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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腊七小雪     百草记年txt下载     百草记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探天易楼

    从天易楼的入口处一直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华荣月已经帮这六个人解决了不下十次危机,包括天易楼内部的各种小机关,一些走过去一定会撞到人的路口,还有几个诡异的布置,反正这二十分钟内华荣月就认识到了一个问题——上辈子如果没有她,那这些人就从门口走到这的距离估计就要死上一半了。

    虽然这是个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但是也让华荣月情不自禁的开始想象上辈子没有自己这六个人是如何闯进来的。

    ……其实华荣月觉得连能不能成功都是一个问题,但假如说这些人真的最后成功的进了天易楼内部,那他们应该损失惨重,说不定到了最后就只剩下江连焕一个人。

    有了这种心态的华荣月再去看自己自己身边这六个人,就不免内心极其复杂了起来,看着他们鲜活的脸,华荣月的却总觉得有些瘆得慌。

    “这里……也不算太吓人。”来的这几个人见走了这么久都没碰上一个人,心态也不由得放平了一些。华荣月在旁边默默地帮他又干掉了一个机关。

    天易楼的内部跟全安镇肯定不是一个画风的。作为一个天易楼和全安镇都待过的人,华荣月自然懂得这件事。然而随着她越往里面走,她感受到的东西就越不同。

    以前没在花船上待过,她还对天易楼内部的那种压抑气氛没那么敏感。可是真的又回到了天易楼之后,华荣月开始发现了一些以前在天易楼时并没有发现过的东西。

    建立在地下的天易楼阴暗潮湿,即使全安镇上的小姐姐们也不总出现在阳光底下,但和天易楼这样的地方比,已经算的上是十分温暖的存在了。

    天易楼的建楼地点各种各样,因为天易楼并不单单只有一个楼,在江湖上到处都有它的势力范围,这些楼就像是蜘蛛网一样,将整个江湖层层围住。

    易玲珑所在的那个楼跟这个楼算是相对而言离得较近的楼了,虽然那个楼在一片山里,但有一些东西布置大都是类似的。华荣月嗅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听见了远处似乎传来了女人的嚎叫声。这种声音透过长长的地道,变换为一种让人胆寒的声音。

    “这个地方……真不舒服。”有个女人小声的说着。不光是她,大家都若有若无的感受到了那种束缚感,就是一种很疯狂的诡异感弥漫在大家的心中。本来这种阴暗狭小的地方就会无形的放大人心里的恐惧感,更别提这里恐怖的氛围了。

    墙上甚至还能看得见若有若无的血迹,天易楼里血腥的事多了去了,以前华荣月住的天易楼是建在地上的,所以即使被弄脏了也很好清理。可是建在井下想要清理就难了一些,毕竟建材都是笨重的石头。

    这些血迹就像是一个个幽灵一样提醒着来人这里曾经发生过血腥残暴的事情。

    华荣月的花船上没有这些血迹,也没有这么浓的血腥味,更加没有这种女人的嚎叫声。

    她心中有点恍然,好像意识到了江连焕把她带来的目的是什么。在江连焕的概念里,华荣月大概只去过全安镇这么一个“罐子”,而江连焕又一直重复全安镇跟别的罐子情况不一样。大概在江连焕眼中,最正统的“罐子”应该就是面前这样的,所以想把她带来见识一下吧?

    江连焕曾经一度跟华荣月吐槽全安镇就不像是一个正经的罐子,但是华荣月觉得如果有朝一日她的花船也变成这个样子,她恐怕会疯。

    这支队伍完全是靠着华荣月带路的。华荣月发挥出了自己曾经在天易楼磨练出来的生存技巧还有易玲珑大佬的保佑之力,在这巨大又繁复的地下分支里来回乱窜。窜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她像一只地鼠了,而这支队伍愣是没有遇上过一任何一个人。

    整个天易楼在这支闯入进来的队伍眼中堪称是安静到诡异,甚至有人都吐槽了一句,“他们是都去睡觉了吗?怎么一个值夜的都没有?”

    “不太对劲啊……”江连焕小声的说道,“今天的天易楼……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那恐怖的哀嚎声还在耳边,他们自然不会傻到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可是除了那丝声音外,他们居然再也找不到这里的任何一丝有活人的迹象了,这里空荡荡的,就像是一个死域。

    ……当然他们要不跟着华荣月进来,天易楼绝对会让他们体会到什么叫活人的热闹。只是一丝小小的不同就引发了这么的的改变,而这改变又不知会带来怎样的脑补。

    而且越往里面走,这里的血腥味就越重。华荣月大概是因为多少跟这些东西接触的多了,所以目前还感觉良好,只是一心一意的带路。可是跟她进来的那几个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他们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些不太镇定的情况,有的人渐渐的开始感觉到头晕,就像是缺氧的状况,有的人心里逐渐的烦躁了起来,似乎是想要破坏掉周围的什么东西。

    对他们而言,越往里面走就觉得心里越烦躁,就好像那空气的血腥味中弥漫着什么东西。

    “把口鼻掩住。”江连焕忽然开了口。

    身后的几人连忙照做,走在最前面的华荣月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心说怎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一直以来都没感受到什么难受的地方,这个带着血味的空气对于她来说也不过就是难闻了点,所以她不了解其他人的感受,自然会觉得江连焕的话奇怪。

    说来也奇怪,等到他们屏息后,他们身上的异样居然真的减缓了很很多。

    古代的挖掘条件肯定没现代这么先进,所以这个井有这么深已经很让人出乎意料了。

    他们慢慢的走着,忽然就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这地方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地面上的血迹明显增多,整个地方似乎是空无一人。

    几个人冷不丁从狭小的地道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不禁有些面面相觑,就连带路的华荣月也是。

    因为这是一个死路。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里唯一一个心里有主意的可能是江连焕,可是他从刚刚开始就什么话也不说。

    华荣月有些茫然的看了一圈这个屋子,单纯的按照他们摸进这个屋子的时间来说,这个屋子应该是天易楼内最深处的几个屋子之一了。

    说来也奇怪,她本来以为来时的路上会遭遇到一些人,因为即使是她也不可能走出一条空无一人的路来,因为理论上天易楼就不会出现没有人把守的路线,可他们就真的一路平安无事的摸进了天易楼最内部的一个房间。

    虽然这个房间很空,仅有一些类似于建材的大石头,和一些散碎的,看起来很破旧的工具堆放在这里,但这也算是天易楼最内部的一个地方了。

    这里大的有些过分,华荣月朝上看了看,这里连“房顶”都要比别的地方略高一些。一个十分古怪,且在古代并不多见的地方。

    华荣月却总觉得面前的这个构造有些眼熟,像是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当然她也只是单纯的按照天易楼里的值夜习惯来带路的,结果七拐八拐居然进了一个死胡同。倒也不是说易玲珑身为楼主曾经没来过这个地方,只是华荣月要现场去翻,恐怕得翻个两三个小时,要知道易玲珑的记忆实在是太庞大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华荣月也翻不到。

    但华荣月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这里真的没有人?”其他六个人有些疑惑地说道。

    华荣月环视了一圈,一直试图在寻找着让自己觉得有些违和感的东西,可是找了一圈后竟然并没有发现。

    咦?不应该啊……

    华荣月内心里有些疑惑,却听见江连焕道,“分头去四周看看,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六人两两分组,开始朝着四周散去。华荣月原本想开口劝大家不要乱走动的,因为目前的这个状况她也觉得有些奇怪,拿不太准,跟前面那几个地方的状况不太一样,可能也是因为刚才进来的太过容易所以给江连焕都造成了错觉吧……可是华荣月转念一想又闭了口。

    先不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四周的违和感到底出现在了哪里?

    华荣月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了这么一个念头,也正是因为这个念头,所以她并没有马上制止江连焕,而是也跟着朝着一个方向摸去,其实耳朵早就偷偷的注意着四周,脑子里也开始搜索这个让她觉得熟悉的来源。

    天易楼……天易楼有这种地方的到底是哪里?华荣月不停的胡思乱想,似乎……她以前居住的天易楼并没有这么一个地方啊……难道这是没有开通完的地方?也有可能,毕竟周围有很多散落的工具。

    队伍中的一男一女朝着这个空地的西方向走着,他们走的地方堆放着许多巨石,远远的看起来还挺壮观。

    他们朝着那里走过去后,华荣月忽然回头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过了几秒钟也无声无息的跟了过去,就像是一个幽灵……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今天有没有觉得我进步了一点。小雪居然都会编剧情了(不

    然后好不容易码完字,惊觉自己又被锁章了。

    我就不明白了我个无cp你锁它干嘛!!!惊了。

    摸摸头,爱你们哦= ̄w ̄=

    后续——

    我看了一下被锁原因,觉得我必须回来跟你们吐这个槽,不然我不愉快。

    被锁的是位面某某章,原因是推荐了读者去某某非晋江平台支持非晋江的正版。

    毕竟我觉得我是写了人家的同人,我觉得还是推一下,现在看来在晋江没这个必要。

    嗯,再多的不多吐槽了,行吧,你看我都不说啥,我也不说啥平台,你们自己心里懂就行。

小男孩

    其实今天不光是华荣月,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五个人也全都是被江连焕拉过来的。

    他们有的人来之前也搞不明白江连焕把他们叫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只知道江连焕突然通知他们来天易楼,说是有急事,并且提前通知了他们这一次可能会有些危险。不过六扇门里遭遇到的危险事也多了去了,再加上来的这一路上什么也没有遇到,所以这会他们心里其实是还挺放松的。

    “你说咱们怎么什么都没有看到?”有个男人小声的说道。尽管今天什么也没看见,但是空无一人的天易楼却给了他们一种更加诡异的感觉。

    “不清楚,不过……也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否则怎么会把咱们派过来。”旁边的另一个人开始安慰他。

    华荣月有一点其实猜错了,这些人与其说是江连焕的朋友,倒不如说是同事。

    作为一群在六扇门里虽然资历比较老,身手也有,但上限并不高的人,他们在六扇门更多的算是一种干杂活的存在,所以在刚才看见华荣月的时候才会那么惊讶,因为本来他们觉得华荣月这种人跟他们应该是没什么关系。

    尽管华荣月在六扇门的保密系数很高,但江连焕有意无意挑的这些人全都是能知道她“身份”的人,这些人能认出来华荣月也并不奇怪。

    对于这些之前很少跟这些东西有接触的人来说,面前的一切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是由于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他们也要比江连焕他们更大胆一些。

    “你听说前段时间六扇门里面好像出了不小的事吗?”两个人一边搜寻着四周一边寻找着附近还有没有什么路,顺口就闲聊了起来。

    “听说连夜叫了一批人过去。”另一个人有些自嘲的说道,“不过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上头要做什么也不会告诉咱们的。”

    “知道的少点也好,知道的越少活的越长。”另外一个人说道。

    “哎,我前段时间听说了一件事,你知道吗?”对面的那个人沉默了一会之后,忽然打开了话匣子。

    “什么事?”

    “六扇门前段时间不是发了疯似的找了一批人吗。”那个人的声音开始变得小了起来,他朝着四周看了看,“你知道他们让那些人都去做什么吗?”

    “做什么?”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转了个弯时,二人的表情忽然变得奇怪,因为就在那堆巨石上面,他们看见了一点鲜艳的红,这些红留下来的时间明显不久,因为时间久的红会因氧化而微微变黑,可是这些红色还是蛮新鲜的。

    “我还是不太想在这里待了。”那个男人嘟囔着道,“一会要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咱们就商量着出去吧。”

    另一个人虽然也不太想在这里待了,但她也没有说的这么直接,而是笑着劝了一句,“还是听江队长的话吧……而且咱们这不是有‘易玲珑’呢吗?你慌什么。”

    她说完这话,就看见男人冷笑了一下,“易玲珑?”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一种大家都懂的意味。

    女人知道这个所谓的易玲珑就是个被推出来的傀儡而已,但是她本来也只是用来劝解男人的,见男人这个时候跳出来抬杠也没有说什么破坏气氛的话,只是跟在后面默默地走着。

    走着走着,男人忽然又提起来了刚刚因为发现那因为发现了血迹而被打断的话题,“他们找了一群人,去模仿江湖上的一些意外死亡的人,易玲珑也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啊?”女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其实当时找了个冒牌的易玲珑,知情的人就搞不懂六扇门究竟在搞什么。毕竟在他们看来找一个假的易玲珑去套情报这个逻辑看似蛮行得通,但实际操作上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毕竟你找个假的易玲珑去冒充现在公认的第一杀手,那岂不是李鬼充李逵?

    谁知就是这么一个完全无厘头的计划居然坚持了这么久,而且居然还扩大了规模,所以也不怪那个女人刚刚惊讶了一秒。

    “不过我前段时间偷听到了一些话。”那个男人继续说道,“他们这些人都是牺牲品,最后都会死的。”

    女人听完这话心里咯噔了一声,她连忙把嘴闭上,假装没听见这句话,也没接这个话茬,同时心里暗暗叫苦,她本来只是单纯的想说说话缓解一下气氛,结果对方居然说话没遮没掩的,让她一不小心也听见了这种消息。

    当然这种话也不乏男人吹逼的可能性,毕竟他跟这个女人也不算太熟,女人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反正,在男人说出那句话后,两个人的周围就算彻底的静下来了,只能听见偶尔的呼吸和轻微的踩动石块的声音。

    华荣月跟在那两个人的身后,要说她为什么要跟在这两个人的身后,还是那句话——直觉。这种直觉说不明白,就像有时候打游戏顺理成章的就朝着某个方向走过去了一样,全凭借的是一种本能。而且随着越往前走,华荣月越意识到那种被盯上的感觉绝对不是一种错觉。

    是真的有人正在看着她。

    华荣月原本还没有太过怀疑过江连焕今晚把她突然叫过来是干嘛的,但随着越往前走,她还真的在脑海里翻出了一个跟面前的场景似曾相识的回忆,然而并不是易玲珑的,而是她的。

    这个空旷的地方大的吓人,但是华荣月刚才在无意间在某处墙壁上看见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就像是用指甲挠出来的痕迹,这种痕迹就像是某人极度想从这个地方逃出去一样。

    试问如果这个地方如果没有被封上,那这里的人又为什么会想要逃出去?但是天易楼的内部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被封上的地方呢?

    华荣月想起了前段时间自己听说到的一件事——天易楼的杀手大多数是从外面拐卖过来的孩子,过些是一些收养的孤儿。这些孩子在天易楼都会经历一件事情。

    就是一群人被关在一个地方,杀死至少一个人后,才能够成为天易楼的杀手。

    这么对比下来,这个地方明明是在天易楼的最深处,却有着这么一个束缚自由的场所,所以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另一个类似于这样的地方。

    华荣月察觉到那个不停在观察着自己的视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小孩子,或者是几个小孩子。

    这些小孩子可非比寻常。华荣月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巡视中并不仅仅只有杀气,还包括了一种很微弱的,之前她似乎仅仅只在易玲珑出现时才感受到的气息。

    这种气息……虽然很弱小,但是却让华荣月有一种兴。奋的感觉,就像是一头公牛看见了一块红布一样,华荣月依稀有了一点点当易玲珑附身在自己身上时,自己才会体会到的那种对血腥和伤口上头的感觉。

    这种感觉实属非比寻常,华荣月理智上告诉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必须得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就在这里等着。

    根据华荣月的经验来说,能让她对血腥兴。奋的……那十有**就是和蛊有关的。这里的小孩子是蛊?这个消息绝对算是个重大的消息。

    华荣月现在甚至怀疑起了江连焕叫她来的目的,会不会也并不是那么的单纯?

    等着等着,华荣月也大概得明白了周围这群正在窥探的目光在打什么主意。

    似乎……这群小孩是想把她围起来抓住啊。

    华荣月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心里却已经慢慢的笑了一下。

    她好整以暇的慢慢朝前走着,似乎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那些对她的恶意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华荣月甚至能够根据这些目光判断出这几个小孩子的所处方位。

    然后华荣月的耳边忽然真的出现了一声清晰的小孩子的笑声。

    这个声音冷不丁一听就跟鬼一样,因为除了华荣月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听见。

    如果这会来个第二个心里承受能力稍微差一点还比较信鬼神的人,恐怕这会就直接吓个半死了,但华荣月是谁啊,跟蛊王待了一年多的无神论战士啊。

    她甚至还蛮有闲心的想,哎呀,这几个小孩还挺开朗啊……

    笑吧,一会看看你们怎么把我抓起来。

    ……就是不知道把她抓起来之后,他们还能不能笑的这么开朗。

    前面那一男一女朝着里面又走了一段路,这里说来也奇怪,在外面看着就像是一个半废弃还未开拓完全的施工现场,可是越往里面走,就越会发现这里还是有那么点规律的。

    周围看似废弃的工具里有生火用的和做饭用的东西,还有一些锯子,锤子之类的东西。两个人看着这里实属有些奇怪,正想着要不要先不要往前走,先把这个消息告诉江连焕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一个小孩子微弱的哭声。

    “哎?”女人一愣。她先是转了过去,然后就发现一个小孩子正躲在巨石的后面,小声的抽泣着,穿着一个很简陋的破旧衣裳,身体很瘦弱,脸上还有些黑黑的,一看就跟天易楼画风严重不符的小孩子。

    乍一看见是个孩子,女人也就走了过去。她来到了距离小孩一米远的地方,小声的问,“小弟弟,你怎么了?”

