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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记年全文阅读

作者:腊七小雪     百草记年txt下载     百草记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无处不在2

    那个人说话之后停了几秒。

    就在他停的这几秒间隙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提起了鼓, 害怕他再漫不经心的说出下一个组织的名字。

    明明刚刚还觉得他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然而在说出了六扇门和天易楼之后, 所有人都害怕下一个从他口中吐出来的就是自己所在的组织。

    然而过了几秒钟之后,那人自己转移了话题, 让所有人都由衷的松了一口气, 一时间, 巷子中的杀气仿佛都淡了不少。

    但这并不代表大家的心放下来了,相反,许多人再也不负刚刚到来时的那种轻松, 总是时不时的朝着身边看着, 有没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地里盯着自己。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傻着问六扇门和天易楼的人是不是真的来了, 就算再蠢的人, 在这个时候也是不会去做这种假设。

    如果连六扇门和天易楼的人都能一眼认出来, 那剩下的是否能认出来恐怕也就没有悬念了……

    幸好这些, 那人都没有再提。

    他语气忽然变得稍稍正常了一些, “既然大家都是来拿药的, 那就按照原本的规矩来吧。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的药都不是白送的, 需要拿出东西来换。”

    “你们能送给我什么东西呢?”

    那个人的声音似乎已经渐渐的平静了下来,“钱财珠宝之类的东西, 如果你们有能打动我的倒也可以。”

    “……只是……这世上能打动我的财宝本来就已经不多。”

    路留生和暗自回想了一下上次在霍庄里的事情。

    “我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个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每个人都像是一件独一无二的珍宝,有的看似珍贵,上面布满了裂痕,有的被灰尘沾满, 却纯净无比。”

    “如果有人能把这些珍宝都收集起来,那他一定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那个声音说着说着又兴奋了起来,“你知道吗?我一直想看透人心,人心真的是一种易变的东西。你以为你了解了你的心?其实并没有。”

    “可是如果能够操纵它,那该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啊……”

    他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皱着眉听他说出这些话的。

    操纵人心?这话听着就十分的诡异,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瘆人感。

    只有坐在角落里阿折,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画面。

    原来是……这样吗?

    他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人心对于那个人来说,确实也只能算做一个又一个的玩具。

    那是个最懂得人心的人,却也是个最凉薄的人。

    路留生和都微皱着眉,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疑惑和担心。

    这个人……好像确实跟上一次他们来的时候遇见的那个人不太一样。

    虽然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了,但属实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化。

    上次他们见到的那个念姑固然也是个很厉害而且气质很出众,而且身上的感觉很让人不舒服,但跟这一次的人还是截然不同的。

    虽然这么说有些太过直白,但路留生可以明确的说,上次的那个念姑身上无论如何都没有这么强势的气质。

    她甚至还不够资格。

    这个人……已经不是寻常就能接触到的那种级别了。

    但这个人确确实实说话的声音又很像“念姑”,那么念姑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在上次聚会后,霍庄里又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化?

    华荣月经常觉得局势都像雾里看花,让人看不清楚,没想到阴差阳错下,轮到别人雾里看她了。

    她喝了口茶道,“我希望你们能拿出些让我觉得有趣的东西来,否则……”

    伴随着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群群的白衣女人,她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提着一盏似乎用于都不会亮的灯,每个人都迈着缓缓的步子,低垂着头,像是一个个□□纵的吊线木偶一样静静的走着。

    她们分别来到每一间屋子的前面,然后就静静的站着不动了。只有在街道靠近最外面的一间屋子外,那个白衣女人却没有站在门口安静的等候,而是敲了敲门,请屋子里面的人随她走。

    屋子里的人似乎是犹豫了片刻,过了很久,才走出来了两个侠客,手上都带着剑,用一种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所有事物。

    白衣女人向着前面引路,这两个侠客握紧手中的剑,虽然心里很是紧张忐忑,也不知自己究竟会被引到什么地方,但最终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街道上很是寂静,虽说这里很大,但对于耳力高超的人来说,在这种地方想要认真的听清楚那两个侠客的声音也并不算难。

    人们静静的看着那两个人缓缓的从街道上走过,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上了最高的那一个楼。

    一个空旷的地点,周围黑漆漆的,仅仅只有屏风后面的人影或许还能看见一点。

    两个侠客虽然身上都带着武器,但在这个时候坐在这里,依旧十分的忐忑。

    他们看见屏风后面的那个人似乎很是悠闲,甚至好像在喝酒。

    那个人抬起头来,缓缓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把目光放下,似乎是很淡然的说了一句,“哦……原来是昆仑派的人,连你们也过来凑热闹了。”

    对于耳力不好的人来说,想要听清楚那两个侠客的声音或许还是有点困难的。

    但这场宴会的邀请人可还是用传音说话的,他的声音能够清晰无比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两个侠客原本还在握紧剑,准备随时来个玉石俱焚,结果听见自己的身份被一秒叫破后,连反抗的心都生不出来了。

    没有被叫破身份的人恐怕永远都想象不到那种恐惧,那真的是在跟另一个层面上的对手在打交道。

    两个人心中陡然生出了一丝无力的感觉,他们的无力或许跟天易楼和六扇门是一样的,都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泄露了身份。

    ——毕竟回顾他们从门派到来这里的这一路,他们也找不出来丝毫的破绽。

    从开始到现在,这个人已经连续三次说出了面前人的身份了,似乎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

    如果不是江湖人大多对神棍嗤之以鼻,那他们可能会认为这个人能掐会算。

    毕竟这种仅仅只看一眼,就能认出对方身份的能力确实是太过可怕了,就像你的所有秘密他都完全知道,你在他的面前无从遁形一样。

    “冷静!”张文梦说道,“不要慌!”

    “从来都不会有人能够看透人心,只不过是他在各大门派和势力都有了埋伏罢了!”

    她的解释倒是目前唯一可以说的通的,只不过这种说法比刚才那种看透人心的可能还要惊悚。

    在各大门派和势力都有埋伏?这是一种什么概念?

    ——如果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那或许能够看透人心对于他来说才是轻而易举的了。

    就像现在,宴会也只刚刚开始了一会,才来了第一位客人,就已经让全场的人心惶惶,不住的回想着自己门派有没有什么身份古怪的人。

    “哎呀……但是我看你们好像并没有疯了的样子啊。”就在大家心事重重的时候,徘徊在众人耳边的那个声音顿了顿,忽然笑着说:“你们是希望让我把你们逼疯,然后再给你们药吗?”

    坏了。

    路留生听见这话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今天来的确实是有很多的正常人,毕竟疯子再怎么说也不会有那么多,这些正常人都是想来看看这个聚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简而言之就是凑热闹的。

    很不巧,路留生他们这一行人全在此内。

    如果真的一个个的问下来的话,很有可能他们即将面对的也是这样的场景,路留生不认为对方会一下子叫出他们的身份,但是万一呢……

    连昆仑派的人身份都一口就叫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今天的情况跟他来之前想的一点都不同,实在是太凶险了,他敢说自己闯荡江湖这么多年,遇上比这个还要凶险的事情也没有几个。

    他正在拼命想对策的时候,忽然看见了旁边阿折的表情,他的表情很是奇怪,不是生气,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死灰色——面无表情的死灰色。

    这种脸色把路留生吓了一跳。

    他连声安慰道,“没事,放心,大家要死一起死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不知道他这个安慰是出于什么思路。

    路留生的安慰除了引起黄娇和的瞪视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效果。但阿折却忽然轻声的问,“你知道他为什么会了解这么多隐秘的消息吗?”

    “不,不知道。”路留生回答,“你知道吗?”

    他确实是不知道,或者说在这里的这些人就基本没有一个知道的,所以这会听见阿折的话还颇有些好奇。

    “我知道。”

    阿折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他确实如同他所说的一样,是一个十分的会操纵人心的人。”

    “他就是这样观察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就像一个过客,将一个又一个人的心剖开,挖出来,再仔细的观赏。”

    “最后,他或许还会将这个人完整的再拼回去。”

    “在人心这一件事上,他简直就是个恶鬼。”

    “他随时会出现在你的身边,然后穿透你的心脏,将你里里外外的看一个遍。”

    “你们都不懂得他有多么的可怕。”

    “你见过他是怎么玩弄人心的吗?”

    “当他想要玩弄一个人的人心的时候,他甚至都不需要多说些什么,只需要用眼睛看着你,就能知晓你的一切。”

    ……

    屋子里沉默了半晌。

    路留生他们都一句话也没说,或许他们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本路留生也没指望阿折能说出点什么话来,所以准备沉默到底,结果听完了阿折这些话后,他突然……还真的就沉默到底了。

    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

    路留生想弄明白这人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又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那么容易问出口。

    这人……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了这样?

    那个人……又是多么的可怕,才会让别人给出这样的评价?

    最后,黄娇开口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说话接近癫狂的阿折道,“你,你稍微冷静一些,你……之前跟那个人见过吗?”

    阿折沉默不语。

    半晌,就在众人以为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小声的又开了口。但这一次,他的声音并不像刚刚那么的大,而更像是一些喃喃自语:

    “或许,这些都也只是错的,不过有一点倒是要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去看他。”

    “遇见他时,把眼睛遮住,把耳朵堵住。”

    “不要看他的脸;不要听见他的声音;不要去跟他搭话;不要跟他的眼睛对视……”

    “等等,等等……这到底是为什么啊?”黄娇疑惑的打断了阿折的喃喃自语。

    “因为……或许有些时候,他或许也并不想玩弄人心。”阿折喃喃的说道。

    “可是他是个恶鬼,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鬼。”

    “这听起来就有点邪门了。”路留生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兄弟,你可不能瞎说啊。”

    “我没有瞎说,我说的都是真的。”阿折说道。

    他最后小声的看着路留生,用一种十分古怪的语气说道:

    “或许有些时候,都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

    “你只看了他一眼,就会忍不住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交到他的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晚了orz对不起

    这章写的有内味没。

    摸摸头,爱你们哦= ̄w ̄=

无处不在3

    两个昆仑派的弟子彼此都对视了一眼, 他们谁也不想疯,谁也不想死,可是面对着面前的这个人时, 却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自打进了屋子之后就变得很模糊了, 全场可能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能够听得见,不过那个宴会发起人的声音, 倒是全场的人都能听得见的。

    “嗯,嗯……这样, 所以你们原来并不想疯的吗?”

    那人说这话的声音就好像是在哄两个小孩儿, 让人听起来格外的别扭。

    废话, 谁会想疯啊。

    许多人听着这个声音在心里暗骂道,“这可真是一个疯子。”

    “可是, 我觉得你们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啊……是因为我照顾不周吗?还是因为我说话有哪里不符合你们的心意?”

    空气伴随着这一句话逐渐的被冻住,那个说话的人声音是一直是沙哑又舒缓的,仿佛从他的声音里永远听不到一丝紧张的感觉。

    所以人都屏息凝神地听着这个人说话,随时准备听见一声尖叫, 伴随着刀光剑影,鲜血,还有尸体。

    然而过了一会儿, 周围却还是寂静无比。就在大家心生疑惑时,所有人的耳边却忽然爆发出去了那个人的笑声。

    他笑的十分开心的样子, 似乎是看见了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空气之中徘徊,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就像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

    那个人一边笑一边说:“你们还真是可爱……如果今天来的都是你们这样可爱的人倒也罢。只是我并不觉得有谁还能可爱的过你们。”

    可爱两个字被他说得无比的暧昧。

    众人都吃了一惊, 心说上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让那个人说出这样的话?

    许多人的脑子里开始想象一些很奇怪的画面,但又过了许久,四周依旧是一片寂静。

    只是过了一会儿后,一群人从楼上抬出了两个人,这两个人紧闭着双眼,生死不知。

    这两个刚刚被称之为“可爱”的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被抬了下来,让所有的围观者都是一片安静。

    他们又被抬回到了刚刚出来的那间屋子里。整个街道上寂静一片。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朝着那边看去,这两个人几乎是被人一路围观到底的,直到他们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踪迹。

    “怎,怎么回事?”问,路留生闭着眼睛仔细听了一会,他就是其中几个能够听见屋子里在说什么的人之一。

    他皱着眉头道,“好像是那两个人想要对那个人出手,结果没有成功……”

    “那他们人呢?”整个人都吓麻爪了,“我刚才看见他们俩被横着抬出来的,难道就这么死了?”

    “别惊慌。”路留生道,“我刚才看了一眼,虽然是被抬出来的,不过脸上也没蒙什么布,身上也没有血,表情看起来不算痛苦。说不定只是晕倒了。”

    “晕倒了……”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的坐了下来,觉得自己好像也要晕倒了。

    刚刚那个人一直用的是传音,可他根本听不出来他说话的声音中有什么气喘的痕迹。

    这表明那两个持剑的昆仑派侠客几乎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就被他击倒了。

    这两个放在外面身份也会被追捧的人,在这里硬是连说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跟这个相比,好像那个人称呼两个想要杀了他的人为“可爱”都不是那么的让人吃惊了。谁能想明白疯子的思路?说不定他真的觉得那很可爱。

    与此同时,其他的人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刚刚不少人心中升起来的杀意,就这么渐渐地被按了下去。

    有了前面两位少侠打底,他们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一秒倒下的不会是他们,

    一边强行安抚自己七上八下的心,一边看着从刚刚开始就坐在角落自闭的阿折,这里默默地骂了一句有病。

    这么可怕的一个人,他是怎么样会说出刚才那种神奇的话的?他到现在都搞不清楚这位大哥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他在如此严峻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

    气氛渐渐的越来越紧张了起来。很多人渐渐的生出了一种焦虑和无力感。

    明明很多人在外面也是叱咤风雨的人,但来到了这条漆黑一片的街道上后,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之中,所有的一切也都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一切都完全超乎了他们认知,让他们不能用自己知道的常理来推断。

    这种不知何时危机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恐惧刺激着每一个人。

    “我很慌啊。”他看着路留生说:“你别在那里干坐着了,快点想想,一会儿咱们两个该如何选个轻松点的死法。”

    “不用那么紧张,你看你把黄娇都吓住了。”路留生颇有些潇洒的说,他用眼睛斜视了一眼坐在那里的阿折道,“从刚刚这位大哥说的话中来看,那个人还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人,跟他相处,也说不定会是人生中难忘的一段回忆。”

    “你这个时候还想着这个?”有点咬牙切齿的,“你这样的人进丐帮真是屈才了。”

    “如果你们害怕的话,我可以替你们去。”坐在角落里一直没有声音的阿折忽然说道。

    大家都看了他一会,路留生停顿了几秒后问,“你的同伴们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也都是一群没有理智的疯子。”阿折道,“或许我在他们里面并不算是最疯的,他们应该也不希望我回去。”

    他说话的时候,路留生他们看见了他眼角下那颗小小的红痣。

    阿折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路留生之前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颗红痣,因为阿折跟他们认知中的所有疯子都不一样,他身上几乎没有那种疯狂的味道。

    除了刚刚提起那个人的时候。

    看着众人用一种十分惊奇的眼光打量着他,阿折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道,“我已经很长时间都能保持清醒了,我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楼上,华荣月让这些人把下一个屋子里的请过来,刚才那两个昆仑派的少侠,真想趁着她不注意直接取她的性命,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她仅仅只用了一招,对面两个人就秒躺了——跟上辈子在天易楼时一样。

    华荣月本来就看他们两个不爽了,今晚过来的其实都不算什么小角色,而易玲珑可能已经把江湖上出名的人都集齐了……

    因为江湖上出名的,她几乎都揍过。

    嗯,不是在闯荡江湖那几年揍的,就是后面在天易楼被围攻的时候揍的。

    华荣月有点不清楚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了,不过她突然觉得这次聚会说不定会变成一个熟人见面会,她顺便再看看现在江湖上还有多少易玲珑的老熟人。

    旁边的男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十分的惊恐,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华荣月这样的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之前华荣月让他们管自己叫念姑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华荣月这是一个想要鸠占鹊巢的人,结果忽然发现人家可能就是想来玩玩而已……

    一个能在所有门派,组织都布下眼线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他们这样的一个小地方感兴趣呢?

    在经历了对围观群众的几连震之后,华荣月忽然发现了一个定律——做神棍这方面很有前途。

    毕竟你想要用武力值来吓唬一个人,首先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力量,然后再把他打趴下,这么一趟下来,得消耗多少卡路里。

    可是当神棍就不同了,你看见一个人,盯着他的眼睛,开口就说:“我知道你的初恋是谁谁谁,你当年表白的时候被她男朋友甩了一个巴掌,还把情书擦屁。股了”,这谁听了不害怕?

    看看这凝滞的空气,这每一个人都胆战心惊的场面,这光用武力值可达不到这种效果啊。

    掌握了这条定律的华荣月简直是如虎添翼,她一口气揭了好几个人的老底,反正她在翻看易玲珑记忆的时候别的不看,八卦是一定要看的,一肚子的八卦材料非常充分。

    她甚至蠢蠢欲动的期盼着快点把天易楼和六扇门的人叫上来,尤其是天易楼。

    天易楼的人别说情书了,几岁尿炕她都能说出来。

    正在华荣月很是开心的时候,那边又带过来了两个人,华荣月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忽然就停住了,因为她看着最前面走上来,那个人觉得莫名眼熟。

    那个人的身后跟着一个更加眼熟的小乞丐,依旧是一身特别“简陋”的衣服,身上的纹身还是那么的刺眼。他走上来的时候大大咧咧的,甚至还往屏风这边多看了几眼,似乎想要看清楚屏风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说你能看透人心?”路留生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他的这一句话也是用了传音的,声音甚至听起来比华荣月都要响亮。

    这么一句话直接就落入到了周围人的耳朵里,在他们的心中激起波荡。

    华荣月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心说麻烦的人来了。

    她看了眼路留生,懒洋洋地道,“小乞丐,你也想变成疯子吗?”

