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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神探全文阅读

作者:我是狙击手     平民神探txt下载     平民神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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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1章 公大高材生

    第0001章公大高材生

    “大哥,那‘小兔’皮肤那么白,瓜那么大,啧啧,我一晚上试了好几个动作,才花了5块,爽死了。”

    1985年夏天某日。

    大兴安岭深处呼鹿县市场二道街上,一高一矮的两个男子,迈着螃蟹步,从一个黑乎乎的歌厅里走出来,其中的那个小个子往嘴里灌了几口大白梨,咳嗽了几声,意犹未尽的说。

    身后挂着浅红布帘子的门口,被他叫做兔子的女人,穿着短丝袜的双脚磨蹭着,伸手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圆瓶子,往一只手心里心疼的点了几滴晶莹剔透的液体。

    她往脸上精心摸着,唯恐浪费了一丁点,幸福的小声说了句刚学会的广告词“今年20,明年18,友谊雪花膏!”然后一双狐媚俗气的双眼,看了眼正回头看向自己、满脸留恋的大个子,处于某种职业习惯,搔首弄姿的打着媚眼,夸张的喊道

    “哥,明天早上还来打啊。”

    这一幕,正被路口一个四轮车上的牛仔服青年看了个清清楚楚。

    “小子,这‘猴子’是借市场老四家的,你麻溜的滚下来……”在这台没有车棚、没有车厢的四轮车车头上,下身穿着警裤上身套着一件敞怀衬衣的中年男子,操着本地特有的方言,没好气的叫着。

    “阚老师,不,大哥,这地方怎么回事啊?怎么像是到动物园了?怎么……从小在燕京长大的牛仔服青年丁凡一路走来,从京城到省城再到这个大山深处的县城,除了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和荒凉落后,连很多叫法都匪夷所思,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屁股下这台油乎乎的四轮车头,闻着一股子纯纯的柴油味,多少有点心疼身上崭新的牛仔服,一下子跳了下来。

    他是全国警界最著名的院校——公大治安管理系的高材生,侦查破案、勘察痕检、巡逻盘查样样都优秀,带着成为一名举世无双神探的梦想来到这里,却突然感觉简直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

    “猴子”就是他屁股底下这台能刮下十几斤油污的四轮车,山里人都这么叫。

    老警察阚亮整理了下油乎乎的大背头,似乎对他快没有了耐心,威武的把腰带上泛黄的枪套拽起来抖了抖。

    “小崽子,别墨迹了,你特么的不是来捞金的老客,以后定把在这混日子,没人把你当戚(qie)看,我说最后一次,听着了吗?兔子就是卖的,在城里叫妓女,在这里叫兔子,打兔就是c。走!喂肚子去!”阚亮那比好像永远洗不干净的大手,粗俗的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一股子柴油、汗渍、烟草混合的淡臭味无情的窜入丁凡的鼻子。

    尽管对这里落后的物质条件有些失望,可刚才下车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呼鹿县,全国独一无二的地名!

    同是警察的老爸丁大明就是这里出了事,丢了性命不说,还成了一大谜案。

    “呼鹿县,别说你就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就算是茫茫人海的大都市,本警就算把你翻个底朝天,把所有坏人都抓起来,挨个审讯,也得把老爸的案子弄个水落石出,否则,我就不叫丁凡!”丁凡目光慢慢抬高,向着碧蓝如水的晴空看去。

    这地方纬度高,太阳毒辣,可他丝毫没感觉刺眼,眸子里精光汇聚,烈日在眼眸上形成了一个亮晶晶的焦点!

    这个焦点仿佛就像他内心升腾起来的斗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何况自己是个凡事不服输的警察!

    “唉,几个月了,老爸你若是在天有灵,肯定死不瞑目啊,您知道的,儿子看好的事绝对不会回头的,我八岁生日那天……”他想起来了,那天撒娇让休假的爸爸从分局门口把自己背回家,丁大明跑出去十几米,伸开双手,让他过去,他跑过去硬是把爸爸拽回了远处!

    在说好的事面前,他小小的年纪就是如此倔强。

    三天前,在国家林科院当三级教授的姥爷把他送到京城火车站站台上,临上车时叮嘱他大兴安岭处处都是宝贝,随便弄几件,就能成万元户了。

    还有身边已经穿上喇叭裤的姨家表弟,不停的跺着脚,似乎一停下来,就没人注意他新买的喇叭裤了,“表哥,山区地杰人灵,山清水秀,女人嘛,啧啧,到时候我写信教你啊。”

    然后汽笛一声响,警校毕业生丁凡就出发了,向着祖国最东北最边陲的山区孤单远行!

    表弟掏出一张服色艳丽、三流港台女星的肖像照,冲着上面深深的哈了口热气,只见女星那凹凸不平的身材上,衣服慢慢的褪去,雪白的……毫无遗漏的呈现出来,“烤烤更养眼,丁凡走了,终于没人和我抢着看了,咳咳……”

    此刻,姥爷的手碰到了裤兜里的一封信,脑子里顿时出现了自己那个貌美如花、戴着银丝眼镜女工程师的眼神,满是神往的感叹说“小凡啊,你吃点苦吧,没准能给我弄几根千年棒槌和大鹿王的神鞭,我和你那个马上过门的新姥姥,马上就能给你生个小舅舅”

    就在他脑子里都是回忆时,目光所及之处,是阚亮那双抗磨带洞的皮鞋在移动。

    “那不是马局吗?咋了?还有没有完了啊?非得整死人是吗?”阚亮对着远处乱糟糟的路口处停着的一台212北京吉普车,语气有些毫无底气的霸道,可分明又带着几分沮丧和无奈。

    丁凡整理了下自己干净的牛仔服,精致利索短发下,一双满是精光的小眼睛慢慢的抬头看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警服男子,肩扛着一道竖杠警衔的县警察局马龙飞副局长,正坐在车里,挤眉弄眼的瞅着阚亮。

    他一边暗示阚亮别撒野,还小声对着旁边的一个领导模样的警察领导解释着什么。

    “你聋啊?还是没醒酒啊?跟前有个警(情),你,还有那个新来的,赶紧给我走访排查去。”马龙飞眨巴了半天眼,觉得自己虎住阚亮了,从车窗里伸出手,招呼他赶紧干活去。

    “活该!给厅里领导找个室内卫生间都找不到,这种废物,活该挨收拾。”一想到阚亮被副局长又擂了,丁凡心里不由的yy起来了。

    他正想着呢,余光再次看到了吉普车里的马龙飞和旁边那个省厅来的领导。

    “机会啊,太好的机会了,现在怎么就没有坏人呢?上帝啊,哪怕有个像表弟那种小混子也行啊。”他把背包往后甩了甩,感觉浑身细胞兴奋无比,脑子满是奇思异想的冲动。

    车里两个领导还在随便聊着什么,丁凡身边不远处已经有几个警察往里面走了。

    “走啊,你眼睛瞎了啊?前面的市场老蔡,还有一百一的大成子闹事呢,咱去也就是应应景景,省得狗屁领导以为我阚大队真啥也不是呢?”阚亮用那只估计是从开春到现在就没搭理过的皮鞋踢了丁凡一脚,没好气的叫骂着。

    可说了自己阚大队的绰号,阚亮又想起了自己当初一见面就和刑警队长刘德称兄道弟不懂规矩,已经在仕途上被判了死刑的人,立马又轻轻叹了口气。

    “抓人啊?唉,领导!我是丁凡,京城公大新分来的,你们有机会去燕京,到我家玩啊。”突然间,丁凡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往前走了几步,满脸阳光的向着四五米外的吉普车恭维的喊着。

    “光知道你刚下火车,怎么?真是燕京城的高材生啊?家也是燕京的?”马云飞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是,是,我家住龙潭湖旁边,啥时候你去玩,我陪着,哪个景点我都熟悉,放心吧。”丁凡拍着胸脯,口齿伶俐,全然一副见过大世面的警校高材生的架势。

    马龙飞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嗯了两声,目光便看向了他身后的地方!

    领导这是认可我啊!

    公大全优学员,绝对不能第一次参加行动就弄砸了!

    终于要抓坏人了,厅里和县局的领导还在跟前,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啊。

    丁凡心里开始yy起来。

    他俩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走了十几米,看着距离七八个民警围在挂着一个幌的“康庄小吃部”旁边,正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丁凡一眼靠前听了听,不由的眉头紧皱。

    “兄弟们,今天咱不抓阄了,全给我冲上去,老六、李二,你俩负责上半身,咱们几个弄其他地方,死死的摁住再上铐子。”丁凡跟前,一个头发发灰的警察头头小声的说着。

    从他紧张、着急的表情上来看,谁都知道他们这组人碰到强敌了。

    “完了,完了,这群同事脑袋不开窍。”丁凡翘着脚后跟看去,里面靠近柜台的一张破旧饭桌那,一个光头佬刚放下散发着浓浓酒精味的小烧口杯,一只手从军挎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

    建成厂制造!

    丁凡虽然才看到了当众的三个字,心里就明白了这是一枚七十年代全民皆兵,处处挖防空洞,准备和美帝苏修强敌全面开站时,兵工厂大量制造的一种手榴弹!

    这一年,改革开放春风还没吹到偏远山区,丁凡刚到大兴安岭深处的呼鹿县报到,就遇到的一个抓捕现场。

    “阚,阚……阚大哥,不行啊。”丁凡撤出来几步,顾不上阚亮身上那股子化学配方都弄不出来的雄浑男人味,贴在他胡子拉碴的下巴旁边,着急的说起来。

    不用多说,他是担忧那群老警了。

    丁凡巴结阚亮,不能叫他最烦的阚大队,叫大哥又不合适,他只能发自内心的叫着他阚大哥。

    “喊什么喊,他就一个小喽啰,外号光头恶霸大成子,他算个鸟啊,回来。”阚亮微闭着双眼,似乎比其他警察更了解这些混子痞子,发黄的手指,捏着花卉牌香烟,声音嘶哑的小声道。

    一百一,是呼鹿县通往省城老式公路一百一十公里的村子。

    大成子是那地方才打出名的混子。

    丁凡来不及和他说发现了手榴弹的事,何况自己也只是大胆的猜测。

    在他这里讨了无趣,丁凡心里嘀咕了几秒钟,心里一百个不甘心在作怪,又悄悄的凑到了人群外面。

    “别动,别动!公安局的!”此刻,带头的刑警队刘德队长一把推开半掩的房门,大喊一声,气势很大。

    绝对具有八十年代县城刑警显身的威严。

    “滚你么的,老子啥没见过啊,滚!”似乎,大成子早就有防备,猛的起身,一桌子饭菜呼呼啦啦的弄的稀碎,右手抓起了军挎,冲着跳到旁边的两个小弟牛哄哄的快速说“今天就干这几个着装的了。”

    说话间,刘德看他没枪,神色放缓,顿时放心了不少,丝毫没犹豫,带着人就冲上去了。

    这是个典型的公平参与、有功人人有份,有风险兄弟弟们一起承担的老式抓人手法。

    “轰”的声音猝不及防响了!丁凡只觉得脚底下一阵明显的震动!

    阚亮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蹬,动了点恻隐之心的说“回来,给我回来!”

    他对老蔡和一百一的大成子,比别的警察更了解,这些家伙心里有股子劲,都想玩狠的,灭了几伙人道上同行,扬名立万。

    大成子虽然还不是道上的大人物,可被逼到份上,玩命绝对不含糊。

    饭馆里响起一阵痛苦的喊声,还夹杂着一个胆大警员的咒骂和催促声。

第0002章 新警神威

    就在丁凡双手捏着拳头,一会看看阚亮,一会看看里面犹豫不决时,只见门口猛的冲出一个人来。

    “秃驴!”阚亮看清了是大成子,他失语的骂了起来。

    大成子灰头土脸的,脸上被震的血淋淋的,眼珠子红的吓人,一只手抓着个甜瓜大小的东西,发疯般的喊着“来啊,来啊。”

    阚亮本能的摸在枪套上,一只腿伸出去,挡住了身后的丁凡,看着三米处的大成子,冷峻的目光里放电影般的浮现出好几个场景这是刑警队的活!

    行动是鄙视我的刘德带队!

    这家伙豁出去了,要玩命!

    我没枪!光有枪套!

    我就是因为不尿刘德大队长,没大没小,被整天取笑叫我阚大队!

    “这个给你,哈哈……”大成子脸色狰狞,表现出一副干大事、变太兴奋、张狂至极的表情,向着阚亮冲了过来!

    “阚大队,阚亮……”一片惊愕的喧嚣声中,众多群众纷纷向远处逃亡,餐馆里几个能动的民警躲在窗口两边,探着头着急的喊着。

    刑警队经手的都是刑事案件,可也并非谁都不怕死。

    刚才在饭馆里,幸亏大成子用的是训练弹,炸出来的是纸片,否则这些民警,早就有人挂了,轻了也是个重伤致残!

    那两个喊着阚亮的民警,声音异样,似乎从内心里希望阚亮把大成子这个玩命的家伙给接了。

    “呼……”丁凡轻轻的呼了口粗气,胸口起伏了几下,心里冒出了无数个应急办法,额头上一下子冒出的细密汗珠,心里响起了一个响亮的声音连阚亮都不怕死,本警当然不怕了,上!

    “你特么的开枪啊,脑袋那……”阚亮正想着怎么处理呢,只听身后有人大声的喊着,虽然有点明显的京片子味,可他根本就顾不上那么多了,猛的抬头,向着大成子身后看去。

    大成子紧紧的攥着手榴弹,明知道可能是圈套,还是有一丁点的分神。

    就在这时,阚亮发现确实上当了大成子身后,除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和木排车、少有的飞鸽二八自行车,根本就没有赶来支援的民警!

    “死条子!给你……”大成子发现自己上当后,表情狰狞,脸上徒然爆了几根不规则的青筋,嘴里说着,手里已经甩出来一条弧线。

    就在此刻,只听咣当一下,阚亮伸出的右腿被人踩了一下,感觉疼的要命时,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冲了过去。

    是丁凡!

    等阚亮明白了一切,定睛看去时,只见丁凡凌空飞起一腿,在空中画了一道优美的黑影,脚后跟利索的踢在那个手榴弹上。

    “卧倒!”阚亮高声喊着。

    因为他已经看到大成子手里的手榴弹飞出来了!

    “小子,你虎啊!快点!”就在大成子表现出绝望玩命的刹那,吉普车上观战的马龙飞神色突变,从伸手到推开车门,连几秒钟都没有,脚一落地就往现场冲去。

    抓捕行动时刻都有危险,可一下子出现了两枚手榴弹,谁也没想到!

    他一把推开还在愣神的阚亮,看到了奇怪的一幕丁凡一只脚踩在大成子脖子上,手死死的抵在他下巴上,大成子挣扎了几下,他猛的一拧鞋子,大成子脖颈子马上要被拧断了似得,疼的杀猪般的低声哀嚎着!

    “就露了一小手,连局里领导都惊动了,呵呵……”丁凡看着滚到墙根的那枚手榴弹,慢慢的抬头看着周围,好像很不过瘾的嚷道“没炸啊,臭蛋!质量不怎样。”

    “刘队,赶紧的,快点!”马龙飞看了一眼墙跟前的那杯手榴弹,黑皴皴的铁皮壳,木把手光亮光亮的,干过公安的都明白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严重爆炸物。

    不由的,他感觉衣领子处有些发凉,肯定是出汗了。

    “新来的,别给我提你什么公大的,还燕京公子哥!这要是响了,明天就得给你发丧,局里……”他恨铁不成钢的说着,凶狠的目光像黑暗中的两个灯笼,死死的盯着丁凡。

    “小子,谁让你添乱的,你脑子让驴踢了啊?”阚亮无声的吧嗒了几下嘴,心里懊恼的想着,本想替丁凡说几句好话,可一看到马龙飞就在跟前顿时又语塞了。

    马龙飞心里早就担心起来了厅里来的领导刚才就没照顾好,现在再发生了流血事件,这要传到了省城去!让上级都知道了呼鹿县警察局这么无能,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哥几个,把人捆了,带回去,快点,你,还有你……”刘德队长浑身湿乎乎的,饭菜和汗水、血水混杂在一起,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味道。

    已经有民警摁住大成子肩膀了。

    丁凡被人半是强硬半是推搡的弄开了。

    他赶紧搓着双手过来和马龙飞解释。

    “局长,没事,没事,警校老师说我心理素质好,每次排爆就把爆炸物品当成西瓜就不紧张了。”丁凡笑呵呵的说着,一脸的天真和乖巧。

    “当成西瓜,你们那是道具吧,今天呼鹿县局差点就让你给弄的臭名远扬了,你……”马龙飞脸色铁青,双手不由的掐在腰带上。

    局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一这么做,肯定是要骂人了,“小子,不愿意干给我滚回去,我这里不是闹着玩的地方,没t的义务给你担责任。”

    “是,局长,每次行动必须安全第一,做到令行禁止……”丁凡迎着他吓人的目光看去,不光没胆怯,反而更真诚、谦虚,啪的一声敬了个礼,然后悄声补充说“领导,我一直是燕京青少年足球队的,常年踢中锋,踢个手榴弹,只要给我有一两秒钟时间,一脚踢回去,还是有把握的。”

    “噗……”马副局长看过很多滑稽可爱的二人转表演,还没见过这家伙这么幽默的,刚才还信誓旦旦呢,瞬间就来了个冷幽默,他差点笑出了声,马上又忍住了,“哈哈,有意思,业余爱好真就用上了,行,小子,你踢的比地区足球队踢得专业。”

    马龙飞一只手亲切的扶在丁凡摁了下,脸上带着“我的马上给厅里领导解释下去”的表情,向着吉普车走去。

    别看丁凡这个简单的举动,在八十年代初的落后县城,几乎没有人敢这么干。

    很多民警遇到这种玩命的活,不是抓阄,就是按照级别和年龄,由上而下排号。

    “小崽子,回去,回去。”阚亮没好气的说着,狠狠的瞪了丁凡一眼。

    那狠毒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少逞能的意思。

    丁凡似乎想起来了一个关键问题人抓到了,刑警队带走了,功劳肯定算人家刑警队的。

    还有,自己是新警,必须守规矩,还没有资格和任何人抢功劳。

    “唉,新人就得吃瘪,新人连成绩都不能有?新人就得被叫小崽子,你们这些没眼光的老jb灯!你们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让你们给我打下手,就你们那两下子吧。”丁凡用手掌扇着风,心里莫名的抱怨起来。

    “别墨迹了,吃完饭回所里。”阚亮表情冷漠道。

    眼前那些民警正在给大成子搜身、上铐,丁凡满脸委屈的跟在阚亮身后,背影孤单。

    到了这个天边边的地方,他发现很多警界的说法同样存在新人就是命苦,还得受老同志的欺负!

    要想熬出头,需要时间和资历!

