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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记年全文阅读

作者:腊七小雪     百草记年txt下载     百草记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温柔富贵乡

    “没人?”江连焕走了过去,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屋里。如果说屋子主人实在最近几天离开的,那么屋子里绝对不会有这么厚的一层灰尘。

    这说明屋子主人至少有一个月都没有回来了。

    赵烨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就一直在屋子里面陪着他们,还递给了他们手上提着的那盏灯笼。

    这才一个月的时间,那个女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赵烨站在门口,有些毛毛的,甚至都偷偷的朝着江连焕身边躲了躲。江连焕任由赵烨往他身边挤,进屋后用手轻轻的摸了一把桌子,带下了一层灰。

    “这人八成从咱们走的那天起就再也没回来过。”江连焕对外面的几个人说到。

    “没回来过还能去哪?”赵烨道,他想总不可能是搬去了一个别的地方了吧?哪有人搬家的时机那么巧的。

    “那就不知道去哪了,是上天上,还是地下,或者是直接就化成灰了。”江连焕往屋子里的深处走去。

    “别说了,越说越吓人了。”赵烨道,他想起来上次他和江连焕来的时候,满街的妖魔鬼怪里也就这个屋子里面的女人看起来像是个良善人。然后这个“良善人”现在就忽然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屋子。

    “走吧,屋子里面找过了,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江连焕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示意大家继续往前走。

    本来嘛……华荣月想,那个温柔体贴可可爱爱的“妹子”现在正化妆准备晚上吓唬人呢……

    曾经华荣月一度为易大佬的经历而惋惜,觉得古代果然还是相对来说比较闭塞,小众人士在这里面生活还是挺困难的,又或者各种各样类似的乱七八糟的玩意……直到了解了这位帅哥偶尔的女装癖好后,华荣月受到了大脑冲击。

    然后她就明白了一件事,这玩意其实有相当一部分也取决于人。

    几人继续朝着花街的最里面走,跟上一次比起来,这一次走简直像是行走在一个空城一样,这样静悄悄的花街确实是跟赵烨他们心目中的不太一样。

    上次两人朝着那个装满了衣服的屋子走,就觉得自己仿佛是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一样,白天走在这条街道上,确实已经感受不到那种诡异重重的感觉了,附近安静的连个鸟叫声都听不见,一种安静又压抑的气氛充满着整条街道。

    等到他们终于走到那间大房子前面的时候,太阳已经只剩下一条线了,江连焕点亮了手里的灯笼,查看着面前的这个大房子,上次一推就开的两扇木质大门已经被一把大铜锁紧紧的锁了起来。

    这屋子锁起来可能是因为上次华荣月随随便便的就带人闯进来把清秀小帅哥给吓到了,况且上次就直接报废了好几件衣服,华荣月隐约觉得清秀小帅哥可能觉得她败家,所以才出此下策。

    他昨天晚上走的时候颇有些神神秘秘的,说是要给华荣月一个惊喜。华荣月还在四处找他所说的这个惊喜到底在哪呢,就忽然看见西北角那里亮了一盏大灯笼。

    这灯笼一亮,华荣月就眯着眼睛朝那边望了一眼,以往那边是有一排排看起来像是空的房子的,华荣月没往那边去过,因为她觉得这里也就这个屋子能住,再加上晚上这一片都不点灯的,冷不丁一过来就跟鬼屋一样,她就不怎么想来。

    那边突然亮起了一盏灯,华荣月才发现原来远处那几栋最高的楼都是可以住人的,平时那几栋楼就像是油画里面的背景一样,突然变得金碧辉煌还有些让人不适应。

    前几天来了花街的那几个杀手也同样看见了那边的几个比较高的建筑,他们如果当时过去看看,也会发现那几个早已修好的屋子,只不过他们当时因为害怕,所以没有走那么远。

    第一盏亮起来的灯仿佛只是一个信号,接二连三的有无数的灯笼亮了起来。

    这里的灯笼比外面的灯笼还要亮,如果来这里之前,江连焕等人就以为外面的那个亮度已经是他们见过的最亮的夜晚了,那么再看到这栋楼时,他们就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大错特错。

    江连焕他们也眯着眼睛朝着那边望,本来都已经适应了微弱的豆子灯了,那边忽然亮如白昼,反而把这几个人晃得睁不开眼睛。

    就像是掌握了黑夜的灵怪一样,那灯全部亮起来的时候,天边的最后一丝光辉落下,所有人都置身于夜晚里,然而这夜晚却带着陌生的光。

    “上次来的时候……那边没有点灯啊!”赵烨目瞪口呆的道。

    吴妄言在他旁边也同样的目瞪口呆,严格来说,他受到的冲击可能比江连焕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要大一点,毕竟江连焕他们来的时候,花船可没舍得耗这么多的灯油……

    华荣月心里有点滴血,她心说虽然古代不用太操心二氧化碳排放量的关系吧,但这一晚上怕不是要点掉他们半天的营业额。

    江连焕也同样平静的看着那边,过了一会后,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光线。

    他淡定的道,“之前咱们来这什么也没有看见,是没有点灯的必要,而这一次点了起来……恐怕是因为有人已经回来了。”

    “有人……谁?”吴妄言喃喃的说道。

    江连焕并没有解释,华荣月觉得他看见面前这个场景倒是意外的镇定,可能在他的心里,那个已经回来的人早就特意的去看过他一眼,他应该能够猜出来回来的那个人是谁,这会并不稀奇。

    不过他的解释还真的是浪漫啊……华荣月自己都没想过“因为应该回来的人回来了所以要点灯”的这种事情,这边平时不点纯粹是为了省油。

    “去那边看一看。”江连焕说着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赵烨现在有点怂,他本来不想跟上去的,直到江连焕淡淡的说了一句,“小心一会儿有人过来,把这边的灯也点上啊。”

    赵烨猛的回头看向了后面那个大门紧闭的大房子,忽然记起来这屋子里面也有不少的灯,万一一会真有人过来点该怎么办?好像左右都是死,赵烨咬了咬牙,也就跟上去走了。

    华荣月默默地在心里说一会为了糊弄这两个人,少说也得把这边的灯也点上。

    吴妄言跟在他们最后面,他越朝着那边走,就越惊叹,慢慢的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了,虽然在几分钟之前这条街道上还没有一个人,但现在他们就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女人走在街道上,她们一个个美若天仙,身上的首饰卖了估计够一个普通华山派弟子过上半年的。

    华山派算是个有底蕴的大派,但不代表吴妄言就看见过这么土豪的活法,他这一路走来简直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

    名门正派自然不可能像花船这样土豪,毕竟这本来就不是名门正派的做法……名门正派讲究的是什么,讲究的是一个风骨,还讲究一个气质。

    但对于前身是花楼从良的花船来说……那真的什么气质都无所谓了,通通都给你同化成土豪之气,就差把黄金棺材板都给抬出来摆在明面上了,满街一走,一眼的黄白之物。

    不过或许有些时候,没有气质就是种最直接简单的气质……更何况是这么重量级的东西所烘托出来的气质。

    虽然现在还是冬天,但这街道上竟然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江南的冬天依旧满眼绿色,但并不代表有这么多的鲜花是很正常的事情,除非这些鲜花是从温室里面特意培养的。

    就连这些娇嫩的鲜花在吴妄言的眼里也都不是什么鲜嫩的颜色,那在他的心里自动替换成了钱……满地的钱。

    这条街道差不多有个百米长,两侧都有着很多的人,这里的楼大部分都是二层的,街道的两侧有着贵重香木做成的屏风,还有轻纱制成的帘子。

    透过薄薄的帘子,就能看见里面妖娆多姿的女人,她们或坐,或站。每个人看起来都没有寒冷的意思,大概是因为屋子里的碳火烧的足够的旺,让周围畏寒的鲜花都开的娇艳如春。

    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

    吴妄言发现这街道上跟之前赵烨描述过的真的没有半点差别,在看见之前,他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而已。

    整条街上全都是形形色色的美女,让人目不暇接。他们一群大男人走进来,格外得扎眼,吴妄言都止不住的朝着其他几人身后躲。

    他躲着躲着就来到了华荣月的身后,华荣月比他还要矮一点,但吴妄言却满眼都是对他的钦佩。

    因为这哥从刚才开始就波澜不惊的样子,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格外得让人安心。

    ……吴妄言都觉得他可以直接剃度出家了。

    这里全都是女人吗?吴妄言都惊了,他偷偷的看了几眼,周围的女人每一个都是一顶一的美女,或许这里压根就没有一个男人?

    如果有一个男人在这里,即使他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恐怕也会陷入这富贵乡之中吧。

    铺面而来的全是香气,分不清是体香,花香,还是脂粉香。

    这地方应该刚装修好吧,甲醛能不能超标……华荣月在后面默默地想,不过就算是甲醛超标也闻不出来,因为这里实在是太香了。

    满街的高楼,有一个是最高的,高的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刚刚在外面还看不太清楚,直到进了街道的最里面,才能看清一二。

    明月挂在天空之上,这楼层是周围最高的,比别的楼都要高出一块,就仿佛要挨到了月亮。

    其中最高的那一层依旧像最低层的楼一样,用一层纱糊着窗户,屋子里透出了温暖的光,按理说这里应该跟别的地方一样的温暖,但不知是这里太高,离月亮太近,亦或是单单它一个显得太过孤独,所以让人莫名的觉得那里有些冷清。

    吴妄言刚刚还在想这里应该没有一个男人,一抬头,就忽然看见了那个唯一一个置身于此的男人,纱做的窗户前,他半躺着,两侧有着两个女人。

    那女人温柔的用自己的纤纤细手来为他添上一杯酒,他半躺在一个女人的膝盖上,似乎正在对月饮酒。

    前面的几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全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安静的看着那个遥遥在上的人。

    华荣月也停了下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

    在这富贵乡之中,那人仿佛是一个被这软玉温香弄得酥软了的公子,周围的女人偶尔都会用温柔的眼光注视着帘子后面的那个人,末了低头时,还会娇羞一笑。

    或许光从这个光景看起来,这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多情风流种。

    然而,这并不妨碍所有人都用如临大敌的眼神看着他。

随你心意唠

    华荣月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远远的看着楼顶上的人,小帅哥身材确实不错,穿衣有肉,脱衣显瘦。

    离老远往那边一躺,真的是天衣无缝,华荣月忽然想起来当年找了个替身的叶孤城了。

    犹记的当年看书的时候还在想终极boss就是不一样啊,那替身必须安排上,而且绝对是一般人看不出来的那种……转眼间自己安排上的时候,就心说不就这么回事吗,中华这么大片个地方,总能找出来那么一两个类似的人。

    站在大底下,华荣月隐隐的竟然有了种自己就是**oss的感觉,她心说对面一个她,底下一个她,说不定到时候到处都是她……

    这么一想居然还有点成就感是怎么回事。

    她在心里戳了戳易大佬,心说大佬咱们该上班了。其实让她这么直接说她还不太敢说出口,但幸好易大佬没用她多说,就给了她信号。

    从底下这么看,还真的有种误入了仙境的感觉,只不过上面那个如果算是神仙,那恐怕……也不是什么正经神仙。

    身为一个正儿八经的男人,清秀小帅哥处在一群美女的包围之中,表现的就比华荣月镇定自若多了,或者说更像一个正常的男人。

    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风流感肯定要比华荣月要强。

    华荣月观察了一会,发现这人是真的躺在小姐姐的大腿上了,躺的还特别放松的样子。

    华荣月,“……我都没有那么放松的躺过!”

    ……华荣月试图把重点给掰回来,但不得不说正是这种风流感让这位大哥表现得天衣无缝,其实也就是很骚。江连焕这种见过不少次花面了,现在也没看出来,当然也多亏了隔得比较远。

    江连焕离得远远的看着花面,他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花面,但之前花面也大多只是一个人跟他见面的,所以江连焕也从未见过真正的花面究竟是有多么大的排场。

    这么一对比,江连焕都觉得往日里花面跟自己见面的时候也未免有些“寒酸”了起来,寒酸的简直就像是迁就了他一样。

    他们在这里不动,自然也不代表周围的人没有看见他们。如果说外面的美女是百里挑一的人,那么这里的就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她们并不像外面街道上的那些人一样看他们就像是看空气,而是还上下的用眼睛来打探他们。但这种打探并非是恶意的,更像是在打探几个有趣的人,或者……是几个玩具。

    这种轻挑的态度,或许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她们的心里,几个外来的人对于她们来说一定不会有什么威胁,所以虽然她们比外面的人看起来要对他们更加“友善”一些,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这一行人在这里就更加的安全了。

    正因为,那个坐在那里饮酒的人,这条街上所有的人才都会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在那个人的眼睛底下,任他来的人是谁,都翻不出什么风浪。

    他就代表一种绝对的安稳感。

    华荣月看了看离得老远的小帅哥,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江连焕他们,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心,来之前大佬也没进行个试音什么的,要在离江连焕他们这么近的距离,弄出像是从那么远的地方说话的样子来,需要挺深的功力,一般人都做不到。

    但是华荣月又隐隐觉得自己像是操心有些过多了一样,人家大佬需要她来担心吗……说是这么说,不担心是假的。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爱豆上场前一秒的迷妹心态,华荣月没追过星,所以也不清楚这么个描述对不对,不过她这会还真的在心里给易大佬默默打call。

    易大佬最近心情好像也有些捉摸不定的样子,华荣月有时候觉得给易大佬这么一个出来透风的机会也挺好。

    让华荣月自己来说,她也不清楚易玲珑平时“生”活的环境究竟是什么样,她会不会觉得闷什么的,有这么个机会也能玩一玩。

    易大佬估计也不清楚华荣月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个排场是让她来玩的这种诡异的心理,华荣月也肯定不会让她知道的。

    在最开始的时候,华荣月还是没忍住的偷偷戳了一下易大佬,在心里小声的说:“那个,易大佬……你真的不用有什么心里负担的……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觉得你绝对可以的,真的。”

    天易楼的楼主,曾经江湖的第一人,糊弄几个小屁孩虽然还不是轻而易举,虽说这里面一个前男友,一个未来蛊王吧……但这都不是事,真的。

    易大佬丝毫没有给华荣月任何担心的机会。

    华荣月他们还在这里任由着这群女人们观察,就在这时,仿佛从天上悠悠的传过来了一个声音。

    “看看这是谁来了。”

    这个声音跟华荣月平时用花面说话的声音别无二致,但细品绝对能品出来里面的不同。华荣月也说不清楚这里面的不同之处究竟是什么。

    ……反正如果华荣月要是疯了的话,那说话的声音估计也跟她正常的时候肯定不一样吧。

    帘子后面原本正在喝着酒的人在这句话落下后,放下了酒杯,微微的侧身朝着他们这边望了过来,依旧没有起身,说不出的慵懒。

    这种细微的差别让江连焕再一次确认自己那天看见,听见的果然并不是什么幻觉,这个人确实是和之前有什么不同了。

    那种感觉让他从头到尾都感受到了危机,一种跟之前截然不同的危险感徘徊在他的心头,所以才让他在来之前对华荣月说出了这样的话。

    吴妄言的心理则是更加的复杂,身为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他其实天生就是有一种惩奸除恶的心态的。不管这样的心态是幼稚,或者是天真,反正他在看见面前这人的第一眼时,心情就格外得复杂,因为他总不至于把面前的人也认做是什么好人。

    这人在他们的眼中绝对是板上钉钉需要给砍死的人,但吴妄言又不得不面对一下现实,就是在这个人在现阶段他们估计是砍不死的……可能以后也有点困难。

    虽说武力值这个东西暂时没有办法做一个正面估计,但这就像一块地摊玉和几百万的玉摆在一起一样,看不出玉的人有很多,但总不会连点基本的眼力也没有。

    这是蛊王啊。

    吴妄言想着想着,内心和表情就一样复杂了起来。

    然而华荣月就没其他人那么内心复杂了,她在这里默默地给易爱豆打了个90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啊!

    这声音!要不是她能感觉到细微的内力波动,她都不敢相信这确实是自己传音出来的声音,这种细微的控制之处让她着实想跪,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脸上惊讶的表情这会格外得细腻,保证别人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来。

    “你们来的正好。”那声音依旧隐隐的从空中传来,“新酿的酒已经好了,既然来了,不妨饮上一杯。”

    他的话刚说完,江连焕他们身边的姑娘们就朝着他们笑了起来,这些姑娘各个人比花娇,这时江连焕他们才看见街上有不少姑娘正在喝着酒,估计这香气里也有这酒香一种。

    旁边有一个姑娘笑着端过来了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放着玉做的杯子,杯子中盛着清澈的酒,酒上还飘着不知名的花瓣。

    “我们来这……也不是为了饮酒的。”江连焕只看了一眼那几杯酒便说道。

    他的话很明显,并不想喝这个酒,况且这里又是别人家的地盘,虽说如果想让他们死他们早就死了,但万一这酒里下的是点别的东西呢。

    “你们也知道来了这里倒不是为了喝酒。”上面那个远远的声音笑着说道。

    然而下一秒,这个声音骤然的填了一丝冷意,尽管还是笑着的,却让人觉得脊背发凉,“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走到这里?”

