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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令狐BEYOND     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txt下载     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90 条件

    “你们说,这宁志远会答应我们的条件吗?”四个人在客厅坐下后,身材肥胖的钟氏家主忍不住率先问道。

    身形瘦长、一身长衫作文人打扮的段氏家主也不禁有些担心地说:“听说这镇国公宁志远从年少时开始,就是个炮仗脾气,被称为京城一霸。

    如今我们用这种法子来逼他就范,会不会把他给惹怒了,反而适得其反?”

    “怕什么,宁志远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只要我们几家联合起来,他一定不敢轻举妄动。”身材高壮的米氏家主一脸笃定地说道。

    米氏家主的话并没有打消钟、段两位家主的担心。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米镜林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如果不是身为米家嫡长子的身份,哪里轮到他来当米氏家主,所以他的话不足为信

    最后,钟、段两位家主不约而同地望向他们四人当中年纪最大、经验阅历最为丰富的商氏家主,商君望身上。

    “商翁,此事您有何高见?”一向惯喜文人作派的段氏家主拱手问道。

    刚过花甲之年,外表儒雅、留着半缕长须的商氏家主这才慢悠悠地回答:“事到如今,你们还在这里瞻前顾后又有何意义?

    难道你们真的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宁家借重新丈量土地之名,明目张胆地查抄你们各家的田地才安心吗?

    宁家此举,受害的可不止我们几家,而是把全江南所有世家大族都给得罪了。

    他真要这样做的话,那他就得好好掂量一下这样做的后果。”

    “商翁,假如宁志远一意孤行要对宛州动武的话,该如何是好?”段氏家主追问道。

    商氏家主冷笑道:“你们放心,他不敢。

    确实,就打仗而言,天下没人能够打得过大名鼎鼎的西北军。

    既然连胡人都被其打败,那我们这些江南世家所豢养的私兵也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你们别忘了,宁志远是想坐上那张龙椅的人。

    凡是像他这样的人,最在乎的往往是自己的名声。

    尤其是在这个离达到目的只差一步的紧要关头,他更要尽力维护好自己的名声。

    如今全江南的有钱人和读书人都盯着宛州这个地方,就是想看宁家会怎么做。

    而宛州这边不仅有田益光的人马以及我们几家联合起来的私兵,还有大量的贱民充当民夫。

    这些贱民,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一旦宁家真要对宛州动武,那全天下的人就会知道这镇国公宁志远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试问一个有心问鼎天下的人,他真的会不在乎这些大大有损他名声的传闻和流言吗?

    所以,宁家最多只会威吓一下,不会真动手的。

    我们特意向他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就是要逼着他跟我们达成一种不宣自明的默契:只要他宁家不动我们的田产,那我们这些江南世族就会全力支持他宁志远坐上那张龙椅。否则我们所有江南世家就会一起来反他,这样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

    假如我们不摆出这样的架势和态度,宁志远就会以为我们这些江南世族软弱可欺,到时吃亏的只会是我们。

    这就像下棋一样,只要你退一步,别人很可能就会以为你害怕而开始步步进逼。

    因此我们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一定要在他还未真正坐上那张龙椅之前,逼他跟我们达成这种秘密协定。

    这就是老夫一力主张几家联合起来反抗宁家的原因所在。

    宁志远既然答应过两天给我们答复,可见他也不是蠢人,知道其中的得失和利害关系。

    只要他不是什么也不顾的疯子,这事十有**就能谈得下来。

    接下来,我们只要安心等着就行了。”

    “商翁真是深谋远虑,高明,实在高明!”钟、段两位家主听完,当即心悦诚服地称赞起来。

    “是啊,商翁这一席话,真是让我等茅塞顿开。这下我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我刚刚就说了,只要我们几家联合起来,宁志远一定不敢轻举妄动的,只是你们不信罢了。还是商翁想得明白,跟我想的一样。”米氏家主一脸得意地说道。

    看着米镜林这副小人得意的嘴脸,钟、段两位家主心里真是又恼怒又鄙夷。

    这蠢货竟然有脸把自己跟商翁这样的精明人相提并论,简直恬不知耻。

    就在钟、段两位家主在心里对米氏家主大骂之时,商家的管家忽然满脸惊惶地跑进来说:“老爷,不好了。打起来了,宛州那边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宛州打起来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商氏家主脸色一变,立刻追问道。

    管家急忙道:“老爷,小人刚刚收到从宛州那边过来的急报,上面说,西北军正在大举攻打宛州,宛州指挥使田益光请老爷赶快派人过去增援,否则宛州危矣。”

    “你没看错吧?西北军真的在攻打宛州?”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宁家不会真的动手吗?怎么会这样?”

    “完了,宁家真的动手了,这下该怎么办,怎么办?!”

    钟、段、米三位家主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乱成一团、不知所措。

    原来一派淡定的商氏家主,此时也是脸色发白,并且喃喃自语道:“这宁志远疯了吗?难道他真的不顾自己的名声吗?疯子,这一定是个疯子!”

    “商翁,这下我们该怎么办?”心神大乱的钟氏家主犹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望着商氏家主。

    经他这样一问,其他段、米两位家主也眼巴巴地看了过来。

    终于反应过来的商氏家主咬了咬牙说:“现在事况不明,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先过去看看再说,来人,立刻准备马车,我们要火速赶去宛州城。”

    钟、段、米三位家主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照做。

    ……………………

    正如商家的那位管家所言,此时西北军确实在攻打宛州城。

    不是在演戏或佯攻,而是实打实地在攻城。

    轰、轰、轰、轰、轰……

    当一发接一发的落地炮在城头上不断炸开时,别说是普通士兵被炸得鬼哭狼嚎,就连负责指挥士兵作战的低级军官,也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每一发炮弹在炸开时,都会产生大量的冲击波和火焰,把爆炸中心以及附近的士兵炸得肢离破碎、惨不忍睹。

    在这种恐怖无比的爆炸声中,几乎所有士兵都已经顾不上什么军纪和军令了,连手上的武器也不要了,只顾抱头逃命,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开战仅仅一刻钟不到,整个城头已经只剩下被炸得血肉横飞的尸体,几乎一个活人也没有,能跑的全都跑了。

    在落地炮这种跨时代的新式火器面前,就连一向凶悍的胡人也被炸得魂飞魄散,这些远比胡人要逊色得多的魏军士兵就更不用说了,根本不堪一击。

    看着不断在城头上炸开的落地炮,站在观战台上的宛州指挥使田益光、指挥佥事鲁公明等一众高级军官全都惊恐不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这就是《求真报》里说的“轰天雷”吗?这、这究竟是什么凶物?!

    他们这些人几乎全都看过最新一期的《求真报》,也大概知道大战之初时,胡人是被西北军的“轰天雷”给逼进内城的。

    当时田益光等人一厢情愿地认为那所谓的“轰天雷”不过是普通的大炮而已,因为很多人没见过有人会在战场上用大炮轰城,所以才会大惊小怪地把这大炮称为“轰天雷”。

    但此时此刻,他们知道自己完全搞错了,而且错得天差地别。

    这种能够直接引发爆炸的“轰天雷”哪里是普通的实心炮弹可比,这简直就是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大凶器。

    在这种能够把人轻易炸飞炸烂的大凶器下,根本没人敢留在城头上。

    这场仗,从一开始就没得打。

    原来还指望着和几大家族联合,能够迫使宁家就范而保住自己宛州指挥使这个位置的田益光,此刻只感到全身发冷、如坠冰窑。

    完了,一切都完了!

    此时,骑在战马上的宁志远看到城头之上已被落地炮炸成了无人区,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

    别说此时的宛州城内只有八、九万能打仗的士兵,就算真像那四家使者所吹的那样有二十多万人马在,他也完全不惧。

    自从在实战中用过小女婿所研制出来的火枪、开花弹、落地炮等一系列火器后,宁志远就已经想明白一件事:在强大的火器面前,靠人多势众来打仗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

    正如小女婿池非所说的那样,火器的出现,将会彻底改变今后战争的场面和结果。

    而他们宁家,手里握着的正是这样的大杀器,而且还是独一份的。

    有这样的大杀器在手,别说区区二十万敌人,就算再多一倍他也有必胜的信心。

    “传我号令,攻城!”

    在宁志远的一声号令后,进攻的号角声立刻响起,上万名早就等着迫不及待的西北攻城兵随即大声叫喊着冲向城墙,然后顺着云梯快速爬上了城头。

    其间连一个肯出来抵抗的魏军士兵都没有,轻易得简直就像是爬自家城墙一样。

    在登上城头后,数以千计的西北攻城兵如潮水一般往下方杀去。

    兵败如山倒,那些原本就被落地炮炸得魂飞魄散的魏军士兵看到大势已去,纷纷扔下武器到处逃命,有的甚至干脆跪地投降。

    仅仅一柱香时间,宛州这座镇守淮南地区咽喉位置的门户大城就这样被轻易攻破了,城门大开、败军无数。

    看着已经完全打开的城门,宁志远对着身旁的小女婿大笑道:“走,阿真,我们进城去。”

    “是,岳父。”池非微笑着控马紧跟其后。

    在众将拥护下,西北大将军昂然入城。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一场针对江南各大世家豪强的大清算运动终于正式开始了。

391 税赋

    当西北军仅用半天时间就攻下了足有近十万人马驻防的宛州城这个消息彻底传开后,让众多持观望态度的江南世族都为之震惊不已。

    他们震惊的不止是西北军的强悍,还有镇国公宁志远的杀伐果断。

    面对全是汉人军队以及平民驻守的宛州城,这位西北大将军却说打就打,毫不手软。

    如此凶悍果断的脾性,让一众江南世家大族都感到胆寒。

    几天后,一个再加劲爆的消息又传来了。

    淮南地区势力最大的商、钟、段、米四大家族,被镇国公兼监国大臣宁志远以谋反串连的罪名关进了大牢。

    紧接着两天后,商、钟、段、米四家家主以及原宛州指挥使田益光等高级军官经当地官府审判后,被当众处斩,其家人全部贬为军户,家产也被一并没收。

    就这样,这四个盘据淮南多年、历经数代的四大家族,就此败落、家破人亡。

    消息传开后,更是让一众江南大族心惊胆战、人人自危。

    实际上,他们并不知道这已经是宁家手下留情了。

    真按宁志远的脾性,对于这种企图起兵造反的家族,他一向是奉行斩草除根政策的。

    不仅是本家,就连整个家族也要一并铲除才肯罢休。

    当年宁家在东北整治地方豪强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

    凡是敢动用私兵对抗西北军的家族,一律灭族了事。

    这回宁志远之所以手下留情没有将四大家族全部灭族,其实是小女婿池非劝住了他。

    池非其中一个身份就是个情报头子,而江南这块地方更是他派去探子最多的地方。

    因此他很清楚,在油水充足的江南地区,世家豪强的数量远比东北那边要多得多。

    而且许多大家族通过子女联姻、合伙做生意等方式相互串连勾结在一起,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