    “你虎啊?大成子是老二,老蔡比他狠,市场十几个痞子都是他的小弟,要是老蔡再上来,事就更麻烦了!啊?”走到金达莱狗肉馆门口,阚亮口气总算缓和了不少,说话多少带点训斥的口气,可脚步突然停住了。

    那没玻璃的窗户里面,一片狗肉汤热气中,坐着的正是老蔡。

    老蔡五十多岁,穿着雪白的丝绸宽松衬衣,正端着小酒杯,哼哼哈哈的听着一个小弟说旁边民警抓人的细节。

    “别动他!这家伙早就发狠要干几场大的!把威风竖起来!你进去,弄点狗肉带着,所长晚上要请人吃饭,我尿泡尿去。”阚亮和老蔡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家伙有几分怕自己,可现在局里没有集中行动,还是决定不触这个霉头。

    他转身找胡同撒尿去,留下丁凡一个人站在门口。

    丁凡推门的刹那,闻着浓浓的狗肉香味,顿时勾起了馋虫。

    看着推门进来一个背着印有警徽标示背包的青年,老蔡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目光有些不屑的瞄了几眼。

    丁凡看了一眼柜台那边明档摆着的一些肉食和青菜,馋的伸了伸舌头。

    虽然兜里有些钱,还是决定等阚亮一会方便完了,再问问他能不能多买什么吃的。

    “老板,么得,加道菜!给老子来盘警服!”老蔡目光在丁凡身上看了半天了,那土匪般的目光里疑虑慢慢散去,终于确定了这小民警面生不说,还是新人。

    听他叫这么别扭的菜名,干瘦的老板围着围裙,从后厨窗户里伸出头来,满脸疑惑的看着桌子这边。

    “老孟,警服就是狗皮,大哥要点盘狗皮,做红烧的!”饭桌上,一个叫宝子的痞子连忙解释说。

    把警服叫狗皮!

    那民警就是狗了!

    丁凡不听这话还好,一下子醒悟之后,顿时火冒三丈,什么师傅阚亮了,什么第一天报到了,早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敢当着警察的面骂警察是狗,今天不要是不收拾你,我就不姓丁!

    “服务员,给我把这个狗头秤了,带走吃。”丁凡平静的叫着柜台里面站着的扎着辫子的服务员。

    大辫子服务员用荷叶包了狗头,收了他一块零五毛。

    丁凡提着狗头,漫步走到那张桌子跟前时,毫无征兆的一扬手。

    两斤多重的狗头,狠狠的砸在了老蔡的脑袋上!

    这个动作干净利索!

    这个举动谁也没想到!

    呼啦呼啦一阵凳子响!

    老蔡摸着脸上黏糊糊的狗肉汤汁,手里捏着三两三的口杯微微发抖,一字一顿的说“小子,在呼鹿县,没人敢……”

    三个围住了丁凡,其中一个抓起了旁边明档那切肉的尖刀,轻轻的甩着,“今天就干你这个公安了,你特么的先动的手。”

    咯吱!

    咯吱!

    丁凡轻轻的捏着手关节,面无表情的低着头,心里暗想“干了!最多挨点皮肉伤,本警今天就要出名了,以后谁还敢看不起我!”

第0003章 又来案子了!

    门口猛的响起几声车喇叭声。

    老蔡余光看去,顿时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县城里少有的一台北京吉普车停在了门口,两个领导模样的民警站在那里,正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

    “吁……”他嗓子眼里慢慢发出了一个特殊的声音,脸上抽动的肌肉被猛的电击了一下似得,渐渐的停了下来。

    “咋了?”阚亮正提着裤子从胡同里走出来,懒懒的看着这边,突然发现饭馆对面很多人围观着,顿时感觉不好。

    他到了跟前,只见马龙飞和省厅孙主任正神色凝重的看着里面,再看饭馆里,一副剑拔弩张的场面。

    他表情复杂的和两个领导点头打了个招呼,再也不敢马虎,呼啦一声推门进去处理了。

    处理这种事,他有自己的经验,老蔡敢这么做,肯定是身边没枪没刀,不用担心被抓了坐牢。

    这种社会人自然不怕民警。

    阚亮是老警中的虎人,老蔡知道他的心狠手辣,如果弄急眼了,对自己肯定没好处。

    马龙飞和孙主任站在外面小声讨论着,说着呼鹿县复杂混乱的治安形势,话题慢慢的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丁凡!

    “领导啊,文革结束了,人心野了,这地方解放前就土匪猖獗,现在啊,呼鹿镇十几伙人,都在到处抢地盘干坏事,我们早就计划好多次了,关键是缺警力啊。”马龙飞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的犯罪分子猖狂到了极点,可总不能说自己无能吧,只能往缺人上解释了。

    “哼……”孙主任脑子里浮现出了丁凡刚才无意中参与抓捕的另类表现,已经对他另眼相看了,可一看到阚亮,一下子没继续做评价,只是含糊的哼了一声。

    前天,他因为一起抢劫银行的系列案子,从省城松江市来这边外调,刚从一百多公里外的塔城县下了火车。

    路过这地方,他首先着急上个厕所,没想到陪着马副局长来一起接人的民警阚亮不光没给他找到,还生硬执拗的说“你找屋里的厕所?没有,没有!整个呼鹿县都没有!”

    说完,指着远处路边木板子围起来的茅楼,目光转到茅楼旁边成片的绿植,一点都不客气的说“领导,那有艾蒿,你上厕所得拽一把拿着。”

    说完,还拍打着围在身边嗡嗡叫的蚊子,言外之意这地方上厕所,就得用艾蒿熏着点,否则就的和蚊子战枪实弹的干一场。

    孙主任弄的好生难堪,犹豫了半天,可抬头看那脏乎乎的旱厕,再看看哄哄飞着的苍蝇蚊子,脑子里自然联想起它们之间的联系,那叫一个千般难受,万般抵触,脸上时而怒气冲冲,时而内急发作,终究眉头一皱,痛下了决心我憋着,这个厕所我不上了!

    当时,马龙飞碍于情面和上级的尊严,硬着头皮狠狠的骂了几句阚亮。

    阚亮自然不服气,自己实话实说怎么了。

    一直到现在,阚亮表情上一直在抵抗。

    所以,马龙飞现在看着他带着丁凡过来了,自然还是县局领导招牌式的冰冷。

    丁凡余光看着马龙飞那能刮下冰霜的脸色,也低着头,装死般的挪腾着脚步。

    “新人报到,你要先经过专业培训,还得好好实习,要是党员了,在岗一年半才能配枪,那时候才能单独出勤,你特么的没学过?”一边走着,阚亮骂骂咧咧的教训着。

    其实,丁凡从口气里听出来了,这家伙气不顺呢,发这些牢骚肯定是找借口出气。

    “好嘞,好嘞!”丁凡知道到了新地方,就得遵守当地的规矩,学着电影里太监伺候人的样子,点头哈腰的说着。

    “新人就是新人,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我强调下啊,从现在开始,你那京片子味给我改了。”阚亮继续挑着毛病,连对丁凡这种说普通话的习惯都干涉了。

    “小子啊,我就是出风头出大了才栽的跟斗。”快到市场门口了,阚亮掏出一根花卉香烟,丁凡知趣的给点上,他才说了句语重心长的话。

    丁凡现在还能说什么呢,警院里有规定,优秀学员只有分配到基层单位锻炼两年后,成绩优秀的,才有机会调回燕京公安机关。

    呼鹿县是大兴安岭深处的三类艰苦地区。

    只要他在这里安心工作几年,国家在政策上还是有照顾的。

    这时,刘德队长正再次带着人从市场入口往里迎面走进来。

    他脸上被炸的印记还是鲜亮的,正眉飞色舞的和手下民警说着什么。

    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局里一把手的发话,刑警队很少主动找大成子这种人。

    因为找之前都会想到这两年已经有三个警察神秘被杀的事。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更没抓到凶手,可连坊间都在传是社会人干的。

    这次抓大成子不同于一般抓捕。

    要是上门后三下五除二把人抓了带走了,刑警队只能算是干了一件普通的日常工作。

    毕竟这家伙竟然带了两枚手榴弹,还公然挑战公安机关,暴力抗法,袭击民警,胆大妄为,性质恶劣,幸亏被及时的制服了。

    手榴弹又是严重危险物品,顺着这些线索查下去,一案带多案,仔细调查,判他个重刑绝对没问题了。

    所以,刘德现在斗志昂扬,刚把人带回去就安排精干力量审讯、调查,马上又召集情报中队,让各路线人快点上线索,准备弄个双喜临门。

    有线人报告,正阳街的混混头小二正在市场拐角楼上聚众赌博。

    小二,按照当时说法是个二劳改,盗窃、抢劫的事私下没少干,现在又聚众赌博,玩的是拖拉机,输赢快,社会危害大。

    线人说桌子上的大团结都好几沓了。

    “你们还没走啊……”刘德虽然只带着三个民警,但人人带枪,黑皴皴的大五四手枪提在手里,腰带上还别着补充用的弹夹,说起话来绝对的居高临下。

    他这么说迎面走来的阚亮,分明就是看不起这个管闲事、逞能的乡下警察。

    连刑警队的活你都抢!

    就算你表现不错,人家也会醋意满满!

    随着一阵子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全市场那台最扎眼的警用吉普车开到了他们跟前。

    孙主任现在一下子不着急走人了,毕竟他那个案子目前没什么具体线索,可这个小县城市场里一下子冒出来个闹市区手榴弹炸民警的大事来。

    看着刑警队的又来了,他们不得不再过来问问情况。

    看他们下了车,刘德动作利索的掏出一盒红塔山,慢慢的撕开外面的塑料包装,恭恭敬敬的给两位领导递上去,“首长,局长,这个小二是个大祸害,刀不离身,脑袋里还特么的戴着钢板……”

    说起小二这些年的犯罪传闻,他把关键点和危险的故事说的很是煽情。

    无疑,他这是汇报一会抓捕行动将会是异常的艰难和危险。

    阚亮站在旁边,默默的抽着烟屁,绷着脸,虽然看不出在想什么,可在外人看来,各级领导都在这里,没让他走人,只能讪讪的待在这里,要是走了,没准刘德又得骂他“给谁甩小脸子呢”。

    “小二在里头跳大墙老出名了,连铁丝网都翻好几回,大刘,老马,你俩一会……”刘德指了指几十米外那个位于平房中,大树后面的二层拐角楼,满脸严肃的说,继而转头又向马龙飞汇报起来工作计划。

    这边的民警大刘和老马开始模拟着二层楼周边地形,比划着研究抓捕计划,大体是一人负责在下面看着,刘德带着另外一个上去搜查,然后两伙人上下呼应照顾,防止小二跳下来跑了。

    “小刘,早就听说这里民风彪悍,犯罪猖獗,你们还真得再细点……”孙主任毕竟是业务部门的领导,碰到这种事自然要发表指导性的观点。

    那个年代,虽说警务行动往往缺少科学性,极少有像丁凡这种干净利索的,可遇到事之前,还是的好好琢磨下。

    以至于后期,最高指导机关专门编辑印刷了几次《公安民警失败案例剖析与对策》的书,下发各级公安机关组织学习。

    “瞅什么瞅?你去整箱方便面咱带回去,进了趟城连狗肉没吃上,你呆头呆脑的寻思什么呢。”丁凡站在吉普车那,打量着这台跑了几十公里的车,满脸好奇的样子,阚亮看他表情认真,担心他这个愣头青一会再犯浑多嘴问什么,小声喊他。

    这种车在燕京公安系统早就淘汰了,连最基层的派出所都用上桑塔纳、2020了。

    丁凡观察它是分析这种车在山区最快能跑多少迈,抓了嫌犯放在哪个位置最保险。

    丁凡看了一眼远处一个写着老姜货站的店铺,二话没说,往那里走去。

    这边,刘德还在继续说着计划,越说越严重,似乎那个拐角楼成了难以攻克的敌人碉堡

    “马局,我建议调武警中队的人,大刘的线索还有一点,小二最近研究酒瓶子装雷管、汽油,半夜在大河里炸鱼,听过我们调查,确实有几个群众看到过……”

    问题越分析越严重,听刘德提到了自己,正在比划的现场预想方案的大刘连忙停下了,侧身看过来,神色凝重的点头称是。

    “一会再说,咱们听孙主任作作指示……”马龙飞脸色微变,慢慢难看起来,赶紧转移话题,让孙主任说说。

    楼上情况不明,危险系数增加,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要真动用了武警中队,如果只是抓了七八个耍钱的混子,重大线索没有,而且一枪不发,这人就丢大了。

    何况现在又是省厅领导在现场!

    这种事要是传出去,这个人可就丢大了,没准呼鹿县局就成了省厅领导们茶余饭后经常聊起的笑话了。

    话说丁凡走到货栈跟前时,正走着呢,突然脚步加速,转弯向着拐角楼走去,一边走嘴里一边嘟囔着“老阚,对不住了,对不住了,这事我能不管吗……不就和逃课一样吗?一次是逃课,十次也是逃课!”

    他到了拐角楼跟前,一眼就看清了情况一个破旧的小楼跟前,一个六成新的雅马哈摩托放在那里,门口停满了自行车,昏暗的一楼门廊里,破旧的椅子上,正做着一个昏睡的老头在放风。

    “治安系里这种案例有几千个,本警随便露一手就行。”心里这么想着,丁凡双眼释放精光,自信十足。

    引蛇出洞!

    他转身走去,开始找“干活”用的工具了。

第0004章 忍辱负重

    他机敏的看着路边店铺门口放着的杂物,顺手抓起一段铁丝拿在手里,路过一个花圈店时,顺了一个戴着奠字的花圈,给人家放下了十块钱,转身快步向着拐角楼走了回来。

    到了门口,他抓起一个小石块,掏出一张大团结包上,猛的扔进一楼房间里。

    楼上,小二正坐在破旧的太师椅上,吸溜着泡的发黄的茶水,美美的看着眼前四张桌的赌局,脑子里浮现出今天抽水又是一百来块的画面!

    “他奶奶的,谁放哀乐啊?谁,谁,谁……”楼下,不知道什么地方响起了哀乐声,而且听着就在楼门口,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炸了毛似得喊着!

    这个声音没引起几十米外市场门口民警们的注意。

    刘德已经汇报的快要达到目的了。

    孙主任已经同意他们再调治安、巡警和机关的十几个民警过来支援。

    只有马龙飞脸色铁青,在担心一旦调集大量警力,只是抓住一群毫无反抗的赌徒,自己怎么和局长交代。

    小二怒气冲天的站到了窗口,从高处看去,只见一个花圈压在自己的摩托车上,哀乐好像是从花圈下面放出来的,气的一拳砸在了窗框上,粗俗的骂着“谁啊?我艹你妹的,我要是不卸了你胳膊腿弄死你,我是你孙子。”

    似乎就在同时,丁凡胳膊夹着一箱子白象方便面,表情悠然,不时的看着两边的店铺,慢悠悠的向着市场门口走了过来。

    看他磨磨蹭蹭的,买的竟然是高价的双面块的方便面,阚亮顾不上旁边有人,低声急眼的说“你特么的干嘛去了啊?”

    “我啊?买东西了啊,顺便帮刘队他们抓人去了,刘队,你们去吧,小二下来自投罗网了。”丁凡小声说着,仿佛说着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脸色平静如水。

    一听小二这俩字,刘德顿时紧张的向着东北方那个破楼看去,来不及多问,神色无比凝重道“大刘,子弹上膛。”

    说完,他一边跑着一边掏出手枪,胳膊肘弯曲,身体前倾,瞬间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十分钟后,站在摩托车旁边,泼妇般恶毒骂街的小二,被刘德他们三个持枪警察抓了个正着!

    阚亮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迫不得已的说“小子,走吧,去咱翻身屯的马车一天就一辆。”

    大刘和老马铐上了小二,正押着往这里走来,马龙飞副局长一时间高兴把吉普车都给他们用了,让他们快点把人快点带回局里调查。

    刘德感恩戴德的给两位领导递烟,费尽心思的说着领导指导有方之类的话。

    “师傅,到了所里,我用这个给你做炒面吃,这东西放点番茄酱,再加个卤蛋,绝对好吃。”阚亮和丁凡慢悠悠的走着,西下的阳光照在脸上,丁凡兴高采烈的说着。

    毕竟是刚报到就亮了漂亮的一手,就算是阚亮一句话没表扬自己,他自己也超级有成就感。

    “番茄酱?啥玩意?卤蛋,是公鸡下的吗?来,你给我好好说说。”阚亮迈着八字脚,大咧咧的走着,都快把身边的丁凡挤到道牙子上了。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胡同,表情严肃的走了过去。

    又是木板子围成的茅楼!

    脏乎乎的木板子后面,飘着一股子臭气和生石灰的恶心味!

    “师傅,师傅,我给您说啊,抓小二其实很简单,这要是在大城市里的楼房上,遇到这种躲在楼里不出来,情况不明的,我就直接水淹火攻了,楼上泡水让他找我,断了他的电,让他下楼找看大门的大爷大妈。

    我大三去实习,就碰到一个杀人凶手在百货大楼办事,我们又不认识这个人,就知道那台车是他的,我就把这家伙的自行车和别人的锁在一起了,然后去冷饮厅喝东西,他出来看到自己的车子被锁上了,着急回去,这个憨厚,主动到处找我……”刚才阚亮不是说让自己好好说说嘛,丁凡顿时有种被重视的感觉,兴冲冲的白话起了自己的活学活用的警务基本功了。

    也不知道阚亮想什么呢,除了踏踏的脚步声,好像还嗯了几声。

    或者,他这是闻到茅楼后面分池子臭味的本能反应,弄的丁凡吐了吐舌头,感觉自己像个多嘴的孩子,很无趣的样子。

    现在,他们已经准备去单位了。

    也就是靠着边境线的金山边境派出所了。

    单凭这一点,丁凡脑子里出现了一丝希望“本警在系里选修的是社会学和犯罪学,去一个几个人的小所,多干点活,只要嘴勤腿勤点,肯定能吃得开。”

    那个年代,像公大这种公安部门最高学府,也只是少数有眼光的教授,主动申请开办了犯罪心理学前身的社会学和犯罪学这种选修课。

    到了后期,犯罪心理学才雨后春笋般的发展起来。

    想到了社会学,丁凡脑子里有呈现出当初自己上这门课时,经常多嘴问教授的一句话“坏人的坏心理很多情况下都是别人造成的,可那些制造别人心理压力的人,自己怎么就不能消停的呢?”

    就在他想着这个怪异的想法时,看着前面的阚亮脚步放缓,然后不走了,自己也跟着停了下来。

    阚亮举着一瓶二两半的归流河,冰冷的说“能喝点不?”

    丁凡虽然没来过东北,但从小听说这地方的人粗放生猛,又察觉出阚亮目光严肃,丝毫没犹豫的接过来,立马下决心说“能!”

    咣咣的喝进去几口,那浓烈刺激的酒,倒进胃里如同着了火般的灼痛。

    好在这种五十多度的包谷烧酒劲大,几口下去后,脑门一下子出现了麻醉感和眩晕的感觉。

    “师傅,这比……”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手里拿着剩下少量酒的瓶子,因为担心阚亮急眼,还稳稳的拿在手里,他刚想说比城里的健力宝饮料难喝多了。

    “兔崽子……”不等他说完,阚亮已经动手了。

    阚亮抓住了丁凡的脖领子,拳头雨点般的落在了他后背上。

    事后,丁凡才知道这个老警从穿上警服开始,和歹徒不断的斗狠,就养成了特殊的职业病,下手就是死手,同事家的孩子谁也不会让他抱。

    这次依然是很重的力道,几下子下去,丁凡就蹲在了地上。

    “喊啊,你叫啊,我就乡下泥腿子,你行啊,把刑警队半年的活让你给干了,还让不让宋老密活了?你这个傻b公子哥,来这里装大尾巴狼了!你奶奶的……”

    足足打了四五分钟,阚亮手都震疼了,嘴唇发抖的指着蹲在地上的丁凡,低声咆哮起来。

    丁凡竟然没躲!

    竟然没求饶或者辩解,这让他感觉很意外!

