一把镇国剑,右手一把太平刀。

    笑呵呵道:

    “谁跑谁是孙子!”

    ..........

    第二日。

    清晨的薄雾里,许七安和宋廷风朱广孝,神清气爽的离开勾栏,许七安骑上线条优美的小母马,与两人一起往打更人衙门行去。

    昨夜是歇在勾栏里的,听曲喝酒看戏,难得得休闲时光。

    他现在已经不碰普通女子了,怕操劳了美人。

    朱广孝买的单。

    宋廷风抱怨道:

    “朝廷两个月没发俸禄了,宁宴,再这样下去,下次得你请客了。”

    许七安面无表情的说:

    “哦,那以后不去勾栏了。”

    “.........”宋廷风骂道:

    “堂堂一品武夫,还这般抠门。”

    去勾栏要是花钱的话,乐趣就没有了啊..........许七安不搭理他,脑海里回味着昨日与萨伦阿古的战斗。

    “唉,一品之间想分出胜负果然难,更别说是生死。好在昨天是他当了孙子,不是我。”他心里嘀咕着,顺手抹了一把脸,把许二郎的脸换了回来。

    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肯定不适合再去勾栏了。

    下次打算顶着二叔的脸去勾栏。

    进了打更人衙门,他直奔小院,看见了生母。

    姬白晴见他如约而来,笑容温婉:

    “我二十年没见小茹了,不知道她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嫂。”

    她眉宇间淡淡的哀愁已经散去,像是告别了过万,重获新生。

    .........

    ps:这章5200,补上一章短小的。

第三章 慕姨

    清云山,云鹿书院。

    常年笼罩浩然正气的书院里,杨恭眼皮微微颤抖,接着睁开眼睛。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锥心彻骨的疼,浑身肌肉撕裂,经脉俱断。接着是肺部火烧火燎,口干舌燥,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伤势。

    不过,他的精神状态很好,念头通达,一道道微不可察的清光蕴藏在他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

    手脚动弹有些吃力,杨恭尝试坐起身无果后,沉声道:

    “茶来!”

    桌上的茶壶自行飞起,移到他嘴唇上方,然后倾斜壶口,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倒茶。

    咕噜,咕噜........杨恭张开嘴接茶水,喝了个半饱,肺部的火烧火燎和口干舌燥这才消退许多。

    缓解了口渴后,杨恭打量着房间,发现这是自己在书院里的居所。

    我的带回书院来了,也不知道雍州保没保住,随我退回来的将士们还有几个活着...........杨恭一想到战况,心里就沉甸甸的。

    大难不死的喜悦也随之减少。。

    我昏睡了多久?北境战事结束了吗?国师有没有以雍州目前的兵力,死守的话,没多少人能活下来..........杨恭越想越着急,竭力挣扎片刻,终于坐起身。

    他吐出一口气,沉声道:

    “衣冠整齐!”

    挂在衣架上的袍子自行飞起,原本穿起来会比较麻烦的儒袍,一个眨眼便穿好,头发自动挽起,玉簪飞来,插入发髻。

    接着,杨恭念道:

    “吾所在之处是后山竹舍。”

    杨恭眼前景物一花,知道自己在进行空间挪移,视线里,他看见院长赵守的竹舍从模糊到清晰,即将抵达时,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你不在竹舍,你在我这里。”

    近在咫尺的竹舍变的模糊,另一幅景象出现在杨恭眼前——雅致敞亮的茶室里,宽袍大袖的李慕白和陈泰饮茶对弈,距离两人不远处的桌边,张慎站在桌案边,指导着许新年深度掌控儒生境的能力。

    这一幕既悠闲又和谐,让杨恭愣在当场,怀疑自己出现幻觉。

    张慎侧头看他一眼,道:

    “院长在内阁办差,不在书院。”

    说完,继续教导得意学生。

    “你们........”杨恭深吸一口气,压着情绪,试探道:“我昏迷了多久,现在战况如何,雍州守住了吗,北境渡劫战可有结果?”

    “你昏迷半个月了。”李慕白捻着棋子,啪的落子,头也不抬的说道。

    “云州叛乱已经平息,许平峰死了,戚广伯等一干叛军将领,三日后菜市口斩首示众。”陈泰惋惜道:“院长让我留在书院看家,半点军功都没捞到。”

    许二郎抬头,看向紫阳居士,补充道:

    “我大哥,

    “一品了。”

    杨恭脑子“嗡嗡”直响,虽然看到他们优哉游哉的模样,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但杨恭出于保守心思,只猜测北境渡劫战顺利完成,大奉扳回优势,与云州叛军陷入对峙。

    没想到,一切都已经结束。

    这就像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年轻人,原本只考虑娶一个媳妇,结果成亲当天,豪宅有了,马车有了,娇妻有了,连孩子都有了,不要太圆满。

    种种现实中,最让杨恭难以置信的是,许七安,一品了?!

    一品武夫?

    没记错的话,许宁宴是在监正被封印之后的晋升的二品,多久啊,这才多久,就成为一品武夫了?

    但如果许七安真的晋升一品,配合国师这位陆地神仙,确实是有可能在极短时间内平定云州叛乱的。

    李慕白笑道:

    “我们能在这里悠闲的下棋,便是最好的证明。”

    杨恭吐出一口气,勉强消化了这些震撼人心的消息。

    陈泰审视着杨恭:

    “浩然正气盈体,洗涤肉身,你即将踏入三品境。”

    说完,他和李慕白还有张慎,都酸了。

    杨恭笑了笑:

    “这是朝廷、将士们、百姓对我的回馈。”

    自云州起事,杨恭一直站在抵抗叛军的第一线,从青州到雍州,殚精竭虑,险些战死。

    他终于借此迎来突破,触摸到了三品的门槛。

    陈泰酸溜溜道:

    “院长说,陛下打算提拔你为京兆府尹,待圣旨下来,金口玉言,你便能顺势晋升超凡。张慎和李慕白捞取了不少军功,同样获益匪浅,只等朝廷授予官职,修为必能更上一层。”

    好在怀庆登基后,朝廷已经不再抵触云鹿书院的读书人。

    此前有皇帝、监正和诸公压着云鹿书院的读书人,限制了儒家的发展。

    而今中原动荡,朝廷重新洗牌,官场不再抗拒云鹿书院,甚至抱着一种欢迎的心态。

    毕竟阶级利益是要在个人利益之上的,先有阶级,再有个人,阶级要是没了,谈何个人利益?

    云鹿书院的读书人,在诸公看来,便是能稳阶级利益的存在。

    杨恭喟叹道:

    “与许宁宴相比,这便不算什么了。

    “许宁宴不愧是我的学生,杨某教书育人二十载,桃李满天下,唯独许宁宴这个学生,尤为喜欢。”

    李慕白一口茶喷出来:

    “厚颜无耻!”

    陈泰冷笑道:

    “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就读出“臭不要脸”四个字?”

    “可惜没有机会让你记录法术,实战才是熟练儒生境能力最好的方式。

    ”张慎一边教导弟子,一边扭头啐一口:

    “呸!”

    眼下不是有机会吗...........许新年想了想,道:

    “老师,如今我在翰林院做事,将来修史的时候,可以添上这么一笔:许氏兄弟年少时,皆在张慎坐下求学!”

    话音落下,茶室内一片寂静。

    ...........

    “快,快出去看好戏,几位大儒又打起来了。”

    “这次是为什么打起来的?难道许银锣来了?”

    “走走走,去看热闹。”

    “啊这,院长不在书院,他们会不会把书院给拆了?”

    清云山顶的浩然正气陷入紊乱,清气冲荡云霄。

    一名名学子奔出学堂,兴致勃勃的看着四位大儒在空中你来我往,学子们发现几位大儒今天特别上头,恨不得弄死对方。

    许新年抓住机会,记录了许多品级不算高,但极为实用的法术,然后把“魔法书”揣进怀里,心情不错的离开清云山。

    “老师说的对,实战才是熟练儒生境最好的机会,收获还不错。”

    许新年骑上马匹,沿着笔直宽阔的官道,返回京城。

    他情绪很好,因为终于踏入六品,成为一名“儒生”,儒家体系中,唯有到了六品才算拥有不俗的战力。

    而到了六品,才算是儒家真正的中流砥柱。

    “虽然赶不上大哥了,但也不能落太多,现在我多少也算一个高手。在许家,我的修行天赋排第二,爹也不如我。”许新年暗道。

    至于铃音,她只是个小娃娃,而且离京的时候才九品。

    .............

    许府。

    许玲月坐在亭子里,素手托腮,看着小白狐在花圃里钻来钻去,娘和慕南栀蹲在花圃边,栽种奇花异草。

    “娘,大哥和临安公主的婚事将近,要不要把铃音接回来?”

    许玲月想起了被丢在南疆野蛮生长的妹妹。

    婶婶一听,顿时也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幼女,忙点一下头:

    “你不说我都忘了,确实要接回来,等你大哥回来了,我再跟他说。”

    花圃里欢快奔跑的白姬,顿时停了下来,一脸的警惕。

    “它怎么了?”

    婶婶注意到白姬的异常。

    “想起了你女儿想吃它的事吧。”慕南栀见怪不怪。

    她们把花草种好之后,慕南栀小嘴轻轻一吹,整片花圃顿时绽放出一朵朵妍态各异的鲜花,婶婶看的星星眼直冒。

    慕南栀说道:

    “你养花的手法更偏向南方,而且是大户人家惯用的,但京城更偏北,所以很多花都养不好。”

    婶婶无奈道:

    “是宁宴他娘教我的,当年许平志在山海关打仗,我一个人在家闷的慌,就跟她学习养花种花,打发时间。”

    慕南栀心里一动,问道:

    “许宁宴的娘是什么样的人?”

    婶婶努力回忆片刻,摇头道:

    “记不太清楚了,反正是很好的人,她在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用管,可轻松了。”

    毕竟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婶婶记不得那么久远的事。

    这时,她听见亭子里的女儿惊喜的喊了一声:

    “大哥........”

    呼声戛然而止。

    婶婶和慕南栀听出异常,扭头看去,首先看见平定叛乱后第一次回府的许七安,接着,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许七安身后,那个雍容温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妇人身上。

    婶婶愣住了,这一瞬间,尘封的记忆像是开闸的洪水,汹涌的冲刷她的大脑。

    慕南栀皱了皱眉,她本能的排斥许七安身边的任何女性。

    “小茹。”

    姬白晴面带笑容,缓步走到婶婶面前,柔声道:

    “二十二年没见,你一点都没变。”

    婶婶面孔呆滞,嘴唇嗫嚅了一下,道:

    “大嫂?”

    女人微笑点头。

    许七安在旁解释道:

    “我把她从云州接回来了。”

    慕南栀“哦”一声,那点小敌意便没了,倒也没有“丑媳妇见婆婆”的窘迫,她又不喜欢许七安,大家清清白白的.........

    婶婶表情复杂,既有故人重逢的喜悦,也有不知该如何问候、相处的窘迫。

    “玲月见过伯母。”

    好在家里还有一个柔弱可欺的女儿,适时站出来,替她缓解了尴尬。

    婶婶忙说:

    “大嫂,这是我女儿玲月,你当年离开的太匆忙,都没见过我的孩子.........”

    说着说着,眼圈突然一红。

    许七安知道,婶婶对生母的印象是很好的,以前逢着聊起她,婶婶就说是个顶好的人。

    姬白晴审视着许玲月,笑容温和:

    “真漂亮!

    “可有许配人家?”

    婶婶闻言,无奈道:

    “还没呢,玲月就是眼光高,京中贵公子她一概看不上。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今年一定要把她嫁出去。”

    姬白晴笑道:

    “倒也不急,这世间有情郎最难求,父母之命固然重要,可也得她自己看对眼,我瞧着玲月是个有主见的姑娘。”

    许玲月微微一笑,对这位陌生的伯母顿生几分好感。

    婶婶哼哼道:

    “她能有什么主见,就是个软趴趴的性格,谁都能欺负,一点都不像我。”

    确实和你不像.........许七安在边上吐了个槽,他有些惊叹生母的敏锐,从婶婶的无奈上,看出当妈的做不了主,推测玲月极有主见。

    短暂叙旧后,久别重逢的陌生感渐渐淡化,婶婶当即说道:

    “玲月,带伯母去内厅坐,让下人们奉茶。”

    她悄悄给了许七安一个眼色。

    等许玲月领着大嫂走入内厅,婶婶拽着许七安的袖子,蹙眉道:

    “她是怎么回事?”

    许七安看她一眼,明白了婶婶的意思,小声道: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要不是她偷偷逃回京城生下我,我多半早死了。”

    婶婶这才彻底放心。

    她虽然对这位大嫂观感极好,可也怕大嫂和许平峰是一个路子的。

    婶婶对银子和孩子两件事上,特别敏感。

    安抚了婶婶,许七安扭头看向慕南栀,小声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是把慕南栀留在观星楼的。

    “不是你通过怀庆让我来许府的吗。”慕南栀蹙眉反问。

    ........许七安不问了。

    三人进入内厅,许玲月已经沏好茶,婶婶挽着慕南栀的手臂,热情道:

    “大嫂,她是慕南栀,我义结金兰的姐姐。”

    女人还未说话,许七安陡然拔高声音:

    “什么?!”

    .........

    ps:前半夜小睡了片刻。

第四章 修行天赋

    突如其来的叫声,把厅内女人们吓了一跳,婶婶抚着胸脯,埋怨道:

    “好好说话,你要吓死老娘?”

    老娘........姬白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婶婶没察觉到来自大嫂的注视,看着许七安,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许玲月第一时间看向大哥,生母也随之望来。

    我的女人平白无故变成了长辈,你说有没有问题..........许七安干笑一声:

    “没什么问题,只是,只是她身份有些不妥。”

    话刚说完,婶婶便叹息一声:

    “我都知道了。”

    她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

    你都知道什么了啊.........许七安理智的保持沉默,看婶婶怎么说。

    婶婶说道:

    “我都知道了,姐姐的丈夫得罪了一个奸诈狡猾,好色欢淫的恶徒,那恶徒是他惹不起的人。

    “恶徒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姐姐的丈夫,害她成了寡妇。你和她丈夫交情深厚,得知此事后,替她报了仇,并对她多加照拂,邀她来府上小住几日。。”

    慕南栀配合的露出哀伤表情。

    许七安听的险些呆住,心说那个奸诈狡猾好色欢淫的恶徒,不会就是我吧。

    婶婶又道: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姐姐不能毫无理由的住在府上,所以我才和她义结金兰。你以后要叫她一声慕姨。”

    婶婶到现在都坚信慕南栀和侄儿是清白的。

    而许玲月则认为身份不明但注定高贵的慕姨,死了丈夫之后,对大哥芳心暗许,想和他苟且——这是许玲月自己测试出来的。

    不过许玲月也坚信这是慕姨单方面的情丝。

    花神凭借自己“过硬”的颜值,博取了许家人的信赖。

    慕南栀看一眼许七安,微笑道:

    “我本身就年长宁宴十五岁,喊一声姨倒也不过分。”

    ........许七安皮嘴角抽搐,笑肉不笑的叫道:

    “慕姨。”

    花神满意点头。

    姬白晴望着他,欲言又止。

    许七安心领神会,淡淡道:

    “明日我会把许元霜和许元槐带出来。婶婶,我娘和那两个小........小辈的住处,就劳烦你安排了。”

    许府原本是三进的大院,后来许二叔又把隔壁的院子买了下来,围墙打通,扩建的更大了。

    而因为许家人丁单薄的缘故,空房到处都是。

    不过,许七安的想法是,生母可以住在许府内院,许元霜和许元槐得搬到隔壁那座新买的院子,做一个适当的分割。

    否则突然住进来三个陌生人,不但许家人不自在,许元霜和许元槐也未必舒畅。

    当然,如果他们三人想搬出去住,许七安也不反对,但不会主动提出让他们住在外面。

    他是这么想的,姬白晴对他的舐犊之情是不掺杂水分的,当年要不是她费尽心思逃回京城把“许七安”生下来,也就没现在的他。

    所以,身为嫡长子,“赡养”寡母的责任他不会推卸。

    姬白晴松了口气,现在许七安接纳了她,元霜元槐还能陪在身边,她就没有遗憾了。

    她确实想住在许府,但不是无家可归的那种投靠,是不想离嫡长子太远。

    她想这个儿子想了二十一年,好不容易团圆,不愿轻易放手。

    ............