    假如还像以前一样将犯事的世家直接灭族的话,很可能会逼着这些江南大族真的联合起来一起在背地里造反。

    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虽然西北军在正面战场上战无不胜,但对于这些来自于江南各族的种种阴谋诡计,有时还是防不胜防的。

    至于说要把这些世家大族全部杀光,那更不可能。这事当年一代枭雄曹操就曾做过,结果发现根本就行不通,而且后患无穷。

    因此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不要搞连坐这一套,只对本家动手,尽量不要牵连到整个家族。

    就连在处置本家的具体做法上,也要尽量采取只追究原凶,不祸及家人的做法比较稳妥。

    也就是说,只把有份参与事件的人问罪,该斩的就斩,不必留情。

    至于犯人的家属如何处理方面,池非极度不赞成将犯人妻女没入官妓,其余男丁流放千里的做法。

    这种处置办法不仅极不人道,而且容易滋生后患。

    万一流放的人在半路逃走的话,或许很多年后就会出现像颜北清这样一心想要报仇而不择手段的人重新回来搞风搞雨。

    为了防止犯人家属心生报复,最好的办法是将犯人家属全部贬为军户。

    大魏的军户全是些被判有罪的犯人家属,他们被判充军后就成了军户,五代后方可转为平民。

    这些军户本质来说就是军中的农奴,他们要负责给军队耕作田地,提供军粮。

    他们的孩子也可以加入军队成为士兵,只要连续三代都在军中效力,就可以提前变为平民。因此还是会有不少军户的孩子选择当兵这条路。

    同样道理,将犯事本家的家属贬为军户,就能让他们在军队的监视下贡献劳力,带罪立功。

    假如经过五代人以后,这家人还想要为当年犯事的曾曾曾祖父报仇的话,那也算是万中无一的奇人了。

    一般人是不可能做到这点的,就算是为了家里的子孙后代着想,也不希望他们再继续走报仇雪恨这条绝路。

    这种将犯人家属贬为军户的做法远比将犯人妻女没入官妓、男丁流放千里的传统做法要好得多,而且还能为军队增加劳动力,可谓是一举两得。

    宁志远听完小女婿的建议后,觉得颇有道理,这才手下留情,只追究商、钟、段、米四大家族的本家主犯,没有把整个家族一并灭族。

    但即使是这样,宁志远的雷霆手段还是让一众江南世家大族感到惊恐不已。

    对于这位西北大将军的脾性,他们总算是初见端倪了。

    而在淮南这边,刚刚才处置完商、钟、段、米四大家族的宁志远,可谓是春风得意、喜笑颜开。

    不愧是淮南地区最为有钱有势的四大家族,这回从他们家中抄出的财物和存粮,其数量比他预想的还要多出许多。

    这一下,身为土匪头子的宁志远可算是宰到了四头大肥羊,一连几天心情都好得不得了,见谁都是笑。

    宁志远从来就不是一个小气的将领,深知赏罚分明的道理。

    就跟当年在东北整治地方豪强一样,他按官位等级给每个下属将领分发了数额不一的财物作为奖励,就连普通士兵也一口气加了两个月的军饷,一副人人有份的架势。

    这一下,更是让全军将士欢欣鼓舞、喜气洋洋,个个都恨不得再遇到几头这样的肥羊。

    池非分到的那份是数量最多、最为值钱的上等货色。

    不说别的,光是每颗都有拇指大小、通体浑圆的南海珍珠所串成的项链就有十几串之多。几乎每一串卖出去都能换到一幢三、四进的房子,其价值可想而知。

    其他金银珠宝就更不用说了,几乎要用麻袋来装。

    看到如此丰厚的战利品,池非不禁再度感概,果然在古代社会没什么比打仗更能捞钱的行当了。

    另外这几大世家豪族的身家之厚,也让他对江南的富饶程度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打完仗分完赃,接下来就该干正事了。

    在整治完四大家族后,宁志远开始对整个淮南地区进行了重新丈量土地和清查隐户的大清查运动。

    就连负责丈量的官员和人员,也是从西北和东北带过来的人,一概不用本地人,以免相互勾结。

    西北军只认田契和地契,而且还是要在官府那里备过案的契约才行,否则一律无效。

    在十几万西北大军的武力威压下,剩下的那些世家豪强不敢再作妖,只能捏着鼻子乖乖配合清查。

    结果这一查,果然查出了大量被世家豪强所侵占的国有土地以及逃税的田产,还有大量被当成农奴不用交人头税的隐户。

    其数量之大,比东北那边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查出来的被侵占土地和隐户,宁志远并没有完全按照东北的做法全部让农民认领,而是把田地分成上等田、中等田、下等田三种。

    上等田和中等田收归国有,只把下等田拿出来让当地农民认领。

    这是早在出征前,章文轩所提出的建议。

    按照章文轩的意思,江南的田地土质肥沃,就算是下等田,换到东北那边也称得上是中等田,要是在西北那种土质贫瘠的地区更是实打实的上等田。

    因此宁家完全可以把上等田和中等田收归国有,然后把这些田地租出去给无田无产的佃农耕种,作为国库收入的一种来源。另外还可以拿部分国有田地作为以后封赏有功之臣的奖励。

    其他地方也是如此操作,其目的是让皇家变成拥有最多上等田和中等田的超级大地主,使国库有一笔稳定的收入。

    宁志远觉得章文轩的建议颇有道理,于是这回就按他的法子来做。

    把从商、钟、段、米四大家族那里没收的田产,以及从各个世家豪强那里查抄出来的被侵占土地中的上等田和中等田收归国有,然后让那些卖身为奴的大量隐户来耕种这些良田。

    这些良田的田赋暂时每年只收三成,其余归佃农所有。

    而且给这些卖身为奴的隐户恢复身份,让他们重新做回良民。

    剩下的下等田就拿出来让当地农民认领,并规定只要认领者耕满五年,并且每年交足五成田赋,就可以把这些公田变成私人田产,允许自由买卖。

    另外宁志远仗着自己兜里有大把“不义之财”,直接在当地发了一榜公告,明令从今日开始,整个淮南地区所有农民免税免赋一年。若有官员敢抗令不遵者,严惩不贷。

    这两项政策一出,尤其是免税免赋一年这一条,顿时在当地百姓当中引发了巨大的震动。

    难道这宁家真的如此大方,不仅把这么多田地拿出来救济穷人,还肯免税一年?

    几天以后,随着有越来越多大胆的农民认领了这些田赋高达五成的公田,以及免税政策的全面推行,原本半信半疑的百姓终于开始慢慢相信这是真的。

    百姓们感到无比惊喜,纷纷奔走相告。

    而颁布了这两项政令的宁家,也迅速赢得了当地百姓的拥护和称赞,在当地民间的名声可谓是一日千丈。

    越来越多百姓由衷地对宁家充满了感激,因为这免税一年的政策,使许多原本因为瘟疫和战乱而艰难度日的人家总算是可以稍稍喘口气了,不至于活活饿死。

    趁着百姓开始改观的当口,宁志远还趁热打铁地让部分西北军士兵去帮流离失所的百姓重建家园,又或者是去四处巡逻维护当地治安,防止有人趁机作乱。

    由于之前的两项利民政策,再加上西北军士兵秋毫无犯的严明军纪。

    一时间,原本对西北军充满了恐惧的淮南百姓,迅速变成了坚定的拥护者。

    甚至这时候谁敢说宁家和西北军的坏话,都很可能会遭到众人的围而攻之。

    实际上,刚刚才经历过瘟疫和战乱的大多数江南百姓,连养活自己一家都难,更不要说再交来年的赋税了。

    宁志远、章文轩、池非等人自然也清楚这点,因此宁家很早就已经定下了要对江南全境的百姓实行免税一年的政策,来让他们恢复元气。

    而宁志远只在淮南地区实行免税政策,而不是在江南各省全面推行这项政策,是有深层目的的。

    按小女婿池非的说法,这是为了把西北军打造成解放者的形象。

    也就是说,只要西北军去到哪里,那里的百姓就能享受到免税一年的优惠福利。

    当消息传开后,其他地方深受重税所苦的百姓自然会翘首以盼西北军的到来,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又惧又怕。

    既然早就已经决定对江南各省实行免税一年政策来恢复元气,那就干脆以此作招牌,在各地民间为宁家和西北军刷好感度。

    这是收买人心最好的办法,远比广发安民告示要有用得多,于是这才有了如今的淮南地区免税政令。

    这公田认领政策以及免税令一出,淮南地区的平民百姓自然是交口称赞、拍手叫好。

    相比于百姓们的欢天喜地,那些世家豪强们却是叫苦连天、哀嚎不止。

    因为宁家不仅要收回被侵占的国有土地,还要他们作出相应的赔偿。

    被侵占或逃税的每一亩地,都要以上等水田的收成为标准,赔偿足足三年的粮食产出,少一斤都不行,而且只收粮食不收银子。

    这项赔偿令,彻底把一众世家豪强给炸了窝。

    这宁家实在是太狠了。

    假如真要按这样算的话,那岂不是要把他们家的存粮给掏掉一大半?

    而且如今江南各地正值饥荒,粮食远比银子金贵,这不就相当于挖他们的祖坟?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宁家既然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义。

    一时间,原本还在观望当中的江南各地世家豪强终于忍无可忍,纷纷联合起来要跟宁家硬缸到底,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个条件。

    很快,江南各地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私人武装,少的几千到上万人,多的甚至高达七八万人,全是各大家族所豢养的私兵联合在一起的地方人马。

    这些私人武装举着各种各样的旗子控制当地官府、占领县城,摆出一副假若宁家不肯修改政令,将和西北军死战到底的架势。

    整个江南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十多万人马。

    这就是为什么安国公谢明顺会忌惮江南世族的原因所在,他怕的就是他们会联合起来一起造反。

    而宁家呢?

    面对各地不断涌现的私人武装组织,宁志远却大手一挥,给全军下了一个军令:凡是抗令不遵者,杀无赦!