    “金山所,你知道吗?除了吃开江鱼那几天,领导谁特么的都不去,连考核的都不去,每次通报表扬,一次都没提过咱们,都特么的出现在等,等,等等单位,你知道吗?”阚亮站在他跟前,抓起地上还有一拇指高的酒瓶,骂完了,痛痛快快的喝了个精光。

    似乎,他这样做还不解气,倒过来看了看,确定没有酒了,才赌气的把空酒瓶子狠狠的扔路边的草丛里。

    酒瓶子无情的砸在了草丛里,惊起了一群屎苍蝇,围着两个人一阵乱飞。

    “起来啊,你给我起来啊!挨打也不能装死,我最烦……”阚亮心乱如麻的喊着。

    丁凡不求饶,不辩解,这让他大感意外,停了会,粗暴的叫他起来。

    “虚空穴,最疼的地方……”丁凡现在知道了,这家伙性格粗鲁,但绝对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心里默念着,猛的起身,脑袋顶着他肚脐眼上面一个神秘的地方。

    “啊,你……下手……”阚亮被他脑袋猛的顶了一下,一下子疼的脑门的汗就冒出来了。

    打人的人经常挨打,他无数次被凶手暴打,可哪又这次剜心的剧痛啊。

    好像所有的麻筋、痛点被突如其来的硬物闪电般的痛击了一下,疼的顿时抽了筋一样的难受。

    “师傅,师傅,我认你当师傅还不行吗?不是你让我起来的吗?师傅……”丁凡装出很无辜的表情,站在一边心疼的扶着他的肩膀,满嘴都是歉意,一只手帮他揉着肩膀,假惺惺的说“没事吧?没事吧?”

    “小子,你,你,行啊……”阚亮捂着肚子,慢慢的起身,猛的抽手,扬了扬,但似乎发现这家伙基础不错,本事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又慢慢的放下了。

    站在十字街邮局跟前,他们在等待回翻身屯,也就是金山乡所在的村子的马车。

    “师傅,我错了,不说番茄酱了,也不管闲事了。”阚亮虽然不正眼看丁凡,可好像对他想什么都知道似得,正伸手掏东西呢,丁凡吓得赶紧说好话。

    “没出息!去,去!”阚亮掏出一张五元的钞票,扔在了地上,看着他迟疑的捡起来,冷冰冰的说“买点止疼膏去,你自己贴上。我收拾无赖混子,打就打了,病的治。”

    这是丁凡听他说的最有人情味的话!

    丁凡拿着挨揍换来的五块钱,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刚才收拾阚亮的小伎俩,抬头看着这个破旧的县城。远处,到处是简陋的平房,水产公司、收购站、果品公司、粮库这些计划经济的产物门口,人来人往的,一看这些地方都是当地热门的单位。

    “得嘞,不,师傅,以后不说得嘞!说收到!说是!”丁凡违心的说了个开头,顿时又觉得阚亮不喜欢自己的京片子味,忍着后背的剧痛,龇牙咧嘴的挺直上身,转身去了旁边的商店。

第0005章 林间深处

    那个年代没有满大街的药店,连诊所都是县乡村设立的医院、卫生所。

    这样也好,他压根就没去打听医院在什么地方,心想反正都挨揍了,咱也不怕第二次了,直接去了十几米外的邮局。

    他交了钱,在柜台上拿了电话,给在燕京市第二化工厂上班的妈妈赵芬芳打了个电话。

    在没有程控电话的年代,一个长途电话都是按照一分钟一块钱收费的。

    接通这种电话,邮局工人得从这里接通地区邮政局的电话局,再接到京城的固定电话上。

    眼前,穿着邮政制服的话务员,一脸的公家人的冷面孔,慢慢的摇着摇把子样的东西,废了半天功夫才接通!

    在一片刺刺拉拉的声音中,丁凡听到妈妈那柔和而悲伤的声音时,嗫嚅着无声悲伤道“妈,我是小凡啊……”

    触景生情,想起这大半天受的委屈,丁凡未语先伤感,要不是强大的意志支撑,早就委屈的流泪了。

    “小凡啊,到了吗?你还好吧?你爸爸的案子初步调查出来了,分局说他那是个人行为,没经过单位批准的,算是意外病故,就给了300块钱的丧葬费,公房也得收回去,好几天了……”电话里,没等丁凡说自己情况,平日性格软弱的赵芬芳知道这是厂办的电话,很多人领导都在看着自己呢,连忙先说了出来。

    本以为妈妈能给自己鼓劲加油,没想到家里竟然是这种情况。

    当她小声说要是在这里受不了苦,就求求段厂长,把他调回去,去工厂下属的公安处上班算了。

    丁凡见过那个肥头大耳一脸横肉的段厂长。

    那家伙浑身恶习,对工人苛刻的和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一个德行。

    当然,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家伙,对赵芬芳这种风韵犹存的女工向来很关心。

    关心的事私生活!

    经常找到办公室里单独谈话!

    “妈妈,我挺好的,刚上班就破案了,领导对我很照顾,还请我喝酒了,你就放心吧,我每个月会邮钱回去的。”丁凡狠了狠心,使劲咽了口吐沫,如同活生生吞了一堆苦果,不断的安慰这妈妈。

    挂了电话,他去柜台取找回来的五毛零钱时,拿笔记着当地的邮政编码。

    当他在一个破旧的信封上写字时,顿时被破旧信封后面的一行字吸引了,翻过来一看,上面是一个某某部队的字样。

    “冻死迎风站,死向北斗星!”这行字虽然没有专业书法家写的那么好,却也力透纸背,刚劲有力,仿佛让人看到那人书写时豪情万丈、壮志未酬誓不休的霸气。

    “这里有落后复杂的环境,还有恶劣的治安环境,这,这不就是上天赐给我的格言吗!我一定,一定在这里干出名堂,当一个比阚亮还厉害的民警!早点回城!”都走出邮局好一会了,这个声音在丁凡脑海中持久的回荡着。

    “出发了!翻身屯,从警第一个驿站!”

    丁凡捧着一大堆东西,从市场里出来,直了直腰,虽然有些疼,可一想到终于踏上单位报到了,一股子年轻人特有的兴奋油然而生。

    上了马春生家的马车。

    两个枣红马拉着大拉车,车轱辘是农用四轮车的宽轮胎,看着还算敦实。

    他把一堆东西往狭小的车板里一放,给坐在前面位置上的阚亮孝敬上去一瓶大白梨饮料,小心翼翼的说“师傅,我请你喝,有空你给我讲讲所里情况呗?”

    阚亮毫不客气,喝着汽水味很浓的大白梨,少见的幽默说“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就是娘们漂亮,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一百二十八里的路程,两三个小时到地方,保证你满眼看到的都是美女。”

    对于女人,阚亮没那么多的兴趣,现在后背还火辣辣的疼呢,那些青春萌动的东西估计早都消失不见了。

    “见了所长了,指导员那些领导,我……”马车走在县城破旧的水泥路上,还算平稳,阚亮有些累了,靠在丝袋子上眼睛发沉,丁凡蹲在扶着车帮,赶紧问。

    “他们得(dei)儿呵……”阚亮打着哈欠,说了个一个字典上绝对查不到的蹩脚字,不耐烦的歪了歪头。

    “所长,导员都得了呵的,这样问好?”丁凡挠着头,真后悔来的时候没去新华书店买本东北民俗大全,这种话自己从小就没听人说过。

    马车出城时,看着前面灰蒙蒙的一片,马春生吆喝了半天,勒住了红马,停下了车。

    看着远处一台拉着几米高合抱粗原木的大车从土路上开过来,趁机坐到老马旁边,满脸好奇的说“老哥,这啥车啊?这么大个,一下子能拉十几吨木材。”

    他这是和车老板没事找话的拉关系。

    “小子,这叫大捞子,又叫运材车,还有后面加个车厢的,那叫大挂子,你给我坐好了……”马春生发现这个白静静、细皮嫩肉的城里小子对自己恭恭敬敬的,甚至有点崇拜,神奇的和他说着。

    马春生四十多岁,乌黑的头发,皮肤粗糙,脸上黑红的似乎像贴着一片片的生铁片。

    丁凡不用再担心阚亮收拾自己了。大白梨饮料他咕咚咕咚的喝了,里面有丁凡担心自己失眠带来的安眠药。

    这家伙已经躺在木板上,手里拽着一个一尺长的绳头,呼呼大睡了。

    “要面子,呵呵,我给你面子!”丁凡看着自己小用妙招,把阚亮弄睡着了,心里又萌生出一个想法本警可是京城来的,让你再开开眼。

    他从包里掏出一管鞋油,拿出一块白布,本来是自己用的,看了一眼阚亮那灰突突的皮鞋,横了横心,决定给他露一手。

    他在车上蹭蹭的擦着皮鞋,合着马车换晃悠悠的节奏,蹭蹭的擦着,车老板马春生开始讲起了翻身屯的情况。

    出了县城,很快就进了原始森林中。

    高大的树木一眼望不到边,成群的飞鸟在路上肆无忌惮的绕着圈飞,飞龙、喜鹊好几次都要打在丁凡脸上了,一点都不怕人。

    老马光一个五年前去地区参加三级干部会,一伙人架着四架马车来回走了八十天的破事,玄玄乎乎的讲了半个多小时。

    丁凡越听越明白了,那个叫翻身屯的地方不光地方偏僻,现代化的东西根本就没有。

    这地方是六十年代国家开展大兴安岭开发大会战的边缘地区,建设精英很多都是能吃苦能战斗的铁道兵,还有大量林业工人,除了寒冷无比,再就是寂寞、艰苦。

    “青山绿水,满眼原生态,闻着山里的空气,都感觉沁人心脾,我特么的想喊……”丁凡双手猛的抓了抓身下结实的木板,清了清嗓子,莫名的喊了几句。

    遍地灰尘,身上早就蒙上了厚厚的尘土,老马揉了揉眼睛,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说

    “喊吧,大点声,喊泰山倒了,泰山倒了!”这是伐木工人每次伐掉大树时,扯着嗓子喊的话。

    一望无际的森林,曲曲折折的林间小路,像一条蚯蚓幽怨的延伸着,除了林间潺潺流水和清风的声音,只有马车孤独的声音响在耳畔。

    “睡觉,睡觉,养足精神好好干工作……”想起自己马上在这种人间仙境的地方工作了,丁凡满脑子兴奋,坐回到了后面,他学着阚亮躺在安全的地方,紧紧的裹着衣服。

    他感觉有些冷,准确说是凉。

    七八月份毕业季,本是盛夏酷暑,在林子里就算是穿上厚厚的单衣裤,也不觉得热乎。

    这时候,他才想起了刚才在邮局时,营业员和自己说的话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去过翻身屯那种地方,你去那里干啥啊?

    “多好的地方啊,我要打造出自己的警察王国。”丁凡想起了燕京城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遍地都是巡逻警和交警叔叔,顿时感觉这地方是块初女地,肯定能耕耘出自己的伟大事业来。

    ……

    车到翻身屯村口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

    清澈浅蓝的天际上,还能看到火红的太阳。

    多年之后,丁凡和相亲们已经把这种特殊的极光之地开发成了著名的旅游风景区,向全世界各地的游客介绍祖国北极极光节、天不黑的绝世美景时,经常会回想起此刻雄心壮志一幕。

    远远望去,炊烟下的翻身屯围绕中间一条主路而建,周围散落着一个个木刻楞的房子。

    院子周围扎着整齐的板杖子,远远的能看到各种因地制宜载重的小菜园,这让丁凡这个城里孩子看起来有些新奇。

    路边一片玉米地前,一条脏乎乎的土狗正呼哧带喘的看着陌生马车的到来。

    “咦?这家伙……”

    车子颠簸的要命,他一只手死死的抓着车帮,定睛看去,心里不免有了几丝疑惑

    这条野狗足有脏乎乎的,浑身都是杂物,鲜嫩的仙草汁液把毛发染的刺目、难看,吻部尖长,嘴巴宽宽,憨态可掬。

    “呜呜……”估计是很久没看到人了,这家伙目光低垂的吼了几声。

    “狼狗?流浪狗,不对!姥爷给我看过各种世界名犬的资料,这个狗,不是普通的……”距离那条狗还有七八米远,丁凡脑子里一下子出现了这么个想法,连忙拍着车帮,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老马,停车停车,我憋不住了。”

    老马刹车技术绝对可以,只是勒了几下缰绳,吆喝了几声就把马车给停住了。

    可马车毕竟不是机器操作,弄的阚亮在半昏睡中不耐烦的睁开眼,发现丁凡已经跳下车了,同时也看到了路边那条脏了吧唧的大狗,没好气的说“小崽子,那条破狗恶心死了,那天我扔了个苞米面子饼,找了个好几缕头发,都没噎死它。”

    他的声音淹没在两匹枣红马打响鼻和老马的训斥中。

    丁凡顺手扔出去几块稻香村的饼干,看着它正在试探味道。

    这家伙鼻子抽了几下,似乎不急着吃,目光竟然死死的看着丁凡的裤兜。

    “嗅觉不错啊,有意思。”他兜里揣着一根火腿肠呢,裹在塑料袋里,要不是这一路颠簸,早就偷吃了,“要是姥爷在,没准能研究出这家伙的身份!”

    他不由得想起姥爷在动植物方面的厉害,更加专业的端详它的尾巴。

    两年前,燕京某军区大院高大的梧桐树林里,常年盘踞着数以千计的乌鸦,经常发出晦气的声音,弄的小战士们逢年过节就用鞭炮驱赶,姥爷带着丁凡住进了这里的通信班。

    一个月时间,老爷子利用神奇的技术操作,让一个个乌鸦飞出去后找不到回来的老巢,创造了全国林业界的一大奇迹。

    从那时候开始,他耳濡目染的学会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

    “给你,交个朋友,人与兽,人与兽,你肯定比阚大队重感情。”他一开始还保持着警惕,慢慢的发现这家伙看着很凶,但看在自己诚心给吃的份上,狼一样的目光里,露出了一丝柔和。

    “咦,下面是……”

    土狗已经姿势优雅的叼住了火腿肠,丁凡发现它身子底下有块造型奇特的石头。

第0006章 抓个小毛贼

    “师父,这个咱拿着……”周围的灰尘小了些,阚亮揉着眼睛四周的脏东西,丁凡抱起一块微黄的长条石头,巴结的说。

    刚才他从土狗身下掏出这块石头时,顿时有种感觉看着一二十斤的石头,放在手里感觉也就五六斤;

    虽然大半块埋在湿土里,只是摸了几秒钟,似乎有种暖气传到了皮肤里。

    想起了大兴安岭深处不光有东北三宝,还藏着各种神奇的东西,顿时感觉这东西雕刻个枕头能不错。

    阚亮屁股下面正咯着硬呼呼的枪套,身体不耐烦的动了动,像是又看到了丁凡露出了傻相一样的恼火,指着身后半山腰的一个突兀的大树,几近侮辱道

    “你是不是干公安的料啊,简直就是个事b,有本事你把那颗大妖树给我砍了,八万里兴安岭,就一个怪玩意。”

    丁凡顺着他手看去,果然发现茫茫林海中,一棵十几米的大树奥里林中。

    它足足高出其他树木五六米,树干挺拔,大有一股霸者君子之气。

    其它的树木都是落叶松、樟子松,唯有它是少有的西伯利亚红松。

    老马在旁边介绍说,建国初期就有林业队来勘察好几次了,只有一棵神秘的红松,晚上风大时,经常发出怪异的声音。

    “老阚,你这个二货,这肯定又是一个宝贝啊,就让你们这么给浪费了,我要是给弄到潘家园去,就算是赝品也能忽悠几百块。”丁凡表面好奇的听着,心里对他们俩的观点很是不屑,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了,老玩意开始值钱了,何况这么个神秘的大树。

    现在,他已经收留了眼前这个绝对不是一般土狗的狗狗,经过十几秒钟的判断,对那个枕头样的石头有了初步的看法没准是一种罕见玉石呢。

    “信不信,再贫嘴,我还揍你,赶紧走。”看他有些发呆,阚亮挪了挪有些发麻的双脚,又露出了急眼训人的表情。

    可就在他跺了跺脚准备起来时,顿时看到了两面镜子,连自己耷拉的贴在额头的一绺头发都看的清晰无比!

    “小子,真是……”阚亮虽是暴脾气,可这个场景他从来没见过一双破旧的地摊货皮鞋,现在变得明晃晃的,一低头都能清晰的看着自己愤怒的脸,比新的都亮!

    如要是放在现在,这皮鞋被擦的都能被商家推送到荧屏上做“黑又亮”的广告!

    他那里知道,丁凡只是在鞋上打了鞋油,点了几滴白酒,用白布条,反反复复的打了几百下,就变成了现在这种亮的像镜子似得!

    “想学吗?师傅,看你表现了,这是我的**,请别逼问!”丁凡盯着他扬起来的手掌,贱兮兮的笑着说。

    这次,阚亮没犯浑,整个人都沉浸在思考中。

    但从他擦了擦额头上那绺头发来看,脸上出现了微红,肯定是在惊奇这家伙鬼点子怎么那么多呢!

    带着这种小小满足的心理,丁凡的思想转入到了另外一种期盼中“饿了,真是饿了,从上午小现在,一顿饱饭还没吃过呢。”

    快到六点半时,他们终于进了翻身屯,走到了派出所门前。

    这片普通的砖混建筑平房,门口挂着金山乡派出所的牌子,警徽上落满了蜘蛛网。

    门口除了走廊里几只燕子天真好奇的看着丁凡,连个人影都没有。

    推门进了走廊时,丁凡先闻到了一股子木头绊子的松香味。

    这股子奇怪的香味带着原生木材的质朴和新鲜,这让他感觉到了一股子亲切感。

    旁边门一响,一个灰白头的小个子警察走了出来。“来了啊?”所长宋密德,也就是阚亮整天抱怨的宋老密不冷不热的说。

    阚亮站在丁凡跟前,同样是一脸懒得说话的木然。

    “所长好,所长,师傅,叫什么了,噢,所长得dei……”丁凡从小长在警察世家,对穿警服的人天生亲切,又是到了单位里,马上热情的叫起了人。

    宋密德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味,牙缝里能看到花生米的残渣碎屑,双眼微红的打量着他,一只手抬起来,又放下了,瞪着阚亮说“让你带个徒弟,你就这么带的啊,虎玩意!这几天你给我好好教教,先从文明用语开始。”

    阚亮似乎根本就不惯着他,头也没抬的转身走了,取代他态度的是狠狠的关门声。

    从所长表情上看,丁凡一下子明白了阚亮教给自己的话,很多都是粗话,那个得和傻了吧唧是同义词。

    “小子,你给我消停的,明天开始打扫卫生,值班干活,别……”宋密德所长微红的眼珠子似乎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变得凶狠起来,拳头也就过来了。

    丁凡可不想让他打了,现在后背还生疼呢。

    “所长……”丁凡猛的拧身,做出求饶状的喊着。

    这一点宋密德有些惊奇,所里五个老警,除了指导员外,其他都是常年在这里工作的人,各有特点,谁也说不了,现在来了这么个乖巧的,自然感觉新奇。

    他又横了横脸,散发着酒气的脸上严肃道“别什么人都跟着学,再出个阚大队,我这地方就彻底成发配人的地方了。”

    “所长,这是我报到证。”丁凡发现他表情出现了微妙变化,听出他有点指桑骂槐的指向了阚亮,所以赶紧乖巧的说正事。

    把报到证送进所长办公室时,丁凡顺便扫了一眼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办公室,门旁是土炉子,估计是给厚厚的火墙子供热的;旁边木桌子上放着两个玻璃酒瓶子,散发着浓浓的酒香。

    “还好,这老家伙还是珍惜身份的……”丁凡快出门时,描到了他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五年前宋密德在地区公安战线大比武获奖的光辉灿烂照,心里总算有了些安慰。

    “那小子,打五斤酒,吃饭去。”宋密德破锣般的声音在走廊里喊着,好像有想起了什么,又吵吵了一句“大阚,刘波说今天案子破的不错,加菜了,别墨迹了……”

    从进了这个破旧的派出所,丁凡就发现了,派出所就一排简单的房子,几个民警各自有办公室。

    靠左边的房头有个车库,这里是办公区简生活区,满鼻子潮乎乎的霉味,这就是他要生活工作的地方。

    走在微暗的路上,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土路上,行人不多,没有路灯,只凭着远处昏暗的农家灯光照着。

    看样这地方现在没通长电,一到晚上就昏暗无比。

    听宋所的口气,这是要去乡政府食堂吃饭。

    丁凡明知自己刚来就惹了那么麻烦,就想起了临来前班主任刘大猛教训自己的话,“马上要到基层公安机关工作了,要学着有城府……”

    他当时挠着脑门问刘老师,城府是什么玩意,怎么能做到时,得到的回答基本和阚亮一样的粗野和直白“就是有话憋着不说,让人感觉你很稳当,有内涵,懂事。”

    “五间房刘老六明天去局里投案,明天你把立案、侦破,关键是案卷弄一下,省得年底开会刘德又发飙。”黑咕隆咚的路上,宋所随口说着,不停的打着酒嗝。

    “师傅,师傅,明天咱……”丁凡快走两步,殷勤的说着,轻轻的拉住阚亮,示意他停一下。

    当时各级没有不让喝酒的禁酒令。

    这么偏远的所,干好工作离不了喝酒,和领导、当地官员处好交情同样离不开酒酣耳热的烘托。

    丁凡早就听说过很多基层单位,经常是靠喝酒促进工作的。

    可宋密德说的案子,他有些感兴趣。

    他神色诡异的指着前面晃晃悠悠的宋密德,阚亮不耐烦的敷衍说“他老山前线回来的,老公安特派员,干活没什么技术含量,别学那玩意,上次刘老五那个qj案,他带着民兵连长,去边防站借了几条狼狗,

    一瓶子酒几口灌进去,破瓶子摔在地上,像土匪似得喊了几声,子弹咔咔的上膛了,说一会狼狗找出人来,就直接下令咬死了,老五立马尿了……”

    说完,他掏出一根花卉香烟,一看丁凡还沉浸在思考中,连火都没给自己点上,气的把烟塞进烟盒里,没好气的说“小崽子,有点出息行不?”