    那个小男孩慢慢的抬起了头,抽泣着说:“他们把我抓过来好几天了,我想出去,我想回去找我娘……”

全是小孩

    虽说某本著名武侠中提到过江湖中最不能轻视的就是女人和小孩,但这个金句并没有流传在华荣月目前所在的世界。

    更何况天易楼抓孤儿的传闻也不只一天两天了,所以这会女人看见这个小孩下意识的就认为对方应该是被天易楼抓过来的孤儿。

    孩子身上破旧的衣服看着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家出身,更像是个小乞丐。手背上还有一两道被人划出来的伤口,应该是不小心撞到了巨石上边缘锐利的地方。

    上面那个男人自然也看见了底下的这个小孩,他嘀咕了一声,“怎么还碰见个小孩啊。”却也跟着慢慢的走了过来,跟女人并排站着。

    “这是天易楼捉过来的吗?”女人问道,她一边说一边半蹲了下来,轻声的说:“不要害怕,一会我们就带你出去,先别哭,我带你去找其他人好吗?”

    小男孩好像并没有听见女人所说的话,依旧低着头轻声的哭着。

    刚才他们在巨石的前面就完全没有听见这个声音,可是按照这个小男孩的哭法,恐怕他们在刚刚踏入这个空旷的地方时就应该能听到了。

    这一点另女人心里微微的有些奇怪,但此时此刻她也没在意那么多。

    她身手抓住了小男孩的胳膊,心里却忽然像是被蛰了一下。

    这入手的触感实在是有些瘆人。

    明明抓住的是一个小孩子的胳膊,但奇怪的是她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冷,这孩子的体温似乎比死人的温度还要冷。

    女人心下当时就有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想掉头就走,但是想了想这样会把孩子丢在这里,就还是待在原地没有动。

    面对着这么一个在地上蹲着哭的小男孩,两个人心中不急躁也是不可能的。

    男人可能是因为觉得孩子是个累赘,更害怕他的哭声会招惹过来什么东西。而那个女人则是隐隐的有些害怕了起来,她在气氛上面一直是比较敏感的。

    她见小男孩也不抬头跟她说话,就问了问那边站着的男生,“要不……咱们现在先找找江队长,然后再看看怎么处理这个小孩?”

    “那么麻烦干什么?我来问。”男人走了过来,不耐烦的问,“小孩,你怎么来的?这里为什么没有其他人?”

    面对着男人的提问,小男孩居然止住了哭声。

    他一直低着头,脸埋在自己小小的双手之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我和哥哥姐姐被一起抓了过来,我们被关在这里了。”

    “果然是天易楼那帮人抓的。”女人听了之后有些生气,她也不再考虑其他的,伸手把那个孩子抱了起来,然后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拍一边说:“我们现在就去找江队长去吧,这群天易楼的人果然都是一帮畜生。”

    ……蹲墙角的华荣月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跟这个女人有着一石之隔的她一边躲着,一边听着自己脑袋里那个越来越猖狂的笑声,心说这个声音是只有她一个人听的见吗?

    应该是,但这个声音应该是有什么人通过传音传到她的耳朵里的,这样看来,这里至少是有两个孩子吗?

    一个负责蹲在那里哭,另一个负责用传音在她的耳朵里笑?

    可现在有个灵魂问题是——

    无论华荣月怎么感受,方圆十米内,好像都只有这个小男孩一个人啊。

    华荣月觉得对方对自己的兴趣好像有些大的过分,就如同那一男一女就绝对没听见这个夸张的笑声。

    她往常都知道传音是用来传递消息的,头一次看见有人拿这个来当精神污染的。

    华荣月觉得自己的感知应该不会差到这个地步,所以现在的真实状况就是这个小男孩一边在那里低着头哭,一边在耳朵里传音跟她疯狂的笑?

    那这孩子八成不是走火入魔……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吧?

    那个孩子还在那里低着头哭,即使被女人抱起来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就拿小手不停的擦着自己的眼泪,女人见了有些心疼,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跟你一起来的哥哥和姐姐呢?他们都去哪了?”

    “哥哥姐姐们都是坏人。”小男孩低着头道,“他们抢我的东西吃,还欺负我,现在还天天的骂我。”

    “骂你?”女人有些奇怪,她觉得这群孩子本是一起被天易楼抓进来的,怎么说彼此之间也应该有些默契感,怎么还会骂这个小男孩呢?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女人就问,“他们怎么骂的你?他们现在人呢?”

    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应该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小孩子,如果这次能多救出去也好,女人的想法十分的简单。

    “姐姐骂我把她的脸给弄花了,哥哥骂我把他的眼睛弄瞎了。”小男孩的声音听起来很单纯,除了哭腔外,还带着一丝童言无忌的感觉。

    然而在他说完这话后,整个气氛忽然就一滞。

    小男孩的话让女人和男人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这句话的每个字他们都认识,但为什么拼凑在一起就完全搞不明白了?

    “他们天天都在骂我,我不想听,想抓他们出来,所以他们就藏起来骂我。”小男孩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苦,还带着一丝茫然,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一只手指向了自己的脑袋,“他们现在藏在这里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把他们弄出来。”

    小男孩抬头那一瞬间,映入女人和男人眼中的,是满天的红。

    那红色映照在他的眼睛里,就像两颗再鲜艳不过的宝石这两颗宝石里面藏着一种天真的感觉。

    那种天真配上这种鲜艳的红,就像是最纯粹的恶意。

    “哥哥姐姐。”小男孩“说”道,“你们能帮我把他们弄出来吗?”

    男人和女人没有出声。

    那满天的红色就像是一片能够溺死人的血池一样将他们牢牢的控制住,使他们无法挣脱。

    实际上在他们刚刚看见那孩子的眼睛时,就已经一动都动不了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全身上下的感知都已经被抽走了一样。他们清楚的知道身边正在发生什么,身体也因为恐惧而做出一系列的反应,但他们却做不出任何的动作,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

    再仔细想想,那似乎又并不是一种束缚,而是身体自然而然做出来的一种反应。

    这种反应就是食草动物遇上比自己更强的捕食者后被吓傻的感觉,一种对于挣脱的无力感。

    他们的身体渐渐的瘫。软,慢慢的顺着石壁滑落到了地上,整个过程都无声无息,就像是一部无声的哑剧。

    直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刚刚这个小男孩似乎是并没有开口说话的。他一直都是低着头,嘴似乎是一张一合,但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包括他们刚刚听见的那个一直没有停止过的哭声,都是在没有张嘴的情况下完成的。

    怪不得……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都没有人发现这个小男孩,因为他确实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他们没有凑过来,估计也不会听见这个声音,因为这个声音就是在他们的耳朵边直接响起来的。

    现在这片空地之上依旧是一片死寂,可是在男人和女人的耳朵里却格外的热闹,就如同是个跑满了小孩子的院子。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一个刺耳的小女孩的声音在他们的耳朵边响了起来,“他们就是你找来陪我们玩的吗?”

    “还不够!”这回响起来的又是一个男孩的声音,这个男孩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像是没有睡醒一样,“这是两个大人,我不喜欢大人来陪我们玩,我不喜欢他们!”

    各种各样嘈杂的孩子的声音在小男孩的身上此起彼伏,此时此刻男人和女人才发现刚刚这个小男孩为什么一直低着头不抬起来了。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变的,各种愤怒,开心,沮丧,悲伤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可以无缝切换,有时候切换的速度甚至他们的眼睛都跟不上。

    “没事。”他们又听见了一个刚刚听见过的声音,那应该是小男孩的本音,“我把哥哥和姐姐也送过去,这样他们就能帮我把你们抓出来了,你们就不会这么吵了……”

    男人和女人已经被面前的这个景象吓破了胆,他们倒在那里,就像是两个任人宰割的牲畜一样,看着男孩把旁边看似废弃的工具一件件拿了起来,然后站在那里开始比划。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脑子里除了恐惧外几乎剩不下任何东西,明明队长就在几百米外的地方,明明他们有着七个人,但此时此刻他们却躺在这里任人宰割,恐怕不久后他们会变成两个完全没有生机的尸体。

    这是一个疯子?

    疯子怎么可能会这么厉害?

    就在他们的恐惧和绝望到达了巅峰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轻轻的从那块巨石后面转了出来,她的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刀,缓缓的走到了小男孩的身后。

    “你终于出来了。”男孩子十分开心的回头看到,“我还以为你不肯出来了呢,你如果要是不出来,那我一会可就要去找你了啊。”

    女人和男人陡然惊醒了一下,赫然发现从巨石后面转出来的那个是华荣月。

    “快走啊!”女人拼了命的想要提醒华荣月,可是根本喊不出来,她不想让华荣月也丢了性命,所以只能拼命地喊,却只能徒劳的瞪大双眼。

    华荣月看着男孩喜悦的笑脸,指了一下自己,也用传音道,“我出来了你很开心?”

    男孩似乎被华荣月的疑问给问的茫然了一下,但还是笑着点了下头,“嗯。”

    华荣月低头温柔的看着这个小男孩,缓缓的也笑了。

    她笑起来也依旧温柔,只是这温柔中似乎夹杂了跟小男孩一样的淡淡喜悦。

我也有一个人

    华荣月看着那两个倒在那里的人,觉得他们心里一定是觉得自己见了鬼了。

    普通的六扇门不见得会知道蛊王那点破事,但刚才华荣月跟在后面偷听了一会,发现两人之中的那个男的知道的事情还挺多的,华荣月本来想跟在他后面偷偷的多听一点,谁知道就被狂笑打断了。

    华荣月就没听见那个男人接下来的话,也没打听出来他们这些人为什么都是一定会死的牺牲品。

    她低下头,温柔的看着那个男孩子道,“哥哥刚才想偷听一些事情,结果被你给打断了呢。”

    华荣月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挺温柔的,却让旁边的两个倒下的人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寒意。

    他们本以为华荣月来了这立马就会跟这个小男孩打起来的,或者是连忙转身去通知江连焕,最不济跟他们一样直接倒在这里。

    但华荣月现在的举动却跟他们之前预测过的完全不同。

    他好像挺驾轻就熟的蹲下来跟这个小男孩说起了话,旁边两个人心说你们俩怎么还聊上了呢?

    华荣月脑海里的那个笑声从刚刚开始就消失了,在她凑近那个男孩子的时候,她的耳朵里也跟倒在地上的两人一样听见了许许多多的大杂烩,光是这么简单的分辨华荣月就能听出来六个人,有男孩子也有女孩子。

    据她估计,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天易楼抓来了一批孤儿想要培养,本来这也没什么。谁知里面出来了个天赋异禀的小孩,直接把其他的所有小孩都给干掉了。

    可能是因为杀了其他的小孩导致这个小孩提前出现了一些奇异的变化,他幻想着被他杀死的那些孩子其实并没有死,而是藏在他的脑子里。

    传音这个东西……反正也不经过声带,但一般人也不会弄出第二个声音,因为一般人即使是单纯的思考也只会用一个思维去思考,而不是分成两个人在自己的脑袋里互打……但面前的这个小男孩就明显有些奇怪了,他这种状况在医学上来讲就叫精神分裂症,也就是俗称的神经病。

    那个小男孩似乎大脑里正在为如何把华荣月给杀死而争论不休,华荣月听见有好几个声音正在窃窃私语。

    “他身上的味道好熟悉,我们不能现在就把他杀了。”

    “真的是好熟悉,好熟悉的味道啊……”

    “可是他已经听见我们说话了,听见我们说话的人都要留下来陪我们。”

    “我们必须得逃出去,我们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杀了他们我们就会被提前发现的。”

    “不杀他们我们还是逃不出去,杀了他,杀了他……”

    华荣月心想,这孩子挺敏锐啊,居然说她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只是这个味道不知道是易玲珑留下的,还是她自己的。

    旁边两个已经倒地不起的人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炸了,如果这是在能活动的状况下,他们二话不说分分钟窜出两里地,可惜现在动弹不得,只能楞楞的坐在这里看着他们。

    那种感觉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尤其是那个男人,他的瞳孔都已经放大了,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却冷汗如注。

    他认出来了那个小男孩究竟是什么了。

    在不认出来之前或许还好,但一旦认出来就是浓浓的绝望。

    应该是蛊王。

    这怎么会有蛊王?!

    “小弟弟。”华荣月并没有说话,而是采用了跟小男孩一样的“说话”方式。她的嘴并没有开合,声音却在这一片空地上“响”起,她道,“你想杀了哥哥吗?”

    小男孩似乎是低头纠结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抬起了头道,“姐姐说想,哥哥说不想……他们吵的很厉害。”

    他看了眼华荣月,那双红色的眼睛渐渐的亮了起来,“但是哥哥你喜不喜欢跟我一起玩呢?哥哥应该会喜欢的吧?”

    华荣月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男孩子的头,旁边两个动不了的人看了都惊了,心说华荣月这心理素质可以啊,这会居然还能像摸普通小孩的头一样去摸他。

    华荣月似乎是认真的考虑了两秒,然后还是那副温柔的笑对小男孩道,“哥哥很想跟你一起去玩,但是哥哥脑袋里的人恐怕不答应呢。”

    旁边围观的本来在心里疯狂怒喊快把他们救出去的两个人,忽然脑回路就又断了。

    ……你们在说啥?

    “哥哥脑袋里的人?”小男孩明显被华荣月的话给弄得愣了一下。

    他似乎被这句话给弄得心不在焉了一会,然后犹犹豫豫的问道,“哥哥……哥哥的脑袋里也有其他人吗?”

    “哥哥没有小弟弟你这么厉害。”华荣月低着头笑道,“哥哥的脑袋里只有一个人。”

    这片空地上似乎是沉默了几秒,男孩可能是觉得华荣月在装神弄鬼,甚至连周围那些细碎的属于不同小孩子的声音都跟着停了一秒。

    过了一会,他的声音在华荣月的耳边响了起来,仅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怨毒。

    “一个人的脑袋里怎么可能会有另外一个人呢?”

    这小孩也不知道究竟是聪明还是糊涂,明明刚刚自己精神分裂自娱自乐玩的挺开心的,这会忽然又反问起了华荣月。

    华荣月心说精神病人还真是没招啊,你跟他说道理他跟你讲玄学,你跟他讲玄学他跟你讲科学。

    所以她也就没在这上面较真。

    旁边的两个人本以为华荣月只是单纯编出来糊弄小孩的,但是谁知华荣月居然越说越真,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诡异,明明还是那种温柔的笑容,却跟面前这个小男孩有着迷之相似,相似到他们现在甚至都已经不敢去看对方的脸。

    “你想要见见我脑袋里的另外一个人吗?”华荣月淡淡的说道。

    小男孩依旧是那副怨毒的目光看着华荣月,他的目光中此时再也找不出刚刚的那种天真的模样,而是一片浑浊,里面仿佛充满了化不开的仇恨。

    他直直的看了华荣月好久,就仿佛是在看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然后冷笑着说:“好啊,你就让我看看那‘另外一个人’啊。”

    有那么一瞬间,倒在那里的两个人都以为自己就要玩完了,毕竟华荣月这眼看着就是要往小男孩的伤口上猛戳的样子,估计等华荣月被暴怒的小男孩捶死后,他们就是接下来上路的。

    那个男人心里的怨念颇深,他从刚刚小男孩的自言自语里推断出这个男孩大概天易楼的人现在也不知道他躲在这里,或者说还活着。只要躲过这段时间,恐怕他们还有那么一条生路。

    ……大概就是死在天易楼手中和死在小男孩手中的区别,但跟死在小男孩手中比,男人情愿死在天易楼的手中,最起码不用在日后被一个小男孩模仿着声音在脑子里说话。

    快逃啊!不能在这里磨蹭了。男人的心里喊到。他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一点点的流逝,那种绝望感充斥于他的心底。

    周围属于不同小孩子的喧闹声又响了起来,好像和刚刚没有任何的区别。

    可就在刚刚小男孩答应的那一秒,整片空地上就忽然出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就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大手笼罩在上空,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脏,让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几秒,一个奇特的,声音偏向于中性,让人分不出男女,而且很轻很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而这个声音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

    “有什么东西吗?”往东边去的江连焕和另外两个人正在这里寻找时,江连焕忽然猛的回头看向了刚刚华荣月去的方向,然后飞快的朝着那个地方跑了过去。

    “江队长!”其他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急忙朝着那边的方向跟着跑了过去,只是他们的速度怎么跟得上江连焕?

