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谈黑手 凌轩心惊
虽然心态已经平缓下来,可是我面对再度开始恭敬的弈和却依然无话可说。
凌轩这时候终于停止了大笑,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与弈和如同斗鸡一般的状态,终于开口拯救了我们之间的尴尬气氛。
“扯远了弈和,你刚才不是说无意中得到了一条消息么,到底是什么消息。”
弈和听到凌轩随意问出的问题后,他的态度却并不像凌轩一般随意,而是面色一正,言语间开始严肃。
“据我调查发现,不光是我手下的幽冥被这神秘的幕后黑手所渗透,就连这弱水同样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有意思。
这幕后的势力居然不止对幽冥暗中下手,同时还对那弱水有所兴趣?
幽冥虽然不是传承千年的大势力,可几番接触也能看得出来,其内部结构完善成员众多,何况还有弈和手中所掌握的秘术,即便不能与关山弱水相比,可怎么说那也算是一方诸侯。
而关山与弱水自然无需多言,时间如刀,但这两个势力居然从大禹治水开始,传承千年的同时为敌千年,王朝更换已不知几何,而这两方势力却到了如今依旧存在并未消亡,仅仅凭借能抵抗住时间消亡这一点,便不难看出其中底蕴。
我开始好奇这幕后黑手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在想要杀我的同时还有如此大的野心,敢于对这些势力暗中下手,细思极恐。
我并未让弈和继续说下去,而是忍不住看向春亭,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的对他感慨。
“春亭,这幕后黑手也挺有意思,一共就这么几方大势力,先是幽冥后是弱水,你说他们会不会最后直接把手伸到关山之中?”
春亭却没有笑,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神态同样严肃了起来。
“应该不会,我平日无心操持这些琐事,等到此间事了我再回去好好确认一下。”
春亭的态度让我有点慌,如同一个孩子被夺走了心爱的玩具……
凌轩却依然是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脸上不见丝毫严肃,他从后视镜中看着我逐渐慌张的模样,饶有兴趣的问道。
“怎么了韩川,之前亭哥说你就是魁首你还不愿意承认,现在听说可能被人抢走心疼了?”
其实不是心疼,也不是舍不得,只不过这是个原则问题。
所谓关山魁首与幽冥之主的位置,其实我真的可以不要,大可以从幽冥以及关山之中选择出有能力的人去担任,去继续带领这两个势力更好的发展,这两方毕竟不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势力,如果这样做我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之所以我从前如此洒脱,实在是因为我这个人没什么出息也没什么野心,一向随遇而安,况且得来的太过轻松,这春亭与弈和两个人一唱一和,一个说魁首之位本就是为我所留,另一个说早已下令我便是幽冥之主,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就被这两个人安排上了如此的身份。
所以,我一直感觉这什么幽冥之主与关山魁首的身份,得来的实在是太过容易,让我一直都不情不愿的,丝毫没有感觉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并没有多加珍惜。
可现在细思想来,这毕竟是两方大势力,关山传承千年自不必多言,从春亭凌轩身上便可见一斑,而幽冥虽然时间尚短,但是弈和手中居然掌握有传说中来自十方幽冥的传承秘术,这就注定不是一个小打小闹的组织,若是回到古代,这可就是两路诸侯!
但是现在,居然有另外的幕后黑手,试图从我手中夺走这本该属于我的两路诸侯之位,这坚决不能忍!
这位置我可以不要,但那是我自己的选择,并不代表你可以把我手里的东西给我抢走,这样坚决不行,原则问题不能妥协!
反正这里没有外人,我像个受气的孩子一般,将我的想法对车中的三人缓缓说出,就看见这三人先是一愣,然后同时开始了一阵哄笑。
认识春亭许久,他这个人一向严谨异常,实在是难得见他笑得如此开心。
“韩川啊韩川,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像个孩子一样,有趣有趣,你放心,关山的凝聚力是你想不到的,没人能抢走你的玩具,哈哈哈。”
弈和也笑了,虽然依旧带着恭敬,不过我隐隐感觉他的语气与我亲近了许多。
“大人放心,这幽冥之主的位置非您莫属,等到此间事了,弈和定不会让有心人再次插手,哈哈哈。”
完了,春亭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弈和都敢笑我,想想他平时那异常恭敬的模样,我刚才说的是有多可笑啊……
相比之下,凌轩反而是最平静的一个,虽然也在笑,不过笑意明显没有这两个人那么浓烈,可是随着他一开口,我才知道,他在言语调侃上的功力远远超过了这两人,甚至可以说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关山千年的基业,居然到你嘴里变成玩具了,我真是不知道该夸你还是该骂你,看来魁首果非常人,待得下车之后,凌轩定要对魁首行三拜九叩大礼,从今往后做您最钟爱的玩具。”
说完,凌轩终于忍受不住,不再掩饰,一阵狂笑。
我只能向窗外望去,认真看着随车辆疾行而飞速倒退的风景,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关注身边这三个狂笑的壮汉……
我太难了……
待得三人笑的差不多了,我这才收回向外的视线,弱弱的对弈和问起了后续的消息。
“你刚才说弱水也是这幕后黑手的目标,那他现在是下手了还是没下手?”
提及正事,弈和的态度马上严肃起来。
“若我消息没错,这黑手还并未对弱水下手,大人可有何想法?”
我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你们都知道关山弱水是世仇,我又能有什么想法,就是好奇罢了。”
“说来也奇怪,据我调查发现,这黑手准备下个月对弱水动手,而且并不打算同对付幽冥一般用渗透蚕食的方法,而是打算以力破巧,好像是对弱水某个分部,是哪里来着……”
弈和一边说一边思索,皱紧眉头努力回想的样子宛如一个失忆的少年。
“对了,好像是长安,凌轩的凌云阁不是也在长安吗,你说巧不巧……”
凌轩忽然开口,语气冰冷。
“你确定是长安?”
弈和却并未注意到凌轩变化的语气,继续说了下去。
“我记得就是长安,弱水在长安的分部是不是叫什么轩?”
听到这里,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大致明白了为何凌轩的话语如此冰冷,试探性的对弈和进行提醒。
“上善轩?”
“对对对,就是这个上善轩,我当时还想说给这上善轩取名的人,要不然是绝顶聪明的鬼才,要不然就是个愚蠢至极的蠢材。”
吱嘎!