    丁凡看着他又晃拳头了,赶忙收回思绪,满脸微笑,懂事的点了点头。

    面对这两个奇葩老警,一个被发配到这里,一年到头连个通报表扬都没有的所长,另一个是不尊重领导多年得不到提拔的师傅,丁凡感觉嘴里嚼了蜡一样的别扭。

    除了几声稀疏的狗叫,还有些人和宋所打着招呼,丁凡抬头一看,夜空里繁星点点,那些珍珠般的星星,让他感觉有种到了世外桃源的感觉,心情也就好了不少。

    “嘎嘎,嘎嘎……”前面胡同口,一个胖乎乎的小个子站在黑暗处,估计是看到了宋所腰上的枪套,吓得膝盖弯曲着往回退去。

    宋密德瞅了他两眼,嗓子眼里哼了两声,懒得搭理的摆摆手。

    阚亮发现丁凡在看着仿佛就在头顶的星星,满嘴吓唬人的说“丁子,把这小子带回去,鸡留下,给我好好归拢归拢他。”

    阚亮竟然第一次管丁凡叫了个感觉贴切的昵称。

    丁凡自然心里感觉幸福满满。

    他知道去乡政府吃饭这种事在乡下也不是什么正规宴席,早点晚点没啥事,就过去拽着那个叫二胖的就走了。

第0007章 让小混子糊弄了

    “小子,这东西值好几十块吧?哪来的?一会你给我老实的交代。”往回走的速度很快,丁凡抓着二胖胖乎乎的肩膀,到了所里门口了,察觉他一点没有逃走的意思,才放心的问了起来。

    二胖今天才九岁,个子已经一米五还要多,胖乎乎的脸上两个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那双擦了半天鼻涕的手掌上满是血红的印记。

    “几十块?这只鸡送给别人家,连五分钱的冰棍钱都不会给我,我x,民警叔叔大城市的有钱人啊?”二胖一听他说几十块钱,心情简直比过年得了压岁钱还兴奋,假装天真的说“这可是松树鸡,怎么也得一百块钱吧。”

    一百块钱是没上过学的二胖从大人耳朵里听到的最大钱数。

    他家里十几响地除了交公粮、农业税、提留款,一年也就剩十块八块的。

    进了房门,进了阚亮的办公室里,丁凡指了指一个铁椅子,毫不客气的说

    “我姓丁,外勤民警,说吧,这东西哪来的?直接告诉你吧,我是阚亮的得意徒弟,专门收拾你这种人的。”

    阚亮连县局的领导都不惯着,和宋所说话都不客气,丁凡顺手拿着他装威风,开始吓唬这个看上去蔫了吧唧的小坏蛋。

    “叔叔,不!民警大爷,你是活阎王的徒弟啊,我,我,害怕,他往小偷眼里滴蜡烛水,经常给坏人上刑,对了,你有……”二胖乖乖的说着阚亮的那些吓人的手段,不断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不知不觉的踢了扔在地上的那只鸡。

    丁凡不由的往那个可能是赃物的鸡看去。

    那家伙有三四斤沉的样子,敲着尾巴,小声嘎嘎的叫着,眼圈通红通红的,羽毛黑褐色,脚趾嘴巴都是亮黑色,看起来好像不是一般的家鸡。

    可二胖的目光盯着丁凡放在墙边椅子上的旅行背包上,打开的口那里能看到五颜六色的包装袋。

    “小毛贼这是眼馋啊,第一次破案出点情报费,啧啧,行。”丁凡想着,掏出了一把花花绿绿糖纸包装的东西,举在手里,神气的说“燕京城的老糖果!五毛钱一包呢,说!说对了,给你五颗,要是撒谎我让你吃了再屙出来。”

    这是以前跟着京城一个派出所老警实习时学的审讯技巧,先在气势上把嫌犯吓唬住。

    “这鸡是黑嘴松鸡,林子里的,可能,可能是屯子里的于超偷的,有人看着了,他来不及拿走,我捡的。

    这家伙总干这种事,上个月偷了四五家,下药偷了孙老六的生铁,趁着麻子脸勾引刘寡妇在炕上瞎扯,逼着他给了一挂猪下水……还有,他还去兴隆矿专门敲诈南方来的老客,我算算啊,一、二……四十多起吧,够了吧?”

    二胖认真的说着,丁凡思忖着这些案子的性质,趁机从他手缝里慢慢的拽出一颗糖块,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吸允着香甜的味道,感觉糖纸发硬,才拽了出来。

    “这么多案子,下毒偷鸡手段恶劣,敲诈也不是一般治安案件了,还有这个……”丁凡看着躲在凳子下,在黑影中小声嘎嘎的松树鸡,没准也是个值钱的玩意,心里不由的超级嗨“一下子弄了个这么大的案子,盗窃、敲诈勒索系列案啊,我一个人侦办的,呵呵,兴安女神啊,对我这么好。”

    “这个小鸡做好了,肯定比京城烤鸭味道好,还有股子松子香味,啧啧,好好闻闻,竟然有股子异香的味道。”丁凡到现在为止都六七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在警校时这个时间正在门口烧烤店举着长长的肉串,和同学们谈论全世界疑难案例呢,现在看着那个黑嘴松鸡,心里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可他转念一想,就算再饿也不能在这个小线人跟前掉了价,“二胖,好好干,等明天我逮住了于超,我给你用这个弄好吃的,哥我在城里吃过好几次熏火鸡腿呢,这个好吃吗?”

    他眼珠子一转,把路过燕京饭店时看到的玻璃窗里面最好的大餐,吹了个牛。

    “呃,什么火鸡啊,比那nb了,这东西一只卖老多钱了,我算命的那个大爷郝瘸子去过苏联,说这东西皇宫里总派人当贡品买呢。”二胖擦着鼻涕,激动的鼻涕还是往外淌着。

    可能是他担心丁凡不相信自己,贼兮兮的专注他手里剩下的三颗糖,还讲了个nb的段子俩小母牛对屁股,比较牛笔。

    打发走了这个家伙,丁凡简单把案子记在一张纸上。

    为了把报到后的第一次成绩写的好点,他刻意的加上了在所长和师父的正确指导下,本民警坚决弘扬金山所快速办案的光荣传统,顺利拿下了这个案子。

    目前看至少能起赃不少,在这种交通闭塞的地方,顺利抓获嫌犯于超只是时间的问题。

    前往乡政府的路上,丁凡脚步轻盈,蹦蹦跳跳的,嘴里哼着一首时尚的歌曲,连欣赏美丽夜色都忘了,直接推门进了食堂。

    政府食堂里。

    破旧的两间房里,摆着几张破旧的桌子,窗台上支着几个蜡烛,照着这些贪吃公家饭的人脸上。

    “!”一身干净夹克衫的领导敲着宽大的瓷盆子,目光直视着低头吃馒头的宋密德,怒不可遏的说着话。

    那带着油性的筷子头,似乎都要插到对方的鼻子上了,“老密啊,你差点坑死我了,上午地区来人,你老小子用白面兑剩饭弄个花样,结果领导们坐车回去,还没到地方,好几个拉肚子得肠炎的,刘专员说绝对不会再来金山了。”

    看着丁凡呆呆的站在门口,冲着自己点了点头,刘波筷子才收回来了。

    上午,刘乡长因为地区行署工作组要来,准备按照惯例派饭给所里,好让宋密德好好出出血,管顿像样的饭菜。

    宋所弄了个两个菜,告诉政府的伙夫直接做个顿奇葩的米饭掺白面的面食。

    在一边扒拉饭的阚亮当然不知道插曲的细节。

    他夹起瓷盆里的一块大豆腐,有些解释有些调笑的说“刘乡,你让所里管饭,别说没东西,就是有东西,你问问他能好好做吗?上次弄了只溜达鸡,我们宋所安排局长吃饭,特意告诉千万别炖熟了,要不我们能吃上吗?

    来,吃菜吃菜。”

    他们这边嘀咕着,宋密德照吃不误,而且嘴吧嗒的声音特别大。

    丁凡心思全在那个看起来有些儒雅,留着背头的乡长身上。

    虽然他在京城见过很多领导,警院长是司局级干部,可自然知道别拿村长不当干部的道理。

    何况人家是乡长!

    金山派出所自然是乡政府的下属行政单位,同时接受乡政府和县局的双重领导。

    “不行,不行,领导肯定又说我们工作不行呢!我现在不就有成绩吗?成绩还不小呢……”这个声音在丁凡脑子里回荡,让他这颗本已经狂热的心更加兴奋起来,早就忘了班主任和他说过的要有城府,城府就是憋着不说话。

    “刘乡,吃饭吧!宋老密嘛,改天请大家搓一顿补偿下……”

    “领导啊,要不说你和公安打交道就得多个心眼呢,下次注意吧……”

    中间那个大饭桌上,几个民政的武装部的领导,都在吸溜着酸菜汤,操着老资格不见外的口气劝着。

    不能等了!

    丁凡想到这里,脸色严肃的往前走了几步,提高声音的说“报告所长,我刚才弄了案子,有个叫于超的家伙涉嫌qj、敲诈,还有盗窃,明天早上是不是可以抓人了?”

    领导们正说话呢,一下子冒出来个新民警汇报工作,众人面面相觑的看着他。

    筷子勺子挥动、碰撞的声音慢慢的停了下来,食堂里瞬间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那个年代还流行铁饭碗一说。

    大部分人用的都是大号不锈钢碗,所以,这个动作很大!

    “于超?这么多案子?”昏暗的灯光下,不知道谁小声说了句,口气里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

    “没错!事发地点和涉案物品线索清晰,证人二胖主动说的,他说的自然流畅,初步判断案件基本属实,我建议……”丁凡越说越兴奋,早就把“城府”这个字忘在脑后了,直接把处理建议说出来了,说好明天出动全所人员,分成几组,核实情况,立案侦查。

    “宋老密啊,刘副专员来考察港口的事让你插了一杠子‘烤’糊了,你看看,你的人,吃饭,吃饭,唉……”刘波乡长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扶了扶眼镜,筷子敲着饭碗,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地方领导对案子不感兴趣?

    派出所就是办案子保平安的啊?

    什么意思?这里面还有猫腻?

    丁凡虽然站在昏暗的灯光里,可脸上多少出现了委屈之色。

    因为他前面是坐在饭桌角落那的阚亮,心里竟然有一丝期待“他是老公安啊,说话啊,这种案子你还不明白吗?报到县局也是不小的成绩啊。”

    站起来了,终于站起来了!

    在丁凡心跳慢慢加快的期盼中,阚亮终于站起来了!

    就在丁凡迎着他的目光,满是期望的看去时,他黑红的脸上,嘴角带着饭粒,正在嚼着咸菜的嘴,慢慢的停了下来,“领导说话你没听到吗?吃饭,吃饭!要不是看你第一天报到,我……算了,算了,吃饭!”

    面对面的听着他说这番话,丁凡脸色开始变红,继而变成了难堪的猪肝色,心里无数个问号在跳跃“这是咋了?告诉我啊,哪不对劲了。”

    “拿着!饭盆在那里,卜留克咸菜,大酱,去啊。”阚亮听着身后的领导们很多都在小声谈论,有人发出了几丝冷冷的嘲讽,冷冷的指着看门口的墙根,强硬的让他打饭去。

    还好,他跟在了无比委屈,拿着铁饭碗气的发抖的丁凡身后,嚼着无味的饭菜,小声恨铁不成钢的小声说“二胖这个小死崽子,那可个翻身屯能吃能喝能混的小祖宗,躲在山里三天不出来,打猎采山逮鱼摸虾比老把式都猴精,你收了鸡就行了,唉!他大名就叫于超,忽悠死你!”

第0008章偶遇女团委书记

    说到后面时,丁凡拿着筷子的手,正放在一大盆子卜留克咸菜上面,一赌气,狠狠的夹起带着盐粒的咸菜,放在嘴里慢慢的嚼起来。

    这种乡里的食堂,常年经费不足,咸菜都是齁咸齁咸的,吃在嘴里,几乎有种马上就要喝几口水的恶心,可丁凡硬是忍住了。

    齁咸的苦涩里,他无比恼火和自责,自己一个公大毕业的优秀警察,竟然在一个小小混子手里翻了船!

    “老林头,凳子呢?没看到疯丫头回来了?”丁凡这边发生的事,桌子上的人似乎没人关注,倒是一个中年司法助理看着外面有手电光亮起,叫着厨房里的厨师准备两个凳子。

    门口走进一个戴着遮阳帽的女青年,一身束腰夹克装,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看着大家都在吃饭,摘下遮阳帽扇着风,声音甜美的抱怨说“饿死了,饿死了!”

    “披肩发?这女的也是城里来的?”丁凡看她一米七的身高,浑身散发着清香的化妆品味,长相清秀,还带着几丝刚毅,心里不由的感叹一声。

    在这种地方能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看样子也就20多岁,这让丁凡苦闷的心里仿佛吹进来一股子凉爽的风。

    “小麦色的皮肤,健康而富有活力,走路双手挥动大气随意,啧啧,那臀部就像行走的时装模具,十有**是原装的……”丁凡被她那潇洒肆意甩动的披肩发给晃晕了,心里不由的给她打了个一个高分。

    同时,似乎暂时忘了刚才弄错案子吃瘪的事。

    当然,他对车老板老马的林业工人后代子女长相粗俗的观点直接点了个x。

    这个x要是x在此女身上,绝对是和乡村绝世美女一尘不染的完美结合。

    听有人叫她谷书记,虽然带着些许的不太尊重,可应该是真的。

    “来喽,还有几个新煮咸鸭蛋,那个新来的兄弟,过来取一下……”一人高的窗口那,老林头手里捏着烟卷,叫着丁凡过去取吃的。

    “师傅,乡里的书记?大官啊……”丁凡坐在阚亮跟前,本来就有些挤,起身时侧了身,知道那个美女正在旁边脸盆洗手呢,不由的问。

    “疯丫头是乡里的团委书记,和你一样,城里来的。”阚亮怕他又惹祸,不耐烦的说。

    “城里来的,有气质有文化,再在这大山清新空气里过滤下,呵呵……”丁凡从看她一眼开始,感觉有种耳目一新的心动,毕竟都是城里来的,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必须好好培养下。

    盘子里放着五六个绿皮的咸鸭蛋!

    “噗通”一声!

    他心不在焉的伸手拿时,三个咸鸭蛋出溜一声,掉进了下面一个坛子里,激起了一股子浓浓的酒糟味。

    有人回头看了看,见是新来的刚惹祸的新民警,也就没吱声。

    丁凡拿了东西,挨着谷悦坐下来,看她拿着与众不同的勺子轻轻的喝着酸菜汤,他拿着咸鸭蛋在桌子上磕了磕,随手放在跟前,礼貌介绍说“你的!我叫丁凡,一横一竖带个钩,姓丁!名字一共五划,燕京公大毕业的……”

    “燕京的?首都啊,小子……”谷悦拿着散发香气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开始注意他了,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

    “妥了,引起注意了啊,第一步成功!”丁凡知道自己将要在这里度过不知道多漫长的时间,听说大东北冬天的晚上,冰雪覆盖,啥事干不了,除了造人就是造人,这个女孩正好……哪怕是不造人,奔向造人的过程会更美妙!

    剩下的事他没想下去。

    他怕自己这一天已经累迷糊了,要是再做做春梦,在床上画个地图,明天还不知道怎么干工作呢。

    这点没错,虽然丁凡没正式谈过恋爱,可警校出来的人,接触的案子**不少,懂得自然多,很多事上甚至是专家。

    “你,不,你们所里的人还有脸吃饭啊,一边去,还有你宋老密……”这是一声比丁凡磕鸭蛋更响的声音,她把一个鸭蛋差点都磕碎了,气呼呼的鄙视着宋密德,同时求助的看着乡长刘波。

    大家都在心怀想法的冷冷的看着,听她说起了原因。

    上午,刘副专员在辖区里各沿江村屯里检查了一圈,说是配合上面准备在旁边界江上开运输码头,

    从这里再运往下游的海参崴,实现江海联运,不光没找出合适的地方,欧浦湾的胖女人萨娜骂了领导,还拒绝交公粮。

    按照乡里的分工,谷悦负责包欧浦湾那个村,留下来找萨娜说了半天,黄昏时分双方急眼了,谷悦差点让她给挠了脸。

    这个账都被算在宋密德头上这地方治安不好,刁民太多!