    凤栖宫。

    太后犯了春困,侧卧在软塌,昏昏欲睡。

    吱~

    她听见了外门被推开的声音,没有睁眼,蹙眉道:

    “本宫乏了,莫要叨唠。”

    她以为是宫里的宫女进来了。

    太后性子寡淡,生气和高兴的时候都很少,凤栖宫里的宫女、宦官做错了事,她也懒得训斥。

    因此,难免会有一些不守规矩的宫女和宦官。

    吱~屋门接着关闭,沉稳缓慢的脚步声靠拢。

    太后没有再说话,有个十几秒的沉默,然后,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这个过程中,她的目光没有直接注视来人,而是先看靴子,再看袍子,最后才落在来人的脸庞。

    就像已经一无所有的赌徒,在揭开最后底牌。

    她没有失望,她看见了清俊的五官,微霜的鬓角,以及蕴含沧桑的温和目光。

    太后的眼睛瞬间模糊了。

    男人笑道:

    “我来了,还不晚吧。”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太后侧过脸去,任凭泪珠汹涌滚落。

    她等这句话,等了半生。

    ............

    华灯初上。

    餐桌边,许新年捧着碗,低头吃饭,偶尔抬头审视一眼姬白晴。

    这位的出现让他既意外,又不意外。

    家里突然多处一位长辈,意外是在所难免。

    不意外在于,他知道南宫倩柔率军把潜龙城一锅端了,那么带回来几个“俘虏”再正常不过。

    他觉得挺好的,大哥既然把生母带回来,那么这位伯母肯定是没问题的。

    在许新年和许平志回府后,尤其是后者,白日里融洽和谐的气氛,此时突然便的有些僵凝、沉重。

    大概也只有狐狸幼崽察觉不出微妙的气氛变化,白姬在慕南栀腿上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扒拉在餐桌边缘,想吃烧鸡,就用小爪子指一指,用稚嫩的女童声说:

    “要吃这个!”

    想吃红烧肉,就抬起爪子指一指红烧肉。

    慕南栀就会给它夹。

    与大嫂打过招呼后,就没再说话的许平志,喝光一壶酒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宁宴,许平峰逃到哪里去了?”

    闻言,许新年下意识的看向大哥。

    许平峰被杀的事,兄弟俩都瞒着许二叔,没有告诉他。

    今日见到了大嫂,许二叔::?:::?ded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许七安嚼着米饭,用一种平淡如水的语气说:

    “死了,我返回京城那天就死了,我亲手杀的。”

    许平志沉默了一下,没什么表情的“哦”一声,继续低头吃饭,扒饭的速度快了许多。

    不多时,他第一个吃完饭,擦了擦嘴角,“我吃完了。”

    不给众人开口的机会,起身离开内厅,在夜色中走向内院。

    也就两三分钟,厅内众人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嚎啕大哭的声音从内院传来。

    没人说话,都当做没听见,继续吃饭。

    白姬尖尖的耳朵抖动几下,回头看向慕南栀,刚要说话,嘴巴里就被塞了一块肉。

    白姬就开心的吃肉了。

    “咳咳!”

    等父亲的哭声停下来,许二郎清了清嗓子,下巴一抬,宣布道:

    “我已经晋升六品儒生境,你们可能不知道,在儒家体系里,六品是一个分水岭。到了这个境界的学子,才算真正的中流砥柱。

    “因为六品的儒生,拥有不俗的战力,在各大体系的同境界中,属于佼佼者。”

    他用“中流砥柱”、“佼佼者”来暗示大家,自己这个年纪能达到这一步,足以说明天赋卓绝。

    许七安点头:

    “不错,二郎的天赋确实不错。”

    许二郎刚要谦虚几句,便听大哥说道:

    “婶婶不算的话,二郎的天赋比二叔要强一些,在家里排第四吧。”

    第四是几个意思啊?大哥不会是嫉妒我的天赋,在打压我吧..........许新年淡淡道:

    “大哥莫要开玩笑,第二第三是谁?”

    许七安沉吟道:

    “第二第三不好说,但你绝对是第四。”

    许新年挑了挑眉,没好气道:

    “难道玲月修行天赋比我好?”

    许七安当即看向清丽脱俗的妹子:

    “玲月现在是几品?”

    以他目前的修为,早就察觉出许玲月在暗中修行道门心法。

    许玲月细声细气道:

    “七品食气,我找灵宝观的师父问询过了。”

    ??许二郎脑海里闪过一串问号。

    玲月七品了?

    她什么时候开始的修道,似乎是大哥游历江湖之后,她有拜师灵宝观,学习道门修行之法。

    距今似乎也就四个月?

    想到这里,许二郎惊呆了。

    四个月晋升七品,这是什么样的天赋。

    许玲月委屈道:

    “我不知道这是七品食气的能力,因为都是我自己瞎捉摸,胡乱修行。”

    说着,她屈指召来一碟菜,让它悬浮在自己面前。

    自学到七品?!许新年嘴巴一点点的张开,呆若木鸡的看着妹妹。

    爹,一起哭吧.......他猛的扭头,看向内院。

    .........

    漆黑无光的海底,“荒”巨大的身躯随着暗流漂泊,在抵达某处深渊时,没有光明的深渊里,突然伸出五六条粗壮的触手,气势汹汹得拦住去路。

    “真倒霉,居然在这里遇到这东西。”荒喵喵,大的,果然,不大,maluerji

    ……

    ps:许七安只知道“荒”是神魔后裔,并不知道它是神魔,知道这个的是巫神和萨伦阿古。这本书细节还是挺多的,所以有时候我会不停的、反复的强调一些细节,就是怕大家忘了,现在知道那不是水了吧。“”

第五章 大逆不道的侄儿

    “哗啦啦!”

    五条触手搅起汹涌的暗流和密集的水泡,朝着“荒”的本体缠去。

    “荒”就像一条灵巧而风骚的鱼,斜游、侧躺、扭大粗腰,轻易的避开触手的缠绕和拍打。

    而整个过程中,它始终没有醒来,仿佛是水流在操纵着这具庞然大物,做出各种高难度的躲避动作。

    轰隆隆.......海床剧烈震动,深渊里的东西似乎愤怒了,一条条邪异可怕的触手从漆黑的海渊里弹出,像怒放的触须,带起大量的、尘烟般的软泥。

    张牙舞爪,似乎卷走经过深渊的一切生物。

    这些触手表面遍布残缺不全的纹路,像是一幅完整的画被胡乱擦拭去一部分,巨大的吸盘上长着肉刺,微微蠕动着。

    “看起来,似乎是一位不弱于你的存在。可惜灵蕴已经毁的差不多了。”

    监正根据触手表面残缺不全的纹路,判断出深渊里怪物的位格。

    “不愧是天命师。。”大荒淡淡道,他一个漂亮的漂移,避开了迎面拍来的三根触手。

    触手拍打在海床上,带来地震般的效果,软泥尘烟雾般的升腾,把原本清澈的海水化作滚滚浊流。

    “世间任何力量,都有它独特的排列和组合,不同的物质有不同的纹路,阵法师的奥义,就是解读这些纹路。左边左边,小心规避.......

    “当把阴阳五行、地风水火了然于胸时,便能掌控掌控世间一切力量.........又来了,快往右闪,往后闪。”

    监正一边指导,一边说道。

    .........大荒加重语气,微怒道:

    “我不是你弟子!”

    表达完情绪,它继续说:

    “所以我始终认为,术士是所有体系中最特殊的。四品阵法师,便能掌控世间绝大多数的力量,而像你这样的存在,可窥探天机,可观测命运。

    “然而,即使是蛊神和巫神这样的存在,前者有天蛊术,后者有卦术,也只能偶尔观测命运一角,可你区区一个天命师,做到了超品都做不到的事。

    “但如果术士是为了诞生守门人而存在的体系,那么一切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啪!

    终于有一条触手在“同伴”围追堵截的辅助中,成功抽打在羊身人面怪物的腹部,顿时抽的皮肉开裂,沁出大股大股的鲜血,把海水染成凄艳的鲜红。

    监正“啧啧”两声,称赞道:

    “厉害,这一鞭的力量,怎么也有一品武夫高阶层次。”

    “荒”沉声说道:

    “怪力就是它的天赋神通之一,全盛时期,它的触手能轻易撕裂我的肉身,当然,肉身并非我擅长的领域。

    “远古时代,它和“龙”在深海中死战,掀起的海啸几乎淹没了半个九州大陆,正是这一战打破了神魔之间的平衡,拉开神魔终结的序幕。

    “这一战后,深海中便只剩一位霸主,可惜不是它,是龙。”

    监正“哦”一声:

    “难怪我感应不到它的元神波动。”

    大荒嘿道:“触手死而不僵,凝聚了它的意志,无尽岁月以来,一直留在这片战场上。”

    “可怕的执念!”监正评价。

    说着,荒兽即将穿越这片区域。

    触手的攻势愈发的疯狂,打的海床开裂,幸好这片地带没有海底火山,不然早就喷发了。

    “龙杀了它,但灵蕴受损,战力不复巅峰,因此后来被三眼巨人抽了龙筋,斩了龙头。可惜了,它的灵蕴残缺不全,我无法吸收,也不知道这份力量将来会便宜谁。”

    荒试探道:

    “不如这样,你助我吸收它的灵蕴,我答应为你做一件事。”

    如果能把触手残留的灵蕴吸收,它的肉身将触摸到超凡的层次。

    监正作为守门人,精通阵法和炼药,或许能抽取出触手内的灵蕴。

    监正不搭理它。

    荒只能遗憾的前行,挨了三鞭后,彻底脱离这片“战场”,消失在无尽深海中。

    ............

    南疆。

    力蛊部,砖瓦房里,丽娜穿着淡薄的小衣,一条露大腿的小短裤,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熟睡。

    突然,她被剧痛惊醒,睁开,侧头,看见胖墩墩的小豆丁抱着她的胳膊啃。

    嘶~丽娜疼的倒抽凉气,一巴掌把徒弟拍醒。

    小豆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揉着眼眶,边咽口水,边说:

    “师父啊,我梦到了好吃的东西,可我不管怎么咬,就是咬不动。”

    说着,她皱起浅浅的眉毛,满脸苦恼。

    丽娜面无表情的指着自己的胳膊。

    “呀,师父被咬了。”

    许铃音看见牙印,大吃一惊,夸张的叫起来。

    “这是你咬的。”丽娜大声说。

    “不是我。”

    许铃音连忙否认,她不记得自己做过这种事,师父一定是想借机霸占她明天的肉。

    “就是你咬的。”

    “不是我。”

    师徒俩吵了起来,相互施展音波攻,直到许铃音肚子“咕噜”一声。

    丽娜没好气道:

    “你吃的肉都快赶上我了,我都没饿,你凭什么饿?”

    在力蛊部,食量既代表天赋,也一定程度上代表修为。当然,许铃音这种整天漫山遍野乱跑,在几位长老怂恿下,追着力蛊部孩子狂揍的运动量,肯定会吃的比较多。

    可在丽娜看来,还是有些不太寻常了。

    “我就是饿嘛。”许铃音委屈道。

    “你是不是偷偷把肉给别人吃了?”

    丽娜猜测道,说完,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傻徒弟怎么可能和别人分享食物?

    “你把肉藏起来了?”

    丽娜心里一动,许铃音是个会囤食物的,她喜欢把鸡腿藏在不穿的鞋子里,然后发现鸡腿变味了,不想吃了,但又不舍得丢弃,就试图把鸡腿喂给家人。

    “我没有。”

    许铃音吃了一惊,满脸警惕,师父居然知道她的秘密行动,师父越来越聪明了。

    “你藏东西干嘛?”丽娜没好气的说:

    “放心,我才不吃呢。”

    南疆气候炎热,肉类不可能保存,多半已经臭了。

    许铃音顿时松口气,师父虽然经常和她抢吃的,但师父说话还是算话的。

    于是一本正经的宣布:

    “我要留着给大哥吃。”

    你还挺惦记着许宁宴的嘛.........丽娜就问:“你藏了多少啊。”

    “很多很多!”许铃音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然后补充道:

    “但我不告诉你。

    “师父们说我家那边没东西吃了,天天有人饿死,大哥如果不能让大家吃饱,大家就要和坏人一起打他。我把吃的给他们,他们就不打我大哥了。”

    黑暗里,丽娜愣住了,她看着眼前七岁的孩子,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想家了啊?”

    好久之后,丽娜低声问道。

    “嗯!”

    许铃音用力点头。

    “那过阵子,我们去中原吧。”丽娜说。

    “不行!”

    许铃音的回答出乎她的预料。

    “为什么?”丽娜不解的问。

    “因为我还要和大虫子玩,它说要教我打架。”许铃音在床上打了个滚,用很夸张的语气说:“它很厉害的,我都打不过它。”

    “你又说什么胡话?哪来的大虫子。”丽娜茫然。

    “有的有的,”许铃音打完滚,坐起身,小脸表情认真:

    “它说它叫蛊神。”

    丽娜瞬间头皮发麻,汗毛一根根竖起。

    ..........