随着弈和口中漫不经心的言语,凌轩猛然将车停下,由于事发突然,后车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撞了上来。
弈和见状知道事情不对,忙问凌轩这上善轩有何玄机,而我与春亭却只能苦笑,因为我们已经猜出了凌轩这幅模样的原因。
在长安上善轩内,有着一名与凌轩关系匪浅的女子,该女子容貌极美,堪称倾国倾城,可惜随着凌轩的决绝,我再也无缘得见。
那个女子,叫惊鸿。
第四十六章 待中元 暗潮涌动
凌轩的状态很糟糕。
他停车之后便一动不动,面色冰冷沉默不语,从我们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因为情绪激动而紧握的双手,随着双手的颤抖青筋暴起,甚是吓人。
而随着他猛然将车停下的动作,坐在后车中的人连忙停下行驶中的车辆,然后起身下车,赶来询问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见众人赶来,连忙从车中走出,将我的身体挡在凌轩身前,装作随意的对前来询问之人开口解释。
“没事没事,凌轩昨天没休息好,刚才差点睡着,所以我们出于安全考虑,决定换一个人驾驶,不必惊慌,你们回到车上继续赶路,若是开车之人有所劳累也换一个人行驶,毕竟安全重要。”
我随口打发走了面带疑惑的众人,然后重新回到车内,因为凌轩的状态问题,所以我悄悄示意弈和代替凌轩,坐在驾驶位上继续前行。
弈和虽然不清楚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为什么会导致如此状况,但是他看着车内陷入沉默的我们,自然也感到了气氛的凝重,所以他并未刨根问底,而是听从我的命令安静的与凌轩交换了位置,坐到司机位开始行驶。
而我看着坐在一旁咬牙不语,正在努力压抑自己情绪的凌轩,开始了对惊鸿这个女子的回忆。
惊鸿。
所谓惊鸿一瞥,形容女子不经意的一眼,却勾人魂魄,让人久久无法忘怀。
我本来一直以为这个词纯属夸张,直到那日遇见惊鸿之后,才发现这个词用在她身上简直是恰到好处,丝毫感觉不到半点违和。
说句实话,惊鸿这个女子美的简直不应该在人间出现,很难会有男人在见到她之后毫不动心,虽然那日交集不深,但过了这么久我却还是依然无法将她忘却。
这惊鸿无论身材样貌还是声音动作,都可称得上媚骨天成,举手投足间一个看似随意的举动,都能够挑起男人内心处最为原始的冲动,若是将她放到古代,只怕又是一个足以祸国殃民的妖孽之女。
但与此同时,与她的媚骨天生相对的则是她对待旁人的态度,绝我观察,惊鸿虽然娇媚入骨却绝非风尘女子,她周身并无半分脂粉之气,除了面对凌轩之时的巧笑嫣然外,在对待旁人的时间里一向冷若冰霜,惜字如金。
那一日,凌轩嘴上说要带我们去上善轩砸场子,我们彼此提心吊胆,心想既然那里是弱水的地盘免不得会有一场恶战。
可是到了之后我们才发现,实际上并非如此。
我们到上善轩后,所感受到的不但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恰恰相反,凌轩与惊鸿之间居然满是故人重逢的喜悦,只是没想到一阵嬉闹之后,在我们走时惊鸿所迎来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凌轩那带有伤感与失落的决绝之语。
“我是檐上三寸雪,你是人间惊鸿客,惊鸿,早年间旧事已了,其实仔细算起来,是我负了你。”
……
“惊鸿,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与我接触对你没有半分好处,就当是我凌轩欠你的,若有来生,再来报你。”
……
我虽然不知道这二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但那日看这二人的状态,一点也不难看出这二人曾经有情,而即使到了现在,这份情也并未消失,只是不知为何,凌轩最后会说出那般伤人之语,他回去后同样失落异常的样子,想必他心里也另有苦衷。
“咳……咳咳……”
这段回忆被凌轩的咳嗽声所打断,我抬头望去,只见他面上毫无表情,瘫坐在车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让人忍不住担心他现在的状态。
春亭苦笑一声看着凌轩。
“何必呢?”
凌轩强打起精神,对春亭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继续沉默并未回答。
春亭清楚的知道这二人曾经发生过的故事,但我与弈和并不了解他们到底发生过什么,只能彼此面面相觑却无法开口劝慰,看着春亭将手重重的拍在凌轩的肩膀处,目光关切言辞真挚。
“你既然心中有她,那日又何必如此决绝?”
春亭虽然那日并未同去,但是一应细节我在事后曾对他进行过转述,还记得他听我说到凌轩走时为惊鸿所留下的那决绝之语,脸上的神色是多么的诧异。
凌轩瘫坐在车中,以手遮脸,似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的神情,但是这又怎么可能藏得住他内心的不安与纠结。
“我欠她的,还不清的。”
春亭并未继续开口对凌轩进行逼迫,而是收回放在他身上的手,转身看向弈和。
“你既然打听到那幕后黑手准备对上善轩下手,那你知不知道他具体打算何时行动?”
弈和见凌轩不安的样子,知道此事与他关联重大,因此并未与春亭冷眼相对,而是认真的进行思索。
“我若是没记错,他行动的日期该是下月十五。”
听见弈和确定的回答,我在心中暗暗思量,如今正值六月,下月十五便是中元节,这幕后黑手倒也真的是选了一个好日子。
春亭闻听后,长出了一口气,看向凌轩的眼神开始变的放松,语气也不像刚才那般紧张。
“今日六月十七,还好,看来我们还赶得上。”
弈和开口之时,凌轩同样全神贯注,他听后虽然依旧没有开口,但是看其身形,似乎也有几分放松。
“不管你与她到底如何,有些话你总该当着她的面亲口说一次。”
春亭脑中急速运转,在一句简单的感慨之后,仅仅三言两语便定出了大概的计划。
“此人选择中元节下手行动或许有他自己的原因,不过幸好被弈和提前知晓,他既然还未动手,自然是不能指使弱水中人为他所用,只要我们此行顺利,能够赶在中元节之前处理好这里的布置,便可以赶回长安,集关山与幽冥之力,解救惊鸿。”
下月十五中元之日,关山、弱水、幽冥以及那幕后黑手,这四方势力居然一同交汇于长安上善轩,届时这上善轩可真称得上是暗潮涌动。
而春亭所说其实是我们这一行最好的打算,那就是在白马渡口扫平阻碍取走雕像,同时平定楚江与幽冥的叛乱打碎幕后黑手在白马渡的阴谋,这样自然就能在中元之日赶赴长安,集众人之力以保惊鸿无忧。
可是如果我们此番失败,这雕像自然不保,同时幽冥很有可能会被幕后之人所掌控,那下个月十五之日,等待惊鸿的必将是一场噩梦,看凌轩的样子,想来这一定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画面。
甚至……
甚至如果此番失败,我们就已经不必担心惊鸿的安危,因为那时的我们或许已经见不到中元那天的太阳。
事已至此,我忽然发现这一次真的输不起,不管从那个角度考虑,我们都只能孤注一掷,用尽全力拼这一次。
只许胜,不许败。
第四十七章 为惊鸿 一往无前
(前四句节选自悟空传。)
……
大圣,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
脑中忽然浮现出多年前看过的这段文字,初见之时只是感叹其意境深远浑然天成,而现在回想起来,形容我们此时的处境居然恰如其分,丝毫不差。
随着春亭口中定下的计划安排,凌轩的状态先是放松下来,继而再度握紧自己的双手,只不过神情中再也不见失落与不安,而是满满的坚定。
惊鸿并不是不能救,只不过我们先要过了眼前这一关,要在这风起云涌的白马渡口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这样才能有去往上善轩英雄救美的机会,否则这一切就只能是空谈。
而凌轩自己也清楚,现在无论想什么都没有意义,只能等待此行的结果,靠着力量去扫平这一路的所有阻碍,他那再度握紧的双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他现在的状态,哪怕前方是真正的阎罗降世,只怕也拦不住他这颗一往无前的决心。
我们看到凌轩想通这一切之后,他的目光已经不像刚才那般冰冷,而是声音低沉的轻轻开口,开始低声哼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歌谣。
“芙蓉帐前红酥手,霓裳羽衣玉搔头,金宵夜,君记否,相逢无语泪先流……”
……
“物是人非是谁欲说还休,软玉温香怎抵风狂雨骤,一缕情丝结成胭脂扣,不在眉头便在心头……”
……
这熟悉的旋律我记得很清楚,那日我对凌轩转告惊鸿曾经来过之后,他久久不语低头轻吟,口中所吟唱的便正是这首歌谣。
或许,这首不知名的歌谣,便是他们二人曾经最为美好的回忆。
我晃了晃头,试图将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于脑后,经此一事,除了更加坚定我们此番前行的信念之外,再无其他想法。
毕竟,我输不起,而我的朋友,同样输不起。
不管是为了神州安危,还是为了自己心中的谜团,甚至是为了心中那个重要的人,我们都不能输,只能赢。
春亭并未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他在说完自己的计划之后,眼睛透过车窗望向路旁的站牌,看站牌上的字样,看来距离我们到达白马渡口还有一段距离。
他沉思许久,然后回过头来,双目如电一般注视着正在专心行驶的弈和,语带深意。
“幽冥之中对那大山可有了解?”