    这声音依旧不大,甚至听不出来一丝怒气,却硬生生的让赵烨差点跪了,从头到脚的凉了一片。

    原本周围还在轻笑着的女人们这会鸦雀无声,整条街就像是死了一样,数百人只因为一句话而完全沉默下来,没有任何预演,完完全全只是由于一个人的气势。

    这会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因为谁都有一种感觉,现在出了声,估计下一秒就要人头落地。

    来了!华荣月在心里呐喊,易玲珑的无敌霸气!

    把这个地方换成天易楼,下面的人换成一群杀手,那么这个样子绝对跟上辈子易大佬在天易楼训话的样子是一模一样的。

    那个时候易玲珑开个小会,下面的人都抖得跟筛子一样,正因为如此华荣月对于这个其实一点都没有担心,虽说易大佬随心所欲是挺容易丧心病狂的……不过丧心病狂的好啊!就是要这种效果啊!

    纵容了易大佬随心所欲的华荣月甚至还往上添了一把火,在心里还在说:“干的漂亮易大佬!就是这样,随你的心意来!”

    “我就想问一问。”江连焕强顶着压力站了出来,他虽然还能说话,但脸上已经作不出往常的那种笑意了,“如果现在……我们这一群人有危险,那么你会来帮我们吗?”

    他说完后,四处只回荡着他的声音,或许是由于四处太静了,所以他这一嗓子格外得响亮。

    华荣月愣了一秒,她没想到江连焕居然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因为他这话简直就像是在示弱了,明明之前还在跟她说小心花面的,这几乎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江连焕这么一嗓子喊完居然还不够,甚至颇有些无赖的喊道,“我们现在惹上麻烦了,需要支援,您不出手相助,我们就在这个镇子上待着不出去了!我们惹得人很厉害很厉害的,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在美人多的地方……”

    吴妄言,赵烨还有华荣月都他妈惊呆了。

    华荣月一时间没有想明白该怎么对付这个无赖样的江连焕,只隐约记起来,上辈子天易楼发家后,江湖上找易玲珑办事的人还是挺多的。

    易大佬这个人……主要看脸,或者那个人合不合她眼缘,曾经干出来过为了一个小姑娘掀翻了两个魔教中等组织的事情,也曾面对着一屋子跪下的人哈哈大笑,然后拂袖而去。

    当然面对谁最没底线大家也都清楚……反正肯定就在底下这一片站着呢。

    时间稍纵即逝,她还没想完,就忽然听见上面传来了一阵轻笑声,那阵笑声十分的悦耳,不知他在笑些什么,但这个情绪明显跟刚刚是不同的。

    江连焕听见笑声,也停止了宛如无赖一样的喊叫,这一片又再度安静了下来。

    华荣月这边刚想起来自己好像交代了易大佬什么东西,就听见上面的人缓缓的开了口。

    “说吧,你想要多少人。”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是带着一丝笑意的,华荣月的瞳孔地震。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可能……心脏骤停了……

    宇宙中无数的星球都朝着她飞速靠拢,万有引力使她的头脑爆炸,她的心里就只出现了一个念头,完了,坏菜了……

    如果此时华荣月能够随意动弹,她肯定是一副orz的模样,顺带着给自己来个左右横抽。

    让!你!跟易大佬说随她心意说!让!你!让易大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这一下子没刹住车!

    易爱豆出道不顺啊!出大乱子了啊!直接把花船赔进去了啊!

    这不是上辈子把天易楼赔进去的历史重现吗我去!

    江连焕此时也陡然一惊,他听出来了这话的含义。

    我去!这不会是要多少有多少的意思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卡gc了,啥也不说了,我面壁

    不过我琢磨着你们这会都期末考呢,应该也没啥事(托腮

    摸摸头,爱你们哦= ̄w ̄=

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直

    这一句豪气冲天的话让在场的人心中思绪万千,当然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不同的,可问题是华荣月一眼就能洞悉这就是纯粹的易大佬风格,但其他几个人可全都没经历过。

    易大佬的画风哪怕是在上辈子也是十分与众不同的,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

    标榜着自己随心所欲的魔教人士并不少,但易玲珑就偏偏能在他们其中脱颖而出,那绝对是因为她的画风独特的有些厉害,毕竟将日后的第一大派都给赔进去的败家子绝对不多。

    华荣月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发现发现这个问题发现的有些太晚了,她原本以为花船相对而言并不算是一个对易大佬更适合居住的地方,毕竟他们这个地方比天易楼规模要小……结果今天才发现易大佬跟花船合拍多了。

    都是一样的想一出是一出,都是一样的败家。

    江连焕相当会打蛇顺杆上,他只是惊了一秒,就很大声的说:“有多少来多少!”

    江连焕这种脸皮厚的人就很吃香,跟华荣月这种偶尔因为不好意思而不太敢说话的人不同,江连焕很“诚实”。而吴妄言则是默默地推后了一步不敢跟江连焕站在一起。

    他怕自己一会挨揍。

    吴妄言对于这个豪气冲天的画风并不怎么适应,但他觉得这估计也你在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他都这么大了,总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轻易的认为对方随口说出来的话就一定是真的。

    虽然对方的派头看起来不太像是会随口说出一句话的人。

    “你们最近惹上的人……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那个声音这么说到。

    华荣月觉得天底下也就易玲珑能这么轻松淡定的说出这样的话了,毕竟现在的天易楼无论怎么看也都算的上是一个庞然大物,哪怕没有上辈子易玲珑掌权之后的统治性,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评判的。

    但无论天易楼究竟有多么厉害,背后究竟隐藏着多么深的黑幕,在易玲珑的面前都只算是被踩在脚底下的,毕竟就算是上辈子天易楼都在易玲珑的掌控之中。

    吴妄言听完这句话,心理一震的同时,脑子里疯狂的猜测对方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某位许久不出世的世外高人?好像年纪不太符合,这更像是世外高人他徒弟。但据说有些世外高人修炼到一定的程度,会返老还童。

    某个魔教高层的马甲?或者再阴暗一点……正派这边的某个高层的马甲?

    江连焕听了花面说的话后,并没有嘲笑对方在吹牛,也没像吴妄言一样觉得对方是随口说说的,他把这个当真的。

    这是一种非常让旁观者费解的信任。

    吴妄言看着江连焕的模样,都有点想告诉他别这么认真了,反正这种客套话不当真还好,一当真的就很容易尴尬。但是江连焕给他的感觉却不是这样,那是一种极度认真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愚人对自己直觉的单纯信任,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为什么……他对自己的猜想如此的笃定呢?

    吴妄言觉得自己好像是遗漏了什么,或者说有什么东西他一直被瞒在鼓里,所以不那么清楚。他很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江连焕道,“能否请您帮忙像几天之前那样,把我们身后的‘小尾巴’都收拾掉呢?”

    他这话信息量略微有些大,让吴妄言的脑袋一下子转了过去看向了他。

    等等……

    吴妄言整个人都惊了,我去,原来前几天大早上来的那些人就是天易楼的杀手吗?

    而且他们还就是被面前这个蛊王给收拾掉的?

    他想着想着就又一个激灵。

    想刚才,他还在笑话人家说的只是客套话而已,结果转眼之间,他才发现原来人家早就帮他们处理过一个,甚至是不止一个大乱子了。

    整件事情风平浪静的可怕,让他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有这么大的事发生。也就是说那天并不是“没有人来跟踪他们”,而是“跟踪他们的人都已经被解决了”。

    那你那天表现得像是自己处理好这一切的样子干嘛?吴妄言默默地看了看江连焕,又一次发现自己低估了他的脸皮。

    “没问题。”上面的那个人回答的漫不经心的样子,他道,“本来闯入这里,就算他们倒霉。”

    ……那我们不是也闯入这里了吗,您老怎么就没把我们也一起拖走呢。吴妄言默默地想问这么一句话,可是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既然对方没提,那他提这茬干嘛。

    华荣月在旁边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确实,天易楼的那群杀手闯进这里来算他们倒霉……但他们还真不是冲着江连焕他们来的啊,这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编的谎啊。

    易大佬一直躲在角落里不出来,华荣月以为她对外界的事情一点都不理呢,谁想到原来易大佬早就在角落里把她干的那点缺德事都看了个一清二楚,这会还能帮着她圆个谎……

    她想着想着就觉得略微有点羞愧,毕竟她总觉得易大佬不太像是会喜欢撒这种谎的人,这会跟她打配合也真是难为她了……

    江连焕轻而易举的就被答应了自己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可是这在他的心里还不够,他紧接着提出了第二个要求,“如果我想请您帮我杀一个人,那么您会答应吗?”

    “谁?”上面的声音传了过来。

    “黎蔡。”

    江连焕忽然让这位蛊王帮忙杀人,又着实出乎了旁边几人的意料,毕竟请人杀人和请人保护自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赵烨忍不住看了江连焕一眼,他想说六扇门是个正儿八经的官衙门,应该不会需要拜托一个外人来帮忙杀人吧……可是眼下他也不敢随意说话,只能装做没听见。

    吴妄言则是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黎蔡这个名字,在今天之前,他也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既然是从江连焕的口中说出来的,那么吴妄言觉得肯定不会是什么小角色。

    这个问题大概比上一个问题要难一些,上面的人停顿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依旧回答说:“可以。”

    眼看着这底线就又退了一步,吴妄言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自己暂时还不清楚的事情,才会让对面的人即使是犹豫了一会,但还是决定杀了那个人。

    在花面答应下第二个要求的时候,就连江连焕也略微震惊了一下,可见“黎蔡”这个人非同一般。然而即使是这样,江连焕也没有停下来,他的胆量和气魄都非同小可,他也很清楚这可能是借机窥探见花面心中想法的唯一途径了。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华荣月一脸懵逼,二脸茫然,她现在就想问,这个黎蔡是谁啊……为什么江连焕会让花面杀他啊?

    当然这也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最主要的问题是……易大佬也不可能知道这个黎蔡是谁啊!她连问都没问就答应要砍人了啊!

    大佬!我们真的不需要确认一下这个人是谁再砍吗?还是说你砍人从来都不问对方是谁,反正没你厉害吗?

    华荣月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自打易大佬彰显了自己的存在后,她就从来没有跟华荣月商量过什么事。

    例如说两个人面对面谈谈“今天吃米还是吃面”,或者“这人是该杀还是不该杀”,通通都没有过。

    最常见的景象是华荣月在心里喋喋不休的说着,然后易大佬偶尔会给一两个字或者单纯语气词的回应,再不就笑笑,嘲讽的笑有,淡淡的笑也有……

    华荣月还在这里疯狂的怀疑人生的时候,那边的江连焕已经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他说:“如果有一天……我所在的六扇门面临了什么危险,您能给予我们一些帮助吗?我是说您随手就可以帮忙的那一种……”

    江连焕提出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已经相当的深思熟虑了。他的语气相对来说很温和。因为他也觉得这个问题会有一定的概率会惹怒对面的人。

    当然在他问出这句话前,心里还是稍微有一点谱的,比身边的人都要有谱很多,毕竟……你没看现在吴妄言和赵烨的眼神已经像是要把他给吃了吗。

    吴妄言觉得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来拯救一下自己的小命了。他刚想说什么,就忽然发现上面的人换了个姿势,他的头突然转了一个方向,看向了另一个地方。

    就在几秒钟之前,清秀小帅哥就听见自家老大给他传音让他把头转过去,所以他就下意识的照做了,虽然并不清楚这是因为什么。

    华荣月还在下面站着呢,就忽然看见小帅哥的脸冲向了自己,尽管隔了一层纱帘,但这个看的还是很清楚的。她正懵着,心说他突然动干嘛?她也没让动啊,就听见天边传来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那个声音里带着种浓浓的戏谑感。

    听这说话的声音,说话的人一定是笑着的。

    那个声音悦耳又低沉,里面像是夹杂了檀香。

    他低低的笑着,这声音就像是响在耳边一样,“你说呢?你希望我能怎么做?”

    华荣月茫然的看向了四周……

    ……

    周围人不约而同迈后一大步,把在原地还在四处找着这话到底在问谁的华荣月给留了出来。

    华荣月这边还在周围找着呢,结果转头却忽然发现这边就剩她一个人了。

    她过了半天,才张嘴“啊”了一声,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别说跟她来的这几个人了,就连花船的人都是。

    华荣月后知后觉的发现,易大佬这或许,可能,应该是在和她……商量。

    百年难得一遇,千年等一回。

    从来耿直的不行,一言不合就抢身体,什么都不解释的易大佬,居然,主动,笑着,跟她商量了。

    听听这语气,简直就跟唠家常一样,说不出的亲切。

    只是大佬啊……

    华荣月内心忽然跪地,咱们不要这么的耿直啊!

    商量咱们两个私底下商量就行了!

    你这当着大庭广众的商量也是真的坦率到家了啊!

见簪如见人

    华荣月这种情况,说的形象一点,完全就是在千军万马之中突然被挑中了。

    这种情况下,她不特殊,也就没人特殊了。

    ……后来华荣月回去想了想,这完全不能怪易大佬,毕竟易大佬就是这么个风格。

    况且以她的身份,想说什么话还真都不用藏着掖着的,有一说一。

    易大佬这人还一贯看不起整那些虚的,性格就是提刀就上的那种,而且不光对别人看不起,就连她自己人藏着掖着的她都看不起。

    华荣月早该明白的,只可惜明白的太晚了。

    华荣月在默默崩溃的时候,上面的花面还在“等着”她回话,她定了定神。

    其实这个时候她还是想挣扎一下的,一是必须得把易大佬无意间惹出来的乱子给遮过去,二是……她还不太想表现得太激动,怕吓到易大佬。

    易大佬最近过的简直跟非洲地鼠似的,八百年不露头一回,好不容易露头一回,华荣月觉得这么直接打击她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更何况……她还真不敢跟易大佬说什么重话,真说了她怕易大佬拆了她。

    华荣月揉了揉鼻梁,有些忐忑的说:“呃……您,您突然这么问我,我,我也说不太明白啊,再说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能问我啊……”

    “上面”的人没等她说完就笑了出来,这笑声听着就像是忽然碰见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一样。

    这笑声硬生生的打断了华荣月想要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她有一堆话都胎死腹中了。

    你……你别笑啊!你一笑别人不就知道咱俩有猫腻了吗!

    你得跟着我的思路来,装作咱们俩不认识啊!别瞎跑题啊!

    华荣月即使是性格再好,这会也有点被惹毛了。

    她在心里疯狂的戳易大佬,“大佬!大佬!你悠着点,咱们要露馅了!”

    此时花街之上,华荣月格外得引人注目,花船的那些姑娘们每个人都看着华荣月,好奇,审视,疑惑,茫然的眼神不停的在她的身上打量着。

    花船上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花面的真实身份,华荣月把这个数量控制到了二十个以内,前段时间还处理了几个。

    华荣月至今为止还没听见有谁把她的身份透露出去过的,在场的人估计也就那个小帅哥一人知道,所以这会这群并不认识自家老大的花船姑娘们就全都用一双双美眸盯着华荣月上下打量。

    那眼神说不上是什么含义。

    善意的?恶意的?分不清楚。

    那些一个个亮着的眸子在满街的花灯下,闪着亮晶晶却又隐藏着黑暗的光线,像是一个个盯着他们的黑洞。

    华荣月以前还从来没有过这么个机会来体验一下自己花船故意弄出来的那种惊悚效果,毕竟她的身份也没办法做到这一点。但这一次算是阴差阳错之下也感受了一回。

    老实说,挺吓人的,尤其是周围几乎连喘气的声音都听不见的情况下。

    在这么一副几乎已经凝固了的画面中,唯一灵活的估计也就只有旁边的江连焕。

    他拼命地给华荣月使眼色,华荣月就看他的眼珠子上下滴溜溜的转,转了半天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想传递一个什么信息,只觉得江连焕这眼部肌肉应该挺强健。

    吴妄言和赵烨都被这满街的视线搞的挺紧张的,虽说能被这么多美人盯着也能说得上是一件美事,但美人们一个个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还是能给人挺大压力的。

    易大佬对于华荣月的疯狂连戳一点反应都没有,搞的华荣月都差点以为她们之间的心灵交流被单方向屏蔽了。

    或者说……华荣月想,易大佬觉得跟她在心里商量算是一个很掉档次的操作,所以不太愿意搭理她吗?

    “慢慢想。”易大佬尽管对于华荣月在心里的狂戳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但居然还挺“仗义”的,这会没有催心态已经急的爆炸的华荣月,反倒是先安抚了她一下。

    华荣月心说就算是你这么说,这露馅了也丝毫于事无补啊,结果易大佬紧接着又笑着来了一句,“毕竟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如果说错了,恐怕就没有下一次了。”

    ……

    某种意义上来说易大佬还真的没说错,华荣月揉了揉脸,全场的压力又一次的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这样的机会还真的难找出来第二次了,费心费力也不一定能造成这么一个局面,再说第二次得多废多少灯油。

    她刻意忽略了对面江连焕那个在听见易大佬的话后几乎都要飞起来的眼神了,自己在心里认真的琢磨了一下易大佬的这个问题。

    如果让她来回答江连焕刚刚提出来的那个要求的话……

    那这个问题其实是很容易解决的,华荣月肯定无所谓花船到底去多少人了,越多越好,反正是花船自己惹出来的事,如果能搭上六扇门这艘大船反而是一件好事。

    花船的人可以借此多了个名头在外面动作,而且直接就躲过了华荣月最担心的被六扇门审查这一项。

    危险肯定是有一些的,但是跟收益比起来,这点危险还真的不算是多大……

    ……哎?为什么这么一想,竟然就觉得思路格外得通顺了起来?