无处不在4

    单纯的从这个角度来看,路留生是看不见屏风后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尽管他真的很想看一眼那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一个人只要被说仅仅看他一眼就会把自己的心给捧上, 那是个人都会关心他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路留生不一定是想看看那个人到底有多么的漂亮,他只是想知道对方究竟有什么魔力, 能让阿折变成这个样子。

    他对于被一口叫穿了自己身份的事情并没有惊讶,甚至被叫做小乞丐也没有生气。

    甚至, 他还能乐呵呵的站在那里,静静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路留生其实还想试试对面的那个男人是否真的像阿折说的那样可以看透一个人的内心。

    ……

    ……这个人怕不是傻了吧, 为啥一直在那里站着不动。

    华荣月看着路留生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上来的几个基本都是战战兢兢的, 冷不丁上来这么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味道的, 她有点搞不懂他想干嘛。

    不过跟这个相比, 她倒是对刚才他说的话更感兴趣。

    华荣月觉得路留生可能是对她产生了什么不得了的误会。

    一般的误会还可以想清楚来源,可是这个误会的来源, 华荣月觉得可能是路留生梦里梦到的。

    恐怕还是那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噩梦。

    华荣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脸上充满了茫然。

    路留生随随便便的就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丝毫没有管它会给周围造成多大的骚动。

    他继续说道,“我只是听别人说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喜欢玩弄人心的。”

    “但很不巧啊, 我朋友就遇上了一个。”

    这咋就还聊上家常了呢?华荣月心说,话说你朋友是谁啊?

    “我那个朋友说, 他遇见过一个很聪明的人,能猜透所有人的想法。”路留生道。

    “那人是一个迷一样的人,我朋友让我不要和他有太多的接触。”

    “他说……那人有一双几乎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被这双眼睛注视的时候, 似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秘密都瞒不过他。”

    周围一片的静谧。

    许多人都听得出来路留生话语中的意思,虽然他一直在说“那个人”,但这话语中那丝若有若无隐含的东西却让其他人不得不多留心一下。

    路留生像是念着魔咒一样,没有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似说似唱的道:

    “不能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不能看见那个人的脸;”

    “不能和那个人搭话;”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看见那个人的眼睛。”

    ……

    他的声音缓缓的,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徘徊。

    “只是我很好奇,这个世间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吗?”

    说那些句话的时候,路留生直直的看着屏风的后面,似乎想透过这一层屏风把后面的人都看透。

    只不过屏风的质量实在是太好,他再怎么看,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见屏风后面的人没有说话,继续说道,“听说你是个知晓很多秘密的人,你能否告诉我,这个人现在在哪呢?”

    ……

    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听着路留生的话,期待着能从他的话中猜出任何一丝有关于屏风后面那人身份的信息。

    因为路留生这个小乞丐虽然只是一个丐帮的弟子,天作被,地做床,四海为家之人,但了解他的人还真不少。

    江湖上永远都会出现这么一个格格不入,却又似乎永远活跃在大家视线中的人。

    有不少人都从那个轻佻的声音中听出来了那是路留生。

    而路留生这个人虽然武功算不上江湖上最顶尖的那一批人,但他这个人却很有意思,许多人都觉得他快要死了,但转个身来,他就能继续活蹦乱跳。

    他似乎也永远有数不清的朋友,知道数不完的秘密,这些秘密的来源本身也是一个秘密,但不可否认……有时候,这个看起来很轻佻的乞丐也是一个很靠谱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从路留生的声音中判断出来了他是谁。

    在一个个小小的屋子里,有人的眼睛会忽然的变大,然后惊讶的朝着街道上面看去。

    这件事情路留生怎么也会突然插。上一脚?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而且许多人知道路留生的胆子大,但在今天之前,却从来没想过他的胆子能有这么的大……

    ……是因为那个所谓的朋友?

    ——猜透人心?

    在街道最里侧的一个屋子里,张文梦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猜透人心的人存在?

    人心是那么容易看透的东西吗?

    多少年相识的朋友,一夜之间就能反目成仇,恩爱的夫妻,转眼间就可以成为互相厮杀的怨侣。

    这样的人心,如果能够被如此轻易的猜透,那这江湖之上恐怕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厮杀了。

    她知道路留生那个小乞丐,也听说过有关于他的一些事情,但她向来都不把路留生这种人放在心上。

    在这个飘荡沉浮的江湖之中,路留生这种永远喜欢出风头,总是在最显眼的地方蹦哒,且没什么势力的人总是最早死的。他之所以还能蹦哒到现在,无非也就是运气爆棚。

    尽管如此,屋子里的所有人还是把耳朵都竖了起来,聚精会神的听着路留生的话。

    暂且不说,路留生会传音是一个多么让人喜出望外的事情,他的声音几乎是这段时间以来,其他人听见过的除了那个人之外唯一的声音。

    六扇门和天易楼都待在比较靠后的屋子里,所以此时此刻他们俩还没有见过华荣月,也没有感受到过无论说什么话,都仿佛会被猜到下一句的那种感觉,自然听见路留生的话后除了更加的警惕外,也没有任何别的感觉。

    但在刚刚去过华荣月面前的那些人所待的屋子里,几乎全都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路留生的话太过惊动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

    刚才有不少人刚从楼上下来,整个人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冷不丁被人一下子揭穿了老底,甚至是被逗弄了一下,还没缓过神来呢,就突然听见了路留生的这一堆话。

    这一堆话在他们此时格外敏感的小心脏上简直是在疯狂蹦迪。

    在刚刚和华荣月接触的那几分钟内,他们确实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因为他们确实只是仅仅站在那个人的面前,就被人轻而易举的说出了自己自认为藏的最深的秘密。

    这种感觉确实是很容易让人震撼到的。

    路留生的话传到了下面和黄娇的耳朵里,他们俩全是一副惊恐的样子。

    黄娇小声的说:“他疯了吗?”

    也暗自咋舌道,“完了,我跟他认识了十年,没想到缘分居然断在了今天。”

    这俩人谁也没指望路留生今晚能活着回来。

    倒不如说,他们现在连给路留生坟地买在哪都已经想好了。

    ……

    “你这话……是听谁说的?”华荣月放下杯子问。

    她这话听起来很漫不经心,实际上她是真的诚心问的,这真的是个让她感到茫然的问题。

    因为华荣月真的想知道是谁在这么坑她。这会突然问了她这么一个问题不是让她骑虎难下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是希望她怎么回答。

    路留生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着阿折,他不想把阿折给供出来,尤其是在他发现屏风后面的那个人视线甚至一直都没有放在过阿折身上的时候。

    华荣月低下头道,“玩弄人心啊……”

    她也能感觉到路留生这话怪怪的,似乎像是在质问她,只不过她非常的懵。

    怎么能突然质问她呢?

    还是那句话,她就是想装一下来吓唬他们,充其量也只能说是“法译演”的重复运用,怎么就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有谁能够真正的看透人心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一杯茶,然后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男人立刻懂了她的意思,拽出了两张椅子,让路留生和阿折坐了下来,再将华荣月倒的茶捧给了路留生。

    如果论待遇,那么路留生他们绝对算是待遇最好得两个人了,刚才来了那么多人,也不见得能有个椅子坐坐,更别说给倒了一杯茶。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她一定是个特别聪明的人。”华荣月说这话的功夫,忽然就想起来了当年还没咋疯的易玲珑。

    她就突然间悟了。

    有些事情不是她做不到别人就做不到,易玲珑没疯之前简直跟人精一样,别人说什么话,第二句几乎都不用开口她就能说出来,但这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算是那种别人暗示了半天才能听明白一点的迟钝人士。

    路留生喝着茶,忽然间就笑了,他说:“或许那个人真的很聪明吧。”

    华荣月倒茶的姿势停下了。

    所有人也都预感到路留生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全神贯注的听着路留生说话。

    “如果那个人不够聪明,我那个朋友怎么会说他是一个恶鬼呢?”

    路留生说着说着,就笑了。

    “他说那是一个可怕的恶鬼,一个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上的恶鬼。”

    “你知道他有多可怕吗?”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路留生的话。

    “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而且似乎永远都不在乎什么世俗之间的事情。”

    “从来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将他束缚住,因为他本来就不相信束缚他的那一切。”

    “他的踪迹遍布世间,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抓住他,他似乎并不存在,却又似乎无处不在。”

    在路留生的描述中,似乎所有人都描述出了一个青面獠牙一般的魔鬼形象。

    “但是,我的朋友却说,那个人仅仅最可怕的不在于此。”

    路留生漫不经心的说:“所以,他仅仅就用了一眼,就让我朋友心甘情愿的把心交给他了。”

    他的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无论是刚刚来过华荣月面前,还是六扇门,亦或是天易楼的人。

    路留生又一次静静的看着华荣月,问她,“现在,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吗?”

    ……

    路留生的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无论是刚刚来过华荣月面前,还是六扇门,亦或是天易楼的人,还是华荣月本人。

    底下的天易楼和六扇门的人终于彻底炸了。六扇门这次来的是个年纪比较大的人。

    他在地上一圈一圈的转,一边转一边问,“是谁?那个人到底是谁!”

    天易楼那边同样也不消停,“这个人之前有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之前有人见过他吗?”

    “为什么我们查不出来他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如便秘……

    我发现想搞出来一个江湖幕后**oss还真不容易啊

    我感觉我已经不会写了……本来这就够受打击的了,现在还不会写了

    肯定有个更合理的方式,但是我没整出来,味道不太对,应该是顺序错误,不过害行,后面继续打补丁

    摸摸头,爱你们哦= ̄w ̄=

无处不在5

    张文梦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她看向了屋子里旁边的人, 对着他们用了一个眼色。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跟着怔了一下。

    接收到张文梦眼神里的意思后, 跟她一起来的那些人都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在他们看来,张文梦的态度太过前后不一,而且也太过紧张了。

    在路留生说完那句话的一刻,所有人都暗波涌动。

    也不怪六扇门和天易楼的人这么激动, 其实路留生说的话有歧义, 而且歧义挺大。

    有些人只能从路留生的话中听到一些八卦, 有些人则能听见很多弦外之音。

    对于今晚邀请者的身份,有很多人都曾经有过许多的猜测,总的来说, 认为这是由自然所产生的蛊王的人居多。

    可是现在有很多人忽然起了疑心。

    有人开始将回忆放到了十年前, 甚至是二十年前, 开始思考在当年是否有过什么忽然隐退,或者是实力很强, 但名声不显的牛人,去思考那些人是否能有一个跟楼上的人能对的上的。

    华荣月光是听着下面那一堆控制不住的, 已经渐渐响起来的声音就已经觉得很不妙了。

    路留生只是单纯来给自己新交的朋友打抱不平的,结果这么一说,搞得华荣月跟擅长玩弄人心的妖怪一样。

    江湖人, 最信这种古里古怪的东西。

    你跟他们说这个世界上有个妖怪,能知晓所有人的秘密,那他们估计不会信。

    可你要说有个江湖人,能知晓所有人的秘密, 说不定他们就信了。

    这第一点大概跟江湖上奇人辈出有关,这些奇人们一次又一次刷新着大家的下限,让大家的下限越来越低。

    但很可惜的是,华荣月还真的不会。

    华荣月很清楚这一点,一个谎言要用许多个谎言去圆,而且谎言八成都有被戳破的那一天。

    “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

    许久许久之后,华荣月只对路留生问了这么一句话。

    她是真的很好奇。

    华荣月的这句话没有用传音,只是用着正常的音量问的,刻意避开了外面的那些人,比起特意压低了嗓子的传音来说,这句话听起来更显得清亮一些。

    她不觉得路留生能够轻易就戳穿她的马甲,但是路留生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就让华荣月有些想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听到的。

    这对华荣月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消息,因为她真的想知道究竟是谁把她说成了这样,她如果要是一眼能看透人心,那她的法译演早就成演译法了。

    可是路留生也几乎是个不会无的放矢的人,他虽然随时随地都在作死,不过能活到现在,就证明他还是挺聪明的,他大着胆子上来,说明他应该是有什么准备……

    华荣月的心里隐约的冒出了一个不是很妙的念头,她心说自己不会是被什么江湖上隐藏的很深的变态盯上了吧。

    这个猜测让华荣月有些毛骨悚然。

    因为她虽然演着变态……却不想遇上变态。

    更别说听路留生的意思,那个人好像还对她挺有兴趣的。华荣月从来没有觉得路留生说的那是什么好话。

    她的问题看似没有什么,实则小心翼翼,心里已经做好了看苗头不对随时就跑的准备。

    不行,华荣月心想,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她得好好的打探一番。

    ……

    路留生刚想回答对面那人的话,就忽然看见对面的人往后面轻轻的一靠。

    他姿势比刚刚悠闲了一百倍,气质也忽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路留生皱着眉,还没等说出什么来,就忽然听见那人开了口,声音是很低沉的男人声音。

    那个声音跟刚刚传音时的沙哑完全不同,带着一种琴弦般的声音问他。

    然而,这不是路留生记忆中的那个声音。他给人的感觉也跟刚刚完全不同。

    路留生忽然间愣住了。

    因为对面的那个人身上忽然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如果说刚刚的那个人是黑白色的,白色是最极致的惨淡,黑色是最隐蔽的灰暗,没有一丝色彩地,那么现在的这个人就在他躺下去的那一刻忽然就变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十分的突兀,简单来说就像是养的一盆十年的水仙花有一天早上突然变成了盆月季一样。

    仿佛周围的一切忽然间都被染上了同样鲜活的色彩一样。

    所有黑色白色的线条在那一瞬间变成了缤纷繁复的色调,让人越发的看不清线条后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切都仿佛是一场绚丽的烟花爆炸,爆炸时是满眼的色彩,是一种惊喜,过后却只剩下了一地的狼藉。

    ——路留生看了眼旁边的阿折,阿折半天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在看了阿折半天后,他就又僵硬的把头转了过来。

    阿折不理他,路留生这会想把他从当中撅折了从楼上扔下去。

    他整个人都傻了。

    ……

    其实在上来前,路留生一直以为楼上的人是念姑来着。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会这么莽,因为念姑这个人他见过,也曾经说过话。

    他甚至也看见过她的脸,一个不是十分可爱,也不是他喜欢的女人的类型,但他从来也没有去挑剔人家审美的想法。

    在他上来之前,他的脑海中一直想着念姑那张苍白又可怕的脸,还有那沙哑又刺耳的声音。

    他在听见传音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甚至连走上来,面对面跟着人家坐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察觉出来什么不对。

    他甚至在这里坐了下来,喝了人家给他端来的一杯茶,还坐上了人家给他的椅子,也没有发现任何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这个人绝对不是念姑!

    绝对不是!

    路留生猛地咽了口口水,他心中着实的为面前的这个人而感到震惊。

    此时此刻,他和对面这个人待在这样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对方给他展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这人明明现在跟念姑一点都不像,但是他装出来念姑的样子时,却没有任何让人感觉不对劲的地方。

    ……就好像他已经掏空了念姑这个人,钻进了她的肚子里,把她的皮囊重新的套上,“念姑”这个人又重新在他的身上活了过来。

    他吃掉了念姑这个人,看懂了她的心,了解了她的每一丝每一毫,然后重新变成了“她”,幻化成了一个套着假壳的“幽灵”,继续在这世上游走。

    这样的相似令他感觉到发抖,更别说在他意识到对面那个人居然是个男人的情况下。

    如果这个人能把“念姑”模仿成这个样子,那他模仿其他的人,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无缝?

    路留生的脑子里忽然想起来刚刚自己随口说的那几句话,不要跟他说话,不要看他的脸,不要跟他对视……

    因为他是一个恶鬼。

    念姑八成出事了……路留生的脑子乱七八糟的,她出事是什么时候?