    丁凡知道宋密德也冤枉,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穷地方,连续多少年没什么成绩,想维护当地的关系,没事就和熟人喝酒处关系,出了这种事也是在情理之中。

    当然,他也看出来了,派出所因为能力有限,上面下拨的经费少,让他们轮流做东,义务承担点请上级吃饭的事,简直比登天还难。

    当丁凡端起饭碗,闻着已经发凉的酸菜汤,眼前的茄子炖土豆已经被吃的底朝天了。

    大豆腐光剩下了白花花的碎屑。

    想起了从燕京城出来时三级教授的姥爷,也现在叫做富二代的表弟请自己在贤味居酒楼吃的美味佳肴,就算再饿也不愿意动筷子。

    “酸菜汤怎么腥了吧唧的,还油乎乎的,算了,算了,办公室还有糕点,就是硬了点……”丁凡扒开咸鸭蛋吃了一小口,顿时感觉索然无味,还是有股子土腥味。

    “小子吃饭啊,怎么上顿吃饱撑的啊,你,你上顿饭在县城下馆子了啊?”或许是谷悦同情他被一群领导盯着,吃了什么气上火呢,还算客气的问他。

    端起索然无味的酸菜汤,趁着宋密德、刘波他们抽着烟说话,小声随意的回答说“在贤味居啊,八大处那,故宫旁边后海附近……”

    他这是临时瞎编的,把几个著名的地名扯到了一切,显得自己是吃过好东西,见过大世面的人。

    这样做,对方至少不能像对宋密德那个土老帽似得对待自己吧。

    “别扯,别扯,谁没去过啊,贤味居去过,在燕京饭店不远的那条街上,我跟我爸去看《少林寺》……”谷悦好像听到了一个感兴趣的地方,一下子勾起了很多美好回忆,旋即一转说“吃饭,吃饭。”

    十分钟后,厨师老林头开始清理快要燃完的蜡烛了。

    他俩才知趣的走出了门。

    “是不是让我送送你啊,你住哪个宿舍啊?”丁凡看着外面黑了咕咚的,晚风有些闷热,心想有没有个机会,咱俩再聊聊,这么早回去,还得看着宋密德的那张受气的脸。

    他正犯愁呢,只见食堂转角处,一片光亮照了过来。

    一个胖乎乎的小子,一手举着火把,一手举着两串什么东西,正怯生生的看着这里。

    是二胖。

    这家伙双手拿着东西,因为没手擦鼻涕了,人中那地方湿乎乎。

    但这丝毫没影响他的可爱,贱贱的笑着,好像和刚才使坏欺骗丁凡那个小混混完全换了个人。

    “丁,丁,民警同志,我错了!我请你吃肉串……”他举了举手里的肉串,对着火把照了照。

    不得不说,这两个肉串绝对和城里的不一样。

    一尺多长的木头条子串着,不规则的肉串一个个都有鸡蛋那么大。

    虽然烤的黑呼呼的,可还是让人看着有些馋虫发作。

    “我的小伙伴,二胖。”火光照在谷悦脸上,感觉出她也有些心动了,丁凡知道自己不能说这是个超级坏的小子,省得失手的事就暴露了,有些难堪的说着。

    说完,他拿过来二胖的肉串,偷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警告他给自己老实的,否则明天往死里收拾他。

    “什么肉?不是牛羊和猪的?膻味挺重啊,你会不会烤啊?你这么烤方法不对!白瞎这材料了啊,本警经常吃老京城代表菜潘鱼、炒腰花、油炸丸子、四川辣鱼粉皮、沙锅豆腐、清蒸干贝、酸辣汤,

    那些菜做的都不这么腻的,虽然我都会做,可你的告诉我这是什么肉啊?”

    丁凡从来没这么脸皮厚过。

    他虽然经常去天桥看相声,现在只恨没记住那么多流利的美食名词,但还是耗费大量的脑细胞介绍了起来。

    说这些东西,丁凡有独到的天赋。

    人家是警院的社会学选修课课代表,是培养的和犯罪分子谈判的精英,在各种演讲中更是成绩不俗。

    他慢悠悠的说着,语速减慢,加上普通话标准,几乎有了去年才有的电视节目动物世界赵老师的煽情感觉。

    “是狍子肉,我用棍子干死的,袍子还在那放着呢。”肉串交给丁凡了,二胖虽然不明白他说的这些神话般的美食,可看他滔滔不绝的说着,早已没有要收拾自己的意思了,又想起了从他手里忽悠了不少从来没吃过的糖果,乖乖的说着。

    “狍子肉啊,狍子林中运动类的动物,呼吸新鲜空气,喝泉水吃草药,这肉嘛,要是好好做,是可以当做国宴的……我告诉你……”丁凡目视二胖的双眼,表现的很专业很热心,就是没看身边的谷悦,但心里早已着急如焚“咋没动静呢?说话啊,难道冰凉酸菜汤就吃好了吗?”

第0009章 深夜上山

    第0009章深夜上山

    “丁,丁,对了,你姓丁,叫丁凡,名字简单,加起来一共才五划,叫丁凡,食堂的饭真就……”没等丁凡转头看她,谷悦脸上微红,出现了一种天真害羞的感觉。

    “啊?行啊,行!”丁凡心里美滋滋的,可脸上依然沉稳不变,好像没听到她说什么似得,对着满眼崇敬的二胖炫耀的说

    “作为一名奔向国际社会的优秀侦探,必须涉猎广泛,无所不能,你好好表现,我最擅长的是做美体健康玉女养颜甜品菜,用鸡蛋黄、水晶淀粉,进口冰糖还有清泉水精心烹制,

    一共几十道工序,做出来似糕非糕,似羹非羹,晶莹剔透……”

    丁凡是个小白脸,脸颊微高,说起话来如同审讯罪犯一样,严肃认真,一般人绝对听不出是假的。

    何况这又是出自一个警察的嘴里,听着进口、国际社会这些新潮的话,二胖虽然整天在大人堆里混,这些也是从来没听过的。

    “这么好啊,感觉到了皇宫里,看着膳食专家在亲手制作,美味啊,美食啊……”谷悦似乎忘记了一切,在他口若悬河的演讲中,芳心微颤,不由得进入了他描述的唯美境界中。

    二胖按照丁凡的吩咐,去所里帮他拿了旅行包,不一会功夫就跑了回来,三个人向着山坡那边的老城谷走去。

    那是二胖刚刚打死狍子的地方,他就是在那里直接就地取材烤的肉串。

    听二胖说宋密德所长已经躺在土炕上呼呼大睡了,阚亮躺在床上看书剑恩仇录,丁凡知道他们对自己是粗放式管理,也就不着急回去了。

    他从旅行包里掏出一个警用手电筒,递给了谷悦,一本正经的说“警察保护妇女儿童责任重大,你跟在后面。”

    谷悦看着丁凡不说话时冷静少言,不像以前那些浑身毛病的老民警,使的用的还都是城里的时尚东西,就毫不戒备的跟在了后面。

    “胖子,再撒谎我用电棍出溜你,说……”丁凡现在可不敢轻视这个坏小子了,沉声说着。

    这声音可比在所里审讯他时严肃了好几倍。

    他指着舒缓的山坡,那里杂草丛生,肯定是想知道山上都有什么东西啊。

    “有老虎、四不像、梅花鹿、熊瞎子,粘团子、榛蘑,野鸡、飞龙,民警同志,你们燕京动物园有的这里都有,没有的也有,还有山神、鬼怪……”这家伙踩着露出脚趾的胶鞋,鞋后跟踩在脚后跟下面。

    看着他脚后跟磨的都是老茧,丁凡暗叹这家伙就是踩在石头子也就当是舒服的按摩了。

    “有蛇,蝎子吗?”丁凡顺手掏出了个一个手杖放在手里,甩了甩,延伸了一米多长,小声的问。

    这是常年搞勘探的姥爷送给他的,这时候正好用上了。

    “蝎子少,蜈蚣多,还有草爬子,现在这时候少了,蛇有的是,

    远处山顶天泉上有山泉龙,十几米大的都有,老吓人了,这地方有土球子,都一米多长。”二胖详细的说着,不由的看了看脚下半米多高的草丛,猛的躲了几下脚,指着旁边的山梁说

    “那边背阴,有的是。”

    微风从山下吹来,丁凡又闻到了身后谷悦身上香喷喷的洗发水,还有夹杂着青草芳香的体香味,一个坏点子涌上心头去左边的山梁子。

    “胖子,谷书记,我顺便看看辖区地形,走!”

    说着,他往左边的山梁子走去。

    “胖子,这地方不错,一旦有恶性案件,我们抓人时可以做观察的制高点,但是得防备毒蛇啊,要是咬上了,

    必须24小时内输入蛇毒血清,啊,那,那是什么?这里到地区医院很远吧?”丁凡早就看到了身后松树旁边空地上几个盘在一起小蛇,声音变样了。

    眼前的大山神秘诡异,一直绵延出几十公里。

    就算是当地人,除了林业工人和采山的,很少有人没事进山,谷悦更是如此。

    她同时看到那几条土球子蛇,一个个花花绿绿的蛇皮,盘在一起,吐着信子,似乎正在品味丁凡的专业讲述呢。

    她一下子跳出了几步,抓住了他的胳膊。

    看着她脸色变红,脖子上的冷汗形成了细流,丁凡好像一下子想起来了,还有个漂亮的女生!

    “胖子,你敢骗我!罚你背着谷书记,快点。”他严肃的安排着,趁着谷悦看向脏了吧唧的二胖,斜眼瞪了他一眼。

    二胖虽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可平时就喜欢听荤段子的他,多少懂了些。

    他嘿嘿的笑着,丁凡似乎明白了这家伙的想法,失望的说“你这衣服洗过吗?”

    确实,二胖穿的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给的黄军装褂子,光剩下下面两个扣子,黑呼呼的肥肉露在外面,老远都能闻到发霉的味道。

    “领导,洗啊,我没事就去水泡子洗澡,一洗就是一天,连衣服一起洗了。”二胖实话实说。

    不说水泡子还好,他刚说完,谷悦捂着嘴巴差点没吐出来。

    臭水泡子里现在全是淤泥和青蛙什么的。

    她抬头重新看了看,模糊的看到了二胖衣襟上的蝌蚪皮。

    “丁,丁,五划,你背着我吧……我有密集恐惧症。”终于,终于,这个刚才在饭桌上连宋密德都敢骂的女干部,怯生生的求助了。

    乡政府女干部少,她又是省城来的,谁都给几分面子,正常的事,连乡长书记都得让三分。

    何况又是爬在你后背上!

    “人民公安为人民,何况有毒蛇呢,可……”丁凡一本正经的说着,好像正在履行公安民警的光荣使命,可搓了搓手,一下子想起了重要的事,赶紧更正说

    “我背着包呢,你看……”

    说着,他耸了耸肩,伸出了一只手,有些为难的样子,解释说

    “只能抱着了。”

    平时在京城里,美女如云,那一个个名胜古迹和随便一个街道上,随处可见模特、贵妇小姐,连东交民巷各种肤色的女外交官都能迎面看到,丁凡没有像现在这么心动过。

    或许是谷悦身上有股子处子的神秘感,散发着单纯而没开发过的味道,让他为这么个女孩继续装下去。

    火把照耀下,丁凡似乎有些为难,可又好像只要她强烈要求是可以商量下的。

    抱起了谷悦,丁凡顿时有股子被猝不及防的挠了痒痒肉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接触着她结实、健康玉体的地方统统麻酥酥的,并向着周身蔓延而去。

    那似乎在沉睡的神经细胞,仿佛一下子触电后激活了。

    以前,练习搏击散打时,他可没少师姐师妹贴身揉搓,从来没有现在这种感觉。

    当二胖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时,跟在他身后,听他不停的惦着谷悦的身体时,疑惑的小声说“丁大哥,你手里的那玩意,不是……”

    “别废话,打草惊蛇那是纸上谈兵,万一树上有蛇掉下来了呢。”丁凡赶紧搪塞,话语刚落,恐怕后面的跟屁虫,还有怀里的美女听出了问题,赶紧补充说“这地方没准还闹鬼呢,故宫殿后面的小树林闹鬼就是吹的这种风。”

    “鬼啊,真的吗?”谷悦惊恐的看着四周,到处黑呼呼的,树影婆娑,风声呼啸,一下子趴进了丁凡怀里。

    “没事,没事,本警的枪套辟邪呢,你别看就是了。”丁凡安慰着她,拿着手杖的那只手轻轻的把他拽起来。

    走了一会,大约走出了两里地,才到了那边那个流水潺潺的老城谷的地方。

    此处地上铺着些青石板,向下能看着几公里外的土路,两边山梁不高,前面的山坡平缓,站在那里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一片老建筑的废墟中,堆着二胖刚才用的砍刀和套子弄死的松树鸡,一头四五十斤的大狍子躺在地上。

    旁边散落着一些活生生割掉的肉皮,看样子二胖刚刚用砍刀砍死了这家伙,然后直接放血割肉了。

    丁凡在学校时熟知各种法律,知道很多林业专家呼吁尽快出台保护珍稀野生动物的法律,可至今连保护条例都没出来。

    “女领导,丁同志,咋样?松鸡好弄,十分钟我能抓了不少,我刚一转身,这家伙就露头了,傻狍子傻狍子嘛,我顺着山坡追了十几米,几刀就把干倒了,把肚子捅开,血还热乎的,郝大爷说这玩意大补,我喝了……”二胖把火把插在高处,围着这些猎物转着炫耀说。

    既然是请人吃山中宵夜的,丁凡也不客气,把自己背包放在石头上。

    他掏了半天,虽然没有番茄酱、甜面酱、孜然粉什么的调料,可找到一小袋白砂糖,还有带来准备以后喝的柠檬粉。

    他让谷悦坐在石头上看着就行。

    “石头,石头,围起来,柳树指子,搭起来,胖子……”他从小就是馋鬼加美食专家,就地取材做篝火烧烤,很是在行,说着自己的想法,让二胖帮助准备东西。

    从刚才他闻着二胖烤的超级大肉串有些土腥味,就想出了办法。

    趁着二胖忙乎着架火,他偷着把白糖、柠檬粉单独放在了一个塑料袋里。

    “我竟然还带了这个了啊,啧啧……”看到了一个中号塑料袋子还有不少东西,竟然有十几粒带壳的东西,激动的差点笑了起来巴豆粉。

    “咳咳,就看谷干部今天表现怎样吧?”他暗笑起来。

    黑嘴松鸡已经被二胖胡乱拔掉了皮毛,看着有些血糊糊的,可绝对是新鲜的。

    他用长长的柳条子把松鸡穿了起来,就要举到烧到一米多高的火烤。

    “暴殄天物啊,燕京大饭店烤这个都是用上等的果木,起来,起来……”丁凡满脸的心疼,客气的把他踢到一边,自己蹲在了上风口,让他打下手就行。

    他举着两串新砍下来的狍子肉,串成了一尺多长的大肉串,虽然滴着浅红的兽血,可一碰到烈火,顿时冒出了特殊的肉香。

    松树鸡二胖本来想都烤了,丁凡没让,嘴里骂着他不懂珍惜的败家子,心里却在暗笑“美食不可多得,笨蛋。”

    松树鸡就切了几小块,串了起来!二胖还想放在明火上铐,丁凡一把夺过来,拿着树枝子,把下面的明火掏出了一些,慢慢的推到了满脸好奇的谷悦跟前。

    谷悦学着他的样子,试探着烤着鸡块,脸上好不表情,心里其实早就萌发了好几个疑问

    这家伙这是干啥啊?能吃吗?

    这个门外汉,想追美女想疯了吧?

    ……

    总之,她绝对不相信丁凡弄堆火就能烤出好吃的来。

    在那个年代,这种户外烧烤很少有人弄过,就是去参加谁家的婚礼吃席,只顾着吃了,很少能看到厨房里大厨怎么操作的。

    “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的,金山乡这地方本书记人缘绝对没问题。”谷悦从大学毕业,在基层政府锻炼了两年,早就养成了火爆脾气。

    刚才她从丁凡怀里下来,也就几分钟功夫,慢慢感觉自己上当了这家伙绝对有欺负自己,吃自己豆腐的嫌疑!

    连宋密德所长都敢当面锣对面鼓的损,一个新民警算什么!

    这种例子不是没有,乡直七八个单位,新来的不合群的人,经常有被欺负走的。

    就在她凶狠的想着时,只听丁凡像个要发起冲锋的指挥员,干脆利索的喊着

    “我数到三,你快点翻,慢了,我踢死你。”

    二胖懒散惯了,满脑子黑线呢,火红的脸上烤的正要辩解,看着丁凡做了踢人的动作,吓得赶紧快速翻动着。

    此刻的丁凡就像盯着一场不可失去的战机,猛的往半熟的肉串上洒起了材料!

    翻滚!

    翻滚!

    好!

    十几秒钟后,丁凡一把抓起二胖手里的肉串,看了几眼后,说了声“死胖子,你慢了啊。”

    看他都说慢了,二胖着急的站起来,抓过来就咬了几口。

    他被熏的灰糊糊的嘴巴,大口大口的嚼着,像个饿死鬼似得,咽了几口,一下子停了下来,失声的说

    “难吃,真难吃。”

第0010章 大山之夜

    “真慢了,还是手艺……”丁凡有些失落的往谷悦手里的鸡块串上撒着材料,脸上出现了失落感。

    “谷书记,你,你……”丁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看着手里剩的不多的材料,有些内疚、难堪的神色。

    但想好的事就要做到底,哪怕遍地荆棘,也要负重前行,就像他选择了这个近似于蛮荒之地一样。

    “丁子,丁子,踢他……”冷不防,谷悦失声的叫了起来!

    丁凡转头看去,只见二胖大口大口的吃着肉串,烫的龇牙咧嘴的也不吱声,还做着开心的鬼脸。

    “混蛋,混蛋,好吃吗?”丁凡看他吃的那么好吃,心里早就知道了答案,可还是忍不住的问。

    二胖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肉香如饴,q弹十足,香喷喷的味道里透着一股子潜移默化的鲜亮味。

    他怎么也想不到是丁凡恰到好处的放了白糖和柠檬粉,去腥、提鲜,增加肉质的肥美。

    肉又是最新鲜的,这种肉串就算放在大酒店里,在那个年代也得两毛钱一串。

    要是按照和现在物价比较,至少值二十块了。

    但只有丁凡知道其中的奥妙,必须掌握好火候,考虑周围因素,如果迎风带着烟,就是国宾馆大厨烤出来,味道也不会达到现在这种程度。

    “二胖,行,有潜力啊,你给我好好的啊。”丁凡扶着二胖的肩膀,调皮的捏了捏他的耳朵,表扬着他,让他慢点吃。

    “丁子,丁子,这肉皮啊……比省城百年老秋林里的烤鸡好吃多了。”身后,谷悦声音虽然不大,可丁凡还是激动的一下子回头去。

    只见谷悦一只手拿着碎花手帕,另一手拿着一块金黄的鸡皮,侧着脸,优雅的吃着,连声说好吃。

    “见笑见笑了,还缺不少材料呢,改天的,改天的,窝再露几手。”下一秒,丁凡感觉自己要开心的笑了,连忙蹦了蹦脸,恢复起严肃的模样。

    他站在那堆慢慢减弱的篝火旁边,向着南面黑暗中的群山望去,听着他俩边说边吃,心里不由升腾起一股子豪情壮志“这地方好东西不少啊,一定好好研究研究。”

    正在吃着最后一块肉的二胖,手里捏着肉,掰了截柳条子,捅着牙缝,感觉丁凡现在心情不错,趁机介绍说“前面那地方叫二十二站,清朝慈禧太后时的兵家驿站,这地方也驻过兵,那边,那边,几十里地都是金矿。”

    丁凡顺着他手看去,远处的天际和森林几乎链接在了一起。

    远处山坡上不断响起动物的鸣叫声,还有些昆虫舞动出了成片的光亮,斗志勃然的说“还用你说,当年曰本人从关外撤退时,成天成宿的往里面运宝贝,运了十几天,好东西多着呢,咱们慢慢找。”

    “撑着了,撑着了!丁子,你这是害人,明天我找你们领导去,谁让你逼着我吃了一堆肥肉。”吃饱了,谷悦现在想想丁凡弄的这些东西,也就那么回事,只是别人没想出这种现烤先吃罢了,又觉得一个年轻女干部,和这家伙待在这里,传出去难免引起非议。

    在那个把生活作风看的无比重要的年代,这算是干工作的硬伤了。

    “胖子,最后一串狍子颈部的肉,啧啧,那地方才是最好的吃的,来。”丁凡没搭理谷悦的抱怨,招呼着二胖把狍子最好的肉弄下来点,把肉切成最好的快,像珍珠那样。

    这次,他自然又若无旁人的讲起来这种珍珠肉串的美味,煽情到了极致。

    现在,谁都知道谷悦说的是气话,就算让她回去,黑天半夜的,一个女孩子绝对不会单独走。

    吃了几串珍珠肉串后,丁凡举着火把,大步流星的向着山下走去。

    二胖美滋滋的扛着狍子,拎着松树鸡,跟在最后面。

    “哎,哎,丁子,说实话,哪天你教教我啊。”谷悦趁着二胖低头无声笑着,估计是算着明天能卖给供销社多少钱,悄声丁凡。

    “什么爱,爱啊,我有名字的,一共五划,叫丁凡,刚才抱着你胳膊都累肿了,你要学美食烹饪,一会去所里给我按摩去。”丁凡不耐烦的回应着,心里暗想“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时候不能惯着你,你都吃饱了,就算给你天鹅肉吃,也没刚才那感觉了。”

    “二胖,知道不?哥我在京城干这个的……”到了派出所门口了,丁凡做了个手枪的形状,然后凶狠的警告说“三天不打人就手痒,碰到你这种小混子,直接送狗圈里喂狗。”

    丁凡打过人吗?