    华荣月忽然觉得自己的大脑一亮,这种许久都未曾有过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她神清气爽的某个瞬间忽然就起了疑心,咦?这是不是易大佬故意帮她把话题引到这个程度上的?为什么她的那点小九九被摸得这么清楚?

    ……但后来华荣月想了想,她又觉得这个好像也不是很确定,这个不敢确定的原因在于这件事的风格……实在是太符合易大佬的风格了,绝对是她能在发疯的情况下都干出来的事。

    华荣月不是鄙视易大佬,问题是她对易大佬视金钱为粪土的性格有很强烈的认知,所以到了这个地步,她都不确定易大佬是真的把她算的透透的,还是只是心血来潮的想败家一次。

    然而等到她抬头的想开口那一瞬间,却正好看见对面吴妄言和赵烨的眼神,接着就因为这个眼神卡壳了一秒。

    华荣月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了。

    ——尤其是在吴妄言和赵烨的眼皮子底下。

    他们俩的眼神倒是没有周围的姑娘们吓人,但是也是一个比一个充满了疑惑。

    估计他们俩这会也都看了出来华荣月和花面之前应该认识的事情,不然为什么在场四个人,就单问了她一个人?

    华荣月就怕这个,她本来在六扇门里面待着就心里有猫腻,所以对风吹草动都格外得敏感。

    一个六扇门的普通职员跟一个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老大有关系这叫什么?通敌啊。

    分分钟拉出去砍头的好吗。

    她之前还一直装作两个人从来都不认识的样子,别人提起蛊王的时候从来都不接话的,这会要是被人发现蛊王和她早就认识不就崩了她的人设了吗,毕竟众所周知……华荣月可是个老实人啊。

    一个老实人,怎么会做出不老实的事呢?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没关系,虽然这会被看了出来两个人有关系,但谁行走江湖还不认识那么两个人了……两个人能说上话,也不代表关系就多么铁,说不定曾经只是在一起排队买过肉夹馍而已……

    想到这里,华荣月就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她说话的时候表现得格外得克制,就差把“咱俩根本不熟”一行大字写在脸上了。

    “这个……主要按照您的心思来。”华荣月说:“当然以我本人的一些小心思来说,我肯定是希望人越多越好……”

    她的语气就跟面对着上司的公司职员一样,一板一眼,绝对礼貌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然后她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听见上面的人“说”道,“这就是你希望的吗?”

    华荣月愣了一下,旁边的吴妄言愣了一下,赵烨也愣了一下。

    江连焕愣了一秒后,忽然眨了眨眼睛。

    他们都不约而同盯住了华荣月。

    华荣月又是一呆,心说大佬,你平时不是个挺果断的人吗?果断的有时候她都插不上话,怎么这个时候忽然还征求上她的意见了……

    不过她心一横,果断的回答道,“是!”

    她想明白了,跟易玲珑说话就不能藏着掖着的,一定要把她当成弱智鹅童来看待,既——“跟别人说话可以拐弯,但跟易大佬说话绝对不能拐弯”定律。

    对!没有错!虽然外人看起来这好像是花面在询问华荣月而已,但华荣月已经把这完完全全的当成是跟易大佬的“私下”商量了,因为她估计易大佬现在就是这么看的。

    所以她必须回答的快一点,防止易大佬嘴一秃噜说出更多的东西来!

    那个一直半躺在女人膝盖上的人,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终于慢慢的坐了起来。

    他起身的动作也是懒洋洋的,就像是一条没有骨头的蛇,但那姿势却毫无女气,凭他做出来,反而多添了几分浪子气质。

    然后他随手摘下了身旁一个女人头上的发簪,那美人的发丝缓缓垂下,却丝毫不减风情。他就将那一看就非常贵重的簪子放在手中,细细的把玩了一会。

    此处的美人这么多,能够陪在他身边的,一定是世间难得的美人,美人的身上,也一定佩戴的是人间的珍宝。

    女人的发簪细长精致,在他的手中,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

    他静静地看了会簪子后,就把它交给了身边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站了起来,缓缓的迈着莲步下了楼。

    待到她出现在一楼时,众人才看见了她那倾城倾国的容貌,和她手中托盘之上那个剔透的几乎找不到任何一丝瑕疵的玉簪——

    “这根簪子是你的了。”众人听见只上面的人声音懒懒地“说”道。

    古有和氏璧,今天被托在那个盘子中的玉簪恐怕也不输给和氏璧,然而这么一根贵重到极点的玉簪,却在刚刚就那么轻易的被戴在一个美人的头上。

    “以后见了簪子,就如同见了我本人。”那上面的人继续懒懒的“道”。

妖怪

    江连焕他们一行人回来的时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那么一点恍惚,最恍惚的可能是华荣月本人,她兜里揣着那个簪子,整个人跟梦游一样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回到客栈的时候,华荣月默默地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管店小二要了两层绸布,往里面垫上,然后又把盒子擦了又擦,才把簪子放了进去。

    你要问她为什么对自己的东西都这么虔诚,华荣月想说她也不知道。

    她非但不知道,她还觉得自己有病病,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这么干了……

    那个簪子就被摆在桌子上,就像是个圣物一样,要华荣月说在花船乱七八糟的珍宝中,这根簪子也算不上最昂贵的那一种,但此时此刻却绽放出一种诡异的光,直接就晃瞎了身边几人的眼。

    赵烨暗搓搓的伸出一只手想要碰一碰那个簪子,然后被吴妄言一把攥住了爪子。华荣月在旁边看着,心说你们碰吧,这玩意有什么不能碰的,不要弄得这么吓人,搞的她也跟着紧张……

    “这东西……”吴妄言犹豫了一会。

    江连焕很随意的把盒子拿了起来,然后放在了华荣月的怀里,这一套动作并不能说是太简单粗暴,但着实把吴妄言和赵烨吓了一跳。

    在他们的眼中,江连焕此时此刻的动作都被放大了,就像是直接把簪子扔出去了一样。

    这玩意可是价值连城啊,恐怕比他们的一条命都贵。

    华荣月被江连焕的动作弄得皱了一下眉,江连焕道,“这玩意放在你身上。”

    “你就不怕我把它弄丢了吗?”华荣月问。其实她想问的是江连焕就这么信得过她?

    她和花面的猫腻谁都看得出来,严格来说江连焕现在算是这只小队的小队长,手里拿着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也算是合理的事。

    “指名给你的,谁敢要啊。”江连焕揉了揉脑袋,慢慢的上了楼,“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回去。”

    他一个人慢慢的走了,后面的吴妄言和赵烨听见了“回去”两个字,都张了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两个人还是什么也没说。

    只剩下华荣月一个人怀里揣着那个盒子,在原地静静地站了半天。

    如果问有关于这个簪子该怎么样能在花船做到“见簪如见人”的效果,那华荣月是一点都不担心的。以花面现在在花船的地位,想拍马屁的人有的是,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又不少人背后都有着深深浅浅的势力,她们足够能把这件事给宣扬出去。

    所以今天过后,就算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根简简单单的簪子,也能代表花面本人。

    所以别看这会吴妄言他们都被这根簪子的价值给震惊了的样子,但真的说起来,真正让这根簪子从一堆奇珍异宝里面脱颖而出的,其实只是花面那一句话。

    华荣月把簪子放在了手里,依稀记得这簪子貌似是以前花楼还开着的时候,某个西域富商留下的,这根玉簪看起来挺细长,中间偶尔有一些弯折,就像是精心修剪过的梅枝一样,但其实这玩意还真的是自然形成的样子,开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这样的簪子如果真的说起来,也的确算的上是一件宝贝了,难怪吴妄言和赵烨对它的态度那么谨慎。

    与他们两个人比起来,江连焕的态度就要随意的多。华荣月觉得他在家里或许并不一定少见到这种层次的东西,她又一次对江队长家的豪气有了些认知。

    ……

    第二天华荣月他们出发的时候,刚走到镇子口,就看见镇子口那里停着四辆非常大的马车,花船的东西一向都要大上一些,包括车,别的车里能待四个人,他们这里能塞下六个半的样子。

    马前一天都被喂过了,毛皮看起来很油亮。四个马车夫也都是很沉默寡言的人,但是从一些细节之处透露他们也都是练家子。

    赵烨看着那四匹马车止不住的感慨,这跟上一次的待遇简直算的上是天差地别。

    遥想上次他们还是大半夜跑出去的,几个人挤在一起,又累又害怕,他还连被戳了几天,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简直称得上是亡命之路。

    所以等着赵烨坐在暖呼呼的车里,手中捧着汤婆子,还有一壶烫好的酒时,他整个人都洋溢在幸福之中。

    “你看看你那是什么表情?”吴妄言看着赵烨,他的那辆车丝毫不比赵烨的低级,可是他却站在车门口一直都没有上去。

    “你坐坐看,可软了。”赵烨不停的给吴妄言展示那个厚的夸张的红狐狸皮,赵烨属实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这会已经完全的沉浸在了喜悦之中。

    吴妄言看了一眼那个狐狸皮,好吧,确实是够夸张的。但吴妄言心里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华荣月这个人。

    昨天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华荣月就单单的说了一个“是”字,然后就被花面堪称是恐怖的塞了他们一堆东西,足够把他们全都淹没。

    真的就简简单单的一个“是”字。

    吴妄言当时觉得自己都是半傻的,那一刻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他的脑子里回旋,“你是疯了吗?你难道一点都不清楚这东西的价值吗?”

    他试图从那个人的态度里看出一丝开玩笑的样子,然而真的没有,跟他之前估计的一点都不同。

    虽然这个人的态度一直都略有轻挑,说话的语气也总会让人分不清楚他的真实目的,可有一点吴妄言是一定确认的——他在说出见簪子就如同见了他这句话时是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

    吴妄言觉得自己想不明白这个人,凡是他想不明白的人,他都觉得蛮可怕的。他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人对待自己如此的漫不经心,却偏偏能任性的把所有东西都给另外一个人。

    身处在华山派的吴妄言是几乎从来都不会有这种机会来体验这种任性的。

    之前,他对于求人是一件难事或许还没有这么清醒的认知,可是在最近这段时间门派和外面的双重压力下,不得不去做一些以前从不会做的事,他才清晰的意识到这个问题,也对于江湖的残酷有了更清醒的认知。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敢想有一个人会这么轻易的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另外一个人了,尤其是蛊王这种人物。蛊王时时刻刻就像是行走在钢丝之上,他见过的黑暗肯定比吴妄言见过的要多的多,见过的背叛也要比吴妄言见过的要多。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毫无保留的去相信了一个人,甚至那人还是个六扇门现捕快……天易楼前杀手。

    他想来想去,安慰自己,那是一个疯子,正常人理解疯子的想法有些太难了。

    好像只有这样想,吴妄言才会觉得自己好受一点。尽管他努力的避免这种情绪,但他不得不说,他现在这种情绪大概就是酸了。

    他轻轻的走上了车,坐在了软的吓人的车座上,心里再一次感慨花船的有钱。这种火红的狐狸皮都不是花钱就可以买的到的,毕竟这年头,像这么完整这么红艳的狐狸皮可是抢手货。

    华荣月的车慢悠悠地从他的旁边经过,吴妄言朝着窗口望了一眼,就看见华荣月的车比他们的要好上一大截——车是青色的,很沉稳的感觉。

    从花船那么个花里胡哨的地方居然还能拉出这么一辆极其朴实的车来实在是让人震惊,并且吴妄言有合理理由认为它是专门为某种情况而准备的。然而车的里面比他们这边要豪华的不止一个档次。

    吴妄言看着车从他的旁边驶过,心里想……易玲珑和那个花面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俩人之间……又曾经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花面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们的车行到了官道上,官道那里有着专门来检查往来车辆的官吏。一个捕快问他们从哪里来,他们照实说是从全安镇来。

    一个捕快听了这个地名就“啧”了一声,连声道,“全安镇?全安镇那可是个好地方啊,那边胭脂水粉什么的都特别出名,你怎么没带点回来呢?”

    如果江连焕那个拉他出去闲逛的日子里,没有单纯的砍价砍上头,那么他们还是有可能买点的……吴妄言心中默默地想,只是从那种地方买来的水粉,他估计也不怎么敢用。

    “全安镇那边的胭脂盒子底下都没有款的,外面有人专门就挑这没款的买,他们说这个量足。”那个貌似对胭脂水粉很是擅长的捕快继续问,“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吴妄言注意到了这个,但他还真的不清楚原因。

    “这是我听说的啊。”那个小捕快道,“据说他们那边做的胭脂水粉,都是给当地的一个成了精的妖怪用的,那个妖怪最喜欢这些东西了,所以那边的胭脂水粉做的最出色。”

    妖怪?

    众人听见这个称呼的时候,齐齐的愣了一下,然后脑子里忽然又想起来了那确实如同闯入了人间幻境的景象。

    “所以全安镇才会卖胭脂水粉,就是为了让那个妖怪在哪里都能随手买到他最喜欢的东西……哎呀,你老催我干什么啊?我手头这不忙着呢吗!”小捕快对着身后的另一个捕快喊道。

    这听起来确实像是一堆疯话……如果换做往常,吴妄言根本就不会理。

    但是今天,吴妄言才忽然明白,原来世上无风不起浪,恐怕传出这话的人,也正是如同他们一样闯入了全安镇的人。有时一些疯话里,也隐含着一些事情的真相。

    同一时刻,一间隐蔽的竹楼里,一个人双膝跪地,他的上面坐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

    “说吧。”

    底下跪着的人默不作声。

    那个人继续笑道,“你总得交代清楚吧……那么多人,为什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巫黎

    江湖之中天易楼杀手大名鼎鼎,不仅因为他们的身手厉害,更因为他们专业。

    所以如此专业的天易楼居然在近乎全军覆没后还剩了一个逃回来,这在天易楼里也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

    阿折一回来就被天易楼给严加管控了起来,原本天易楼应该在他一回来时就这么做的,奈何阿折养了好几天才能下地。今天是他刚刚能走动的第一天,然后就从大牢被压到了这里。

    上面男人的问题让阿折也沉默了半晌,他自打从全安镇回来后就非常的沉默,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会在面对上面那个男人的时候,却终于开了口,“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上面的男人笑了,他看着下面的阿折问,“你怎么回来的,你都不知道?”

    “在你回来后不久,我们派人在全安镇外面的出口蹲守了很久,全安镇这段时间里没有一个人出来,非但如此,那里一切如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那个男人说道。

    阿折头微微的动了一下。

    “虽然没有看见什么人出来,不过倒是听见了一些挺有意思的传言。”那个男人看着旁边放着的一个琉璃盏,漫不经心地说道,“似乎有人看见那里有了一个什么成精的妖怪……”

    他这句话说完,阿折就猛的抬起了头。

    上面的男人看着阿折在一次激烈的反应之后,又默默地低下了头,像是刚刚的那个激动感仅仅只是一种错觉。

    那个男人见状,淡淡的笑了一声,可惜只翘起了一边的嘴角,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显得冷酷又讥讽。

    百草堂里已经开门一星期了,华荣月回去的时候就看见萧翰都被强逼着干活,屋子里还多出来了两个不认识的男的,正在屋子里疯狂的忙活着。

    “这俩人干嘛的?”华荣月进门的时候都蒙了,还特意出去看了一眼外面的牌子,发现没走错地方。

    齐大夫走过来道,“这不萧大少爷帮咱们找过来干活的吗。”

    哦,看来应该是萧翰想要逃过干活所以从镖局给拽来了两个干白工的,可惜他自己还是没有逃过。

    华荣月放下盒子,撸起袖子,拽住了旁边的一个陌生男神道,“行了,你跟另一个人回去吧,这里我来。”

    “你自己一个人行吗?”

    华荣月很熟练的抢过他手中的药锤,然后把他推了出去,“行,行,行,您去忙吧。”

    ……

    两个小时之后,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华荣月清了个干干净净,顺带着把看似干活其实正疯狂捣乱的萧翰给清出了战线,让他重新回归了嗑瓜子的状态。

    齐大夫和万浮莲都被华荣月的效率惊呆了,尽管平时华荣月也不是没在百草堂干活,但他们从来没有这么直观的体验过一下华荣月干活的效率。

    他们看往常华荣月也就是简简单单的做一些百草堂里的杂物,也不算多么忙碌,甚至是有些悠闲的样子,还以为没有多么的忙呢。

    结果过年之后买药的人增加了一倍,他们这边瞬间陷入了抓瞎状态,然后华荣月把它们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就安排的妥妥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会用内力剁药材,更不会来来往往都用上轻功。

    华荣月把竹筐颠了两下,里面的药材瞬间整整齐齐的铺在筐底。此时如果有个人称一下这些药材的重量,估计他就会惊讶的发现分部在竹筐各个地方的药材重量几乎都是平均的。

    她看了一眼竹筐,稍微有些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又颠了一下,铺的整整齐齐的药材又一下子被打乱,恢复到杂乱无章的样子。

    齐大夫和万浮莲这一周里是头一次看见百草堂内是这么的整齐,两个人都有种泪流满面,喜大普奔的感觉。

    其实百草堂现在为止都没有招过一个新人,也是由于华荣月的功劳,她一直表现得太轻松了,齐大夫一直以为店内的高峰期只靠着一个人就可以忙的过来呢。

    华荣月正在这里擦最后一张没有被擦完的桌子时就看见齐大夫暗搓搓的凑了过来,华荣月本想装作没看见,奈何齐大夫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猥琐,所以她不得不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教教我……怎么样干活才能像你似的这么快?”齐大夫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华荣月沉默了几秒钟道,“这是个……秘密。”

    她看着齐大夫求知欲旺盛的表情说:“如果我要是告诉你了,那你要是有朝一日不想要我了怎么办?”