    念姑出事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个月,因为他见到念姑也是仅仅二十几天前的事情。

    那时候念姑还活蹦乱跳,能够挂着一张惨白的脸,看着面前的每一个人,轻易地用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但现在,念姑却在对面那个人的手中生死未知。

    对面的这个人……上次的时候完全没有见过,而且路留生一直认为念姑就是当时地位最高的人了,因为罐子的等级十分的森严,如果念姑不是蛊王的话,她应该不会那么的高高在上。

    路留生的脑子里尽管乱糟糟的,但还是在那一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出现在了心头。

    他向来灵敏无比的直觉告诉他,恐怕念姑是在那个晚上就已经出事了的。

    对面的那个人好像真的是在认真的问他这个问题的,他似乎真的想知道路留生有没有认出来他。

    他往后面靠着的动作仿佛是一只优雅的豹子正在欣赏自己的猎物,在疯狂的挣扎。

    路留生坐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却猛地感觉到了一丝说不出来的可怕的感觉,那种从头到脚涌上来的寒意让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种感觉不是因为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不对,而是来自于这屋子里的另外一个小小的细节。

    那些白衣人,都还是依旧安安静静服侍着对面坐着的那个人。

    他长着眼睛,他们也都长着眼睛;他能看出来对面那个人的不对劲,他们应该也能看得出来;

    可是他们却都一切如常,没有任何的异样。

    ——他们不是刚刚才知道坐在那里的那个人不是念姑的,他们是早就知道了,却依旧像是往常一样。

    他们不是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有古怪。

    但他们就像是已经被吞吃了心肝的活死人一样,他们的心都已经被一个人给控制了——就像阿折刚刚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一样。

    路留生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闪过了许许多多的人。

    他想起了满天的灯笼,想起了当晚许许多多的故事,又想起了最近闹得江湖沸沸扬扬的那个斗笠……最终定格在了一个人身上。

    他闭了下眼睛,深吸一口气说:“原来是你?”

无处不在6

    在那天从霍庄分离之后, 路留生也曾想过那个黑斗笠男到底去了哪里,在有关于那个斗笠男的消息传的最沸沸扬扬的时候, 他也曾跟着找过那个斗笠男,不过最后还是歇下了这个心思。有那么一段时间,路留生以为他已经死了。

    结果今天,路留生看着他完完好好的坐在他的对面, 似乎正用着十分有趣的眼神在打量着他发现真相之后的反应。

    斗笠男一直以来都像是一个很虚无缥缈的传说, 因为当晚在聚会上见过斗笠男的都不认为他能活的下来,没见过的也不信哪里能横空出世这样的一个人凌驾于整个江湖之上。

    路留生深吸了一口气, 这斗笠男让整个江湖的人都找了这么长时间, 现在就坐在他的面前。

    他原本以为死定了的人, 没想到居然反杀了念姑, 甚至是取代了她的位置, 并且将她的一切都夺了过来。

    上一次路留生在那场聚会上就曾经对对方的身份做过许多猜测, 结果后来突然对他说, 这个人就是易玲珑。

    这个消息曾经给了路留生很大的冲击,不过他对于醉汉的话还是将信将疑的, 尤其是这个可能是历任最不靠谱的。

    不过路留生却开始暗自猜测起了对面人的身份, 对方如果不是易玲珑,那还能是谁呢?

    在最开始的时候, 他本以为对方就是个独身的且有点奇怪的疯子,可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疯子是绝对做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成功的将周围这些人洗脑成他的手下的。

    路留生感觉到自己的小命可能有点危险,不过关键时刻反而冷静了下来。

    不管这人是不是易玲珑,他想起来自己上次在聚会上的时候是少有的几个替斗笠男说过几句话的人, 那时候念姑对着斗笠男态度冷厉,像是要吃了他一样,是他点出了霍集的死因,或许……凭借着这个,对方暂时不会对他下什么狠手?

    而且最重要的是,对面的这个斗笠男性格也很是古怪,跟一般的疯子很是不一样,他记得上次在霍庄的时候,这个斗笠男做过好几次让他觉得出乎意料的事情,有许多都是他本以为一个疯子是不会做的,可他却做了的。

    路留生又看了眼阿折,阿折真的是打算装葫芦装到底了,对面的人不说话,他就真的一句话也都不跟着说。

    “看来你终于认出我来了。”华荣月说道。

    她心里默默的接着说道,可是,你到底把我认成了谁……

    “能看见你活着真好。”路留生先是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于斗笠男的亲切,当然他也确实是挺为斗笠男感到高兴的,好歹也是说过好几句话的人,在以为对方死的时候,他还略微消沉了一段时间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路留生犹豫了一会问道。

    “之前的那个女人……”华荣月淡淡的笑了一声。

    她不说话给自己倒了杯茶,其他的全部都由路留生自己去猜想。这种事留着点余地,就会让人脑补的格外吓人。

    “今天的这个聚会是你举办的?”路留生觉得这件事十分不可思议,如果说单纯的把念姑给干掉就算了,换作是他的话,是绝对不会产生代替念姑的想法,该说斗笠男不愧是斗笠男吗,疯都疯的这么与众不同。

    “不过我觉得对于你来说,好像也不用掺和进这潭浑水之中。”路留生小心的组织着语言,他现在搞不懂对面的人究竟是什么心思,不过他还是希望类似于今晚的事情越少越好,像现在周围就已经暗波涌动了,路留生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其实也有些正义热血之情,对于这样容易造成混乱的事情自然是不愿意看见的。

    可是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发现对面的人似乎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一样,依旧悠闲的半躺在椅子上。

    路留生的心渐渐的沉了下来,他倒不是因为发现对方不吃套近乎那一套才心沉下来的,而是因为他发现对方的态度并不是自大,而是一种真正的自信,那种不害怕任何人的自信。

    “既然他们想来,那就来。”华荣月嗤笑了一声,“贪心的人哪里都有。”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看见路留生旁边那个男生又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他刚才一直低着头,华荣月就算是想仔细的看看他长什么样子都看不了,刚才又晃过去那么一秒,华荣月是真的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眼熟。

    到底之前是在哪见过的呢……华荣月满心的问号,如果这会不是害怕崩人设,她估计就直接上去对着人家的脸好好看个遍了。

    “不过既然你认出了我,那对于老朋友,我肯定不能怠慢了。”华荣月说道。

    她扬了扬下巴,冲着路留生和他旁边的男的示意旁边的另外一个屏风道,“如果有兴趣的话,一会在这里待着继续看看?”

    “……好。”路留生犹豫了一会后点了点头。旁边的人立刻给他们俩拿来了两身白衣服,这两身白衣服一上身,他们立刻变得跟周围的白衣人没有任何区别,成功的混入了人群之中。

    自打路留生上去之后,楼上已经安静了好长时间,没有一丁点生息,黄娇和也越来越提心吊胆,正在纠结和恐惧之中的时候,忽然间过来了两个白衣人,略过了他们这一间屋子,直接去了旁边的屋子里请人出来。

    黄娇和瞬间傻眼。

    “唉?等等,为什么这一次没有请人下来呢?”

    黄娇都快哭了,刚才那些屋子里即使是人晕了,那也是完完整整的抬出来的,怎么到了路留生这边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她看了看那边走过的几个白衣人,差点冲上去问,幸好让给拦了下来,“祖宗,你消停点,他们就算真出事了也肯定不希望你搭进去。”

    黄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在他们的面前走过,这可能是她经历过的最可怕的情况之一。

    她只觉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忐忑不安过,之前虽然也遇到过几次危险的事情,但那时候她的身边都有人陪着,跟这一次不同。

    这次他们可能是真的只剩两个人了。

    ……楼上的路留生和阿折躲在帘子后面,看着上楼来的几人。

    刚刚从头到尾,斗笠男都一直没问过旁边的阿折一句话,这会看见这群走上来的人,路留生忽然想了起来自己的下一间屋子里的人应该是阿折一起来的人。

    阿折当时是在门口挂灯笼,正好碰上了他们,才过来的。路留生没问他为什么不跟自己屋子里的那群人走,而是来了他们这边,更没问跟阿折一起来的那些人为什么没来找过他,路留生虽然只是个小乞丐,不过却是个非常懂得有些事情不要问的乞丐。既然阿折不想说,那他自然就不用去说。

    不过上来的这群人站定的时候,路留生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

    这群人……武功也不低的样子。

    路留生这么想着,就听见斗笠男看着最前面的那个女人笑道,“张文梦,好久不见。”

    在斗笠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个站在最前面的,一直十分冷静的女人忽然抬起了头,两双眼睛亮的吓人,盯着斗笠男。路留生也被她的反应给吓了一跳。

    他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也被屏风后面的人说的话给吓到了,正如同他刚才也被吓到了一样,这个斗笠男真的是个神人,他好像永远知道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能够把人吓一大跳。

    “我们之中也出了叛徒吗?”张文梦冷冷的看着华荣月道,“呵,真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家伙,如果我遇上那个叛徒,我一定会亲手把他杀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总让路留生觉得意有所指。他默默的斜眼看了眼旁边的阿折。

    “别这么紧张,文梦。”屏风后面的人说话的语气格外的熟稔,就像是已经说了许多许多遍一样,他的这个语气把张文梦还有身后的人都给整愣了。

    斗笠男一边招手让旁边的人倒茶一边特别温柔的说:“我记得你最喜欢龙井……特意给你备着呢,你来尝一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刚刚还一脸杀气的张文梦有些愣的坐了下来,一杯茶被推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茫然的表情,路留生用更加微妙的眼神看向了身边的阿折。

    连对方喜欢喝什么茶这种小事你都要透露?

    似乎是察觉到了路留生的眼神,阿折依旧死死地低着头,但是很缓慢的左右晃动了一下脑袋。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文梦。”斗笠男依旧用十分温和且熟稔的声音说,就像他跟对面那个一脸杀气的女人是相识了十来年的朋友。

    “不过我劝你还是抛弃你的那些想法吧,你确实对天易楼忠心耿耿,不过有时候做事太僵硬了,很容易把你自己圈死的。”

    “就如同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觉得是间谍泄露你的消息,可是我知道的远远不止那些,我甚至能够看得出来,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斗笠男笑了笑,他似乎是真的在随意的聊天。

    “你最近是在为了青长老的事情而烦心吧……那个老头子确实早就应该死了,如果换作是我,恐怕我会将他杀了,再将这个一天到晚只想着女人的老头脑袋挂在天易楼的主楼上……只不过你还不能。”

    “因为青长老这个家伙虽然很是烦人,不过终究还是有些用处的,最起码可以帮你过滤掉一些没必要的暗箭。”斗笠男道。

    “让我猜猜你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已经找好了能够支持你的人选,只不过还没有接触对吧?”

    “但是易左藏还能够帮你,易鲁这个人是信不得的……嗯,他非但不会帮你,你甚至有可能会死在他的手里……”

    张文梦僵硬着一张脸,看着屏风后面的人,脸上空白的几乎没有了任何表情。

    她的确是个出色的杀手,最起码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到脸上没有一丝感情外泄,只不过她的手颤抖的甚至端不住杯子。

    ……

    天易楼?!

    屏风后面的路留生注意力反倒是有些不同,他心想,阿折居然也是天易楼的?

    他转头皱着眉看了眼阿折,心说没想到啊……

    天易楼的杀手……不是据说都出了名的忠诚吗?

    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背叛天易楼,去找了一个出了名的天易楼叛徒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妈的,先等等,我有个设定出bug了,我马上改

    这bug还挺严重呢……妈呀,容易断事业啊,你们等我想想

    这个bug是酒后吐真言告诉路留生斗笠男是易玲珑了给忘了……只是不应该啊……为什么写的时候我的大脑就完全忘记了这茬

    可能是因为那天那段剧情是临时加的,所以印象不深,唉,下次注意

    不过临时补救了一下,应该还……凑合。

    线多也是有点好处的,出了bug还能在三分钟内找到另外的解决办法。

    唉……我的大脑……我的大脑不值钱,五分钱卖了吧……

    摸摸头,爱你们哦= ̄w ̄=

无处不在7

    张文梦看着屏风后面的人,刚刚那人说的, 都是目前为止世界上应该没有一个人知道的。

    前面那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还可以说是有谁把她的消息透露了出来,可是后面他说的却全是一直在她心里, 可她却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的事情。

    是,她是看青长老不顺眼, 不过她也总不会随意的发声,就算是找帮手,也不会大张旗鼓, 更别说这个念头她目前还从来没说出口过。

    这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真的看透了她的心?可世上又怎么会有这种事?张文梦整个人光细想这件事就止不住的战栗。

    她不明白, 这已经超出了她能理解到的最复杂的事情,一个人就算再冷静, 再理智,他能理解到的事情也是有限的, 如果超过了这个限度, 人就会无法再用理智去思考。

    张文梦现在就是这样。

    她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一下子就颓了, 尽管她的外貌看上去依旧是那个干练又成熟的女人,但谁都能看得出来似乎有什么力量一下子就从她的身上抽去了, 让她整个人都颓了下来。

    路留生自然也能看的见张文梦身上那种反差相当强烈的气质, 他仅仅知道刚刚斗笠男说了什么东西,但他也不是天易楼的,他无非也就是觉得张文梦走漏了消息才会被斗笠男知晓,所以这会张文梦太过消沉的气质颇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皱着眉看了眼阿折,想问张文梦到底怎么了?

    阿折转了转眼睛, 他能看得见张文梦身后的那几个杀手中有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在天易楼的时候可没听说过什么张文梦想要刺杀青长老的风声,其他人肯定也同样。连真日相处的人都不知道张文梦的这个心思,那么可见,她说不定连身边人都没有透露过几个……

    或者……压根就从来没对别人说过?

    第二个猜测格外的吓人,但阿折却忽然觉得第二个猜测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放在屏风后面人身上的时候,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他似乎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无论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阿折想着想着,竟然笑了一下。

    华荣月跟张文梦说的那些话自然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那时候张文梦跟易玲珑几乎是无话不说的,尽管天易楼里跟易玲珑不对付的人有很多,但张文梦不是,她的眼里只有天易楼,所有对天易楼有利的事情她都会做。

    所以张文梦把自己的计划对当时的楼主易玲珑托盘而出了,易玲珑对她的计划了如指掌,换作另外一个人,可能华荣月还得靠推测来分析他的心理,但张文梦不用。

    她看见老朋友,难得和蔼可亲了一些,毕竟上辈子愿意主动跟易玲珑说心里话的人根本就没几个,她全当是替易大佬做回报了。

    “你……”过了许久,张文梦苦涩的说:“究竟是什么人?能不能给我一点提示?”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了,因为她心里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可能是她哪一次在无意之间透露的,而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看透了自己的内心。

    “我之前都已经说了,跟你身边的人毫无关系,毕竟你也知道,这件事你还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啊,除非你已经告诉了易孤舟。”华荣月道,“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也都不过是混乱却又有迹可循的线组成的罢了,想要弄清楚这些线并不难,我能够很清楚的找到它们,如果把这些线全都捋顺,再总结出他们的规律,推测每个人的内心和将来要发生的事情也并不难……”

    ……不,她这纯属胡说八道。

    信她这话的纯属脑子缺弦的,因为华荣月自己都很清楚,她能够弄清楚这些事完全是因为照搬答案,没错,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法绎演重出江湖,这一次披上了更加神秘的一层世外高人的外衣。

    但对面的张文梦,还有旁边的路留生阿折他们很明显就是信了,毕竟结果大于一切,你不信人家就是推出来了,你能怎么办。

    路留生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张文梦表现的那么颓唐了,连没有说出口的东西都能被猜透,那的确是有些太过吓人,惊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他也很快的了解了一下斗笠男话语中的意思。

    可以说之前他觉得斗笠男是易玲珑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二十,现在就突然翻了两倍,如果一个人能够猜透一件事,那么他最起码也应该对那件事有许多的了解,而易玲珑无比的符合这一点。

    但路留生依旧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可思议,很简单,他开始怀疑易玲珑在离开天易楼之后,又在天易楼发展了一小股属于他自己的势力来给他通风报信。

    几百年来固若金汤,传承了两个朝代的天易楼……怎么会就这样让一个前“叛徒”给打入了内部,甚至取得了情报?

    路留生是个脑洞很大的人,他现在甚至开始想当年易玲珑出逃的事难道另有隐情?或者干脆就是某些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这些东西把他的脑子都搞乱了,明明就在刚刚他还说心里说自己绝对不会自乱了阵脚,结果光是听着这两个人说话,就已经让他的脑袋像爆炸了一样。

    这时候他却不敢随意的乱动了,他甚至害怕自己现在脑子里正在思考的天易楼的事情都会被那人猜透,经历了刚刚那一下后,他再也不敢小瞧之前阿折说的那句“对方能够看透人心”的话了。

    对,稍微冷静一点,对付这样的一个擅长猜心的人,不能轻敌……说不定对方就是想让他这么想,才会故意把他和阿折留在楼上待了这么长时间。

    路留生刚刚坚定了这样的念头没过几秒,就又听见那边传来了更爆炸的消息,他的决心没下了几秒,就非常脆弱的被打破了,继续支着耳朵听着对面人的谈话。

    “如果有什么消息,不要跟你的楼主说了。”斗笠男的话非常的轻描淡写,“他帮不了你什么忙的,因为他也只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连棋手是谁他可能都蒙在鼓里,他有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处在那个环境中间,他得到的很多消息都有可能是虚假的,他怎么可能帮的了你?”

    屋子里的气氛死一样的寂静,那个人可以轻描淡写的讲,但屋子里面的人没有一个能轻描淡写的听。

    所有人都为刚刚斗笠男说的那句话中透露出来的消息而震惊,暂且不提他那个说现任天易楼楼主就像在说什么后辈一样的语气,就说他能够说出“天易楼楼主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这种话,他在外面可能都是要被天易楼挂在榜首悬赏的。

    他怎么知道天易楼楼主是一颗棋子?路留生眉毛都已经皱的快飞了。

    天易楼楼主易孤舟,他自然听过大名,只是还从来没有见过面。可易孤舟在外面人的心中一直是一个十分孤高且冷傲的人,有种恃才傲物的感觉,当然,他也确实是天之骄子,所以也有那个资本。

    这在路留生的心中算是跟他这辈子都碰不上面的人物,属于江湖的顶点人物之一了。对于这样的人来说,随意的去评价他这个人或许都是不准确的,因为他的生活本来就已经跟正常人不一样。

    可是对面的那个人就这么说出来了。

    而且还轻描淡写的说出了“棋子”。

    能有谁……敢操纵天易楼楼主当棋子?