    然而等到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只看见了巨石后面的一片空地,一个倒在地上的小孩,站在那里的华队长,还有倒在那里的另外两名队员。

    ……什么情况?

    两个人也没来的及想什么,连忙朝着倒在地上的六扇门队友过去了。他们想要对两名队友进行简单的救治,却发现他们身上并没有受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是单纯的被惊吓到了而已。

    怎么光惊吓就会被吓到这个程度?

    而且这双眼睛……为什么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华荣月?

    其中一名队员将手放在对方的眼前晃了晃,试图让对方把眼睛收回来,结果把手放下后,对方还是在死死的盯着华荣月。

    那眼神,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目眦尽裂。

    该名队员看了看华荣月,又看了看这个木头人队员。

    然后他又默默地看了看前面的江连焕,给出了初步结论,“连焕,这两个人是不是傻了……”

    “没傻,只是被吓到了。”江连焕看着那个小男孩,脸上竟然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道,“把其他的人都叫回来,咱们快点出去。”

    华荣月过去帮忙抬那两个动不了的人,见他们还在死死的盯着自己,眼神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干嘛,她一个冒牌货会装疯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九头鸟

    精分小男孩被六扇门的众人给捆的跟个粽子一样,然后被华荣月给背着,剩下的两个动不了的人分别被江连焕和另外一个人背着。

    目前来说,以他们的状况,他们本不应该继续再走下去了,因为手头不光有了这么个小孩,还多了两个动弹不得的人,这对于他们来说都算是不小的负担。

    但华荣月还想继续往别的地方走走,她对这里反而有了点别的兴趣,这兴趣来源于刚刚从那个小男孩那里打听到的消息。

    那个小男孩在晕过去前一直在她的脑袋里面疯狂的喊,并且一直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叫那个人救救他。

    ——那个名字叫易乐都。

    小男孩一开始是用自己的声音在喊,最后变成了七八个小孩一起喊,那个声音简直就是震耳欲聋,差点把华荣月都给喊出心理阴影了。

    华荣月一边感慨小孩的精力就是旺盛,一边脑子里冒出了个十分神奇的念头——自己可不可以像这个小男孩一样跟易大佬来个同频说话呢?

    总感觉这个操作可行啊……毕竟这个男孩操作成功无非就是因为他精神分裂,华荣月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搞不出来这种同时说话的效果的,但是加上易大佬,再配合上嘴唇的动作……

    嘶。华荣月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掌握了一个不得了的技能,当然这个技能最难的部分是如何忽悠……咳咳,劝服易大佬同意她。

    到时候她披着华荣月的皮说话,易大佬在对面跟另外一个披着皮的人对口型,或者反过来……这绝对是个阴招啊,某种情况下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保证所有人都能被她唬住。

    ……

    当然,这目前来说都没啥可行性,主要死在了劝服易大佬这一步上,所以华荣月也就没再多想。

    她比较感兴趣的是那个叫易乐都的人。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是天易楼的杀手,天易楼给孤儿起名字基本全都姓易,所以江湖上“易”姓还是个蛮有辨识度的姓氏。

    根据之前的线索,华荣月猜这小男孩大概是天易楼阴差阳错下培养出来的一个蛊王,然后在这几天偷偷的躲在这里,一直没有被天易楼的人发现。毕竟以这个小男孩不出声,用传音说话的功夫来看,他想要“无声无息”的独自一人活一段时间还是有可能的。

    可是这小男孩怎么会在情急之下喊出一个明显是天易楼杀手的名字呢?

    华荣月低下头看着那个小孩,轻声的问,“跟我说说这个易乐都是什么人?”

    小男孩低着头,半张着嘴,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人看着华荣月道,“这是个哑巴?”

    旁边两个说不出话连带着华荣月在听见这句话后眼神里都流露出了一丝不忍回忆的情绪,这小孩要是个哑巴倒还好了。

    华荣月依旧带着那种温柔的笑容看着小孩,她那双看起来挺温和的眼睛看起来颜色很深,但就是这个样子,却把小男孩吓得一哆嗦,旁边两个动不了的人也跟着一哆嗦。

    旁边的人都没太注意到这个细节,或者说注意到了也没搞清楚他们抖什么,也就没管。

    “易乐都啊。”江连焕看了眼旁边两个说不了话却刚才不约而同抖了一下的两个人,摸着自己的下巴道,“这位我认识,以前一个挺有名的杀手,年纪挺大了,我以为他早就死了呢,原来还活着吗?那岁数可挺大了。”

    小男孩挣扎了一会,华荣月低着头道,“易乐都是吧,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一会就去把他杀了,然后再把他拿回来给你看。你猜我能不能做到呢?”

    听了她的话,旁边两人眼神里同时流露出一丝不忍直视的情绪,小男孩瞬间就挣扎了起来,“别过去!易乐都是救我们的人!是个好人!”

    “救你们的人?”华荣月一愣。她说:“他怎么救的你们?”

    “我们在这里被困了好久,没有吃的,又渴。”小男孩说道,“易乐都偷偷的过来找到了我们,他是个好人,他给我们吃的和喝的,还让我们在这里偷偷的躲着,不要发出声音,过一段时间他会偷偷的把我们救出去,然后再偷偷的收养我们。”

    这小男孩说话怪怪的,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却一直用“我们”。

    “收养你们?”江连焕貌似觉得这个操作有点绕圈子,“他如果能活到现在,怎么说也算是个人物了吧,要个孤儿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何必这么麻烦?”

    “不一样!”小男孩听见华荣月的话后立马就反对了她,“他要收养我们!”

    华荣月看着小男孩非常坚持的眼神,她愣了一下。

    对于目前在这个地方的其他人来说,他们可能不清楚小男孩这么坚持着重复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华荣月一下子就清楚了。

    因为对于天易楼中的小杀手来说,能够突然出现一个人对他说要收养他,并且把他当家人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而华荣月的记忆里就出现过这么一档子事。

    听小男孩这么一说,华荣月瞬间就明白接下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站起来道,“那个易乐都……跟你约定好什么时候来了吗?”

    小男孩瞬间就闭上了嘴,死活都不肯再说话了,就算华荣月再吓唬他,他也不说。但能够看的出来他很害怕华荣月(的室友),所以尽管嘴闭的死死的,但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朝着华荣月看。

    华荣月却没太在意这件事,她也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他们来到了这里却硬生生的走出了一条没有人看守的路……这恐怕是故意的。目的不是为了弄出来一条没有人看守的路,而是一条“后门”。

    恐怕他们进来时候的那些机关才是杀招,这种杀招对于外人来说十分的危险,对于普通的天易楼杀手也同样很危险,只有易玲珑这样当过很多年楼主的人才对这个如此熟悉。

    而对于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易乐都来说……恐怕也一样。

    这种布置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专门布置出了一条易乐都认识的道路。

    她就说怎么来的时候五步一机关,这看起来也太夸张了,毕竟天易楼算是大本营,一般来说不会特意布置这么多杀招,原来是这么一出……

    华荣月把小男孩抱了起来。

    那个小男孩原本就特别的害怕华荣月,被她这么一抱整个人都愣住了,浑身僵的跟一块石头一样。

    华荣月没在意小男孩的僵硬,她抱着小男孩的姿势很标准,如果从别人的角度来看,华荣月这抱小孩的姿势还挺温柔标准的。

    她准备顺着来时的路看一眼,既然那是特意被准备出来的路,那说不定来时的那条路里就藏着什么门道。

    江连焕似乎在见到那个小男孩后也就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他背上队员转头就准备出去。华荣月犹豫了一会道,“我再走走行吗?”

    “你还要再走走?”江连焕微微的有些惊讶,他犹豫了一会道,“你准备干什么?”

    “刚才这个小男孩跟我说了些事情。”华荣月道,“我想去看看,顺便再找找有没有易玲珑留下来的痕迹。”

    江连焕最终还是被华荣月说服了,当然他并不能跟华荣月一起去,他得陪几个伤员出去。华荣月也没有什么异议,但他坚持留了几个人给华荣月,按华荣月的心思这些人留下来完全没有必要,但江连焕坚持她也不能再做太多的反对,因为那就太奇怪了。

    华荣月觉得江连焕肯定以为自己是善心大爆发才会坚持留下来带着小男孩到处走走,顺便帮他找到那个“易乐都”,貌似她在江连焕眼里就是这么个爱管闲事的人设。

    ……当然旁边两个眼睛瞪得跟鬼一样的队友似乎想提醒江连焕什么,只是他们说不出口。

    华荣月抱着小男孩往出走,顺着来时的那个全是机关的路往出走,这条路也正好就是出去的路,华荣月一边走,一边观察墙壁和地面上有没有什么能用做提示的东西。

    天易楼收养这些孤儿是想要干什么?华荣月想。易玲珑算作一个,面前的这个小男孩也算作一个。还有其他的吗?把他们抓进天易楼来,然后再收养他们,让这些人在这些小杀手的心中变成一盏盏明灯,指引他们前进。

    然后把他们引入最陡峭的悬崖……

    华荣月心里隐隐的有些气愤,她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半点不同,但瞳色更深,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已经气到一定份上了。她的眼睛在洞穴里到处的环视着,忽然发现了某个地方的机关频率有些不对。

    虽然这一路上机关都是密密麻麻的,但这个地方的机关明显要稍微少一点,这个细节一般人是注意不到的,也就只有此时在气愤状态下全神贯注的华荣月才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这里离一个岔路口不远。华荣月看了眼这个岔路的距离,又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忽然觉得这是为了防止人在转弯时一个来不及就直接被伤到才会这么做的……

    听说易乐都年纪挺大了,身手退步也是有可能的吧?

    “你们先走吧,我顺着这条路走。”华荣月转头对江连焕说道。

    她说着就往前走,抬头时却忽然从房顶上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图案,图案简单又生动,是一只鸟。

    这鸟一个身子九个头,在洞穴的顶上,每一个头都仿佛正在盯着下面路过的人。

真正的罐子

    华荣月左手抱娃,右手拿着无伤在前面开路,后面跟了两个六扇门的人,一个叫齐黎,另一个叫田元津,都是加入了六扇门几年的人,不管身手如何,心性都是很沉稳的。

    他们跟在华荣月的后面也一直都没有出声,不管华荣月抱着小孩一路往前走了多远。

    华荣月从刚刚那条画着一只九头鸟的路口往这边走,越走就越觉得耳边的呻。吟声更大了一点。那种声音一直徘徊在她的耳边,就像是恶魂正在哀嚎一样。

    她觉得他们应该是前往了另一个地牢,话说这地方的地牢范围是不是太大了一点?华荣月记得自己当年在天易楼里见到的地牢就只有很小的一个。

    这边的天易楼华荣月也并没有来过,易玲珑也不是所有的天易楼都要跑个遍的,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别的天易楼分楼主去她那里报道。而且从之前的线索上来看,易玲珑当年的那些记忆也并不靠谱,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别人故意让她看到的。

    华荣月直觉上觉得自己往前走一定能发现点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所以这会往前走的比较有动力。

    当然她也害怕让身后这两个人看出来自己的兴致勃勃,或者说发现她来这里是出于什么私人的目的。所以她这会一直以来都表现的还算蛮淡定,偶尔的甚至会帮身后的两个人加快速度,不要被落下。

    那个小男孩一直在华荣月的怀里静静地待着,用他的眼睛盯着华荣月看。光这么看还是个蛮可爱的小孩,虽然华荣月清楚他跟可爱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似乎是观察了华荣月很长时间,然后忽然间轻轻的凑到了她的耳边,十分小声的说道,“哥哥,你这个人好奇怪啊。”

    “怎么奇怪了?”华荣月嘴边带着在别人心中一向跟易玲珑本人不符的笑容传音道。

    她甚至都没有转过头,因为她知道小男孩是传音,他的声音剩下的两人根本就听不到。

    但是这个小男孩就像是有什么强迫症之类的心理疾病,即使他是传音,他也会做出像说话一样的动作凑到华荣月的耳朵边,甚至嘴还会跟着动。

    “你明明跟我一样,为什么要装作跟他们一样呢?”小男孩道。

    华荣月转头看了小男孩一眼,温柔的笑里忽然就夹杂上了一丝只有她和小男孩才能看见的嘲讽。

    “不,你和我……并不是同样的人。”

    不是,最起码现在不是。

    那个小男孩也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一直用他那双大的有些吓人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华荣月,看着华荣月的一举一动。

    华荣月抱着小男孩经过了一个路口,这个路口忽然就出现了人员把守。很显眼,这意味着他们走出了之前的那条“人造路”,所以就遇上了人。

    面前的人都穿着天易楼杀手的衣服,他们还没看见来人究竟是谁,就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双双倒在了地上。

    跟在华荣月身后的两个人直楞楞的看着她,华荣月把两个杀手的嘴堵上,手脚捆好,然后把他们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扔给了身后的两个人道,“换上。”

    身后的两个人尽管还有些茫然,但还是照着她说的换上了衣服。

    这两人茫然的原因主要是被华荣月刚才露的那一手给吓到了,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华荣月……好像并没有这么厉害,毕竟华荣月在六扇门的为人处世原则就是低调。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两个人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拿着衣服等着看华荣月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不要出声,接下来跟我走就好。”华荣月淡定中带着一丝霸气的说道。

    她转过头,一言不发的穿上衣服,然后抱着小男孩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两人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考虑到地方视时机不对,所以换上了衣服后一言不发的跟着华荣月前进。

    华荣月接下来就展现出了自己惊人的“法译演”能力,一路上带着六扇门的两人披荆斩棘,那个小男孩不出一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头就搁在华荣月的脖颈处。

    她也并不害怕自己的大动脉被暴露在他的面前,因为她确信刚刚易大佬给对方的教训已经足够,再说在他表露出恶意之前,华荣月有把握先一步将他杀死。

    走过了几个由人把守的路口,华荣月甚至还从某个杀手的口中套出了今晚的口令,熟练的操作就跟事先演练了一万遍。

    她的一举一动都把身后的两个人看的一愣一愣的,甚至连半点多余的反应都做不出来。

    华荣月带着他们几乎没有废多少力气就走到了很深处的地方。

    身后的两个人现在恐怕有一肚子的疑问,例如说华荣月的身手为什么会这么的好,又例如说华荣月为什么这么牛逼。

    这些绝对都属于世界未解之谜。

    然而华荣月表现得太过淡定,所以都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啊,这莫非是并不那么难的事情?”但理智上他们又明白这里是天易楼,绝对的危险之地,怎么可能是这么简单就能够走进来的地方?

    然后他们就想莫非六扇门选出来的人就是这么厉害?