    当然少不了。

    他当初在实习时就知道一个道理碰到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能用枪把子,绝对不能用油条和豆浆求着人家说实话。

    现在说这种话,主要是吓唬二胖以后不能再忽悠自己,否则绝对不客气。

    刚才已经把送谷悦回乡政府休息了,到了所里门口,他还不知道宋所长会怎么给自己立规矩。

    “丁同志,丁公安,不能,不能,你有文化,还会做吃的,我给他们东西,还挨骂。”二胖耷拉着脑袋说。

    残存的火把火光照在他脏乎乎的脸上,头发蓬松,那高挺的大鼻子,看起来是个有性格的孩子。

    丁凡现在知道了,这家伙年纪不大,个头比一般孩子高,整天不是混在山里,就是跟着一群野孩子瞎闹,母亲的病死了,父亲外出找工作再也没回来。

    说派出所骂他的事,丁凡绝对相信,就宋密德和阚亮那种性格,要是整天和老百姓笑呵呵的,绝对压不住这里的治安。

    否则,宋密德也不会带人一阵吓唬,就把qj元凶给吓自首了。

    宋密德五年前从乡公安特派员改成所长的,满脑子都是权力和专政,这一点丁凡也是理解的。

    “这个,给你的奖励,好好干。”丁凡从旅行包夹层里掏出一个东西,很沉,亮银色的,递给了二胖。

    上面还印着一个警徽标志。

    “丁同志,哨——子——啊,生产队长那种的……”二胖满眼放光,似乎看到了一件自己一辈子都没想过的东西。

    这个哨子色泽上乘,拿着很沉,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是城里才有的好玩意。

    一看就是好玩意,拿在手里威严无比、谁能不高看自己一眼!

    他站在原地上傻笑着看着天空,把哨子放在嘴里,试了试,没舍得吹。

    丁凡提着半个松树鸡,走到门口时,发现自己捡回来的野狗还蹲在仓房那,正吐着舌头看着。

    “豆豆,给你的。”丁凡看他浑身脏的散发着馊味,可自己累得没时间给它洗了,就把半个鸡给它扔了过去。

    警院里有警犬引导员训练队,丁凡平时经常去玩,懂些警犬训练常识。

    现在见到这个样子古怪的野狗,自己又是一个人来这里,难免有些特殊的感情。

    他悄声推开房门,只听右边把头房间里发出了轻微均匀的鼾声。

    这肯定是宋密德在睡觉。

    右边的外勤室那,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阚亮还没睡,正在蜡烛下面发呆。

    丁凡进了叫了声师父,便静静的坐在他对面,满脸谦虚,表情倒也丰富,言外之意你教我点什么呢?

    “回来了啊?”阚亮抬胳膊盖住了几张纸,不咸不淡的问。

    “回来了,刚才带着二胖把那个团委书记收拾了,我把她弄到山里一阵臭骂,她服了,要是敢不听话,我直接拘了他。”丁凡嘴里说着,余光看着他,心想“你要是骂我,我就说开玩笑呢,我是和人家好好解释去了。”

    初次到了这么个陌生地方,话到嘴边的留三分,人心隔肚皮呢,谁知道人家到底怎么想的。

    “小子……”阚亮盯着他的脸上仔细打量了几下,看到他头上还有蜘蛛网、树叶,又是一脸如实交代的真诚,迟疑了半天,竟然忍俊不禁的激动起来“小子,够揍!有点像我刚开始的时候。”

    他迟疑的瞬间,丁凡差点没吓出喊来,赶紧给他大茶缸子里续水。

    阚亮刚到这里时,下辖区巡逻时,偶然碰到了五间房村的村花李翠兰。

    李翠兰是少数民族,长得漂亮,性格温柔。

    她一双纯净如雪的大眼睛看的阚亮骑着挎斗摩托走过,至少回了好几次头,差点翻到了沟里。

    “关门,关门,别让宋老密听到了。”他指着房门,示意丁凡关上门,等丁凡再回头时,他双手环抱,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仿佛想起了自己最辉煌的从警往事。

    “我二话没说,直接把她拽到了车斗里,带回所里,就你坐你现在的地方,直接问她谈恋爱吗?和我,然后结婚生孩子。”阚亮神奇的指着丁凡屁股下面的座位,满脸的神奇,拍着枪套,更加神奇了

    “我拉着脸警告她,公安机关的政策你知道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行就关起来。”

    “师父,厉害啊,赶明我也找个村花,对了,嫂子那村还有漂亮的吗,我去弄一个。”丁凡感兴趣的问。

    他听说过很多基层民警的奇闻异事,比如,班主任刘大猛的空姐媳妇就是这样弄来的。

    那个空姐到派出所来迁户口,刘大猛本来半天就能给人家办好,故意推着不办,留下了人家宿舍地址,故意等到休息日给人家送去。

    还帮人家修电视,教防身术,一来二去就搞上了。

    这种主动搭讪漂亮女生的传统,其实已经延续到了现在,只是方法更多了,但效果一样好。

    一说这话,阚亮想起了今天谷悦书记的事,又想到了宋密德让人家当面损了一顿场景,心里一下子不得劲了。

第0011章 艰辛往事

    他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玻璃瓶子,把酒往茶缸子汩汩的一倒,又抓出一把花生米,摊在桌子上,喝了一大口,看样子有些呛人但又很舒服的样子,往前一推,说

    “来两口,我看你不像个公子哥,还不笨,你这个徒弟我认了。”

    丁凡从来没见过这么喝酒的,直接喝烈酒,下酒菜就这么简单。

    假装高兴的喝了两口,丁凡趁机说“现在咋不行了啊,老宋不也天天喝吗?”

    “他喝?他不喝能行吗?去年县局来考核,乡政府来指导,你问问他丢了多少人,咱这里不是兴隆金矿,不是林业局,只能硬喝拉关系,他就这么出名的。”阚亮说起了宋密德的事,脸色有些难看,还夹杂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这些年,局里对各所实行包干经费,一个月就给几百块钱,剩下的缺项都是各所自己想办法,宋密德吓唬人行,死皮赖脸的化缘有些抹不开面子。

    不管哪个检查组来,他和指导员李大义就弄六个菜,四个菜是买的,剩下的俩就是婆婆丁蘸酱、炒卜留克什么的。

    那些东西,所里后院就有,抓几把带回来弄弄就行。

    每次开饭前,宋密德挖苦心思的说些恭维的话,上来敬酒痛痛快快的干一杯四两四的烧酒。

    上面的领导看这个所长朴实厚道,这么大气,都一干而尽,自然也就客随主便了。

    “他每次都说我干了领导随意,导员更逗,就说这地方随意的意思就是干了,不干就是看不起人。”阚亮指了指旁边的房间,意思那个房间就是李大义的办公室。

    这种场合里,所长敬酒一杯干了,指导员敬酒还得干一杯!

    两杯下去后,每个人一下子就喝了将近一斤五六十度的包谷烧,谁能受得了!

    关键是肚子里还没吃什么东西呢!

    丁凡听了后,差点没笑出声来,可转念想想所里连食堂都没有,谁都能看出来这地方真就够穷的,再想想他们去乡政府蹭饭,心里酸溜溜的。

    夜深了。

    俩人喝了不少酒,阚亮脸色微红,一口一个小凡叫着,明显的是把他当做徒弟了。

    丁凡知道就最里面的库房没人住,自己今晚要先住那里了。

    “所里这些年的家底都在那呢,乱七八糟的,你顺手弄弄吧,就是没火墙子,冬天再帮你想办法,档案什么的别扔了。”阚亮打着酒嗝,拿着剪子剪着手指甲,看着丁凡一大一小的两个旅行包。

    “师傅,睡吧,档案是公安机关重要的基础工作,平时看着不重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也是咱们的财富,记录历史,留存资料和证据。”丁凡是警院优等生,自然知道公安机关职能不断变化,经手的很多都是案子,不做好这项工作事后有麻烦。

    “你小子够揍!懂得不少啊,没事多搞搞巡逻,很多小偷想干坏事,也会被惊了,这方面你有点基础,就是不知道……”看丁凡说的认真,阚亮心里着实赞许了起来,可脸上不动声色,因为他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小子,能坚持多久。

    很多人到了这里,三天的热度,马上就混日子了。

    “明天我去趟欧浦湾,把那个女人的事查查。”快要关上门时,丁凡神色凝重的说明天去趟欧浦湾,既然有纠纷就得调查清楚。

    “我明早告诉宋老密,早饭接着去政府食堂吃吧。”阚亮吐着酒气说着,心情明显的好多了。

    七八月份的靠山屯,层林尽染,不到两千人的村落宛若高手大家水墨画中的留白,夜晚时分,一片安静。

    丁凡躺在原本是堆放着档案、仪器的床板上,呼呼大睡着。

    “呕,呕……”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条叫豆豆的癞皮狗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躺在在床边,天真好奇的看着他。

    豆豆平时在野外溜达惯了,浑身脏兮兮的,散发着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

    昨晚它吃了丁凡给的火腿肠,那种鲜肉和香精搅拌一起的味道,现在还在它喉咙里留有余香。

    “舒服,舒服,哈……”丁凡伸着懒腰,惬意的打着哈欠,手臂伸出去很长。

    这要是前几天这个时候,大街上早就是喧嚣的叫卖声,煎饼果子大麻花什么的,那些收废品的人一边不厌其烦的敲着破锣,声音浑厚的喊着。

    山里负氧离子充足,大自然的芳香沁人心脾,加上丁凡旅途劳累,这一觉睡的浑身舒畅。

    “这狗怎么了?眼睛……鼻子,这舌头,舌头不太对劲。”丁凡趴在床边上,抬头看到窗台上整理好的文件、档案,顿时有些钦佩自己的工作热情了,昨晚整整忙了大半夜,才把这些东西整理好,现在看着豆豆时,顿时感觉一股子新鲜

    这么个表情丰富,大早上来看自己的小家伙,虽然脏了点,但还记得自己给过吃的,表现不错嘛!

    他伸手摸了下床头自己吃剩的方便面,慢慢睁开还在沉睡的双眼,越来越清晰的看到一个不错的东西

    火腿肠!

    虽然只有半截,可他冲着豆豆还是美美的笑了笑“豆豆,吃吗?这可是咱燕京城带来的好东西,呼鹿县绝对没有,来,给哥做几个动作,坐……这,这……”

    丁凡训练警犬虽然不专业,可多少会些坐、卧、搜查之类的基本动作。

    床边也没什么东西,他拿起拖鞋,轻轻的抵豆豆的肋部!

    “呜呜……”豆豆抖了抖带着泥土泥球的狗毛,兴奋的小声叫着。

    房间里,瞬间扩散出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

    “你,你……不错,坐,坐,乖啊……”丁凡知道狼狗悟性高,对人表情和脾气揣摩的很准,尽管心里恶心的要命,可硬是保持着阳光灿烂的表情,冒着浓浓的臭气,往前凑了凑,表现出了真心喜欢的表情。

    丁凡看了看它的舌头,感觉舌根那地方有些发白,顿时想起了姥爷教过自己的兽医常识

    这家伙估计是得了犬类第二成长期的常见通病。

    “等会啊,我再给你点奖励。”丁凡伸出长长的左手,往自己整理好的东西够了半天,那张人禽无害的脸依然侧着,对这个脏狗保持着极大的耐心。

    他抓起了小药箱里的几个袋子,瞅了眼,一瓶叫“宠之康克”的药,往火腿肠里一塞,心想“吃吧,吃吧,看看能干掉你肚子里的蛔虫吗?”

    他判断出来了,这个豆豆应该是得了蛔虫病。

    当他手扬起来时,脸上似乎笑开了花,如同一大帅哥展示出自己最具勾引的表情,决心让一个冷面美女瞬间绽放微笑。

    “呜呜……”豆豆这次又是条件反射的低声沉吟几声,猛的仰头,轻松的叼住了火腿肠!

    “妈啊,不行啊,这是人吃的,不是给狼狗的……”丁凡看它含在嘴里,半个狗身子翘起来了,顿时恍然大悟起来,抓起晾在床头的袜子,冲着这家伙嘴巴抽去,急促的叫着

    “吐出来,吐出来!”

    一条流浪狗,这可是第二次吃火腿肠,别说袜子了,就算丁凡用拖鞋抽它,也绝对不会放弃。

    “吼吼”两声,豆豆虽然没发狠,可还是表现出了生气的样子,几口就把火腿肠吞了进去。

    “癞皮狗,信不信?再不听话,我抽死你……”呼啦一声,丁凡坐了起来,活动着馒头大小的胸肌,抡着老妈给买的软和的棉拖鞋,板着脸,假装生气起来。

    他现在有些懊悔,要真是把豆豆药死了,就剩下二胖那个小伙伴了。

    很明显,二胖比豆豆心眼多,那家伙总是从自己手里偷着拿东西吃,更难对付。

    就在他观察着豆豆吃了药,表情上有没有其他变化时,只见豆豆耳朵猛的支了起来,随即很警醒的哼哼了两声。

    从它注意力来看,让它感到不安的是来自门外走廊里的声音。

    警犬嗅觉、听力是常人的好几倍,丁凡自然知道这一点。

    他趿拉上拖鞋,一只手在豆豆肋部拍了拍,命令它别出声,然后慢慢的站在了门口,支起耳朵来听了起来。

    走廊里,宋密德站在门厅下,正在哗哗的刷着牙,吐沫星子还贴在胡子茬上。

    阚亮站在旁边,看着宋密德往地上吐着水,连忙躲避的往旁边撤了几步。

    “大阚,我想了半夜啊,所里现在都是大老粗、泥腿子,一下子来了这么个公子哥,我怕他惹麻烦,萨娜那事啊,赶紧让他去,弄砸了正好……”宋密德满脸扑哧一口,把夹杂着牙膏沫的水吐在地上,手里的毛巾擦着嘴,往丁凡住的仓库这边看了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往后撤了撤双腿,口气加重的说

    “这小子油头粉面的,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一点眼力架没有,昨晚那事……”

    他昨晚在刘波那里受了气,回来倒头就睡,压根就不知道丁凡和谷悦的事,从心里直接给他点了个x。

    “其实,其实这小子吧,还行……”阚亮嗫嚅的说着,声音有些生硬别扭。

    这是为了丁凡呢,一个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机灵小子,要是往常,他肯定说你是所长,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管我什么事。

    原本宋密德没指望他提出什么意见,现在一下子愣住了,于是轻佻眉毛,还寻思他发生了什么事呢。

    带着一种“你是不是喝了”的目光,宋密德端着茶缸子的手有些发抖,当他上下打量着阚亮,目光像是x光机似得,下决心要发现点什么。

    可当他长长美貌下的眼睛,在阚亮脚上停住时,牙膏沫子挂在下巴上,嘴巴慢慢的张开,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奇现象似得,慢吞吞的说

    “大阚,你是不是进城学坏了?你的鞋,鞋,怎么?”

    阚亮本想美美的看看自己亮如明镜的皮鞋,但硬忍住了,他知道绝对不能把丁凡聪明乖巧的事都告诉他。

第0012章 委屈委屈!

    “鞋?鞋怎么了?你说鞋了我想起来了,什么事不都是得从头开始吗?丁子你不能现在赶走了,怎么也得让他弄几个案子的,他要是让萨娜骂回来了,咱再说呗。”阚亮敷衍的说着,猛的往眼前的水沟吐了一口水。

    这个动作放在往常都司空见惯了,可在宋密德眼里却是有些反常,心里暗想“这是怎么了?皮鞋,皮鞋怎么这么亮呢,比新的看着都亮堂。”

    “这俩领导啊,这么没出息。”丁凡耳朵贴在门缝听了会,心里感觉有些失落。

    遇到这种领导和前辈,自己大早上心情就压抑,难免有些上火。

    “擦个皮鞋就让大阚服气了,我要是拿出来别的呢?呵呵……”丁凡回头看了几眼自己收拾好的物品,心里不由的心生一计。

    丁凡皮肤白净,很多生活上的事都是细心人,带的东西林林总总,还都分门别类的。

    比方说各个型号的瑞士军刀、指北针什么的,连针头线脑都带着。

    “豆豆,你把这个给我叼出去,听到了吗?听话啊,回来继续给你吃火腿肠。”丁凡从靠窗户那堆吃的东西里,在几块巧克力下面,掏出了两块长条形的东西,放在手里掂了掂了,眉开眼笑的自语道“宋所,看看你动心不?”

    “小子,磨蹭什么呢,吃饭去。”宋密德脸色不温不火的的看着。

    毕竟是个当过多年所长的领导,就算是心里对谁再有想法,大早上的也不能贸然发火。

    再说丁凡是京城来的公大高材生,就算是把他弄走也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是,是,所长早啊!休息的还好吧。”丁凡从小就是懂礼貌的孩子,这会更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上身微微弯曲,不卑不亢的打了个招呼。

    “……”宋密德盯着他的脸,平静的看着,虽然没说话,可那似乎能明察秋毫的目光里,特别渴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问题。

    就这么细致入微的看了几秒钟,他突然看到丁凡身后那条脏乎乎的大狗。

    他突然目光放低,像是大早上看到了乌鸦一样的晦气,怒不可遏的指着豆豆骂了起来“这家伙谁弄来的?脏死了!赶紧的,给我赶走。”

    豆豆这条流浪狗很多人都见过,谁见了谁打,经常被打成了见人就跑的丧家犬。

    丁凡真就没想到他能这样,暗想“昨晚它就躺在外面了,你真没看着啊,宋所,你肾功能这么强大吗?一夜不去厕所。”

    他侧身站着,明知道宋密德讨厌这个家伙,可在可爱的狗狗和领导跟前,总不能不让领导说话吧。

    阚亮贴着墙根,踱着小步,自豪的扫着自己那双擦得铮亮的皮鞋,到了他跟前。

    “丁子,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阚亮语心情复杂的说着,嘴唇上长长的胡子抖着。

    丁凡一摸脑袋,小眼睛飞快的转了一圈,一下子恍然大悟起来了。

    昨天晚上,他整理仓库,也就是现在住处时,看到有个县局发来的通知。

    准确说,那是一封带有批评、警告性质的上级文件。

    文件上有段话,说宋密德在财务上把关不严,支出的七块钱办案经费上,有个项目是支付狼狗狗粮的费用。

    项目下面的明细上竟然贴了张供销社出具的十斤白酒的白条子。

    丁凡清楚的记得,报销的批准人是宋密德,经手人是民警于兴旺。

    这又是犯了人家的忌讳啊!