    “楼主怎么可能是棋子?你别瞎说了。”虽然张文梦还处在震惊和颓唐之中,但她在听见斗笠男的话后还是下意识的进行了反驳。

    “无稽之谈。”她冷笑一声,把头重新抬了起来,似乎找回了一点信心。

    “你不信?”对面的那个人道,“唉……我难得说一次真话,你不信也就算了,只是这次你回去之后试着去跟易孤舟说说今晚发生的事,你看,你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一面,或者……你还能不能活到跟他见面的那一天。”

    “你这话什么意思?”张文梦问。

    “我觉得你可能对于一些事情还没看太清。”斗笠男道,“你今天既然来了我这里,就不可能会被放过了。”

    “或许今天来的人不是我,而是别的另外的人,他们还会把这当成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罐子,然后放过你,任由你去跟易孤舟说些什么……但是这一次不同,今晚过后,江湖上所有人都会知道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

    “他们不可能让易孤舟知道这件事的,因为这对他们控制易孤舟很不利,你明白吗?”

    张文梦想说她不明白,但她又好像真的明白了什么。

    她此时此刻坐在这里,下面是将近千人的江湖人,明天他们可能会把消息传遍整个江湖,而她的身后是一群天易楼的杀手,这些杀手还未必跟她齐心,他们可能背后也站着不同的长老。

    她听懂了对面人暗示她的意思。

    ——如果易孤舟真的是被控制的,她根本活不到能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对方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个bug,让我修复了一下,时间大概是晚上九点。

    bug是路留生应该知道斗笠男是易玲珑这件事的,是醉酒告诉他的。

    如果看文时间是在九点以前的小盆友,可以再回去看一眼,不过也就修了几十个字,懒得看不看也行。

    摸摸头,爱你们哦= ̄w ̄=

投名状

    即使这件事听起来再莫名其妙, 张文梦也不得不认真的思考一下, 因为跟她说这些话的是对面这个让人看不透的人, 换作另外一个,她一定不会这么有耐心。

    这人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却让她还有她身后的那些人全都陷入了激烈的斗争中, 等到张文梦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她又出了一身冷汗, 抬头看了眼模糊的屏风后,看见那人正悠闲的坐着,似乎正在观赏着她听完了这几句话之后的反应。

    除了张文梦,屋子里还有其他几张更加有趣的脸, 他们是坐在张文梦身后的那些人。虽然他们是一起来的, 但他们身后其实都是代表了天易楼的不同势力, 甚至有一个青长老的亲信, 就坐在里面。

    他在刚刚听完了斗笠男的话后,就一直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身子不停的在座位上来回的扭动,时不时的还看看旁边的人。

    被别人这么指着脸说青长老的坏话, 简直像是在对他左右横扇一样, 他实在是无法平静下来。

    其他人对于这个人的心情也有些微妙, 他们可能都不是青长老的人, 但有些人是跟青长老合得来的,有些是合不来的,这些人混杂在一起, 每个人看对方都觉得他面露凶光,谁都不敢说自己能够心无芥蒂的跟这群人继续相处。

    路留生原本是真的不想表现出自己对谈话感兴趣的样子,可是奈何斗笠男像是能够猜透人的心里都在想什么一样,三言两语就让一群刚才还像是一块铁板的人们分崩离析,每个人心里都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而且这人还特别懂得如何利用人心,简单的几句话,就勾的人跟闻到了肉味的狗一样,不得不跟着往前走。

    就像有些东西,你明明知道那是个圈套,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往里面跳一样。

    路留生冷眼看着,这些天易楼的人们之间气氛越来越紧张,而那个叫张文梦的女人就要眼睁睁的跳进斗笠男给她挖的坑里了。

    而且这个坑甚至都不是斗笠男想要骗她进去的,他只是光明正大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挖,然后轻描淡写的用了几句话就让人心甘情愿的往里面跳。

    真可怕啊。

    张文梦犹豫了半天,她的心里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争斗,最后终于开了口,“那么……你说的这些如何证明呢?”

    “短时间内没什么办法证明。”斗笠男道,“你如果真的想看看是真是假,那你可以现在就回天易楼去,试着去接触一下易孤舟,如果还能碰见,那可见我说的应该就是假的了。如果碰不上……那估计你也没什么机会再去试验它的真假。”

    “那你……”张文梦犹豫的道,“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你不怕我说出去吗?如果你想利用我做什么,那是不可能的,别说是我,我身后的这些人……他们也都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如果我们想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你也无法阻止我们。”

    “因为我觉得很好玩。”斗笠男丝毫没有停顿的说到。

    ……

    路留生都看着张文梦卡壳了几秒,他的心里都对对方感到同情,估计这会张文梦也被这么一句话给搞蒙了,所以才半天接不上下一句。

    但斗笠男确实就是这么一个随心所欲的人,他有时候说的一些话,在路留生看来纯粹是没有任何目的,这是个做事情纯粹看心情的人。

    猎物已经意识到了它面前的是一个陷阱,可它前有狼后有虎,那个陷阱看起来竟然还意外的更安全一些。

    更别说这个猎物本身其实还不想死,更不想毫无声息的死去。

    华荣月看着张文梦,自己淡定的喝茶,心里莫名的感慨还是熟人好坑,这就是为什么传。销都是先拉熟人的缘故吗?确实比较有科学性啊。

    她现在丝毫不急,急的应该是张文梦,坦白的说张文梦是个很厉害的人,而且一心希望天易楼能发展的越来越好的那种,这种人虽说完全没办法用金钱攻势击败,可她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天易楼。

    如果跟她说天易楼现在很危险的事,那她真是会奋不顾身的跳进来的,根据华荣月对她的理解,这个人一定会这么做。

    华荣月坐在那里悠哉悠哉,她不害怕张文梦不开口,毕竟她暗示的都已经够多了。想对付天易楼,那一般的小组织肯定不行,必须得由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负责牵头,而那个人还必须是非常了解天易楼的……

    实力深不可测,刚刚还亲口告诉了张文梦天易楼内的实际情况,甚至有“看戏”心理的华荣月,怎么可能不是张文梦心里的第一候选人呢?

    只不过华荣月挺想知道张文梦该怎么开口的,因为张文梦是个轻易不会去求人的人。

    她去求人会是怎么求的呢?会直接开口让华荣月帮她吗?

    华荣月脑子里的想法最多也就是张文梦会来求她,她到时候会直接把易大佬喊出来,易大佬应该比较喜欢处理这件事,能看见老熟人去求人恐怕对于她来说也比较新奇……

    事实证明,华荣月确实是对张文梦还不怎么了解,或者她还对天易楼不太了解,因为张文梦做的决定要比她想象的狠辣,决绝的多。

    “你的意思是,目前天易楼楼主正在受人控制?”张文梦问。

    “是。”

    “除了你之外,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是吗?”

    “是。”

    “如果你想要出手,你是有能力帮天易楼的对吗?”

    “是。”

    “那如果这个消息走漏了……我不光活不了,天易楼里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死了的消息,是不是?”

    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华荣月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张文梦一眼,她心说这个问题问的可真是有内涵。

    心里觉得有意思的华荣月端了杯茶,想要细细的品一品。她刚端起茶碗,张文梦忽然一个转身,腰间的长刀出鞘。

    一道闪电划过,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那是刀入鞘的声音。

    ……或许还有不仔细听,完全听不见的一丝像是漏气一样的声音,那种声音就像一个破了的气囊一样,努力的想要堵上,却无能为力。

    张文梦重新坐回了华荣月的前面,在她的身后,是六个脖子上都带了一条血线的人。

    她静静的转过来,重新看着屏风后面的人,现在的她,脸上格外的平静,跟刚刚的那种颓唐一点也不同了。

    似乎她在决定了某件事之后,心里就忽然平静了下来。

    张文梦身后的六个人每个人都捂着自己的脖子,拼了命的想要喊出声来,却无能为力,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声音。

    他们的声带已经被破坏了,非常干脆利落的杀人刀法,天易楼教给杀手们的从来都是一击致命,能在杀了人的同时,破坏掉他们的声带,让他们发不出来声音。

    同时还能减少出血量,就像身后那些捂着脖子的人,他们明明每个人都命不久矣,但身上的血却没多少,只有脖子那有一道比较显眼的血迹。

    这是不知道谁发明出来的一种刀法,其精髓就在于明明可以杀了人,却总是给被杀者几分钟挣扎的时间,让他们误以为自己还有活着的机会,然后一点点的痛苦挣扎着死去……天易楼里目前练这个刀法的不太多,但后来出了用此刀法用的非常好的人后,江湖上这套刀法就赫赫有名了。

    那个人的名字是易玲珑。

    华荣月也会用这套刀法,但她的刀从来不会杀人,虽然留下来的血痕是一样的,那些人在短短几分钟内感受到的绝望也是相同的,但他们最终都不会死。

    她现在端着茶杯,这杯子刚刚放到嘴边,喝也不是,拿也不是,整个人脑子里都处于懵了一下的状态。

    但她最后还是轻轻的喝了一口茶,然后把杯子放下了。

    张文梦这个人……可能华荣月低估了她,也想错了她。

    “现在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在这里了。”张文梦道,“如果我说这些人是死在你手里的,恐怕也没有人会质疑我,因为像你这样的疯子,随手杀几个人总是特别容易的。”

    路留生刚刚想阻止的,可她在看出张文梦的意图时,就已经来不及了,这刀法太快,也太诡异,他本以为不会致命,但回过神来时,那几个人已经回天乏术。

    他在屏风后,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张文梦,他对于随意杀人的人总是没什么好感的,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张文梦作为从天易楼长大的杀手,确实是非常的厉害。她在理清了整个事情之后,瞬间就决定把身后那六个人当做投名状给了斗笠男。

    只要杀了这六个人,今晚他们的对话都不会传回天易楼,而张文梦也被捆绑在了斗笠男的车上。

    但换句话来说,刚刚斗笠男丝毫没有出手,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几句话,就让刚刚想要杀他的七个人死了六个,仅仅剩下了一个对他衷忠心的人。

    张文梦像是着了魔一样,对面前的斗笠男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所以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意思。我把我的一切都押在了你的身上,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

    ……

    她就这么把自己的“心”双手捧上送给了斗笠男。

    张文梦疯了吗?

    不,她无比的理智,比大多数人都要理智。

    而且在路留生看来,张文梦清醒无比。她是在最清醒的情况下,做着最疯狂的事,就像一个甘愿喝下毒酒的人,在逐渐的癫狂中,和一群人共同的舞蹈向死亡的终点。

    没有一个人会安心的喝下毒酒的,但在斗笠男的面前,一切都变得很简单。

    这才是让路留生觉得最恐怖的地方。

    他忽然开始怀疑起了斗笠男让他留下来的目的,是否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是如何像路留生之前所说的,一步一步的让人交出自己的心的。

我赢了

    天易楼来的人很多, 跟着张文梦上来的也就只有几个, 剩下的人还都待在楼上。他们此时心中也有些不安,因为张文梦他们上去太长时间了,现在还没有下来。

    在他们看来, 张文梦许久都没有下来应该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而且这么久连个声音也没有,上面空荡又寂静,大家已经很久都没听见过楼上有人说话了。

    “他们那边也没声音了。”透过小缝隙,偷看隔壁的状况。

    黄娇在一旁坐立不安,她想不明白上面到底出了什么事了,的武功也没有路留生那么好, 自然听不清上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种死一般的寂静终究不是好事。

    就在这寂静之中, 街道上忽然来了人, 黄娇和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放光的盯着那边看。

    声音正是从刚刚那一行人离去的方向传过来的, 他们眼睛放光的从那边看去,想找找过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却发现道路的尽头就只走来了一个人。

    刚刚走的时候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过去的,现在就只回来了一个,那人面若冰霜,孤零零的从路的尽头出现,然后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又走进了隔壁的屋子。

    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声音, 虽说楼上的声音他听不见,但隔壁的声音想要听见还是很容易的。

    他听见隔壁似乎传来了很激烈的争吵声,又过了一会,这个声音淡了下去,只留下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些人呢?他们都跟你一起上去的,怎么就回来了你一个?”

    “死了。”

    说话的女人声音非常的冷静,“那个人太强,他杀了其他人。”

    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跟随着他的呼吸停滞的是刚刚还很激烈的争吵声,所有人的争吵,辩论在这一刻忽然都变得不再重要。

    旁边的许多人也都在这一句话后丧失了所有的声音,许久,这里只传出来黄娇一个人的声音,她疑惑的问,“怎么了?”

    这声音似乎是打破了许多人的沉默,有很多双眼睛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已经全神贯注观察着周围动向的瞬间一头冷汗的捂住了黄娇的嘴。

    漆黑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俩的呼吸声。

    黄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略微惊恐的看着,她知道自己可能是闯祸了,但具体闯了什么祸却不清楚。

    ……

    路留生在上面安静的看着,在天易楼的人下去之后,他又观察了很久斗笠男跟那些人之间的交流,逐渐的从这些对话中去推断斗笠男的性格。

    ……这么说吧,你拿一副麻将,然后原地蒙眼转个五十圈,再随意的从里面抽一张,然后找个跳大神的让他来占卜一下斗笠男的心情,这样出来的结果应该就比较有参考性了。

    斗笠男真的是个非常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的不按常理不光表现在他经常会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上,还表现在他的的心思永远捉摸不透上。

    有时候路留生本以为他肯定会发火了,可他却笑得很开心。有的时候路留生又觉得他心情应该不错,但下一秒那个人就被横着抬了出去,无声无息的。

    不过路留生倒是发现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的规律——这人好像对于女孩子要更加的“温柔”一点,最起码在面对女孩子的时候不会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翻脸。

    这种难得的温柔太过明显,路留生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他也忽然想起了张文梦,虽说张文梦一开始也对斗笠男很不敬,但斗笠男也是用一种特别温和的语气说话的,这在路留生看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点。

    剩下的人中,还有一个人和斗笠男之间的对话让路留生略微的有些想不清楚的,那是一个魔教的人,他是和一个女人一起来的,路留生听说他叫云锦飞,这个名字就属于所有人都很熟悉,但接触的机会不多的类型。

    出于习惯,路留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云锦飞,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魔教中人的样子。

    在路留生的眼里,这个人应该跟他之前见过的那些魔教中人没有什么不同的,只是斗笠男在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却忽然很奇怪的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引起了云锦飞的注意力,他问斗笠男在笑什么,斗笠男并不多说,只是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忽然想起来我最近眼睛有点疼,需要买点药治一治了。”

    云锦飞在听完了这句话后,眉头就微微的皱了起来,可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路留生在后面听得云里雾里,直觉上告诉他这俩人绝对在打什么哑迷,只是他实在是猜测不到。

    这样对话的时间大概持续了大概一个时辰,人越来越少了。

    终于,斗笠男对他说:“差不多也该结束了……我也好久都没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了。”

    他又看了看街道下面说:“现在应该有很多人按捺不住的想要走吧……”

    路留生闻言也跟着从楼上看了一眼,底下想走的人确实挺多,主要是刚才真的有人是好几个人上来的,却只回去了一两个,虽然一切都依旧很平静,但混江湖的没有不耳听八方的,大家都像兔子一样机敏,这会还没动静呢,一会有动静了,估计他们都会玩命的往外冲。

    “如果……我说我想要随手抓几个人留下,你猜他们会怎么样?”斗笠男忽然说道,“我其实还挺想试一试,毕竟看着街道这么空荡荡的,总让我觉得有些不习惯,我印象中的街道应该永远都是特别热闹的。”

    路留生看见了街道上的那些屋子上面挂着的灯笼,他刚刚坐在这里闲得无聊,还想起来自己在跟阿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阿折就在鼓捣这个灯笼。灯笼倒不是重点,只是路留生在瞎想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当时斗笠男讲的那几个故事。

    其中第二个故事似乎是有关于一条街道的,那条街道上灯火通明,上面热闹无比,在他从霍庄回来的时候,他其实还曾经幻想过那街道的样子,虽然他没亲眼见过,但他幻想出来的样子是非常美,非常美的。

    路留生说:“那样街道或许真的会很热闹,只不过……那样的热闹并不是很多人能喜欢的起来的。武功高强的人或许就会对武功不好的人出手,以换取自己能够逃出去的机会……人心是很复杂的。”

    “是啊。”斗笠男说:“黑暗是最好的掩盖色,你说这些人中有多少在白天从来都不敢让别人知道他们是疯子的?如果跑出去的时候一不小心在人群里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那是不是很有趣。”

    路留生正听得头皮发麻,斗笠男却忽然站了起来,站在了窗口,路留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突然站起来,这在他看来是增加了暴露身份的危险的,可是看起来斗笠男似乎全不在乎。

    不过他看着对方的背影,在心里勾画了一下对方的样子——瘦高的,意外的看起来还不算疯的一个人,黑暗中可以看见他那一头长长的黑发。

    斗笠男看着下面,忽然淡淡的笑了,下面的许多人,也忽然从窗口那里看见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那个人的衣服随着窗口吹进来的风而飘舞着,他站在那里,用一种所有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我想跟大家玩一个游戏……想必大家也是没有意见的吧?”