    那他们之前还真的是孤陋寡闻了啊,本以为这些人只是长得像,并没有什么真本事呢,结果今天一看,这身上的气势,怕是跟真正的易玲珑比也不差什么。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差点有一种……真正的易玲珑带着他们闯进了天易楼的错觉。

    ——那是种非常玄幻的感觉,两个人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

    就是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真的忘记了面前这个人是个假的易玲珑,直到后来看见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小男孩才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面前的这个男人很强——比他们之前认为的都要强。

    然后他们就看见华荣月一手抱娃,一手提刀,十分淡定的就踹开了一个地牢的门,那声音让他们齐齐的虎躯一震。

    这就是刚刚那个不停的传出哀嚎的地方,这里属实是一个巨大的地牢,地牢的深处关着好几个人,他们或躺或坐在牢中,每个看起来都奄奄一息。

    他们对外界已经全然没有反应,证据就是当华荣月他们进来的时候,这些人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沾染了血迹,看起来又很长时间没有洗过了,这些人就这样的蜷缩在地牢里,对进来的众人无动于衷。

    华荣月观察着这些人,他们更像是一种“空壳”,失去了灵魂,成为了一具具行尸走肉。他们刚刚听见的声响是角落里一个隔间的女人发出来的,跟其他人相比,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更破旧,身上的血迹也更多,看起来理智全无的样子。

    但是华荣月觉得跟其他笼子的人比起来,这个女人相对而言更像是个活人,最起码她还在喊着。

    这个地牢给人的感觉十分的压抑且奇怪,除了这些监狱和人外,墙上还挂着一幅幅画。

    ……那些画是百子图。

    百子图是求子用的,是吉祥画。然而此时在这地牢里出现这些奇怪的百子图却让整个地牢里都充满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息。

    这些图已经挂了很长时间了,颜色已经旧了,上面的小孩子戴着驱鬼的面具,一个个看起来本应该是天真浪漫的年纪,但恶鬼的面具却让他们看着隐隐的有些吓人。

    这些图在华荣月看来有些含义,尽管她目前还并不能说明白。

    她走了过去,隔着笼子看着那个正在哀嚎的女人,女人相较于笼子里的其他人来说还是有点直觉的,她看了眼华荣月,华荣月也看了眼她。

    那一瞬间女人给华荣月的感觉很熟悉,就像是上辈子陷入疯狂的易玲珑。

    身后那两个人胆战心惊的走了过来,他们看见这笼子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很重的枷或者锁链,还有几个人更是被单独□□的,他们的身上还有深可见骨的伤痕。

    华荣月把小男孩放在了地上,然后走到了栅栏前近距离的观察着那个女人。

    那女人大概是察觉到了华荣月的注视,竟然渐渐的停止了哀嚎,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探出头看着华荣月,乱糟糟的头发下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张还算白皙的脸。

    华荣月看着这个女人,看见了她那张还算是挺漂亮的脸,有些搞不懂对方又是怎么被弄进来的,毕竟这样的人看起来就像是大家小姐,不应该被关在这里。

    她正在疑惑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个人缓缓的说:“这个人……我有点熟悉,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华荣月回头看了眼说话的田元津道,“那你先把她的脸记下来,出去后再找。”

    她独自一人从这个地牢里走了出去,然后走到了一条小小的走廊中,在走廊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房间。

    房间里暂时没有人,桌子上摆着一盏还亮着的油灯。

    人还没走远?华荣月微微有些紧张,不过艺高人胆大的看了看桌子上摆放的书信。

    她随手翻开了一张,然后突然就愣了一下。

    只这第一张纸上,居然就满满的都是“易玲珑”三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是没啥激情……不过这种铺垫又得写,我尽量让它变得有趣一点,不过实力不足,但是这一段明天也就结束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头秃了(挠头)

    摸摸头,爱你们哦= ̄w ̄=

卷宗室

    突然从这么个地方看见一堆“易玲珑”,华荣月不客气的说跟自己遭了诅咒似的,背后有种毛毛的感觉。

    她抓紧时间翻了翻,因为不清楚这里的主人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她几乎是一目十行的看的。

    这里的主人是谁华荣月并不清楚,但是光从桌子上的这些信息来看,华荣月深深地怀疑这是个易玲珑的痴汉。

    光从这些事无巨细的记录了易玲珑当年在天易楼的日常生活的东西上看,这人在当年易玲珑还在天易楼的时候就曾经一直在观察她,没准华荣月都曾经被他观察过,意识到这一点让华荣月觉得有点恶心,不过还是看了下去。

    “十四日清晨,练功,杀人,归来。”

    “十五日,心情低落,未见其他异常。”

    华荣月翻着翻着,忽然发现其中的一页断掉了,再往后一翻,原来并不是断掉了,是之后的都没了。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往后翻了翻。在“十五日”那里停留了一会,忽然意识到好像她从天易楼跑出去的那天是十六号。

    所以这东西真的就是“易玲珑”的日常!

    华荣月毛骨悚然。

    她在天易楼的时候从来没发现过居然有人在记录着这些东西。她本以为自己在天易楼算是活的蛮小心翼翼的,谁知连十六日前一天的“心情低落”都被记录了下来。

    当时她确实是为了第二天要发生的事情而略有担忧,只是她本以为自己遮掩的很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不过这也足以证明了华荣月当年伪装的还是蛮小心的,性格也是足够谨慎。否则也不可能在这常年不断地监视下也不被发现芯子换了人。

    华荣月看了眼这屋子中的那些排列整齐的书柜,书柜里面摆着密密麻麻的卷宗。她深深地怀疑那里面就是易玲珑从小到大的所有观察记录,还包括了一些其他人的记录。

    这些东西华荣月暂时没有动的心思,一是太多,翻找起来太费力,二是华荣月也不清楚这书架上有没有装什么机关迷药之类的。不过桌子上现有的这几本华荣月丝毫没有客气的给收了起来。

    除了这些装订好的明显是一系列内容的册子外,还有些散碎的东西。华荣月看了眼另外的这些东西,这些貌似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基本都是江湖上的一些情报之类的。

    华荣月怀疑自己可能是阴差阳错下摸进了一个小型情报室,这里的人平日里应该就是处理这些东西的。而易玲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情报室,所以可以看的出来,这个情报室即使是在天易楼里也算是个相对而言比较隐蔽的存在。

    这也就能解释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如此的偏僻,这里也没有什么人了。

    华荣月总觉得有点奇怪,她心说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应该不至于一点杀招都不布置的,为何这里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的样子?

    怀揣着这个疑惑,华荣月转身想要从这个地方出去。她走之前察觉到了一种十分不甘愿的情绪,华荣月忽然意识到这个情绪应该来自于她的室友。

    “稳住啊,大佬!”华荣月有点慌,她觉得自己的室友蠢蠢欲动的想要出来,甚至想把这地方砸个稀巴烂,如果华荣月现在独自一人,那她倒还真的敢陪着易大佬把这里搞个稀巴烂。

    但眼下华荣月还记得外面那两个六扇门的人,华荣月觉得自己要是真把这里砸个稀巴烂,那这俩人是绝对不能活着出去了。

    关键时刻居然发生了这种事,华荣月也觉得有点出乎意料,但她却知道目前怎么说也不是该任由易玲珑任性的时候,那样会害死人的。

    所以华荣月极力的控制住,不让易玲珑把身体的掌控权抢走,两个人在这摆放着密密麻麻书架的屋子里展开了一场无声的争斗,她捂着自己的脑袋,脚下也摇摇晃晃的,差点撞到了摆放在一旁的落地烛台,然后又差点摔在地上。

    如果有第三个人站在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准会觉得华荣月是犯了什么病了。

    华荣月一边跟易玲珑抢控制权,一边在心里不停的劝,“我们先把那两个人送回去,日后挑个时间就过来,我保证!”

    她撞到了一边的墙上,身上的东西从口袋里滑落了出来。其中有一个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华荣月听见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一朵小小的,金灿灿的金铸花落在地上。

    她脑袋里晕的厉害,但看见这个小小的花时却忽然间变得清醒了起来——这花是花船的东西,也是花船最出名的标志之一。

    如果把这花留在这里,那就代表“花船”曾经来过,这是一个迹号,对于天易楼来说也算是一种挑衅。但对于华荣月来说,却是一个她故意留下来的把柄。

    一个让天易楼知晓有人已经来过这里的把柄,同时也是让华荣月日后一定会再次“回来”这里的把柄——无论是各种方式的回来。

    按华荣月对易玲珑性格的了解来说,她说不定会同意这样的做法。

    紧急时刻华荣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忽然脑回路如此畅通无阻,她把花捡了起来,然后飞快的扔在了刚刚摆放了一堆卷宗的桌子上,花滑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然后沉甸甸的落在了桌子中央空余出的一小块地方。

    就在那一刻,她脑子里的另外一种情绪在一瞬间似乎是呆愣了一下。

    是实打实的愣了一下。

    华荣月很少能感受到易玲珑这样的情绪,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免生出了一丝滑稽感,毕竟这在华荣月的印象里是她很少见的情绪。

    屋子里的寂静大概持续了几秒,华荣月忽然就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那种无力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这说明易玲珑已经放弃了对身体控制权的抢夺,这放弃似乎比来时还要快。

    华荣月坐在地上,喘气的声音大到她自己都听得见,心跳如雷。

    万万没想到,遭遇到的第一个危险居然来自于自己的室友。

    事到如今华荣月也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待了,她生怕一个不慎又刺激到她的室友,当然这地方对于易玲珑来说也绝对属于心里阴影级别的,华荣月能理解她的突然暴走,因为华荣月在看见那一卷记载着她一年生活的卷宗时她都差点暴走。

    临走时华荣月转头看了眼被扔在桌子上的金铸花,那小小的却玲珑精致的花就摆在桌子的正中央,在烛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华荣月也没有多看,转头就顺着原路走了出去,她出去的时候有些小心,那几卷卷宗被她用一些巧妙的方式藏在了身上,她不想让六扇门的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她出去时的速度就比来时要慢。

    来到了刚刚过来的那条走廊里,华荣月还没等靠近走廊,就听见那里传来了一阵略微有些惊恐的声音,似乎是六扇门之中的一个人在喊,“你怎么了?你清醒一点!”

    华荣月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赶了过去,就看见在栅栏外侧,齐黎抱着田元津,被抱住的田元津理智全无,竟然也像笼子里面的人一样疯狂的哀嚎着。

    “怎么了?”华荣月道。齐黎头也不回的道,“不知道,刚才我们还在这里好好的说着话呢,然后他就忽然间疯了一样,之前他一直说这里的气味闻着不好闻,脑袋晕,想要出去。”

    他这么一说,华荣月才忽然想起来他们在刚刚进来的时候确实是闻到了一种血的味道,江连焕让他们屏息,华荣月却对这种味道没有任何感觉,一直以来她都没觉得这个味道有什么奇怪的,甚至以为这只是天易楼里死的人太多了才导致的味道。

    小男孩就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任何反应。跟疯狂的那个六扇门同僚相比,他现在看起来甚至有些理智。

    “你不要担心,我们马上就出去了,然后我们就去找大夫。”华荣月心里也有些没底,却也只能拍着齐黎的肩膀说道。

    谁知齐黎在听了这话后猛的回头喊道,“我怎么能不担心!你看看田元津现在的样子!你看看!”

    就在齐黎转头的一瞬间,华荣月的手像是被电了一下猛的放了下来。

    她心里天翻地覆。

    还在死死的拦住疯癫的六扇门同僚的齐黎眼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也已经是一片血红。

    他原本看起来还蛮沉稳的脸上在一瞬间出现了十分可怕的表情,就跟栅栏里的那些疯子们一样,一瞬间华荣月甚至都分不清楚他们到底谁才是犯人。

    齐黎看着华荣月像是触电一般收回去的手,那张疯狂的脸上忽然间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冷静,他用冷的吓人的眼神看着华荣月道,“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把手伸回去了?”

    他停顿了几秒后,忽然又问,“是我的脸吗?我的脸上有什么?”

    齐黎死死的盯着华荣月的眼睛,华荣月从他那双透彻的红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纯红的影子。

    她忽然伸出手捂住了对方的眼睛,声音放的很温柔很轻,“不,什么都没有,我们就要出去了,我带你们走。”

    她转头背起那个刚刚还在一边站着看的小男孩对他道,“现在我没有手去抱你了,抱紧我的脖子,否则扔下你我就不管了。”

    华荣月感觉自己脖子上的力量忽然变大了很多,就像要勒死她似的。她制住疯了的田元津,一只手拉着齐黎,飞快的朝着来时的出口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有人猜出来华荣月捂住齐黎眼睛的原因吗?她发现自己可以从对方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脸,害怕对方也会从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脸……

    以及……jojo!我不要修继电器了!尤其是00年的继电器!今天修了一台继电器居然是比我还要大一个月的姐姐!姐姐我不想见到你啊!

    摸摸头爱你们哦= ̄w ̄=

过去的卷宗

    朝着外面走的路好像比来时更长,华荣月觉得自己好像走不到头。

    她路过了被她打晕的那几个人,路过了那个刻着九头鸟的岔路,路过了那道石门,终于看见了井口,然后带着三个人从井口里爬了出来。

    此时的时间也不过才过了半个时辰而已。华荣月一落地就放下了自己扛在肩上的齐黎,刚刚路上他挣扎的太厉害,华荣月就干脆把他打晕了。

    她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感觉自己的头脑也都跟着清醒了一点。

    想到这里,华荣月不禁用担忧的眼神看向了田元津,就她所知,走火入魔这个过程似乎是一个不可逆过程,花船那么多的疯子她就没看见过一个能够自己恢复正常人的。

    所以她觉得她的这位同僚恐怕也不会是个例外,尽管他此刻看起来比齐黎好一点,尽管他刚刚上来的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挣扎的举动,但华荣月看着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田元津也看着周围,华荣月不太清楚他用血红的眼睛看着周围着熟悉的一切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华荣月总觉得那种感觉并不会十分的好。

    她不光防备着身边的小男孩,倒在地上的齐黎,甚至还在隐隐防备着面前看起来像是没有什么异常的田元津,因为她也不清楚对方会不会发疯。

    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没有提示田元津什么能够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身上出现了什么异常的东西。

    就在华荣月内心里思绪万千的时候,她忽然听见面前的田元津说了句话。

    “是毒。”

    华荣月猛的抬起头看着田元津。

    他那鲜红的眼睛里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似乎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空气里面有毒。”

    田元津淡淡的道。

    他和华荣月直视了三秒钟后,忽然把眼睛移开不再看她。

    ……

    华荣月回到百草堂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她推开了门,机械的打扫了一下屋子,把第二天需要用到的药备好,再把零零散散的东西收拾完,准备开门。

    她把那身夜行衣换了下来,扔进了衣柜里,换上了一身平常的衣服。正在收拾的时候,后院里的李静怡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已经穿戴整齐,手上拿着剑,奇怪的道,“荣月哥,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吵醒你了吗?”外面的天色还未亮,距离平日里百草堂众人起床的时间还有好长,华荣月收拾的动静很小,她本以为吵不醒后院的那些人的。

    李静怡似乎是愣了一下,“……也没有,我反正也要练剑了。”

    华荣月摸了摸李静怡的头,然后转身出了门。李静怡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是去买药材了吗?这时间未免也太早了些。

    华荣月一个人来到了一个屋顶上,她把自己昨天自己拿到的那些册子一一掏了出来,一共有七本,每本都差不多有两个硬币叠起来那么厚,册子表皮上只有一张旧旧的黄纸,这上面唯一有特色的就是书脊上有人写了一个字,“蛇”。

    华荣月随手挑了一本,翻开来看了看。

    她第一本翻开的书应该有一段年头了,本子也是最旧的一本。华荣月看见了跟她当时在那个地牢下看到的格式相似的内容。

    “初一,练刀,劝其习剑未果,蛇更喜练刀。”

    “十日,今日外出杀人,天阴,未果。”

    华荣月翻开来看,判定这一本大概记录得是易玲珑五六岁左右的事情,也就是刚刚加入天易楼的事情。这应该不是最早的记录,其中大部分内容也都只是短短的那么一两句话而已,华荣月发现这个记录的人貌似并不怎么喜欢多说废话,一般那日无特殊的事情发生,也就直接几句略过了。

    但这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一旦华荣月发现某一天记录了很长的一段,就说明那一天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华荣月翻了大概二十页,并没有翻完,只看到两天的内容特别多,其中一天是,“六日,蛇赐名玲珑,楼主见过称是上好的蛊,根骨俱佳。带蛇去西楼,蛇于西楼中无任何异样。”

    这大概记录的是易玲珑最开始被叫做“易玲珑”时候的事情,华荣月的名字是爸妈起的,虽然总让人会联想起当年关羽放跑曹操的那条道,但好歹也算是带了点淡淡的温馨。不知道易大佬看见自己的名字是个什么心情,估计不会太温馨。

    “蛇是棋盘上的一处好棋,有几人把宝押在了她的身上,但她能否成为最终活下来的那个,我依旧不敢确定。”

    “八日,古带走了蛇,蛇无任何异常,她是目前最稳定的蛊。”

    华荣月翻到这里就不再继续看下去了,她看见了那个“古”,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她很害怕又把易大佬刺激到,她随手换了一本。

    这本的时间距离现在近一点,大概是在华荣月穿越前不久的一段日子,这本华荣月大概看的细了一点,因为这时候“古”已经死了,她很放心大胆的看。然后她就印证了自己之前的一个猜想,写这个东西的人真的是个跟踪狂,或者说即使不是跟踪狂也是个私生。

    这人在刚才华荣月看的那本中还只是称赞易玲珑为“稳定的蛊”,到了这本就已经用上了各种溢美之词。

    华荣月看了都头皮发麻的那种,尤其华荣月深深地怀疑写这玩意的人已经有点年纪了。

    你能想象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或者老太太对着易玲珑用的全是“举世无双”,“独一无二”这种词吗?这玩意后面的限定词如果接的不是“蛊”,那华荣月真的以为自己在看一个粉丝对着爱豆发疯……

    但很明显,接了这个“蛊”字之后就变味了。

    在十年的时光里,易玲珑大概已经成为了天易楼的某个人,或者说某一群人眼中最为出色的存在了。

    他们把易玲珑看做是一个稀世珍宝,是一个上天恩赐才得来的宝贝。

    当然从华荣月的角度来看,这个殊荣只会让易玲珑觉得更加不舒服,连她现在都有点恶寒。

    或许是易玲珑完全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使得他们才会有如此感慨。

    华荣月翻到其中某一页时,忽然看见一堆疯狂的,像是被某人在极度愤怒和绝望的状态下才会写出来的话,她发觉这段话似乎被写错了地方,或许是由于在极度愤怒下这个人不小心拿错了本子才写下去的一段话,“为什么蛇会逃掉!她是怎么逃掉的!她是我们最出色的蛊,她怎么可以逃掉……”

    这密密麻麻的一大段话放在本子上,看起来就像是一种深深的执念,华荣月翻看着这一页,字的力度透过纸背,写下这东西的人想必心里也是非常震惊且愤怒的。

    这种震惊和愤怒也让华荣月回想起了当年追了自己连夜狂奔三百里的那堆杀手……那是段可怕的回忆,华荣月不想回忆。

    此时看着这张纸,华荣月忽然觉得当年能逃出来的自己也是个狠人,当然那几天易大佬有没有在暗处出手她就不清楚了,她那几天活的太艰难,根本注意不到这些。

    “绝对,绝对有人告诉她!否则她不可能一个人逃出去!我知道的,有人告诉她楼主会在那个时候死,还有人插手了楼主的死亡,然后让她拿着蛊成功的逃走了……究竟是谁?那个人究竟是谁?!”