我心中暗惊,这大山正是那名叫法如的老和尚暗示我与春亭前往之处,虽然他不曾明说,但是从他话语中不难听出,此地极大概率与春亭留下的布置有所关联。
可弈和与春亭现在虽然已称不上生死相向,但是依然互不对付势同水火,春亭为何会如此询问?
弈和面对这突然的询问却毫不意外,他冷哼一声没有反应,而是目不斜视的,做好他现在身为一个司机的该尽的职责,并未回头。
“我还以为你有多能忍,你想问大山是假,想问我知不知道这大山同你的关系才是真吧。”
春亭面色如常,虽然并未承认但是也并未否认,在一旁的我却脸色大变。
弈和居然知道春亭的秘密。
正是因为春亭从未瞒我,所以我清楚的知道春亭消失的记忆对于他有多么重要,而这大山正是与他消失的记忆紧密相关的地方,依照弈和与他尴尬的关系,弈和本应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这机密之事才对。
这其中难道又有什么蹊跷?
见到这两个人的样子,我知道他们的交流不会有所结果,于是我看向弈和,试图解开这其中的谜团。
“别卖关子,让你们两个生死与共有点难,但是至少现在是一条路上的人,有什么事都别藏着。”
弈和虽然与春亭有几分不睦,但是对我的态度却始终如一,随着我的开口,他态度认真起来,只不过知道的却也是不多。
“大人,这件事我也是近日才从秦广口中得知,他偶然间从楚江口中听到一些零散的消息,说是这黎阳附近的两座高山,其中均与春亭有着莫大的关联,似乎同样涉及千年,至于具体便不得而知。”
听着我们三个人如同谜一样的对话,凌轩满头雾水,重新振作起来的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面色不解的看着这二人。
“亭哥,弈和,你们说什么呢?”
弈和却如同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看向春亭的眼神中充满了诧异。
“你居然没告诉他。”
我能理解弈和的疑问。
凌轩为人精明能干,更重要的是他对春亭忠心耿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有他这样的人在一旁辅佐自然事半功倍。
可偏偏是这对于春亭异常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从未对凌轩有过半句透露,也难怪弈和如此惊讶。
春亭并未回答,仅仅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安心开车。”
见凌轩还要追问,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春亭是为了你好。”
凌轩惊讶的看着我,这才反应过来。
“韩川,居然你也知道。”
弈和虽然不解春亭为何没有对凌轩有过透露,不过他听到凌轩的惊讶,还是无奈的说道。
“没办法,这件事情躲得过谁都躲不过大人,毕竟大人才是真正的宿命之人,我们所做无非是围着大人罢了。”
春亭并未开口,弈和又不可能替他说话,那就只能由我继续说下去,试图让凌轩不再追究此事。
“凌轩,事关重大,春亭并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你知道的越多,以后所遇见的危险也会越多。”
凌轩似乎开始理解,只是眼神中的神情居然带着失落。
“告诉他吧。”
就在这时,春亭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开口。
“我既然当着凌轩的面开口询问,就没打算继续对他瞒下去。”
见到春亭开了口,我不再迟疑,开始对凌轩讲起春亭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包括那神秘的夜白,也包括春亭消失掉的那一部分记忆,以及那玄之又玄的关于千年前他曾留下的布局一事。
凌轩听后目瞪口呆,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春亭,试图从他口中再次确认这让人难以置信的故事到底是否为真。
春亭并未开口,而是点了点头。
“这么说不光韩川是鬼谷转世,亭哥也是千年之前就存在的人物?”
“或许是吧,我与韩川一样,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就算真的我存在了千年,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春亭感慨的一句话,让我们全都陷入了沉默。
就在众人再度陷入沉默之时,在我们之前由沈浪所行驶的车辆缓缓停下,我们以为又有什么变故,纷纷抬起头,却发现路旁多了一块石碑,等到我们看清这石碑上的内容,这才知道原来是我们多虑了。
白马渡口,到了。
第四十八章 白马渡 四女之台
白马渡口。
金堤分锦缆,白马渡莲舟。
这里本来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方,但在这个普通的地方,却隐秘的承载着神州千年安危,我曾在脑中无数次的想象过此地,但始终无法脑补出这里具体是什么样子,直到今日终于得见。
在来前我们曾做过调查,白马渡口是重要的古津渡,因为其位于黄河天险,守南北要道,其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在《史记》曾记载道,守白马之津,以示诸侯效实形制之势,则天下知所归矣,因此这里千百年来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
可是现在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却并不是如同我们想象中那兵家必争的古渡口,而是一片圆形的台地遗址,在遗址旁则是一座雄伟壮观的古寺,无论怎么看都与我们所了解的白马渡丝毫不符。
我们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遗址与古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沈浪东瞅瞅西看看,皱着的眉头上写满了他的不解。
“川哥,亭哥,这是怎么回事,白马渡口怎么会是一座寺庙?”
我从未来过此处,只能将目光看向春亭,而春亭看来对此地也没有了解,转而将眼神望向了凌轩。
凌轩摊了摊手做无奈状,下得车后,他在车上的种种情绪已经消失不见,若不是我与他同乘一车,还真的想象不到他刚刚在车上居然会有那么极端的情绪波动。
“亭哥你别看我,我也不清楚,之前我随口一提你就把我大骂一顿,我又哪敢多做了解,生怕惹怒了你。”
众人站在原地,抬头看着远方的古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正当我们不知所措之时,发现在前方不远处的路旁,有一面容慈祥的老者正在躺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于是弈和让他手下之人散去踪迹暗中跟随,而我们几个人慢慢走了过去,打算在这老者口中,对此地进一步的了解一番。
“老人家,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哪里啊?”
开口询问的是亓芷,她娇小可爱,一直以来都颇受喜欢,由她开口自然是强过我们许多。
“小姑娘看来不是本地人,这里啊,这里叫四女台,那座寺叫黄花寺。”
果然,老人听见亓芷的声音,睁开眼看了看她,由被人打扰的不满很快转变成对亓芷的喜爱。
“四女台?老人家,这里不是白马渡口么?”