    丁凡心里一沉,但马上又上火了“这地方民警都什么人啊,连白酒都放狼狗身上报销,等我见到那个老于的,肯定好好问问他,懂不懂公安业务啊。”

    他正想着,阚亮从他身前擦着衣襟走了过去,拉着脸,胳膊手伸的长长的喊道“出去,出去,小心劳资把你剥了皮顿了。”

    尽管他态度粗野,可丁凡知道这是给自己台阶下,连忙跟着喊了起来“出去,出去,没看着领导急眼了吗。”

    宋密德紧跟着豆豆后面出去,指着它跑在路口的背影,气的在说着什么。

    他俩跟在老宋身后,抽着烟闲聊着。

    果不其然,阚亮不停的往地上弹着烟灰,一边扭头训着丁凡。

    他说了什么,丁凡根本就没听进去,心里一直在嘀咕着一个事“豆豆,想起来了,狗得了蛔虫病,该吃左咪唑才对啊,关键是,关键……”

    越想越内疚,丁凡转头看了几眼,早就看不到它的影子了。

    他们快到政府门口了,丁凡老远就看到食堂门口正站了一群人,正在闲聊着什么。

    虽然还隔着十几米,丁凡从他们表情看出来了,刘波乡长心情似乎比昨晚好多了。

    起码他没把宋密德训的低着头。

    “丁子,肯定让你去调查萨娜的事了,这个宋老密……”阚亮也看清了,肯定是宋密德当着刘波的面打包票了,让丁凡去欧浦湾调解谷悦和那个女人的纠纷。

    丁凡嗓子眼里哼了声,心里顿时感觉这个所长太冷酷无情了逮住个新民警收拾起来没完了。

    倒是阚亮现在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给自己又解了狗围,又帮助说好话的。

    “师父,我来的时候多带了点糖,咱这地方没卖的,吃了精神头好多了,比喝酒还刺激,给……”丁凡摸了摸裤兜,从刚换上的警裤掏出了两个长条形的东西。

    上面写着英文字母,上面是一个眼睛深邃的外国明星嘴里吹出了个亮晶晶的大泡泡。

    泡泡圆溜溜的,还透明,在阳光下显得非常神奇。

    没错,这是丁凡从家里带来的泡泡堂。

    那时候还不叫大大泡泡堂,叫绿箭!

    这种东西才刚刚进入京城、羊城那些大城市,还必须凭借特供票在涉外商场能买到。

    在偏远的翻身屯很多人别说吃了了,就是听说都没听过。

    “甜吗?麻溜的是吗?吹啊,你吹啊!”丁凡看着旁边的阚亮腮帮子夸张的嚼着口香糖,眉宇间彰显出一丝神奇的感觉,赶忙提醒他。

    阚亮长着大头一次吃这玩意,在丁凡的提醒下,真就感觉出一丝甜味在口腔里散发,嚼着弹性很大,然后猛的往外一吹,真就吹起来一个泡泡。

    他本来想马上收回去,省得泡泡破了,或者掉在地上了。

    “接着吹,没事,没事,老宋看你了……”丁凡余光看到了,别说宋密德了,连刘波那些乡干部,都在往这里专注的看着。

    没错,刘波虽然去地区行署开过几次会,逛过百货商场,也没见过这玩意。

    “这小子,还神奇上了,大阚,洋气了,肯定是那小子……”宋密德刚才和刘波解释了半天,说自己肯定派人好好去调解下干部谷悦和萨娜的事,没想到这俩家伙不是乖乖的表现,还吹起东西了。

    丁凡看到了,宋密德把手里长长的烟头扔在了地上,双手又掐着腰,在台阶上摆出了一副收拾人的怪模样。

    “丁子,这玩意好玩着呢,有股子什么味了,好闻,好闻……”阚亮闻着里面很多味道,有甜味有淡淡的酸味,嘴外面的泡泡怎么吹也不破,简直太神奇了。

    他猛的收回来泡泡,一下子担心的说“老密这是急眼了啊,欧浦湾的事,你行吗?那娘们是泼妇,都跳了好几次江了。”

    说着担忧的话题,但他还是掩饰不住感受新事物美好的激动。

    “师傅,多大事,一个女人,又不是杀人犯,没事。”丁凡淡淡的说。

    当然,他怎么能不知道现在自己惹了宋所长,可心里更明白一个道理这种基层单位的老油条,自己光是一个劲的贴上去巴结绝对不行,莫不如直接让他服气。

    他们走到食堂门口时,刘波张了张嘴,想问问阚亮吃的什么好东西,可终究没放下架子。

    “小子,早上来吃饭的多,你就别上桌子了,去找老林头打听打听欧浦湾的情况去。”宋密德跟在刘波身后,从前面领导喘气发粗的动静已经听出来了,领导看丁凡不顺眼了,连忙难为情的转头说着。

    他这是让丁凡去后厨吃去。

    在他眼里,丁凡这种年轻人,刚来时间不长,在政府里就是个普通上班的,去后厨随便对付口吃的,吃点剩饭剩菜很正常。

    这倒是次要原因,关键是从早上到现在,只要是看到丁凡,他就没顺心过。

    他可不想再让刘波找茬说一顿了。

    丁凡倒也懂事,随便应承了句什么,就推开食堂旁边的小木门,直接进去了。

    他和老林头打了招呼,看他围着还算干净的围裙忙乎着,随口打了个招呼,就拿了副碗筷,坐在小木凳上,盛了半碗稀粥,吸溜吸溜的喝了起来。

    “大爷,你去过北京吗?我家附近一圈全是美食苍蝇馆子,燕京饭店,广和居小院,川味楼,有机会我教你做松鼠桂鱼。”林老头站在一口大锅跟前,对着冒着腾腾热气的蒸笼,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人家聊着。

    “小伙子,我白长五十多了,就没进过城,但金山乡红白喜事都叫我掌勺呢,一次两盒烟……让开,让开……”林老头忙的不可开交,尤其听着外面吃饭的人,尤其是领导都进来了,双手伸出,垫着抹布,一下子捧起了蒸笼。

    就在这么一秒钟时间里,满屋子顿时散发出了香喷喷的熟玉米味!

    是刚出锅的黑白面的蒸馍!

    丁凡抬头看了看,又白又黄的蒸馍大约有**个,一看就是这些领导节省了好几天的粮票才攒够的粮食做的好吃的。

    怪不得宋密德打发自己来后厨呢,是怕好吃的不够,让自己吃剩菜剩饭了。

第0013章 调解纠纷

    老林头抓起了围裙,垫在手里,省得烫着了,扭头躲避着腾腾的热气,嘴里很是敬业的叫着“领导们,借光,借光,蒸馍来了。”

    “唉,算了,小地方的人啊,竟然这么势利。”丁凡这几天虽然没吃什么好东西,可眼前这种主食,还馋不到这个京城来的人。

    那老林头还算够意思,把蒸笼端回来时,边边夹夹上还留了些破坏的蒸馍。

    “小子唉,什么时候也不能亏着了伙夫,来……”老林头小声说着,还不时的回头看着外面,满眼都是忌讳的深情。

    丁凡看他是个实在人,也不犯倔,帮他正了正放在中间凳子上的一盘破碎蒸馍,顺手加起来一块,放在嘴里就啃。

    这些被蒸坏的馍,因为蒸笼边上漏气,味道确实差了点。

    “小子,这个就不给领导们了,你刚来,我……”林老头手抄铁勺子,从热气腾腾的锅底水里捞出来两个咸鸭蛋,轱辘几下,就放在了一个空盘子里。

    是两个咸鸭蛋!

    昨晚就吃的这个,现在还吃这个,老林头可能当成了好东西,丁凡却没放在眼里。

    外面,刘波他们吃着香喷喷的蒸馍,刚出锅的口感不错,引得他们吃饭吧嗒嘴的声音很大。

    “宋老密,你眼里根本就没我啊,怪不得阚亮他们和你斗气,他们不是我,你等着的……”莫名的,丁凡心里感觉很委屈,那双在地湿漉漉地上的鞋正在慢慢的挪动。

    看样子,他是要找机会和宋密德说道说道。

    “我就不信了,连老蔡我都用狗头砸了,我还弄不了你。”丁凡掂了掂手里的铁腕,米粥洒到了手指上,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沉默不语,目光专注的看着柜台外面的房顶,脑子里闪过一个个斗狠的计划过去说个事,趁机把米粥倒在宋密德身上!

    不行不行,太便宜他了!

    应该指着他鼻子臭骂一顿,自己毕竟是老警察的后代,你这也太过分了。

    ……

    丁凡感觉眼眉上面的那根筋充了血似得,正在凸起。

    事都是一点点积攒起来的!

    就像现在,他逐渐觉得自己委屈。

    “师傅……”丁凡提高音量的说了声。

    他可是个恩怨分明的人,马上就要找宋密德问个明白了,当然不排除武力冲突,可这事和阚亮没直接关系,应该让他躲开。

    那边,吃饭的人商量着工作上的事,他的声音好像被没人注意,阚亮也没回头看他。

    “小同志,别喊啊,别介啊,坐下!”冷不防,老林头油腻腻的手猛的抓住他的手腕,好像是用了很大的劲,非得让他坐下来不行。

    “吃个破饭,谁没吃过啊,燕京烤鸭,食堂的肉包子,本警啥没吃过啊,这破东西……”丁凡声音没那么大了,但还是赌气的发着牢骚。

    “别介啊,你闻闻这个,简直是……”老林头声音有些着急,好像怕丁凡还要急眼,拉着他的手轻轻的摁了几下。

    丁凡知道这老头不是什么坏人,没有理由和这种人生气,又坐在了板凳上。

    这回他看清了,老林头只是手不停的拽着他,注意力的另一半在他们俩人中间的盘子里呢。

    那是一个咸鸭蛋,已经被锋利的菜刀切开了。

    流着金黄色汁液的蛋黄,分为里外两层,外面的深红,里面的因为腌制时间短了点,是浅红色。

    虽然周围充斥着浓浓的酱油醋的味道,但丁凡还是闻到了一股子清新的酒香味。

    这个味道很特殊,绝对不单单是酒香的味道,甚至有种流动的香气,变幻莫测的冲击着人的味蕾。

    “兄弟,这个,这个,你能告诉我怎么做的吗?咱这里去年省里来领导,我就没弄出来……”老林头低头闻了闻那个切了半块的鸭蛋,像个投生的馋鬼,意味悠长的吸了口气。

    丁凡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昨天自己失手掉进酒坛子的那两个鸭蛋吗。

    看他眼馋成了那样,和二胖吃自己的糖块表情一样的贪婪,丁凡轻轻咳嗦一声,用勺子敲着铁腕,故作高深的说“老爷子,你至于吗?我上幼儿园就会做西餐,西餐你知道吗?还有这种酒糟糖心美味鸭蛋,算是八大菜系最普通的,我顺手就给你做了。”

    其实,老林头只知道他把两个鸭蛋放在了酒坛子里,心想这家伙太厉害了,一定用了什么神秘配方。

    丁凡知道这种做法,连鲁迅先生都钟情无比,自然是天下最简单,而又最特殊的美味佳肴。

    加上当地优质的粮食酒浸泡一夜,味道自然就超出一般咸鸭蛋的百倍。

    至于西餐的披萨,他也就是听大人们说是把精致的馅子放在面皮的外面。

    “吃吧,吃吧,有空我还给你做。”丁凡刚才还心情郁闷呢,现在竟然被这个老头给逗的心情好了不少。

    老头拿起半个流着金黄浓汁的鸭蛋,放在嘴边闻了闻,吧嗒着嘴,满眼放光,估计是想着加了什么配方,弄出了这么好的味道呢。

    就在他们各怀心事吃着时,厨房后门伸进来一个脑袋。

    准确说是个一头秀发的美女。

    谷悦昨晚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一开始还回味着丁凡烹制的美食肉串,不到十一点的时候,就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最上火的事。

    “丁五划,本姑娘想掐死你了……”她每次往厕所跑一次,总是这么诅咒着丁凡的名字。

    她家境良好,健康有涵养,每天晚上最讨厌的就是上厕所。

    乡政府是两排平房,厕所建在外面。

    盛夏时间上那种地方,同样免不了到处都是蚊子、小咬。

    “该死的丁五划,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每次走在去厕所的小路上,她都是战战兢兢的,心里恨不得把丁凡抓过来一顿臭骂。

    可这种难堪又是一个漂亮女孩难以启齿的毕竟是贪嘴吃了人家烤的肉串吗!真要说出去也难以启齿。

    “谷书记好,早啊……”丁凡先看到了她,尽管她脸上有些憔悴,可丝毫不影响健康的肤色和浑身如浴春风的朝气。

    她没有说话,只是喘息有些加速,就像一个心情不好的大小姐,正在找个什么借口发火。

    “小谷书记,嘘,这可是好东西,小丁弄的酒心盐鸭蛋,老好吃了,比我偷着给你做的煎鸡蛋好吃多了,给你……”老林头嘴里说着,一只手端起了盘子,毫不见外的给她举了举。

    谷悦长期吃食堂,在当地没亲属,难免有时候饿了,或者头疼感冒什么的,老林头没少关照这个漂亮的女干部。

    一听说老林头说了自己私下吃小灶的事,谷悦脸色微红,顿时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就在这种空气里充斥着难堪的气氛还在延续时,刘波乡长已经吃完了,正站起身往这里看来。

    他显然看到了谷悦,马上亲切的叫着“小谷过来了啊,过来吃饭吧。”

    岂不知,昨天晚上跑了十几次厕所的谷悦,早就看到了老林头手里盘子的神奇鸭蛋,时间只是过了十几秒,味蕾受刺激,不由的咽了好几次口水。

    “刘乡,不吃了,马上就上班了,我准备下。”她灿然一笑,礼貌的回答了刘波。

    “老头,那个,那个,你拿过来……”刘波看到老林头一脸的兴奋,目光自然的落在了他盘子里的切开的鸭蛋上。

    那鸭蛋不光是色彩神奇,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酒香气息。

    “这老头,什么时候……”刘波从他手里接过来的时候,顿时感觉香气扑鼻,心里生气的想着,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说“行,行,你收拾下,马上和小丁去欧浦湾,把那个女的事弄明白了。”

    趁着丁凡放下饭碗出来,谷悦也转身走了,刘波站在柜台边上,吃了几口鲜嫩的蛋黄,不光感觉和平时的这种东西味道真就不一样,顿时感觉口齿留香,一股子神秘的诱惑力掺杂其中,拿着筷子指着老林头,很是认真的责怪道

    “老头,你,你行啊,藏着这么好的东西!”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咸鸭蛋是个不错的美味佳肴,又被丁凡无意中在烈酒中泡了一夜,这个美食已经是美味无比,让人吃上一口就已经感觉很是享受。

    紧跟着出了厨房的老林头,好像受到了莫大委屈似得,像个敬业的仆人,站在一边战战兢兢的认错说“领导,不是我啊,是那个小丁弄的,他把鸭蛋放在酒里了,我,我……”

    老头本是个在生产队种田的农民,幸运的被政府选成了伙夫,工资不少,可是乡亲们最羡慕的职业,要是被领导怀疑偷吃东西了,这活就没法干了。

    从他红到脖颈的窘态来看,刘波马上相信了他的话,转头看着站在外面的丁凡,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这小子,果然是京城来的,不简单!”

    当他看着宋密德正站在身边,摸着衣兜往他掏“饭后一根烟”呢,顿时又拉着脸严肃的说“那也不能吃独食,不告诉大家一声,咱食堂里可没这种人。”

    “刘乡,这小子啊,有性格,在这里待着,我觉得不合适,你等着的……”宋密德似乎从刘波乡长嘴里品出了什么,一下子想起了这家伙一来了,连阚亮都皮鞋铮亮,还吹起了糖泡泡,这不是把“阚大队”带的更坏了吗,心里一下子火了。

    丁凡和谷悦分别推着一台28飞鸽牌自行车往欧浦湾方向走去时,他和刘波坐在食堂台阶上闲聊着。

    谷悦潇洒的上了自行车,一条腿在车座上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就登上了自行车。

    丁凡推着所里那台五成新的自行车,把车子放歪了,直接跨上去,两腿踩在地上,猛的蹬了几下脚蹬子,感觉有些发皱,双手抓起车把,竟然把车子拽着跳了几下,耍酷的向这边挥了挥手。

    其实丁凡心里感觉别扭极了,人家在京城实习时,一到出警不是长江750挎斗摩托,就是军用大卡车,至少是夸着枪,背着挎包,现在不光要骑这么破的自行车,还得在土路上走这么久,心里自然不爽。

    看他这么古怪的样子,宋密德早就感觉出来了刘波对这个新民警很有意见呐。

    “刘乡,咱翻身屯可容不下这么个城里人,以后看他表现吧,不行就……”宋所长说着,示好的看了看刘波,言外之意这小子根本就干不了着乡村警察,马上就得让他走人。

    “是骡子是马,你也得让人家好好溜溜吧,人家哪错了啊,吃了人家的东西,还……”旁边正用火柴棍剔牙的阚亮莫名的插了句话。

    他就是这么被领导看不上,怎么做都不对,才成了这种常年得不到提拔,他们现在又看不上丁凡!

    说完,他眼神异样的看了一眼刘波,言外之意你刚才吃的东西不就是丁凡弄出来的吗?现在还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

    “乡里治安可是你们负责,那就看看你们的人活干的怎样吧,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伙子。”刘波虽然说吃了从来没吃过的东西,可作为一乡之长,尊严岂能让阚亮这么正式的给挑战了。

    他一脸严肃的目视前方,虽然没直接批评阚亮,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再说了,他眼中的丁凡白白净净的,从哪个地方观察,都不是个有经验的民警,何况萨娜那事那么麻烦,就连自己都发憷去碰那个霉头,丁凡能行?