    于是,由宁志远亲自率领的东线大军,以及萧志坚所率领的西线大军,两路大军从两个方向一路横扫过去。

    一旦遇到敢抗令不遵的县城,就会二话不说直接派兵攻城。

    在落地炮、火枪这些强大火器的加持下,原本就骁勇善战的西北军更是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大军所到之处,这些由世家私兵组成的私人武装死伤无数、哀鸿遍野。

    仅仅一个月不到,就有将近一半的江南大族被西北军给收拾干净。

    凡是有份参与叛乱的世家大族,全都被西北军给抄家处斩、全家贬为军户。

    这一战,直接让几百个历经数代、经久不衰的大家族就此败落、泯然于众。

    包括他们所豢养的私兵以及民夫在内,涉及的人数超百万之多。

    由于涉及的人数实在太多,因此后世才会把这场清查运动称为“江南大清算”。

    看到西北军如此强横,剩下的世家豪强终于扛不住了,纷纷开城投降,并且主动答应接受之前宁家提出的赔偿要求。

    宁志远哪里肯就此放过这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地方蛀虫,随即对他们提出了新的赔偿要求。

    不仅要赔偿每亩三年的粮食产出,还要额外追加租金才行。

    即每家每户要按侵占和逃税土地的数量赔偿二十年租金,而且要以靖安帝时期的租价来作为赔偿标准。

    也就是说,每侵占或逃税一亩地,不仅要赔偿三年的粮食产出,还要按靖安帝时期的租价交付二十年租金,少一文钱都不行。

    这个新规顿时让一众世家豪强叫苦不已。

    这宁家分明是既要粮又要钱啊,真是比铁公鸡还狠。

    然而面对拥有大量火器,并且战无不胜的西北军,根本无力反抗的他们只能被迫接受这个条件。

    经此一役,宁家不仅成功收回了大量被侵占的国有土地,还从被抄家处斩的世家大族那里得到了巨量的存粮和财物。

    如今再加上从这些已经就范的世家豪强那里刮来的赔粮和赔银,瞬间让宁家的身家暴涨数倍,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宁家更有钱的家族了。

    这次大清查运动也就是吃大户计划不仅解决了近期缺粮的难题,还得到了大量的军资,让宁志远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然而那些被宁家大刮一笔的江南世族也不是个个都肯甘心认输的。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很快,各种各样不利于宁家的谣言开始在江南各地逐渐传开。

    有的说新京之围,是宁家与胡人相互勾结的结果。后来因为分赃不均,双方才打起来的。

    有的说宁家比胡人还要凶残,对江南百姓大挥屠刀,导致上百万平民死在西北军手里。

    又有的人说宁志远本人是个好色之徒,之所以对众多世家大开杀戒,是为了霸占各家的妻女。

    总之各种各样的谣言开始大行其道,并且越传越烈。

    就在这时,一直久无动静的《求真报》再次出现,并且迅速扩散至江南各省。

    这回《求真报》不仅详细报道了最近有关西北军的各种动向,而且还把发生在江南各地的叛乱事件给重新梳理了一遍。

    对于许多想了解时事的人来说,《求真报》的出现实在太及时了。有太多人想知道最近东西两线所发生的事。

    然而这一切,都远比不上其中一篇名为《东行随记》的杂谈引人注目。

    这篇杂谈之所以引人注目,那是因为它的作者署名为“池非”。

    池非?!

    难道,这篇杂记的作者真是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粱祝》、《仙侠》、《重生》这三部大作的作者池非先生?!

    一时间,就因为这篇杂记,这个作者名,使最新一期的《求真报》成了全新京乃至全江南最为炙手可热的话题。

    尤其是众多池非先生的书迷,更是激动不已、奔走相告。

392 随记

    “这时,宁公问那四家使者,你们意欲何为?

    那些使者这才道出了他们四家的真意。

    他们说,只要宁公肯答应两个要求,他们四家保证宛州之围将兵不血刃地得以解决。

    至于是那两个要求呢,你们听我细细道来。

    第一个要求,是宽免田益光等人的罪责,让他继续担任宛州指挥使一职。

    先说这一条,你们细想一下,这商、钟、段、米四大家族与宛州指挥使田益光非亲非故,为何要替他在宁公面前求情呢?

    其实说白了很简单,这田益光早就跟四大家族勾搭上了,要借四大家族之手来保住自己的兵权。

    所以才借四大家族之口,来跟宁公提要求。”

    等说书先生讲完后,一众百姓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啧啧称奇。

    一些比较心急的人忍不住催促道:“那第二个要求是什么,你快说啊。”

    “是啊,快说来听听。”

    说书先生这才慢悠悠地摊开报纸继续说道:“这第二个要求,是要宁公免除对淮南这边的土地丈量以及清查隐户之事。

    你们知道那几个使者是怎么说的吗?

    他们说,‘听说宁公似乎有意对江南各省的土地进行重新丈量,顺便清查隐户。

    这个传闻令淮南这边的百姓人心惶惶、终日不安,以为西北军要把他们的土地强行收走。

    甚至多地已经出现,有大量农民贱卖良田、举家搬走的乱象。

    我们几家认为,如今江南刚刚才历经完战乱和瘟疫,正值元气大伤之际,百姓实在经不起这种惊吓和动乱。

    望宁公体恤百姓,免除对淮南这边的清查,使百姓能够安心耕种。’

    啧啧,你们听听,这些人多会说话。

    明明就是不想朝廷对他们的土地进行清查,却把当地的平民百姓当幌子来用。

    表面上是为了当地百姓着想,其实真正的目地就是为了阻止宁公做这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原来如此,这几个大家族实在太可恨了。如果不是此事见报,我们至今还蒙在鼓里呢。”

    “说得没错,这些大地主太可恨了。竟然拿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来当幌子来为自己谋私利,还说得这么好听。确实该杀。”

    “那接下来呢,宁公又是怎么回答他们的?”有些性子急的人又开始催促起来。

    说书先生继续道:“宁公是个深谋远虑之人,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忍着气问,‘假如我不答应呢?’

    各位猜一下,那几个使者会如何回答?”

    “你别卖关子,快说啊。”

    “就是啊,我们都急着听下文呢,你快说下去。”

    在众人的催促下,卖足了关子的说书先生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那几家使者先是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领头的商家使者故意装作一脸为难地说:‘那事情可能就比较麻烦了。

    不瞒宁公,淮南这边有很多百姓误听途听,以为西北军要借丈量土地之名行抢掠之实。

    因此很多人自发组成了民团,准备以血肉保卫家乡。

    尤其是宛州城这边,已经有二十多万人加入军队,打算死守到底。

    宁公所统领的西北军虽然所向无敌,但宁公您可要想清楚,对方只是一些平民百姓。

    一旦真打起来,不管是输是赢,诸如‘大肆屠杀平民’这种极不好听的传闻,很可能会传遍天下,到时对宁公您的名声可是大大有损。

    望宁公三思,三思啊。’

    你们听听,这话是不是透着一股威胁的味道?

    他们的意思,是假如宁公不肯答应那两个要求的话,那他们四家就会让当地百姓死守宛州城,不让宁公踏入淮南半步。

    而且他们还拿宁公的名声相要胁,迫使宁公不敢对宛州动武。

    你们想一下,假如宁公真要对宛州城动兵,那他们四家岂不是可以到处造谣,说宁公在淮南那边大肆屠杀平民,来败坏宁公的名声?

    这招够毒够阴险吧?”

    “哗,这些大家族心思真是有够阴毒的,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来对抗西北军。”

    “确实,我细想一下都觉得可怕啊。”

    “那些大地主们不是都已经赚了好多银子了吗?怎么还这么贪。”

    “你这傻子,世上哪有人会嫌银子多的。他们就是想用这样的法子来逼迫宁公取消对淮南那边的清查。”

    “真是人心不足蛇贪象啊。这几大家族的人,真是死有余辜。”

    “说得对,他们确实该死。”

    看到听众们的反应如此热烈,说书先生十分得意地接着说:“看到这些人如此卑鄙,宁公心里当然生气。

    但宁公不愧是宁公,他深知现在发作的话很可能会打草惊蛇。于是他反而笑着回答:‘原来如此,几位家主还真是挺替我这个老粗着想的,确实让我大为感动。

    这样吧,此事我要好好考虑一下,过两天我再回复你们如何?’

    那几家使者以为宁公开始服软,于是高高兴兴地走了。

    接下来,就是池非先生的所思所想,你们要继续听吗?”

    “废话,当然要听了。别卖关子了,快说。”

    “就是啊,老是吊我们胃口,赶紧说吧。”

    “好,那我就读一下,你们认真听好。这当中的‘我’,就是池非先生本人,都听好了。”

    说书先生开始压低声线装作年轻人的声音慢慢读道:“在屏风后面听完那四家使者所说的话后,我心里极为愤怒。

    想不到世间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明明造孽的是他们,却打着不想惊扰百姓的名头,来极力阻止朝廷丈量土地、清查隐户,实在可恨。

    我相信岳父大人肯定也跟我一样,对这些人的无耻嘴脸恨之入骨。

    果然,在那几个使者走后,岳父大人暴跳如雷,一手将桌上的物件扫到地上,然后怒声斥道:‘一群蛀虫,竟敢有脸威胁老子。

    老子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夫不成!