    “那怎么可能呢?”齐大夫在华荣月背后喋喋不休的说道,“我怎么样也不会不要你的啊,你是我徒弟啊……”

    两人正在一顿侃大山的时候,万浮莲朝着他们喊,“齐大夫!有病人来了。”

    华荣月在和齐大夫逗嘴的过程中抽空朝着门口哪里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就忽然变得僵硬了一点。

    当然她很快就给遮了过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来的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单纯论这个长相,绝对属于一个人畜无害的人。他来到了柜台那里,然后问站在柜台后面的万浮莲道,“你们这里……有什么比较好的大夫吗?”

    “有,我们齐大夫就是这里最好的大夫了!”万浮莲一听客人问这个问题,马上就开始和客人源源不断的开吹了起来,“你去别的地方都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大夫了,而且我们齐大夫绝对是个有良心的好大夫,还不从来不收穷人的诊金……”

    她还正准备继续喋喋不休的吹下去的时候,身后的华荣月忽然一把拽住了她,把她往后拉了拉,不着痕迹的抢过了她的位置,然后满脸笑意的对着面前的那个人道,“您稍等,让我来给您介绍吧,她平时在药柜待的时间不多,有很多东西不清楚。”

    万浮莲被华荣月给拉到了后面,然后顺便被华荣月的身体遮了个严实。

    其实华荣月的话里是有很多的漏洞的,比如说作为百草堂的一个时常外出的人员,她待在药柜后面的机会并不多,又例如说万浮莲虽然看起来不声不响,但其实医术也很可以,算得上是继承了点齐大夫的衣钵。

    这些种种漏洞之处,万浮莲自然一眼就看得到,但她这种时候却并没有多说,而是顺着华荣月的力度退到了一边去。华荣月看着面前的男人笑着说:“我们齐大夫确实人挺好,医术也不错,但是我得跟您交代一个实底——我们齐大夫名声好,也是由于他经常免费帮穷人看病,比他的医术高的大夫城中也有那么几位,我看您穿着打扮并不像是缺钱的人。要不就去个更好点的地方,我帮您推荐推荐?”

    那个男人笑着道,“没事,我就看中齐大夫心善这一点了。如今能有几个大夫坚持着给穷人看病的?今天这齐大夫的面,我还真的非得见一见。”

    华荣月看向了男人,男人并没有因为她所说的话产生一丝动摇。她踌躇了几秒,这几秒也让她的动作慢了那么一瞬。

    但她最终还是什么异样都没有,指了指站在另一边的齐大夫说:“那个就是我们齐大夫。”

    突然被叫到的齐大夫听见声音,下意识的转了下头,然后就跟那个男人撞了个对眼。

    那个男人笑着跟齐大夫打了个招呼道,“原来阁下就是齐小方,齐大夫,我们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改日我一定会带着人前来专门拜访您。”

    说完,他对齐大夫拱手作揖,转身就离开了百草堂,然后上了停在百然后草堂门口的一辆马车。

    齐大夫还站在那里没有回过神来,等到那人离开了他才一脸惊讶中带着点小乐,茫然中掺杂着喜悦的说道,“这人说他千里迢迢的过来见我……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出名了?”

    萧翰站在他背后,无情的打断了他,“人家只是客套话,随便来个大夫都会这么说,你瞧瞧把你乐的那样。”

    华荣月斜倚着门口,脸上却没多少笑容,万浮莲小声的在她耳旁问,“荣月哥,刚才你把我拉到一边是因为什么啊?”

    “哦,没什么事,可能是我……看错了。”华荣月道,“我刚才看见那人虎口茧子有点厚,瞧着是个练家子,怕伤了你,所以才让你后退一步。”

    万浮莲听了之后恍然大悟,对着华荣月道了声谢,华荣月小声的说:“你这几天跟带着小怡在屋子里面待着,别总出去走了,最近这几天大街上走的江湖人有点多,我怕这里可能出点什么事。”

    “用告诉齐大夫吗?”

    “不用。”华荣月笑了,“就他那个小胆,恐怕听了之后成宿成宿的睡不着了,就你一个人知道就行。”

    万浮莲应了一声就走了,华荣月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淡了下来。

    确实不用告诉,再说万一出点什么事,恐怕齐大夫想躲也躲不过。

    刚刚那人……确实是个练家子,而且是个来头不小的练家子。

    九针教二把手巫黎,杀人如麻的一个人,平时为人特别低调,江湖上或许都没有几个人看见过他的脸,但曾经去拜见过成了楼主的易玲珑。

    华荣月转身看了看齐大夫,心中默默地想,齐大夫这是卷入了什么事啊……怎么会被这种人盯上呢?

路留生

    巫黎这个人,即使是在魔教那边也算是比较有名的一个人,因为在魔教的恶人也分好几个档次,巫黎这个人属于比较高档的,就是标准“笑面虎”这一类。

    尽管上辈子巫黎在易玲珑面前一直老实的跟一个小学生似的,但不代表这个人真的会那么的老实,而且华荣月比较烦他的人品。

    这人干过的事情在华荣月看来都比较有危险性,比较大的一件是屠杀平民,这在华荣月看来是最不能饶恕的事情。

    总结一下,就是这个人是个实打实的心理变态,跟易玲珑这种只是做事不愿意过脑子的还不同,他是单纯的觉得杀人很有趣。华荣月这辈子是绝对不愿意跟这种人待在一起的,仅仅只是试图了解他的想法就会让她觉得恶寒。

    因为这人有过前科,所以华荣月对于他突然出现在这种普通人挺多的镇子上十分不放心。他这个时候有没有干过屠杀普通人的事情?华荣月思考了一下,好像……的确是已经做过了?

    如果这人是个经常露脸的人,华荣月转头就把他的消息告诉六扇门,可惜这人八百年也不漏一次面,华荣月没办法说她的消息是从哪里出来的。她只能转头去跟六扇门的人说最近百草堂附近出现了许多有武功的人。

    但这点小事,华荣月怀疑就算自己不去说,六扇门也能注意的到。

    有时间可以先打听打听最近江湖上都出了什么事情……华荣月心想。

    她一直等到了天黑,百草堂的人都睡熟了之后,才前去天易楼那里,打听江湖上最近的风声。

    华荣月去了天易楼那里轻车熟路,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前段时间刚刚坑过人家的人而觉得心虚。

    “最近江湖上……发生的大事,都给我说一遍。”华荣月靠着柜子道,“钱不会少你的。”

    “您知道……最近鹿尾河那里传的一件事吗?”那个看起来十分和善的伙计一边收拾屋子,一边不动声色的跟华荣月闲聊着。

    鹿尾河这个地名听起来特殊,但说的再清楚点就熟悉了,那条河其实半环了全安镇,也就是说全安镇半面环山,半面环水。华荣月听着天易楼的杀手忽然提起来那个地方还觉得挺惊奇的。

    “没听说过,怎么了?”华荣月装作不感兴趣的说道。

    “据说那里有了一个‘妖怪’。”那个杀手道,“那个‘妖怪’据说来历挺神秘的。”

    江湖人是不太会相信“妖怪”这种东西的,更何况妖怪都是吸天地之灵气蹦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来历神秘这么一说,不过假扮妖怪的江湖人却是不少,华荣月一听他这话的意思,就知道这伙计是在暗示全安镇那里有一个装神弄鬼的人。

    “哦?”华荣月装作感兴趣的模样道,“你们天易楼现在还不清楚他的来历吗?”

    “这消息我们肯定清楚。”伙计轻声的道,“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出的起这个价了。”

    装神弄鬼的,华荣月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她就不信易玲珑的消息能被他们给探听出来,要探听出来他们还能如此淡定?哪怕是他们的楼主易孤舟恐怕都得亲自上了。

    华荣月忽然发现天易楼也有点自己的小套路,有些事情不知道也不多说,就说的神神秘秘的让你猜,所以这样能弄出来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来。

    “这人这么厉害啊?”华荣月故意做出一种很惊讶的感觉道,“那算了算了吧,我还想多活两年,江湖上什么时候出来了这样的一个人物?”

    那个人就笑笑,对她沉默不语。

    “再说说看别的。”华荣月道,那个人才又重新笑咪咪的开了口,“姚致出山了。”

    姚志?华荣月眉头一皱,然后又缓缓的放了下来。

    姚志,可能是当代剑术最为高超的人。如果说谷夏算的上是江南地区的剑术第二的话,那么姚志轻轻松松可以吊打他一个来回。

    毕竟一个是江南地区的,一个是江湖上的,他出山还真是一个不小的消息,只是他出来干嘛?

    华荣月把这个消息暗暗的记在了心里,然后又得到了一些相对来说她并不怎么关心的问题,例如华山派最近经济可能出了一点问题,虽然一直撑着没有说,但最近颓势几乎已经遮掩不住了。

    又或者少林寺最近出来了一个身手很是高超的和尚,一个人单挑十八铜人,一炷香的功夫就结束了什么的……

    她甚至还从天易楼那里得知了谷夏前辈的最新消息,谷夏提着自己的剑去了华山,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易的击败了华山派第四代大弟子胡望古。

    看来谷夏前辈已经开启了自己传奇的一生了,而且华荣月确定这位第四代大弟子绝对是个好人,肯定不会是疯子什么的……

    问完了一圈,还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华荣月皱着眉头离开了天易楼,心中暗暗的想,恐怕真的有什么事,天易楼也是不会说的……毕竟天易楼跟江湖上的疯子们是那样的一个关系,如果它们真的是幕后黑手的话,那有关它们的消息,它们又怎么会透露呢?

    这让华荣月心里隐隐的有一种焦急的感觉,同时也让她萌生出了一种玉望,她之前就曾经想过要搞一个能够掌握全江湖消息网的组织,或者类似于镖局一样的,能够掌握到一些江湖动向的组织。

    之前花船是通过什么方法来掌握消息的呢?很简单,青楼。可随着青楼这项工作被掐了后,花船确实是丧失了眼睛和耳朵。

    所以尽管花船的“爱豆”们虽然有了一点点规模,但说到底,天易楼在情报方面已经做成了一个垄断组织了,完全不是一朝一夕能拼得过的。

    或许以后往这方面搞搞,华荣月心想,而且这可以给天易楼添堵……凡是能给天易楼添堵的事情,华荣月都挺有兴趣的。

    从天易楼出来,华荣月看了眼时间,心说出去吃个饭再走吧,去了一个之前去过的早饭摊子,然后碰巧就在那里撞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熟悉的人是黄娇,可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简简单单的一看,就觉得气度不凡。

    ——即使其中一个人身后背着一个异常显眼的袋子,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这样的装扮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是一个丐帮的弟子来。

    华荣月正在吃饭的时候就看见黄娇朝着自己待的这家店走了过来,她忽然觉得自己跟这个小姑娘应该还挺有缘分的,这莫名其妙的都已经撞上两回了。

    只是她一个大家小姐,出门在外身后跟着两个陌生男人实在是有点不符合她的风格。

    那两个男人年纪大概也都二十出头,其中一个一看就是富贵公子哥,而且还是很低调的那种公子哥。

    这位公子哥长相说的上是温润如玉的那种,腰间戴着一块美玉,种水特别好,大概一块就能抵得上万浮莲在百草堂的五年工资。

    这样的一个公子哥来到这样的小路边摊子就已经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事情了,而且他的脸上没有看出任何不耐烦来,很温和的样子,而且很爱笑。

    华荣月觉得这人的修养家教应该也特别的好,这样的小帅哥不看白不看,一定要多看两眼。

    而他身边的那位丐帮弟子……跟他就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了。他比较惹眼一点,周围很多人从他一进来就朝着他看。

    这丐帮弟子长得还挺白净,应该属于净衣帮。

    这位的干净程度让华荣月莫名的想起来东成西就里面洪七公刷的一撸袖子,信誓旦旦的对他表妹说:“我已经被评为历代丐帮中最雪白干净的少帮主”那个神奇的画面了……

    如果真的要说这位除了棍子和包裹外还有什么地方比较像丐帮出身的话,那就只能说他……衣不蔽体。

    从半个肩膀到后背那里全都是露着的,身上纹了大片大片的纹身,而且不是一般的黑色或青色纹身,是两条红色的纠缠在一起过墙龙,印在结实的,健康的蜜色皮肤上,格外得惹眼。

    这位丐帮小哥眼睛就是标准的桃花眼,往人这边一瞥,水盈盈的像泛着桃花一样,如果这会有个姑娘,他朝着姑娘一瞥,姑娘的心恐怕都要醉了。

    这人脸上就仿佛刻着“犯桃花”这三个字,而且那种风流的气场跟华荣月这种强装出来的还很是不一样。

    哇……极品啊。

    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打穿越后没有电视电影,八百年都难见一个新帅哥的华荣月这会大饱眼福。

    这种气温下,丐帮小哥还能衣不蔽体,甚至脸上红扑扑的,说明这人内功应该不错……华荣月在这边一边吐槽一边偷看,顺带着偷听那边的话,她十分耳尖的把那三人的小声谈话都收到了耳朵里。

    黄娇的声音似乎是有些气急败坏,她道,“我说了那个地方非常的危险,你们偏偏不听!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们了,让你们俩死在外面也没人收尸!”

    “黄小姐为我们着想,我们自然是非常感激的。”那位公子哥一点也没有生气的笑着说道。

    黄娇听了他的话,颇有些有力无处使的感觉,瞬间更加的气急败坏了。她一咬牙,忽然眼角瞥见了坐在那里的华荣月,表情微微的愣了一下。

    仅仅这么一秒的功夫,丐帮小帅哥就已经敏锐的捕捉到了黄娇的眼神,这种敏锐程度让华荣月都心惊。

    他转头也看见了华荣月,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眼睛就忽然亮了起来。

    简直就像整间屋子都跟着亮了。

    那种眼神华荣月说不出来,反正就看着……还挺舒服的,毕竟被人用亮晶晶的眼神这么看,谁都会觉得舒服……嗯,华荣月承认,最主要的是这人颜值实在是太高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戳了一下易大佬,让她也出来看帅哥,尽管易大佬异于常人,她觉得帅的大佬不一定觉得帅……

    然后华荣月就看见丐帮小哥非常自然的走了过来,直接就坐在了她的对面,用两人相识已久的语气道,“我都三天没钱喝酒了,这位兄弟,能否赏我一口酒喝呢?”

    华荣月觉得这人挺有意思,而且说话的语气丝毫都没有让她厌烦的意思,明明是在讨酒,却表现的格外有趣。

    她把自己面前的酒壶推了过去。

    “路留生!”身后的黄娇生气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那是华大哥,你别这么没大没小的!”

竹筒虫

    华荣月看着路留生在她的对面,把那一壶酒全都喝干了,然后还吃光了她的花生米。

    她还挺想知道黄娇是怎么提起她的,然而看刚刚路留生的意思,貌似他在走过来之前应该也不知道华荣月就是黄娇跟他提过的那个人。

    那这哥怎么就大大咧咧的直接过来了呢?

    黄娇和那个公子哥也都不得不跟了过来,公子哥就坐在路留生的旁边,黄娇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对面,乞丐和公子这两个人看起来算的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可是他们俩坐在一起居然还显得挺和谐。

    尽管一个是有教养的公子哥,就连坐在那里后背都是挺得笔直的,另一个是个乞丐,坐没坐相,显些要从座位上滑下去。

    那个公子哥也像是知道华荣月不会生气一样,静静地等着路留生把酒喝完,末了就那么懒洋洋的半躺在椅子上了。

    “你是第一个喝光了我酒的人。”华荣月等到他喝完酒后,好整以暇的说道。

    “你也是第一个看我把你的酒喝干,还一直笑的人。”对面的人一抹嘴,懒洋洋的笑着说道。

    黄娇在一边表情怪异,看他俩就像看两个傻子一样。

    为何黄娇会拦着他们过来,华荣月觉得自己可以猜出来一点。大概就是上一次和黄娇去十八亭的时候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尽管华荣月是个还在百草堂打工的小学徒,但黄娇一点都不清楚这一点,她恐怕真的把华荣月当成什么背后有势力的大人物了。

    ……虽然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毕竟华荣月在黄娇面前可没有披皮,想要查立马就能查的出来。

    丐帮几乎是一个易玲珑不会涉及到的领域,首先丐帮虽然是个正派,但在江湖中大事中的存在感却莫名的低,可能是由于丐帮为人处世不喜欢弯弯绕绕的,所以在那种江湖阴谋里出场次数不多。

    但在易玲珑的印象里,丐帮这一代确实是出现了一个挺有名的人,尽管易玲珑没见过,但在她最癫狂的时期,脑子里也依旧有一点这个人的印象,因为这个人被提起的频率还挺高的。

    华荣月想莫非就是面前这个小帅哥?毕竟跟他的武功一样出名的,还有他这人的风流。

    “能请路留生喝酒的人,一定是个好人。”那个公子哥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就像一块美玉,听的华荣月眼前一亮。

    尽管不知道请路留生喝酒就等于好人的这个逻辑链条究竟是怎么出来的,可是这个话听着就让人觉得很舒服,这公子哥的情商绝对很高,能秒杀了江连焕这种说话阴阳怪气的。

    路留生依旧懒洋洋的半躺在那里,好像没有听见公子哥的话一样,那个公子哥看华荣月正在看他,就礼貌得对着她笑了笑,说道,“来之前,我们就听说过阁下了,想必你就是华少侠吧?”