    用过晚膳后,许七安盘坐在屋内吐纳,搬运气机。

    半个时辰后,睁开眼,结束吐纳。

    “我可以一口抽干附近的灵力,但除了滋养肉身之外,灵力对我而言没什么用处,而滋养肉身的效果也极为有限。吐纳对我来说,已经没多大用处。”

    踏入一品境界后,他终于迎来了瓶颈。

    其他体系不说,就武夫体系,真正的瓶颈其实是在突破品级的时候,比如九品晋升八品时,需要有人帮着开天门,接引天地灵力入体,产生气机。

    八品到七品,则需要爆肝,好几天不睡觉。

    越到高品,跨越品级越困难,最好的例子便是寇阳州。

    可一旦顺利晋升,从初期到大圆满,其实是没有瓶颈的,天赋好的会快一些,天赋差的,也就慢一些罢了。

    按理说,只要成功晋升一品,那么他从初期到半步武神,应该是一个顺其自然的事。

    但现在,他遭遇到瓶颈了,修为迎来了一个阻滞不前的状态。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一品武夫尽管凤毛麟角,但把时间跨度提高到千年计,还是有几位的。但半步武神,纵观古今,我知道的却只有神殊一个。

    “难怪踏入一品后,我隐约觉得到了极限,到了巅峰,这是踏入超凡后没有的体会。”

    从现在开始,一品的每一个阶段,都是一个瓶颈。

    “神殊既然能晋升半步武神,那肯定有相应的办法,大婚之前,抽空去一趟十万大山。”

    除此之外,许七安还有两个想法:

    一:插花!

    花神是不死树转世,拥有神魔的灵蕴,吞噬灵力没用,那吸收花神灵蕴呢?而且,即使花神没有灵蕴,道门的上古双修术本身的效果,也要强于自身修炼。

    它暗合阴阳交汇的大道。

    二:平息业火!

    洛玉衡渡劫成功,晋级为陆地神仙,但不代价没有业火,业火灼身是人宗修行法门自带的弊端,难以根除。只不过踏入一品之后,洛玉衡已经能凭借修为,压制业火。

    业火灼身对她来说,不再有威胁。

    身为道门的陆地神仙,洛玉衡应该是世间最完美的双修对象。

    许七安缓慢吐了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当前局势上。

    “巫神挣脱封印的时间不远了,儒圣雕塑眉心的裂痕已经蔓延到嘴唇,遍布整张脸,这比南疆极渊里那尊儒圣雕塑要夸张。

    “嗯,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抽空去见神殊的时候,还得去一趟极渊,看看封印的松动程度。”

    他去靖山城收利息只是目的之一,看一看巫神的状态也是迫在眉睫的事。

    看完之后,他就放弃了效仿魏渊,召唤儒圣英魂修补封印的想法。

    理由是:

    一,儒圣刻刀和亚圣儒冠的力量消耗过大,难以在短时间内承载儒圣英魂的力量。

    监正当初在青州几乎耗光了两件法器的力量,等恢复了部分后,赵守又带着它们前往北境,一打就是十三天。

    二,召唤儒圣英魂的代价太大。

    魏渊当初以二品之身召唤儒圣,肉身崩溃,付出了身死的代价。

    他现在是一品武夫,不是魏渊能比,但肯定也要付出非常惨痛的代价,而巫神教还有一名大巫师,一名雨师,两名灵慧师。

    效仿魏渊的结果,很可能是和魏渊一样,死在靖山城。

    两虎相争,一死一伤,西域就要笑开花了。

    “所以现在早点把修为推到半步武神层次,才是重中之重,为了中原黎民百姓,慕姨,别怪侄儿禽兽不如了。”

    许七安弹指熄灭蜡烛,开门离去。

    夜色沉沉,屋檐下点着一盏盏红灯笼,在清冷的春风中摇曳。

    内院、廊道等处,寂寂无声,没有人影。

    许七安悄咪咪的靠向慕南栀的房间,轻轻扣了两下门。

    屋子里头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居然装睡........许七安又扣了扣门。

    慕南栀警惕的声音传来:

    “干嘛?”

    问得好,你可真懂我........许七安气机弹开门栓,敲门而入,屋内温度正好,不冷不热,空气中萦绕着熟悉的、诱人的幽香。

    这是花神觉醒灵蕴后,独有的芬芳。

    房间里漆黑一片,但不影响许七安的视线。

    床幔低垂,锦塌上侧卧着一道曼妙的曲线。

    慕南栀竖眉道:

    “深更半夜进长辈房间,成何体统,快滚出去。”

    许七安冷笑一声:

    “慕姨,侄儿怕你深夜寂寞,特来侍寝。”

第六章 许七安的报复

    说话间,许七安弹指点燃桌上的蜡烛,温润的橘光驱散黑暗。

    花神坐在床边,一手按着领口,一手在指着许七安,训斥道:

    “呸,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畜生,你敢动我一下,我就大喊救命,让你身败名裂,看你二叔和婶婶不打死你。”

    床边的女子,秀发慵懒披散,五官精致如画,她似乎进入了长辈的角色,秀眉倒竖,把“努力维持威严的色厉内荏”和“即将被图谋不轨的慌张”,融合的恰到好处。

    浅浅的卧蚕和水汪汪的美眸搭配出的“精致”,足以勾动男人的色心。

    紧紧按住领口的动作,更突显出她的色厉内荏。

    许七安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充分适应了花神的魅力,不会出现**熏心的情况.........还是太年轻了。

    他配合的露出纨绔子弟笑容,说出经典台词: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他屈指一弹,气机像是屏障扩散,笼罩在屋脊处,把声音隔绝在屋内。

    这不是阵法,也不是法术,而是对气机最粗浅的应用。

    慕南栀“吓”的连连后退,从床边缩到了里侧,背靠墙壁,她颤声道:

    “我,我还有一个妖族侍卫。。”

    她说着,看向蜷缩在枕边酣睡的狐狸幼崽。

    幼崽是侍卫..........许七安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他秒懂了慕南栀的意思,伸手往床头一抹,便将白姬收入浮屠宝塔。

    这下子,再没有人打扰他们了。

    许七安钻进帷幔里,把花神的手反扣在背部,坐在柔软弹性的蜜桃上,狞笑道:

    “慕姨?

    “可以啊,来我家一趟就成我长辈了,拐着弯的占我便宜,是不是这段时间冷落了你,心生怨气了?”

    凭他对花神的了解,恶作剧般的用“长辈”身份压他,这里面既有她有事没事便作妖的性格作祟,也有部分原因是她缺乏安全感。

    所以要彰显存在感。

    他把慕南栀的后领往后一拽,顿时露出圆润的香肩,和大片大片雪白的玉背。

    慕南栀“嘤”一声,脸颊红晕泛起,耳根子也红透了,不承认的叫道:

    “胡说,你就是小畜生。”

    以她傲娇的性格,绝不会承认自己作妖是为了争宠博关注。

    许七安扒掉她里衣后,接着拽掉绸裤,啧啧嘲笑:

    “今天的慕姨格外敏感啊,看来是想我想的紧了。”

    慕南栀咬着唇,破罐子破摔,气道:

    “小畜生,今日让你得逞,明儿我一定要告发你,让你身败名裂。”

    烛光如豆,静谧燃烧,帷幔的影子投在墙上,似是被风吹拂,抚动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床幔恢复平静,

    接着,一个人影被抱到了窗边的书桌上,影子轮廓被烛光映在窗框。

    这个过程持续了两刻钟,坐在书桌上的人影被抱走,很快,屋子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当然,声音被牢牢限制在屋内,没有传出。

    砰!茶杯和茶壶摔碎的声音,取代了水声,继而响起圆桌“哐哐”的撞击声。

    “果然,双修比吐纳更好,你的灵蕴对我作用极大。回头我教你修行吧,这样你的自保能力会强很多。”

    许七安俯下身,亲吻她雪白的脖颈。

    慕南栀慵懒的瘫在圆桌上,哼哼唧唧道:

    “我要修道,我也要当陆地神仙。”

    “我在你身体里灌了那么多气机,修道不是浪费吗,习武的话,最多两年你就能晋升超凡。”

    “我不要,我就要做陆地神仙。”

    说话声渐渐小去,帷幔又开始被风吹动,不停晃荡。

    ............

    翌日。

    婶婶顶着两个黑眼圈,神容疲惫的起身,在绿娥的服侍下,穿好衣裙。

    许平志昨夜一宿没睡,时而在床上辗转反侧,时而坐在桌边愣愣发呆,害得婶婶也没睡好,经常被他吵醒。

    婶婶能理解丈夫的心情,许平志常说年少时,父母双亡,和大哥相依为命。

    不管许平峰后来如何丧心病狂,婶婶相信,当年兄友弟恭的感情不会是假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知道许平峰是个冷血无情的畜生,要杀她一手养大的崽。

    所以婶婶昨晚一句安慰都没有。

    她不敲锣打鼓庆祝许平峰恶有恶报,已经很贤惠了。

    “还喝酒,一股子的酒味........”

    婶婶嫌弃的扇了扇小手,道:

    “把桌上的空壶子撤了。”

    吩咐完绿娥,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婶婶精神一振。

    突然,她目光一凝,穿过庭院,看见斜对方的屋子里,房门打开,倒霉侄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清早的,他怎么从姐姐的房间里出来.........”

    婶婶心里一凛,皱起精致的眉毛,沉声道:

    “绿娥,随我来!”

    裙裾飘飘,大步奔出房门。

    ...........

    慕南栀精疲力竭的蜷缩在凌乱的床榻上,秀发凌乱,听见房门打开和关上的声音,嘀咕一声:

    “小畜生........”

    刚嘀咕完,她心有所感,睁开眼睛,看见圆桌底下的阴影里钻出顶撞了她一晚上的小畜生。

    “婶婶刚才看到我从你这里出去。”

    许七安看着脸色陡变的慕南栀,幸灾乐祸道:

    “所以我打算回来公布咱们的真实关系,省的你占我便宜。”

    让你也社死一次!

    慕南栀惊慌的从床上崩起来,一手抱住薄毯,掩盖曼妙娇躯,一边蹲下身收拾着散落在地板的肚兜、亵裤等贴身衣物。

    以房间里的乱象,就算婶婶开门没见到男人,也能看出她昨晚和男人鬼混啊。

    她还有什么脸在许府待下去。

    早知道就不装了,

    大大方方承认和许七安的关系,现在谁也揪不出什么错儿,偏要和他婶婶以姐妹相称,现在好了,传出去就是她勾引义妹的晚辈。

    花神是要脸的人。

    这时,脚步声传来,已经到了门口。

    慕南栀猛的抬头看向房门,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

    许七安忍着笑意,以气御物,收拾着凌乱狼藉的房间,摔碎的茶杯茶壶自行飞起,消失在他胸口,进入地书碎片。

    肚兜、亵裤,灵活的飞起,整齐的挂在衣架上。

    浴桶边缘溅出的水花自动蒸干,书桌上凌乱的摆件自行回到原位。

    金兽里熄灭的檀香自燃,袅袅娜娜,驱散异味。

    他其实是故意给婶婶看见的,报复花神,让她社死,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但看着她一脸慌张欲哭无泪的姿态,许七安又心软了。

    毕竟花神是他媳妇,和天地会里的狐朋狗友们是不一样的。

    这边刚把物品恢复原样,外边房门就响了,传来婶婶的声音:

    “姐姐,你醒了吗?”

    “醒,醒了.......”慕南栀看向许七安,瞪着眼睛,用唇语催促:

    你快走。

    许七安融成一团阴影,消失在房间。

    慕南栀环顾一圈,见没什么破绽,连忙爬上床,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然后捏着嗓子回应道:

    “进来吧,门没锁。”

    门确实没锁,因为许七安刚出去。

    婶婶推门进来,下意识的扫了一圈,顺序分别是垂下帷幔的床榻、圆桌和屏风后的浴桶。

    最后,她的视线重新落回床榻,带着绿娥走过去,道:

    “我方才看见大郎从你房里出来了。”

    婶婶直来直往的性格暴露无遗。

    慕南栀尴尬了一下,因为这话听起来就像在问:

    大清早的怎么会有男人从你房间出来,你们昨晚做了什么!

    “昨晚不知是不是感染了风寒,一宿未睡,头疼的很。”慕南栀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虚弱:

    “今早便托白姬去请了许银锣帮忙看看,索性没什么事儿,许银锣刚为我渡了气机,说睡一会儿便好。”

    原来是这样啊..........婶婶相信了,盯着慕南栀审视片刻,发现好姐姐眉眼间,确实有掩饰不住的疲态,像是整宿没睡似的。

    “也是呢,大郎现在是什么一品武夫,很厉害的样子,有什么麻烦或不舒服的,找他肯定能解决。”婶婶觉得她处理的没毛病,说:

    “我让绿娥留在房里照看你。”

    浑身光溜溜的慕南栀哪敢留人在屋子里,连忙摇头:

    “宁宴说了,只要睡一觉便好,我觉得我更需要安静。”

    婶婶想了想,觉得有理,便道:

    “那就不打扰了。”

    说罢,带着绿娥迈出门槛,关门离去。

    沿着长廊走了一段路,绿娥掩嘴笑道:

    “夫人想什么呢,大郎怎么会看上慕姨。”

    她跟着夫人身边服侍了十几年,一眼就看出她的顾虑。

    婶婶点点头: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只是玲月与我说,慕姐姐多半对大郎有意,今儿又看到大郎从她屋里出来,难免多想。

    “都怪玲月这个丫头,整天胡思乱想,把老娘也影响了。”

    她是过来人,如果昨夜大郎和慕姐真的发生什么,刚才她就看出来了。

    ...........

    司天监,楼底。

    两名白衣术士行走在昏暗的走廊里,抵达尽头的某扇门前,恭敬道:

    “钟师姐,许银锣让我们来带两个人犯,并请您一起出去,他要带您回府。”

    垂首盘坐的钟璃,抬起头来,披散的发丝间,一双眸子绽放亮光,闪烁着雀跃。

    两名白衣术士补充道:

    “您还是过会儿自己上去吧,莫要和我们同路。”

    ........钟璃有些委屈的“哦”一声。

    两名白衣术士当即折返,各自打开一扇铁门,朝着“牢房”里的人说:

    “出来吧,许银锣要见你!”

    这两间门对门的牢房里,分别住着许元霜和许元槐。

    听见许七安要见自己,许元霜想的是,他会如何处置自己和元槐。

    许元槐则下意识的认为,大奉和云州的战况已经到了极为胶着的程度。掐指细算,这会儿,云州军多半已经兵临京城。

    那位有着血缘的大哥在大奉存亡之际见他们,绝对没好事。多半是把自己和姐姐当做筹码,要挟父亲。

    姐弟俩走出牢房,在门口隔着廊道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以父亲的铁石心肠,还有许七安的杀伐果断,他们的结局不会好。

    许元槐深吸一口气,道:

    “是不是云州军打到京城了?”

第七章 新任监正之争

    许元槐问出这句话后,发现两名白衣术士,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让他眉头一皱,冷哼道:

    “有什么问题?”