    别!这个疯子……路留生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这个人还真的就把他刚才跟路留生说的话给说出来了,如路留生所料,瞬间下面变成了一片混乱的人海。

    无数的人都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去抢夺那小小的一个出口,还有门口那停着的马车。

    斗笠男趴在窗户上面感慨道,“这个场面看起来就变得热闹多了。”

    路留生爆了句脏话,转头就往下冲,阿折也跟在他身后冲下了楼,两个人都朝着他们的屋子那里跑了过去。

    “那就是一个疯子……纯疯子,谁惹了他,谁倒八辈子霉。”路留生一边跑一边在心里说,他急着去找黄娇和,这俩人的武功在今天来的人里面都算不上是顶尖的,尤其是黄娇。

    路留生满心的想去找黄娇,但人太多,此时此刻人又几乎被冲散了,他在人群中几乎要喊哑了嗓子,却还是没找到人,在终于回了屋子的时候,推开门,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他站在门口也觉得浑身发冷,他甚至忽然间不清楚这是不是斗笠男对他玩弄的一次人心,因为他现在再也无法强装淡定了。

    “冷静一些。”阿折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路留生知道她是特意跟上来的,他有些苦涩地说:“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他真的能够猜透每一个人的人心,现在是我输了。”

    “不,你没输,我们都没输。”阿折忽然道。

    他来到了路留生的面前说:“你看,他自称自己能够掌控人心,能够了解每一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而我刚刚就待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近在咫尺,但他刚才从始至终……居然都没有认出来我。”

    路留生的喉咙动了一下。

    “所以,这次是我赢了。”阿折对着路留生笑得很是可爱,他说:“别急,我们顺着这条路去别的地方找找。”

    黄娇和跌跌撞撞的走着,黄娇刚刚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所以在听见那句话的时候就觉得不妙,带着黄娇撒腿就跑,幸好早了一步。

    有些人是不介意跑的过程中顺手杀个人的,带着黄娇跑的肺都要炸了,他一边跑一边心中狂喊,“啊啊啊!有没有人能救救我们!!”

    “你们没事吧?”正说着话的功夫,一个人的声音忽然响起了在她们的耳边,这个声音特别的耳熟,听起来格外的和善,而且特别温柔,顺便还帮他拽过了身后一直被拖着跑的黄娇的手,压力大减,瞬间大喜过望。

    他心说难道我已经练成了心想事成的功力?

    结果一转头看见说话的人时,他就忽然僵在了那里。

规则外的人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想见的人, 面前这人就是其中一个。

    “华镖头?你怎么会在这?”黄娇看见华荣月的时候倒是蛮惊喜的。

    “就顺便过来看看……”华荣月伸手拽过了她道,“跟着我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华荣月说这话的时候, 语气依旧是熟悉的温和, 这让黄娇心里隐隐的安稳了不少。

    她拽过了黄娇,摸着黄娇的手都已经是冰凉的了,刚才黄娇一直忙着在逃跑, 心中肯定非常的紧张,这会也没能缓过来。

    华荣月的武力高强,这个黄娇他们也都是知道的, 他们瞬间心中压力大减,即使是对于华荣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感到惊讶的此时此刻也悄悄松了口气。

    估计也是来凑热闹的吧……他想, 这里到处都是听见风声想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人,易玲珑听见风声了也并不奇怪,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 多掌握一点情报总是好的,就是不知道他刚刚一直待在哪里。

    华荣月果然实力非凡, 原本跟在黄娇后面准备图谋不轨的人三分钟内被她甩了一大半。

    她还直接在一群人中直接抢到了一匹马车,然后把和黄娇推了上去。

    “让这马带你们走。”华荣月道,“你们不认识路,这马会自己找路, 坐着马车就能出去了。”

    “你不跟着我们一起走吗?”黄娇在上车之后探出脑袋来看华荣月。

    “不了,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走吧。”华荣月道。

    在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事啊?当然还是逃命最重要了。莫非华镖头还有什么其他的人要去救?黄娇觉得自己这个思路想对了, 连忙点了点头,把头又伸了回去。

    马车跑了很远很远,黄娇还是没忍住推开窗帘来看了一眼身后,却发现华荣月就一直站在入口处,静静的看着离去的车辆。

    他的周围是一群疯狂的人们,而他跟这群人在一起,却又格格不入,因为他看起来太过平静。

    黄娇莫名的觉得这种感觉怪怪的,她想了一会,又把窗帘放下了。

    华荣月送走了偶遇的黄娇他们,不慌不忙的越过混乱的人群,来到了一片空地上。总的来说,今晚收获还是颇丰的。

    意外的在天易楼发展了一个下线不说,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手中有了份江南目前江湖人士的名单,这份名单可能比六扇门手中的都全。

    所以说干平台最赚呢,华荣月手中的名单除了疯子,就都是能人,这些能人之中包括实力特别强的人,消息特别灵通的人,还有实力不咋地人缘不咋地到运气好到爆炸的人,这些人才是江湖上最难搞得人,华荣月现在就有了这么一份清单。

    在这些人面前搞一个高深莫测的形象是非常有利于她日后去吓唬人的,华荣月这会是真心实意的羡慕且疑惑起霍集来了,手中握着这么强大的一张底牌,为什么居然还能把自己给弄死,真的是让人想象不到。

    按照这个样子,会不会过一段时间以后,她也会莫名其妙的遭受一些人的谋害呢?

    华荣月对这个问题莫名的有些期待。

    她探头出去看了看外面一片混乱的人群,开始思考明天早上起床后,整个江南会变成什么样呢?

    ……

    六扇门在这个时候来的人并不多,也就仅仅只有几个而已,睡眼惺忪的江连焕站在后面,他最近一直一副睡眠不好的样子,在他的对面,一个穿着狐裘的人在那站着,他的脸上也有着淡淡的疲惫。

    江连焕靠在门框上都快要睡着了,正在打哈切的时候,外面忽然进来了两个人。

    “大早上的把你们叫过来真是辛苦了,但你也不用像是站着就能睡着的样子。”其中一个人经过江连焕身边的时候说。江连焕听见声音,就睁开了眼睛,看着在他面前走过去的颜盛,道,“我是人,我没你那么精力旺盛。”

    “虽然这个时间上把你们叫过来有些不好,但锦飞刚刚回来说了几件事,所以必须得叫你过来了。”颜盛道。他看着那边的云锦飞说:“你把昨晚的事情说一遍吧。”

    江连焕从刚刚进门以来就一直没正眼看过云锦飞,现在听颜盛这么说,才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云锦飞这个平时看起来拽天拽地的人竟然意外的没有因为江连焕的眼神而生气,他道,“我们刚刚从聚会上回来。”

    江连焕皱起了眉头。

    那个聚会他当然清楚,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忙了,如果不是这样,可能昨晚去的人就是他了。

    江连焕一直对云锦飞没什么兴趣,可他不得不说,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们这么一大早就叫人。

    “我们当时一群人都站在底下,上面有一个人会派人来接我们,然后带我们去他的面前。”云锦飞道,“那个人说他可以卖‘药’。”

    “不可能。”江连焕脱口而出,“这年头药这么好卖的吗?那我明天也上街去卖了。”

    “可问题在于,那个人在我要走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话。”云锦飞说:“他说他眼睛疼,需要买点药治一治了。”

    江连焕猛地睁开眼睛,他看着云锦飞问,“他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

    “我去,这人不是在挑衅吗?”江连焕骂骂咧咧,“这也就是我没有时间,我要是有时间,我肯定过去亲自抽他,这么不要脸呢。”

    “你也听见了,这人知晓了我们目的存在。”颜盛道,“我不清楚咱们的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不过我想如果要是真的轻易的就泄露出去,那我们就要倒大霉了。”

    “不应该啊。”江连焕道,“现在所有知道目的人都是严格筛选出来的,应该没有人能够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除了某种半路疯的家伙外,其他的人应该都口风很严。”

    云锦飞又看了江连焕一眼,颜盛说:“行了,今天还是锦飞立的功。”

    “唉,你先把具体情况说的再明白点,不然我根本没办法了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江连焕转过头,半死不活的对云锦飞说。

    “我也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听他们说。”云锦飞道,“那个人会传音,声音是个很低哑的女人的声音,但有时候我听着却更像是个男人,说不清楚怎么回事。”

    “而且临走时我还看了一眼,是个穿着白衣服的人,黑色的长发,瘦瘦的。”

    江连焕原本还是那种半死不活的表情,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表情就忽然渐渐的变得古怪起来了,尤其是在听见云锦飞说那个人似乎对女人的态度比对男人的态度要好时,他的表情就更奇怪了。

    “怎么这种表情?”颜盛问,“这个人你认识?”

    “不不不,我不认识。”江连焕较忙摇头,“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眼睛里只有女人的人,听都没听过,只是觉得这人太好色了而已。”

    他又听云锦飞说了半天,忽然问,“你觉得那个人能不能看透人心?”

    “说不上来。”云锦飞回忆的时候,眉头也渐渐的皱了起来,“有些时候他说的话会让我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仿佛像是他认识我这么一个人一样……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颜盛道,“你觉得这个人……实力如何?”

    江连焕从门框子上站了起来,面色如常的道,“我能有什么看法……你们预测的他不就是一个蛊王吗,只不过这个蛊王可能时间太长了才被发现,现在已经很强大了。”

    “我不认为这是个普通的蛊王。”颜盛道,“我感觉这个人很危险……比咱们之前想的都要危险的多。”

    “其他人都怎么说?”江连焕问。

    “他们都觉得我无凭无据的在瞎猜,非要让我拿出点证据来。”颜盛道,“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了,哪怕是无凭无据,也要立马行动起来。”

    “你说怎么行动,我都听你的。”江连焕什么也没说,只说了句这个,“毕竟我除了听你们的,也没办法做其他的事情。”

    “……算了,你们先回去吧。”颜盛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他道,“我再想想对策,这件事要一步一步的来。”

    江连焕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眼头上的星星,现在天才刚刚亮了一半而已,他这会如果回去,恐怕还能睡个回笼觉。

    “我听不懂颜大人在说什么。”云锦飞在江连焕的身后说:“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出现了一个规则以外的人。”江连焕道。

    他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眼飞上枝头的小鸟来说:“早入场的人本来都已经指定好了规则,接下来就是所有的赌徒上场按照他的规则来玩了,可谁知,却忽然冒出来了一个可能不用讲究规则的,这下子就乱了套了。”

    “毕竟早入场的人通常都会赚的多,但这个人的出现可能会砸了场子。”

    “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又不像是听得懂的样子。”江连焕大手一挥,转头就离开了。他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先去了百草堂转了一圈。

    他进去的时候,刚好看见华荣月正在安静的趴在桌子上面打盹,睡得脑袋一低一低的。

行 侠 仗 义

    华荣月回来时想趴在桌子上稍微眯一会,结果就被吵醒了。

    她眼神锐利的看了眼打扰她睡觉的江连焕, 等认清楚人之后又瞬间放松了下来。

    “真可怕。”江连焕走过来坐在华荣月的旁边道, “我不过就是碰了你一下, 你至于用这种眼神看我吗?”

    “对不起,有点睡迷糊了。”华荣月揉了揉眼睛, 重新眼神有了焦距。江连焕问,“你猜我今天早上去哪了?”

    华荣月茫然的摇了摇头。

    “你猜不到就对了。”江连焕笑呵呵的道, “你能猜的到,那你这水平也就不用在六扇门混了。”

    ……

    他走了之后,华荣月还坐在椅子上没反应过来。

    一大早上的江连焕这是干嘛来了?

    街上的人们依旧很热闹, 对于这边来说,无论江湖上发生了什么都好像与他们无关, 华荣月推开窗户,好好的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昨晚的事情应该对江湖产生不小的影响, 至于具体情况如何,得看未来的发展会怎么样了。

    华荣月其实最想知道的是天易楼里面的状况,因为现在天易楼里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易孤舟这个人的性子特别的冷清,上辈子同一个时间, 易玲珑已经把整个江湖闹得满城风雨了,而易孤舟则无声无息的, 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没声音就掌握不到里面的情况,更搞不明白上辈子易玲珑是怎么死的,华荣月觉得把这些东西暂时搞明白了才能算是替易玲珑报仇。

    不过这个问题现在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一个转机, 华荣月收获了张文梦这一员大将,作为一个很聪明的人,她应该能成功的把昨晚的事情应付过去,还能保护一下自己。

    华荣月翻看了一下昨晚来的那些名单,准备从里面挑几个倒霉蛋出来,正好最近六扇门一直催他们要人,她手握一堆名单,卖一个赠一个的那种,说不定就能直接交差了,结果突然有人叫她出去。

    她出去看了一眼,才发现是六扇门负责联络的探子正在喊她,她只能收拾收拾,两手空空的就这么跟着走了出去。

    跟着这人来到了一条小巷子之后,华荣月看见那边有两个人在那里站着。

    “就他了,你看行不。”喊华荣月出去的那个人猛地一巴掌拍到了华荣月的后背上,对着面前的一个看起来非常有侠女范的御姐说。

    华荣月一脸懵的被推了过去,然后被那个侠女左看看,右看看,那个女人最后甚至还把手放在华荣月的肩膀上,认真的捏了捏华荣月胳膊上面的肌肉……

    “这人看起来挺弱,到底行不行啊?”那个女人转头对着喊华荣月出来的人说道。

    “绝对行,你不是说要挑个脾气好点的,不然怕合不来你的脾气吗。”那个人无奈的说:“真姐,信我的,就这个人,是咱们这脾气出了名的好,你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绝对包你满意。”

    包你满意是啥……挑个脾气好点的又是啥……在选牛郎吗?华荣月正在一脸懵,却十分自然的在女人过来继续掐胳膊的时候把手抬了起来,方便她继续掐。

    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的当场验证了脾气好的说法,看起来就像只非常自觉给摸肚皮的大型金毛一样。

    老实说,华荣月这一身的小肌肉还挺性感的,好歹也是天天半夜上房的女人,没点肌肉也窜不了那么高。

    “小华啊,这是咱们真姐,京城那边来的人。”那个人在华荣月耳边小声的说,最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待,千万不能让她觉得不开心了。”

    这看起来话里有话啊……华荣月认真的看了眼面前的真姐,没看出来什么名堂,光从面相上来看,这个真姐还挺女生男相的,眉毛很粗,脸上也有棱角,不过看起来挺大气的长相。

    “会武功吗?怕不怕死人?”真姐问。

    “害行,武功会一点……死人的话……倒也害行……”华荣月茫然的说到。

    “那就先跟我走吧。”真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黑面罩扔给了华荣月道,“戴好。”

    华荣月拿着面罩,跟上去的时候,还看见那个喊她出来的人在后面张牙舞爪的,似乎一直在对她说什么,但又不敢出声,华荣月略微辨认了一下,好像是“千万伺候好”的意思。

    她被强拉到一个小屋子里,这个屋子大概是六扇门的一个安全屋。华荣月觉得这个真姐的身份应该小不了,毕竟六扇门的安全屋也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用的,可是看这屋子里的样子……没有怕不是昨晚上她就直接在这里睡的了。

    “好,这下子有人了。”真姐道,“虽然不知道靠不靠谱,不过好歹也是有了一个人。”

    “那个……我能问一下,你这是要干什么吗?”华荣月在她的身后弱弱的说。

    “当然是去行侠仗义啊!”真姐转过头来道,“我时间不多了,咱们得快点走。”

    行侠仗义?大白天?华荣月抬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大太阳,开始思考人生。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被临时借调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临时加班费,因为这姑娘绝对不可能是六扇门的,六扇门也不会有这么突如其来的决定,更不会有人会同意大白天出去“行侠仗义”的决定。

    不过既然人家跟她说的是伺候好吗……那肯定就是她惹不了的,舍命陪君子呗。华荣月戴上了口罩,问了下真姐,“咱们去哪?”

    “去找个人。”真姐咬牙切齿的说:“你既然会武功,那到时候你就装成一个杀过很多人的人,吓死那个无耻的狗东西。我知道这种人不怕别的,就怕有谁能杀了他,夜里做梦都能被吓醒。”

    “呃……”华荣月心说她骂的这人是谁?

    实不相瞒,按照华荣月的经验来说,她在那一瞬间以为真姐要带她去杀她前男友……

    跟着霸气的真姐,华荣月带着种配闺蜜去揍前男友的心理就这么出发了,一路上还试图给真姐做一做心理疏导,虽说对于渣男是应该好好收拾一下的,但对于华荣月的好意,真姐貌似并不怎么领情。

    “你怎么这么啰嗦啊?”真姐道,“婆婆妈妈的,我最讨厌啰嗦的男人了,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是,是,是。”华荣月点了点头,认错态度非常良好,下一秒却又是,“但随意的使用武力还是不对的,你看看,我们能不能换个别的办法……”

    她这一路喋喋不休,真姐看起来好几次拳头都在捏紧,又放下,放下,又捏紧。

    这种感觉华荣月经历过,大概跟她穿越前碰见老妈絮叨时却又没办法的感觉一样一样的。

    终于,他们俩来到了一家大宅的前面,华荣月茫然的看了一眼,问真姐,“咱们……为什么要来楚府?”