    华荣月也不清楚黄娇到底是怎么介绍她的,如果按照黄娇的说法,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个镖师兼情报贩子……

    这种组合在黄娇的眼里或许还挺神秘的,但华荣月觉得自己没必要用这个来骗路留生,因为丐帮大概是仅次于天易楼的情报贩子,他们要是用着华荣月的这张脸去找,估计分分钟就能摸到百草堂。

    华荣月又一次感慨花船现在情报工作做的不好,顺便羡慕嫉妒恨了一下丐帮和天易楼,然后十分谦虚谨慎的说:“不是什么有名气的人,只是个走过几年江湖的人。”

    面对着情报手段很多的丐帮,华荣月丝毫不敢托大,因为害怕被打脸,更害怕打扰到她在百草堂的正常生活。

    她这会也有点后悔当时在黄娇面前装的那么高深莫测,可是她真的想不到黄娇为什么能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因为说句不好听的,黄娇这种身手在这片地方还算可以,可到了江湖上就拿不出手了。

    而路留生和那个公子哥很明显把她的话当作了自谦,路留生道,“我听黄娇可是一个劲的夸你来的,为了找你,我们特意在这里等了三天,你再这么谦虚可不行啊。”

    ……华荣月看了眼黄娇,黄娇这会看起来既想躲桌子底下,又想把路留生掐死。

    恐怕她没想让华荣月知道这件事,结果硬生生让路留生给捅漏了。

    她想了下疑似路留生的那个丐帮弟子的种种传闻,忽然猜想路留生可能跟黄娇之间有点什么猫腻?

    毕竟黄娇这个表情,她也实在是分不清楚究竟是生气还是打情骂俏。

    “我确实是帮过黄小姐一个忙,举手之劳而已。”华荣月道。她听出来,对面这两个人貌似是有什么事想要求她的样子,她这临时弄出来的小“镖局”居然还来了俩回头客。

    这让华荣月在荒诞之余,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天易楼直走左转。”华荣月笑着道。她可不准备再接什么活,最近她都活的很艰难了,暂时还真抽不出时间来干其他的事情。

    “天易楼我们可不敢去。”路留生大大咧咧的笑着说。华荣月看着他的模样,心说这位大爷坦率的都有点让她无话可接了,果然是个不能去找天易楼的事情,所以才来找了她。

    如果换做是个别人,华荣月估计就一走了之了,这不帅哥自古以来就拥有特权吗……华荣月必须得说一下所谓的“眼缘”的这个东西,何谓眼缘?其实就是好看,江湖少侠们行走江湖时常遇见一个合眼缘的人,八成就是遇见了帅哥美女了。

    “虽然不知道黄小姐究竟是怎么说我的,可我真的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华荣月说话的语气甚至都带了一丝无奈的感觉,“不信你们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恐怕丐帮的人总不会连这个都打听不出来吧?”

    路留生缓缓的从自己的胸口掏出了一个小竹筒子,对华荣月道,“没事,你来看看这个东西你认不认识,你要是不认识的话,找你也没用,认识了咱们再说。”

    华荣月看着他没有丝毫征兆的就掏出了一个小竹筒子,那个竹筒子细长细长的,筒子被盘的油光锃亮,也不知道究竟被盘了多长时间了。

    她心说这玩意里面装的是啥?迷烟?药丸?

    本想着对方能掏出一个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来,结果居然掏出了这么一个挺古老的竹筒子,这让华荣月有些失望,因为一般而言,没人会把什么贵重的东西放在这种筒子里。

    那个公子哥和黄娇也都朝着华荣月的方向看了过来,路留生道,“哎呀,之前我们就拿着这个东西跑了挺多地方了,你别看这玩意看起来什么都不是,但可是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说不定放到黑市上都能卖出几十万两银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华荣月就忽然看见那竹筒子里“刷”的一下窜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因为速度太快,所以她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不过那“几十万两银子”她倒是听的听清楚。

    华荣月当时心中的唯一想法就是——帅哥,你几十万两银子跑了。

    几十万两银子……

    几十万两!

    路留生都愣了一下,他那张脸一直是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这么一愣倒终于让他有了点呆呆的感觉,旁边的黄娇没忍住,直接“哎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就连公子哥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极其严肃了起来,手指都微微的捏紧了。

    那里面的东西一跑出来,华荣月才意识到那东西可能是一个虫罐,只不过这虫子确实是太快了,谁都没看清,而虫罐里面的虫子一般都是爬不出来的。

    “坏了!”黄娇喊过之后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然后扫了屋子一圈,朝着旁边正喝粥的人喊,“快走!这里要出事了,别在这里待了!”

    她这么一喊,旁边的客人都一愣,然后犹犹豫豫的站了起来,看向了门外。可是黄娇的表情太过恐惧,他们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接二连三的跑了出去,直把老板娘气的半死。

    华荣月也有点傻眼,她说几十万两银子啊,就这么跑了,你们不想着抓虫子回来,反而让客人先跑?

    “留生,这……”公子哥说话犹豫了一下,路留生道,“我知道,这小虫之前都没这样过,不知道它受什么刺激了,咱们得赶紧把它找回来……”

    华荣月皱着眉,从自己微微有些痒意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只黑色的类似于甲虫一样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对着面前的三人道,“刚才跑的东西……是这个吗?”

    她的话一开口,就看见面前的三个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她,每个人的表情都宛如凝固了一样。

    华荣月看着那只小虫子在自己的手心里抖得跟帕金森一样,如果这玩意外表不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甲虫,她都以为自己握了一只大头乱撞的绿头苍蝇……

    不过更让她觉得瘆得慌的是面前这三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的恐怖,明明刚才还说请他喝酒的都是他朋友,这会的眼神却有些吓人。

    这仨人有毒吧?给她看就看这么一只虫子,然后一起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她?意义何在啊?不过华荣月握着虫子想,自己确实好久没看见活的虫子了,现在百草堂除了死了的药材虫干外,方圆百米连个蚂蚁窝都找不到。

    就在气氛极度僵硬的时候,那个公子哥忽然间开口说话了,他虽然语气听起来不复刚刚的轻松,不过还是带着淡淡的安抚之意,他说了句让华荣月觉得话里有话的话,温和且不容置疑。

    “我说了,能请路留生喝酒的人,一定是个好人。”

追兵

    华荣月手里捏着虫子,对面的几人重新在她的对面坐下,气氛不复刚才的温和。

    不过华荣月却没怎么关心对面的几个人,她在看着手上的虫子。

    这虫子还挺大号的,半个核桃那么大吧,据说南方这边的虫子都挺大号,但遗憾的是华荣月就没正经看见过一只南方虫子,死了的蜈蚣和蝎子倒是挺大号的。

    北方听说过逗蛐蛐的,一只好蛐蛐能卖出天价,但南方也有玩这玩意的吗?华荣月没觉得自己听说过。

    她伸手把桌子上的那个竹筒子拿了过来,想把虫子塞进去,拿起来的那一刻看见了竹筒子的里面,这竹筒很深,冷不丁往里面一看只觉得黑漆漆的,可是靠近筒子口的地方可以看见一层深红色,里面还带着干涸后的痕迹。

    我去……这什么东西啊?华荣月冷不丁看见的时候吓了一跳,这玩意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像是血,只是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为啥一个筒子里还要装血?

    她觉得怪瘆人的,身上甚至起了一层小鸡皮疙瘩,这几十万两的虫子果然贵的有道理,就是看着有点恶心。华荣月想都没想,就把筒子丢还给了对面的三人。

    路留生一把接住了筒子,表情终于算是缓过来了,不过也没像刚才一样大大咧咧的坐下来。尽管他依旧表现出一副蛮悠闲的样子,但是感知很敏锐的华荣月还是知道有什么东西不对了。

    这小子在提防着她。

    华荣月也有些心虚,害怕路留生看出来什么。

    毕竟天易楼一直以来都会给小杀手们泡一些药浴,虽说那些药浴其实是为了增加抗毒性的,但后果就是会对虫子这种小生物造成一定的影响。

    在华荣月的记忆中,江湖上出现类似情况的门派不多,大部分都和天易楼一样属于黑道上面的门派,毕竟这玩意既然含毒,那肯定对身体有一定的伤害,宁可泡这种药浴也要增加抗毒性的,基本上也都是杀手这种刀尖舔血的职业。

    华荣月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自己想的也应该没错,尽管有一件事被她忽略了,毕竟她就算是记得起来,估计也想不清楚答案——

    怎么这只虫子没有躲,而是一头扎进了她的袖子里呢?

    “我还真的不认识这虫子是什么。”华荣月道。

    她没忘记刚才路留生的话,说如果她认识这个东西,他们才能继续谈下去。既然他们不认识这个,那自然就没有必要聊下去了。为了让对面那三个人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她又补了一句,“我很小的时候体质对虫子就有点特殊,不用担心。”

    华荣月强调了“很小”这两个字,试图打消对面三个人的疑虑。路留生握着手中的竹筒子,似乎是在琢磨华荣月刚刚的话,他道,“你当真没有见过这东西?”

    华荣月很诚恳的摇了摇头。

    她诚恳起来的时候,表情总是格外得有说服力。

    那个公子从刚刚开始除了那一句话后就再也没开过口,不过心理素质很是强大,这会已经坐了下来,脸上重新浮现了温和的笑。

    “你倒是心宽。”路留生懒洋洋的道,“什么叫请我喝酒的一定会是好人?你说的就像我是多么惹人厌一样。”

    “能请你这样总是懒洋洋的叫花子喝酒,难道还不算是好人吗?”公子哥嘴角带笑的说道。

    华荣月觉得对面这俩基友挺有意思,坐在那里默默地看他们俩基情四射的互怼,屋子里的气氛慢慢的又回到了正常。

    恐怕在这里面最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只有黄娇。

    她都能说的上是目瞪口呆了。

    她有数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后来又都强咽了回去。华荣月在一边看的很清楚,她总觉得黄娇似乎是想问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个问题重要到让她坐立难安的那种,可是黄娇在顾忌她。

    或许一会就要用出她举世无双的偷听技能了……华荣月心想,她许久没用这个了,可是黄娇究竟想说什么她实在是有些好奇。

    “这个东西……不瞒你说,我们是从一个人身上得来的。”路留生道。

    “别人身上?”华荣月道,“那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觉得他应该不清楚,毕竟一个死尸身上应该是不需要任何东西的了。”路留生道。

    “衣服,银子,或者是一只虫子,对于他来说都已经没有任何的区别了。”他道,“尽管他曾经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他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是花醉楼的美酒。可是他死了之后,我再也问不出来他究竟想要什么。”

    “……抱歉。”华荣月道,“我不是故意问起来的。”

    “无妨。”

    “很抱歉没有帮上你们忙。”华荣月虽然不想惹麻烦,可是眼下一不小心挑起了一个不太好的话题,她隐隐的有些愧疚。她道,“如果你们还想问点别的东西,或许我能够告诉你们。”

    路留生笑着道,“那正好,我们估计还要在这里逗留上几天,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定会去找你的。”

    他收起了东西,和旁边的公子哥站了起来,起身想要离开,然后就被柜台后面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给怒视了。

    华荣月这才想起来,刚才他们“嗷”的一嗓子喊跑了屋子里的所有客人,怪不得老板娘这会眼神就像要把他们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她看着这个眼神莫名的有点心虚,可是路留生却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跟着老板娘聊了半柱香的功夫走回来了。

    走的时候,华荣月离老远就能听见老板娘笑的花枝乱颤,头上的步摇都跟着一起响,路留生回来的时候,那个老板娘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这一套操作让华荣月叹为观止。

    路留生比洪七公段位高多了,洪七公追个表妹还追不到呢,他这逮谁撩谁。

    几人在街道前面的路口分开,华荣月走了五百米的距离,然后轻轻的放缓了脚步,朝着后面走了过去,跟在他们三个人的后面,偷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你那个华大哥……可真的不是一般人。”那个公子哥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要严肃了一点,传过来之后显得有些闷。

    “真不知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藏龙卧虎的人。”

    “你刚才不还说人家是个好人吗?”路留生的声音有些调侃,公子哥似乎是有些无奈路留生跟他抬杠,路留生倒是接话道,“我看着他倒是觉得还不错的,而且,我的感觉一般都不会出错。”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种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感觉,华荣月不知道丐帮的人是不是都这么乐天派,不过这么乐天派的人……好像也不错。

    “我也没想到那个虫子会忽然窜出来!”黄娇的声音很是紧张,“不是说虫子是绝对不会出来的吗?怎么突然就跑到他的身上去了?”

    “我也不清楚。”路留生道,“竹筒子里也已经放了血了,可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咱们也没有必要问。”

    “你觉得他这个人可靠吗?”公子哥问。

    “既然他刚刚没有杀了咱们,就说明他是可靠的。”路留生道,“毕竟这次咱们惹上的,可是一个□□烦啊……”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声音,似乎正在倾听什么,在后面跟着的华荣月几乎以为他们是在听自己了,可紧张了一秒后,就发现不是。

    她也听见了周围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看来这哥们对于目前的情况还算是挺有自知之明,说了有麻烦,这不就有了。

    “麻烦说来就来。”路留生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小竹筒子道,“咱们朝着那条巷子钻进去。”他说着就猫腰进了一个小巷子口。

    身后的两个人也跟着钻了进去,黄娇低头看下去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因为那小巷子确实是有点脏,但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她不得不一咬牙就跟着钻了进去。

    华荣月跟踪到路口的时候也不得不赞叹了一下路留生的老奸巨猾,这地方虽然看起来没地方躲,可是身后的追兵也容易绕开,就这眼力,八成是来时就一直四处乱看呢,这才摸到了这个地方。

    她心说跟不跟过去?按理说好像不该跟,但她跟黄娇还算是有点交情,看起来她不像是乱入什么普通的事情里了,而是一些足以要命的事情。

    这姑娘确实也太过热心肠了一点,这种性格早晚会出事的。

    华荣月属于艺高人胆大的那种,她也偷偷的摸了过去,心说看看怎么回事,要没什么太大的事她转头就走,有事再说,就也跟着进去了。

    巷子里,路留生摸着自己手中的小竹筒子,攥的紧紧的,尽管后面的追兵似乎越来越近,也没有松手。

    他跟另外两人已经到了一个狭小的胡同里,尽管他看起来挺干净的,倒好歹也是个丐帮,所以这会比身后的两个人就要轻松很多了。

    “咱们接下来还要去哪?”黄娇有些紧张的道。

    正在三人徘徊时,忽然看见角落里有个人敲了敲墙,沙哑的道,“这里。”

安全屋

    逃命的过程中,忽然看见一个陌生人叫你们跟着他走,按照一般人的思路,这能跟着他走吗?

    但路留生还真的就不是一般人的思路,他还真的转头就朝那边过去了,那人见他跑了过来,也立马把头伸了回去,转眼就消失不见。

    等到他们到了下一个路口的时候,那人早就没了影子,大白天的恐怕还以为见了鬼了。三人在原地踌躇了半晌,忽然听见又一个角落里有人敲了敲墙壁,路留生又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黄娇有点好奇,走到第三个拐角处的地方问了一句,“那人是你熟人吗?”结果路留生很淡定的说:“不是啊。”

    “不是你还跟着他走!”黄娇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虽说她跟路留生自打碰见以来脾气就没有好过,但这一次还真的是被气的够呛。

    路留生死死的追着前面的那个人,那人的轻功应该很高,所以他们怎么追都没有追上,这个地方居然能碰见轻功这么高的人,着实算是有些蹊跷。可是他们跟着跑了半天,居然还真的就这么跑出了这条巷子,剩下追着他们的那些人还在巷子里面转。

    “还真的就这么出来了啊?”黄娇有些茫然,路留生朝着四处看了看旁边,想要找到刚才带他们出来的那个人,但怎么看都没看见。

    他仰头朝着天上喊了一声,“谢谢。”

    这一声他也不管别人听的听不见,总之听起来他好像喊的挺开心的。

    “你不出来见一见我们吗?”路留生喊。

    躲在角落里的华荣月心说这孩子开朗的有点过分了,哪有人神神秘秘的出手救人,然后再大大咧咧的走出去的。

    她躲在角落里默默地想要翻白眼,就忽然听见路留生说:“你要是不出来,那我就去找你了。”

    ……

    嗯?你想怎么找我?