    左边的白衣术士“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说:

    “忘了,你俩是怀庆登基时进的司天监,也有些时日了。”

    右边的白衣术士,笑眯眯的看着许元槐: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云州军确实打到京城来了,不过当天就被许银锣平定,叛军的几个首领,杀的杀,抓的抓。

    “小伙子,现在天下太平咯。”

    许元槐与姐姐对视一眼,嗤笑道:

    “糊弄三岁稚童去吧。”

    他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因为监正被封印,大奉大势已去,人心惶惶,父亲和舅舅认为这是一个兵不血刃就能掏空大奉的机会。

    于是同意了戚广伯议和的计策。

    换而言之,中原的局势几乎是大奉必败。

    姐弟俩被关在司天监不足一个月,按照趋势,大奉此时已是穷途末路,处在灭亡的边缘。

    许元霜的看法和弟弟一样,但保持沉默,没有询问也没有抬杠。。

    她相对不那么担心,那位大哥从一个小小快手成长为叱咤风云的人物,杀伐果断是肯定的。不过他并不滥杀,即使自己和元槐是对没用的棋子,顶多也就被关回司天监。

    司天监的术士向来高傲,所以两位白衣不屑解释。

    戴着手铐脚镣的姐弟俩被带出地底,跟着两名白衣术士拾阶而上。

    沿途遇到许多的白衣术士,对姐弟俩视而不见,专心的忙碌着自己的事。

    视而不见,本身就是一种傲慢。

    很快,来到四楼大堂,转入左侧廊道,于一间大厅外停下。

    许元霜探头往里看了一眼,东南西北分别是黑眼圈浓重的青年;穿黄裙子身前摆放小吃的鹅蛋脸少女;长相平平无奇的孙玄机和他养的猴。

    以及,一身靛青色绣云纹长袍的大哥许七安,他不知道和几位术士在聊什么,满脸无奈。

    窗边站着一位负手而立的白衣术士,永远看不到脸。

    “许银锣,人来了!”

    两名白衣术士打了个招呼后,转身便走。

    姐弟俩僵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厅。

    “进来吧!”

    许七安收敛表情,云淡风轻的扫一眼姐弟俩。

    许元槐略一犹豫,率先进了厅,神色冷漠的说道:

    “你想用我们姐弟做筹码,要挟父亲?

    “那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晋升一品是父亲毕生心愿,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我和元霜姐还没那个份量。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许元槐求你一句,就不是男儿。”

    监正的几位弟子看他一眼,有些意外。

    许宁宴这个弟弟,倒是个硬骨头,有几分风骨。

    许七安看向袁护法,问道:

    “他说什么?”

    袁护法蔚蓝色的眸子盯着许元槐看了看,老实回答:

    “一样。”

    意思是,许元槐嘴上说的是心里想的如出一辙。

    是个愣子.........在座的众人心里闪过同一个念头。

    这年头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相同之人,岂不就是愣子。

    袁护法蔚蓝的眸子扫过众人,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

    “我也觉得是愣子,无趣!”

    边上的姐弟俩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许七安淡淡道:

    “云州叛乱已经平定,你们自由了,在外面大堂等着,我回头带你们去见生母。”

    说罢,挥了挥手,许元霜和许元槐眼前一花,已经退出大厅,返回四楼大堂。

    许元槐沉吟道:

    “他说带我们去见娘,果然是要把我们当筹码,与父亲做交易。”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父亲还没忘记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许元霜点头。

    这时,一位白衣术士从廊道另一侧走来。

    许元霜心里一动,在脚镣“哗啦”声里迎上去。

    许元槐紧跟在她身后。

    “这位兄台。”

    许元霜柔声道:“想向兄台打听一件事。”

    白衣术士见是个清丽美貌的少女,收起不耐的情绪,微笑道:

    “姑娘请说。”

    许元霜问道:

    “云州军是不是打到京城了。”

    白衣术士点头,“嗯”了一声。

    果然........姐弟俩心里了然,许七安确实是要把他们当筹码,与父亲做交易。

    所以刚才说的见生母,指的是让父亲把我们恕回去..........许元霜心里松了口气,许七安刚这么说,意味着他和父亲的交易并不牵扯大局,所以父亲会愿意赎回他们。

    许元槐沉声道:

    “局势怎么样,大奉是否已到山穷水尽的境地。”

    很可能快打进京城了..........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白衣术士审视着他们:

    “叛乱早就平定了,你俩刚从地底出来吧。”

    “这怎么可能。”许元霜声音尖锐了几分。

    “有啥不可能的。”白衣术士反问。

    “云州有两位一品,旁的不说,只需他们出手,就可让大奉灰飞烟灭。”许元槐沉声道。

    “哦,许银锣和国师也晋升一品了。”白衣术士笑呵呵道:

    “云州叛军高层,死的死,降的降,都好几天前的事了。”

    许元霜和许元槐呆立原地。

    云州败了,那姬玄呢?父亲呢?伽罗树和白帝两位一品呢?

    许元霜问出这些疑惑。

    白衣术士耸耸肩:

    “我怎么知道,不关心不关心,你们想知道,去问别人吧,我还要做炼金实验,告辞。”

    等白衣术士的身影消失在廊道里,许元槐喃喃道:

    “一,一品?”

    如果刚才那两个白衣术士是在逗他们,那这位术士则完全没撒谎的必要。

    这一切很可能都是真的。

    许元霜轻声道:

    “一品!元槐,爹谋划二十年的大业,呕心沥血的算计,步步为营的发展,到头来,被许七安修行两年就毁于一旦。”

    姐弟俩看着彼此,脑海里闪过四个字:

    因果循环!

    ...........

    大厅里,许七安审视着监正的弟子们,道:

    “好了,我们继续吧。

    “你们迫切取代监正老贼的想法,我很能理解。楼底的永兴和炎亲王也很能理解,但是不是太着急了。

    “监正尸骨未寒,不,监正并没有真正殒落,新任监正的事,不着急吧。”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恰好赶上了监正弟子们的内卷,这伙人打算卷出一个新任监正,执掌司天监。

    这场内卷是杨千幻发起的,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理由。

    “国不可一日无君,监正老师虽然没死,但和死没什么区别。”杨千幻沉声道:

    “杨某认为,有必要选出一位新任监正,扬名立万,不,造福百姓。杨某身为司天监威望最高的人,理当成为新任监正,还望许银锣向陛下美言几句。

    “作为报答,杨某将揭露天宗圣子李灵素背后企图对付你的所有经过。”

    国是不能无君,可你一个破司天监,有没有监正都不打紧吧,再说,你想当监正就是为了人前显圣吧.........许七安摆摆手:

    “李灵素已经进去了,够可怜的,我不打算和他计较了。”

    他接着看向宋卿,没好气道:

    “宋师兄,我是真没想到你对监正的位置也上心,你只要有炼金术实验可以做就好了呀。”

    宋卿摇头,沉声道:

    “司天监是老师的基业,我不能任由他毁在杨千幻手里,为此,我愿意舍弃我热爱的炼金术,争取监正的位置。”

    倒是有几分忠孝之心的..........许七安心说,然后就听褚采薇说:

    “宋师兄是怕杨师兄又像上次那样,捐出司天监的银子赈济灾民,这样他会没银子做炼金实验的。

    “而且,当了监正之后,他就能把司天监所有的钱用来做炼金实验。”

    宋卿不高兴道:

    “采薇师妹,你怎么能把这些告诉外人。”

    用得到我的时候,我就是许公子,用不到的时候,就是外人了?许七安满脑子的槽,他瞪着大眼萌妹:

    “那你又凑什么热闹。”

    褚采薇一本正经的说:

    “是师兄们让我来的,他们说我也是监正的弟子,也有继承权。”

    她一脸骄傲,认为这是师兄们对她的重视,不再把她当孩子,而是可以平等相处的同辈。

    许七安闻言,斜了一眼袁护法。

    袁护法心领神会,蔚蓝的眸子审视着在场的术士们,缓缓道:

    “几位的心告诉我:

    “如果褚采薇走了狗屎运成为监正,那和我当了监正没有区别。”

    这是说以褚采薇的智商,谁都可以忽悠她.........许七安抬手捂住嘴,差点笑出声。

    褚采薇用了好几秒才听懂袁护法的话,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平日里敬爱的师兄们。

    她感受到了来自师兄们深深的恶意。

    “那孙师兄呢?你也相当监正?”

    许七安看向袁护法。

    后者当即读出孙玄机的心声:

    “我是二弟子,大师兄已死,我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那钟璃呢,你们是不是把钟璃给忘了。”

    许七安想到了他的小可怜。

    杨千幻“呵”一声:

    “以钟璃的命格,承担不起监正的命运,她今天当监正,明天整个司天监都等着开席。”

    人间不值得啊.........许七安捏了捏眉心,突然就很能理解监正了。

    “行吧,这件事我会如事禀告陛下,尔等静待消息。”

    许七安拱了拱手,身躯化作阴影融化。

    下一刻,他出现在外边的大堂,看见老实本分等待着的弟弟妹妹。

    许元霜和许元槐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满脸紧张。

    眼前这人,既是他们的大哥,也是一品武夫。

    一品武夫!

    许七安朝两人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言语,带着他们一个阴影跳跃,离开观星楼。

    许元霜和许元槐的视野里,世界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京城的景象走马灯似的闪过,画面清晰时,他们看见了许府得大门。

    京城的许府,许府..........许元霜微微睁大眸子,猛的侧头看向许七安。

    他把娘带回京城了!

    刚才在观星楼里,许元霜心里隐约有这个猜测了。

    此时见到他把自己和元槐带来许府,才真正确认。

    父亲把他当做容纳气运的工具,潜龙城的皇族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包括她和弟弟,自幼耳濡目染,心里对他也存了些许的敌意。

    可就算是这样,就算所有人都要害他,杀他。

    他仍愿意把母亲接回京城...........

    这一刹那,许元霜心里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疼的她鼻子发酸,眼圈发红。

    她视线有些模糊的看向许元槐,看见他低着头,沉默不语,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和惭愧。

第七章 新任监正之争

    许元槐问出这句话后,发现两名白衣术士,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让他眉头一皱,冷哼道:

    “有什么问题?”

    左边的白衣术士“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说:

    “忘了,你俩是怀庆登基时进的司天监,也有些时日了。”

    右边的白衣术士,笑眯眯的看着许元槐: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云州军确实打到京城来了,不过当天就被许银锣平定,叛军的几个首领,杀的杀,抓的抓。

    “小伙子,现在天下太平咯。”

    许元槐与姐姐对视一眼,嗤笑道:

    “糊弄三岁稚童去吧。”

    他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因为监正被封印,大奉大势已去,人心惶惶,父亲和舅舅认为这是一个兵不血刃就能掏空大奉的机会。

    于是同意了戚广伯议和的计策。

    换而言之,中原的局势几乎是大奉必败。

    姐弟俩被关在司天监不足一个月,按照趋势,大奉此时已是穷途末路,处在灭亡的边缘。

    许元霜的看法和弟弟一样,但保持沉默,没有询问也没有抬杠。。

    她相对不那么担心,那位大哥从一个小小快手成长为叱咤风云的人物,杀伐果断是肯定的。不过他并不滥杀,即使自己和元槐是对没用的棋子,顶多也就被关回司天监。

    司天监的术士向来高傲,所以两位白衣不屑解释。

    戴着手铐脚镣的姐弟俩被带出地底,跟着两名白衣术士拾阶而上。

    沿途遇到许多的白衣术士,对姐弟俩视而不见,专心的忙碌着自己的事。

    视而不见,本身就是一种傲慢。

    很快,来到四楼大堂,转入左侧廊道,于一间大厅外停下。

    许元霜探头往里看了一眼,东南西北分别是黑眼圈浓重的青年;穿黄裙子身前摆放小吃的鹅蛋脸少女;长相平平无奇的孙玄机和他养的猴。

    以及,一身靛青色绣云纹长袍的大哥许七安,他不知道和几位术士在聊什么,满脸无奈。

    窗边站着一位负手而立的白衣术士,永远看不到脸。

    “许银锣,人来了!”

    两名白衣术士打了个招呼后,转身便走。

    姐弟俩僵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厅。

    “进来吧!”

    许七安收敛表情,云淡风轻的扫一眼姐弟俩。

    许元槐略一犹豫,率先进了厅,神色冷漠的说道:

    “你想用我们姐弟做筹码,要挟父亲?

    “那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晋升一品是父亲毕生心愿,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我和元霜姐还没那个份量。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许元槐求你一句,就不是男儿。”

    监正的几位弟子看他一眼,有些意外。

    许宁宴这个弟弟,倒是个硬骨头,有几分风骨。

    许七安看向袁护法,问道:

    “他说什么?”

    袁护法蔚蓝色的眸子盯着许元槐看了看,老实回答:

    “一样。”

    意思是,许元槐嘴上说的是心里想的如出一辙。

    是个愣子.........在座的众人心里闪过同一个念头。

    这年头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相同之人,岂不就是愣子。

    袁护法蔚蓝的眸子扫过众人,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

    “我也觉得是愣子,无趣!”

    边上的姐弟俩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许七安淡淡道:

    “云州叛乱已经平定,你们自由了,在外面大堂等着,我回头带你们去见生母。”

    说罢,挥了挥手,许元霜和许元槐眼前一花,已经退出大厅,返回四楼大堂。

    许元槐沉吟道:

    “他说带我们去见娘,果然是要把我们当筹码,与父亲做交易。”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父亲还没忘记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许元霜点头。

    这时,一位白衣术士从廊道另一侧走来。

    许元霜心里一动,在脚镣“哗啦”声里迎上去。

    许元槐紧跟在她身后。

    “这位兄台。”

    许元霜柔声道:“想向兄台打听一件事。”

    白衣术士见是个清丽美貌的少女,收起不耐的情绪,微笑道:

    “姑娘请说。”

    许元霜问道:

    “云州军是不是打到京城了。”

    白衣术士点头,“嗯”了一声。

    果然........姐弟俩心里了然,许七安确实是要把他们当筹码,与父亲做交易。

    所以刚才说的见生母,指的是让父亲把我们恕回去..........许元霜心里松了口气,许七安刚这么说,意味着他和父亲的交易并不牵扯大局,所以父亲会愿意赎回他们。

    许元槐沉声道:

    “局势怎么样,大奉是否已到山穷水尽的境地。”

    很可能快打进京城了..........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白衣术士审视着他们:

    “叛乱早就平定了,你俩刚从地底出来吧。”

    “这怎么可能。”许元霜声音尖锐了几分。

    “有啥不可能的。”白衣术士反问。

    “云州有两位一品,旁的不说,只需他们出手,就可让大奉灰飞烟灭。”许元槐沉声道。

    “哦,许银锣和国师也晋升一品了。”白衣术士笑呵呵道:

    “云州叛军高层,死的死,降的降,都好几天前的事了。”

    许元霜和许元槐呆立原地。

    云州败了,那姬玄呢?父亲呢?伽罗树和白帝两位一品呢?

    许元霜问出这些疑惑。

    白衣术士耸耸肩:

    “我怎么知道,不关心不关心,你们想知道,去问别人吧,我还要做炼金实验,告辞。”

    等白衣术士的身影消失在廊道里,许元槐喃喃道:

    “一,一品?”

    如果刚才那两个白衣术士是在逗他们,那这位术士则完全没撒谎的必要。

    这一切很可能都是真的。

    许元霜轻声道:

    “一品!元槐,爹谋划二十年的大业,呕心沥血的算计,步步为营的发展,到头来,被许七安修行两年就毁于一旦。”

    姐弟俩看着彼此,脑海里闪过四个字:

    因果循环!

    ...........