    好,既然这些蛀虫不知好歹,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阿真,你立刻通告全军做好准备。明天一早,我们就对宛州发起进攻。

    等拿下宛州后,老子要把这些害国害民的地方蛀虫一扫而空。’

    我当场答应下来,但下去以后并没有按他的话去做。

    因为我只是一个无职无权的随军幕僚,哪里有权去对其他将领下令。

    但岳父大人正在气头上,我也不敢直接抗令,只能等他气消后再请他重新下令。

    以上就是宛州城开战之前所发生的事,下期《求真报》池某会继续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陈述出来。至于信与不信,那就任凭各位看官自行判断了。

    《求真报》已在新京开馆,正式营业。

    池某受馆主所托,会暂时在报上发表文章,揭露真相。

    若无变故,下期《求真报》将于五天后上市,请各位看官多指教。

    一别数年,能够重新在报纸上撰文,实乃池某之幸,多谢各位捧场。

    这就是全文了,接下来没有了。

    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就要等几天后新一期《求真报》上市了。”

    说书先生说完,把手里的《求真报》小心翼翼地拆起来收好。

    一众百姓听众听完,全都意犹未尽地留在原地三三两两地热烈讨论起来,聊得十分起劲。

    这篇刊登在《求真报》上的《东行随记》实在太有意思,比许多话本还有意思。

    整篇杂记全都以“我”这个第一视角地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还有池非先生本人的所思所想。

    通篇下来完全没有任何之乎者也的拗口文言文,只有通俗易懂的大白话,让人觉得既亲切又好懂。

    尤其是写了很多与事情有关的细节和人物对白,条理通顺、合理合理,让人在听的时候有种亲临其境的感觉。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篇《东行随记》并非虚构出来的话本故事,而是真实发生在镇国公宁志远身边的真人真事。

    至于池非先生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其实这个问题只要稍稍一想就能想明白了。

    池非先生的妻子正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池非先生作为镇国公府的亲女婿,宁公会把他带在身边一起出征也就不足为奇了。

    池非先生本人的身份,再加上整篇杂记充满了各种细节的描写,这两个因素极大地增加了内容的真实性

    对于许多想了解真相的人来说,这篇杂记实在太有参考价值了。

    一时间,这篇只写了开头的《东行随记》,成了人们了解事情真相的重要依据。

    许多人都在等下期《求真报》的出现,好继续了解接下来所发生的事。

    虽然刚刚才经历过瘟疫和战乱的江南百姓大多都不愿花十几文钱买一份《求真报》,但他们却并不担心会看不到上面的内容。

    因为到处都有说书先生以《求真报》的报道为宣讲内容,来吸引百姓前来听讲。

    只要随便花个一两文钱打赏费,就能听这些说书先生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远比花钱买一份报纸要划算多了。

    拜这些说书先生所赐,这期《求真报》所传播的范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远、都要广。

    不仅在江南各省四处流传,而且还开始往北方及江东那边扩散。

    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有如此规模的传播力度,自然不是平白无故的,而是有人在背后大力推广的结果。

    而这个人,正是写出《东行随记》这篇杂记的池非本人。

    他利用手中的人和资源推波助澜,把《求真报》的影响力不断扩大,直至人人皆知为止。

    池非之所以要这样做,那是因为他要跟那些有意到处造谣、抹黑宁家的江南世族打一场真正的舆论战。

    ……………………

    其实早在出征之前,宁志远和章文轩、池非等人在商议计划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那些即将被清查的江南世家豪族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来进行反抗。

    他们会采取的手段无非三种,一是联合起来一起造反,二是煽动百姓抵制清查,三是散播谣言抹黑抵毁。

    要应付第一和第二种手段,只能以力破巧。

    先以大军击破对方的反抗势力,然后将有份参与叛乱的世家大族直接问罪处斩。

    这样一来,那些被他们所煽动起来参与造反的百姓自然就会树倒猢狲散,难成气候。

    当年在东北对付地方豪强时,宁家就是这样做的,并且取得了极好的效果。

    而要应付第三种手段,却不能以蛮力压制,必须要用巧劲才行。

    因为你越是用蛮横的手段去压制这些谣言传播,别人就越会觉得你作贼心虚,确有其事。

    所以要应付这些充满恶意的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他们打舆论战,以舆制舆。

    既然要打仗,就必然要有武器。

    而他们手里最好的武器,莫过于拥有良好口碑的《求真报》。

    这《求真报》虽然是当年颜北清借胡人奸细之手秘密创建的报纸,但由于几次三番揭露了许多谢家有意隐瞒的真相,因此在民间拥有大量的读者,许多人都比较相信里面的报道内容。

    既然要打舆论战,那就干脆把《求真报》作为反击谣言的平台和武器来使用。

    而且就算池非他们不用,那些江南世家大族也早晚会想到利用《求真报》这份拥有大量读者的地下报纸来搞事情。

    为了避免被人滥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求真报》由私变公、由暗转明。

    也就是将原本不合法的《求真报》变成合法的报纸,并且由官方来收编和控制,使其成为官方发布信息的唯一渠道。

    为了做到这一点,需要在宁家所控制的新京城内为《求真报》开设正式的报馆,还要有明面上的东家,并且将原本免费派发的报纸变成收费购买。

    这样一来,原本不合法的《求真报》就会摇身一变,变成合法的报纸。

    假如以后有人想假冒《求真报》乱发消息,只要新京的报馆在报纸上作出严正的声明和解释,就能很好地辟谣,这就是“转正”的好处。

    然而这“转正”虽好,但这里却又产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那就是刚刚才经历完瘟疫和战乱的江南百姓,哪有闲钱去购买开始收费的《求真报》。

    而且就算江南文风再鼎盛,也不可能每个百姓都识字。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池非找来了大量说书先生,然后花钱让他们到江南各地去讲解每一期《求真报》上的报道内容,把最新的时事消息传播到各地民间。

    在听到这些消息后,百姓们自然会口耳相传,再告诉其他人。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以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百姓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种病毒式的传播方法,远比那些江南世家所采用的传统造谣手段要优胜无数倍,其影响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为了增加报道的真实性和趣味性,池非还亲自执笔,把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以杂记的形式给写了出来,于是就有了这篇《东行随记》。

    这种以“我”为第一视角,采取回忆录式的写法不仅前所未见,而且其中加杂了许多池非本人的一些吐槽和心里想法,让人觉到十分新鲜有趣之余,就好像身临其境一般真实可信。

    可以说,这种回忆录式的写法在这个时代算是开创了一种全新的写作类型,在接下来的数十年间,有许多文人纷纷开始模仿这种手法来写文章,于是出现了大量这种类型的游记和杂记,此乃后话。

    其实在创作之初,池非曾经有过犹豫,要不要把岳父宁志远平时的言行如实反映在文章里。

    毕竟古代帝王普遍追求一种让人敬而远之的神秘性,就连直视皇帝龙颜这种行为也会被视为大不敬。

    岳父宁志远虽然现在还不是皇帝,但已经离这一步很近了,就差一个正式的名份而已。

    直接把他的言行写在随记里,不知他是否愿意。

    为此,池非特意去问了一下岳父本人的意见。

    当宁志远知道小女婿的顾虑后,当场大笑道:“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有什么不能写的。

    老子本来就是一个老粗,此事所有人都知道,何必还要去遮遮掩掩。

    没事,就按你想的去写,不用有所顾忌。”

    在得到了岳父的首肯后,池非这才把岳父真实的言行给写进文章里。

    当然,有些需要隐瞒的细节该改还是要改的。

    例如宁志远在知道四大家族的打算后,不仅没有破口大骂,反而还高兴不已。因为这就有借口可以对他们下手了。

    池非在这里直接用岳父平时的口吻来编造了他大骂这些江南世家为蛀虫的情景来为衬托他刚正不阿的形象。

    没想到这期《东行随记》一出,却大受百姓们的喜爱和追捧。

    宁志远这种老粗性格,竟然意外地大受欢迎。

    许多人没想到鼎鼎有名的西北大将军、镇国公宁大人,竟然是一个如此粗犷豪爽之人,让人觉得很有意思。并且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就好像自己见过或认识的某个糙汉子一样。

    原来不是每个王公大臣,都是那种学识渊博、高高在上的样子。也有像宁公这样虽然位高权重,但却性格豪爽、不拘小节的大人物。

    尤其是宁公痛骂那些侵占了大量国有土地,为非作歹、鱼肉乡民的世家豪族为“一群蛀虫”时,更是让百姓们感到十分解气,大快人心。

    一时间,通过这篇《东行随记》,许多百姓竟然开始对镇国公宁志远产生了极大的好感。许多人都想知道,接下来宁公会如何对付这些鱼肉乡民的“蛀虫”。

    按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宁志远这个老粗,在《东行随记》的推波助澜下,莫明其妙地成了“网红”,这是让人始料不及的。

    除了利用已经“转正”的《求真报》大肆宣传外,池非还想出了一招“鱼目混珠”来对抗谣言。

    你们不是要造谣抹黑宁家吗?

    我不仅不会制止,反而还要火上浇油、加油添醋,给你多来几个。

    具体做法是池非利用共济社人多势多的优势,在众多恶毒的谣言当中,有意散布一些不太靠谱的谣言,而且种类繁多,什么样的谣言都有。

    人就是这样,当一件事同时出现了多个版本后,就会对事情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池非利用的就是这种微妙心理,给那些谣言大量掺水。

    不仅要掺水,有时还要在人多的地方当众演一场戏。

    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找两个人,一个负责在人多的地方散布谣言,另一个负责主持正义。

    当第一个人在人群当中大量散布谣言时,第二个人要装作忍无可忍的样子,当众站出来一把揪住那个人的脖子大声吼道:“我的命是西北军和宁家救的,如果不是他们我早就被胡人给杀了。你竟然敢污蔑宁公,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完,两人大打出手、扭作一团。

    当然,最后肯定是负责主持正义的那个人打赢了,而那个负责散布谣言的人被打倒在地后,不仅要向他求饶,还要当众说出来事情的“真相”:这一切都是有人花钱让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败坏宁家的名声。

    当围观的百姓听到他所说的“真相”后,自然会恍然大悟。以后再听到类似的谣言,就会习惯性地认为他们是同一伙人,不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别看这种戏码有些浅白拙劣,但只要演得好的话,一样能够取得极好的效果。

    在共济社内部,被挑选出来充当“演员”的社员,最近已经开始不断在进行类似的彩排练习了,目的就是要演好这出戏。

    这就是“鱼目混珠”的具体做法。

    假如说,发行《求真报》是明的做法,那这招“鱼目混珠”就是暗的做法。

    这一明一暗两种措施双管齐下的话,足以扭转整个舆论市场。

    不是池非自夸,真要比打舆论战,那些江南世族与他这个来自现代网络社会的人相比,差的可不是一点点,而是整个时代。

    要知道,这个时代第一份民间报纸就是他亲手创建的《文学报》。

    自他的《文学报》出现后,才有越来越多报纸争取涌现,并且慢慢形成整个报业市场。

    可以说,他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民间报业鼻祖,这点谁也无法否认和反驳。

    就连当年福王赵焞安以权势相逼要强买文学报之时,也正是池非利用《文学报》所造的舆论之势一举扭转局面,让福王等人自食其果。

    当年尚且无权无势的池非已经能做到这一点,如今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他又怎么可能会输给那些腐朽贪婪的世家豪族?