沈浪听见老人的回答后,蹲在老人身旁,装作好奇的样子开口问道。
“曾经这里确实是白马渡口,不过早就已经荒废,荒废后改称四女台,后生们,你们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老人家先是解释了一番,随后见我们对此地颇有兴趣,表情好奇的询问起我们的来意。
“是这样的老人家,我们是历史研究所的,之前听说这里有个白马渡口,打算来这里搜集一下素材制作一期古代渡口的相关专题,可惜我们来之前没弄清楚,原来这里已经荒废,这可真是太遗憾了。”
见这老者起了疑心,凌轩连忙开口,电光火石之间找了个合适的理由,面带失落的应付了过去。
凌轩所说合情合理,老者听后并未怀疑,而且由于凌轩所说的理由,老人家兴致高涨,开始对我们讲述起这里的有关记载。
这里始建于战国,荒废于金明昌五年黄河南徙,我们如今看到的圆形台地遗址,便是当地人口中的四女台,至于什么兵家必争之地的说法,瓦岗寨的由来等,这些我们事先已经知情,便没有仔细去听,真正令我们感兴趣的是老人家口中说的另一段故事。
白马津作为黄河的重要渡口,数不清的生离死别每日在白马津畔一一演绎,而面对汹涌澎湃的黄河,来往者大多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就在这白马渡口,诞生了无数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句。
而其中最为出名的,自当属一代诗仙李太白,李白辞官离京之后北行至白马津,准备自此渡过黄河游历幽燕,而当他站在白马津前,此地大风乍起,坐骑昂首向北嘶鸣,他顿时被汹涌的波涛和呼号的狂风触动,挥笔写下了乐府诗《发白马》。
将军发白马,旌节度黄河。箫鼓聒川岳,沧溟涌涛波。武安有振瓦,易水无寒歌。铁骑若雪山,饮流涸滹沱。扬兵猎月窟,转战略朝那。倚剑登燕然,边烽列嵯峨。萧条万里外,耕作五原多。一扫清大漠,包虎戢金戈。
听后我忍不住暗中思量,堂堂一代诗仙李太白居然会为这里特意赋诗一首,联想到李白所在的年代,再想起千佛寺的建造时间,我的心中不免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老人家,这里虽然已经荒废了,可是毕竟曾经是那么重要的渡口,为什么你们会放弃白马渡这个名字,而是改称这里为四女台呢?”
打断我胡思乱想的是薛楠,她听老人家讲述了半天,可说的多是我们已经知道的事情,忍不住开口转移了话题。
“那是因为一个悲壮的故事。”
老人家面带感慨,随后为我们解释了起来。
汉成帝河平二年,黄河再度决口,而此地由于紧邻黄河,自然是深受洪水肆虐之苦,不知何人出了一个主意,要寻找两个属龙两个属虎的少女,将这四名少女在七月十五中元节这日埋在天台山的四个角落之中,这洪水便不会再度泛滥。
此地太守无奈之下相信了巫师的说法,于是他下令让滑县和浚县的官员各找两个属龙两个属虎的少女,可是既然知道被选中的少女将会被活埋,村民们谁也不肯承认自己家的孩子是这两个属相,眼看七月十五快到了,两个县却连一个少女也没找到。
说来也巧,浚县县令正好有两个女儿,一个属龙一个属虎,他实在没有办法,最后只好忍痛割爱将自己的两个孩子交了出来,而滑县县令眼看期限已到,最后也不管属相一事,只是随便买来两个少女滥竽充数。
而后来,当河神知道滑县县令对其不敬,便控制洪水只往南流,从此浚县摆脱了河患,滑县的水患反而越来越严重,为了纪念这四位少女,人们将这里附近的黄河大堤称为龙虎堤,将此地改名为四女台,这就是白马渡口改名四女台的由来。
听后,大家不禁为投河的少女所惋惜,果然如老者所说,这确实是一个悲壮的故事。
在听完老人家的讲述后,我们算是大体上对此地有了几分了解。
可是在了解过后,一个严肃的问题出现了。
这白马渡口既然已经荒废,我们又该去何处寻找藏匿于此的雕像?
第四十九章 韦驮像 金刚怒目
线索在这里忽然中断。
我们好不容易才从各种线索中推测出这白马渡口便是隐秘所在,可来到这里却发现千年已过此地早已荒废,那现在又该怎么办?
“老人家,既然这里曾经是白马渡口,那不知渡口旧址如今位于何处?”
春亭可谓喜怒不形于色,即便线索中断,他依然面色如常,沉思许久之后对老者问出了一个问题。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你们面前这座黄花寺下,便是当年白马渡口的旧址所在。”
老者虽然好奇我们为何对那白马渡口如此感兴趣,但想到凌轩所说我们历史研究所的身份,还是不疑有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了春亭的疑问。
我和春亭对视一眼,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这座黄花寺,也许会有几分古怪。
“老人家,那这寺庙又是怎么一回事?”
亓芷心思通透,见到我和春亭的表情,如何不懂我二人心中所想,于是她用那惹人怜爱的样子看向老者。
“这座寺庙叫黄花寺,据传是在这故事之后修建,目的正是用来纪念这投河的少女。”
老者并未迟疑,慢条斯理的回答了亓芷的疑问,同时为我们介绍起这座雄伟的黄花寺。
从老者口中我们得知,这黄花寺正是在少女投河的故事后所建成,既是为镇压黄河水患,同时也是为纪念投河少女,黄花寺规模宏大,雄伟壮观,周围风景优美,近看黄河故道,远傍巍巍太行,北依大坯、浮丘二山,南望黎阳古城,看上去说不出来的雄伟壮观,让人心生敬仰。
一番交流之后,我们大体对这里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见到从老者口中再问不出什么我们需要的消息,于是客客气气的同老者告别,走向了眼前的古寺。
听老者所说,这少女投河的悲惨故事发生在汉成帝时期,而这黄花寺正是在投河之后修建,由此可知,此处历史久远,早在汉朝便已存在。
“亭哥,看样子你对这什么黄花寺挺感兴趣?”