    是……是我华荣月哒!

    华荣月啪的一下把本子合上,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她之前从来没有意识过的事情——原来当年她逃出天易楼给天易楼背后的人造成了这么大的心里阴影吗?她完全没意识,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往出跑。

    假如她知道这个事情能给天易楼造成那么大的心里阴影……那她……咳咳,当年就应该做的更绝一点。华荣月心说。

    ……

    齐大夫揉了揉眼睛从后院走出来,一进来就吓了一跳,他道,“静怡,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练剑。”李静怡惜字如金。她指了指厨房,“那里有粥。”

    “谢,谢谢啊。”齐大夫楞楞的道了声谢,他往厨房走,总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幼稚了点,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在房顶上的华荣月也没翻完这七本书,她准备接下来的几天慢慢的翻,总不能一个早上把七本都读完,她得找个地方把书好好的放着。

    就在要把书放回去之前,华荣月忽然间脑子里一个激灵,她把自己当时在天易楼看的那本书翻了出来,也就是时间最近的那一本书。

    她翻过了最前面的那一大段空白,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一张张的翻,翻的特别的仔细,没有丝毫遗漏。

    翻到了中间的一页,古代的纸很薄,质感不好,很容易粘在一起,中间如果写了什么东西的话华荣月也并不能一眼就看见,她来来回回的翻了好几遍,才忽然从一个夹缝里看见了一句话。

    是同一个人的笔迹写的,笔尾处的小习惯都一样。那一行字浅浅的写在那里,像是不想被人发现一样。

    “我找到她了,她现在在六扇门。”

    华荣月一个手抖,啪的一下,又把书给合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根据评论发现我上章的话有歧义,我是90后,社畜怎么可能是00后……

    以及不会那么早脱马,虽然我还真的说了这本会脱马,但不是现在。况且脱马和脱马也是不同的,脱几层,给谁脱,不同的人面前是否脱同样层数这我也都没说过啊……

    摸摸头,爱你们哦= ̄w ̄=

璀璨

    田元津对华荣月说那个地牢下“有毒”,实际上这毒素从他们刚刚踏进井口时就一直弥漫在空气中。

    这种“毒素”对于某些人来说可能是一种普普通通的东西,看起来跟空气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却是足以令他们致命的毒药。

    华荣月从药材店买来了打包好的药材,将他们系成了一个小包裹,然后从店里走了出来。她看起来表面很平静,其实连眼神都是在飘忽的,她的心里一直在为刚刚发现的那句话而颤抖。

    ……有人知道她在六扇门,这个人不清楚具体是谁,但反正已经清楚了她的身份。

    华荣月也在思考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没有拆穿她的原因,目前来说华荣月想到的情况大概是这样的——那人应该并没有猜到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在天易楼里混了,更不可能猜到易玲珑身体内部其实已经换了个芯子,所以他最可能的猜测是认为易玲珑故意来到了六扇门,并且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尽管华荣月当初进六扇门好像只是单纯为了找林七娅,但在别人的眼里事实肯定不仅如此。把华荣月的身份替换成易玲珑可以有更多种可能,例如……易玲珑是为了在六扇门里找到一些有关于天易楼的材料,再例如……易玲珑是想求得六扇门的庇护,所以才躲进了六扇门里。

    华荣月思考了半天,内心比刚开始平静了一些。她一开始想的是天易楼的那个人神通广大,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种猜想就会让人觉得很绝望,但华荣月慢慢的劝说自己冷静了下来,并且经过一些猜测后判断那个人可能没有一开始想的那么厉害。

    首先他只是生活在一个天易楼分楼的小屋子里,虽说是档案室,但这对于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来说未免也太寒酸了一点。其次华荣月意识到他完全可以有另外的方式去了解易玲珑目前在哪里

    ——因为华荣月根本就没有隐藏过啊!她用着这张熟悉的脸在江湖上对着所有人说自己是易玲珑,八成就被这人或者他的手下给看见了,进而通过她旁边出现的六扇门的人推测她应该是进了六扇门,但没推测出来她在六扇门眼里是个“假的”易玲珑。

    所以华荣月暂时还不用担心,她在六扇门里应该还是安全的,不用担心某天遇上一个六扇门的同事忽然把她叫过去,然后直接捅了她一刀。

    不过这个人能意识到易玲珑很有可能加入了六扇门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因为单纯的就六扇门而言,他们的行动一般是比较隐蔽的,尤其是在华荣月扮演易玲珑的情况下。华荣月也自认为自己应该没有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多注意他们,所以能看出来他们之间有一定联系的应该也是观察了易玲珑很长时间。

    当然,华荣月也并没有对六扇门内部太掉以轻心,说不定华荣月还真的就是被内部的间谍发现的呢,华荣月自己当了二五仔后就对其他的人都不怎么信任了,可以说是一种职业病。

    但不管怎么说,华荣月暂时还不需要惊恐到立马就收拾东西跑路,此时此刻华荣月就不由得钦佩起了自己那神奇的脑回路。试问天底下还有几个人能想到自己躲进六扇门里假装自己的这个脑回路呢?

    这些人把华荣月吓得够呛,大概是因为猜不透他们要做什么,所以觉得他们的每一步都高深莫测。但换个思路想想,华荣月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迷之做法说不定也会把他们吓够呛,因为同理言之,这帮人也不一定能看的出来她这个神经病的脑回路究竟是为了什么……

    其实她当初还真的没什么想法,毕竟刚刚从天易楼逃出来,还处于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阶段。如果换成今天的华荣月,可能她也不会这么做,毕竟知道的东西越多,做事情就越容易前后顾及。

    对于那几本书华荣月并没有随身携带在身上,而是放在附近花船的一个安全屋藏了起来。对于目前的华荣月来说,那几本书里蕴含的信息绝对值得上千金万两。

    除了那些记载着易玲珑的一点一滴外,这里甚至还会在不经意间提到一些有关于“疯子”的概念或者是知识,华荣月准备在日后的一段时间慢慢的把它们看完。

    她在买药前没忍住又随手翻了翻,又发现了一些对于她很有用的信息,那就是有关于田元津为什么会突然发疯的问题。

    这来源于该人在某一天的记录。

    “我搬到了这个卷宗室,跟以前相比,这个卷宗室更加的安全,他们说要在这里培养新的蛊,我觉得这很可笑,那些新的蛊恐怕没有一个能比得过蛇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里相比之前来说至少更加的安全,附近被他们灌满了了‘毒’,他们说没有任何人能靠近这里,除了疯子。原来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发疯了吗?”

    华荣月是在看了这一天的记录后才意识到田元津和齐黎为什么会忽然发疯,以及关押在地牢里的那些人为什么持续不断的发出哀嚎。原来那个地方充满了毒,就是那种类似于血腥味的东西,那大概就是诱发了两个人发疯的毒药。

    所以那个走廊里才没有所谓的“看守人员”,只因为那里根本就不需要看守人员,所有到了那里的人都会与之同化,最后被留下来。或者说天易楼的内部已经被他们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毒罐,所有进入里面的人都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变成“疯子”,而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而华荣月之所以没有反应,是因为她原本就是蛊吗?华荣月对这个问题感觉到有些迷惑,因为从被看押的那些人可以看出来,即使是疯子在那个地方也会受到影响,像是失了魂魄,而华荣月进去后竟然毫无影响,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个猜测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于等级越高的蛊,或者就是蛊王来说,这种毒反而是无效的,或许是他们本来就足够疯了,所以用不着更疯。

    华荣月一直以来都在猜测一个问题——走火入魔是人的精神出了问题,还是身体出了问题?或许从中可以找到一点答案,走火入魔更多的应该跟人的身体有关。

    因为华荣月和易玲珑共享一具身体,而华荣月却可以在保持清醒的状况下不被那种毒素影响,这应该是易玲珑的身体起到了作用。

    华荣月对于自己把田元津和齐黎带过去的事情感到非常的难受,如果她当时能够坚持不让这两个人跟过来,或许他们就不会出事了。可或许悲剧在他们踏进天易楼里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生了,毒素大部分都集中于那个地牢处,但是在闻到血腥味的那一刻应该就已经中毒了,接下来就是中毒深浅的问题。

    易玲珑在天易楼待了那么多年,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毒,那么天易楼里的那些杀手也一样,甚至华荣月怀疑整个天易楼都是一个巨大的毒罐子,所有人踏入其中都无法幸免。

    那么江连焕他知道这件事吗?他把这些人带入天易楼中,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呢?除了齐黎和田元津的那些人,他们昨晚从天易楼回来后都怎么样了呢?这些华荣月都不知道,也不敢问。

    就像她也不知道也不敢想,上辈子的这五个人进了天易楼,能够活着出来几个人一样。

    ……

    在两个时辰前,一条长长的,且阴暗的隧道中响起了一个人的脚步声,这个人的脚步声听起来略微的有些拖沓。

    昨晚他并不在那个档案室里,是因为有人出来告诉他外面出了些事,似乎是发现了几个晕倒的杀手,所以他匆匆的离开,沿着一条密道前往了事情发生的地方,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入侵这个地方。

    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新的蛊即将要做出来的时候来了。这个人的脸上一片阴郁。肯定他们得到了什么消息,但是这些事情他都并不担心,因为没有人能来到这个地方,再把蛊王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

    他之前最好的蛊王已经丢了。他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训斥了下面的人几句后,他也并没有当回事,继续拖着拖沓的脚步走回了档案室,反正无论是谁,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结果,他们终究都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以各种各样的方式。

    这是他们无法逃脱的宿命……就像他自己一样。

    这个人笑了起来。他的脸上阴郁夹杂着某种极致的疯癫,他已经是这座楼里疯的最为可怕的人了吧,否则怎么只会有他在档案室?

    那些在外面不停哀嚎的人实在是太烦了,如果能把他们杀了就好了……这个人想到。他舔了舔嘴唇,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屋子。

    他对这里非常的熟悉,如同对自己一样。

    如果那些人无意间摸到这里,那就有意思了,或许他们可以成为监狱里的下一批人——就像上一批人一样。

    这个地方是最为安全的地方,这个人对此一直坚信不疑。他从不怀疑没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无论是谁,只要踏进这个地方,他都会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他在离开前,桌子上放着一堆易玲珑的卷宗,这已经不知是他第几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翻开那些东西看了。他对于那些东西早已滚瓜烂熟,但他却依旧还是重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而就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空空如也的桌面,所有有关于易玲珑的卷宗都被一扫而空,整齐的桌面上唯有一个金铸的花摆在上面。

    那朵花在烛光下显得分外璀璨,整间暗淡的屋子都仿佛被它的光彩照亮。

的搅屎棍

    长久以来,天易楼和六扇门之间似乎都存在着一种很微妙的平衡感。天易楼从来不会在外面太过给六扇门惹祸,最起码现在不会。

    六扇门也没将天易楼斩草除根。

    ……最起码现在不会。

    二者之间这种微妙的平衡,来源于对于彼此之间实力的试探,一直以来包括天易楼,还有其他类似于天易楼这样的地方(秦淮河,十八亭),他们之间的默契来源于彼此之间的了解。

    最起码有一点华荣月是没有猜错的,那就是六扇门和天易楼对彼此的试探已经持续了不仅仅十年二十年的地步了,这个时间要更长,更久。

    久到很多人都想象不到。

    所以两者双方的默契是一种长时间才行成的东西,绝对不仅仅是外人能够轻易破坏掉的,这点无论是六扇门还是天易楼都心知肚明。

    在六扇门的某个房间里,江连焕正跟一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江连焕低着头,并没有直视面前的人。他面前的人似乎是略微有些惊讶的询问了一句,“昨天跟你去的那几个人一个都没事吗?”

    “……有两个人已经疯了。”江连焕道,“但是他们都活着回来了。”

    “哦?居然还都活着?”他对面的那个人像是听见了一个非常意外的事情,他的语气里完全没有意料到那五个人竟然还会活着回来一样。

    对于这种过分的话,江连焕居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坐着。

    “哼,如果要是这样,那倒是有意思了啊。”这个人笑了笑,他对江连焕道,“你觉得这是正常的吗?”

    江连焕沉默了一会才道,“我觉得不太正常,但是我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是吗?”他对面的男人道,“你不如再想想看?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想不出来原因的。”

    江连焕并没有接话,依旧谦逊的低着头。

    他对面的人用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说:“昨天‘易玲珑’也跟你去了啊……没想到你会把他带上,原来你们两个关系还算不错?”

    江连焕瞬间摇头,“只是想着他过了年就要去全安镇了,所以才特意带着他去看一看,毕竟他如果那么简单的死了,对我来说也有些麻烦……”

    “你后来把他一个人扔在了天易楼?”他对面的男人忽然打断了江连焕,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为什么?”

    他说的话非常的突兀,却让江连焕心里一惊。

    江连焕脑子里飞快的回想了一下自己昨晚的一举一动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实际上他本来以为男人不会问这个问题的,因为他已经在努力的淡化自己故意让华荣月继续一个人探索的这件事了。

    “你是觉得他一定会活着回来,是吗?”

    对面的那个男人翘着二郎腿,表情倒也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他道,“江连焕,别让我失望,你在想什么我都清楚,你想做什么我也都清楚。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江连焕所做的事貌似是件挺不合他心意的事情,但是他也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他看了江连焕一会道,“我累了,下去吧。”

    出了门,江连焕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屋子里的男人看着墙上的一副字画,过了会忽然听见自己的窗户口有着一个小小的东西似乎在敲击着窗框。他把窗户打开,接进了一只小小的白鸽,从白鸽的腿上取下了一张染着鲜血的纸。

    过了一会,他放下了纸,刚刚还一直笑眯眯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震惊的情绪,他看着纸喃喃的道,“谁能去那里?”

    “这是挑衅?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此时天易楼的地牢底下的男人也经历着跟六扇门的男人相同的情绪,他死死的盯着桌子上的那朵花,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却不敢上前,明明那只是一朵金花,却像是某个危险的炸。弹一样,在他的眼中危险无比。

    刚刚,就在他出门的功夫,有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这里,拿走了桌子上所有蛇的册子,然后留下了这个东西。

    男人一边看着这朵花,一边立马派人去检查天易楼内有没有出现什么大事,人员有没有大批的伤亡。

    原本男人并没有做这些,因为他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值得担忧的事情,但是在看见这朵花之后他就忽然明白事情大条了。

    根据他的想法,现在天易楼应该已经死了相当多的人,因为能闯入这里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现在立即统计,说不定就能统计出大量的伤亡。

    这朵花制作的特别精良,远远的隔着看,还能看见花蕊和花瓣上逼真的纹路,整朵花闪着耀眼的光,作为一个信物,它未免也太过贵重了一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财大气粗到用这种东西来充当信物。

    然而无论这东西有多么的贵重,它放在桌子上此时都像是明晃晃的挑衅,告诉着这个男人就在他刚刚出门的时候,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屋子,然后翻阅了这里的东西,甚至可能是悠哉悠哉的闲逛了一圈之后才留了这么个东西下来。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究竟是怎么无声无息摸进来的?他为什么没有变成像外面那些疯狂的家伙一样的人,而是能大摇大摆的进来后又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能做到这一点的没有普通人,那个人一定是蛊王。而且普通的小蛊王都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使是身带着一部分“解毒药”的男人在进入这间屋子后都被不知不觉的影响了。

    他回忆起了现在他所知的全部蛊王,竟然找不出一个能够做到这件事情的人。

    他也一度认为这里是最为安全的地方,江湖上的那些密报还堆在桌子上,像是一座小山,但那个人却一动也没动。

    曾经他对天易楼的蛊王是很有信心的,他认为全天下的蛊不说十成十的出自天易楼,怎么说也有个**分了。

    然而,眼下就忽然蹦出来这么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

    ——就如同六扇门的男人认为的一样,他同样觉得这个江湖上不会有人能闯进那个地下室,也认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他们不认识的蛊王。

    天易楼的男人去外面询问天易楼内杀手的伤亡情况,来了一个杀手对他说:“刚刚统计过了,只有五个人被打晕了,剩下的人没有撞见任何事情。”

    “啊?!”男人听了这句话后瞬间傻眼,其实以他的脾气来说他不会做出这么没有逼格的事情的,奈何这事确实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那人进来后确确实实只遇上了这么五个人,这五个人醒来后都说自己被打晕的速度太快,只看见了一群穿着夜行服的人(甚至有人都没看清自己是怎么被打晕的)。

    这群人话的真假男人持怀疑态度,他觉得天易楼的杀手要是能这么容易就被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杀进来那可太搞笑了,而且一路上的陷阱和机关呢?这些东西难道都是白弄的吗?