    华荣月听的满脸的疑惑。

    她稍微探了一点点头出来时,就忽然看见路留生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小小的竹筒子,biu的一下把盖子打开。

    华荣月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道黑色的玩意朝着自己“嗖”一下就过来了。

    她被这突然的骚操作给惊的目瞪口呆,只来的及一把按住玩了命往自己袖子里面钻的虫子,然后就看见虫子后面跟了个大号跟屁虫。

    跟屁虫笑呵呵的走了出来,看着因为惊讶所以眼睛微微张大了的华荣月乐呵呵的道,“抓住你了,原来真的是你。”

    把虫子从袖子上拽下来的华荣月,“……”

    行,强无敌。

    华荣月原本以为自己行走江湖就已经够莽了,结果今天居然遇上一个比他更莽的。她有些无奈的对路留生说:“……不是说这个虫子很贵也很危险吗?既然这样,就不要随便往出乱放啊。”

    路留生乐呵呵的把虫子从华荣月的手中接了过来,那虫子被放进竹筒子里的那一刻甚至还有点挣扎,他合上了盖子之后说:“这虫子一般都不会往出跑的,往出跑就一定是遇见你了。”

    华荣月没接这个话茬,路留生又道,“况且我觉得只能是你,毕竟我们来了这里也没遇上过什么别的人。”

    他这话刚说完,黄娇和公子哥也就走了过来,看见华荣月的同时,两个人都显得有些惊讶。

    华荣月头有些疼,她原本只是想帮完了人之后就悄悄的走掉的,但眼下被看见了脸,她就有些无可奈何了。

    她看了眼路留生,有些自暴自弃的问了一句,“你们现在有落脚的地方吗?”

    “没有呢。”路留生乐呵呵的笑着看她说到。不知道为什么。

    华荣月觉得他乐的太过于开心了,乐的又像当时华荣月请他喝酒的时候一样了。

    “那……你们先去我那边?”华荣月犹犹豫豫的提议。

    “行!”

    她这话刚说完,就看见路留生相当打蛇顺棍上的站在了她旁边,华荣月又一次惊了。

    她心说大哥,你难道有不再问一声的吗?你这啥也没说就跟一个才认识二十分钟的人走了啊!比学龄前儿童还好拐啊!

    那个公子哥自打发现带他们来这的人是华荣月后,也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她,这对基友都把华荣月都看的毛毛的。

    她喃喃的说:“我就是随口说说……”

    “这哪能随口说啊?咱们这就快走吧。”路留生二话不说拽着华荣月就朝着前面走,华荣月被他这么快的速度都给整得愣了,她道,“这,这,这……你们不考虑去黄娇家吗?她家可比我那边敞亮多了,还有那边的那个公子哥,他家里应该也不错吧。”

    “去他们家干嘛?我这种乞丐被追杀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把人带他们家去啊。”路留生道。

    “那你怎么不害怕把人带到我家去啊?”华荣月有些无语。

    “那些人肯定伤不了您一根汗毛的啊。”路留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走吧,前面带路。”

    华荣月被路留生这种理所当然抱大腿的态度给弄得没有办法,她完全理解不到为何路留生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把她当成大腿了……

    她更没有办法的是这三个人居然还真的就这么跟着她走了,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来到了一个小屋子前面。

    华荣月推开了屋子,屋子收拾的还算干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她把三个人往屋子里面一带,然后把桌子底下的风铃拿了出来挂在了门口。

    “待在这里……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人会找上你们。”华荣月道,“在屋子里的时候就把风铃挂上,走的时候再摘下来。”

    她别的也没多说,这地方是六扇门的地方,六扇门毕竟跟江湖关系密切,所以这种安全屋还是很多的,一般都是在出任务的时候用,看见门口挂着风铃,就知道屋子里面有人了。

    华荣月暂时还没想把他们扔到花船的安全屋里,她最近准备“从良”一段时间,先不四处惹事了。

    黄娇惊讶的看着这间屋子里面的摆设,小声的说:“我以前只是听说过这种地方而已……”

    看来黄娇应该知道这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只不过这种地方往往也只有比较大的势力才会有,所以当她看见华荣月把他们带来时,心中对华荣月的认知错误好像又加深了一步。

    然后黄娇看向华荣月的眼神就莫名带了点埋怨——你不信誓旦旦的说你干的是小本买卖吗?这能叫小本买卖?这叫在天易楼的阴影底下混饭吃?

    她就一直这么幽幽的看着华荣月,华荣月故意板着脸对他们说:“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了啊。”

    华荣月准备让六扇门处理这件事,回头要是谁发现这个了,就让他们赶紧过来把人认领一下,无论是丐帮还是别的什么地方都可以。

    虽然她对于那个竹筒子里的虫子还真的有点兴趣,不过她也并不太贪心,拿血养的虫子,绝对邪道上的,她对这东西实在敬谢不敏。

    华荣月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路留生道,“麻烦这段时间帮我留意一下,最近江南这边有没有出过什么大事,谁家人死了,谁家丢了人,都帮我看看。”

    她转头看向了路留生,心说巧了吗这不是,你说的这些玩意,我昨晚都刚从天易楼问过回来。

    正想把昨天从天易楼那里挂了银子听来的东西再给路留生说一遍的时候,路留生打断了她,“我要的是天易楼里没有的消息。”

    “天易楼都弄不到的消息,我从哪里给你弄啊?”华荣月道,路留生生摇了摇头道,“这就不是我知道的了。”

    他说完就转头回去往床上一趟,华荣月看着这个帅乞丐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只能转身离开。

    她走了不久后,那个公子哥和黄娇也都歇息下了,路留生一直闭着眼睛在床上小憩,等到窗户上传出了几声敲击声后,他猛的睁开了眼睛。

    “我去,你们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刚才我都没敢出声。”门口钻进来了一个青衣的书生,黄娇和公子哥看了一眼也就不再细看,那人是路留生的朋友,这些日子他们见过两个人经常“狼狈为奸”,所以这会也不太惊讶。

    路留生听见书生的话有些好奇,问,“你也害怕这儿?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青衣书生坏笑着说:“你想知道?把你那袋子给我玩玩,我就告诉你。”

    “得。”路留生摇了摇头,“就算你告诉我,我也不听了。”

    “这就对了。这地方本来就不是你这种小乞丐该问的。”青衣书生环视了一下屋子道,“不过把你们带到这个地方的人挺厉害啊,你放心,段时间内一定不会有人来这找你们的,究竟是谁带你们来的?”

    “就一个长得挺和善的男的。”路留生形容道,“衣服发饰都很讲究,脸长得也挺俊俏,说话声音挺温和的,没告诉我们他是谁。”

    “这人?”青衣书生琢磨了一下,“没什么印象啊……他还有什么特征?”

    “他把筒子里的虫儿引走了,盖子一开,虫子就往他身上跳,拦都拦不住。”

    青衣书生原本还坏笑着,听了这句话后,脸色忽然就白了。

    路留生看了半天,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正歇息的黄娇和公子哥也看了过来,“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快说话!”

    “那人很可怕吗?”

    “你知道他是谁?”

    青衣书生缓了好半天,才终于缓了过来。他自己喃喃自语道,“是他啊……怪不得,怪不得……”

    他说了这两句后竟然径直的退后几步,靠着张椅子坐了下来,直把屋子里的三人都给引了过来。

一具尸体

    路留生他们在那里看着青衣书生复读了半天的“怪不得”,可是问他怎么了,他又如何都不肯说。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分钟左右,然后青衣书生猛的站起来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啊!”路留生踹了他一脚,“你明白了,我们还没明白呢。”

    “这种事情你们还是不明白为好。”青衣书生宛如绕口令一般的说到。

    他这话说的很认真,路留生也知道他是认真的。

    虽然他这个人平时看起来不会说几句实话,但是一旦认真起来,就说明这件事确实是挺严重的。

    “那个人的身份,居然连你都不能说出口?”路留生摸着下巴道,“那我就奇怪了,天底下还有什么人是不能说的呢?”

    “你别问了,我知道你好奇心重,只不过这个人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咱俩是朋友,我才这么说,少知道些还能保命。”青衣书生道。

    “华大哥身份真的这么神秘?”黄娇听了之后有些楞楞的。

    她之前总觉得华荣月是个很神秘的人,可是他的真实身份厉害到这个程度,就确实让她觉得有些魔幻了。

    因为华荣月在她看来虽然做的事偶尔有些古怪,但是好像从头到尾也没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是一个做事看起来还算挺沉稳的人。

    “可是你说的这个宝贝蛊虫可是对他有反应。”路留生举着手中的那个小竹筒道,“你不是说把霍集的血滴在里面,这虫子就算是放出去也会往里面飞吗?”

    “那是一般情况来说。”青衣书生支支吾吾的说:“碰上那个人……虫子会往出飞也算正常,不稀奇。”

    “这人黑的白的?”路留生琢磨了一会问。

    “黑的。”青衣书生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现在怎么样我不清楚,以前绝对是黑的。”

    “黑的……他真这么厉害?”路留生皱着眉又道,“那他这人做事情真的可靠吗?”

    “可靠吗……嘶。”青衣书生吸了口气,一副对于这个问题很是牙疼的感觉,“他这个人……做事情只随着心意来,我有时候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想干什么,不过他既然都把你们带到这种地方来了,应该对你们……还没什么……坏心思吧?”

    他这话刚说到一半,忽然转头看见了黄娇,总觉得有点眼熟,然后暗自琢磨了一会。

    按理说他对于出现在路留生身边的姑娘都没什么好奇心的,毕竟路留生的朋友都知道他这个人风流,身边的姑娘来来去去的太多了,只是这个姑娘太过眼熟,让他总觉得她应该在最近的江湖大事里出现过。

    这种就在嘴边但死活就是想不起来的感觉让青衣书生有些抓心挠肝的。

    究竟什么事情里见过这个姑娘的脸呢?

    青衣书生在那里疯狂的想。

    一个功夫不高的姑娘;

    长得还挺漂亮;

    最近江湖上的大事……

    一桩桩,一件件,他在那里想了十分钟。

    ……等到他终于想起来了的时候,他的眼睛就猛的瞪大了。

    路留生都已经转过头去了,他从自己的袋子里不知怎么的又掏出了一个酒葫芦,正美滋滋的喝上几口时,就忽然感觉有人在他的肩膀上派了两下。

    他回头看去,就诧异的看到青衣书生脸上带着一种沉痛的,悲壮的,伤感的,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完了。”

    他用同样沉痛的语气说到。

    路留生,“你神经了?”

    “你完了。”青衣书生丝毫没有生气的又重复了一遍,嘴边的幸灾乐祸还没有消失,“你完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窗户那里又跑了出去,还不忘一边重复着说:“你完了。”

    等到他走出去五六米,屋子里还能听得见他在说“你完了”的声音,这声音持续了十几秒才逐渐变小,消失。

    看起来青衣书生应该是走远了。

    黄娇和公子哥都瞅着路留生,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他们都知道青衣书生是路留生的朋友,可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这么说,尤其是在刚才刚说完他们不会有危险的情况下。

    依稀记得,他好像是思考了一阵后才突然这个样子的。

    他刚刚到底想了什么?

    路留生的葫芦举到嘴边,一副不知道该要不要继续往下喝的感觉。

    他虽然对于别人指着鼻子骂他的这种事早已习惯了,但刚刚跟别人骂他的感觉还不同,他总觉得自己像是被诅咒了。

    这家伙今天不对劲啊,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莫不是最近忙着排榜的事情,把他给弄得昏了头了?

    ……

    华荣月从安全屋出来,就顺道去了六扇门。她最近正在慢慢调整自己在百草堂出现的频率。

    百草堂附近都已经有人觉得奇怪,开始问齐大夫为什么他的学徒经常不在家了,所以华荣月现在去六扇门都是挑着取药的间隙,毕竟在这么小的地方闲话传的还是很厉害的。

    华荣月接过了六扇门的一叠任务,从中间挑拣着。作为一个小队长,她从全安镇回来后有义务给自己的手下来挑选需要出的任务,还得处理一堆文件。

    她负责的地方也就是这一片管辖区,包括了百草堂附近的这几条街道,还有附近的两三个区,六扇门发给她的一本单独的小册子上,“全安镇”被重重的画了一个圆圈,代表这里她曾经也去过的意思。

    上次出任务回来之后,华荣月没去汇报,全都被江连焕一个人包办了。华荣月至今为止也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能让六扇门对这件事没有再问下去,不过江连焕还真的是蛮厉害的,这种瞎话随口就来。

    她翻开了任务清单,百草堂这边真的是格外得安宁祥和,一般也就是打打架,斗斗殴,最多也就是两个人打架把脑袋给打破了。华荣月这种资格的小队也没机会接触更高一级的东西,自然被分配的就是这些宁静而祥和的地方。

    然而今天,在一堆标签都是黑色白色的纸堆里,华荣月看见了一张红色,很鲜明的红色,夹杂在黑白之间,看起来就像是血,被故意的摆在最上面的地方。

    这玩意自打华荣月上任以来还属实是第一次见,算是个稀奇的东西,可是华荣月一点也没觉得开心,因为这颜色就代表着案子里有死人了。

    一个死人出现在了她这片辖区?华荣月把东西拿了起来,位置在辖区边缘,一个距离这里有小半天路程的地方,人应该是三天之前死的,衙门一直在追查着这个案件,本来并没有想让六扇门接手的,直到昨天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闯进了衙门,然后把衙门翻了个底朝天。

    衙门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不过幸好死者的尸体为了保存,早就被拿到另外一个地方了,所以没有出什么差错。

    自打这件事出了之后,衙门就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小可,于是马上就上报给了六扇门。

    华荣月看着这份报告,心说看来今天是真的没有办法好了,再这样下去,隔壁的大娘非得以为她是个世上最游手好闲的学徒……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华荣月来到了当地衙门。衙门从外面看起来跟其他衙门没有任何的区别,等到华荣月进去后就惊了一下,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很多东西都被弄坏了。”衙门的人说道,“所以就都撤下去了。”

    这帮人都不专业,一看就是强盗流氓这一伙的,贼不屑于与他们为武。

    华荣月正有些遗憾看不见电视剧里的世界名画了,就被请到了后面。她怕遇见熟人,就在头上蒙了个斗笠,旁边跟着她的队员倒是露着脸的。

    尸体自打衙门被掀了之后就紧急的从原地又拉了过来,县太爷倒是非常懂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

    这个天气下尸体也没发生什么腐坏,只不过看着还是有些挑战极限。跟着华荣月来的那三个队员都不由自主的扭了头,只有华荣月走了过去,甚至还翻看了一下尸体身上携带的东西。

    “仵作把东西都拿出来了。”另一边有人规规矩矩的把东西呈了上来。“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不多,只有一张信,上面写着这个人的名字,叫霍集,我们找了三天了,也没人来认领。”

    华荣月随意的看了眼那被摆在托盘上的东西,然后一秒钟就收了回来,“不用找了啊,人是江南霍庄的,通知霍庄的人来收尸。”

    她一开口,旁边站着的人都惊了,虽然来之前就听说这次来的好像有个厉害的人,但没想到他们找了足足三天都没找到的人,居然被这么一眼就给认了出来。

    “这个,您,您是怎么看出来的?”旁边头发都白了的的师爷颤颤巍巍的开口。

    “怎么看出来的?”华荣月摸着尸体手上的茧子,被磨损的严重的指甲,以及略微发黄的手指。

    “这估计咱们得聊一宿。”

    江南霍家,擅长暗器。

    尸体的致命伤是胸口处的一个大洞,里面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掏出来了的一样,不清楚何人与他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然而摸到尸体腕部的时候,华荣月微微的顿了一下,腕部处同样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不同的是,手腕上的这个伤口好像是在人死之后想要故意放血,所以才割开,并且努力挤压过的。

传说中那根簪子的开始

    华荣月在众人眼中宛如神人一样对着尸体摸了十来分钟,期间周围的人都用“这人果然是个大佬”的眼神看着华荣月,其实华大佬在一年半以前还是个看见死人会抖的人,后来……抖着抖着就习惯了。

    她看完了整具尸体后,唯一觉得不理解的就是这人的身体里面好像都没有血,一丁点都没有,否则不会在他死了之后还要在他的手腕上切那么一刀,就为了挤点血出来。

    衙门的人快马加鞭的去了霍庄,等过了一段时间后果然带来了一个霍家的人来。他年纪稍大,脸色苍白,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跟着衙门的人进去的时候腿都有点抖了。

    华荣月在旁边冷静的看着这个人在进来的第一秒就跪在了地上,然后就开始拼命地哭,哭的话大多都是“少爷,老奴对不起你啊”,“是我没能看住你啊”之类的。

    她站在旁边听着那人哭了半个小时,等到他终于哭完,才默默地从这个放尸体的屋子走出去。

    “这霍家真奇怪。”一个捕头站到了华荣月的旁边,“我们贴了三天找人,他们都不来寻,偏偏这会遇见人了,哭的跟什么似的。您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华荣月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定,实则表情很是纠结的道,“你为什么以为我会知道?”