凌轩自从调整过心情之后,知道此刻的忧虑毫无作用,于是对这里的探索异常认真,看样子是想要尽早处理好这里的事情,然后奔赴上善轩营救惊鸿。
“此处就这么大,如果能有什么地方可以隐藏消息,应该也只有这黄花寺了。”
春亭点了点头并未开口,倒是薛楠顺着这个话题接了下去。
“就算这黄花寺中确实隐藏了关于雕像的秘密,可是千年已过,想必这座寺庙早已重修了不知几次,只怕这秘密也早就随着重修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凌轩也明白薛楠所说,只是想了想之后,语气中不自觉的带有失落。
“未必。”
弈和忽然开口,对凌轩所说表达了相反的意见。
“既然此处事关神州安危,前辈高人于此地隐藏消息之时想必也曾有过思考,他们未必想不到这寺庙会随着时间重新修缮,所以他们如果真的于此地藏匿信息,所用的一定是某种不惧时间流逝的方法。”
“看看再说。”
春亭并未多言,他言简意赅,率先迈步走进黄花寺内。
我们游走于黄花寺内,发现这黄花寺为轴称布局,主要建筑有山门、大雄宝殿、天王殿、藏经楼等,由南至北沿轴线分布,整座寺院布局严谨,巍峨壮观,步入其中便可以感受到宏伟威严。
但我们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主殿之上,相反,在两旁的侧殿中,我们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两旁的偏殿有水陆殿,十八罗汉殿,尊者殿及菩萨殿,而这其中的十八罗汉殿,在形制上居然与千佛寺中的罗汉殿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我们发现其中的相似之后,纷纷对视,暗道这两座寺庙的相似之处想来不是巧合。
众人也许并未感觉多么惊讶,而我和春亭却清楚的知道千佛寺建造的由来,而此处与之形制神似,若说其中没有蹊跷,我们自然是不会相信。
难得找到一处可能有关的线索,大家忍着激动,表面上装作无事的走进罗汉殿,只看见罗汉殿内耸立着十八尊由香罗木所雕刻而成的罗汉像,十八罗汉形态各异,神态逼真,可是仔细看去却与其他寺庙内的雕像并无不同之处。
而待到我们走进这罗汉殿最深处,才发现这里还不合常理的立着另一尊雕像。
这多出来的雕像呈金刚怒目之状,手持降魔杵,头戴凤翅兜鍪盔,足穿乌云皂履,身披黄金锁子甲,英气逼人,让邪祟之人不敢直视。
“这雕像刻的是谁?”
凌轩见到罗汉殿之中居然有第十九尊雕像,饶有兴趣的开口询问。
“这个我知道,这刻的是韦陀菩萨。”
一路无话的谢邪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他既然是本地人,自然曾经来过此处,听见凌轩所问,他走了过来,解答了他的疑惑。
韦驮菩萨,生于农历六月初三日,常在娑婆世界,传说中他既是佛陀的护法,也是佛法的护法,面如童子,表示对佛教怀有赤子之心,手持金刚降魔杵,表示有能力摧邪辅正、除魔卫道。
“五尊雕像分别为毕方、睚眦、霸下、獬豸以及白泽,毕方雕像世代由关山传承,而獬豸雕像位于朱元璋地下皇陵,为我连横一脉世代守护,那这白马渡口又会是那一尊?”
沉默寡言的弈和忽然用目光望着春亭自言自语,我一阵暗笑,看来是他想要知道其中究竟,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春亭自然是看见了弈和的眼神,他同样自言自语,只不过这音量恰好可以让我们大家全部听见。
这里的雕像原来是睚眦。
睚眦,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神兽,为龙之九子第二子,传说其豺身龙首,性格刚烈好勇擅斗,而且总是嘴衔宝剑,对人怒目而视,经常被人刻镂于刀环剑柄吞口,用以增加自身的强大威力,震慑敌人。
睚眦常用作刀剑吞口,而这里既然是佛门清净地,自然不会有刀剑类的武器,但是眼前的韦驮菩萨像正是金刚怒目之状,手中降魔杵威严无比,我们不由得将视线注视到这降魔杵之上。
眼前的降魔杵平端于韦陀手中,其一端为金刚杵,另一端为铁制三棱杵,中段有三佛像,一作笑状、一作怒状,一作骂状,而在金刚杵这一端,我们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在这金刚杵的边缘,隐约刻有六道痕迹,按顺序来看,其中一三为短,二四五六则为长,这六道痕迹顺着金刚杵本来的图案所延伸,若不是我们从睚眦处开始联想,定然不可能发现如此细节。
佛门所雕之像历来有其固定的形制,而这不合常理出现于此的韦陀像,以及降魔杵旁隐约显现的六道痕迹,想必就是黄花寺历尽千年但是依然隐藏的真相所在。
终于,我们找到了接下来的线索。
第五十章 水天需 明珠出土
找到线索之后,春亭却走了。
我们刚刚找到接下来的线索,按理来说正应该一鼓作气破解其中暗藏的玄机,但春亭却并未仔细查看,而是转身离开。
“亭哥,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降魔杵一定就是隐秘所在,你不打算仔细观察观察么。”
凌轩语气急促,想来是从弈和口中说出惊鸿之事让他压力倍增,他急于离开此地赶赴长安,所以才有如此反应。
“走吧,非是他不想观察,其实是他已经看出来了。”
弈和同样转身离开,他与春亭虽然势如水火,可说起来,他却偏偏是我们之中对春亭的了解最深之人。
这二人既然离开,我们自然也没有留下的必要,回过头再次注视这威严的韦驮像,看着降魔杵上那异常神秘的图案痕迹,试图将其记在脑中,随后转身,跟上春亭与弈和的脚步。
“亭哥,你发现什么了?”
问话的还是凌轩,他这次与前几次的探索不同,实在是太过慌张。
“谢邪,找个住的地方,到地方再说。”
春亭却仿佛故意吊着凌轩的胃口一般,并未解释,而是让谢邪做起了这一行人的住宿安排,准备到了地方再做讨论。
“好的春亭大人,我这就去安排。”
谢邪听见春亭的指示,偷着看了一眼弈和,见弈和没有反驳的意思,这才低下头表示遵从。
也是难为谢邪,众人中只有他是本地人,安排住处自然是他最合适,可他是弈和麾下,偏偏此行又是春亭主导,而春亭与弈和又是这样的关系,让我们忍不住在心里可怜他这个尴尬的境地。
“凌轩,人多嘴杂,冷静点。”
激动的凌轩还想要说些什么,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身后拍了拍凌轩的肩膀,示意他冷静,此处并非谈话之地。
凌轩这才反应过来,他讪讪的一笑挠了挠头,就连他自己都感受到了自己刚才的样子有多么的惊慌。
……
谢邪到底是黎阳人,这里与黎阳距离不远,他自然有自己的关系网,随着他安排好了我们的住处,众人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各自去往自己被分配到的房间放好行李,然后统一来到春亭的房间里,准备听听他今日的发现。
“亭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一进到春亭的房间,凌轩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询问。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以往你也不这样,怎么这次这么着急?”
沈浪看见凌轩的反应,忍不住脸上的好奇。
凌轩长叹一声并未回答,见状,我只好缓缓开口,对在坐众人说起在下个月中元之日,惊鸿可能会遇到的不测。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一路看你魂不守舍的,凌轩你放心,我们来得及,惊鸿一定会没事的。”
薛楠那日与我们一同去往上善轩,当然不会忘记那个谜一样的女子,听完我的讲述,她明白了凌轩为何如此异常,于是坐到凌轩身旁对他进行安慰。
“怪不得师傅你这么焦急,师傅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帮你护好师娘!”
沈浪听后同样恍然大悟,他站到凌轩身旁,对他异常认真的开口。
“亭哥,你还是说吧,这样我太煎熬了。”
凌轩却出奇的没有对沈浪口中的称呼进行反驳,而是苦笑一声,看向了春亭。
“你们想想,为何降魔杵旁会有六道痕迹?”
春亭终于不再避而不谈,他环视四周,看着关好的门窗,提出了第一个疑问。
为什么是六道?
“所谓六道,便是俗话说的六道轮回,指人道、天人道、阿修罗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牲道,表示因造作善恶而带来的六类果报,众生依此加以断恶修善,难道玄机在这六道轮回之中?”