第0014章 世外桃源

    一望无际的野草,一条两米宽的土路像一条路丝带向着远处无限延伸。

    丁凡猛蹬十几下脚蹬子,往前面骑出去几十米,贪婪的吸着带着青草汁味道的新鲜空气,心里顿时感慨起来“兴安山岭上,空气清新,满眼绿色,负氧离子高出了燕京城十几倍,什么叫沁人心脾啊,这就是啊。”

    他在前面走着,谷悦自然心有不悦,心想这么个家伙,都一起出来办公事,怎么就这么没素质,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在后面,不由得,满是牢骚的唉唉了几声。

    丁凡是本就是个优秀警校学员,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着对事物的观察,更何况当到了这个地方,一直保持着警惕,基本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个丫头,三十六计每个计策咱都门清,欲擒故纵嘛……还得看你到底怎样……”他心里想着,故意假装听到了她的声音,吓得回头看了几下,做出了一脸惊恐的模样。

    “丁五划,前面有悬崖呢,摔死你……”谷悦没好气的说着,话一出口,顿时脸色发青,猛的抽回巴掌,捂了捂嘴,满脸出现了后悔的神色。

    她到这里工作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当地缺医少药、交通不便,很多人还在迷信跳大神、萨满什么的。

    连他们旁边连绵不断的大山,都充满了各种神奇怪异,经常发生的奇怪现象,谁也说不清的。

    “嗯,嗯……这丫头是个有脾气的善良人啊,只不过高冷了些,做个朋友还是不错的,省得工作上寂寞。”她这个动作正好被丁凡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里顿时产生了这么个想法。

    若要是她流露出恶毒的表情或者目光,丁凡肯定不会喜欢的。

    “玩几个动作!”丁凡突然起义,脚下加速,趁着速度提起,猛的捏了下前轮子刹车。

    巨大惯性下,自行车一下子后轮子抬起,瞬间的,他松开手刹,身体保持平衡,一个轮子向着前方走去。

    此刻的丁凡,身体前倾,一只手慌乱的四处抓着。

    “丁五划,怎么了?怎么了?”从谷悦这个角度看去,丁凡马上就要摔倒了,于是着急的喊了起来。

    丁凡刚才这么一弄,地上尘土四溅,车轮在尘土中顺着下坡滑去,歪歪扭扭的,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这地方道路不是什么长年失修,说白了就是走的人多了,才叫路的。

    本身又是山区里,高高低低的上下坡随处可见。

    现在,丁凡就陷入了刚才没看到的危险路况里。

    “啊,救……”丁凡身体摆动的幅度更大了,仿佛使出了浑身解数,挣扎着不摔倒了地上。

    他是想喊救我,可没喊出声来,车子又往前面滑出了四五米,已经滑到了谷底,只露出半个上身了。

    “不好!”看他像个溺水求生的人,已经慌乱的叫了起来,在大学里长期参加体育锻炼的谷悦蹬着车,向前冲去。

    本是微风拂面的天气,现在车速加快,吹的她秀发飘起,巧克力色的脸颊美玉般的微红,那专注、牵挂的双目平添了一份果敢之气。

    “谷书记,谷……”十几米外的丁凡滑进了一个下坡里,露出的一只手显然在急剧的挣扎。

    后面的谷悦上身倾斜,来不及回答,双脚频率很快,只想快点追上他,让他停下来,旁边就是山崖呢,一旦掉进去,肯定要摔坏的。

    斜坡对面的不成材幼树上,两只成年的喜鹊,正矗立枝头,好不怕人的看着他们的追逐,发出了清脆的叫声。

    已经到了下坡处,谷悦着急的向下看去,这时候才发现有些麻烦深深的谷底有七八米深,虽是慢慢延伸下去的,可路边更窄了,两边的杂草不少都倒在路上,很容易缠到车轮子的。

    来不及多想,她轻轻捏着手刹,自行车带着巨大的惯性向下冲去。

    再看那丁凡,胯下的车子像是重度醉酒的醉汉,歪歪扭扭的,险情不断,好在他顽强,拼命的控制,否则早就摔在地上了。

    从高坡上冲下来,时速大约每小时三四十迈,这么摔下来,很容易摔得鼻青脸肿的。

    这条蛇形小路,右边靠着大龙江,下面是滔滔不绝的江水。

    他“啊啊”的叫着,不时的回头看着,发现谷悦骑车技术还算娴熟,可脸上已经吓得汗津津的,雪白的手套似乎已经湿透了。

    前面有堆砂石,丁凡扫了一眼看清后,双手握着方向盘,突然预警的大声喊着“注意,注意,前面啊。”

    此刻,他们距离着四五米远,谷悦自然能听到。

    她猛的摁着铃铛,示意自己听到了。

    到了跟前,丁凡没在回头看她,但已经清晰的听到了她紧张喘息的声音。

    放刹车,加速,双腿用力,冲……丁凡心里默念口诀,全然把自己快下的28飞鸽自行车当成了警院特勤训练的挎斗摩托,到了跟前,直接飞了过去。

    他稳稳的落在地上时,马上控制自行车来了个几个左右摆动,马上就控制住了速度。

    当他心里担心这个胆量不小的丫头是不是跟着冲过来时,只听后面啊的一声喊了起来。

    谷悦车轮陷入了砂石中,前行受阻,惯性下已经摔倒在地上。

    只听刺啦一声,谷悦脚上雪白的回力运动鞋鞋帮子被脚蹬子撕碎!

    当她顺着自行车倒在地上时,丁凡扶着自行车,看她运动服连接处露出了浅色的内衣时,幸灾乐祸的看着远处,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

    “不好!怎么摔的这么严重啊。”丁凡心里满是成功搞了恶作剧,心情超级爽的时候,可下一秒就有些后悔了,一下子想起人家只是个只身在这里上班的女干部,这么做太过分了。

    “装,装!”丁凡瞬间醒悟后,心里嘀咕着,然后轻轻的放倒了自行车,快步的跑过来。

    不得不说,谷悦现在摔得不轻,鞋子撕坏了,裤子上划破了几个地方,吓得脸上灰突突的,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丁凡心疼的看着她,连忙把他扶起来,宽慰道“都怪我,没事吧,受伤了吗?”

    “你,丁……你能不能小心点啊……吓死我了……”谷悦一只手捂在心窝上,做着深呼吸,另一只手整了整头发,满脸严肃的批评着丁凡。

    风吹来,丁凡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咽吐沫的声音,听的谷悦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那目光中又不屑,也有几分对新警察逞能吃了教训的鄙视。

    “咱常年研究卧底侦查呢,小骗你一把,成功!手帕呢,手帕……”丁凡心里暗自高兴,脸上依然保持着愧疚和自责,然后掏出手帕,词不达意的敷衍说“谷书记,这什么路啊?你们政府不知道维护维护吗?看看,你差点都摔倒了,我也没法埋怨你们啊。”

    近乎劫后余生的叹了几口气,谷悦正在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平稳起来,转头看他自行车倒在路边,人也没摔坏,口气强硬的教训说“走吧,走吧,以后你小心点。”

    重新上路时,丁凡跟在她后面,看着前面她浑身破损的地方,再回头看看那个不到跟前很难看出来的陡坡,不由失落自语道“比训练场难度小多了,我们还在悬崖边上练解救人质呢,也好,杀杀你的威风。”

    大约九点半肿时,他们骑到了一片高坡上,已经看到了几百米外下坡处平缓地带上的欧浦湾。

    这是个靠着青龙江沿江而建的村落。

    刚才快到这里时,谷悦虽然心情不好,还是给他介绍了下这里的情况。

    欧浦湾是金山乡下属一个村子,准确说叫自然屯,距离行政村翻身屯十五里地,老百姓主要靠种地、捕鱼为主。

    眼前这个村屯坐落在山边弯曲的平缓处,左边的大山像个巨大的c字形,阻挡住了大风,上空气流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回旋,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地形。

    “这么好的地方啊,梨花盛开,桃树环绕,看那大江……”丁凡地理知识虽然才及格,可眼前世外桃源般的美景,着实让他心动起来。

    桃花、梨树、李子树散落屯子四周,满眼都是低矮的野生蓝莓树,熟的发紫的蓝莓果像一枚枚黑珍珠,在眼前闪耀着。

    因为山脉鬼斧神工般在这里发生了变化,界江随之弯曲,加上江面神奇的宽阔无比,从这里看去,欧浦湾看起来像个巨大的银锭,给人一种巨大的震撼。

    “景色不错吧?景色好有什么用!民风不好,到处都是刁民,谁都不愿意来这里,那个是萨娜家……”谷悦在这里工作两年了,似乎还保持着一个城里人的高标准欣赏水平,同时也陷入一种俗气的思维中,民风不好工作太难干了。

    丁凡目光坚毅,脸上绽放着外人难以察觉的兴奋和激动,心中暗想“这地方地形独特,背靠大山,面对界江,青山绿水,物产丰富,要是动动脑子,肯定能行。”

    一下子,丁凡就喜欢上了这里。

    在他刚上警员时,作为团干部骨干的他,已经专门学习过光明日报那篇引起学术界轰动,号称改革开放巨大信号弹的《真理是检验实践的唯一标准》的文章了。

    当时,京城里,人们津津乐道的都是经济建设为中心,改革开放,像丁凡这个年纪的人,很多人都已经流行提着录音机跳迪斯科了,没想到连谷悦这种乡镇干部,思想还没完全解放。

    在他心里丝毫没想到这一点,反倒是心情大好“太好了,太好了,这么好的地方,吸一口气都比没有京城里大烟筒的味,此时此刻我想吟诗一首啊……”

    听他嘀嘀咕咕的小声说着什么,谷悦目光瞥到了自己裤子上破损的地方,不由的想起了自己被萨娜欺负的难堪,现在还没开展工作呢,自己形象已经弄的这么狼狈了,顿时埋怨道“丁五划,你墨迹什么啊,走啊!”

    “欧浦待客无需酒,捧出绿色就醉人呢,怎样,我突发奇想想出来的。”丁凡似乎根本没察觉出她生气了,满脸专注的想着,近乎痴醉的说了自己的感受。

第0015章 屯老大

    一片梨树映衬的木刻楞房子门口。

    萨娜大嫂正围着蓝色碎花围裙,端着一半簸箕的小柳根鱼片,手指灵巧的,放在木头架子上晾晒,嘴里还哼着《喀秋莎》的调子。

    她大约四十多岁的的脸上,皮肤洁白紧致,透着一股子山村江畔特有的纯净,挽起的袖口上露出丰韵的手臂,那红绿细线编制的手链,简朴中透着特殊的艺术感。

    远远看去,她是个偏胖的女子,大骨架的体形显得高大、健壮,那高挺的鼻梁,和细长的眉毛,装点出一股子特有的娇媚,脸上几粒若隐若现的雀斑,长在白皙的几乎透明的皮肤上,让人看起来顿时感觉有股真实的美感。

    她端着一簸箕刚刚在江北打来小鱼,简单收拾了下,就成了一个个薄薄的鱼片,轻轻的闻起来,除了淡淡的江水味,一点鱼腥味都没有。

    这要等晾干后,放上点盐巴,抹上些许的豆油,放在做饭后的余火上烤几下,绝对是农家人最可口的美味佳肴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口挂着的圆圆的小喇叭,那里依然没有传出每天的新闻广播。

    再转头时,她向着东南方向界江方向看去,忧郁的目光里,透着一种执着和执拗,不知不觉神色暗淡了下。

    “天空中白鸽飞舞,白云飘荡,我们尽情欢舞,纵情歌唱,火车已拉响了催人的汽笛,女孩把鲜花献上,千万次留恋的告别,千万双难舍的目光……”她轻轻的吟唱着,声音凄美苍凉。

    那熟悉的声音里,让人听起来依然很是投入,缓慢的节奏里,掺杂着一股子无奈和忧伤。

    这时,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个诡异的身影已经推开木板门进来了。

    “娜娜嫂子,忙乎什么呢?泡点茶啊。”来人猥亵的看着她,声音粗俗而带着一种烦人的诱惑。

    萨娜回头看了眼他,目光在他光秃秃的脑门,和脏乎乎胡子的脸上扫了一眼,无奈而倔强的说“满囤,你,你有事吗?你怎么每次来,都不好好的啊。”

    说完,她看了眼房门口蹲着的一条哈巴狗,挥动着手赶了赶窗口下面的一群大鹅。

    她这么做,王满囤比谁都清楚萨娜这是暗示自己别一天净做下流卑鄙的事,那门口窗下的脚印,哪个不是他留下的。

    王满囤摸了把腰上缠着的牛皮腰带,把背着的塑料袋子往地上一放,双眼阴邪的在她胸前木瓜上重重的看了两眼。

    那高耸的地方,还有萨娜有些湛蓝的双眼,他虽然**裸的看了几百次了,可这次和以前一样,看一眼就心跳不止,喉咙里不停的咽着口水。

    “都是三四斤重的鲶鱼,给你了,补补吧,我鲶鱼王弄的东西,都是嘎嘎好的,女人吃了奶水足,干什么劲都大,村子不少女人得意我,我的鱼呢,我懒得给她们。”王满囤踢了一脚丝袋子里的东西,夸奖着自己刚刚逮的江鲶鱼。

    王满囤是村子里的无赖,整天游手好闲,但有一个特殊的手艺。

    这家伙从小在江边混,不知道跟谁学了一手捕鱼的好技术,无论是江水大小,还是枯鱼期,别人弄不到鱼时,他半天功夫就能打上来十几斤的江鱼。

    江鱼营养丰富,吃的都是小鱼,一点污染没有,那江地的细沙洁白无瑕,鱼质更是鲜白肥美。

    界江鱼下蛋鸡在这里一直就是最受欢迎的美味,远比萨娜嫂子手里的小鱼片强多了。

    萨娜看了一眼院子外面,本来就人少的屯子里,根本就没人从这里路过,这让她感觉到了一丝预料中的失望。

    这个“鲶鱼王”三十七八岁了,上无父母,连个老婆都没有,浑身的力气,整天都用在勾搭屯子里的妇女上了。

    关于他欺负女人的传闻,成了屯子人津津乐道的主要话题。

    萨娜是个单身女人,因为不愿意听乡亲们的闲话,才搬到村子东南单独住的。

    这些年,他晚上一喝了酒,就跳进她院子,不是装神弄鬼,就是变着声音勾引她。

    要不是她养的看家狗,还有那群脾气不好,经常追着人咬的大鹅,自己早就被他得手了。

    “王满囤,我说过一百遍了,我结婚了啊,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你什么什么好东西我不要,你给我出去。”萨娜面若冰霜,鼓起了勇气,双手抓紧了簸箕说。

    王满囤对她一直没屈服自己,曾经有好几次要想放弃了,可每次看她强硬的态度,那种征服**就会排山倒海的涌上心头。

    反倒是屯子里那些有些姿色,一推就倒,躺在炕上,或者门后面,还哀求他别说出去的女人,让他感觉不刺激。

    “那俩东西,脖子,胳膊,只要弄上了,你肯定……”鲶鱼王花了很多功夫在琢磨这匹烈马,早就分析出了她的脾气表面看冷若冰霜,其实是装的,爱面子呢,只要抱在怀里,身体缠在一起,肯定会……

    “装什么装?”他心里想着,脸上阴邪而坚定的说“萨娜我托人打听好几回了,你那个男人早死了,你俩上午结的婚,他晚上坐火车走的,再也没回来,你看看,咱俩都没人呢,你就……”

    他嘴里说着,仔细观察着萨娜脸上的微妙变化,趁着她双眼出现了绝望的神色,猛的上去抓住她手。

    “去,去……”他抓住了她的手腕,顿时感觉一股子刺激的感觉,脑子里出现了更加霸道的幻想“只要我抱住了她,这种s娘们,一会就得给我哼哼,没准还求着我快点呢……”

    他对付萨娜早就想了无数个办法,不行的话,就上去一下子捂住嘴,推到她后面的柴火堆里。

    “松开,松开,我咬你啊。”萨娜一颗芳心坚强无比,可怎么没想到这家伙光天化日下,就敢来硬的了,一时间手臂发抖,半是哀求半是强硬的说。

    她手上一抖,似乎给了鲶鱼王一个信号女人啊,谁不怕我?

    想到这里,他威胁的说“你敢咬我?我有心脏病啊,你不知道吗?犯了病就死你家里了。”

    萨娜手里的簸箕掉在了地上,另一只手伸进了裤兜,刚要掏出个什么东西来,眉头一下子皱了几下,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几乎绝望的喊着“别逼我,好吗?你死我家里,我怎么说啊……”

    对方说了这么个无赖的卑鄙想法,萨娜心里残存的倔强,几乎要被击碎了。

    如果再这么下去,不出几秒钟时间,这个偏远院子里的欺凌事件将会发生一个预料中的悲剧无赖泼皮王满囤占有了萨娜,把她推倒在地上,疯狂的扑向她雪白的……

    然后,他心满意足的走向大街,长着满嘴大黄牙,逢人边说自己刚才多舒服,感觉美的能上天了。

    且不知,一米多高的板杖子院墙外面的梨树后面,两个自行车矗立在那里四五分钟了。

    “小民警,萨娜约会老铁呢,这个娘们竟然也……”刚才,谷悦和他说了鲶鱼王这个村霸干的坏事,现在从远处看着他俩拉着手,说着话,加上对萨娜早就意见满腹,看笑话似得说着。

    作为乡政府干部,她虽然没恋爱过,可对各村屯的奇闻异事还是听了很多。

    鲶鱼王是个无法无天的屯老大,偷鸡摸狗时间长了,感觉没意思了,就开始琢磨屯子里的女人。

    他的势力范围在屯中大路东边,白天黑天的研究这里十几岁以上五十岁一下的女人,只要人家男人不在家,他就幽灵般的趁机下手。

    “谷书记,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也是个女生呢,听我的……”丁凡从公安民警的角度早就观察出来了,这个邋邋遢遢的男子不是什么好人,可现在来不及多说,所以和谷悦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商量的意思。

    他拽了她一下,直接推门进去。

    “干啥呢?派出所的,过来!”丁凡操着公安民警的口气说着,瞬间引的狗了鹅了乱叫一通。

    回头看着一身83式警服,虽然没戴帽子,可红领章和肩膀的公安字样赫然威武,看的萨娜猛的抽回手,捂着脸抽泣起来,嘴里喊着“抓流氓啊,他……”

    丁凡一边赶着围在跟前的狗、鹅,一边安慰她说“你等会,我先问问这个人。”

    “丁五划,有点样啊……”谷悦真就没想到丁凡一动起来,不光声势吓人,声音更是洪亮有力,给人一种安全的感觉。

    她走了过去,站在萨娜的跟前说“你不见过我吗?还要打我,他是派出所的……”

    丁凡一看她过去了,往前又是两步,拍了拍空空的枪套,正色的说“你跟我过来,快点!”

    他还没有枪,可枪套鼓鼓的露在外面,谁也不会怀疑里面是空的,吓唬王满囤这种人肯定没问题。

    把他带到了门外,轻轻的拽着他衣服,警告他好好交代刚才都干啥了。

    “你,你新来的啊……”王满囤出了门,眼珠子转了几圈后发现了很多事丁凡是新来的小伙子,见了都没踹自己,也没用电棍电自己,说话没骂人,连警车都没带。

    他心里想着,脸上呈现出一股子恶心的感觉,犯浑的挣扎着说“我表哥是刘波,乡长你知道吗?你们领导啊。”

    丁凡从京城里来的,这种有事就托人的事见多了,自然知道执法办案先弄清楚情况再说,根本就没和他客气。

    俩人走到了院子西南的小树林那,丁凡把他推到了大树下面,刚才的事必须问清楚的。

    “说,叫什么名?刚才干什么犯法的事了?快点说。”丁凡正色的问。

    “我帮她晒东西了,怎么了?你管的着吗?看看,你能把我怎么的?”王满囤满脸无赖的说着,还张开了嘴,指着左边一排空了五六颗牙的地方,蛮横的说“我鲶鱼王怕过谁?阚大队牙都给我打掉了,我表哥找他了。”

    丁凡捏着他下巴,像是看畜生般的看了一眼,心里顿时有了一丝不安“一会叫刘波,一会连师傅阚亮的绰号都知道,眼前这个手法,所里除了阚亮,别人还真就干不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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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神探介绍:
公安大全优学员丁凡,阴差阳错的分配到东北兴安岭深处的偏远派出所,不仅要在老警们的严管下奋起,甚至被犯罪分子当面侮辱!nbspnbspnbspnbspnbsp本领无限,浑身是胆的他,凭借机敏反应和取之不竭的手段,nbsp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挫败一个个阴谋......平民神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平民神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平民神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