    这场舆论战,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果。

    果然,随着《求真报》在江南各地的大量传播,以及各地不断出现的假消息被一一当众揭露曝光后,有关宁家的各种恶意谣言开始不攻自破,许多有关宁家的谣言已经无法再让普通老百姓相信了。

    就在这时,“转正”后的《求真报》终于上市了第二期报纸。

    同样地,这期《求真报》通过各地众多说书先生的亲口讲述以及人们的口耳相传,迅速传遍了整个江南。

    这期《求真报》不仅有池非先生所写的第二篇《东行随记》,还在其他篇幅详细列举了十几个有份参与叛乱的世家豪族所侵占的国有土地具体数目,以及这么多年来他们所犯下的种种罪行。

    当百姓们看到列举的内容后,不禁被上面的数字所震惊了。

    百姓们虽然知道这些世家豪强一定是吞了很多地,但具体是多少其实谁也不知道。

    然而这期《求真报》却清楚明白地列出了具体的数字,让所有平民百姓都大感咋舌。

    天啊,这些世家大族真不是一般的贪,随便一个家族都至少贪了上万亩地,有的甚至贪了几万亩之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田地全都不用交税。

    对于众多平民百姓来说,家里有个三、四十亩地就已经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

    上万亩不用交税的良地是什么概念,他们想都不敢想。

    而这些世家大族却堂而皇之地把这么多地占为己有、大发横财,甚至还不用交一丁点的税,怪不得宁公会称他们为一群蛀虫。

    更可恨的是,这些有钱人们不仅贪得无厌,还做尽了各种坏事,实在是太可恨了。

    该杀,这些蛀虫确实该杀!

    这是所有看过这期《求真报》百姓的共同想法。

    与这些同仇敌忾的百姓相比,那些幸存下来的江南世家在看到这期《求真报》后,却是完全不同的想法。

    这期《求真报》的做法,让他们感到坐立难安。

    万一在接下来的几期里,《求真报》把他们侵占过的土地数量以及做过的恶事也像这期这样全部刊登出来,那他们这些曾经得罪过宁家的江南豪族岂不是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一时间,所有江南世家豪族全都夹起尾巴小心做人,以免引起宁家的不满,成了下期被揭露的对象。

    尤其是那些曾经在背后散布过宁家各种谣言的家族,更是感到背脊发凉、心惊胆战。

    他们没想到宁家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来进行反击,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

    这期《求真报》,终于让这些世家豪强们看到了报纸舆论的杀伤力。

393 大势

    宋氏家主宋超喝了口茶后,向对面的儿子宋礼杰问道:“你媳妇身子好点了吗?要不要再叫大夫过来看看?”

    宋礼杰有些尴尬地说:“不用再叫大夫了,娘子已经好多了,只是还有点不太爽利。

    等她养好身子,我会让她好好向爹娘请安的。”

    宋超放下杯子沉声道:“我知道,你媳妇心里在怨我,怨我没有出手帮她娘家,所以才心里不痛快。”

    宋礼杰更加尴尬地说:“爹,阿音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

    宋超打断了儿子的话,“不用说了,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的心思我很清楚。

    我不怪她怨我,因为这回确实是我们宋家的不对。

    宁邵两家是多年的世交,而你岳父邵世明又是我自年少时就一起读书的同窗好友,他与他交情笃深。

    因此我与你岳父才早早订下婚约,让你娶他的女儿,结两家百年之好。

    我们两家既是世交,又是亲家,按道理来说这回邵家落难,我们宋家理应出手相助才对。

    但这回我是真不敢啊,礼杰。”

    宋礼杰有些犹豫地问:“爹,宁家真的这么霸道吗?”

    宋超苦笑道:“这宁家何止是霸道,简直是可畏可怖。

    不仅是我,大多数江南世族都对宁家了解太少了,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可怕之处。

    前一阵子,我派人去东北打听消息,这才知道他们在东北所做的事。

    数年前在东北那边,宁家也以重新丈量土地、清查隐户为名,对东北一众世家大族进行了清剿。

    当时也有不少东北的世家大族跟我们江南世族一样,对宁家的清查之举激烈反抗。

    由于宁家势大,他们不敢当面起兵造反,于是就煽动一大帮平民到处闹事,以抵制清查。

    你知道宁家是如何应对的吗?”

    宋礼杰没有出声,十分好奇地凝视听着。

    “宁家竟然让士兵伪装成乱民,然后对那些有份参与煽动暴乱的世家豪强进行了的偷袭,逐个击破。

    在这场大清洗中,许多家族被打到家破人亡。

    更有甚者,甚至满门被屠、鸡犬不留。

    而且不仅是参与煽动的本家,就连旁枝分家也一并受到牵连。

    许多家族是真的被抄家灭族,从此陨落。

    这回对江南的大清查,宁家只对参与叛乱的家族本家动手,而没有牵扯到整个家族,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假如他们采取跟东北一样的做法,那这回死的可就不止十几万人,而是上百万人了。”

    “宁家真的这么狠?”宋礼杰大惊失色。

    宋超表情凝重地说:“你看宁家兵分两路,一路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足以看出他们根本不在乎手上是否沾满鲜血。

    更可怕的是,宁家手握强军,并且还有火器助攻,天下根本无人能够奈何他们。

    试问这样的宁家,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当宁家用武力平定所有起兵造反的江南世家后,我早已劝过你岳父邵世明,让他不要再跟宁家斗下去,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

    可是你岳父不听我劝,继续伙同其他家族到处去散布宁家的各种谣言和传闻。

    结果不仅没能产生效果,反而还被宁家反打一耙,以别的罪名给抄家定罪了。

    由此可见,宁家早就已经在江南这边布下了大量眼线。

    只要我们稍有异动,他们很快就会察觉。

    你岳父和那些人以为自己行事隐密,不会被轻易发现,其实一切早在宁家的掌握之中。

    假如这回我们宋家出手帮邵家的话,很可能我们也会被宁家给盯上,成了下一个被收拾的家族。

    所以我才说,这回我是真不敢出手啊。”

    宋礼杰听完,一脸愤恨地说:“这宁家如此霸道,我就不信天下没有治得了他们的人。”

    宋超再度苦笑道:“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应该听说过‘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

    宁家这回虽然得罪了众多江南世家,但却赢得了大量民心,这才是他们此举最为高明的地方。

    他们先是用《求真报》这份报纸来为自己辩白,然后再用分田和免税这两项政策来收买人心,这样当然容易赢得那些贱民的欢心。

    那些贱民原本视西北军为洪水猛兽、人人畏惧,但经《求真报》的大肆传扬,使得有越来越多贱民开始盼着西北军的到来,好让他们能跟其他人一样既能分田又能免税。

    这招收买人心确实毒辣,而且还是一招防无可防的阳谋。

    只要宁家有了这些贱民的支持和拥护,那他们就更不用在乎我们这些江南世家是否忠心了。

    现在的宁家,已经羽翼丰满,无人能敌。

    我们这些世家大族要想避免成为宁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顺从’二字。

    随此以外,我们别无他法。”

    听父亲用沉重的语气说完这番话后,宋礼杰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感,仿佛眼前出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未知世界一般。

    ……………………

    宋氏家主宋超的感想,其实已经变成了越来越多江南世家们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经宁家这一轮兵分两路的大清洗后,几乎所有参与造反的江南世家都被肃清一空。

    不仅家产被查抄,当事人被一一处斩外,其家属也被贬为军户,连平民的身份都失去了。

    这时,所有江南世家这才看清楚,原来宁家与谢家不同,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坐下来好好谈条件的家族。

    在他们强横的态度下,你要不就接受服从,要不就家破人亡,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就连那些表面上已经顺从,但背地里还不甘心想要败坏宁家名声的家族,也被宁家以各种各样的罪名给收拾干净了。

    要知道,就算是一个人也很难做到一生无错,更何况是延续了几十代人的大家族,想找出罪过实在太容易了。

    宁家就是用这种翻旧帐的做法,把那些散布谣言的家族给一一定罪,然后再送进牢里慢慢收拾,邵家就是其中之一。

    不仅如此,宁家还把这些家族的罪行在《求真报》上详细列举出来,让所有百姓对其憎而怨之,让这些家族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宁家这样做,不仅是要铲除与其作对的家族,还要败坏他们的名声,使其再无翻身之地,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宁家的强势和手段,让幸存下来的一众江南世家感到既心寒又害怕。

    经过这一轮整治后,所有世家大族的势力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弱,几乎所有家族都要夹起尾巴做人,以免成了下一个被清除的目标。

    当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们服软以后,清查工作立刻顺畅无比。

    负责重新丈量土地和清查隐户的官员在江南各地清查时,再也没有人敢阻拦,全都听话得很。

    一旦查出确实存在侵占国有土地的情况,那些世家不仅立刻交还土地,也十分配合地补足二十年租金和三年粮产。

    就连那些通过各种手段逃税的自有田地,也答应从今以后一定按律交税,绝不拖欠。

    其态度之恭敬,行事之配合,与之前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没办法,这些世家豪族实在是被凶狠无情的宁家给打怕了、吓怕了,哪里还敢有二话。

    当然,他们表面上是不敢有异议,但心里怎么想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实际上,凡是经过清查的家族,身家都至少缩水一半以上。

    不仅以前吞掉的公田没了,还因此付出大量的罚金和赔粮。而且更要命的是许多原本免税的自有田地也要重新交税,这算下来损失可不是一般的大。

    几乎每个家主的心里都在滴血,只是有苦难言。

    相比于世家大族们的苦不堪言,越来越多的百姓却是翘首以盼西北军的到来。

    随着《求真报》上的报道内容经口耳相传后大量传播,许多人已经知道凡是西北军所到之处,都会在当地大举分田以及免税一年。

    再加上已经实施这两项政策的地方百姓本身也会奔走相告,使得许多原本半信半疑的人们,终于相信这是真的。

    于是很多还未享受这两项政策的平民,都由原本的惶恐不安变成天天在盼着西北军早点到来,好在他们这边也实行这两项仁政。

    尤其是免税一年这项政策,最得民心。

    毕竟能分的田地有限,只有少部分人能分得到田。

    对于早就被各种重税给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平民百姓来说,这免税一年的政策才是真正的及时雨。

    一时间,不仅所有百姓都盼着西北军来,宁家的声望更是一日千里、节节攀升。

    至此,整个清查计划已经算是完满成功,剩下的就是一些收尾工作了。

    宁志远身为监国大臣,需要主持大局,不能整天待在外面。

    于是他把收尾工作留给西线的萧志坚等人,然后他带着东线大军返回新京。

    这次出征,宁家不仅打服了所有江南世家,而且还通过分田和免税这两项政策收获了大量民心。

    再加上之前引民回乡的工作已经在各地顺利开展,许多接种过的流民在确定自己不会染上散疮后,纷纷回乡安心复耕。

    此刻回京的镇国公宁志远,可谓民心所向、风头无两。

    这时,一向惯会做人的庆平长公主连同焞芳公主等人再次提出,想请宁公继任大统、登基为皇。

    算下来,这已经是两位公主及大臣们的第二次劝进了。

    被二次劝进的宁志远却沉住气,再次以自己德行不足为由拒绝了登基。

    此事很快就登在《求真报》上,让所有人知道这已经是宁公的第二次婉拒了。

    虽然很多精明人都知道这是宁志远以退为进的做法,但此事在各地民间依旧引起了很大的骚动。

    尤其是众多因为分田和免税这两项政策而得到好处的百姓们,都普遍认为宁公完全有资格当新皇帝。

    毕竟对于绝大多数的平民百姓来说,其实哪个当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新皇帝会不会加税,加多少税,这才是最切身利益的事情。