谢邪听后若有所思的开口,他既然在幽冥中代表白无常之位,想来对这六道轮回的传说早有了解,所以春亭刚刚开口,他便接上了话茬。
“与六道轮回无关,重点在于这个痕迹的数量,为什么会是六。”
春亭摇了摇头,否认了谢邪的猜测。
六,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就算引申联想也实在是想不到什么与之相关的说法。
“换个角度,为什么这痕迹有长有短?”
弈和忽然开口,对我们进行提示,看来他同春亭一样,早已看出了其中玄机。
有长有短?
我记得很清楚,在那降魔杵的边缘隐约刻有六道痕迹,按顺序来看,其中一三为短,二四五六则为长,短长短长长长……
随着这个角度去思考,我终于恍然大悟,这六道图形,代表的原来是卦象。
如果将其中一三短记为阴爻,二四五六长则记为阳爻,我在心中暗暗将这卦象画了出来,原来是水天需卦!
“水天需卦,明珠出土!”
随着我兴奋的将这八个字说出口,春亭与弈和不约而同的露出赞赏的眼光,见状我知道,我的猜测是对的。
水天需卦,为六十四卦中的第五卦,该卦上坎下乾,即上水下天,云气上集于天,待时降雨,为需,需象征需待,物初蒙稚,得养而成,其卦象曰: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又重新。
可是就算知道这暗示的是水天需卦,那从这卦象中又如何能够找出雕像隐藏的地点?
“需,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
凌轩一听那痕迹是代表卦象,顿时眼前一亮,卜卦一道他也颇有研究,口中喃喃自语。
“川哥哥,凌轩哥哥嘴里说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不会受刺激了吧?”
亓芷并未见过惊鸿,自然也不会清楚凌轩与惊鸿之间错综复杂的过往,同样不知道那个媚骨天成的女人对凌轩有多么重要,她见凌轩如同魔障一般的自言自语,拉着我的手,脸上透露着担心。
“凌轩口中是这需卦的卦辞,意思是有了信任,光明而顺利,坚持下去吉利,利于涉越大江大河。”
我为亓芷理了理头发,笑着对她解释了起来。
“就这么孤零零的一座黄花寺,这周围哪有大江大河。”
沈浪又开始习惯性的抱怨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看得出来,凌轩的态度同样对他造成了影响。
“需卦是异卦相叠,下卦是乾,上卦是坎,正所谓以刚逢险,宜稳健之妥,不可冒失行动,观时待变,所往一定成功,同时要充满自信,临危不惧,坚守中正,必可化险为夷。”
凌轩却并未受到我们的影响,口中自言自语的声音逐渐变大,神态上慢慢开始变的平静。
“虽然这是前人留下的痕迹,但是同时这也是前人为我们所卜的卦象,我们要根据卦象前行,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能贸然行动,我也想通了,离中元还早,一味急迫反而容易误事。”
见他这个样子,我们不由得欣慰的一笑。
被情所困的凌轩,终于醒过来了。
第五十一章 及时雨 更名之谜
看到凌轩的样子,我们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一路走来同生共死,谁也不愿意看到他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更何况在我们前行的路上,一个清醒着的凌轩,总是要好过一个被情所困陷入恐慌之中的傻子。
“春亭,你就别让凌轩着急了,还有什么想法就一并说出来。”
薛楠不忍心看见凌轩这副模样,开始对春亭催促。
“水天需卦,明珠出土,其卦象曰: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又重新。”
春亭淡淡一笑,他先是重复了一遍这一卦的卦象,接着对我们侃侃而谈。
“雕像暗中隐藏千年,正与卦象前两句明珠土埋无光无亮暗合,而这卦象的后两句则是说,忽然有一场大风吹过,这大风将明珠上的浮土吹走,所以明珠自然重新显露出来,暗示我们若想达成目标还需要一点外界的助力。”
“外界的助力?春亭,我们的人几乎都在这了,外界哪还有助力。”
沈浪看了看春亭,又看了看弈和,这二人已经分别代表了两方势力,他实在是想不到春亭口中说出的助力到底是指向何方。
“古人都说成功需要三者齐全,这三者就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谁又说我们的助力一定要是人?”
弈和与春亭一唱一和,除了二人尴尬的关系之外,这配合起来居然异常默契。
“需卦,本卦为乾下坎上异卦相叠,下卦为乾,乾为天,上卦为坎,坎为云,天空浮云积聚,正是降雨在即之象,同时这需字意为等待,需从天雨亦与卦象相吻合,我们要做的是等一场及时雨。”
春亭接过弈和的话,说起来他口中真正的助力到底为何。
“完了,那怎么办,没有雨我们难道就在这里干等着?难道谁还有求雨的本事不成?”
沈浪本来听的津津有味,可听到及时雨一说,他耷拉着脑袋开始垂头丧气。
“巧了,我虽然没有求雨的本事,不过我知道今晚倒是确实会有一场大雨。”
亓芷忽然笑了,看向沈浪甜甜的开口。
“我的好妹妹,难道你真人不露相能预知天气?”
沈浪神色诧异,看向亓芷的眼神带有惊奇。
“我的傻哥哥啊,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天气预报么?”
亓芷无奈的一拍脑门,学着沈浪的语气进行着回应。
“……”
沈浪哑口无言。
一路走来,由于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见了太多,所以我们反而忽视了科学的存在,随着沈浪的哑口无言,屋子里爆发出了难得的笑声。
“好了。”
春亭等我们笑过之后,适时开口。
“弈和与韩川留下,其余人都回去休息,等到雨后再去打探。”
众人难得有了接下来的线索,脸上都带着喜色,纷纷离开了春亭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开始了短暂的休息。
等到众人全都离开之后,我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春亭,语带玩味。
“春亭,你还藏了多少东西没说出来?”
春亭笑了,目光中是他那一贯的高深莫测。
“你怎么会觉得我藏了东西没有说出来?”
“很简单,虽然那什么宋帝能确定我们之中没人撒谎,但是以你的性格,在没找到我们行踪泄露的真正原因之前,是不会彻底放心的。”
我伸了个懒腰,同春亭相处久了,对他的了解倒是越来越深。
“何况这黄花寺于汉朝所建,至今已有千年,若是下一场雨就能看出其中玄机,那这雕像岂不是早就被人拿走了,那还轮得到我们今日前来。”
“不错,有进步。”
春亭听我所说鼓起了掌,看向我的目光如同看向一个考了高分的孩子。
“大人比你想象中进步的还要多。”
弈和言简意赅,总之是和春亭反着来就对了。
“既然如此,那你倒是猜猜,我都藏了些什么?”
春亭同样靠在沙发上,双眼微眯,等着我给他的回答。
“九三:需于泥,致寇至。六四:需于血,出自穴。”
我并未犹豫,脱口而出的是水天需卦中并未被春亭所提及的爻名以及爻象。
九三,在泥淖中等待,把强盗招引过来。意为在泥淖中等待,但这泥淖污秽,环境险恶,灾难就在附近,由自己所为去招致了强盗,但郑重谨慎之下随机应变,就可不受损伤。
六四,起初在血泊中滞留,后来从凶险的陷阱中逃脱出来。意为众人在血泊中滞留,坐等不测的命运降临,最后方可逃出生天。
泥沼、血泊,春亭刚才开口间对这些爻象避而不谈,而这爻象结局虽然是不受损伤逃出生天,但是看其过程,却无一不是充满艰险,想来春亭是怕众人心怀畏惧,所以故意不提。
“对了一部分,你真以为你说的这些凌轩不知道?”