    ——其实这件事还是因为华荣月开了个时间挂……谁能想到这年头有人能精通天易楼内的所有陷阱和机关,甚至清楚的认识天易楼内所有通用的暗号呢?

    这东西即使是天易楼内的一些小高层都不一定能掌握全,毕竟楼主还是有意让他们不了解彼此之间的东西,防止他们之间会生出反叛之心。

    然而……身为天易楼楼主,且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好几年,并且还能号令江湖的易玲珑在当时对天易楼是有绝对的统治力的,你甭管她有没有被坑,但是这些东西她绝对一点不差的能认出来。

    进入地牢对于她来说更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就目前来看,江湖上最厉害的蛊王无非也就是类似于华荣月他们在地牢里看见的那个小孩子一样的蛊王,谁能比得上当年的易玲珑?

    综上所述,华荣月能够走到这里其实就像是一个穿越者买博。彩一样。

    如果一个人想要以正常方式连中三次五百万,他或许需要惊天的运气,足够买一堆彩票的财力,逆天的勇气,必要时或许还可以搞点暗箱操作,有点情报……咳咳,才能有那么一点点概率成功。

    ……而对于一个长年累月接触这玩意,并且天天关注相关消息足够把中奖密码背的滚瓜烂熟还穿越了的人来说,他只要智商过80了就足够了。

    话说刚才一提到陷阱,天易楼的男人忽然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他抖着手,叫来了一个人,让他赶紧去另一个地牢里看看里面的小蛊王还在不在。

    那人离去了,男人的心却久久的不能平静。他回到了地牢,看着桌子上那朵金花,一时间竟有些无言。

    “他好像从卷宗室里拿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六扇门男人看着又传来的消息琢磨了起来,他一边琢磨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一边轻声说:“江连焕……上次在全安镇,究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呢?”

    天易楼地下室内,那朵金花放在桌子上,盛开的斑斓又热烈,在温暖的烛光下,就宛如一朵璀璨靓丽的搅屎棍,在这个平静的江湖里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波澜,并将这汪水引向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方向……

“尾随”

    李静怡依旧在天易楼门口的树下练剑,她今天起床起的早了一点,但是休息的时间还跟平时一样,所以今天她在最后有些吃力,额头上全是汗,手也有些抖。

    她练剑的时候,旁边就来了一个小尾巴,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她。李静怡也没有管他,这个小尾巴就这么一直看着李静怡手微微有些抖的坚持着挥剑。

    李静怡又重重的挥了四下,然后把剑放了下来。她觉得荣月哥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因为今天早上看见他的时候,他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是李静怡对华荣月的不开心就是能感受到。

    否则他不会这么早起来,然后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李静怡把剑收了起来,虽然她心思很沉,但是从外面来看,这就是个长相清秀,手持长剑,穿着有些破烂的女孩子。她转头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的小男孩问,“你今天又过来干什么?”

    “我想跟你学剑。”小男孩道。

    “我的剑是我哥教我的,我不能教给你。”李静怡说完转身就进了屋子,小男孩愣了一下,也跟着一起钻进了屋。

    华荣月藏好了东西,拿着药房里买来的药材准备回百草堂,途中看见了有卖老母鸡的,忽然就想买两只回去,于是就蹲在那里挑。正挑着的时候,身后快马加鞭的跑过去了几匹马,华荣月听见身后的人窃窃私语道,“这是天易楼的人?”

    “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天易楼的人跟疯了一样,好像一直在找什么。”

    “他们丢了什么东西吗?”

    “谁知道,谁胆子这么大敢在天易楼偷东西?”

    华荣月蹲在摊子前认真的挑着老母鸡,等到那几匹快马跑走后,她手里拎着鸡站了起来,不急不缓的带着鸡往回走。

    今天的江南暗潮涌动,天易楼像是一个巨大的机器一样运转了起来,所有天易楼的杀手都收到了一些命令,就连普通的人也察觉到了天易楼跟往常的一些不同。

    “天易楼昨天丢了什么东西?是什么?”某个小巷子里,一个身穿青衣的书生表情有些奇怪的想到。

    看样子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东西,否则不会是这样鸡飞狗跳的样子,看看天易楼的这群人,几乎都快要急的飞上天了。

    他又想了想,心说不会……是因为那个人吧……

    那些骑着快马的人从街上飞快的跑过,经过了溪边,经过了华荣月经常去的西街上,经过了百草堂前面。百草堂附近的店铺老板听见马蹄的声音抬起头来朝着街边望着,百草堂的齐大夫听见声音也跟着望了望。

    刚刚回了百草堂,手里拿着扫帚正在扫瓜子皮的李静怡忽然转头,就看见了一个人骑着纯黑色的马飞快跑过。

    这一幕是她十来年的人生当中从来没有见过的,却给她隐隐带来一丝不安感的。

    她不清楚那这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是那种不安感却深深地留在了心里,还有周围的人同时朝着街边上看的场景。

    这个场景就像是一幅画一样印在了她的心底,尽管她不认识那人是谁,但她从那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危险感。

    巷子前面,有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人走了出来,这人长相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到,但全身上下唯一有些特色的就是那双眼睛,这双眼睛看起来很漂亮,尽管如此,它也没拯救的了这张脸。

    这平平无奇的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叹了口气。虽说上次在这里受到了一点威胁,但是因为今天的好奇心实在是爆棚了,所以还是要过来看一眼才能安心。

    为了不惹出什么乱子来,他甚至都没敢让其他人过来,而是自己亲自上了。其实上次被威胁后他确实是离开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回到了这里,因为他总觉得这里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昨晚的事真的是这个人搞出来的……那他到底从那里拿走了什么东西呢?他绞尽脑汁的想着,路过百草堂前面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一个孩子正站在店门口扫地。

    他愣了一下,然后脑子里马上回忆起了这个孩子的身份。这孩子高高瘦瘦的,单从外表上来看,也看不出什么奇特的,但就偏偏被那个人挑中当了徒弟。

    这人想进百草堂去看一看。

    然而就在他刚刚想要进去的一瞬间,忽然就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然后汗如雨下。

    百草堂对面的一个小小的茶馆里,他忽然看见了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大爷正坐在那里喝茶。就在他的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正在听着评书,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对面的包子铺上有个年轻人刚刚买了两个肉包子,他的脚边还躺着一只狗。一个长相蛮清秀的姑娘忽然从街道的这头出现,又走到了街的那头。

    面相平平无奇的男人——其实就是易容后的青衣书生,他心里吓的咚咚跳。

    他认出来了这些都是六扇门有名的人,只是……他们怎么会突然集体出现在这里?

    他在心里想了一圈,莫非之前传这附近有个六扇门分部的事情是真的?那这真是个了不得的消息,只是让他知道的有些不是时候……如果他早知道这个地方真的有个六扇门分部,那他绝对是不会过来的。

    因为昨天天易楼的事情,所以这些人都出来了吗?青衣书生心说。之前他来了这里无数次都没有发现,如果今天不是突然出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恐怕他也不会发现。

    那这易玲珑的胆子也是真的大啊,居然就一直藏在这种地方?

    莫非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青衣书生心中不禁出现了这样的疑问。

    华荣月在街上走了一会,忽然有个人把她拦了下来,让她到旁边的酒楼一叙。她被这么一拦还有些奇怪,心说这是谁把她拦了下来?尤其是在她刚刚去过花船安全屋的情况下……

    怀着这种忐忑又疑惑的心情,华荣月朝着那个侍从所指的酒楼走了过去,那个酒楼明显不是什么普通人能够随便去的——华荣月观察了一下这里的装潢还有墙上挂的名人字画得出了结论。

    带她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那人带她到了一间包厢里,打开了门,然后引她绕过了那扇墨玉屏风。华荣月手里提着一只倒立的老母鸡,那母鸡一直在发出接连不断的惨叫,心里隐隐的有些忐忑,一是对面这人实在是有些神秘,二是这母鸡嚎的她实在有些尴尬。

    这种忐忑一直持续到她看清楚屏风后面的人。

    ……江连焕?

    华荣月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面前这位江同志确实也是属于万恶的地主阶级。她认命的走了过来,坐在了江连焕的对面,心里隐隐的有些啼笑皆非。

    大概是由于秘密太多,所以这会她都有点神经过敏,早知道是江连焕,她何必这么紧张。

    尽管一夜没睡,江连焕看起来也没有任何的不对劲,他的耳朵上还戴着那个血红的珠子,面前的茶杯里有着一种不知名的花正在漂浮着。

    华荣月以前很怕江连焕,但是这种情况下发现是江连焕,她倒觉得比其他人要好很多。所以她很轻松的举起桌子上的茶杯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来暖暖身子。

    屋子里烧着火盆,把外面的最后一丝寒气都赶走了。

    江连焕现在的表情很平静,如果单纯看他的表情,绝对想不出来他昨晚都经历过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华荣月道,“齐黎和田元津都被安置下来了,暂时不会有什么事。那个小男孩也被安置下来了。”

    华荣月“嗯”了一声,她就没问这个“安置”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怎么说六扇门一个政。府部门也不会做出虐待伤员这种事吧……说不定一不小心还能来个下岗再就业,你看看云锦飞那就不是最好的例子吗。

    而且田元津给华荣月的感觉就不一样,华荣月觉得田元津这人疯的格外理智,疯的明明白白。

    母鸡还在屋子里面哀嚎,华荣月很害怕它一会会在这地摊上搞一坨暗黑物质,她觉得以自己这个“学徒”的身份可能赔不起。

    江连焕喝了口茶,对华荣月道,“你昨天去天易楼,有拿了什么东西吗?”

    华荣月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真的没拿?”江连焕微眯了一下眼睛。

    “没有。”华荣月表情特别诚恳。“我昨天跟着他们去了一个地牢,然后在附近转了转,听见惨叫声就过去,然后就看见田元津和齐黎出事了。”

    她本以为江连焕会对她再刨根问底的问下去的,因为她觉得这是个很正常的事情,无论她外表再怎么老实,江连焕应该也不会那么简单的信她。

    况且华荣月其实自己也有个想问江连焕的问题,“昨晚他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继续往前走?为什么答应的那么痛快?”

    她昨天回来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这件事上江连焕表现得有点不像她,简直就像是……故意让她继续往前面走似的。

    但江连焕的反应真的出乎华荣月意料。

    他居然什么都没问,然后就喝茶水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华荣月从他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淡淡的笑,这笑不是冷笑,但也不像是什么好笑,像是……抓住了某人的小辫子的那种感觉。

    华荣月不知道江连焕在想什么,其实江连焕这么笑是因为他今天早晨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十分的有趣,是昨晚六扇门的那个男人告诉他的。

    他说天易楼的人……在找一朵金花。

    纯金的花,做工十分的精致,价值不凡。

    外面的人在听见这个价值不菲的东西后,都以为这是天易楼丢的东西,只有江连焕听见的时候忽然没忍住,险些笑出声来。

    当然,昨晚那个男人问他的时候他却一点都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来,他不确定那个人只是单纯的在说这件事还是在试探他。

    他上次答应了那个人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现在当然也不会说。虽然他很忌惮六扇门的男人,但那个人……却给了他更加深刻的印象。

    江连焕看不透那个人,所以也不敢违背跟他的约定。

    而且……这也是他给自己的一条后路。

    江连焕知道六扇门那个男人的打算,但他不知道那个人的打算,但或许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让江连焕有了一点兴趣。

    ……

    华荣月茫然的从酒楼里出来,茫然的拎着自己的老母鸡。她心说江连焕这是干啥啊,莫名其妙的把她叫过去,又莫名其妙的把她叫走。

    就在青衣书生还在百草堂外“蹲点”并且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忽然就看见自己一直在等的那个人,手里拎着一只老母鸡,大摇大摆的就在六扇门的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进来。

    “齐大夫!我回来了,鸡放在哪?”

    华荣月拎着鸡很自然的进了屋子,期间路过了一个正在百草堂门口晒太阳的哥们,看起来自然无比,就像是一个已经退出江湖很多年的人,青衣书生忽然间僵住。

    他看向华荣月的眼神里,忽然就充满了钦佩。

    太,太强了。

出神入化的伪装

    百草堂开门的时间也没有几天了,今天除了华荣月买了只老母鸡外,齐大夫也特地买了点年货。

    那只鸡中午已经被万浮莲杀好端到了桌子上,跟着土豆山药炖在了一起,还加了点枸杞。

    华荣月默默地把鸡大腿夹出来扔进了李静怡的碗里,自己随便吃了几口,然后给大花添了点猫粮,就又出去干活了。

    ——生活在古代跟现代相比有一个比较明显的好处,就是随时随地都觉得自己逼格很高。

    毕竟身穿着一身长衫,头上插着玉簪,随随便便找一棵树在下面安静的剥上一会莲子,都要比穿着运动卫衣捧个手机看起来要有逼格。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华荣月这个现代人的一厢情愿,她其实挺乐意帮百草堂处理那些药材的,处理起来的时候会觉得自己跟现代那些做仿古视频的up主一样,虽然在外人眼里她可能太勤快了点。

    华荣月一边剥着莲子,一边用耳朵听着周围各种嘈杂的声音,颇有些怡然自得的样子。当然她现在也不是那么的轻松,她其实有事要找花船的人交流。

    只是现在六扇门的人太多,她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既然没有办法马上去找,那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华荣月其实也不怎么担心,虽说自己昨天在天易楼留下来的情形比较像是挑衅,但是天易楼怎么说也得等年后才能算账。

    年前六扇门的人密密麻麻的铺了一街,谁敢在这个时候动手啊。

    全安镇上一次那些天易楼的杀手们估计没有把消息传回去,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逃回去的……如果他们把消息传回去,说不定天易楼的人会对花船更加的忌惮。

    可惜,在六扇门的眼里那些人是败在了华荣月的手底下,华荣月也不敢把这件事往外传。

    “忙着呢。”一个大爷悠哉悠哉的从华荣月的面前经过,华荣月抬起头笑了笑,然后看着大爷慢慢的走了过去。

    ——这大爷是六扇门前任的情报人员,地位大概比现在的颜盛还要高上一级。

    华荣月把屁股底下的小板凳换了个角度继续剥。

    隔着一条街外的某人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

    他看了眼坐在门口剥莲子的华荣月,又看了眼刚刚走过去的大爷,深深地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太过玄幻。

    其实百草堂他也没去过几次,一般都是躲在对面听书,因为要避嫌……但是今天他想要探听的清楚些,就要凑的近一点。

    看着看着,他忽然又觉得自己躲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看那些人都挺自在的走来走去的啊,他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若无其事的过去才比较适合?

    华荣月把一小筐莲子剥好,正准备拿个小簸箕去晒,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她转头看去,就看见萧翰一脸惬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拎了只鸡回来?”

    “路上看见了就买了。”华荣月笑着道。

    “有前途,以后多干点这种事,哥肯定罩着你。”说完,萧翰又转身回了屋子。

    华荣月听了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道了一声,“好。”

    刚从前面经过的某青衣书生听见后脚下又是一软。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违和感甚重,但这俩人愣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好像只有他这围观群众觉得脚软。

    尽管现在心里很虚,但他一想到身后就是好几个六扇门的人,于是丝毫不敢表现出异样来。

    “您要买点什么吗?”华荣月一抬头,看见经过的这个陌生人问。

    她没看出来什么不对劲来,或者说青衣书生的易容确实已经到达了巅峰造极的程度。

    “买点治伤寒的药。”青衣书生说着话,就进了医馆。他一路上都在观察着华荣月脸上的细微表情,希望从中找出任何一丝不对劲的东西来,好印证一下昨晚的事情是否跟他有关系。

    ……然而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一个生活在乡下的普通赤脚大夫,或者连大夫也算不上。他生活的挺怡然自得,甚至跟江湖上的纷纷扰扰没有半点关系。

    “华荣月,一会你要去后院的话,记得把酱油拿过来。”华荣月正准备去后院拿一味药材的时候,忽然听见啃鸡肉的萧翰这么喊道。

    “你能不能不老欺负华荣月?”齐大夫有些生气的训了一句,“你看人家老实就总欺负人家怎么行?”