    如今宁家不仅不加税,还主动免税一年,甚至还把部分公田拿出来分给百姓,这样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因此江南百姓才普遍希望宁公能够坐上那个位置。

    而新京这边,暂时闲下来的宁志远决定做一件早就想做的事:对谢氏一族公开行刑。

394 下场

    谢家和宁家的关系,就如同胡人与西北军一样,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按理来说,在拿下新京后,宁家早就应该把谢家给处决了。

    然而宁志远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一直留着他们一家的性命。

    宁志远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为了钓鱼:把一些至今还忠于谢家的余孽给一条一条地钓上来。

    表面上谢家等人是关在大理寺的天牢里,其实那只是作为诱饵的假消息。

    宁家早在天牢那里布下了伏兵,等着想救谢家的人来自投罗网。

    而真正囚禁安国公一家的地方其实是在西北军的军营里面,他们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逃出去。

    这招引蛇出洞果然有效,在这两个多月里,还真就抓到了不少想营救安国公一家的人,其中不泛一些来自江南世家的私兵高手。

    这些江南世家想营救安国公一家的目的,当然不是真对谢家忠心耿耿,而是想借安国公这面大旗来对抗正在江南各地实行清查行动的宁家。

    结果不仅人没救成,反而还被宁家以谢氏同谋的罪名给一并收拾了。

    回京以后,看到江南各地的世家豪族不是被抄家处斩就是被打怕打服了,宁志远这才决定对谢家众人行刑,一除后患。

    不论是哪个朝代,当权者对于谋反叛乱者,都是极为忌惮和痛恨的。

    因此谋反罪位列十恶不赦之首,是绝不会得到赦免和减刑的极重罪。

    大魏也不例外,魏太祖在立国之初就已经定下明令:大逆者罪应灭族,主犯当磔,尸沉江底,铭碑罪诏。

    磔者,寸磔也,也就是凌迟处死,民间俗称的千刀万剐。

    受刑者将被刽子手一片一片地剐足两千多刀,最后受尽痛苦而死,是最为残酷的死刑。

    这还不至,罪人死后还要在腰腹处用铁链绑上一块石碑,石碑上面刻有此人的姓名、身份以及生前所犯下的种种恶行。

    然后把罪人连石碑一起投入江中,让他的尸身被鱼虾啃食殆尽,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

    这就是所谓的尸沉江底、铭碑罪诏。

    对于古人来说,死无葬身之地是最为凄惨的下场,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而犯下大逆之罪的人,不仅生前要受凌迟处死这种重刑,死后尸首还要被扔进江里喂鱼虾,可见大魏当权者们是多么地忌惮和痛恨谋反之人,想以此来震慑世人。

    安国公谢明顺及两个儿子、几个孙子几乎全是参与兵变谋反的主犯及从犯,理应按此律受刑。

    尤其谢明顺还有杀害靖安帝及萧皇后,也就是轼君的嫌疑,更是罪加一等,不可饶恕。

    至于整个谢氏一族,不管有没有参与兵变,也当按律灭族。

    所谓慈不掌兵,宁家世代从军,历任家主都是镇守边关的国柱大将。

    到了宁志远这一代也不例外,多年来数次率大军与胡人开战,是个杀伐果断的狠人。

    对于敌人,尤其是像胡人和谢家这样的死敌,宁家那是一点也不会手软的,凡是能杀的一定会杀得干干净净。

    于是宁志远以监国大臣的名义下令,对谋反作乱的谢氏一族按魏律处刑,作为主犯的安国公等人全部凌迟处死,并且要焚香设檀、以告先帝在天之灵。

    至于安国公长子谢昱昆、次子谢昱珩等人的妻女,宁志远看在她们是女子份上,免了她们的凌迟之刑,改为跟其他谢氏族人一样斩首了事。

    几天后,连安国公谢家在内,谢氏一族不分男女老幼一共五百多人被数千官兵强行押往刑场公开受刑。

    许多新京百姓在知道这件事后,纷纷涌到刑场那边去观看谢家的下场。

    在此之前,池非还趁势打铁地通过最新一期《求真报》,大量列举了谢家多年来的种种罪行。

    尤其是把当年安国公等人与大皇子赵焞丰合谋,率大军兵围皇宫、杀害靖安帝及萧皇后的过程,以及后来在西北大战中跟关外胡人相互勾结,想合力绞杀西北军的详情也都报道出来。

    在看到这些报道后,许多百姓在感到震惊的同时,都对谢家产生了强烈的愤恨之情。

    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这些报道没凭没据的,难道就没有人会产生怀疑吗?

    确实会有人产生怀疑,但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相信这些消息。

    原因很简单,如今的宁志远虽然还不是皇帝,但他现在不仅代表了朝廷,也代表了整个官僚集团,他说的话就相当于官府的表态。

    这时候谢家等人是否认罪,是否有证据证明他们的确做过那些事其实并不重要,大权在握的宁家说他们有罪,那就是有罪。

    正如之前谢家当权时,把宁家及与之相关的人打为乱党一样。

    再加上谢家当政的这些年来,不断加税加赋,导致各地民不聊生、怨声四起,几乎没多少百姓会对他们有所好感,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在这种恨乌及屋的情绪下,大多数百姓会下意识地相信安国公等人就是如报道所说的那样,是些罪不可恕的大恶人。

    甚至有不少人认为,这回胡人入侵新京导致这么多平民家破人亡,也是谢家所造的孽。

    如今听说这些大恶人要伏法受刑了,自然想到现场去看看他们的下场。

    此时在刑场之上,五百多个谢氏族人正哭哭啼啼地跪在那里,还有不少人在那里大声喊冤,称自己根本没有参加叛乱,一切都是安国公谢明顺等人的自作主张。

    其实他们说得也没错,此事严格来说确实与他们没多大关系。

    虽然谢氏还有其他旁枝,但安国公当年是通过打压和离间各个旁枝分家才当上族长执掌谢氏一族的,因此一直提防着这些旁枝分家死灰复燃来跟他夺权。

    这使得能真正留在权力中心的谢氏族人并不多,侄孙谢长平算是比较少见的例外。

    安国公真正的心腹手下,都是这么多年来由他一手提拔并培植起来的军方将领,他最不相信的反而是自己的族人。

    如今谢家伏诛,他们这些几乎没占到多少便宜的旁枝分家却全都成了本家的陪葬品,这当然让他们无法接受,才会一直喊冤。

    然而魏律明文规定大逆者罪应灭族,因此只能算他们倒霉。

    由于安国公等人要接受的是凌迟之刑,要花上一整天时间完成,因此要放到最后。

    首先受刑的,是那些受到牵连的谢氏族人,他们全都被判抄家处斩。

    待到正午之时,由宁志远从西北军中提拔起来的新任刑部主事杜风当着所有围观百姓的面,大声宣读谢家等人所犯下的种种罪行。

    在读完他们的罪行后,杜风随即大声喝道:“行刑!”。

    在一众百姓的围观之下,包括谢昱昆、谢昱珩等人的妻女在内,五百多个谢氏族人被官兵们先是验明正身,然后分做五批依次行刑。

    当第一批犯人被连拖带拽着带到刑场中央时,他们依旧不断地发出大声的哀嚎和求饶声。

    但随着一百多颗人头在在刽子手的屠刀下纷纷落地后,人群当中就只剩下阵阵绝望无比的痛哭声了。

    浓烈的血腥味随即散开来,让围观的百姓们有种想作呕的冲动。

    有些胆子较小的人,已经悄悄离开了。

    当第二、第三批犯人被陆陆续续地处决后,整个刑场外面一片肃静,谁也不敢说话,许多人只是脸色发青地看着滚落的头颅和满地的鲜血。

    没过多久,包括谢昱昆、谢昱珩等人的妻女在内,五百多个谢氏族人已经行刑完毕,现在只剩下安国公一家死剩的几个男丁了。

    假如有人仔细辨认的话,会发现安国公的嫡次孙,也就是焞芳公主的驸马谢长亭却并不在这里。

    实际上,为了替小女儿和女婿还焞芳公主的人情,宁志远早就把谢长亭给放了。

    可以说,谢长亭是整个谢家乃至谢氏一族唯一能够逃过刑罚的人。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此时谢昱珩、谢长琤、谢长音、谢长平等人身子抖得厉害,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像纸一样白。

    而一直靠乌香吊着命的安国公谢明顺,却已经病得连坐都坐不起来,只能横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犯人谢明顺,你可知罪?”刑部主事杜风大声质问。

    安国公谢明顺喘着大气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老夫既然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告诉宁志远,我就在地府里等着他。

    我要好好看看,这天下…是如何毁在他宁家手里的……”说完,他满脸讽刺地笑了起来。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来人,开始行刑。”

    在杜风的一声命令下,几个刽子很快就走了过来。

    行刑之前,刽子手们先用一条黑布蒙住各人的双眼。

    这是为了避免犯人与刽子手四目相对时,犯人露出极其痛苦和恐惧的目光使刽子手心慌意乱,影响行刑。

    在为每个人蒙好双眼后,这些精通磔刑的刽子们这才开始分别对每个谢家人行刑

    刚开始,围观的百姓还满怀期待地看着。

    但没过多久,随着谢家众人发疯一般的惨叫声不断响起,以及无比残忍的行刑过程血淋淋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几乎所有人都看傻了。

    许多人直到现在,才知道传说中专门用在大逆不道之人身上的“寸磔之刑”是一种什么样的酷刑,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这究竟会有多痛。

    “呕……”终于,有人被过于血腥残忍的场面给刺激得吐了出来。

    这一吐,引起了连锁反应,立刻有更多人跟着吐了起来。

    除了有人开始呕吐外,更多的百姓则是满脸恐慌地转身离开,不敢再看下去,这“寸磔之刑”实在是太可怕了。

    没过多久,原本挤满刑场的围观百姓很快就走散一空,只留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还在那里驻足观看。

    在这当中,有一个蒙着脸的男人却是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看到谢家等人无比痛苦的表情以及听到他们撕心裂肺一般的惨叫声时,眼中甚至还流露出一种无比畅快的喜悦之情。