春亭并未完全赞同我的说法,而是摇了摇头,用考究的眼神继续看着我。
我也承认,春亭刚才对这爻象闭口不提,沈浪薛楠与亓芷自然是不知其中隐秘,我对谢邪不甚了解,不知道他可否对这些有过研究,但是凌轩对这方面的研究比我更为精通,连我都能猜到的事,春亭自然瞒他不过。
“你并未说出爻象只是怕众人心怀畏惧,那你所隐藏的另外一部分只怕才是真正的重点所在。”
弈和这个人恩怨分明,对我无时无刻不是谦卑恭敬,而对春亭又时时刻刻冷言冷语,真是让我大为头疼。
“没错,只不过我目前也并不知道这具体代表什么。”
春亭并非否认弈和的说法,而是点了点头,说起了他的考虑。
“这黄花寺与四女台就大有蹊跷。”
“这黄花寺与四女台有何不妥?”
我大为好奇,这黄花寺与四女台的故事都是那老者讲于我等,难道那老者有问题?
“依照那老者所说,这白马渡口更名为四女台是因为那四名投河少女?”
春亭继续开口,对我一步一步的加以引导。
“如果那老者所言非虚,正是如此。”
我虽然不清楚他的意图,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老者应该没有问题,但这故事本身就疑点重重。”
春亭将我对老者的猜测予以否决,同时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莫要说我冷血无情,但是历史上这种事情多不胜数,又怎么可能因为此事就将这兵家必争之地更名成现在这般模样,就算此事为真,那你觉得如此事情,为什么又要建造寺庙纪念,对于那时的人来说,不管以何等方式进行纪念想来都要比这建寺省事几分。”
春亭如此说来,倒确实有几分道理。
第五十二章 风雨至 前路如何
果然有所蹊跷。
等到春亭说完自己的想法,我与弈和听后眉头都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春亭的这番说辞并非没有道理,恰恰相反,在我仔细思考之后不得不承认,老者口中的这个说法确实经不起推敲,而春亭口中所说才应该是真正符合历史逻辑的做法。
虽然春亭话语冰冷听起来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不过事实的确如此,古代之时人们愚昧无知,对于所谓山神河神的祭祀之举从未间断,像是这老者所讲的故事,如今听起来确实凄凉悲壮,但是这千年以来神州各地均有发生并不在少数。
既然这件事情并不足以是此地改名的原因,那这流传至今的故事也许就会有另外一个理由。
一个不管此事到底是否发生,但是这个故事却一定要流传下来的理由。
弈和听见春亭所口中的猜想,低头沉思许久,这才缓缓从口中说出了他自己的看法。
“如果按照春亭的说法,我们确实有理由认为这里从未发生过老者口中的故事,也许从始至终这里根本没有过四女投江之事,这只是某些人有意传扬,而其真正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这流传千古的名字,四女台或是龙虎台。”
弈和的意思我明白。
白云苍狗时间荏苒,世间人人都敌不过时间的侵袭,千年已过物是人非,即便在地下依然存在有雕像的安置之处,但是当时前人在地面之上的一切布置都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无情吞噬。
而当初能在此藏匿雕像之人,定然称得上是惊才绝艳一世人杰,自然不会想不到时间流逝所发生的变化,所以他留下的必定会是不受时间洗礼的线索。
比如我们发现线索的韦陀菩萨像手中之降魔杵,我们需要的其实并不是那根千年之前的降魔杵本身,而是在降魔杵上暗藏的线索,不管此物是否损毁,又被后人重修过几次,只要降魔杵上的痕迹没有发生变化,那我们就依然可以从中找到线索,继而得到出前人在其中所暗指的卦象。
春亭听见弈和所说,难得的没有对他反驳,而是点了点头承认了弈和的猜想。
“没错,我正是此意。”
我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皱起眉头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二人。
“就算这四女台这个名字就是前人留下的特殊线索,可是哪怕说破天这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又会有什么意义?”
春亭摇了摇头,虽然是他提出了这个看法,但是看他的表情他同样茫然。
“不知道,等雨吧,雨后或许就知道这四女台到底与雕像是否有关。”
我靠在座位上,看着春亭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你这个解释和他们说说还行,我还不至于傻到真的会认为只要天上下雨我们就能有所发现。”
刚才我就提出过质疑,这黄花寺汉代所建,建成至今已有千年,而云生雨落是正常的自然现象,若是通过降雨就能找到雕像的玄机,这雕像必定早已不知所踪,那里还轮得到我们如今前来探索。
“我对于这雨的猜想并不是假的,不过只是一部分。”
春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色间也不是十分确定。
“依照卦象看,此处确实需要一场降雨,只不过这降雨应该不是决定性的因素,而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诱因,应该是这里有一处线索,但是这线索只有在雨后才会被人发现,我们只有发现了这条线索,才能继续寻找雕像的藏匿之地。”
弈和却并未对此处多做研究,他有意的远离春亭走到房间的另一端坐下,同时开口说起了另外一件值得我们注意的事情。
“大人,雕像的藏匿之处暂且放在一旁,您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难道有些过于平静?”
我明白弈和的意思,若有所思的开口问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的是楚江以及他手下的幽冥叛军,我与他从未有过接触,依你看来他们会怎么做?”
“是的大人。”
弈和先是点了点头,确认了我的猜测,虽然说这楚江一行人曾经是弈和的手下,不过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听到我的疑问后坦然承认。
“楚江虽然自立为王,不过我曾经对他也算有所了解,我们此行并未隐藏行踪,而楚江等人既然已经决定叛出幽冥,就一定会来此对我们出手作梗,他苦心积虑这么久定然不可能到现在还毫无动作。”
虽然我不清楚弈和口中的楚江等人具体是什么来路,不过这些人毕竟以前是他的手下,弈和对他的了解想来不会出错,听见弈和开口,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语气无力。
“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其实已经到了这里,只不过并未露面?”
弈和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对我的猜想进行了确认。
“没错大人,楚江应该早就已经埋伏在我们周围,只不过他或许同样不清楚这雕像真正藏匿的地点,这才选择了按兵不动,等到我们发现雕像藏匿之处时,可能才是这场混战真正的开始。”
春亭摆了摆手,神态严肃。
“楚江只是小问题,其实相比较起来,我更在意的是楚江身后那神秘的幕后黑手。”
“楚江等人已经确定会来此阻截我等,他们的底细弈和心中有数,只需稍加防范便可,不必过多担忧,但是他身后的黑手我们却到了现在依然一无所知,这未知的威胁永远要比台面上的威胁更为可怕。”
确实如此。
楚江毕竟曾经隶属于幽冥,弈和多少对于他有所了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按照之前弈和的说法,我们这边的实力明显要强过这所谓的楚江等人,如此看来只是不必多虑。
可是这让我们不知根底的幕后之人,在暗中筹谋许久,他野心甚大,居然试图把弱水与幽冥一并收入囊中,如今既然有楚江率先出手对我们造成干扰,那这幕后之人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或许他才是我们这一次探索中所要面对的最大威胁。
而最让人不解的,是这幕后黑手所图不仅仅是幽冥与弱水这两方势力,从先前我们得到的消息中不难看出,除了这两方势力之外,他所想要的甚至是我的命。
看来这一次我们的处境注定凶险万分,这一次所要面对的不只是前人留下的谜题与机关,同时还有现在悄悄隐藏在暗处,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出现并带给我们致命一击的各路敌人。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苦笑一声,在心中暗暗腹诽,这条路还真不是那么好走的。
轰隆!