    “因为我看不惯楚卫这个王八蛋。”真姐道。

    华荣月偷偷看了眼周围,道,“那个,真姐,楚大人是朝廷大臣,你这样说咱们俩是会被抓去杀头的……”

    “他一个楚卫能当多大的官啊?不就是个小人吗?”真姐瞬间破口大骂,“真要是去了京城,遍地拉出来一个都比他的官大。”

    她一脸华荣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有,他在外人面前总是特别斯文的样子,跟比他官大的谁都是鞠躬哈腰的……”

    华荣月摸了摸鼻子,这种事情大家自然都知道……或者说在这边混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但江湖跟朝廷本来就是两个体系,不太可能共融的,目前也没人说要上去凑个热闹,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看真姐这个语气……她好像确实是被这个楚卫给气坏了,华荣月这下子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来这,感情不是来打前男友,是真的准备行侠仗义来了。

    “不过楚大人的地位……如果真的被吓个好歹的,很容易出事吧?”华荣月道,“到时候人家很容易追查到我们头上的……”

    “你就说你干不干吧?”真姐看了眼华荣月道,“婆婆妈妈的,刚才我就觉得你不靠谱,出了什么事有我给你担着呢,有我在,别说是他楚卫了,就算是右相来了都不用怕。”

    华荣月摸了摸鼻子,心说怪不得六扇门的人让她好好伺候,这是真的小地方来了一个大佛啊。

    她穿着一身标准刺客打扮的夜行衣,一边体会着大白天穿夜行衣的二缺感觉,一边随口问,“他都做了什么?”

    “搜刮民脂民膏。”真姐道,“而且我昨天上街去看,居然刚好撞见他强抢民女。旁边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看样子是已经做惯了这种事了,这种人怎么能活这么长时间,如果要是我……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她一边说着,一边豪放的看着华荣月当着她的面穿夜行衣,并没有发现特意背对她的华荣月在听了她的话后穿衣服的动作越来越慢……

    “原来是这样啊……”华荣月喃喃的嘀咕了一句。

    她从自己衣服上隐藏的一个小袋子中随手掏出了一把刀,随意的甩了个刀。花,刃在阳光下格外的锋利。

    “到时候你进去好好吓唬吓唬他,最好直接就把他给吓痿了。”真姐说着在古代极其豪放的发言,却忽然看见面前的华荣月转过了头。

    “既然你说可以兜底,那应该下手重点也没什么吧……”华荣月说着,把真姐给看的整个人一愣。

    她看着神色骤然冷了下来,散发出一种了不得的气场,跟刚刚婆婆妈妈的那个样子一点也不一样的华荣月,愣愣的道,“害行吧……你,你下手重点……倒也没什么事……”

似鸽杀手

    华荣月翻墙上瓦,动作行云流水, 她大白天的穿着身夜行衣, 索性也就不搞刺客潜行那一套了,估计会被人当成傻子。

    不过夜行衣也有白天的用法, 强盗白天一般是这么穿的, 这玩意虽然不遮脸, 但是能够让人认不出来是谁,所以算得上是强盗首选。

    华荣月翻墙过来之后不久,穿了一身夜行衣的真姐也跟着翻过来了。她落了地, 小声的对华荣月道, “你, 你等会……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那个楚卫现在应该在什么地方?”华荣月问。

    “呃, 他现在一般应该在主屋吧……”真姐道,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就这么直接过去吗?”

    “早去早结束吧,以防夜长梦多。”华荣月意味不明的道, “何况正常人都不会想到这个点居然还会有人去劫人,所以说起来还是挺安全的……”

    “啊?”

    “咱们俩应该分开来走。”华荣月道, “一会我去的地方会比较危险, 你看看这附近哪有没人的地!方,在那里躲一会, 一柱香之后再出来找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真姐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自己好像插不上什么话了……她说:“我觉得害行,我到时候离你远点, 不然我总觉得不放心。”

    “那行吧。”华荣月道,“记得来时的路吗?”

    “记得。”

    “记得就行,因为我有点忘了。”

    “等等。”真姐道,“你这听起来也不靠谱啊!还有你就打算这么过去了吗?不做点准备什么的吗?”

    “准备什么?”华荣月茫然的问。

    “你看人家劫富济贫的都是想个特别拉风的绰号,然后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唰的一下拉到全场人的目光,然后还能来个潇洒的出场姿势,实在不行的,也能抱着个姑娘,解救她于水火之中……”真姐说着话本里那些江湖大侠们的出场风格,又看了看华荣月,“你看你现在,就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别人都认不出来你是谁,然后还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意思是她这打劫的还得让别人看见她那张帅气的脸吗?

    华荣月沉默了很久,对这点不做什么评价,不过她终于理解为什么那个六扇门的人非要挑个性格好的了。

    不过她倒是听明白了真姐什么意思,估计就是想弄个潇洒点的出场,于是她沉默了一会说:“听你的。”

    “啊?听我的什么?”

    真姐疑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华荣月的背影一骑绝尘的就这么离她远去了。

    如果说刚刚她还能跟得上华荣月,那么这一次真的是开足了马力都追不上,只能看着华荣月的背影越来越远。

    “啊?!”真姐在后面震惊的喊道,“你慢点啊!别那么冲动啊!”

    跟着她的喊声一同从远处传来的,还有宅子中此起彼伏的惊呼,“这什么玩意?!”,“我去,这人哪钻出来的?”,“救命啊!有刺客!”

    一时间楚府之中变得格外的热闹,各种各样的狼哭鬼号此起彼伏……

    真姐站在后面,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何为目瞪口呆这个词的意思。

    她是真的没看见过有人能一下子窜这么老高的。这简直打破了她印象里最高的记录了。

    真姐虽然自己武功不算太好,但见过武功好的人太多了,身手好到也能让她也感到惊讶的绝对不多。

    直到有人把目光投到她的身上后,她才一个激灵,转身就开始溜。

    华荣月杀进楚府后就开始找这个楚卫。

    别的不说,这个楚卫贪得钱应该是挺多的,因为华荣月甚至都分不清楚他这宅子哪是哪,修了这么大的一个宅子,那确实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毕竟江南这地方的房价说来心酸,好地段的古代和现代都没有什么不同……

    她进去后就跟被扔进了鱼缸的王八一样,各种的浪,从东头绕到西头,南头绕到北头,可还是没逮到楚卫这条鱼。

    虽然真姐跟她说过楚卫现在在主屋,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主屋究竟在哪,恐怕华荣月还是得继续找上一段时间。

    华荣月在这里跟大头苍蝇一样撞了半天,就听见这楚府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声音,不过华荣月渐渐的也能摸清楚这个楚卫到底应该是在什么地方了,反正哪里人多就往那边去呗。

    人遇见刺客的第一反应都是往侍卫多的地方跑,楚卫应该也不例外。

    当然这也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不过如果华荣月真的算错了这一步,那华荣月也就干脆认了。

    整个宅子到底有多大,连华荣月自己都不太清楚,因为她每次觉得这个宅子应该走到尽头了之后,总会再找到一个新的屋子。

    各种各样的屋子接连不断的挨着,一点都没有江南小园的风格。

    人家江南这边都讲究一步一景,屋子不算大的,但是都很精致,这位楚大人可能是北方人,所以不求最好,但求最多。

    ……女人也很多。

    从华荣月的身边逃过去一个又一个的姑娘,华荣月虽然都没有多看她们,不过还是用余光看了一眼的。

    有丫鬟,侍妾,还有各种穿金戴银的小妾,每个人都在各种乱跑,花容失色。这里愣是没看到几个小厮,看来这楚大人是真的很好色啊,居然连个小厮都不用,全用丫鬟。

    ——掌握着更加阴盛阳衰的花船主人如是说。

    华荣月靠着自己出色的闻声辨位功能,逐渐的接近了这个地方人最多的地方,那个地方就在这重重深宅的最中心处,直觉上,华荣月感觉那个屋子里应该有个很大的鱼,所以转头就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真姐此时还在宅子外围待着,她倒是想进去看看,可是却一点也没找到能进去的机会。

    一是因为她跟丢了,二是因为她穿着这身夜行衣实在是太显眼,刚才没追上华荣月的人都直奔着她来了。

    所以可怜的真姐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疯狂逃命,一边逃命,一边时不时回头看自己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的那群人。

    “我去,我去,这不对啊!”真姐一边逃命一点说:“不应该是这样的啊!那个小子跑哪去了?”

    她觉得华荣月这个人有点奇怪,不,应该说是非常奇怪……

    明明最开始见面的时候看起来还挺内向的一个人,这会冲进去就已经找不到人影了,她是真的想撬开华荣月的脑袋,看一看他脑子里的构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被真姐怀疑脑子有问题的华荣月正在执行着真姐嘱咐给她的事情。

    华荣月,正在尽心尽力的扮演着一个杀手。

    一个劫富济贫,武功高强,冷心冷血,帅气逼人……就是脑子可能不太好使的杀手。

    这种人设是不是挺时髦(?)的。

    “楚卫现在在哪?”华荣月霸气侧漏的逼问着一个小厮。

    她整个人都把小厮笼罩在她的阴影之下,明明那个小厮比她还高,但被华荣月揪住脖领子之后就跟个小鸡仔似的。

    “我,我,我不知道!”小厮一脸惊恐的说到。

    “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华荣月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样子看起来既性感又危险。

    可能这身夜行衣还把她的气质衬托的有点二。

    “那,那你也不能问我啊!”小厮崩溃的大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一个打杂的,你为什么不问刚刚跑过去的那个女的!她是楚大人最近最喜欢的小妾!”

    他指着刚刚跑过去的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道。

    废话,都说了脑子不好使了,脑子好使的杀手能想出来大中午的过来杀人这么神奇的事情来?

    华荣月抬头看了看大太阳依旧面无表情,但内心却默默的槽着。

    她是个负责任的女人,也是经过六扇门认证的职责扮演者“目”的成员,绝对不会做出违背人设的事情的。

    我,似鸽杀手,我,莫得感情。

    华荣月一边浑身上下散发着各种寂寞冰冷之情,一边在宅子里上窜下跳,极尽全力的把一个杀手活活玩成了臭流。氓。

    被她盘问的人,无一不是抱着自己,内心里默默地流泪。

    ……

    真姐虽说一路上鸡飞狗跳的,但她渐渐的也发现了一个规律。

    这些逃命出来的人肯定都是往“出”逃的,所以只要顺着这些人逃命的方向反着走,那么应该就能找到骚乱发生的地方。

    真姐也是非常的机智的,她果断的就开始朝着跟人群相反的地方跑,务必要找到华荣月这个人。

    毕竟……就她现在身后追的这个人数,她觉得自己再找不到他,估计就要直接折在这里。

    可是她越朝着人流相反的地方跑越奇怪,甚至于跑到一半的时候不顾身后还有追兵,特意的停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建筑。

    这里……好像有点奇怪。

    真姐皱着眉盯着其中的一处房檐,心想难道是我看错了?

    或许真的是我看错了……应该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真姐这么想着,脚下的动作却不自觉的加快了一点。

    华荣月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这个宅子里疑似是中心的地方。

    可当她踏进这里的第一步时,她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个地方太静了,安静之中还夹杂着一种只有习武之人才能感觉到的若有若无的杀气,这种杀气跟一般江湖人的还不一样,因为江湖人的杀气不会在凌厉中还带着一种肃穆的感觉。

    换个说法,华荣月平日里感受到的杀气一般都是像一个非常明显且突出的点,那么这一次她感受到的杀气就像是一张大网,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她的眉头皱了一下。

    咦。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不对。

    她能感觉到,附近有许许多多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这里到底怎么了?

以一敌百

    这是华荣月长期以来锻炼出来的一种判断杀气的能力。

    她还未想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忽然看见自己刚刚过来的那个门被一下子推上了,墙头上忽然冒出来一群人,他们每个人都戴着面具, 穿着铠甲, 手中拉满了弓箭,每一支弓箭都对着她的方向。

    一时间整个园子里都格外的肃穆,墙头上这些密密麻麻的人数来差不多也有将近百人之多了。

    除了他们之外, 华荣月还能听得见外面依旧有人正在向这里接近,他们非常训练有素, 能在短时间就调动这么多人来将这里包围住, 这估计不是短时间内就能组织起来的, 应该得准备了一段时间了。

    华荣月站在箭阵的中间,心里意味不明的发出了一声, 哦……

    好像意外的开启了什么全新的副本。

    ——冰冷的,无情的, 看上去有点二缺的杀手这样想到。

    ……恐怕一不小心,是真撞到了一条大鱼啊。

    ……

    真姐看着这些建筑,心里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她好歹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所以自然不会错过这些看似正常的建筑下隐藏着的一些东西。

    这个围墙的高度未免也太高了一些, 虽然有钱人都喜欢深宅大院,但一般也没人会修这么高的,墙壁上面有沿,“天井”这种地方很多, 一般来说这种布置都是聚阴的,所以普通人家不会弄这么多,但它还有个特点,可以“聚音”,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不容易察觉,所以一般想藏什么东西做这种布置再合适不过了……

    普通人看见这种布置绝对不会想这么多,不过这些对于真姐来说已经足够敏感了。

    真姐心急如焚,急着想要找到华荣月,误打误撞下,居然真的来到了一个外面看起来都是封闭的园子之外。

    她离得远远的去看,并不敢凑过去,因为她看见有源源不断的人正在往那个屋子的方向走过去,那个人的数量让她感到心惊,而且她看见这群人身上都穿着特殊的铠甲。

    墙上也接连不断的露出了许多人的脑袋,真姐甚至看见他们拉弓了,这种态度简直是对付什么敌中上将的态度,把真姐都给看傻了。

    他们到底在干嘛呢?

    那个脑子看起来有点问题的小子不会真的在里面吧?

    她听见里面到处都是兵器相接的声音,但对于她来说,她暂时还进不去。

    但是俗话说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在外面绕着绕着,真姐还真的发现了一个绕过去的机会。

    因为她看见周围那一圈围着人脑袋的围墙上,忽然有一小块就空了。真姐瞄准了那一个位置,一下子就窜了过去。

    她本来掐着时间,准备看一眼就溜的,反正她跑了这么久,也变得格外熟练了,这边是围墙,那些人翻墙过来用弓箭射。她也得花一段时间,谁知在她攀上去的那一秒,她就忽然间傻眼了。

    真姐保持着这个爬墙头的姿势在那里一动不动待了一分钟,当然这一分钟里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或者说即使有人注意到她了,也没人敢对她出手。

    ——围墙之内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箭,几乎找不到一片空地。

    从上往下看,这地面反倒是像一副略微有些抽象的画,看起来还有种奇怪的美感,此时如果有只耗子从地面上跑过,恐怕都有很大的机会被直接钉在地上。

    周围所有的弓箭手都停住了动作,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应该是还没有放弃警惕的,毕竟他们一半以上都拉满了弓,可是对于他们来说,拉满弓也只是唯一的举动了,他们不敢再做其他任何事情。

    因为场中的那两个人。

    此时此刻空地之上还真的有两个活人在,他们两个人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身上干干净净的,另外一个身上却有着一块血迹。

    依稀可以看的见,这血迹就在那人的两条大腿的中间位置,并且在逐渐的扩大……

    这位置看上去着实是有点尴尬,真姐看了一眼就不由自主的把头移了过去。

    不过过了一会,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的把头又转过来看了一眼。

    华荣月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凌乱的感觉都没有,附近的地面上全都是箭,只有她所在的地方,以她为圆心,半径半米内没有任何的箭,仅仅有一个小小的空白圆圈。

    在这方圆半米的圆圈之中,那根扎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是唯一的一根箭,这根箭就跟一个明晃晃的嘲讽一样,也不知道挂在那里是在嘲讽什么……

    真姐趴在墙头上,呆呆地看着站在一堆箭之中的华荣月。

    华荣月倒还挺有闲心的,她看着被自己控制的这个人,低头在他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怕不怕?”