    大厅里,许七安审视着监正的弟子们,道:

    “好了,我们继续吧。

    “你们迫切取代监正老贼的想法,我很能理解。楼底的永兴和炎亲王也很能理解,但是不是太着急了。

    “监正尸骨未寒,不,监正并没有真正殒落,新任监正的事,不着急吧。”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恰好赶上了监正弟子们的内卷,这伙人打算卷出一个新任监正,执掌司天监。

    这场内卷是杨千幻发起的,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理由。

    “国不可一日无君,监正老师虽然没死,但和死没什么区别。”杨千幻沉声道:

    “杨某认为,有必要选出一位新任监正,扬名立万,不,造福百姓。杨某身为司天监威望最高的人,理当成为新任监正,还望许银锣向陛下美言几句。

    “作为报答,杨某将揭露天宗圣子李灵素背后企图对付你的所有经过。”

    国是不能无君,可你一个破司天监,有没有监正都不打紧吧,再说,你想当监正就是为了人前显圣吧.........许七安摆摆手:

    “李灵素已经进去了,够可怜的,我不打算和他计较了。”

    他接着看向宋卿,没好气道:

    “宋师兄,我是真没想到你对监正的位置也上心,你只要有炼金术实验可以做就好了呀。”

    宋卿摇头,沉声道:

    “司天监是老师的基业,我不能任由他毁在杨千幻手里,为此,我愿意舍弃我热爱的炼金术,争取监正的位置。”

    倒是有几分忠孝之心的..........许七安心说,然后就听褚采薇说:

    “宋师兄是怕杨师兄又像上次那样,捐出司天监的银子赈济灾民,这样他会没银子做炼金实验的。

    “而且,当了监正之后,他就能把司天监所有的钱用来做炼金实验。”

    宋卿不高兴道:

    “采薇师妹,你怎么能把这些告诉外人。”

    用得到我的时候,我就是许公子,用不到的时候,就是外人了?许七安满脑子的槽,他瞪着大眼萌妹:

    “那你又凑什么热闹。”

    褚采薇一本正经的说:

    “是师兄们让我来的,他们说我也是监正的弟子,也有继承权。”

    她一脸骄傲,认为这是师兄们对她的重视,不再把她当孩子,而是可以平等相处的同辈。

    许七安闻言,斜了一眼袁护法。

    袁护法心领神会,蔚蓝的眸子审视着在场的术士们,缓缓道:

    “几位的心告诉我:

    “如果褚采薇走了狗屎运成为监正,那和我当了监正没有区别。”

    这是说以褚采薇的智商,谁都可以忽悠她.........许七安抬手捂住嘴,差点笑出声。

    褚采薇用了好几秒才听懂袁护法的话,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平日里敬爱的师兄们。

    她感受到了来自师兄们深深的恶意。

    “那孙师兄呢?你也相当监正?”

    许七安看向袁护法。

    后者当即读出孙玄机的心声:

    “我是二弟子,大师兄已死,我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那钟璃呢,你们是不是把钟璃给忘了。”

    许七安想到了他的小可怜。

    杨千幻“呵”一声:

    “以钟璃的命格,承担不起监正的命运,她今天当监正,明天整个司天监都等着开席。”

    人间不值得啊.........许七安捏了捏眉心,突然就很能理解监正了。

    “行吧,这件事我会如事禀告陛下,尔等静待消息。”

    许七安拱了拱手,身躯化作阴影融化。

    下一刻,他出现在外边的大堂,看见老实本分等待着的弟弟妹妹。

    许元霜和许元槐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满脸紧张。

    眼前这人,既是他们的大哥,也是一品武夫。

    一品武夫!

    许七安朝两人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言语,带着他们一个阴影跳跃,离开观星楼。

    许元霜和许元槐的视野里,世界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京城的景象走马灯似的闪过,画面清晰时,他们看见了许府的大门。

    京城的许府,许府..........许元霜微微睁大眸子,猛的侧头看向许七安。

    他把娘带回京城了!

    刚才在观星楼里,许元霜心里隐约有这个猜测了。

    此时见到他把自己和元槐带来许府,才真正确认。

    父亲把他当做容纳气运的工具,潜龙城的皇族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包括她和弟弟,自幼耳濡目染,心里对他也存了些许的敌意。

    可就算是这样,就算所有人都要害他,杀他。

    他仍愿意把母亲接回京城...........

    这一刹那,许元霜心里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疼的她鼻子发酸,眼圈发红。

    她视线有些模糊的看向许元槐,看见他低着头,沉默不语,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和惭愧。

第八章 梦见蛊神

    “跟我来!”

    许七安没注意妹妹的情感变化,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带着许元霜和许元槐,进了许府大门,穿过前院、回廊,直奔家眷居住的后院。

    宽敞的内厅里,除了当值的许平志,一家人都在。

    许二郎本来也要去翰林院当值,但因为许七安昨日说过,今早要带弟弟妹妹回府,于是二郎就请了假,留在家里打算见一见堂弟堂妹。

    首座的两个位置,坐着婶婶和生母。

    婶婶这边的客座上,坐着许新年和许玲月,还有慕南栀。

    生母姬白晴这边的客座,空空荡荡,暂无人落座。

    见到许七安领着大房的姐弟进来,婶婶抿了抿嘴,强忍着没翻白眼。

    她是看在侄儿和大嫂的面子上,才允许这两个小崽子进府的。

    自打上次许玲月煽风点火之后,婶婶对这许元槐许元霜姐弟就很有意见。。

    许新年和许玲月心机深,脸上不见表情。

    “娘!”

    果然见到了母亲,许元霜有些激动。

    许元槐紧绷的神色,微微一松。

    姬白晴看着自己的儿女终于团聚在一起,眼圈微红,露出辛酸和喜悦交杂的笑容。

    “来见过你们的婶婶。”

    她始终把自己当成“客人”,把婶婶视作许家主母,分寸拿捏的极好,不会让人反感,也不会留话柄。

    当然,婶婶是看不懂这些微操的, 她就是本能的觉得大嫂还是和当年一样温婉体贴,相处起来如沐春风。

    “元霜见过婶婶!”

    许元霜乖顺的打招呼, 清冷俏丽的脸庞绽放笑容。

    “见过婶婶。”

    许元槐的招呼就显得生硬。

    “嗯!”

    婶婶微微颔首, 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她本来还想敲打几句, 给个下马威,但见到大嫂含泪的模样, 心里又软了。

    姬白晴当即道:

    “今后你们就住在府上吧,你们大哥已经安排好住处,娘这边带你们过去。”

    许二郎皱了皱眉, 侧头看一眼许玲月。

    许玲月微笑的起身,边迎上许元霜,边说道:

    “不劳烦伯母,这些小事,还是让玲月代劳吧。”

    说话间, 许玲月已经拉起许元霜的手, 笑容亲切:

    “元霜姐姐, 久仰大名,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还有元槐弟弟, 一表人才,当真如大哥所说,天赋超绝。”

    许新年摇头失笑:

    “玲月,自家人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何来的久仰大名一说。”

    许玲月回头嗔道:

    “二哥埋汰人家。

    “大哥说过的嘛,元霜姐姐和元槐弟弟,一个是术士,一个是武者, 在雍州小试身手, 就险些让大哥吃大亏。大哥可是罕见的天才, 如今的一品武夫。

    “那二哥你说, 元霜姐姐和元槐弟弟当不起妹子一句久仰大名?”

    许新年闻言,点点头:

    “确实天赋异禀, 唉,听说元槐都快四品了,惭愧惭愧。”

    许元霜尬的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以什么表情应对。

    许元槐微微低头,愈发惭愧。

    这是把他们曾经对付许七安的事,**裸的掀开了。

    以前随着姬玄等人对付许七安,现在云州没了,又过来投靠..........但凡要脸的人,都会尴尬羞愧到恨不得钻地缝。

    姬白晴脸色尴尬,强笑道:

    “元霜和元槐不懂事,以前确实做错了很多事。”

    许玲月柔声道:

    “道歉就好。”

    慕南栀怀里抱着狐狸幼崽,看的津津有味。

    她当然能看出许玲月在给小畜生的弟弟妹妹下马威,看戏看的津津有味之余,又有些困惑,印象里,许玲月不应该如何强势啊。

    嗯,应该是许二郎教她的,二郎是读书人,最擅长勾心斗角.........慕南栀做出判断。

    许七安扫了一眼脸色陡然涨红的许元霜和许元槐,给了个台阶,淡淡道:

    “你们两个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衫。”

    许玲月幽怨的看一眼大哥,接茬道:

    “我带他们去。”

    许元霜和许元槐的住处被安排在相邻的宅子里,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姬白晴哪能让许玲月继续欺负自己的儿女,忙说:

    “不必了,我带他们过去。”

    接着,对许七安说:

    “宁宴,晚膳到娘........到我这边来吃吧,我给你烧几道云州菜。”

    她既想亲近嫡长子,又不敢靠近的矛盾心态。

    主要是许七安从未喊她一声娘。

    她便不敢以娘自居。

    许七安点头:

    “好。”

    目送生母带着弟弟妹妹离开,许七安转而看向小老弟,道:

    “去书房,有事和你说。”

    兄弟俩来到许七安的书房,关上门后,许七安说:

    “明日你写个折子,问问陛下要不要另立监正。监正的几个弟子在争这个位置。”

    他把杨千幻几个的“争斗”说了一遍。

    许新年摸着下巴,道:

    “我突然有个想法,户部正在为蛊族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头疼。不如让司天监来出这笔银子,告诉他们,谁出的银子多,陛下就属意谁。

    “当然,属意只是属意,并不是一定会封谁做监正。”

    反正司天监有钱。

    这是要薅司天监的羊毛啊.........许七安想了想,觉得是个好主意。

    “正好,我近期会去一趟南疆,把铃音接回来,抚恤金就由我来送吧。”

    聊完正事,许七安“嘿”了一声:

    “以后有热闹看了,我这个生母绝不是省油的灯,她现在的心思不在宅斗上,只想着和我修缮关系,等以后适应许府的生活。

    “她和玲月妹子的斗争会特别有意思。哦对,王思慕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俩成亲后,啧啧,以后我都不用去勾栏听曲,光看这一家子女眷厮杀,就回味无穷了。

    “这才有点大户人家的样子嘛,宅斗都斗不起来,算什么豪门?

    “以前啊,是山中无老虎,婶婶这个猴子当大王。”

    许新年呵呵一声:

    “是啊,在思慕之前,还有临安殿下,还有洛玉衡,热闹的很呐。大哥,我可特期待你和临安殿下的大婚,你说国师会不会拎着剑大闹一场?”

    不,还有慕南栀,甚至更多.........许七安幸灾乐祸的表情渐渐消失,拂袖道:

    “牙尖嘴利!

    “你这个天赋倒数第二的废柴。”

    许新年被戳到痛处,也拂袖冷哼一声。

    心里嘀咕一句:我至少比铃音强。

    ..........

    姬白晴领着儿女来到住处,安排好房间后,便命令下人烧水,准备给他们沐浴。

    “以后没事不要去那边,少招惹玲月。你们俩以前敌视宁宴,她都记在心里的,二房的兄妹俩,很护宁宴的,小茹那么憨的人,怎么会教养出如此厉害的闺女。”

    姬白晴告诫了一句,说道:

    “云州没了,以后不用再提,宁宴既然把你们带回来,这就说明往事一笔勾销,他不会放在心上。以后好好在京城生活,他不会亏待你们。”

    说完,她看了许元槐一眼,轻声道:

    “娘知道你有本事,不需要依附你大哥,但这和你浪迹江湖能比?你想在武道上勇猛精进,一品武夫的指导比什么都强。他现在未必愿意接纳你们,但时间长了,那点隔阂总会消失的。

    “还有元霜,你想在术士体系中走下去,就离不开京城,离不开司天监。”

    许元霜低声道:

    “娘,如果我和元槐要走,您会随我们一起吗?”

    姬白晴微微摇头:

    “娘陪了你们快二十年,以后,娘想多陪陪他,看着他,娘就心满意足了。”

    许元槐忍不住问道:

    “他真的晋升一品了?舅舅呢,爹呢,还有姬玄呢。他们都怎么样了,逃到哪里去了?”

    在他看来,父亲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纵使大哥成就一品武夫之身,父亲也不会有事,父亲永远有后路,永远不会陷入绝境。

    而姬玄是三品武夫,超凡境的高手。

    仗是打不赢了,可逃走想来不成问题。

    姬白晴摇了摇头,叹息道:

    “都死了。

    “姬玄是在京城被宁宴亲手斩的头颅,兵败之后,你们父亲试图逃走,但没能成功,被宁宴斩于海外。大哥他同样如此。

    “族人也死光了,被一支重甲骑兵剿灭,死的干干净净。

    “娘也该死,可是舍不得你们,舍不得他。”

    二十年的幽禁里,她和许平峰的夫妻情分早已没了,于族人的羁绊更是早已断绝。

    与其陪他们一起死,活着守在三个孩子身边更加重要。

    “死,死了,都死了.........”

    许元槐喃喃自语,呆立当场。

    一个都没逃掉,全被许七安杀的干干净净,被他敬若神明的父亲,也死在许七安手里。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在他的想法里,云州军虽然败了,但核心人物应该是潜伏起来才对。

    许元槐一时间难以相信,那么强大父亲,怎么可能死?

    可娘不会骗他。

    这个时候,他对“一品武夫”四个字,有了更深刻的概念。

    这是让神明般的父亲也只能饮恨的品级。

    他终于成长到这一步了,从贞德身死开始,父亲针对他的谋划,失败了一件又一件,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这个猛兽,遭到了反噬.........许元霜神色复杂,唏嘘怅然悲伤无奈皆有。

    父亲亲手“创造”了他,把他生下来,为他植入国运,为自己的王图霸业铺路。

    可最后,这枚棋子要了他的命。

    因果循环,命运使然。

    身为术士的许元霜,深刻体会到了因果的可怕。

    ...........

    许玲月捧着一碗参汤进来,左顾右盼,发现只有许二郎,蹙眉道:

    “大哥呢?”

    “出去办事了。”

    许二郎目光落在参汤上,叹息道:“这碗汤肯定不是为二哥煮的吧,唉,二哥没这福分。”

    许玲月连忙绽放温柔浅笑:

    “二哥这话说的太见外了,玲月知道你呕心沥血,特意熬了参汤给你补补,大哥哪需要这个呀。”

    许新年颔首:

    “放这里吧。”

    目送妹妹捧着木盘离开的背影,许二郎摸了摸下巴,哼哼道:

    “死丫头,将你一军。

    “什么好事都先想着大哥,到底谁才是你亲哥。”

    端起参汤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旋即皱了皱眉,骂道:

    “臭丫头,拐着弯骂我身子虚?”

    ...........

    灵宝观。

    静室里,两个蒲团,一个坐了人,一个没坐人。

    许七安盘坐在蒲团上,沉声道:

    “晋升一品之后,我修为便停滞不前了。吐纳几乎无用,即使是双修,进展也缓慢。”

    洛玉衡皱了皱眉,似是有些疼痛,吸了一口气,才说道:

    “一品之后,精气神三者合一,你想提升,便得将三者一同提升,吐纳当然没有效果,吐纳只能锤炼气机。”

    这应该就是一品武夫为什么会有瓶颈的原因.........许七安腰部肌肉紧绷,连续不断的发力,说道:

    “那么,同时吐纳、冥想、顺便锤炼体魄,能否打破瓶颈?”