    “他又不会说什么。”萧翰低着头心虚的嘀咕了一句。

    旁边的万浮莲也小声的接了句话,“这也就是荣月哥吧,换个脾气差点的早就跟你打好几次了……行了,我不说了,吃饭吃饭。”

    萧翰的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被冤枉,但众人都知道这根本只是他强装出来的样子。

    他跟华荣月最早打起来貌似就是因为万浮莲夸华荣月的次数过多,虽然那次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但一种宛如叛逆少年般的逆反情绪还是根除不掉。

    反正两个人只要在一起,萧翰就会总有意无意的熊上一次。

    华荣月从后院拿来了那味药材,又顺便取了酱油。回来的路上甚至还帮大花添了点水,然后把药材给了呆若木鸡的青衣书生道,“您的药。”

    能不能不要老欺负……欺负……欺负他……

    青衣书生的脑子里还在循环播放着刚刚齐大夫的话,大概是因为这句话给他带来的震撼力过大,使他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他接药的速度慢了半拍。

    然后在百草堂里有意无意的拖了一会后,他又发现这位曾经借过他衣服的“华荣月”可以说的上是软弱可欺,身上没有一点脾气的样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连说话的声音有时听起来都是软软糯糯的,真正意义上的人尽可欺。

    等到拿着药出了百草堂的大门,他还是茫然了一会,总记得自己来时是抱着什么目的的,但因为冲击力太大,所以一不小心就忘光光了……

    华荣月在心里联系着易玲珑,她一直以为易大佬还在修养之中,结果昨天易大佬那么一激动,她才发现易玲珑已经偷偷的躲了半天了。

    她对易玲珑道,“大佬,你为什么一直藏着啊?昨天我留了那朵花在那里,你觉得可行不可行啊?”

    易大佬装死不说话。

    “易大佬,都快过年了,说句话啊。”华荣月觉得自己也挺有病的,以前易玲珑有事没事出来的时候她还经常被吓一跳,时不时的还得偷偷防着人家,结果这会人家不出来了,她还一个劲的问。

    华荣月其实有点想回花船过年,因为她觉得易玲珑肯定会喜欢那里。花船跟天易楼比起来应该更符合易玲珑的胃口,虽说没什么帅哥,但是小姐姐们穿的花花绿绿的,也是格外得喜庆。

    眼下貌似回花船过年有那么一点困难,但是华荣月却有那么一种冲动想要偷偷的试一下。

    百草堂的大白天,华荣月一边悠闲自在的剥着莲子,一边偷偷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在她的背后是一个青衣书生,一群六扇门,还有一群不时经过的天易楼探子。

    青衣书生转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华荣月,心说这是他给自己涂上的保护色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伪装的未免也太过厉害了一些……

    可如果不是,那这是他本来的性格?也是他没有陷入疯狂时的性格?

    这第二个想法略微的有些无厘头,他只是刚刚冒出了这个念头,就把它甩开了,自己都笑着摇了摇头。

    他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看不出来华荣月的身上有什么奇怪的表现,这样的景象让他都几乎要以为天易楼的事情跟对方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既然不是他,就是另外的人。

    青衣书生这么想着就回了头,想要从其他地方下手。他在心里想着外面的传说中那朵金花的来源。

    确实……在他的印象里有那么一个地方财大气粗到专门用这种东西来做自己的标志的,而且也只有那么一个地方,但是在他的心中,那个地方貌似并没有厉害到可以自在的潜入进天易楼,然后偷了什么东西出来的地步。

    或许正是因为那个地方在大众心中的实力都不是那么的强大,所以即便如天易楼都没有在第一时间确认那朵金花的来源。

    但青衣书生也并没有放弃警惕,那个地方就是他第二个准备去探查的地方,因为在青衣书生的经验里,这种闷不做声的地方,有时候恰恰容易出现什么大事,他们更擅长韬光养晦。

    刚刚抱着这个念头准备离开,青衣书生忽然看见一个小男孩呆呆的站在百草堂对面的街道上,小心翼翼的朝着百草堂里面望。他看着小男孩单薄的身影,奇怪的问,“你找谁?怎么在这里待着?外面很冷。”

    “我在看那个人。”小男孩指着华荣月道。

    “你看他干什么?”青衣书生有些奇怪的问。

    “我本来想约我朋友玩,但是我朋友说她哥哥今天早上不开心,今天不跟我出去玩了。”小男孩说:“我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开心一点。”

    她哥哥今天早上不开心?青衣书生皱着眉,猛的回头看了眼坐在那里悠闲自在的剥着莲子的华荣月。

    他慢慢的张大了嘴。

    昨晚的那件事果然跟他有关!

    真想不到啊,他几乎都要被骗过去了!

    青衣书生想,如果不是这一茬,他可能真的就被华荣月给骗过去了,看来对方的伪装果然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可惜……他低头看了眼小男孩,再会伪装的人,也终究骗不过心思纯净的孩子啊。

玲珑骰子

    华荣月跟花船断了联系,本来是一种无奈之举。她虽说表面上还一直挺淡定的,但是心里始终是惦记着花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儿行千里母担忧啊,华荣月就像个特别操心的老母亲一样,时时刻刻惦记着家里的那群智障孩子。

    因为在她心里,花船简直就比没断奶的小孩还要难管,可以说是个刚出生还有点早产的娃吧……但是在六扇门的重点关照下,无论是她还是天易楼都选择按兵不动,不在这个时候去触对方的眉头。

    结果就在华荣月操心过度的时候,花船却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悄然在她身边刷一把存在感。

    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华荣月对花船那么上心的时候花船都没让她省心过,结果她选择不去管了,花船反倒是突然以一个神奇的姿态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就在百草堂都已经关门,收拾收拾就要迎接新年的时候,华荣月在某天清晨起床忽然看见万浮莲手里拿着一盒小小的胭脂。单说这盒胭脂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但是华荣月一眼认出了那盒胭脂上面的标志貌似有些眼熟……

    “你这盒胭脂从哪里买的?”华荣月问了下万浮莲。

    “萧翰送我的。”万浮莲道。

    萧翰送的?华荣月又一脸疑惑的去找了萧翰,萧翰在听见华荣月问他胭脂在哪里买的时候表情特别的奇怪,那副表情就好像华荣月随时随地都要当场结婚一样。

    想想也是,华荣月一个单身汉,而且还是日常打扮都比较偏向于正经人的那种单身汉,突然间问起了胭脂在哪里买的问题,这也不得不说是一个十分神奇的事情,萧翰当场就以为华荣月背着他们偷偷摸摸搞了个对象了。

    华荣月对此也没有什么解释的想法,这事放在六扇门的眼里都没有什么奇怪的,真的问起来,她就说自己是为了职业献身,特意打听打听哪款胭脂好用,方便以后“工作”的时候用。

    “这胭脂你可买不起。”萧翰看着华荣月斜眼笑道,“你就算在六扇门你也买不起,这么小一盒就要五两银子呢。”

    ……

    华荣月用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确认了一下这个数字,然后不得不承认萧翰说的是对的。她在六扇门的月钱是二两,前段时间因为有功所以涨了五钱,然而这还得攒上两个月,不吃不喝。

    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华荣月并没有跟江连焕说,她掏耳朵是因为在听见江连焕说话的同时脑袋里就蹦出了一个想法,“这东西居然值五两银子?!最重要的是你居然还买了?!”

    这玩意不就是前段时间从孙谢和马友启手里团吧团吧弄出来的一家店铺吗?

    ……这里提示一下这二位是谁,就是全安镇上那两个被华荣月坑的倾家荡产的商人大哥。

    其中有一家是专门做胭脂口脂的,华荣月接手了他的铺子后就开始对铺子着手进行改造。华荣月当然是纯粹的瞎搞,她其实也不懂什么东西是好的,什么东西是坏的。华荣月就是觉得现代口红作为一代掏空钱包的大杀器,或许放在古代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

    实际上华荣月也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扯,操作起来也有很大的难度。古代和现代的市场就不一样,否则古代的口红早就火了,何必等到现代?更何况上辈子华荣月还是个对口红并不怎么感兴趣的人,口袋里也就那么两三只,所以也无法太切身的体会对口红的疯狂来自于哪里。

    在这样的情况下,华荣月只能通过自己的想法还有上辈子道听途说的东西来对花船进行指导。

    当然华荣月做人还是很讲究的,她首先对花船下的第一个要求是用给她做口脂的心态来做好每一盒口脂……

    营销始终抵不过真材实料,华荣月的想法很简单,然而这句话给花船的口红工匠们给愁秃了头。

    在他们的眼里,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大概就是做的不好就杀无赦了……

    毕竟花船上的人都知道,自己的顶头boss对于口红,衣服,首饰的这些东西要求都极其龟毛,可以说比十个千金小姐都难伺候(华荣月表示反对,这都是花船的人自己脑补的,她第一次看见那间被衣服首饰堆满了的屋子也惊呆了好吗),所以想让他满意,那真的是难如登天。

    所以花船的口红工匠们瞬间各个压力大的快要谢顶,这地方又不像公司说辞职就辞职,他们只能顶着压力来做。

    或许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在这种极大的压力下,他们还真的就来了个技术革新,具体用了什么方法华荣月不清楚,反正这口脂的质感已经有点口红的意思了,芳香扑鼻,虽然还是被放在小罐子里。

    除此之外,华荣月还对花船的人进行了一系列的指导,包括卖口红不能一次性卖,要分开来慢慢的卖,也就是传说当中的饥饿销售,而且吆喝的一定要响。

    什么口红恒久远,一根永流传。再不就学习一下某些大厂的换汤不换药**,换成红盒子的就叫蔷薇少女,换个黑盒子就叫黑天鹅……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然后华荣月就被强行切断了联系,还能有什么然后。

    华荣月觉得自己的这个操作手法有些过于下作,坑钱的意味太浓,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宣传过自己的这个手法,而且她心里也认为这东西不能成,就更没有多说,所以她根本就没把这个当一回事。

    ……直到她看见了萧翰手里的这个。

    萧翰看华荣月还在那里盯着这盒口脂,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无缘无故的怜悯之情,这种怜悯之情是十分少见的,明明萧翰也是个不错的贵家公子,但神奇的是在华荣月面前就没占过几次便宜,所以难得有这么一次能对对方产生怜悯的机会,他突然就格外得激动……

    此时此刻,萧翰心中突然想有钱真的是太好了,有了钱,此时此刻他才能买这么贵的胭脂,然后才能在土包子华荣月面前炫耀,这贵的要死的胭脂此时此刻在除了讨好万浮莲的意义上又突然多了另外一重意义,让他觉得这玩意买的格外得值。

    萧翰见华荣月“茫然”的样子,就凑了过去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我这个还是我爹走镖的时候拿到的呢,外面的人都买不到,听说这个颜色的就只有那么几盒,能拿到的都是有门路的,像你这种人肯定就是拿不到了,当然你要是求求我,说不定我还会帮你带……”

    ……很好,vip服务居然都有了,华荣月听的忽然觉得现实好魔幻。

    照这个发展速度来看,或许华荣月可以展望一下他们可以把铂金包的概念引入?

    通过老会员来带入新会员,让这玩意慢慢的变成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说不定最后还能混上个古代封建社会的巅峰,成个皇家贡品什么的……

    华荣月面无表情的想。

    她又看了眼萧翰手里的那个盒子,上面写着“桃花”两个字,萧翰见到她的视线,又解释道,“除了桃花还有梨花,海棠,菊花四种……桃花的最少。”

    华荣月默默地想看来花船的培训在某方面还是不到位啊,如果是她,她就把这几种口脂起名叫桃花仙,梨花雪,海棠春和谦大爷。

    培训尚未到位,还需继续培养。

    她听到这里就索然无味,转身从萧翰的面前走开,原本还想继续秀的萧翰陡然丧失了听众,忽然间就觉得失落了。他连忙拦住了华荣月,走到了他的面前道,“哎,等一下,你真的就不想买吗?我真的可以帮你介绍一下的,你要是没钱我也可以借给你……”

    “不是钱不钱的事。”华荣月叹了口气道。

    她眉头皱了一会,可能是最近老实人当惯了,她这会纠结了一下,居然还真的劝说起了萧翰,“这都是阴谋,阴谋懂吧……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掏钱的,我觉得这个东西多了也没必要,虽然你有钱,但是将来终究是要和万浮莲一起过日子的……”

    “切,你就嫉妒吧。”萧翰没等华荣月说完就打断了她,一脸的不屑,“自己小抠就小抠,还讲那么多大道理,哪个姑娘看上了你可真是倒霉,懒的跟你说了。”

    鄙视了一番华荣月后,萧翰就转身离开,表情中有了种得意洋洋的味道,看来能够把华荣月比下去一次,他很舒爽……

    萧翰这人不管性格怎么样,对于万浮莲那绝对是没得话说,啥贵的东西都买,有些明显就是智商税的东西也买,买的还很开心,属实是地主家的傻少爷。

    跟江连焕一对比,华荣月就像现代的某些只会在淘宝上买十块钱包邮项链送女友的傻。吊“男友”。

    可问题是华荣月知道自己不是……她是真心的在劝萧翰不要再花这个冤枉钱了啊。

    这年头当好人没人信,做人好难。

    没钱的穷逼·买不起口红的华荣月在街上逛了一圈,居然在街上最繁华的脂粉店里看见了这种口红。她从摊子上拿起了一盒,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心里隐隐的有一些触觉,翻过来一看,原来背后刻了字。

    古代刻字一般都是刻牌子什么的,像西门剑神的绿豆糕上肯定就印了合芳斋,王致和上面就印王致和……但这个居然十分不走寻常路,它的盒子下面,印的居然是八个字。

    【红豆骰子,入骨相思】

    华荣月看了忽然一笑。

    这冷不丁看起来……还真像痴情女对情郎的情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放年假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句诗的感觉不对……我憋了二十分钟,愣是没想出来,我想表达出来的那种意思是天涯海角,这盒胭脂都为你存在的意思,它就是为了你而生的(花船下属拍马屁功力日益加深),类似于全安镇满城的衣架和首饰盒。

    然后我用五分钟时间找了下文言文翻译器,然后发现它没这个功能,然后又搜了几句情诗凑了一下,发现味道不对,最后只能从玲珑骰子那首诗里弄了一下……反正你们知道这个意思就行了啊哈哈哈,以后我要是能编出来,我会换的(毕竟口红盒子那么多换个广告词也不是啥难事小声bb)

    摸摸头,爱你们哦= ̄w ̄=

过年,烟花

    古代的过年认真的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但就华荣月自己的感受来说,反而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年味。

    年夜饭没现代的年夜饭丰盛,屋子里也没有现代的屋子那么暖和,亲人也都不在身边,但依旧很喜庆。

    当然这种年味可能是基于娱乐活动没现代那么丰富的基础上的,假如现代你看见几个人放炮仗,你会觉得开心吗?但华荣月现在就会,老实说,她现在对于古代的炮仗还觉得蛮新奇的,

    华荣月记得自己现代的时候对于炮仗最大的印象就是很吵,虽说现代已经在有很多地方禁止放炮仗了,但是在她的老家那种小镇还是没这种规矩的。每年过年的时候她都要备一副耳机,来抵抗外面震耳欲聋的炮仗声。

    那所谓的炮仗和烟花更多的是一种背景的调剂,甚至还是一种有点烦人的背景调剂。

    但是在古代,她居然还能堵着耳朵,站在旁边看几个小屁孩放。

    “你扔一个啊。”华荣月死死的堵着耳朵蹲在旁边,然后鼓动着李静怡。她其实有些害怕炮仗这种东西,大概来源于小时候曾经被二踢脚绷过。不过鼓动人家放她倒是挺心大的。

    炮仗可以跟很多东西联系在一起,例如环境污染,财神生日,枪。支起源,易燃物品……但它现在在这里,就是一种喜庆的象征,和同样象征着喜庆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李静怡穿着一身红通通的衣服,衣服上面是一圈白兔子的毛,衣服上面坠着一堆小小的红球球和白球球。华荣月原本想偷偷的给李静怡梳一个包包头,再往上面绑两个小球球,这样看起来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兔子了。

    然后她的意图被识破,李静怡在最后一秒从她的手底下成功逃脱。

    华荣月就发现这孩子叛逆了之后就多了个不喜欢穿鲜亮衣服的习惯,她隐隐的有些遗憾,虽然她当年青春期也这个样子。

    这身衣服还是华荣月找了附近花船的铺子做的呢。花船在附近的铺子并不多,终究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华荣月害怕被跟花船联系不上,所以硬是在这里面建了个铺子,现在存活下来的生意最好的也就这个衣服铺子了。

    华荣月特意嘱咐花船的人用好看又不那么贵的布料做上那么一身,给李静怡穿上确实是蛮喜庆的。她心说小姑娘果然还是得穿的鲜亮一点,不然看着也实在是太寒酸了一点。

    萧翰已经回去过年了,暂时还没回来,万浮莲没有跟他一起回去。华荣月听说万浮莲以前家就是这边的,后来家里出了事,就只剩下了她一个,即使是过年也习惯性的在这里过,不想去别的地方。

    萧翰劝说不动,所以只能自己先回镖局,把事情处理的七七八八了之后再回来。

    自打萧翰走了之后,华荣月就觉得整个百草堂里都变得敞亮了起来,好像少了什么存在感特别强的东西。

    华荣月这绝对没有嫌弃萧翰的意思,绝对没有。

    百草堂里唯一的一个有钱银走了之后,百草堂忽然就变得格外朴实。

    毕竟百草堂本来也不算什么很有钱的地方,齐大夫虽然医术不错,但在这种小镇子上也发不了什么大财,所以他们过年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自己弄得,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应俱全。

    “小莲的字写的挺好看啊。”华荣月看见万浮莲的字赞叹道,万浮莲听了微微一笑。

    万浮莲也从来没讲过她的身世,华荣月也只知道对方父母双亡,其他的都不清楚。但华荣月每次看见万浮莲这一手好字的时候,都觉得万浮莲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然你想想,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能在古代学的这么一手好字吗?怕是书都读不了吧。

    李静怡也坐在旁边,她换下了那身像小兔子一样的衣服,穿上了旧衣。

    华荣月问她怎么不换上新的衣服,李静怡道,“一会要去练剑,我怕弄坏了。”

    华荣月听见这个回答愣了一下,然后道,“过年了,其实今天不练也可以的。”

    李静怡摇了摇头,拿着自己的剑就出了门。

    不知为何,华荣月从一个孩子的身上竟然看见了点把自己帅到的东西,虽然当初她教对方练剑真的就只是单纯的为了满足对方的愿望,但此时此刻却忽然对李静怡的未来产生了很大的期望。

    ……然后她就被齐大夫拉过去干苦力了。

    折腾了差不多一天,华荣月终于能喘上一口气。她心说以往也没觉得过年会累成这个样子啊,看来过年最累的果然还是一切都需要自己准备的大人。

    大年初一,外面的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店铺紧闭。

    华荣月搬个凳子坐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小孩子放炮仗,竟然意外的有了点孤寡老人的味道,背景打个“关闭空巢老人”就可以拍个公益广告。

    空荡荡的街道上,似乎连六扇门的人都回去过年了。华荣月想着能不能偷偷的溜出去搞点什么事情的时候,却忽然间看见一个身影从她的面前走过。

    尽管对方长着一张大众脸,但华荣月凭着自己的记忆还是一下子认了出来对方是前几天过来买药的那个客人。她惊讶的道,“您这大过年,怎么没回家在街上一个人走呢?”