    被她控制的这人抖得跟筛子似的,可能也回答不出来华荣月的话了,见他这样,华荣月心情特别开朗的笑了两声,然后又把刀往他的脖子上移了移,在他的脖子上留下来一道很明显的血痕。

    ——意外之喜。

    原本华荣月打算就陪着贵客出来逛逛的,也没打算干什么正事,她主要是负责陪人家玩够了,反正真姐的身份非富即贵,她看不惯的人早晚会出事,华荣月只需要陪着对方解气就好,结果就撞上了这么个大场面。

    看看这弓箭手,这铠甲,这武器。

    这妥妥的是养私兵啊,传出去就直接gg了。

    她就说为什么这边宅子建的山路十八弯,一层又一层的,这边的人又为什么会这么多,弄了半天全是为了藏人啊……还不是金屋藏娇,而是藏了一堆大老爷们。

    这位楚大人为什么会藏这么多私兵华荣月并不清楚,反正今天被她发现了之后,这位大哥别说是事业到头了,估计人生都跟着到头了。

    不过大哥还是很惜命的,一看自己的小命都被捏在华荣月的手上,立刻让周围的弓箭手停下了手,没有继续射。箭。

    要华荣月说何必呢,再挣扎也不过就是多活了几天而已。这玩意被她这个朝廷重臣逮住也是个死啊。

    楚卫的表情非常的惊恐,他刚刚眼睁睁的目睹了华荣月是如何在一片箭雨中闲庭信步,甚至还顺手把他给逮了过来的。

    话说他本来不至于被逮过来,纯粹是因为他看见华荣月在箭雨中穿梭的场景太过惊艳了,所以想来个曹操劝降关公的戏码,让华荣月一下就给逮到了。

    他刚才在上面的时候还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一旦被拉了下来后,才浑身都害怕的发抖。刚才他想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江湖人而已,现在却忽然近距离的感受到了死亡。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小命在对方的眼里恐怕跟只蚂蚁是一样的,随手就能捏死的那一种。意识到这一点是会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的,不过相比之下,他更想活命。

    这种对于死亡的恐惧,甚至让他短暂的忘却了身上的痛苦。

    “壮士。”他小心的对华荣月道,“你我素不相识,你这是干嘛……有什么事都是好商量的吗,你想要钱直说,想要什么别的东西也直说……”

    华荣月不说话,只是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

    开玩笑,一等功用多少钱能买,她难道是傻了吗。

    真姐在上面一动也不动,瞪大着眼睛看着空地之上。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随手拽过来了一个脑子不太好使,行为有些古怪的人的人,毕竟这是六扇门那边的人随手给她拽过来的,她知道这种事也肯定不能往上报,所以无论拽来什么奇怪的人都不觉得惊讶。

    但是现在她看着华荣月时,忽然发现他站在中间还真的特别像一个杀手。

    真姐没看见过几次杀手,即使是看见过,那些杀手在能被她看见的时候也基本都是半死的状态了,半死的杀手自然不会有什么帅气的感觉,但是真姐看着面前这个被她刚拉过来强当了“杀手”的人时,却忽然觉得杀手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的。

    而且,这还是那种杀人如麻,冷漠无情的杀手。如果不是真姐认得这张脸,并且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认错的话,她估计真的以为自己找错人了。

    此时此刻的华荣月站在那里,莫名的就有一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或者说身上就有种无形的气场,能够让人感受到他身上那种以一敌众的杀气,没有一个人能在这样的气场之下还能安心的待下去。

    可这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因为真姐还记得,这个现在看起来气场爆棚,看上去几乎能跟真正的杀手以假乱真的人,在大概二十分钟前还在喋喋不休,像是个老妈子一样的劝她不要冲动杀人,冲动不好。

    华荣月在场中用着冰冷的眼神扫视了周围那一圈还在拉着弓的人。

    她看到的地方人都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一时间周围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兵器碰撞的声音。

    尽管她现在还穿着那身在她看来十分二的夜行衣的,但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敢用同样的眼神看她。

    所有人都为止震撼,有不少人都在心里偷偷的猜测华荣月的来历。

仗剑天涯

    许多人都是识货的, 像华荣月这样身手的人一定不会是江湖上的无名之辈。

    那么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就比较有讲究了。

    他们当然不会有人相信“有个疑似大小姐的人想要行侠仗义所以就托关系随便拽了个看起来好欺负的人”的这样看起来非常离谱的话。

    毕竟这种事实在是太离谱了。

    所以大多数人相信的还是自己的脑洞——这人应该是特意的。

    他穿成这样,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一系列的操作都是故意的。这一切就是为了造成这样的局面。

    当然, 这也是因为华荣月这个身手实在是太震撼了。

    换成个别的身手稍微差点的人在这随意至极的状态下都整不出来这种震撼的场面, 搞得跟事先准备了很长时间一样。

    既然利诱这一招用不了了, 那么就该用威逼了。

    在周围沉默了大概半分钟之后, 人群中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十分严厉的对华荣月说:“我知道你这种江湖人都是受人之托, 只不过这种事都不是你能插手的,因为你插手就会死。”

    “这里面的事情本就不是你这种人能够知道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说完却又加上了一句,“但如果你把刀放下……我们或许就还有的商量。”

    这人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的有压迫感和诱惑力,对于大部分的江湖人来说, 这样的语气已经足够让他们好好的想一想了。

    毕竟江湖人虽然走在刀刃上, 可没人愿意跟朝廷扯上关系。

    但他的这话只是让华荣月微微的挑了下眉毛。

    哎呦,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

    跟朝廷扯上关系, 还养了私兵……华荣月在心里挠了挠头。

    虽然不知道这是掺和进哪位大神的事情里来了, 如果搁在一般人身上这人的说辞还真的有用……可却偏偏遇上了她。

    她好歹也是吃皇粮的,甚至还算六扇门一小官, 怎么说也得负点责任啊。

    最主要的是——她准备把锅都甩给真姐背, 真姐一看就实力深厚,绝对能把所有的锅都抗下来。

    ——在上面还为华荣月有些担心的真姐丝毫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轻易地被华荣月给卖了。

    华荣月丝毫压力都没有, 她看了眼那边的人,手中的刀没有丝毫撤下去的打算。

    那个人瞬间就有点急了,他没想到华荣月对于这个一点反应都没有, 哪怕是稍微表现出犹豫的样子都没有。

    这就让人很看不透他这个人。因为别人完全都搞不懂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一举一动让围观众人都觉得他挺无敌的,让人看不出来丝毫的深浅。

    “你,你的目的是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后,反倒是被华荣月制住的楚卫先开了口,他问,“你不要钱,不要权,那么究竟是谁指示你来的?他承诺了你什么?”

    华荣月看着被自己制住的人,一般人的思路也确实都是这样了——一个杀手过来啥也不要,而且一副很专业的样子,那绝对不是脑子不好使就是有猫腻。

    估计他们是把华荣月当成谁派来的死士了,专门被培养出来刺杀别人的,否则完全解释不了他这么“大公无私”的原因。

    然而华荣月还真的不是。

    她看着被自己制住的人,冷笑了一声,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为民除害。”

    ——她不光要为民除害,还要按照真姐的吩咐,做人群之中最靓的那个仔,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冷血的,无情的,却又行侠仗义的鲨手。

    ……一时间全场寂静,静的连家雀飞过去的声音都听得见。

    所有人都看着一个看起来就像是变态冷血杀手,穿了一身黑,手里还拿着锋利的吓死人的刺客淡定的说出了为民除害这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世界有点魔幻。

    趴在墙头上的真姐差点摔下去。

    她看着下面的华荣月,一脸心虚的说这人还真的挺听话的啊……

    这种时候都还能记得他们来这里最初的目的,就是总让人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楚卫的表情都僵了,估计他得寻思,为民除害的大侠倒也不是没有,但是像你这样的……不多。

    而且他真的很难想象有人能一头扎进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然后就是单纯的为了行侠仗义的。

    要知道这可是私兵啊,这种事情就像是个巨大的漩涡一样,谁靠近都容易被卷进去的。

    这种情况下不逃远点都算不错的,特意凑上来的,都属于脑回路神奇的人。

    但不管这个人看起来脑子有多么的神奇,可他现在赫然就是全场的焦点。

    因为虽然人家脑回路不太对劲,但是人家身手厉害,全场愣是没有一个人能打的过他的。

    华荣月在楚卫耳边小声的说:“他们都是你的人吧?你好好的待着,不要动,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下刀的深浅,你也不想让我在你的脸上留下那么一刀吧。”

    楚卫果然被华荣月这一句话吓得不敢动,华荣月趁机在附近四处的观察,寻找可以逃跑的地点,就一眼看见了在那里趴着的真姐。

    她周围已经有很多人都注意到她了,不过由于现在这个局面暂时还没对她下手,不过眼见着有人已经朝她的方向过去了,华荣月也必须得快点出手,不然一会真姐被人抓住当人质就不好了。

    她随手就拽出了楚卫的衣带,把他的手绑了起来,楚卫在她绑的时候就一脸惊恐的问,“你干什么?”

    华荣月也并不回答,拽起他的衣领子就往真姐所在的地方一个大轻功飞了过去。

    真姐还趴在那里看着华荣月以一敌百的景象呢,老实说,这种场景对于她来说可不多见,相当于看一次就不一定有第二次的景象了。

    她渐渐的趴在那里看的入迷了,都快忘了现在的景象有多么的危险。

    谁都有过仗剑天涯的梦想,更别说是从小就听着各种各样大侠故事长大的人了。

    真姐见过的大侠不少,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她有这种真的存在于江湖之中的刀光剑影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以前她看见过的江湖都属于被包装过的吧,所以面前这种没有一点包装,单纯的能让人感觉到里面杀机的场景才是她最喜欢的。

    其实如果她的想法让华荣月知道,华荣月也得吐槽一下,这也不是传统江湖的样子啊……谁家的传统江湖看见私兵了不跑啊。

    闲话少说,在华荣月看见真姐的时候,她一个腾飞就飞到了真姐的身边,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她就跑。

    现在她是左手拽着楚大人,右手拽着真姐,神挡杀神,佛挡沙佛。

    更别说她还非常擅长用人质来当挡箭牌这个基本技能。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楚卫就已经让她扔出去挡箭好几次了,气的楚卫大声喊,“你们看准点!看准点!”

    华荣月一边跑,一边躲着刀光剑雨,一边还时不时的还得拿个肉盾,还得时常注意自己有没有走错路。

    这活其实一点都不轻松,非常费脑子的,尽管她一直保持着鲨手的本色,但这会大脑运转都已经爆棚了。

    但她常年以来装x的本能已经让她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也装出一种闲适的感觉……

    当然不闲适也不行,根据易大佬的经验,越是这种情况越要镇定,这样反而要轻松一点,手忙脚乱的话很容易自乱阵脚。

    华荣月跑路的过程中还顺便看了眼真姐,想看看这位祖宗是不是对她这种跑路的方式不太适应,结果一转头忽然间就乐了。

    她看见真姐非但没有对这个逃命的状况表现出一丝害怕,反而一脸兴奋,两只眼睛瞪的溜圆,跟大半夜不睡觉精力旺盛的熊孩子那个眼睛圆的一模一样……

    她的那种兴奋给人的感觉就好像熊孩子好不容易放了个假,准备去坐过山车一样。

    真不愧是……大小姐人设啊,这都得是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真正挫折的人才会有的乐观心态,放在华荣月身上,如果有个人闯进了箭阵之中,然后还带着自己逃命,恐怕早就被吓个半死了。

    不过既然人家大小姐都这么信得过她,那她怎么能让大小姐跟她一起不小心死在这里呢?

    华荣月深吸了一口气,听着真姐在她的耳边喊,“小子,看你这个弱鸡样,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吗!”

    她听着真姐过于快乐的话,看了眼自己手上拎着的一脸“我去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的楚卫,心里也没什么波动。

    毕竟他也不太可能会有机会把自己听见的东西告诉别人了。

    华荣月在这刀光剑雨之中竟然也渐渐的有了种自己误闯进了某个古装片场的感觉。

    她现在就是个带着姑娘仗剑天涯闯天下的杀手,又帅又叼……就是不知道哪个片场会准备夜行衣,一点帅哥的脸都不露出来。

    就在这一路狂奔之中,事情逐渐的朝着一个让人完全意料不到的方向飞奔过去……

    华荣月左手拽着真姐,右手扛着楚卫,以这么一个足够让所有人都瞩目的姿势,宛如八百米跨栏一样冲出了楚府的城墙。

    虽说楚府本身建造的层层叠叠,但正门所在的地方还算是闹市区的。

    事发当时,楚府门口甚至还有卖东西的小贩,他感觉自己的头顶好像有什么阴影遮挡了一下,抬头看,就看见有什么奇怪的组合从他的头顶越过……

    这个越过去的东西让这一路上人见人逃,瞬间,附近原本还挺和谐的场景顿时鸡飞狗跳。

    “哎呦,好像有人认出来他了。”华荣月道。真姐一脸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说:“太好了!他们看见了之后肯定都会说出去的!”

    “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华荣月无奈的道,“咱们这次应该是一不小心就惹了□□烦了。”

    “我知道!”真姐道,“惹□□烦就惹了呗,那还能怎么办啊?”

    “那就快跑啊!”华荣月特别熟练的说。

    她在真姐从崇拜到怔住再到不可思议最后渐渐鄙视的目光中,熟练的开始给她讲道理。

    “你看看,这人要干什么,造反啊,造反这么大的事,是我这种人能掺和的吗?那肯定不能啊……但是有个地方肯定能管,哪?衙门啊,他们专门干这个的,所以我建议现在咱们赶紧过去告诉他们,这样能让他们尽早掌握情况……”

    华荣月说的越多,真姐鄙视的眼光就越强烈。

    直到华荣月滔滔不绝的说了两分钟,说的楚卫都惊了的时候,真姐才一把掐住了华荣月的嘴,“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你叽道了辣你掐我干森么。”嘴被捏成鸭子状的华荣月模糊不清的说到。

    她把真姐放到了安全屋前,看着安全屋一脸不想听到唠叨的样子转身就走了,自己的目光慢慢的冷了下来,看着在她手里正在装晕的楚卫。

    楚大人原本眼睛闭地好好的呢,被华荣月这么一看,愣是浑身激灵了一下。

夜行大侠

    楚卫今天碰见华荣月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本来人家嗨嗨皮皮的搂着小妾,琢磨着造反的美事, 忽然啪叽一下从天上下来俩人, 然后这俩人就跟疯子一样把他家给端了, 顺便又把他人给劫了。

    他现在还能感受到自己大腿那里的刺痛,最开始痛的不行了,渐渐的,痛感就开始减小,等到了现在……嗯, 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

    反正都已经这个状态了,就不用在意那些细节。

    华荣月带着他大大方方的进了衙门, 就在华荣月进门的时候,楚卫还一直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看着华荣月,那种眼神仿佛是华荣月命不久矣……

    在他看见华荣月对衙门找人的流程还不太清楚的时候,还故意发出了几声冷笑,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道,“你连衙门究竟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吗?”

    华荣月看着被封死的路茫然了一下。

    她上次来验尸的时候以为这边的路是通着的, 毕竟上次她就是直接从这边过的, 谁知道现在这边被直接封住了,她这才意识到上次应该是人家特意给她开的后门。

    楚卫还在后面喋喋不休,“我原本以为你是艺高人胆大,没想到你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小子。你说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敢抓我呢?我在朝中还是有人的,你现在抓了我,你,还有你的同伙, 每一个人都逃不掉……”

    他发现华荣月毫无反应后,又长叹一声,“唉,跟聪明人说话最省事了,跟傻子说话他什么都听不懂。江湖人对于这些一窍不通,我早该知道跟他们说这个都是白费力气。”

    ……不管了,就从这里过吧。

    华荣月看着面前的木板,很果断的把木板直接徒手拆了,随手把木板扔在了一边。

    嘎嘣一声格外的清脆,还引起了阵阵回荡。

    华荣月拆木板的时候,楚卫脸上的肌肉又跟着抖动了一下。

    等到华荣月把木板扔在一边,拽着他就往里面走的时候,他已经瞪着华荣月了。

    “等会,你是什么人?”华荣月进去的时候那边正好有两个值班的,他们看见华荣月这么个别致的造型闯进来后都惊了。

    华荣月也没多说,直接把楚卫拎了出来,往地面上“吨”的一放。

    那两个值班的人懵了,被华荣月吨的屁股疼得楚卫也懵了。

    只有华荣月还十分平静的说:“这人造反,需要上报。”

    ……

    华荣月说完了之后发现冷场了,她犹豫了一会,觉得光这么说人家估计也不会信,就开始在自己的身上狂翻,最后终于翻出来一个她基本上没有用过的黑色的牌子往桌子上面一扔。

    “对了,你们拿着这个……”

    在场除了她以外的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朝着桌子上看了过去。

    那块牌子放在桌子上显得毫不起眼,华荣月也是第一次掏出来用。

    不过这东西好歹也是六扇门给她的,华荣月听之前六扇门的那帮人跟她说,这个牌子的官职貌似比他们这边的县令还要大。

    当时华荣月只是感慨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没干了。

    今天还是她第一次用这玩意,要不是遇上这件事,华荣月都想不起来自己有它。

    这下子六扇门的人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单纯忽悠她就一目了然。

    华荣月信心满满的想。

    那两个值班的捕快把目光投到牌子上后,眼睛都直了。

    华荣月看完了之后有点满意的点了点头,害行。

    看这个样子,六扇门那帮人应该是没忽悠她。

    她转身就走了,只剩下被她带来的楚卫还在地上待着。

    楚卫现在完全是一种懵了的状态。

    他看了牌子半天,估计从心里涌上来的问号一个又一个的能把他给淹没。

    什么鬼……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才跟对方说的话,“江湖人对于这些一窍不通,我早该知道跟他们说这个都是白费力气”。

    这话现在打脸打的piapia的。

    楚卫最开始以为这是个江湖人,后来以为是谁培养出来杀他的死士,之后又觉得这可能是哪个二傻子。

    ……现在看来,这居然还是个正儿八经的钦差大臣?

    楚卫心中现在有一百句芬芳要骂,他现在最想骂的居然不是自己被抓,而是抓他的那个人脑回路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你一个钦差大臣抓人就好好的抓啊!

    正儿八经的从正门进,抄家也好,下罪也好,何必这样装成个杀手,刀尖舔血的冲进朝廷大臣的府中,面对着一群弓箭手去绑票呢!