    站在他身边的一共有五个人,虽然全都一身布衣,但眼睛却十分警觉地观察着四周,右手始终搭在腰间,脸上更是隐隐流露出一种杀伐之气。

    其中领头那个壮汉,正是曾经当过池非的护卫长,如今已经由百户晋升为千户的张武。

    而那个被他们围在中间蒙着脸的男人,正是曾经当过胡人大王子阿罗布军师的颜氏一族仅存者颜北清。

    张武之所以会出现在刑场,是受大帅宁志远之命,带颜北清来观看谢家行刑的过程。

    除了他们以外,实际上整个刑场早就布下了数千伏兵,其中甚至还有五百个神机营的火枪兵在严阵以待。

    宁志远特意在刑场这边布下天罗地网,是为了防止有人想趁乱营救谢家等人。

    结果并没有人跳出来这样做,这让原本想杀敌立功的张武等人有些失望。

    望着兴奋莫明地观看谢家行刑的颜北清,张武冷哼一声不再管他。

    这个人的家族被谢家和赵家给灭族了,而且脸也被烧得不成人样,无亲无故孤身一人,怪不得要不择手段地去为家人报仇雪恨。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去投靠胡人,还为胡人出谋划策做尽坏事,这是最让张武无法接受的地方。

    张武本身就是西北本地人,对于胡人的憎恨,就如同所有西北人一样,是深入骨髓的。

    如果不是大帅的命令,他还真不想带这个人过来。

    天黑之后,观看完整个行刑过程的颜北清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张武离开了刑场,重新回到了囚禁他的地方。

    大仇已报,他现在已经无所牵挂。

    等他回到囚禁的地方时,颜北清看到桌上已经摆着一桌上好的酒席,全是来自狮子楼的好酒好菜。

    颜北清知道,这是他最后一顿饭了。

    宁家是不会让他活下来的。

    不仅是因为他曾经投靠过胡人,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

    不过宁家还算厚道,特意给他上了这么好的断头饭,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颜北清笑了笑,然后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等他吃完后,一个男人用托盘端着一杯酒走了进来。

    “宁公让我转告于你,你的心愿他会帮你达成的。

    颜家一定会得到平反,还以清白。

    你可以安心走了。”

    “谢宁公大义,颜北清感激不尽。尘事已了,清去矣。”说完,颜北清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过了一会,在确定颜北清已经毒发身亡后,那个男人这才离开房间。

    ……………………

    得知颜北清已经服毒自尽后,宁志远不禁有些感慨道:“此人确实是个人才,可惜了。”

    池非忍不住问:“岳父,此等人才,为何您不留为己用?反正除了我们以外,并没有知道他的身份。”

    宁志远摇了摇头说:“如果换作以前西北刚立、万事待兴之时,我并不介意收留像颜北清这样足智多谋、心狠手辣的毒士。

    像颜北清这种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上位者一旦用起来,一定会难以割弃。

    因为他能够为上位者解决很多不能放在明面上的阴暗之事,就如同赵焞丰所建立的缉事府一样。

    然今时不同往日,宁家今后要走的是王道而不是霸道,因此我不能再留这种毫无底线的人在身边做事,以免养虎为患。

    更何况,我身边早就有你和老章这样的辅国之才相助,难道还缺他一个颜北清吗?”

    池非苦笑道:“岳父您真是太高看小婿了。要说章老先生有辅国之才我没意见,但小婿哪有这么厚的脸皮敢认下这个称谓。”

    宁志远笑道:“你和老章走的是不同的路子,老章精于谋略,洞悉人心,是个真正的谋臣。

    而你心思巧妙,脑子灵活,善于改革旧政,推陈出新,走的是政改之路。

    你们二人,都是我的左傍右臂,缺一不可。”

    说到这里,宁志远忽然表情一改,变得无比郑重起来,他看着小女婿正容道:“阿真,你应该听过权欲熏心这句话才对。

    不久之后,我将带领宁家坐上那张椅子执掌天下。

    但我宁志远自问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也有可能会被权欲蒙闭双眼而肆意妄为,甚至有可能会成为一代昏君或暴君。

    如果因为我的错政乱政,而导致天下百姓深受其害的话,那我宁志远就算到了下面也无颜面对宁家的列祖列宗。

    阿真,我不怕老实告诉你,对于登基之事,我心里其实一直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我怕背不起这个天下,更背不起亿万汉人的身家性命。

    所以,假如我以后犯了浑,真就颁布了一些祸国殃民的政令,你一定要劝住我,别让我再犯浑下去。

    我相信,就算我听不进别人的话,但你的话我一定能听得进去。”

    望着岳父眼中充满信任和期盼的眼神,池非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阵暖意。

    仔细想了一下后,池非回答道:“小婿以前听说过一句话,叫心存敬畏,方能行有所止。

    意思是只有心中存了敬畏的人,才能有如履薄冰的谨慎态度,在行为上有所禁止。

    岳父您无疑正是这样的人。

    我相信,只有保持这种想法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一代明君。

    另外我还听说过另一句话,叫人闲则生事,人忙则无事。

    在我看来,历史上很多帝皇,就是因为太闲了,再加上本身欲壑难填,才会逐渐变成昏君暴君的。

    岳父,您不是说过想要把这天下变成一个人人都能吃饱饭的盛世吗?

    这个目标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无比困难。

    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点,不管他是皇帝还是圣人。

    假若岳父您真的有此雄心,那我们以后要做的事就会有很多很多,多到您根本没那闲功夫去当什么昏君暴君。”

    宁志远听完,脸上露出了十分舒畅的笑容,“你说得对,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没功夫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走,我们出去看看。”

    望着满怀信心的岳父,池非笑而不语。

    当两人走出书房时,却发现苏子航正一脸喜气地在外面等着。

    一看到宁志远出来,他立刻跑过来跪下大声汇报道:“大帅,好消息。远征军大获全胜,不仅成功拿下了江口府,还一路杀进了胡人所占据的南方地区,一口气连取四城。

    这还不止,大军还从胡人那里缴获了大量牛羊牲畜。

    如今这几十万牲畜正被士兵从南方赶过来,大概两个月后就到新京。”

    “好,好,果然是个好消息!这下我们有足够粮食供养江南百姓了,太好了!”宁志远大喜之下,发须俱动、红光满面。

    有了这批牲口,至少可以保证在秋收之前,百姓不会有人因为缺粮而活活饿死了。

    站在一边的池非也不禁松了口气。

    虽然他对远征军的战力充满信心,但打仗这种事哪有必胜的道理,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如今听到前线传来捷报,池非终于可以放心了。

395 民心

    “赵旗长,这个是我甲内的户长张大桥,家中连大人和小孩一共五口人,”凤尾村的张甲长指着自己队伍当中的头一个人说道。

    赵旗长先是抬头看了一下村民张大桥,然后对着新编的户籍册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名字。

    “张大桥是吧?户籍册上面确实写着家中有五口人。

    按每人二两肉来算,他可领肉十两。叫他去领肉吧。”

    “多谢赵旗长。二狗,还不快去领肉。”张甲长道谢完后,赶紧催促自己的同乡兼同族兄弟。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农民张大桥一边道谢一边满脸欢喜地走到切肉的摊位去领肉。

    为了避免弄脏,他还特意带来了几张已经晒干的荷叶准备用来包裹领到的羊肉。

    在领到足足十两羊肉啊,张大桥忍不住高兴得咧嘴傻笑。又有肉吃,这下家里的臭小子们一定乐坏了。

    很快,由张甲长所管理的十户人家全都按人头数领到了相应的羊肉,所有人都喜气洋洋,跟过年似的。

    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领到官府分发的羊肉了,这每隔三天就能领一次肉的福利,简直不要太好了。

    虽然每到领肉的的时候,当天的救济粮就会停止发放一天,但没有一个平民会为之抱怨。

    就算官府在这天不发粮食,只要他们随便上山去挖点野菜、山笋之类的东西跟这羊肉混在一起煮的话,那绝对是一道很上得台面的大菜。

    就算没有加野菜,只要连汤带肉一起吃的话,那也能勉强吃饱。

    要知道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羊肉啊,对于许多以前一年都吃不上几顿肉的普通农民来说,有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因为有肉无粮而抱怨?

    领完肉的张大桥往后面望了一下,只见来领肉的还有很多人,这队伍长得几乎看不到尾。

    其中全部人都按十人一组由甲长们负责带领,少说也有好几百人。

    看到还有这么多人等着领肉,张大桥不禁咋舌,这得准备多少羊肉才够分啊。

    看来那什么《求真报》说的都是真的,宁家确实从胡人那里得到了大量牛羊,所以才有这么多羊肉可以分给百姓。

    这宁家可真是活菩萨啊,不仅给他们送来了救济粮,如今还每隔几天就按人头数发放一次羊肉,这样的好日子真是做梦都梦不到。

    听说宁家还准备把从胡人那里抢到的胡牛当耕牛来贱卖,不知那样的牛要多少银子一头。

    虽然没见过胡牛什么样子,但怎么说那毕竟也是牛,应该可以用来耕田。

    如果镇上真有得卖,而且价钱不贵的话,张大桥打算跟堂弟一家凑钱买上一头。

    这样两家都有牛可用,以后翻田的时候就不用翻得这么辛苦了。

    而且官府已经贴出了榜文,说今年不用交税。

    这样一来,那今年地里的收成就全部归各家所有了。

    张大桥一想到这点,更是欣喜不已,感觉以后的日子充满了奔头。

    张大桥的这些想法,基本上代表了江南各地绝大多数百姓的心声和想法。

    自从几个月前宁家给全江南百姓进行免费接种免疫散疮后,各地流民开始在官兵的引导下回乡复耕,这才从流离失所中安定下来。

    紧接着宁家又颁布了分田跟免税一年的政策后,江南各地的百姓就越发对宁家充满了好感。

    如今宁家又将从南方胡人那里抢来的牛羊牲畜做成肉食,不分男女老少按每人二两肉的标准,每隔三天一次分发给各地百姓后,立刻赢得了所有百姓的支持和拥护。

    各地百姓纷纷称赞宁家仁义大方,竟然肯把这么好的肉食直接分放平民,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善政、仁政。

    换作顺天帝跟和安帝时期,他们哪有这样的好日子。光是年年递增的各种重税,就已经把他们给彻底压垮了。

    只有一些真正了解内情的人才知道,宁家之所以定期以肉当粮,其真正原因是因为存粮不足,因此才把从胡人那里抢来的牲畜作为救济粮的补充物。

    这每隔三天发放一次肉食来替代粗粮的话,也就相当于每隔三天就能省下一天的粮食。

    别看只是省掉了一天的粮食,这省掉的可是足有上千万人口的江南百姓一天的口粮,这省下来的可是金山银山。

    如果不是这两年来东北和西北两地土豆大丰收,以及池非用药换粮从江南富户那里得到了大量存粮,之后宁志远又以清查土地为名对江南各个世家豪强展开了大清剿的话,宁家的粮库早就见底了。