    正常武夫修行气机,靠的是吐纳搬运,但精气神三者合一后,吐纳就没有效果了,想提升,就必须把三者同步提升。

    精气神合一,是一品武夫最特殊、最强之处,却也成了桎梏。

    洛玉衡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脸颊红晕泛起。

    “没,没听说过,这种........这种修行之法。”她断断续续的说。

    “目前来说,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与国师双修。”

    许七安笑眯眯道:“还请国师垂怜。”

    “谁要跟你双修,我早说过,晋升陆地神仙后,你我便再无关系。”

    洛玉衡轻哼一声。

    “是是是,在下痴心妄想了,只愿每日来听国师讲道一个时辰,还请国师不要拒绝。”

    许七安从善如流。

    洛玉衡矜持的“嗯”一声。

    这时,许七安停下一切动作,从怀里摸出地书碎片,查看传书。

    【五:许宁宴,你能来一趟南疆吗?】

    【四:丽娜别急,宁宴和临安的大婚还有一段时日,摆席时不会忘记你的。】

    楚元缜传书调侃。

    探头来看传书的洛玉衡,脸色猛的一沉。

    哪壶不开提哪壶!许七安暗骂一声,接着,看见丽娜传书道:

    【大事不妙,铃音梦见蛊神了。】

    梦见蛊神..........许七安眉毛扬起,脸色微变。

    ........

    ps:错字晚些改。

第九章 前往南疆

    看到丽娜的传书,许七安心里浮现茫然、警惕、诧异等情绪。

    警惕是必然的,自家妹妹被蛊神“盯”上,任谁都会心生警惕。

    茫然和诧异则是因为——蛊神吃饱了撑着,盯上铃音作甚?

    洛玉衡松开了勾住他腰的两条大长腿,改为双膝触地,支撑身子,脸色凝重的提醒:

    “蛊神有窥探未来一角的能力。”

    许七安明白了她的意思,许铃音不是蛊神真正的目标,而是他!

    大劫将至,蛊神作为超品,且拥有窥探未来片段的能力,也许祂在未来的片段里,看到了许七安。

    毕竟现在许七安已经不是杂鱼了,而是真正的一品武夫,甚至能代表整个中原。

    将来大劫中必有他的一席之地,蛊神“预见”他,并不奇怪。

    许七安撤回了原本捧在洛玉衡臀部的左手,以指代笔,传书道:

    【丽娜,你让龙图首领去极渊看看,儒圣雕塑眉心的裂痕是不是扩散了。】

    蛊神能透出力量,影响到外界的生灵了,那必然是封印出现了松动。

    【五:阿爹已经去看过了,儒圣雕塑的裂痕确实变大了,阿爹说已经扩散到胸口。】

    丽娜先把许铃音的异常告诉了父亲龙图,龙图和族长们开会商讨之后,结伴前往极渊查看情况,发现儒圣的雕塑愈发松动。。

    【三:龙图首领怎么看这件事?】

    【五:父亲很生气,说蛊神要和他抢弟子。】

    看到这则传出的天地会众人,脑子里闪过一串问号。

    【一:你说什么?】

    九五之尊怀庆没忍住,传书问了一句。

    【五:铃音说蛊神在梦中教她修行,父亲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没发现有被蛊神侵蚀的异常。】

    丽娜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许铃音在不久前梦见了一只大虫子,大虫子天天教她打架,却很少有交流,仅有的几次也只是告知了“蛊神”的身份。

    【五:可奇怪的是,铃音不但身体没问题,修为也没有进展啊。长老们都怀疑铃音是不是单纯的做梦而已。】

    【八:没有那么巧的事。】

    阿苏罗跳出来插了一嘴,传书说:

    【最好是去南疆看看,超品的手段不能等闲视之,没有异常恰恰是最大的异常。另外,铃音是谁?】

    【五:铃音是我的弟子,也是许宁宴的妹妹。】

    【八:能被蛊神看上,想来她是个天赋超绝的奇才吧。】

    不,那是一个蠢到让人发指的稚童.........楚元缜心里腹诽了一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铃音确实天赋异禀..........怀庆给出中肯评价。

    不大聪明,但八字很硬,是我见过的人中也算凤毛麟角的.........金莲道长率先想到的是铃音的八字。

    旋即想到监正的五弟子钟璃。

    钟璃的厄运会影响到身边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

    但两种人可以免疫她招来的厄运,一种是许七安这样气运加身者,另一种就是许铃音这类八字硬的。

    天地会成员对这件事都很有关注,又聊了几句后,许七安传书道:

    【丽娜,极渊里的蛊神之力比之我离开前如何?】

    【五:浓郁了数倍,首领们没过三日,就要去一趟极渊清理强大的蛊虫蛊兽。

    【但就算这样,也不可能把所有强大的蛊虫蛊兽都揪出来,极渊那么大,总会有漏网之鱼。婆婆说,半年之内,很可能出现超凡境的蛊兽。

    【而每次超凡境蛊虫、蛊兽的诞生,必定会有首领殒落,蛊族上下忧心忡忡。】

    我的七绝蛊差不多可以晋升超凡了,这趟去南疆,薅一把蛊神的羊毛.........许七安传书道:

    【今日我便去一趟南疆。】

    收好地书碎片,许七安看向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笑道:

    “一起去南疆?”

    洛玉衡摇摇头,“我已经晋升陆地神仙,天人之争即将到来,这段时间要闭关稳固境界。”

    说话间,她站起身。

    “啵~”

    伴随着声音响起,洛玉衡咬了咬唇,把飘到嘴边的娇吟咽了回去。

    明白了,你闭关这段时间,我得天天来观里陪你双修..........许七安现在很能把握傲娇御姐的心理。

    因为不管是花神还是小姨,都是这类型。

    熟能生巧。

    双修对洛玉衡来说,亦是快速稳定境界,提升法力的途径,效果肯定没有以前那么好,毕竟他们已经是接近天花板级的强者。但总比单独吐纳要强。

    ............

    许七安没有立刻赶往南疆,而是先去了一趟皇宫,在“迎春阁”的二楼的瞭望台,见到了身边素色宫裙的怀庆。

    她的秀发和衣裙在风中飞舞,气质依旧清冷如仙子,但和当初不同的是,这位长公主身上多了一股“唯我独尊”的威严。

    “陛下登基后,极少再穿回以前的衣裳了,这是哪来的闲情雅致?”

    许七安大大咧咧的坐在案边,顺手拿了一枚枣子啃起来,旋即眉头一皱:

    “这枣子怎么吃起来怪怪的,有点,有点.........”

    怀庆没有回头,轻笑道:

    “口感有点像马肉?

    “这是宋卿进贡的肉枣,据说枣树是从战马尸体上长出来的,一匹马可以培育三百斤肉枣。战事刚结束不久,马匹的尸体堆积如山,朕寻思着,埋了也是浪费,就交给宋卿来处理了。

    “现在肉枣已经进了粥棚,与粥一起发放给灾民,确实抗饿。”

    ..........许七安默默吐掉了嘴里的枣渣,端起茶漱口,道:

    “我正要去一趟南疆,蛊族战士的抚恤金陛下可有准备妥当?”

    怀庆摇头。

    许七安便把二郎的计策转述给怀庆。

    “不错!”

    怀庆当即表示认同:“司天监富得流油,术士不缺银子,从他们那里拿一些过来应急,倒也不错。”

    于是,怀庆写了份手书交给许七安,意思大致是:

    监正的位置事关重要,朕不能儿戏,需要挑选一位德高望重的贤才,能服众,能为朝廷和百姓做贡献才行。眼下正好有一件事........

    拿了手书后,许七安接着去见魏渊,把自己南疆之行的目的告知,表达了对蛊神的担忧。

    魏渊的建议是,去南疆之前,先去一趟云鹿书院。

    许铃音没有异常,很可能是因为蛊神以“移星换斗”的法术做了掩盖。

    所以要去云鹿书院借亚圣儒冠,还有两张记录了“卦术”和“言出法随”的纸张。

    先用言出法随之力,禁止“移星换斗”的力量,而后利用卦术占卜许铃音。

    有没有问题,一探便知。

    而亚圣儒冠的加成,能确保驱散“移星换斗”的力量,以及提高巫师“卦术”的占卜强度。

    蛊神毕竟还在封印中,渗透出的那一丝力量,不可能抗衡亚圣的法器。

    此外,魏渊还说,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

    他认为,以蛊神的位格,如果要暗中侵蚀、谋划,根本不会让蛊族这么轻易的发现。

    所以这一次极可能是有惊无险,没有那么复杂的内幕。

    ...........

    南疆。

    极渊外围,天蛊婆婆等蛊族首领完成了一次清剿,脸色颇为凝重的走出来。

    他们的担忧来自两方面:

    一,儒圣封印愈发松动,蛊神破关在即。

    这对蛊族来说,毫无疑问是一场灾难,天蛊部的历代先知都有留下“蛊神出世,九州将成为蛊的世界”这样的预言。

    封印蛊神是蛊族永恒不变的使命和目标。

    二:极渊里溢散出的蛊神之力,前所未有的浓郁。

    放任下去的话,首先极渊的领地会扩张,把周边正常区域污染成“蛊”的领地。其次,超凡蛊兽诞生的数量和概率随之水涨船高。

    一头超凡蛊兽,也许就要让在座的首领们豁出命去剿灭。

    两头就能让蛊族元气大伤,如果出现三头,蛊族就得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了。

    在过去的无尽岁月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婆婆,这便是你说的大劫吗?”

    妖娆妩媚得鸾钰,完全没了风情万种的媚态,修剪精致的眉毛紧紧皱着。

    “相比起来,这只是大劫的一角罢了。”

    天蛊婆婆说完,转而看向龙图:

    “那小女娃子没什么异常吧。”

    龙图回答:

    “没异常,能吃能睡,目前在帮族里造水坝,已经能扛五百斤的石头了。”

    就这份力量,一拳打死炼精境武夫不在话下,练气境也得丢半条命。

    天蛊婆婆又道:

    “通知许银锣了?”

    龙图点头,把话题拉回来:“极渊这边怎么处理?儒圣封印我们没办法,蛊神之力浓度过高也没法解决?”

    闻言,蛊族首领和长老们,纷纷沉默,愁容满面。

    冷静理智的心蛊师淳嫣说道:

    “如果蛊族的人口扩张十倍,倒是能解决这个问题。”

    处理方法也很简单,直接吸收蛊神之力就行了。

    可蛊师们是有极限的,不可能无止休的吸收下去,蛊神之力需要靠体内的本命蛊“过滤”之后,人体才能吸收,这样可以有效避免畸变和疯狂。

    蛊虫和蛊兽却不需要如此。

    它们可以直接吸收蛊神之力,代价就是沦为蛊神之力的奴隶,丧失理智。当然,虫兽们也不会在乎这些。

    “或者每一个部族再出一位超凡。”淳嫣补充道。

    那就是七个超凡.........蛊族首领,以及旁边的一众长老们,微微摇头。

第九章 前往南疆

    看到丽娜的传书,许七安心里浮现茫然、警惕、诧异等情绪。

    警惕是必然的,自家妹妹被蛊神“盯”上,任谁都会心生警惕。

    茫然和诧异则是因为——蛊神吃饱了撑着,盯上铃音作甚?

    洛玉衡松开了勾住他腰的两条大长腿,改为双膝触地,支撑身子,脸色凝重的提醒:

    “蛊神有窥探未来一角的能力。”

    许七安明白了她的意思,许铃音不是蛊神真正的目标,而是他!

    大劫将至,蛊神作为超品,且拥有窥探未来片段的能力,也许祂在未来的片段里,看到了许七安。

    毕竟现在许七安已经不是杂鱼了,而是真正的一品武夫,甚至能代表整个中原。

    将来大劫中必有他的一席之地,蛊神“预见”他,并不奇怪。

    许七安撤回了原本捧在洛玉衡臀部的左手,以指代笔,传书道:

    【丽娜,你让龙图首领去极渊看看,儒圣雕塑眉心的裂痕是不是扩散了。】

    蛊神能透出力量,影响到外界的生灵了,那必然是封印出现了松动。

    【五:阿爹已经去看过了,儒圣雕塑的裂痕确实变大了,阿爹说已经扩散到胸口。】

    丽娜先把许铃音的异常告诉了父亲龙图,龙图和族长们开会商讨之后,结伴前往极渊查看情况,发现儒圣的雕塑愈发松动。。

    【三:龙图首领怎么看这件事?】

    【五:父亲很生气,说蛊神要和他抢弟子。】

    看到这则传出的天地会众人,脑子里闪过一串问号。

    【一:你说什么?】

    九五之尊怀庆没忍住,传书问了一句。

    【五:铃音说蛊神在梦中教她修行,父亲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没发现有被蛊神侵蚀的异常。】

    丽娜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许铃音在不久前梦见了一只大虫子,大虫子天天教她打架,却很少有交流,仅有的几次也只是告知了“蛊神”的身份。

    【五:可奇怪的是,铃音不但身体没问题,修为也没有进展啊。长老们都怀疑铃音是不是单纯的做梦而已。】

    【八:没有那么巧的事。】

    阿苏罗跳出来插了一嘴,传书说:

    【最好是去南疆看看,超品的手段不能等闲视之,没有异常恰恰是最大的异常。另外,铃音是谁?】

    【五:铃音是我的弟子,也是许宁宴的妹妹。】

    【八:能被蛊神看上,想来她是个天赋超绝的奇才吧。】

    不,那是一个蠢到让人发指的稚童.........楚元缜心里腹诽了一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铃音确实天赋异禀..........怀庆给出中肯评价。

    不大聪明,但八字很硬,是我见过的人中也算凤毛麟角的.........金莲道长率先想到的是铃音的八字。

    旋即想到监正的五弟子钟璃。

    钟璃的厄运会影响到身边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

    但两种人可以免疫她招来的厄运,一种是许七安这样气运加身者,另一种就是许铃音这类八字硬的。

    天地会成员对这件事都很有关注,又聊了几句后,许七安传书道:

    【丽娜,极渊里的蛊神之力比之我离开前如何?】

    【五:浓郁了数倍,首领们没过三日,就要去一趟极渊清理强大的蛊虫蛊兽。

    【但就算这样,也不可能把所有强大的蛊虫蛊兽都揪出来,极渊那么大,总会有漏网之鱼。婆婆说,半年之内,很可能出现超凡境的蛊兽。

    【而每次超凡境蛊虫、蛊兽的诞生,必定会有首领殒落,蛊族上下忧心忡忡。】

    我的七绝蛊差不多可以晋升超凡了,这趟去南疆,薅一把蛊神的羊毛.........许七安传书道:

    【今日我便去一趟南疆。】

    收好地书碎片,许七安看向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笑道:

    “一起去南疆?”