    “啊?你不知道吗?”那个捕头挠了挠头,“我一直觉得你会知道的……”

    戴着斗笠,气质神秘莫测的华荣月忽然无端有了辜负别人期待的感觉。

    她眨了眨眼睛,继续语气低沉的说:“等他一会出去的时候,记得马上把消息散出去,就说霍家少爷已经死了,务必要让这附近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不然我总觉得……他们可能不会希望这件事传出去。”

    “哦!了解!”那个捕头瞬间就一副了然的样子,然后满脸“我就说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吧,你还虎我”的表情,大大方方的出了门。

    在他后面的华荣月叹了口气,她是真的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但看见捕头脸上重新出现的笑脸,她竟莫名的感觉到了欣慰……

    不过这个霍集死的蹊跷倒是真的。

    从衙门回来之后,华荣月就开始帮齐大夫干活。推开门的一瞬间吓了一跳,屋子里坐满了人。

    “让一让,让一让。”华荣月一边说着一边往里挤,“我是这里抓药的人啊。”她心说什么情况,这是冬季流感吗?生病的人也太多了吧。

    萧翰虽然平时看起来没用,但此时那张霸总脸放在那里,却格外的让人觉得安心,有他往那里穿金戴银然后一站,尽管有挺多看着五大三粗的人,但看了他那一身穿着打扮就不敢乱动了。

    万浮莲和齐大夫早就忙不过来,甚至连童工都上了,李静怡被夹在人堆里,不仔细找都找不见她。

    华荣月连忙去后面熬药,心里隐隐的升起了一丝不安的感觉,因为古代可是没有抗生素的,爆发流感在古代算是件挺可怕的事情。

    她脑子里总忍不住想起电视剧里面封闭村子,让里面的人死完的情景……好像古代人对于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就是这么的轻松随意。

    齐大夫的表情也不太好看,等把病人都安置下来后,华荣月听见他小声的说:“我明天还想去十八亭一趟,那里我不太放心。”

    “你还去十八亭?”华荣月惊了。

    “咱们店里生病的人都这么多了,我怕那里生病的人会更多。”齐大夫道。

    “那你这边怎么办呢?”华荣月问,“你走了,这里的病人就没人帮忙看病了啊?”

    齐大夫进退两难,华荣月拍了拍他道,“行了,先别想那么多,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她强行把话题给绕了过去,然后让齐大夫安心坐下来帮忙看病,自己则是擦了擦汗,也开始思考这个流感的问题。

    讲道理,华荣月可能比古人对待这件事情还要紧张,因为她想象力太丰富,想到的一些后果可能比齐大夫还严重。她知道以齐大夫一个人的能力恐怕也做不了什么,不过这件事最好还是先上报官府,让官府过来帮忙。

    晚上百草堂比平时还要晚了一个钟头才关门。华荣月把最后一个人送走后,就又去了六扇门一趟,刚好碰见了交完任务准备回去的江连焕。

    “你大晚上的来这里干嘛?”华荣月问。

    江连焕说:“别提了,原本明天早上才打算过来的,结果晚上突然有人告诉我明天早上要去给一个熟人送葬。”

    “熟人?谁啊?”华荣月问。

    “霍庄的大少爷。”江连焕道,“听说好像是被人给杀了,官府处理不了,让六扇门接手了案子。我以前也算跟他说过几句话,他们家和我家也有生意往来,所以看看最好。”

    华荣月一听,就在旁边小声的吐槽,“这不巧了吗。”

    “嗯?”江连焕听出来了华荣月话里有话,他琢磨了一会说:“原来这个案子在你手里啊!”

    “你想问什么吗?”华荣月问。

    “我其实也不想问什么,我最近的好奇心没那么重。”江连焕道,“明天我去送葬的时候你去不去?正好你负责这个案子,有什么不方便问的,我都帮你问了。”

    “行。”华荣月觉得这事也真的挺巧的,不去白不去,反正这案子也在她的手里,江连焕的脸皮比她厚的多,刚好可以帮忙问点什么。

    她跟江连焕一路回去。路上闲聊,就说出了百草堂今天病人急剧增多的事情。华荣月有些忧愁的说:“这样下去不行啊……万一真的封了镇子,让咱们自生自灭可怎么办啊?”

    “你想多了。”江连焕无语的道,“那得到什么程度才会变成那个样子?况且齐大夫都没着急,你急什么?”

    “他还要去十八亭。”华荣月有有些着急,“越是脏乱差的地方疫情越严重的好吗?十八亭都已经脏成什么样子了,他居然还要去?”

    “你急就因为这个?”江连焕道,“齐大夫人心善,愿意做好事就去做呗。”

    两个人慢慢的走着,来到了一家胭脂铺子的前面。从里扑鼻而来就透出一种香气,尽管没进去,但光从外面就能感觉到里面一定是个温暖又干净的地方。

    江连焕嗅着店里飘出来的香气,忽然眉头一挑道,“你不是担心十八亭那里脏乱差吗?那你为什么不找一个干净漂亮的地方来打个样子?”

    “干净漂亮的地方?”华荣月茫然的说:“我已经告诉六扇门了,他们说他们会注意的。”

    “不够,这哪够。”江连焕一脸坏笑着说:“你想啊,你们齐大夫又不缺钱,你们那医馆还就那么几个人,就算是没有疫情,那万一把人累个好歹的怎么办?”

    “谁说不缺钱啊?齐大夫今年连个新茶壶都没敢买,他那茶壶都使多少年了。”华荣月无语的道。

    “这都不重要,有钱得有命花不是。”江连焕一拍华荣月的肩膀道,眼下,就有这么一个干净的地方,而且速度绝对快,比六扇门要快的多,你去不去?

    华荣月直觉上意识到江连焕可能要坑她,但理智上还真没琢磨过来他到底要怎么坑。不过华荣月还是挺担心疫情的,就稍微有点犹豫的说:“……去?”

    “那就走吧。”她话刚说完,就被江连焕半拉半拽的往回走。

    江连焕就像生怕华荣月反悔似的,而且一直挡在华荣月的眼前,华荣月半天没瞅明白这是要去哪。等到闻见一股熟悉的香气时,她才突然明白了,连忙挣扎了起来。

    “我去!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走走走吗,进去看看。”江连焕道,“我敢保证,论起干净这点来说,绝对没什么地方比得上这里了,你那根簪子带了吗?”

    “啊?!”华荣月彻底惊了,她是想过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流感疫情,以齐大夫的力量肯定干预不了,可从来没想过要来这里。

    江连焕头也不抬的就掀开了帘子,然后拽着华荣月走了进去。一进门,那种香气就更加的浓郁了,华荣月虽说是经营这东西的,但香这种东西其实她也并不太懂。

    两个大男人大半夜来逛脂粉铺子真的是一件奇事,当然花船的脂粉铺子店开业的时间也很神奇——一般是上午十点才开始营业,一只开到晚上□□点,在一些繁华的地方,甚至会开到凌晨也不休息。

    江连焕把华荣月拽过来之后就摩拳擦掌,华荣月甚至听见他在旁边小声嘀咕,“很久以前我就想知道你那玩意拿出去究竟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效果了,今天正好试试……”

    ——所以你压根就不是想帮忙解决问题,只是单纯的想看看而已吧!

    华荣月还没等说话,江连焕就开始在她身上四处的翻,她被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把自己身上的荷包扔了出去。

    然后江连焕就从一堆碎银子,铜板,几朵干花和一张帕子的荷包中找到了那根簪子。

    价值千金的簪子在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里,看起来简直是有些可怜。

    江连焕嫌弃的看了华荣月一眼,然后把簪子拍在了柜台上,他的表情跃跃欲试。

    华荣月一脸冷漠。

    这东西拍出去会是个什么效果,她难道还不清楚吗?既然见了这个跟见花面一样,那效果很明显了——

    瞬间,整个店里鸦雀无声,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旁边有还在店里逛的客人也被店里突然的寂静给惊到了。

    他们正想朝着这边看时,却忽然被一位店员礼貌的“请”了出去,然后送上了价值不菲的礼物。

    事情过去几分钟,他们同样没反应过来,有不少人也呆呆的站在店门口发愣。

    然后他们就忽然发现胭脂铺子亮了。

    字面意义上的亮,亮到闪瞎人的光从窗口透了过来,简直能把旁边几家铺子里熟睡的人也给亮醒。

脂粉铺子

    华荣月和江连焕眼睁睁的看着屋子里一件件东西被摆出来,然后灯被接二连三的摆了起来,对于江连焕来说,这绝对是个好玩又新奇的经历,他甚至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面前人忙的热火朝天的。

    华荣月就没有他那个闲心,那边搬出来一件东西,她就想这得花多少钱?然后过了一会又搬出来了一个,她就用杀人般的目光瞅着搬东西的人……

    反正最后也全都弄完了,华荣月和江连焕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一位美女沏着茶,捏腰的,捶腿的,当花瓶养眼的一应俱全,旁边的桌子上甚至还放着一盒一闻就甜的要死的糕点(?)。

    “哇——”江连焕看着这些东西再短短十分钟之内就被解决完毕,甚至还类似于助兴一般的鼓了个掌,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清脆悦耳,实属好听。

    这“啪啪”的掌声在这个所有人都低着头的屋子里,简直说的上是一种满分嘲讽力的嘉奖……

    这你有什么好鼓掌的?华荣月白了江连焕一眼,从旁边摸了块桃花样子的糕点塞进了嘴里。

    “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店也能做到这样。”江连焕感慨道,“看来外面有件事倒是真的没有说错。”

    “什么事?”华荣月问。

    “外面传说,这些店都是专门给一个人准备的,就是为了方便他在各地都能随时找到休息的地方,看来是真的。”江连焕道。

    不,你想多了,她还没那么铺张浪费,这个地方真的纯粹就是用来赚钱的,但耐不住底下人比较会拍马屁,所以就成了这个样子。

    华荣月有时候也不想让底下人这么铺张浪费,但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说想让他们不让就不让的……

    华荣月很害怕自己一句话下去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例如说从此以后花船每个人都套麻袋出门之类的,反正这些人肯定有讨好她的方式。

    思来想去,华荣月也就比较少来这种地方了,这样解决问题还更方便一点。

    江连焕道,“看来这野心不小啊,前段时间街上还看不见几家卖脂粉的铺子,这几天全江南都看得到了。再过一段日子,或许就要去江南外面的地方了。”

    他看了眼华荣月道,“你来这不是说事的吗?别光顾着吃啊,快说啊。”

    “啊?”华荣月懵了一下,然后才看向了那位胡子花白的老掌柜道,“呃……”

    她都不知道这玩意该怎么说,毕竟一个跟流感有关的事情来找脂粉铺子店的掌柜未免也太奇怪了一点,但如果不问好像来这里也没必要了。她道,“最近我们这边得风寒的人莫名变多了……你们能帮忙治治吗?”

    老掌柜看着华荣月,很温和的笑着说:“可以啊。”

    华荣月,“……!”

    !!

    她惊的猛的转头看向了江连焕说:“我去!他说可以!”

    江连焕特别淡定的点了点头。

    华荣月看他这幅淡定的样子,特别难以忍受的说了一句,“你听见了吗?他说可以,你这么淡定是怎么回事啊?”

    “我知道可以才带你来的这里啊。”江连焕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华荣月震惊的看着江连焕。

    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调香师也得懂点药理的吧。”江连焕道,“不然把人毒死怎么办,很久以前就有大夫尝试用香料来治一些病了。”

    听一个古代人讲古,还真是一个奇妙的事情啊……华荣月默默地想。

    “况且这个铺子这段时间卖的最好的香不就是用来驱瘴气的吗?”江连焕一指墙上挂着牌子,“这你都不知道?”

    华荣月猛的转头看向了墙上挂着的牌子,确实,牌子上面最显眼的就是最近比较红火的几件商品,底下所有的连锁店铺都完美的领悟了华荣月的意思,所以你在牌子上可以看见各种各样属于同一系列的名字,有几种带着浓浓药香气的明显就是主打款,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出来的……

    “啊……”华荣月略微有点心虚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原谅她,她一个实打实的甩手掌柜,虽说是把店开起来了,但真的说起来她还真的没有太过关心过这里面的商品。

    毕竟她一不懂调香,二不懂做胭脂膏子,她觉得贾宝玉来这都比她要有用,所以店里新出的东西江连焕比她居然都清楚。

    她拿起来了一盒香,闻了闻,真的是一种扑鼻而来的药香,给她整个人都惊了一下,作为一个在医馆里打工的小徒弟,她对这些味道真的是太熟悉了。

    “真的是药材做的?”华荣月翻看着盒子有些新奇,作为一个从现代来的21世纪人类,她忽然明白了古代人是多么的朴实……这用量绝对很扎实啊,堪称是良心卖家。

    这让她微微的有些不良心了起来,因为对她这种经历过那种“变个色,加个小东西,改个高大上的名”就能卖出另一个等级高价的时代的人来说,这么朴实的感觉好久都没有过了。

    对,主要点草口红,盲盒,鞋,甚至是游戏里的一串数据……

    华荣月闻着闻着居然还上瘾了,她让胭脂店的人把店里的东西都给她掏出来闻闻,然后她就忽然发现自己开的居然还真的能算得上一个良心店铺,每种东西看起来都很精致,而且居然还做出来了。

    她甚至还看见了几个熟悉的盒子,明显就是根据她当时随口编出的几个名字做下来的,做的全都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什么十二节气套装,春夏秋冬套装,这些东西华荣月敢说,他们就敢做。牡丹花的盒子上雕着一个绝色的美人,菊花的盒子上雕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蝴蝶,甚至连触角都看得见。

    花船手艺人还是很多的,疯子虽说脑子乱,但是自古以来艺术家好像疯子也都比较多,所以花船上的疯子手艺人们发现打不过花面后,就从艺术上开始疯。

    华荣月甚至看见了一盒金银花的脂粉,她心说金银花好啊,这东西防流感,每年一出现流感的时候金银花都断货。

    当年她姥姥家的院子里就长了一大片野金银花,她家里每年都要摘点回去泡茶喝,想想简直就是童年的美好回忆。

    华荣月心说这玩意比较朴实大众,比较适合给普通人用,然后打开之后看着面上飘着的一层浅浅的,形成了一朵花模样的银屑和金屑沉思了一秒……

    为什么要给这么朴实且接地气的东西蒙上这么一层铜臭的味道?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美好而温馨的童年?

    她一边痛心疾首,一边感慨太美了太美了,两种堪称是精分的情绪在她的心头不停的轮转着。

    没有一个女生会拒绝精致又好看又贵的东西,没有。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华荣月特别喜欢这些东西的理由。

    她正在挑挑捡捡时,忽然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她,抬起头来时发现江连焕和那个老掌柜的都在瞅着她,江连焕是一贯的看傻子的表情,仔细看看还有点嫌弃。

    华荣月自动翻译了他的表情——“看看你那个穷酸样,见到几盒脂粉就这样?”

    然后华荣月才后知后觉的转头看了一眼屋子。

    ——挺大的屋子赫然被挤得满满的,拿着东西给她看的小姐姐从她面前一直排到了隔壁屋子,每个人手里都举着托盘。

    不知不觉中,她居然都已经用一种特别痴迷的目光看了几十盒脂粉,而她自己却浑然不知了。

    她莫名的觉得有点丢人,其实这真不是她穷酸,纯粹是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挺丢脸的……好歹也是拿了那么大一个玉簪子的人啊!整这幅样子像出生以来就没见过好东西似的!

    华荣月本以为老掌柜或许也会像江连焕那样偷偷的用鄙视的眼神看她,结果一抬头,却忽然发现老掌柜的目光挺慈祥的,就跟看见了自家小孙子似的。

    这眼神把华荣月都给弄得一楞。

    她回忆起了自己还是花面时候的场景——啊,对了,当时这个老掌柜还跟她见过面,只不过老掌柜对待花面绝对是恭恭敬敬的,而且是少有的并没有只想着赚钱的人,华荣月觉得他很靠谱,所以就留下了他,然后他就被分派到了离百草堂这么近的一个地方。

    老掌柜一个普通人,自然是不知道华荣月和花面是同一个人的。他笑着对华荣月道,“慢慢看,不着急,后面有很多呢,你之前不怎么碰这些东西吧?很喜欢吗?”

    “……啊,是。”华荣月被他这么一说,莫名的害羞了起来,她规规矩矩的把手放在腿上,呆呆的跟个老实孩子似的说:“以前见得比较少……但是看见了却发现挺喜欢的。”

    江连焕在后面默默地斜眼看了她一眼。

    “喜欢就好。”老掌柜点了点头,他语气莫名的说:“我本以为你不能喜欢呢,毕竟你看样子不像是能喜欢这种东西的人。”

    华荣月看了看自己,一身青褂子,头上一根素簪,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人啊,能碰上喜欢的东西不容易。”老人像是在回忆过去一样的说道,“而且有时候看起来特别不一样的两个人,也能喜欢上一样的东西,就像钟子期和伯牙,这样挺好的,假如说有一个人喜欢的东西,另一个人都不喜欢,那这两个人非得有一天非得打的不可开交,所以能喜欢同一样东西是缘分。”

    华荣月觉得老人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过去的事情,老人以前也是因为谁才决定入这行的吗?

    可是老人并没有想太多,而是突然笑着对华荣月和蔼的说:“我给你再拿几样东西,你看看好不好啊?”