我们三人正在思考着面对敌人时的对策,忽然听见窗外有闷雷声响起,起身向窗外望去,只见外面狂风大作,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这场我们苦等了许久的大雨,终于不负众望的下了起来。
风雨已至,不知前路如何。
第五十三章 见住持 成竹在胸
(祝大家圣诞快乐。)
……
这场让我们等了许久的雨,终于从天上落到人间。
看这天气,这场雨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结束,于是我与弈和也告别了春亭,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好好休息迎接雨后的挑战。
回到房间之后,我并未过多思考这黄花寺的玄机以及未露面的敌人,争分夺秒之下只想做好一件事情。
那就是好好休息,待到养足精神之后再做打算。
……
都说下雨天适合睡觉,事实的确如此,伴随着窗外的大雨,我这一觉睡的真是久违的香甜,可直到我被一声声炸雷所惊醒,却发现这雨势丝毫未停。
这可真是一场暴雨。
我本以为这雨很快就会过去,可我被惊醒之时已然是第二天的凌晨,这场暴雨居然依然没有停息的迹象,已然是下了一天。
我揉着眼睛走向窗旁,看见窗外的天色依旧没有变化,乌云密布,狂风呼啸,一连串的炸雷夹杂着让人心悸的闪电,这大雨就仿佛天河决口一般,向人间不停的倾洒。
由于这一声响似一声的炸雷,各自在屋中休息的众人同我一样从睡梦中惊醒,左右也是无法休息,于是我们开始聚到春亭的房间中,纷纷感慨起这难得一见的雨势。
“乖乖,这雨下的这么大,现在出去不得被淋死啊。”
沈浪揉着惺忪的睡眼,发出了自己的惊呼。
“也没人说现在就要出去,你要是自己忍不住想出去倒是也没人管你。”
弈和也许是因为曾与沈浪并肩生死,说话间不自觉同他开起了玩笑。
沈浪耸了耸肩,白了弈和一眼,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亓芷有些颤抖的走到我的身旁,一只手拉着我另一只手拉着无双,到底是女孩子,面对如此天气,心理上还是会有所害怕。
而看到无双我暗暗好奇,之前忘了问春亭,为什么这次出行他指明要带着无双一起,我们一路并非游山玩水,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要带上一只猴子,就算无双确实通灵性,可终究它也只是一只猴子而已。
无双似乎是感觉到我在看它,对着我开始“吱吱吱”、“吱吱吱”的叫了起来……
我安抚好有些发抖的亓芷,接着顺手给无双扔了个桃子,之后便不再搭理这只间歇性抽风的猴子,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在一旁无聊把玩着杯子的春亭,想知道他的下一步打算。
“春亭,这个雨势大的有些出乎意料,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等。”春亭言简意赅,看着外边的天气皱起了眉头,“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就现在这个情形,我们没办法出门。”
众人的脸上纷纷露出苦笑,按照春亭的推论,我们若是想要继续就一定要等到这场及时雨,可谁知这竟然是一场难得一见的暴雨,所以我们遇到的第一个阻碍居然是因为这雨实在太大,这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各自在房间中寻找一个角落,安静的分散而坐开始了闭目小憩,等待着暴雨的结束。
……
到了中午,这让人心悸的暴雨终于进入了尾声。
虽然这雨还未停,不过却早已不复刚才的威势,雷鸣电闪已经消失不见,太阳再度出现,由暴雨转变成了毛毛细雨,现在的天气,若是有情侣在此漫步想来会平添几分浪漫之情。
亓芷见到雨过天晴,于是松开了我的手想去看看外边现在的样子,而她刚刚走到窗边,就忍不住发出了兴奋的大叫。
“呀,快看,外边有彩虹。”
我们听出她的兴奋,同时看着外边的天空,随着暴雨的结束,残存的毛毛细雨并未阻挡住太阳的出现,由于太阳的重新升起,一道美丽的彩虹悄然挂在天边,如同一座沟通世间的桥梁,在天空上闪耀着七色的光芒,让我们的心情都跟着轻松了起来。
推开窗,发现刚刚的暴雨仿佛对这污浊的世间进行了一次洗涤,雨后的空气异常的清新,明明正值夏天,却能感受到一丝暴雨后残存的凉意,于是我们决定不再犹豫,检查行装,开始这一次的探索之路。
“春亭,这黄花寺虽然名声不显,可终归是一座香火不错的寺庙,我们就这么进去?”
刚要出门,我却忽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拉住春亭不安的开口询问。
香火不错就代表会有人前来上香,来来往往的游客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我们的行动,而且寺内本身就有大量僧众生活在此,忌讳颇多,我们若是想要四处探索,只怕会引起不妥。
“韩川,你还记得初见之时那灞桥之下么?”
春亭听见我的疑问却并未同我一般不安,而是淡淡的一笑,随意的开口。
是了。
那日藏有杨广衣冠冢的灞桥遗址同样并非人迹罕至的地方,我们当时若是贸然挖掘定然会引人注意,当时我就曾以为自己无法继续探索,而直到薛楠带我们见到春亭,他的到来才让我真正的理解了什么叫钱能通神。
回想起他一贯的足智多谋,或许他早已想好了应对之法,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虑。
一行人等收拾得当,以谢邪在前带路,我们跟随其后,正式开始了对这黄花寺的重新探索。
待到我们步入黄花寺的山门之处,谢邪回过头,看着我们犹豫的问道。
“我们就这么进去?”
我摊了摊手看向春亭,现在该到他表演的时间了。
春亭淡淡一笑,并未对谢邪的犹豫有所回应,他脚下未停,独自走在我们一行的最前方,我们见状连忙跟上他的脚步,同时忍不住暗中思量他到底有何办法。
“阿弥陀佛,施主此行是要上香还是要还愿?”
还未走几步,迎面就遇到了一名年龄不大的小和尚,见得我们一行人走来,他连忙迎了上来,对为首的春亭执单掌礼,客气的问道。
“小师父有礼,我们有要事与贵寺住持相商,还望小师父前方带路。”
春亭丝毫不见慌乱,对这小和尚回礼之后,并未回答此行何意,而是直接开口要见此间住持。
这小和尚听说春亭要见住持,自然不敢怠慢,转回身在前带路,春亭跟在身后同时示意我们紧紧跟上。
“春亭,你认识这里的住持?”
沈浪面色好奇,偷偷询问春亭。
“不认识。”
春亭目光坦然,开口予以否认。
“那你还要见他?”
沈浪没想到春亭既然想要见住持却并不相识,疑惑的再度询问。
“我们若是不见见这黄花寺的住持,又如何能在这寺内尽情探查?”
春亭淡淡一笑,仿佛早已成竹在胸。
“莫要忘了,钱能通神。”
第五十四章 定妙计 重修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