    洛玉衡摇摇头,“我已经晋升陆地神仙,天人之争即将到来,这段时间要闭关稳固境界。”

    说话间,她站起身。

    “啵~”

    伴随着声音响起,洛玉衡咬了咬唇,把飘到嘴边的娇吟咽了回去。

    明白了,你闭关这段时间,我得天天来观里陪你双修..........许七安现在很能把握傲娇御姐的心理。

    因为不管是花神还是小姨,都是这类型。

    熟能生巧。

    双修对洛玉衡来说,亦是快速稳定境界,提升法力的途径,效果肯定没有以前那么好,毕竟他们已经是接近天花板级的强者。但总比单独吐纳要强。

    ............

    许七安没有立刻赶往南疆,而是先去了一趟皇宫,在“迎春阁”的二楼的瞭望台,见到了身边素色宫裙的怀庆。

    她的秀发和衣裙在风中飞舞,气质依旧清冷如仙子,但和当初不同的是,这位长公主身上多了一股“唯我独尊”的威严。

    “陛下登基后,极少再穿回以前的衣裳了,这是哪来的闲情雅致?”

    许七安大大咧咧的坐在案边,顺手拿了一枚枣子啃起来,旋即眉头一皱:

    “这枣子怎么吃起来怪怪的,有点,有点.........”

    怀庆没有回头,轻笑道:

    “口感有点像马肉?

    “这是宋卿进贡的肉枣,据说枣树是从战马尸体上长出来的,一匹马可以培育三百斤肉枣。战事刚结束不久,马匹的尸体堆积如山,朕寻思着,埋了也是浪费,就交给宋卿来处理了。

    “现在肉枣已经进了粥棚,与粥一起发放给灾民,确实抗饿。”

    ..........许七安默默吐掉了嘴里的枣渣,端起茶漱口,道:

    “我正要去一趟南疆,蛊族战士的抚恤金陛下可有准备妥当?”

    怀庆摇头。

    许七安便把二郎的计策转述给怀庆。

    “不错!”

    怀庆当即表示认同:“司天监富得流油,术士不缺银子,从他们那里拿一些过来应急,倒也不错。”

    于是,怀庆写了份手书交给许七安,意思大致是:

    监正的位置事关重要,朕不能儿戏,需要挑选一位德高望重的贤才,能服众,能为朝廷和百姓做贡献才行。眼下正好有一件事........

    拿了手书后,许七安接着去见魏渊,把自己南疆之行的目的告知,表达了对蛊神的担忧。

    魏渊的建议是,去南疆之前,先去一趟云鹿书院。

    许铃音没有异常,很可能是因为蛊神以“移星换斗”的法术做了掩盖。

    所以要去云鹿书院借亚圣儒冠,还有两张记录了“卦术”和“言出法随”的纸张。

    先用言出法随之力,禁止“移星换斗”的力量,而后利用卦术占卜许铃音。

    有没有问题,一探便知。

    而亚圣儒冠的加成,能确保驱散“移星换斗”的力量,以及提高巫师“卦术”的占卜强度。

    蛊神毕竟还在封印中,渗透出的那一丝力量,不可能抗衡亚圣的法器。

    此外,魏渊还说,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

    他认为,以蛊神的位格,如果要暗中侵蚀、谋划,根本不会让蛊族这么轻易的发现。

    所以这一次极可能是有惊无险,没有那么复杂的内幕。

    ...........

    南疆。

    极渊外围,天蛊婆婆等蛊族首领完成了一次清剿,脸色颇为凝重的走出来。

    他们的担忧来自两方面:

    一,儒圣封印愈发松动,蛊神破关在即。

    这对蛊族来说,毫无疑问是一场灾难,天蛊部的历代先知都有留下“蛊神出世,九州将成为蛊的世界”这样的预言。

    封印蛊神是蛊族永恒不变的使命和目标。

    二:极渊里溢散出的蛊神之力,前所未有的浓郁。

    放任下去的话,首先极渊的领地会扩张,把周边正常区域污染成“蛊”的领地。其次,超凡蛊兽诞生的数量和概率随之水涨船高。

    一头超凡蛊兽,也许就要让在座的首领们豁出命去剿灭。

    两头就能让蛊族元气大伤,如果出现三头,蛊族就得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了。

    在过去的无尽岁月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婆婆,这便是你说的大劫吗?”

    妖娆妩媚得鸾钰,完全没了风情万种的媚态,修剪精致的眉毛紧紧皱着。

    “相比起来,这只是大劫的一角罢了。”

    天蛊婆婆说完,转而看向龙图:

    “那小女娃子没什么异常吧。”

    龙图回答:

    “没异常,能吃能睡,目前在帮族里造水坝,已经能扛五百斤的石头了。”

    就这份力量,一拳打死炼精境武夫不在话下,练气境也得丢半条命。

    天蛊婆婆又道:

    “通知许银锣了?”

    龙图点头,把话题拉回来:“极渊这边怎么处理?儒圣封印我们没办法,蛊神之力浓度过高也没法解决?”

    闻言,蛊族首领和长老们,纷纷沉默,愁容满面。

    冷静理智的心蛊师淳嫣说道:

    “如果蛊族的人口扩张十倍,倒是能解决这个问题。”

    处理方法也很简单,直接吸收蛊神之力就行了。

    可蛊师们是有极限的,不可能无止休的吸收下去,蛊神之力需要靠体内的本命蛊“过滤”之后,人体才能吸收,这样可以有效避免畸变和疯狂。

    蛊虫和蛊兽却不需要如此。

    它们可以直接吸收蛊神之力,代价就是沦为蛊神之力的奴隶,丧失理智。当然,虫兽们也不会在乎这些。

    “或者每一个部族再出一位超凡。”淳嫣补充道。

    那就是七个超凡.........蛊族首领,以及旁边的一众长老们,微微摇头。

第十章 真正的七绝蛊

    晋升超凡需要大量的蛊神之力,把蛊神之力抢过来,便能有效遏制极渊里蛊虫的成长,确实是完美的解决之道。

    可是,每个部族出一位超凡境,那就是七个超凡,超凡的诞生哪有这么容易?

    蛊师同样会有瓶颈,有天才和庸才的区分。

    蛊师的修行速度,主要看三方面:

    一方面是蛊神之力的浓厚程度。

    蛊族的力量来源于蛊神,其他体系需要吐纳灵力,而蛊族吐纳的是蛊神之力,蛊神沉睡在南疆,所以蛊师想要稳步晋升,就不能长期离开南疆。

    蛊神之力越浓厚,修行速度就越快。

    但这是有限制的,这个限制就是本命蛊。

    所以第二方面是本命蛊和宿主的契合度。

    为什么许铃音这种筋骨天生强健的大吃货,被力蛊部誉为天纵奇才?因为她这样的体质与力蛊非常契合,契合度越高,本命蛊能开发的潜能就越大。

    契合度就是蛊师看重的天赋。

    契合度不高的蛊师,注定高品无望。。

    第三方面是本命蛊的培育。

    蛊的一些负面效果,其实就是培育的过程,比如每天喂毒药,每天找坑躲起来等等。

    这就像武夫要天天搬运气机,锤炼体魄一样。

    这方面,倒是可以勤能补拙。

    目前来说,各部的五十岁以下的长老是最有望冲击三品的,但成功率依旧不到一成,历代冲击三品的蛊族长老,要么死于肉身崩溃,要么死于本命蛊畸变,噬主。

    前者是因为本命蛊和身体契合度没达到要求,后者则是本命蛊潜力有限,承受不了超凡境的力量灌输,没能蜕变成功,畸变成了于极渊里的蛊虫一样的怪物。

    “情况已经极为严峻,不能消弭笼罩在极渊里的蛊神之力,半年之内一定会有超凡境蛊兽出现。到时候,不但首领们有危险,对普通族人来说更是一场灾难。”

    情蛊部的一位长老,沉声道。

    天蛊婆婆环顾众长老:

    “你们有谁愿意冲击超凡?”

    其实就是派七个人去送死,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万一有谁侥幸拼成了,蛊神之力的问题就能得到解决,自身也能晋升超凡。

    不去尝试,情况肯定越来越糟糕。

    蛊神沉眠在极渊无尽岁月,终于要苏醒了,这样的情况,蛊族史上是没有出现过的。

    各部长老们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五十岁以下的长老,准备冲击超凡吧,为了蛊族,这些必须要冒的险。”

    力蛊部的大长老说道。

    龙图皱了皱眉:

    “我可以尝试冲击二品,力蛊部的名额给我。”

    但他的提议直接被天蛊婆婆否决,老人拄着拐棍,淡淡道:

    “超凡不必冒险,蛊族承受不起这个损失。”

    四品死了,以后还会有。

    超凡陨落的话,可能十几年,乃至几十年都不会有新生者。

    力蛊部的五长老站了出来,高声道:

    “我可以冲击超凡,十年前我就到四品了,年龄才合格,没有超出五十太多。”

    有了力蛊部的带头,沉默片刻,年龄适合,修为适合的各部长老,纷纷站出来附和。

    天蛊婆婆环顾众人,缓缓道:

    “明日召集族人,举行祭祀,祝诸位晋升成功。”

    略显沉重的气氛中,众人默默点头,在首领们的带领下,各自散去。

    返回力蛊部的途中,龙图看着头发花白的五长老,眸光深沉,道:

    “回家后,把要交代的都交代完。”

    力蛊部的人说话向来直接。

    五长老“嘿”一声,“人死卵朝天,有啥好交代的。再说,老夫也不一定会死,没准能晋升超凡呢。”

    但一路上,五长老显得极为沉默。

    ..........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音爆声在大平原上空响起,农田里“辛苦”劳作的力蛊部族人,纷纷抬头望天。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降落在田埂边,掀起强风。

    “族里的高手呢?”

    许七安神念一扫,便知力蛊部的高手都不在大本营。

    那位头发花白,犁田速度比牲畜还快的老人,指着极渊方向,道:

    “首领和长老们在极渊清剿蛊兽。”

    然后又指着另一边,说:

    “其他族人在山上修建水坝,南疆多雨,必须在雨季来临前,修好水坝,不然山洪会冲垮农田。”

    力蛊部所在的大平原地势偏低,好处是引水方便,坏处是一旦连续多日的暴雨,就容易积水,如果是山洪来临,则会淹没农田。

    力蛊部是一个停留在温饱程度的部族,对于农田的重视甚至要高于猎物。

    “极渊情况怎么样?”许七安又问了一句。

    老人摇摇头:

    “不是很好,长老们和首领天天眉头紧皱,说可能要出现超凡蛊兽了,极渊里的蛊神之力愈发浓郁。”

    正说着,一位大婶扛着几袋沙袋走过来,也参与进话题:

    “每次极渊里出现蛊兽,都会死很多人。”

    她黝黑粗糙的脸庞,露出焦虑和担忧。

    虽然上一次出现蛊兽是很久以前,他们这一代的人没有经历过,但蛊族口口相传,族人们甚至超凡蛊兽的可怕的疯狂。

    问出许铃音和丽娜再修水坝后,许七安冲天而起,在刺耳的引爆声中,飞向后山。

    仅仅两秒左右,他就看到力蛊部的水库,坐落在地势较高的山坳间,水中的藻类让水质看起来偏向浅绿色。

    百余名力蛊部族人在水坝上忙碌,一部分人手里握着磅锤、凿子等铁器,打磨着不规则的石料,另一部分人则在和稀泥。

    许七安目光一扫,在远处崎岖的山路里看到了小豆丁和丽娜,她们和十几名族人正在开采石料。

    叮叮叮!

    镑锤敲打中,长长铁钎顶出石料,丽娜抱起一块六七百斤的巨石,往小豆丁的肩上一放:

    “去吧!”

    这块巨石压上来后,许七安就看不到小豆丁的上半身了,只能看见两条粗短的小腿,像是石料自己长出来的。

    “师父,什么时候吃饭啊,我肚子饿了。”

    石头底下传来许铃音的声音。

    “太阳下山就可以吃饭了。”

    丽娜说着,也扛起一块超过千斤的大石,师徒俩在崎岖的山路上健步如飞。

    许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许七安默默捂脸,婶婶要是知道自己一心想培养成大家闺秀的幼女,变成了肩能扛鼎的豪杰大侠,会是怎样的心情?

    “嘿咻嘿咻!”

    许铃音一边迈动小短腿,一边给自己配节奏。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累不累?”

    许铃音愣了一下,两条小短腿僵住,接着,六七百斤的石头被丢开,露出一个圆脸的小豆丁。

    “大锅~”

    许铃音大叫一声,憨憨的脸上绽放笑容,双手别在后腰两侧,头一低,朝着许七安发动蛮牛冲撞。

    噔噔噔.......地面留下两串小脚印。

    “想不想大哥?”

    许七安拎起小豆丁的后颈,把她提在半空。

    “嗯!”

    许铃音用力啄一下脑袋,补充道:

    “也想爹和娘,还有姐姐,还有,还有.........”

    “还有二哥!”许七安提醒。

    “还有二锅。”许铃音从善如流。

    另一边,丽娜放下肩上的巨石,诧异道:

    “这么快?”

    她临近午膳时与许七安传书,现在太阳还没下山,他就从京城来到南疆,中间横跨了十几万里。

    许七安把小豆丁放了下来,她确实没有问题,从身体到意识都不见异常,本命蛊也和他离开前一样,顶多是壮大了许多。

    不像是被蛊神侵蚀的样子。

    小豆丁本命蛊,外形类似袖珍型的蟒蛇,一指长,肌肉虬结。

    “铃音,你说梦里那只大虫子在教你打架?”

    “嗯!”

    “怎么打的?演示一遍给大哥哥看看。”

    “我忘记啦。”

    “.........”

    许七安心说,蛊神要是真的收你做弟子,那祂就是瞎了眼。

    涉及到幼妹的安危,他没有浪费时间,当场取出儒冠带上,并摸出两页纸张,先用气机点燃其中一张。

    嗤~

    记录言出法随纸页燃烧,许七安轻弹儒冠,吟诵道:

    “此刻不得存在“移星换斗”之力。”

    话说出口的刹那,儒冠荡漾出一圈圈的清光,让此刻充斥浩然正气,加持言出法随的力量。

    许七安脖颈一疼,察觉到七绝蛊在畏惧,遭受了压制。

    这时,他看见许铃音“哎呀”一声,按住脖颈,叫道:

    “有虫子咬我。”

    她也疼..........许七安心里一沉,又一次把许铃音拎起来,掌心贴住后颈,这一次,他看见小豆丁的本命蛊出现了异常。

    它从袖珍版蟒蛇,变成了一只血红色的七节虫。

    与七绝蛊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七绝蛊是玉白色,而铃音体内的七节虫是象征气血的鲜红色。

    另外,红色七节虫徒有其型,不具备其他六种蛊术。

    艹.........许七安心里爆了句粗口,蛊神想把铃音培养成容器?

    嗤!

    第二张纸页燃烧,许七安以巫师的“卦术”,辅以许铃音的生辰八字,占卜了她近日来的吉凶。

    卦象反馈许铃音在未来不短的时间里,运势顺风顺水。

    这让许七安心里稍稍安心,他知道蛊神是能屏蔽占卜的,而卦象显示出的时间尺度不会太长,但这足够了,近期内不会有事就好。

    他近期就会带走许铃音。

    不过,稳妥起见,他肯定要咨询专业人士。

    “怎么样怎么样!”