    “……好。”华荣月不自在的道,她在长辈面前不伪装的话,很容易就切换成乖宝宝模式,更何况是个和蔼的长辈。

    于是原本打算离开的华荣月就这么坐了下来,跟着几乎看遍了店里的东西。

妖魔鬼怪快离开

    瘴气这个词在华荣月的心里是一种带有迷幻色彩的东西。

    华荣月曾经一度以为瘴气应该像犬夜叉里的一样是五颜六色的,后来才知道那种五颜六色的瘴气还算是比较罕见的景象。

    像她这样的,估计接触过得最多的瘴气也就是……臭水沟上的那股臭气吧。

    好像驱一下瘴气也确实能对流感有点效果……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爱干净了点,想想不爱干净的欧洲人民在黑死病里死了多少人。

    华荣月这么安慰着自己,然后带着一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百草堂。这基本都是老掌柜给她的,然而并不是脂粉一类的,而是一些闻着很淡雅的熏香,看起来很精致的荷包,一些很素但质量很好的布料,还有一大堆甜腻腻的糕点。

    这其实有点出乎华荣月的意料,因为华荣月觉得自己看着脂粉的那种痴汉的态度能换来几盒限定版口红的(?),但谁知老掌柜居然给她拿的是这些东西。

    “拿那么多东西,你回去也不好用吧?”老掌柜似乎明白华荣月在想什么,笑呵呵的说:“但糕点多带点回去,总没什么事。”

    华荣月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还真不知道如果老掌柜的真给了她脂粉之类的东西该怎么办,要说百草堂吧,那她肯定是带不回去的,那拿回花船去?好像刚从花船拿出来又再带回去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还挺诧异老掌柜居然能看出来她在想着什么的,当然她对于老掌柜塞给她一大包糕点这件事更觉得开心,老实讲,很少有人会把她这张脸跟能把人甜出糖尿病的糕点联系在一起。

    等会回去之后就说是朋友强行给她塞的吧……华荣月乐呵呵的想,然后趁着晚上赶快把它消灭完,不然让齐大夫看见,估计就要说上她很长时间了。

    华荣月乐呵呵的时候,心里也有点疑惑,她刚才啃糕点已经啃的特别克制了,有在老掌柜面前表现出来特别喜欢的样子吗?

    “明天你跟我去是吧?”两个人快走到百草堂门口的时候,江连焕忽然问了她这么一句。华荣月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江连焕明天要去给那位霍家大公子送葬。

    “去啊,怎么不去呢。”华荣月道,“反正那人死的蹊跷,正好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明天你记得早点起来。”江连焕一脸嫌弃的道,“那点东西别今晚全吃了,否则非得甜的睡不着觉。”

    华荣月,“……!”

    她瞳孔地震,为什么连江连焕也看出来了?她到底是在哪里暴露的?

    华荣月回去之后确实是没吃太多糕点,就是一宿都有点失眠……她躺在自己的小柜子里翻来覆去的想着为什么会被这么轻易的就看出来的呢?

    难道她独步天下的装老实人技能已经不管用了?

    ……

    第二天华荣月起床的时候脸上带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整个人精神萎靡的模样。她从旁边抓了身大黑袍子,然后戴了个斗笠走了出去。

    她戴个斗笠倒不是为了遮黑眼圈,是害怕别人认出来一个医馆小学徒跟江连焕有关系,江连焕这个人跟他相处久了就总会误以为他可能是丐帮编外人员,再不就是青楼编外人员,但他其实真的……是个有钱人,是个巨有钱的人。

    华荣月跟江连焕见面时,江连焕忽然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簪子带了吗?”

    “带了。”华荣月道,其实她昨天还真的差点把这东西给扔在百草堂了,她寻思江连焕一大早上问她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有没有带簪子?看来江队长心里,簪子比她贵啊。

    “那上车吧。”江连焕确认了簪子没事后就特别无情的说道。

    两个人一路上安安稳稳的到了霍庄,霍庄离老远看就是一片的白,白花,白布,白蜡烛,整个庄子里似乎都传来一种悲痛的气息,来的人很多,华荣月下车前怎么也没想到人多的能夸张到这个样子,庄子门口就站着一堆小厮,负责帮忙把前来的客人们带进庄里去,江连焕一进来就被人认了出来,尽管门口这会忙的要死,但还是有两个人立马上前来把他们接了过去。

    华荣月斜眼看着人模狗样的江连焕,心说有钱真是好。

    江连焕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更加衬的一身黑袍子加斗笠的华荣月在后面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要不是江连焕带她进来,恐怕在门口就被人拦了。

    江公子虽然在华荣月心里是个略微神奇的人,但并不妨碍人家在江湖上的名声好,就华荣月这打扮的进来之后,江连焕一句话的功夫,连个叫华荣月摘斗笠的人都没有。

    华荣月连个展示的机会都没有,本来她想万一有个找死的人过来问她是谁,她就来个电视剧里的标准场景,把脸一露,霸气侧漏,吓死他……结果江连焕这么一下,让她一点施展余地都没有。

    “来的人怎么这么多?”华荣月在人少的地方偷偷的问江连焕。

    “霍集那个人几年前交的朋友还挺多的。”江连焕在华荣月的耳边说道。

    “那这几年呢?”

    “后来霍大公子就得了病,只能在庄子里养着。”江连焕道。

    华荣月“哦”了一声,心说在庄子养着的人居然自己跑出去了,还被掏心了?那可真是惨……她说:“你知道什么病吗?”

    “那谁能知道。”江连焕讥笑道,“我跟你讲,一般这种庄子不敢往出说的事都是太丢脸的事,指不定是在外面得了花柳。”

    华荣月沉默了三秒,道:“作为给他验尸的人,我必须说,我觉得……他应该,可能,大概得的不像是花柳……”

    两个人在这边扯皮,那边忽然来了个江连焕熟悉的人,江连焕不得不去跟人家去说几句话。他对华荣月道,“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就你现在穿成这个样子,出去乱跑应该会被人乱棍打死。”

    “行行行,我知道了。”华荣月顶着江连焕的乌鸦嘴,找了个犄角旮旯站着,双手一插,谁也不爱。

    古代抱肩这个姿势大概跟浮夸里的插袋是一样的,反正是个只要做好了就会显得很有范的姿势,华荣月想以这个姿势告诉别人别来惹她,顺便等江连焕回来,好带她去问问主人家那个霍集到底是什么情况。

    结果就在等的过程中,华荣月眼尖的看见了那边有个似乎是鬼鬼祟祟的人,那人没像她一样带着斗笠,但刘海长长的,而且若有若无的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这一手别人都注意不到,可是华荣月属于常年试图降低存在感的人,怎么可能不注意?

    她用眼睛盯着,就保持着这个站在角落里的姿势,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越过了几个侍女,利落的躲过了几个客人的眼睛,这人就是有办法让客人以为他是山庄的人,让山庄的人以为他是客人。

    华荣月觉得这点挺牛的,在角落里偷偷的看他也不妨是一种乐趣。她莫名的产生了一点变态观察人类的感觉,看着那个人在人群之中斗智斗勇。

    眼看着那个人就要快走出这个院子了,华荣月心里竟然还隐隐的替他有点高兴,她没啥兴趣告诉主人这边出来了个鬼鬼祟祟的陌生人,除非这个人很明显的跟霍集的死有关。

    不过在华荣月的脑子里,这人这幅偷偷摸摸的样子竟然有点眼熟,她正在易玲珑的记忆里搜索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哇,好棒棒啊,快要跑出去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

    华荣月就站在门口的这个角落里,正准备给这位好不容易逃出去的哥们鼓个江连焕式的嘲讽掌声时,前面那个正在一心一意往出逃的人忽然转头朝着华荣月这边看了一眼。他这一眼可能是无意识的,可能只是想避开直照的光,然后就……

    刚好和站在角落,一身黑衣,头上戴斗笠,斜靠在墙上,双手环胸的人来了个对视。

    ……那个人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他心说这人究竟看了他多长时间了?为什么连个声音都没有?不对,这不是重点,为什么这个人盯着他他不知道?

    华荣月觉得对方被她看的很是尴尬,就转身从这个墙角里离开了。她离开的姿势特别的夸张,夸张到那个长刘海的男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她的动作,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里就已经没有了人。

    这个动作比他刚刚偷偷摸摸溜出去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或者说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速度,看的他整个人瞳孔都跟着变大了一下。

    那个人很强,而且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人用过的轻功都要厉害,只是他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但那个人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所以才离开了。长刘海的男人留在原地胆战心惊了一会,才跟着慢慢的走了出来。

    “今天真是撞了邪了。”他的刘海下,露出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好好的一个葬礼,都出来了什么妖魔鬼怪……”

小粉!进化!

    华荣月从原地离开后,回想起刚刚那个人的样子,竟然意外的觉得他挺呆的。

    她自己私底下笑着琢磨,好歹也是偷偷的潜进来的,本以为是个心思多么谨慎的人,结果看起来还挺呆的,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她也不想想,就她离开的跟个幽灵一样,心理素质再高的人也得被她吓一跳。

    华荣月换了个地方继续站着,然后静静地观察着前来的人。自打她看见了那么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之后,她就发现今天来的人其实也都挺好玩的,好像今天来的人确实是有些不一样。

    这让华荣月想起来了前段时间衙门被人给扫荡的事情。她心中一动,说今天来的人里不会就混有那天砸衙门的人吧?

    华荣月用现代人的思维来考虑,应该是不可能的,毕竟现代这么大的葬礼上还要搞事的大概只有私生子,前女友之类的……但她忽然一想,这里是武侠啊——武侠这种地方,什么暴力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啊。

    这么一说,今天来了还真是要做事来了?华荣月精神了起来。她倒是没怀疑刚才走过去的那个呆呆的看了她半天的人,如果砸场子的人都像他那么老实和呆,估计今天就什么事都不会出了。

    她正在人群之中搜寻着还有没有鬼鬼祟祟的人时,忽然发现面前不少人都走了出去,周围一下子就空了一片。

    外面似乎是聚集了很多人,貌似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华荣月这会也想昂头过去看,奈何这跟她目前神神秘秘的高人气质有些不太符。

    所以华荣月就继续待在原地,静静地等着外面的人走进来,那人进来之前华荣月心里还琢磨了半天,来的这应该是个什么大人物?

    “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听说是突然来的,他朋友邀请他过来看看,所以他就来了。”

    “他朋友?谁这么大的面子?”

    “哎呦,没想到今天来这居然还能撞见他。”

    ……好像是个出场机会贵如金的人啊,华荣月在原地听的心里都痒痒,几乎都快保持不住自己世外高人的气质,跟着一起挤上去看热闹了。

    外面人乌央央的走了出去,然后又乌央央的走了回来,依稀可以看的见里面似乎有了片空白的地方,仿佛有人故意绕出了一条道似的,在场明明一堆的人,但是全都鸦雀无声。

    华荣月即使是站在最外面都感受到了那种压抑的气质,她都惊了,心说我去,这到底是谁啊?

    人明明乌央央的一片,结果等到那人走过来的时候,周围却都自动推开了一步,华荣月心说这何必呢,早知道在这里等着不就完了吗。

    最后一层围在外面的人终于散开,然后华荣月就看见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仿佛踏雪而来。明明四周都是人,但他站在中间,却已经夺去了所有人的视线。

    就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华荣月就忽然明白了为何周围站着那么多的人,但他们都不去上前,而是鸦雀无声的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然后她也明白了,为何这个男人来到这里会被当成是一种荣幸。

    因为这个男人……仿佛天生就会发光。

    华荣月站在远远的地方,跟那个人对视的第一秒,心脏都跟着跳停了一下。这大概并不是恐惧或者是惊慌,而是点别的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她站在原地,明明周围全是人,可是那一刻,她却只听见了属于自己,和那个人的声音。

    那个男人有着一张仙人才会有的脸,他说话的声音也是清淡的,里面不夹杂着一丝烟火气,还带着一抹永远化不开的冷意。

    “齐水寒前来拜见。”

    所有人都站在不远处,静静地,静静地,看着他。

    齐水寒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可是霍家的人却不敢有一丝怠慢他,甚至连家主听见消息都亲自前来了,华荣月这也是第一次看见霍家主,年纪稍大的一个老人,看着气质还算不错,可能是由于太过悲痛,所以两鬓都已经斑白了。

    但即使是处于悲痛之中,他依旧亲自前来了,大概是因为面前这个人能够亲自来到这种地方实在是太少见了,大概这就跟秦可卿死的时候贾蓉捐的那个官衔一样,虽然是悲痛的事情,但也确实添彩。

    因为众人都知道,齐水寒,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剑客,他的心是冷的,剑是冷的,情也是冷的。

    他的一生都只为了剑而活,几乎从来都不会掺和进这种红尘俗事来,这一次来,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小罗郎跟死去的霍大少是好友。

    周围的人都用一种隐蔽的眼神打量着齐水寒和他的剑,那是一把斩杀了无数人的剑,在场的人中江湖人也有不少,无论江湖人现在在用着什么武器,但剑在江湖人的心中永远都有着一抹非常特殊的地位。

    华荣月眼睁睁的看着齐水寒从她的面前经过,同时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怒喊:

    ……

    小——粉——!!

    小粉!你什么时候进化完成的啊!好像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啊!

    怪不得她刚刚觉得面前这一幕有种莫名的眼熟感,感情是刚刚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爱豆气场啊!

    不过小粉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啊?她的印象里小粉还是当时当练习生的那个小粉啊!

    小粉跟华荣月擦肩而过的时候,华荣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的手,然后忽然一愣。

    她发现了小粉那双好看的手上缠了很多布,似乎是受伤了,两只手指甚至都有些微微的变形,这似乎是用剑过多才会造成的。

    这可能是他身上唯一一个跟他本人气质不太符合的东西,毕竟对于他来说,似乎一双完美无瑕的手才能衬的上他那张脸。

    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间很短,所以华荣月观察到的机会也不多,小粉“刷”一下就晃过去了。然后华荣月就站在原地呆呆的想起了昨天老掌柜的事。

    对,当时她心里感慨古代人都特别实诚,虽然对于现代人所说的一些“包装”理解都不到位,但“用料”却都很到位……

    人又都走了一片,华荣月才忽然回过神来。她向着周围看了一圈,然后就看见江连焕朝着她走过来道,“我看见你没在原地等我,一猜你就在这呢。”

    “呃……为什么?”华荣月问。

    “刚才过去那人你没看见?”江连焕道,“这排场简直了,你没去外面看看呢,外面更夸张。”

    “啊……”江连焕这么一说,华荣月才意识到自己没往外面看过一眼,她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赫然看见了一辆特别闷骚的马车。

    所谓的闷骚在华荣月心里就是指……一种故意弄出来的云淡风轻,实际上换成金子可以把人砸死的那种感觉。

    而马车旁边站了四个侍女,各个抱剑,身穿一袭和齐水寒相似的白衣,各个国色天香。

    “啧啧啧。”江连焕说:“传言齐水寒这个人背景神秘,但绝对来历非凡,我觉得应该是真的,否则普通人家可养不起这么一辆马车,还有这四个剑侍。”

    背景神秘,来历非凡……是真的,确实是真的。

    华荣月在心里默默地说,虽然这个画风不太对,但其实只是色系改了一下,你把面前的这个白色色系换成金色的,那妥妥的就是花船正统风格了。

    所以小粉这属于花船限量版皮肤,一般人都无法拥有。

    这不对啊!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种东西的时候啊!

    江连焕道,“我觉得他这人应该比我有钱,不过这人好像只对剑感兴趣,也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非常的有趣,带着一种变态对三无自然而然产生的兴趣。

    华荣月惊恐的看向了他。

    “谁来了?”路留生躲在角落里,听着刚刚身边人的话,心说齐水寒?如果今天他没有偷偷摸摸的来,恐怕他还可以出去跟对方见一面。

    然而,现在他几乎是寸步难行,尤其是在刚刚撞见那个轻功快的跟幽灵一样的人之后,他就更不敢乱动了。

    路留生正在瞎想的时候,忽然看见那个身穿着斗笠的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他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又听见了杂乱的声音,他心说这怎么回事?谁来了这了?

    他瞄见了站在那个人身边的似乎是江公子,一个江湖上很有名的人,名声也不错。

    然后他就意识到了那边乱糟糟的声音是因为什么了,因为齐水寒朝着这边来了。

    “他非往这边来干什么……”路留生小声的嘀咕道。等到他又一次偷偷的抬起头来朝着斗笠男那里看的时候,却发现他静静地看着齐水寒的方向。

    由于他戴着斗笠,所以路留生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总觉得对方对齐水寒很兴趣盎然的样子,一种很不妙的感觉忽然就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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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聽聽女主无cp 聽聽聽聽——————————— 聽聽聽聽易玲珑,无人见过其面目,无人知道其性别,不过江湖传言,这是个貌若好女的男子。 聽聽聽聽他武功高强,冷若冰霜,一把匕首仿若可以杀尽天下所有生灵。 聽聽聽聽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却又有着一股和其他江湖人不一样的特立独行。 聽聽聽聽他的事情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身为刺客里面一个独树一帜的存在,他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 聽聽聽聽…… 聽聽聽聽“我跟你说我男神事迹呢,你听见了没有?” 聽聽聽聽“听见了,听见了。还有事没您?没事我去积酸菜了。”华荣月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聽聽聽聽“哎?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有没有意思,好歹配合一下我吧,我男神现在正在干什么呢?你能掐会算,给我算一下。” 聽聽聽聽华荣月,“……” 聽聽聽聽——如果,我算的没错的话,你男神估计,八成,可能,现在正在个小医馆里积酸菜呢……百草记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百草记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百草记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