    “我……”对方微微的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道,“出了点事,暂时没有办法回家了。”

    华荣月听了这话就没再问下去,她以为对方是遇见了什么难事,本着一颗纯洁质朴的心,她觉得应该邀请对方进来坐坐,万一对方现场没有地方可去呢。

    ——对,没错,在华荣月所居住的这条街上,如果有别的人看见一个人疑似大年初一在街上瞎逛没地方去的话,他们一定会拉对方进去坐坐,暖暖身子的。百草堂这附近民风就是这么的民风淳朴,虽然偶尔也太过闭塞,但淳朴的真的没谁了。

    “进来暖和暖和?”华荣月问。她说着就从凳子上面起身,然后拉了对方进来。对方被华荣月拽住袖子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华荣月觉得他可能是被这里如此的民风淳朴给吓了一跳,又莫名的觉得对方这么一愣莫名的眼熟。

    那个细微的表情……具体哪里眼熟想不起来,反正华荣月没放在心上,随手就把对方拉进了屋子里。

    那个人进了屋子的一瞬间还是懵的,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进来了。他看了看前面华荣月的背影,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会什么迷术才让他跟着这么稀里糊涂的进了屋子。

    他之前就怀疑对方真的太能隐藏本性了,算是个个中高手。但是这会看见对方把他拽进来的样子如此的热情和真诚,他自己都蒙了一下。

    ……天知道,他只是想装作若无其事的从旁边经过的啊,回过神来就坐在这里了。

    华荣月转身去找茶,准备给对方泡上杯茶暖暖身子。李静怡坐在桌子上抱着大花,用黑黑的眼睛看着新进来的人,看的他毛毛的。

    紧张之下,他只能眼睛四处的看看,然后忽然就看见了桌子上的江湖小报,纸被半折着,露在他面前的正是一刊最新的消息,上面是他之前就已经看过有关的绘制的【十二美人图】和【江湖势力榜】的故事。

    他看着这报纸略微出神了一秒,忽然看见后面过来了一个人,长得有些清秀,气质很让人舒服。这人看着他,有些奇怪的问,“您是……”

    “荣月哥请进来的。”旁边一直跟大花玩的李静怡忽然开口道,“他好像暂时没地方可以去,荣月哥请他进来喝一杯。”

    “哦。”那个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甚至还冲着后面喊了一声道,“荣月!烫壶酒过来。”

    很奇怪,这个屋子很奇怪,从刚才开始看见的每一个人都很奇怪。

    他有些奇怪的想到,好像无论是华荣月,还是面前这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甚至是旁边抱着猫的孩子,都有一种闲适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们看上去好像并不属于这个江湖。

    华荣月端来了烫了的酒,给对方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她自己喝了口酒,虽然她并不经常喝,但不代表她不会。旁边的齐大夫看了很奇怪的道,“我还以为你并不会喝酒呢。”

    华荣月没说话,只是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酒并不是什么好酒,对于新来的男人无非也就是刚刚能够入口的样子,他看着对方把酒喝下,略微的有些惊奇,心说这样的酒对方也能喝的下去吗?不会觉得嫌弃吗?

    华荣月喝下这杯酒,正感慨这样的日子真是太有生活感了,正准备偷偷按照北方人习惯包几个饺子的时候,忽然看见外面的天空上腾空升起来一个巨大的烟花,她的笑容忽然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这烟花是大白天放的,虽说白天放这么漂亮的烟花有些奇怪,不过也不是没有。但是这烟花未免也太大太好看了一点,绝对要花很多的钱。

    华荣月认出来这玩意貌似是花船的烟花,不过这烟花也不是有紧急任务的时候用的,更像是拿来放着玩的。她心说在她走之后这些人除了胭脂铺子外难道又搞出了什么事?

    应该……不会吧……

    带着这样的疑问,华荣月放下了茶杯,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人正在看着她。

    “怎么了?”华荣月问,对方摇头,“没,没什么。”

    刚才对方好像是在看外面的那个烟花吧?那个烟花怎么了?

    貌似越想什么事情不要发生就越会发生什么,就在华荣月收拾杯子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熟悉且吵闹的声音。

    一个人大喊着,“哎,浮莲,齐大夫!你们猜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了什么?看见了好大一支□□队伍的,大年初一的,穿的可漂亮了,老长老长的一队,不知道要干什么……”

过年,车

    “你不说过几天再回来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齐大夫看着上蹿下跳的萧翰问。

    萧翰的回归的确是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他的确是能够在瞬间就打破百草堂氛围的奇人。但萧翰自己显然是对这个没有一点点认知,他认为自己给百草堂带来了活力的生机,并且大年初一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的行为是一种让人十分感动的行为。

    华荣月一边喝酒一边看萧翰在那里手舞足蹈的给他们说这次回来时碰见的那只队伍。看着手舞足蹈的萧翰,华荣月感受到了一丝许久都未感受到的活力,以及一种说不出来的疼痛。

    脑壳疼……

    刚才被华荣月拽进来的那个男人看表情貌似已经惊呆了,一直在看着喋喋不休的萧翰,嘴里默默地喝着酒,并不敢凑上前来,甚至都默默的推后了一点。

    华荣月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思考“这个人怎么这么能说”,这让华荣月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我特意早回来的,没想到吧?”萧翰一脸小得意的样子,“我吃了年夜饭,连觉也没睡就开始赶路,我爹还问我要去哪呢,我也没跟他说……”

    傻孩子,你就算不跟你爹说,你除了百草堂外还能有什么地方可以来?华荣月默默地盯着自己的杯子。

    “我这次回来还特意带了点东西。”萧翰一边说一边要强行要带着万浮莲出去看看,“带了两大车呢,这百草堂也太破了,我一直就觉得住的不舒服,这回我带了点东西,把百草堂收拾的更舒服点……”

    屋子里的齐大夫默默地放下了茶杯,脸上浮现出了跟华荣月相同的表情。

    脑壳疼……

    “你都带了什么东西?”华荣月老早就看见门口挺着那两匹马车了,车看起来不错,漆黑的车上挂着翠金朱红的帘子,里面堆了好几个箱子,车里还有伙计,跟车夫一起帮忙抬东西。

    萧翰指给万浮莲,“这是好布料,我特意从我娘那里拿的,留着给你做衣裳。这是西北那边的皮子,做条毡子盖……”

    华荣月帮着伙计们把东西给抬了进来,隔壁的大娘也没回家,听见声音也往下看,萧翰这个样子确实是有种城里土豪来看乡下穷亲戚的感觉,所以这会在其他人眼里都很新奇。

    整整齐齐六个箱子被抬了进去,华荣月还得考虑突然多了这么多东西要怎么把他们给塞进百草堂的各个角落里。萧翰从一个箱子里拿了好几包糕点给了李静怡,说是特意给李静怡带来的。说话的时候还偷偷的观察华荣月,想看看她脸上会不会出现什么自闭的表情。

    华荣月大概猜测了一下萧翰此时此刻的心理,然后她就恍惚听见了画外音,大概就是“啊哈哈哈爷我有钱你没有你妹妹就要被我的零食征服了啊哈哈……”

    然后华荣月忽然有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这哥们带了这么两大车东西回来不会是故意的吧?

    某种情况上来说,萧翰也是挺小孩子脾气的,好像上次拿口脂跟华荣月炫富成功后就解锁了在华荣月面前炫的正确姿势。

    他意识到这个人他可能在武力上打不过,在颜值上也差了那么一点火候,脾气上也是比不过的……毕竟谁的脾气都比二哈要好。

    但是在金钱上,萧翰忽然就找到了让自己自信心爆棚的东西,然后他这次特意带了一堆东西过来。

    虽然华荣月的反应并没有像他想的一样……

    华荣月看着萧翰给李静怡的糕点,她心说这个糕点也是花船经常给她买的一种哎,不过属于颜值大于味道的那一种,一盒子小兔子小猪什么的看起来挺可爱的,但是太腻了,吃的时候配上苦茶最好……

    陷入沉思的华荣月并没有发现旁边一直在观察她的萧翰笑容渐渐消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的萧翰把目光投到了李静怡的身上,李静怡看着满盒子可爱的小兔子,小鸭子,小花之类的生物,表情也是格外得淡定,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李静怡人家被华荣月忽悠进百草堂之前家里也是有钱人好吗。

    看着这一大一小用相同的眼神看着那盒子死贵死贵还不太好吃只是有钱人用来撑场子的糕点,萧翰忽然也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脑壳疼。不应该啊……这俩人莫不是傻了,小的面瘫,大的也面瘫?

    “你说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什么?”旁边刚刚一直没说话的青衣书生忽然开口道。他对那个东西非常的好奇,所以特意问一问。当然这世界上就没有他不好奇的东西,他的主要生活内容就是这个……

    萧翰听了这话后就转头说了起来,他这人也自来熟,看见个陌生人在屋子里连问也没问这是谁就能跟对方聊起来,“就是一支特别长的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的,有百来人吧,大概是要去探亲?”

    大年初一是探亲的日子,主要内容是各位爸妈领着自己家的小孩挨家挨户磕头连带着领点压岁钱,萧翰觉得对方是探亲的队伍也没什么奇怪的,只不过他道,“咱们这附近怎么可能有这么有钱的人家?我就没听说过啊。”

    旁边的齐大夫道,“这也不一定,江公子不就搬到这里来住了吗?”

    “哦,对,我差点把他忘了。”萧翰道,“这么说那些人有可能是他们家的了?但是没听说江连焕还有什么亲戚啊……”

    听萧翰的语气,他似乎也对那只长长的队伍有些敬畏。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某人要比你强一点,你会眼红他,但如果某人要是比你强太多,你只会崇拜他了。”

    华荣月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是在旁边倒着茶,茶水在杯子里晃了晃,她端起杯子来一口喝了下去。

    “那些人真是有钱。”萧翰闲来无事就给大家讲了起来那个队伍究竟是多么的有钱,“他们拉了好几个车,车里面坐着谁看不出来,但是旁边走着的都是特别漂亮的姑娘,我来的时候车后面跟了一堆的人,都是偷偷的去看那些姑娘的。那些姑娘长的啊……”

    旁边的李静怡也放弃了那盒子糕点,她好像并不喜欢吃这种太甜的东西,刚才也就只吃了一个小兔子装装样子,与之相反的是华荣月的眼睛一直若有若无的徘徊在盒子上……

    “这些姑娘们长得漂亮不说,最关键的是身上都是穿金戴银的。”萧翰道,“那一身的首饰啊,金镯子玉串子,有些人家的小姐都不能这么穿。身上穿的都是绫罗绸缎,你说连丫鬟都这个打扮了,车里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啊?”

    “这些姑娘就跟着车走吗?”齐大夫惊讶的问了一句,“那要是碰上图谋不轨的人怎么办?”

    “听他们说那队已经在路上走了好几天了,貌似离这里不近。”萧翰道,“反正我看见的时候后面跟着的人这么告诉我的,他们跟的时间最长的人已经跟了一天了,周围最多的时候要有二三百人。”

    华荣月听到了这个浮夸的场景后,基本上就确认了那是花船的人了,只不过她不太清楚这些人大老远的跑过来干嘛。

    但既然他们被大部分人都误解成走亲戚的,那看来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所以尽管华荣月有点疑惑,但还不是太担心。

    “而且前几天跟着那车队的人更多。”萧翰道,“听说如果跟着的人太多了,旁边跟车的那些女孩子就会突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一把的铜钱,然后朝着后面扔,人们就全都只顾着在后面捡铜钱了,这时候马车就忽然加速,等到人们捡完想要再追上去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落了好远。”

    ……华荣月默默地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杯子。

    是花船!绝对是花船!

    她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这些人一个个的吊起来抽打!

    “那车队里一定有会武功的人。”李静怡忽然开口道,“不然他们早就被抢了,不可能一路平安的走到这里来。”

    “说不定你看见的那些漂亮的女人都是会武功的呢。”齐大夫说道,“而且想要跟上车的速度甩开身后的那些人,轻功也一定不错吧。”

    “说起来,这跟以前荣月哥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很像啊。”万浮莲忽然笑了。

    坐在她对面的华荣月茫然的抬起头道,“哎,有吗?”

    “有啊。”万浮莲点头,“你之前也讲过一个练剑的男人,身边会带着很多侍女,那些侍女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篮子,篮子里面装着有香味的花。如果把那些花换成铜钱,不就跟萧翰看见的很像了吗?”

    华荣月努力回忆了一下,想起来自己曾经确实是闲来无事的时候给百草堂的人打码讲过剑仙的故事,屋子里除了静怡和那个男人外应该都听过。

    不过她当时讲也只是随便找个话题而已,没想到今天竟然又被翻了起来。

    她发现李静怡正在看着自己,看来被“练剑的人”这几个字给勾起了好奇心,不过她也不打算把这个故事再讲一遍。

    那边被华荣月拽过来的男人也看着华荣月,眼睛提溜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之前是不是看见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才讲了那么个故事?”萧翰忽然问道,“毕竟你也是在江湖上闯了那么多年的,你猜不猜得出来那些人是谁?”

    “没见过,猜不明白。”华荣月说着就端着酒壶和甜品盒子进了后院。

    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好奇心被勾起来的萧翰在后面无能狂怒。

    “哪有!你这个反应明显就是见过的好吧!”

    华荣月什么也没说,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萧翰转回头来,狠狠地灌了一口酒,然后一脸恼火的跟齐大夫他们说:“我最烦他这副样子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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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聽聽女主无cp 聽聽聽聽——————————— 聽聽聽聽易玲珑,无人见过其面目,无人知道其性别,不过江湖传言,这是个貌若好女的男子。 聽聽聽聽他武功高强,冷若冰霜,一把匕首仿若可以杀尽天下所有生灵。 聽聽聽聽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却又有着一股和其他江湖人不一样的特立独行。 聽聽聽聽他的事情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身为刺客里面一个独树一帜的存在,他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 聽聽聽聽…… 聽聽聽聽“我跟你说我男神事迹呢,你听见了没有?” 聽聽聽聽“听见了,听见了。还有事没您?没事我去积酸菜了。”华荣月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聽聽聽聽“哎?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有没有意思,好歹配合一下我吧,我男神现在正在干什么呢?你能掐会算,给我算一下。” 聽聽聽聽华荣月,“……” 聽聽聽聽——如果,我算的没错的话,你男神估计,八成,可能,现在正在个小医馆里积酸菜呢……百草记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百草记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百草记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