    丽娜一叠声的询问,许久未见,小白皮又有重新进化成小黑皮的迹象。

    “来,抱紧大哥!”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许七安摇了摇头:

    “我先带铃音去找天蛊婆婆,回头再与你细说。

    “来,铃音,抱紧大哥。”

    许铃音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顺着他的腿往上爬的稚童,轻轻一跃,抱住许七安的脖子,便把自己挂在大哥胸前。

    “轰”的一声,许七安像一颗炮弹,射向天穹,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许铃音眼前一花,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略显破旧的老宅,头顶是四方的天井。

    接着,她只觉五脏六腑移形换位,胃酸翻涌。

    “大锅,我要吐啦........”

    小豆丁宣布完,一大口酸水吐在许七安怀里。

    吐完之后,小豆丁看着沾满大哥胸口的酸水,大声道:

    “咦,我吃进去的肉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试图分散大哥注意力,让他忘记胸口的脏东西是自己吐的。

    许七安摸了摸她的头,目光则看向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天蛊婆婆。

    “恭喜!”

    天蛊婆婆笑道:

    “中原自武宗之后,再无一品武夫。”

    许七安颔首示意,顺手把小豆丁丢了过去,“婆婆,你再看看她!”

    天蛊婆婆伸出拐杖,牵引着小豆丁慢慢落地,枯瘦的右手在她脖颈一探,当即脸色一变。

    “这是不是七绝蛊?”

    许七安问道。

    天蛊婆婆沉声道:

    “蛊神想把她体内的力蛊培养成七绝蛊,与你体内那个一样。不过,这才刚打下基础而已。距离完全体还远。”

    徒有其型,本质上依旧是力蛊,但具备容纳六种蛊术的基础..........许七安弹指清理胸口的秽物,说道:

    “先前婆婆没有发现?”

    天蛊婆婆轻轻摇头:

    “蛊神的品级要高于我,我看不穿他的遮掩,你是怎么发现的。”

    许七安简单说了自己的操作,然后问道:

    “祂到底想做什么。”

    他原本的猜测是,蛊神想把许铃音培养成容器,作为意识降临的载体。

    后来想想有些不对,哪里不对?

    首先,意识降临又能如何,这样的容器,挨不住一品武夫的一巴掌。意义在哪里?

    还有,为什么祂把容器选择许铃音?

    许铃音天赋再好,也还是个孩子,远不如那些成年的力蛊族战士,比如丽娜这种修行力蛊的天才。

    “我给不了你答案。”

    天蛊婆婆摇头,她接着说道:

    “不过,铃音体内的这只蛊虫继续成长下去,才是货真价实的七绝蛊,是蛊神真正的传承。”

    “什么意思?”许七安皱眉。

    天蛊婆婆指尖轻轻抚摸铃音细嫩的后颈肉,道:

    “你体内得七绝蛊,是以天蛊为根基,其他六种蛊以天蛊为首。所以你刚得到七绝蛊时,战力加成并不高。

    “只有一个“移星换斗”的高阶法术可以施展。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当年从极渊里找到七绝蛊的,是老头子。

    “是他改变了七绝蛊,真正的七绝蛊,根基不是天蛊。”

    她望向许七安,缓缓道:

    “蛊神的七大能力里,如果要挑选出其中一种为根基,你觉得是哪一个?”

    许七安脑海里闪过蛊神庞大的、宛如肉山的身躯,心里一动:

    “力蛊!”

    天蛊婆婆点点头,给出肯定答复。

    她收回手指,摸着许铃音的脑袋:

    “你先带她回京城吧,离开南疆,蛊神便是有再多的谋划,也鞭长莫及。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许七安把这个话题揭过,说起自己来此的另一个目的:

    “听丽娜说,极渊里的蛊神之力异常浓郁,我这次来,是想把七绝蛊晋升到超凡境。”

    ........

    ps:先更后改。

第十一章 与蛊神对话

    “我不建议你去!”

    出乎意料,天蛊婆婆给出反对态度。

    许七安微微皱眉,听着天蛊婆婆解释道:

    “你体内的七绝蛊是当年蛊神挣脱封印的尝试,尽管它的意志早就被磨灭,但蛊神的手段不能等闲视之,超凡境是一道门槛,在这之前,七绝蛊或许不会有异常。

    “可一旦你把七绝蛊推到超凡境,我怕所有的问题会一次性爆发。”

    许七安摸着下巴,分析道:

    “最大的可能就是七绝蛊进阶超凡后,蛊神把我视作容器,通过七绝蛊,直接让意识降临。但我已经是一品武夫,武夫精气神三者合一的特点,能让我无视任何存在的夺舍,包括超品。

    “再说,我有陆地神仙帮助,清除蛊神的意志想必不难吧?”

    天蛊婆婆轻轻点头:

    “有陆地神仙帮忙,确实不用惧怕蛊神的意志.........非冒这个风险不可?”

    许七安无奈道:

    “以我现在的修为,在大奉境内有众生之力加持,九州现存的一品强者里,无人能与我争锋。但离开了中原,我最多是稍有优势,甚至没有优势。

    “大劫将至,我必须想办法提升战力,为此冒一些风险,完全是值得的。”

    与萨伦阿古交手过后,许七安意识到在中原境内和境外,自身战力是两个档次。

    众生之力加持的他,甚至有自信和完全体的神殊一战,但离开中原,他就只能说一句:

    大佬,打轻点!

    他不可能一直在中原作战,那样太被动,如今的中原百废俱兴,经不起高层次的战斗折腾,所以要学会主动出击。。

    而要离开中原作战,就得提升战力,一品武夫处处瓶颈,短时间内难以突飞猛进,目前的突破口是七绝蛊。

    只要七绝蛊能升到超凡境,他就兼具了武夫的粗鄙和蛊术的诡谲,不管是猛男拼刺刀还是比花里胡哨,都不怵任何人。

    “以你现在的水准,七绝蛊的作用已经不大,确实值得冒险,你的战力会上一个台阶。”

    天蛊婆婆点点头,没有再劝。

    许七安接着说:

    “我也想趁机和蛊神谈一谈,看能否从祂那里打探到关于大劫的情报。”

    天蛊婆婆告诫道:

    “与超品打交道,谨慎永远摆在第一位。”

    许七安“嗯”一声,道:

    “铃音就拜托照看了,我现在就去极渊。”

    他不想浪费时间,尽快提升自我。

    许铃音立刻看向天蛊婆婆,摸着肚子,娇声道:

    “婆婆,我肚子饿了。”

    天蛊婆婆面容慈祥,随手一招,从厨房招来一箩筐油炸虫蛹,色泽金黄,闪烁油脂。

    “吃吧!”婆婆笑容慈祥。

    许铃音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的伸出小胖手,抓起一把油炸虫蛹就往嘴里塞。

    别给我家妹妹吃这种东西啊,好歹也是京城豪门里未来的大家闺秀.........许七安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天蛊婆婆笑道:

    “这可是好东西,吃了长力气壮筋骨,不比肉食差。”

    我知道,蛋白质是牛肉十倍嘛,还不用去掉头.........许七安无声的吐槽了一句,冲天而起,从天井跃出,消失在天际。

    ..........

    天宗。

    祥云笼罩,鹤鸣猿啼,仙家气象。

    清幽雅致的小院,静室里,屋内檀香袅袅。

    李妙真身穿浅蓝色道袍,道簪挽起秀发,盘坐于蒲团,净心吐纳。

    她五官生的极美,眉毛略浓,显得英气勃勃,但现在,她把凌厉的眉锋修平,变成了弯弯的柳眉。

    面无表情盘坐时,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质。

    再配上眉心紫色丹纹,愈发的有仙子之姿。

    “吱~”

    静室的门推开,一位年轻坤道迈过门槛,在桌边行礼,低声道:

    “圣女,师尊请您过去。”

    李妙真睁开眸子,眼神平静,甚至有些淡漠。

    “知道了!”

    声音也冷淡的很。

    她没有表情的起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拂尘,挽在臂弯,缓步走出静室。

    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的,不多一分,不少一寸,仿佛规则一般。

    年轻坤道望着李妙真的背影,心里感慨,红尘历练回来后,圣女脱胎换骨,初入太上忘情。

    假以时日,天宗将再出一位三品。

    李妙真走出静室,走出小院,沿着青石铺设的小径,一路来到冰夷元君殿。

    殿外,三位道士静候已久,分别是师尊冰夷元君、玄诚道长,还有圣子李灵素。

    李妙真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行了标准的道礼,道:

    “见过师尊,玄诚师伯,圣子师兄。”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语气起伏,不掺杂感情。

    李灵素俊美的脸庞同样缺乏表情,眼神幽深如潭,回了一个道礼,道:

    “见过师妹。”

    一样是不掺杂感情的声音。

    两队师徒,气质表情如出一辙。

    冰夷元君目光平静的扫过两人,淡淡道:

    “你们不用装了,骗的过我,骗不过天尊。”

    李灵素和李妙真脸色同时一垮,异口同声的埋怨对方:

    “都是你这废物,演戏都演不好。”

    玄诚道长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天尊召集各峰长老举行仪式,为你们断红尘,洗凡心,助你们更快领悟太上忘情。”

    李灵素和李妙真脸色一变。

    所谓的“断红尘、斩凡心”,是天宗一种抹除记忆的秘法。

    冰夷元君语气冷漠的解释:

    “天尊认为,你们下山游历的三年里,沾染了太多的因果,蒙蔽了道心,不把这段记忆清除,你们恐怕终生难以领悟太上忘情。”

    要剥夺我的记忆..........李妙真俏脸微微发白,下意识看向李灵素,只见圣子目光呆滞,脸色难看。

    玄诚道长淡淡道:

    “待会儿进了天尊殿,天尊会问你们是否愿意,点头便是。否则,门规处置。”

    ...........

    极渊。

    许七安从高处缓缓降落,啪嗒,靴子触及地面,踩到一块碎石。

    碎石来自儒圣雕塑。

    许七安审视着一手负背,一手置于小腹的雕塑,只见眉心的裂缝已经蔓延到胸口,裂缝有半指宽,雕塑脚下落着些许碎石。

    “儒圣的力量在不停的衰退,蛊神挣脱封印也不远了。”

    许七安无声的吐出一口气,心里的焦虑感更重了。

    无论如何,都要在超品彻底脱困前,达到半步武神的层次,这是底线。

    接着,他与七绝蛊同享视野,看向大裂谷,在七绝蛊的视野里,极渊深处正有浓郁的蛊神之力喷涌而出,有代表力蛊的气血,有代表暗蛊的黑光.........

    许七安与儒圣雕塑拉开距离,盘腿而坐,开始吸收蛊神之力。

    “呼,呼.........”

    一品武夫的吐纳渐渐加重,于极渊中掀起气流,可怕的肺活量宛如远古巨兽的吐息。

    七种色彩所象征的七种力量,随着吐纳进入许七安体内,往他后颈处汇聚。

    原本与颈椎贴合的七绝蛊,从皮肤表层凸起,不停的鼓胀、收缩,节奏与许七安的呼吸频率相同。

    它贪婪的吸收着经过许七安吐纳进入体内的蛊神之力,然后再把蛊神之力反馈回许七安,形成一种交互、一种循环。

    当七绝蛊把“力蛊”的力量反馈给许七安时,他的筋肉随之膨胀,把宽松的袍子撑的鼓胀。

    当七绝蛊把“情蛊”的力量反馈给许七安时,他的裆部也变的鼓胀,似乎要把裤裆顶出一个洞。

    每一种力量都以它独特的方式呈现在许七安身上。

    呼,呼........巨龙般的吐息还在加剧,气流刮过极渊,在嶙峋的峭壁擦出尖锐的啸声。

    整个极渊上空,蛊神之力化作直径数百丈的夸张旋涡,朝底坍塌,就像海面出现的旋涡,疯狂吞噬着海水。

    溢散在极渊四周的蛊神之力,开始变的稀薄。

    ..........

    力蛊部。

    正在为明日仪式做准备的龙图,心有所感,望向了极渊方向。

    然后是六位长老,纷纷察觉出蛊神之力出现异常,这异常夸张到让他们这些四品都轻易感应到。

    大长老大惊失色,掌心紧紧捏住拐杖,骇然道:

    “极渊里的蛊神之力在消失,这,这是有超凡境蛊兽诞生了?!”

    二长老声音颤抖:

    “婆婆不是说,至少得半年才会出超凡蛊兽吗,快,快召回族人,准备北上避难。”

    龙图没有任何废话,脚下地面塌陷的巨响里,像一颗炮弹射向天空,朝极渊飞去。

    同一时间,暗蛊、心蛊、情蛊、尸蛊、毒蛊,各部的首领们纷纷御空而起,率先赶往极渊。

    而部族里的族人则快速行动起来,召集人员、收拾物资,慌而不乱的准备着撤退。

    超凡蛊兽一旦出世,必定大肆破坏,谁都不能保证战场会不会转移到各部族的栖息地。

    普通族人被卷入超凡战中,一死就是一大片。

    ...........

    有些想女人了........还想小母马........想炼尸.........想吃砒霜..........想打架..........想找个坑里藏起来........许七安闭目吐纳,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念头。

    这些念头在浮现的下一秒,便被他统统镇压。

    念头越强烈,意味着七绝蛊的晋升越接近成功。

    此时,七绝蛊体型暴涨,已经覆盖了许七安半个脊椎骨,它的七根节肢,就像七根肋骨。

    七绝蛊的成长伴随着撕裂肉身的疼痛,不过对一品武夫来说并不算什么。

    许七安关注着后背的疼痛,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消失了。

    七绝蛊停止生长,晋升完成。

    超凡境七绝蛊的种种能力,瞬间反馈到许七安脑海。

    但就在他品味晋升后的技能时,本该没有意识,只有本能的七绝蛊,突然诞生出一股可怕强横的意志。

    这股意志磅礴浩瀚,让人如临深渊,如面神威。

    “你果然来了,蛊神!”

    许七安嘴角勾起,露出笑容。

    那股意志不理会他,宛如狂潮一般冲击着识海,试图夺舍,侵占这具一品武夫的肉身。

    可不管狂潮如何凶猛,一遍遍冲刷识海,都无法留下气息,改变识海。

    正常的夺舍,只需要吞噬识海内的元神即可,但一品武夫的元神并不在识海里,而是在血肉里,在气机里,一味的冲刷识海当然无法夺舍。

    就像神殊被分尸后,元神也随着分离,蕴含在肢体中。

    一遍遍的尝试失败后,那股强横的意志停止了侵蚀,紧接着,一个威严浩大的声音回荡在许七安脑海:

    “你是什么人,我在窥探未来中没有见过你!”

    ..........

    ps:错字先更后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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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介绍:
这个世界,有儒;有道;有佛;有妖;有术士。警校毕业的许七安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身处牢狱之中,三日后流放边陲.....他起初的目的只是自保,顺便在这个没有人权的社会里当个富家翁悠闲度日。......多年后,许七安回首前尘,身后是早已逝去的敌人,以及累累白骨。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PS:本书不悲剧!大奉打更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奉打更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奉打更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