    还是说,这年头的钦差大臣都喜欢这么找刺激了?

    是他跟不上时代了对吗?

    ……

    华荣月从衙门出来后就开始在街道上闲逛,顺便去找了趟真姐。

    真姐刚才不知道野哪去了,原本她还十分的嫌弃华荣月,但貌似现在却又重新陷入了兴奋之中。

    华荣月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真姐是去街上打听了一圈才回来的。

    真姐刚刚被华荣月全打击下去的兴奋感这会又全都反弹起来了,她对华荣月说:“你知道吗?街上所有人都在谈论我们!”

    华荣月点了点头。

    废话,这不讨论也有点说不过去了,那种别致的造型如果不能在人们的心里留下回忆简直是天理难容。

    “每一个人,每一个……都在说我们。”真姐一脸被巨大的幸福砸中的感觉,看的华荣月觉得有点想笑。

    其实这反应还挺真实的,华荣月曾经想过,如果自己穿越成一个小侠士的身上,然后慢慢的有了名气,之后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估计也会开心成这样。

    奈何她穿越过来的第一天打听到的基本都是“自己”有多么多么残暴,“自己”的人头值多少钱,然后一宿没睡着,活活睁眼到天亮……

    “他们都在说咱们俩是为民除害呢!”真姐继续兴奋的说到,“哈哈,有一天我居然也能听见别人喊我大侠……”

    华荣月漫不经心的又应了一声,心说却想这位楚大人任职期间的确是没做什么好事啊。

    现在他都被人绑票了,大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拍手称快,没有一个为他担心一下的。

    这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喂?”真姐听着华荣月漫不经心的回答,排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听着呢,听着呢。”华荣月立马回过神来疯狂点头。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两下子的吗。”真姐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华荣月。

    华荣月这会已经脱下了夜行衣,看起来又是那个老实的不行的孩子,让人挑不出一点有差错的地方,眉清目秀,别人看了也得称呼一声小帅哥。

    现在她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听见真姐的话后,甚至还特意咧起了嘴角,对真姐露出了一个灿烂又讨好的笑容。

    但是真姐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华荣月,就忽然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或许是因为,他跟之前在楚府的那个样子几乎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就好像是看见一个在舞台上非常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下了台之后,突然变得跟自己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了一样。

    老实说,刚才华荣月蒙的脸都看不见了,自然也看不出来帅不帅。现在华荣月的面罩拿下来,也能算是个清秀的“小帅哥”,可是真姐就觉得少了点那种感觉。

    所以她觉得这会的华荣月虽然漏了脸出来,但是刚刚那个蒙着面,什么都看不见,最多只能瞧见一双眼睛的人更帅。

    “笑什么笑?”真姐看着华荣月讨好的笑容,心里就莫名生出了一阵无名火,一把又掐住了华荣月的嘴。

    华荣月被捏着鸭子嘴,一脸郁闷地问,“为森莫又恰我。”

    “你怎么……”真姐说到一半就卡壳了,似乎想继续说什么,但又说不下去,最后看着老老实实的华荣月一脸不忿的说:“我愿意!有意见憋着。”

    “哦。”

    “行了,以后你老老实实的跟我出去就行了。”真姐一脸惨不忍睹的!说。

    “害要跟你粗去呀。”华荣月说。

    真姐放开了华荣月的嘴,华荣月的嘴重新从鸭子的形状变了回来。

    她觉得自己跟真姐再待几天,都能来个丰唇了。

    华荣月回去跟六扇门的人报道这件事的时候长吁短叹的,倒是把真姐委托给她的那个人倒是十分的开心。

    他一个劲的拍着华荣月的肩膀说:“我就知道你是最靠谱的人了,把什么事交给你最放心了。”

    “那既然这样,我们惹出来了一点小麻烦,也得麻烦你好好的帮一下忙了。”华荣月道。

    “我们一不小心就进了楚府,然后一不小心就发现他好像在造反,然后一不小心就把他抓了,现在你去衙门看看,说不定还能看见他。”

    华荣月说完了就溜了,她都能看见后面那人在瞬间就呆滞下来的表情。

    果不其然,就在华荣月溜了没到半分钟,她就听见后面传来了一声惨烈的哀嚎。

    行吧,这也是随意拽人加班的下场。

    华荣月心里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想到。

    她回了百草堂,就看见门口一堆正在蹲着嗑瓜子聊天,看见她回来,齐大夫老远就冲她招手,特别兴奋地说:“快来!出事了出事了!”

    他这语气不像是出事了,反倒像是“又有八卦可以吃了”的感觉,华荣月走过去被分了一把瓜子,熟练的蹲在人群中间,听着今天他们村又来了什么新的八卦。

    “就刚才,小五去那边卖花的时候亲眼看见的。”对门的大娘特别兴奋的说:“他们说楚府上出事了,有个人把楚卫给劫了出来,谁都没看见那人是谁,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样的大侠啊。”齐大夫一脸向往的说道,“估计也是觉得楚卫这人太坏了,所以才把他给劫走了。”

    “刚才听说衙门的人都疯了,一堆捕快都朝着楚府去了。希望那个大侠跑远点,别让他们给逮到。”万浮莲义愤填膺的说到。

    放心吧,早就跑远了,不过真姐好像没什么存在感的样子啊……华荣月心里默默的补充到。

    她正想着呢,就忽然听见旁边的人说:“你知道他们都管那他叫什么吗?”

    “叫什么?”

    “叫他夜行大侠,而且据说这人按照逃跑的时间来算,应该就是我们这里的,你说这巧不巧?”

    “真的!”

    其他人都因为一句“这人是我们这里的”而围了上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表情,只有华荣月在原地愣了半天。

    夜行大侠……

    好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人反应那章错别字挺多……就又改了一下,也重新改了下不通顺的语句,内容是没改的。

    可能因为昨天有一段是在地铁上码的,所以不太通顺,以后我尽量再看一遍。

    摸摸头,爱你们哦= ̄w ̄=

预感

    夜行大侠……夜行大侠……

    这几天华荣月都活在被夜行大侠支配的恐惧之中, 随时随地走到哪里都能听得见夜行大侠, 大家这么兴奋讨论的原因之一可能是由于这是头一个被确认是从他们村里出来的大侠。

    这种感觉大概就跟你家里三辈人终于出来个大学生一样。

    华荣月每次听见的时候心情都很微妙。

    这应该是她这么多的外号里, 最接地气的一个。

    ……但又是最经常从百草堂里听见的一个。

    易玲珑对于百草堂来说太遥远,花面对于百草堂来说根本就碰不着, 但夜行大侠不一样。

    这几天萧翰都有些蠢蠢欲动的想要半夜溜出去行侠仗义, 然后让齐大夫又给撵回来了, 劝他没事不要瞎添乱。

    “人家夜行大侠身手好,才能出去行侠仗义,你行吗?”齐大夫看着萧翰说, “像你这样的出去别给人添乱就已经不错了, 老实在家待着。”

    他们说话的时候, 华荣月就在旁边拖着地呢,听着这两个人说的话, 内心格外的复杂。

    外面有关于楚卫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的, 门口的小孩都知道,但肯定不会把这件事的具体情况告诉普通人。

    否则让他们知道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有人养了一批私兵,那恐怕像齐大夫这种胆小的会被吓个半死。

    华荣月也在思考这位楚卫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量。

    按理说江南这边富商多, 但是养私兵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因为商人一般不关心这些事,他们只需要赚钱就好了。

    可能这位楚卫的脑回路格外的与众不同吧, 所以才会把小妾和私兵都养在一个府中吧。

    但这些诡异的事情也只有华荣月心里会琢磨一会, 别人基本上不会把它放在心里面的。

    就像现在齐大夫他们,还在开开心心的闲聊着楚卫究竟被带去了哪。

    华荣月一边听一边在这里拖地呢,忽然听见外面有人传来了很凌乱的声音。

    似乎是有挺多人都正在街道上奔跑着。

    她感到疑惑, 就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有衙门的人在他们巷子口的墙上贴了一张巨大的通缉令。

    除了在他们这条巷子口贴通缉令的捕快外,还有许多不同的捕快朝着远处的地方跑过去。

    怎么了?华荣月探出头去想要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忽然看见外面急匆匆的飞进来一只小胖鸡。

    她一把将小胖鸡握在手里,然后摸了摸一直在颤颤发抖的小胖鸡,拆开了它腿上的纸条。

    这纸条应该是刚刚才写的,所以字迹非常的潦草,华荣月看了上面的第一句话就皱起了眉头。

    那上面写的是“天易楼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华荣月探头出去看,刚好她巷子口那的小捕快刚贴完通缉令,她一探头就刚好跟通缉令上的人来了个正对眼。

    易孤舟那张熟悉的脸刚好跟华荣月来了个对面,把华荣月都整的一愣。

    这人画的还是挺传神的,虽然有些地方不太对,但是也能让华荣月这样见过本人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放下了扫帚,过去看了一眼通缉令上写的什么,上面也没太详细的写,只是写了这个人是天易楼的楼主,性格比较残忍,诡计多端,希望大家注意。

    华荣月的眉头皱地越来越厉害。

    这种写的含糊不清的东西就让人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让人想不清楚到底易孤舟是做了什么。

    花船那边的详细消息现在还没传过来,估计是他们也还没整理好,被被花面扒皮,所以不敢随便的发,只敢先通知一声出事了。

    这个具体什么事情肯定也得需要时间去打听,所以华荣月暂时还只能坐等着。

    老实说,在华荣月看来,一般人应该也不会遇见易孤舟,所以这大街小巷的通缉令就显得有些鸡肋。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一般的天易楼楼主也不会惨到自己的大脸被画成通缉令被贴了满城。

    天易楼那是什么地方?杀手营啊。

    杀手自然要隐藏自己,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脸是第一位的。

    就算是上辈子的易玲珑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脸也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虽说易大佬被人知不知道脸都没什么关系,人家看见她的衣服就能知道她是谁了……但终究不是那么一回事。

    华荣月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有哪里出了差错,易孤舟的脸怎么这么容易就能被别人给看见了呢?

    后来她自己想了一想,好像官府还真的有几个人看见过易孤舟的脸。

    而且也就是去年的事……

    就是华荣月那次假扮成易玲珑把易孤舟给打爆的那回,那一次还间接的导致了云锦飞变成疯子。

    ……

    华荣月想明白之后,站在原地沉思了半天。

    那个啥,蝴蝶的翅膀总是在各种莫名其妙的地方扇动啊……

    不过先不管这只蝴蝶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天易楼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华荣月连地都没拖,在门口又坐了半个小时,直到又一只小黄鸡飞进来的时候,她才一下子站了起来,拿起这只鸡身上的纸条好好看了看。

    上面写的内容是天易楼昨晚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光昨天一晚上就死了差不多百人,尸体堆成小山。

    这个消息花船收到的消息不算最快,但也绝对不算最慢的。

    对于外人来说,天易楼突然来了一次大清洗无非也就是让别人提高些警惕,让他们的认知里天易楼里面可能出了什么外界不知道的事,发生了些权利变动。

    估计六扇门今天早上贴通缉令也是因为这个,他们担心天易楼里面的权利变动可能会殃及池鱼。

    但对于华荣月来说,这不仅仅只是一件殃及池鱼的事情,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因为除了她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在易玲珑真正变成江湖上人尽皆知的魔头前不久,天易楼也曾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大清洗。

    那次也死了上百人,几乎是相当于把整个天易楼从头到尾的清了一遍。在当时,易玲珑是为了清除跟她意见不合的人,在那之后,易玲珑在天易楼里就几乎没碰见过她的反对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的原因,她后来在成为超级大魔头的道路就各种一帆风顺……

    这个时间大概发生在易玲珑刚刚接任新楼主位置的时候。

    这么长时间,华荣月都以为天易楼不会再发生这件事了,谁知居然就在这么个早上莫名其妙的发生了。

    如果是穿越最初的华荣月,她无非也只会觉得这只不过是历史发展的延后了一些,但是放在现在,华荣月就完全不这么想了。

    先不说别的,单纯说易玲珑在天易楼获得的消息不全这件事,如果她当时杀的那些真的都是叛徒,那她至于消息闭塞成这个样子吗?所以华荣月有个猜测——所谓的清洗其实杀的大部分都并不是叛徒,而是一些知道“真相”的人。

    而且华荣月还一直有个听起来特别不靠谱的猜想。

    她很怀疑这次屠杀就是“那群她不知道的人”即将开始动手的信号。

    糟了……

    华荣月忽然想起来张文梦。

    她这次有没有被列入清洗名单里?

    此时此刻,除了街道上粘贴的通缉令外,似乎找不到任何一丝紧张的气息,华荣月甚至还能听得见身后齐大夫他们的笑声。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平静,平静的让人只从心里生出一种闲适之意。

    现在,只有华荣月察觉到了一丝危机,但这丝危机却又弱的像窗户上的雪花一样,稍纵即逝。

    要提前做点准备吗?

    如果现在因为这点事情就搞得反应过度,就好像是脑补过多一样。

    万一日后天易楼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以华荣月在花船现在算无遗漏的人设来说,那很容易影响花面在花船里面的形象啊。

    有时候人设立得太好,就很容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因为人也不是神,也不可能每次都猜透是怎么回事。

    当你第一次不准,人们将信将疑,觉得或许你只是偶尔状态不好而已;

    当你第二次,第三次不准,人们就会对你产生疑心了,此时无论是多么高大上的人设,都会崩。

    可是不做点什么的话,华荣月莫名的担心再过几年后,江湖上再出现一个所有人心中的噩梦——易孤舟。

    华荣月还是有点责任感的,她觉得易玲珑的事有猫腻,而且有很大的猫腻,如果让上一辈子的事重新发生一次,即使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思来想去,她用小黄鸡谨慎又十分大胆的回了一句话。

    “让花船的所有人都做好准备,我们要面对一件大事情了。”

    把小黄鸡放飞之后,华荣月长长的吐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心里那种莫名的焦躁感又强了一些。

    这种焦躁感往往都来源于一些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或许是死亡的威胁?敌人的压力?又或者是一些更隐蔽的东西?

    只能说现在每个人都在赌,而且是压上了一切去赌,在外人看来这些赌徒们每一个都能呼风唤雨,但实际上赌徒们自己却知道,稍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华荣月正想着呢,忽然间听见窗户外面似乎有一个人在喊她。

    她一脸疑惑的把窗户推开,然后就看见了在窗户那里倒吊着的人……

    ……

    “真姐,你为什么要从窗户倒吊着来找我?”华荣月盯着真姐问。

    “因为这样比较有感觉。”真姐神神秘秘的说:“夜行大侠,你准备好了吗?”

    华荣月听见夜行大侠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她转过身来,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看着真姐道,“咱们俩又要出去‘行侠仗义’吗?”

    “没错!”真姐跳下来一脸兴奋的说:“快点走吧,外面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咱们呢!”

    华荣月刚才脑子里想着各种阴谋论和计策,这会突然来了个真姐,一下子像是乱入片场的熊孩子一样,把气氛全搅没了。

    其实说实话,真姐所说的行侠仗义对于华荣月来说只是过家家而已。

    如果没有六扇门的内部吩咐,华荣月是根本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花船也好,天易楼也好,甚至是平时的六扇门也好……都是几乎不可能会让华荣月这样的人去做这种事情的。

    因为人家也都不傻,谁都觉得把这种事情丢给华荣月做纯粹是浪费,甚至可能被看做戏弄。

    华荣月看了看真姐,却忽然笑道,“好。”

    她站了起来,走出了百草堂。

    “我听说那边有个卖肉的商人成天凶神恶煞的,还总是缺斤少两,欺负百姓。”真姐义愤填膺的说到,“你是夜行大侠啊!这件事,你一定要管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放光,看向华荣月的眼神之中全是那种最纯粹的兴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小自豪。

    这种自豪感是掩饰不住的,华荣月能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为夜行大侠这个听起来很搞笑的名号而特别的高兴。

    ……一个小贩子卖肉缺斤少两。

    华荣月沉默了很长时间,时间长到真姐都觉得有些奇怪的时候,她才终于抬起头。

    “这也算是个很严重的事情呢。”

    她抬起温润的眉眼,对着真姐轻声说到,“你能及时发现,真的是太好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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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聽聽女主无cp 聽聽聽聽——————————— 聽聽聽聽易玲珑,无人见过其面目,无人知道其性别,不过江湖传言,这是个貌若好女的男子。 聽聽聽聽他武功高强,冷若冰霜,一把匕首仿若可以杀尽天下所有生灵。 聽聽聽聽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却又有着一股和其他江湖人不一样的特立独行。 聽聽聽聽他的事情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身为刺客里面一个独树一帜的存在,他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 聽聽聽聽…… 聽聽聽聽“我跟你说我男神事迹呢,你听见了没有?” 聽聽聽聽“听见了,听见了。还有事没您?没事我去积酸菜了。”华荣月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聽聽聽聽“哎?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有没有意思,好歹配合一下我吧,我男神现在正在干什么呢?你能掐会算,给我算一下。” 聽聽聽聽华荣月,“……” 聽聽聽聽——如果,我算的没错的话,你男神估计,八成,可能,现在正在个小医馆里积酸菜呢……百草记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百草记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百草记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