    但即使是这样,库里存粮想要支撑到秋收之前依旧不足。

    毕竟江南的人口数量实在太多了,远非其他地区可比。

    因此池非才向宁志远建议组建远征军进攻南方地区,从胡人那里抢掠物资和粮食。

    经池非仔细核算后,得出来的结果是:只要按现在每三天一次的标准来以肉当粮的话,就能保证在秋收之前让全江南的百姓都吃上饭,不至于出现饥荒现象。

    只要熬过了秋收前这段青黄不接的日子,等秋粮长好后,百姓就再也不用依靠救济粮过日了。

    同样的,宁家这边也会相应地减轻了很大的负担。

    江南这边气候温润、土质肥沃,完全可以做到一年两熟甚至一年三熟。如此丰厚的潜力,只要一年时间就足以恢复元气。

    因此宁志远只对江南免税一年,而不是两年甚至三年,毕竟西北军这边也是需要大量军资和粮草来维持的,不能过于大方了。

    为了避免地方官员中饱私囊、克扣公粮,宁志远并没有把分发救济粮和救济肉的任务交给各地官员去做,而是让自己手下的士兵去做这件事,顺便再为自家刷一波好感。

    果然,自从由西北军士兵来给各地百姓发放救济粮和救济肉后,不仅救济粮食能够丝毫不少地落到平民手里,而且还让越来越多的百姓对西北军和宁家充满了由衷的欢迎。

    ……………………

    除了定期给各地百姓发放救济粮外,宁家还像西北和东北两地那样,在江南各地实行了严格的保甲制,以防止谢家余孽或胡人奸细趁机作乱。

    所谓保甲制,就是在村里或镇里以户为单位,设户长;十户为甲,设甲长;十甲为保,设保长。

    户长基本由户主担任,甲长由各户长推举,保长则由甲长公推,而保长则受当地卫所直接管辖,并且领有月俸。

    保甲制最大的特点是相互监督、实行连坐。

    一旦在所属地点出现可疑人物,又或者发现有人作恶,户长就有责任将情况上报甲长,由甲长来决定如何处理。

    如果是可疑人物,甲长就需要前去盘查。如果有人作恶,就要立刻阻止。

    假如甲长因为对方人多势众无法处理,就要立刻上报保长,由保长再派人过来处理。

    假如连保长也无法处理,就要上报地方卫所出动官兵了。

    凡是知情不报者,不仅户长本人要受到重罚,同一甲的其他户长也会受到牵连被罚,这就是连坐。

    由于此制度上至卫所,下至普通百姓,全都囊括其中。

    一旦发现可疑人物或有人作恶,就会层层上报,逐级处理。

    如此一来,就可有效防止歼细或可疑人员混入其中。

    这保甲制在西北和东北两地早已运行多年,是极为成熟的民间监管制度。

    在江南各地推行了个把月后,各地治安果然大为改善。

    别说各种来路不明的可疑人员大为减少,就连小偷小摸的事也一下子少了很多。

    见到这保甲制如此有用,许多百姓都对此赞不绝口。

    池非还趁着推行保甲制的机会,对江南各省进行了一次严格的人口普查,给现存的百姓制定了全新的户籍册。

    像张大桥这样的农民,其祖家在哪里、祖父母、父母、妻子儿女各叫什么名字、年龄几许等家庭信息,全都登记在新编的户籍册上,一目了然。

    有了这些来自江南各地的户籍信息,宁家不仅可以知道江南地区的人口总数,还掌握了大量的人口资料。

    这些信息对于朝廷的管治来说,是极为有用的数据。

    池非还向岳父宁志远建议,以后最好每隔五年就对全国土地以及人口户籍信息进行一次重新清查。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大幅减少世家豪强侵占国有土地的行为,还能对全国人口数量有个清晰的了解。

    尤其定期清查土地这种事更不能懈怠,一旦朝廷放松不管,那些贪得无厌的世家豪强必定会故计重施,大肆侵占。

    宁志远觉得小女婿的话大有道理,决定以后就把此事当成规矩执行,每隔五年清查一次。

    这是民生方面的成就,在军事方面,宁家更是一枝独秀、武功盖世。

    首先,宁家用计将二十多万胡人大军绞杀在新京城内,然后一举收复江南全境。

    紧接着宁家又用近十万骑兵组建了一支远征军,对胡人占领的南方地区展开了长途征伐。

    这支仅有不到十万人的远征军,却依靠强大的火器把南方的胡人打得落花流水、四散而逃。

    仅仅四个月时间,远征军不仅收复了扼守江南入口的江口府,而且还势如破竹一般连下十二城,几乎收复了大半个南方地盘。

    如果不是因为雨季的到来,影响了军中火器的使用,远征军很可能就此一举收复整个南方地区也说不定。

    捷报传至江南后,百姓们惊喜万分,再次为西北军的骁勇善战而自豪不已。

    宁家这两项赫赫战功,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要知道历经粱、魏两朝,在汉人与胡人开战的数百年间,拥有大量战马,精通骑射、作战凶悍的胡人几乎一直压着汉人来打。

    不管是粱朝还是魏朝,大部分战争通常都以汉军惨败收场,真正能打赢胡人的战役屈指可数。

    双方战力上的差距,使胡人一直采取攻势,是明显优势的一方。而汉人只能采取守势,被动防守。

    然而拥有强大火器的宁家,却从根本上扭转了这种战争态势,使汉人军队由守转攻,成了主动进攻的一方。

    如今宁家所率领的西北军,是真正无敌于天下的强悍之师。区区胡人,已经不足为患。

    西北军的连连大捷,让刚刚才经历过瘟疫和战乱的江南百姓在欣喜之余,彻底心定下来。

    各地百姓在官兵的引导下回乡后,在积极复耕复产的同时,生活也逐渐正常化。

    众多原本已经关闭的店铺也陆陆续续恢复了营业,在市场上买卖的人也越来越多,一切都开始往正常的方向恢复。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能重新过上这样的日子,都是宁家和西北军的功劳。

    绝大多数百姓都是十分淳朴善良的,他们不过是想好好过日子而已。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全力拥护那个人。

    一时间,江南各地民间希望宁家接任大统的呼声变得日渐高涨起来。

    许多人都认为,如此仁义爱民、战功显赫的宁家,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除宁家以外,谁也没这个资格。

    虽然有些顽固的读书人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但面对如此汹涌的民意,也不敢随便说宁家的坏话,以免被人围而攻之。

    在如此高涨的呼声和民望下,希望宁公登基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就在这时,已经成为人们重要消息来源的《求真报》在最新一期报纸上,刊登了一个重磅消息:谢氏皇族仅存的两位公主,庆平长公主和焞丰公主再度连同百官一起,再次恳请宁公继任大统、匡扶社稷。

    这回宁公并没有一口拒绝,而是答应两位公主要回去考虑几天再作决定。

    消息一出,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强烈关注。

    加上这一次,这已经是两位公主及百官第三次劝宁公登位了。

    绝大多数受惠于免费接种、救济、分田、免税等种种优惠政策的平民百姓,都希望宁公能够答应两位公主及百官的请求,就此当上新皇帝。

    只有那些拥有灵敏政治嗅觉的人精心里清楚,这回宁家如此表态,表示宁家该演的戏已经演完了。

    这天,真的要变了。

396 接受

    池非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宁雅柏和宁雅枫兄弟俩正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好不悠闲。

    看到妹夫进来,宁雅柏立刻招呼道:“来了。快过来,今天才从虎阳那边送来的松顶毛峰,尝尝味道如何。等下你带一些回去慢慢泡。”

    池非在他们旁边坐下后,端起放到他面前的茶杯慢慢喝了起来。

    “怎么样?”宁雅柏一脸期待地问道。

    “这茶是挺香的。”

    “就这样?没有别的感想?”

    “呃,总之就是挺香的。”

    正坐在一边看热闹的宁雅枫放声大笑道:“哈哈哈,我就说阿真跟我一样都是俗人一个,喝不出你这宝贝毛峰有什么特别之处。

    阿真我告诉你,你来之前我就跟大哥打赌,说你铁定跟我一样,品不出这毛峰贵在哪里。

    他偏不信,这下无话可说了吧,哈哈。”

    宁雅柏有些失望地看了池非一眼,然后叹气道:“知音难求啊。”

    听他这样说,宁雅枫更是笑得捧腹不止。

    池非苦笑道:“大哥,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这人对茶叶没什么研究,品不出那么多花样来,最多只能大致分个好坏而已。你原本就不应该跟二哥打这个赌。”

    宁雅柏想了想,也觉得是不该跟弟弟打这个赌,于是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是人都有嗜好,宁雅柏这个宁家长子也不例外。

    别的世家公子哥普遍是贪花好色,又或者是好吃好喝。口味高一些的喜欢收集古董旧籍,又或者是以文人自居整天吟诗作对。

    而宁雅柏的嗜好就比较特别,他喜欢喝茶和品茶。

    这个嗜好不知是否跟他从小待在西北有关。

    西北气候干燥、土质贫瘠,当地蔬菜不仅种类少,而且数量也不多,很是金贵。

    由于当地蔬菜又少又贵,为解热毒,不仅胡人喜欢喝茶,西北人更是嗜茶如命。

    许多西北人在晚上吃完饭后,都会泡上一壶茶慢慢享受。

    宁雅柏不仅也有这个习惯,而且他还慢慢养成了喜欢品茶的嗜好。

    以前每次回京的时候,他都会买上一大堆好茶叶带回西北慢慢品尝。

    后来西北叛出朝廷后,他这个习惯就被强行中断了。

    现在重新回到中原,他这个嗜好终于可以得到彻底满足。

    池非在喝茶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大舅兄,发现他好像比之前更黑了,忍不住问:“我说大哥,这应该不是我眼花吧,你都回来十几天了,怎么不仅没有稍微变白,反而越来越黑了,这是怎么回事?”

    宁雅柏颇为兴奋地说:“最近我在研究如何才能让火枪兵在马上作战,最好是像在平地那样在马上组成火枪阵。”

    “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其实也不算突然,之前我和李将军在南方一路征战之时,在临近江阴城郊外遇到了一支数万人的胡人伏兵。

    我们就在城郊那里跟胡人打了一仗,虽然最后化险为夷,但还是损失了四千多人马。

    自开始远征以来,这是我们伤亡最大的一战。

    当时由于胡人偷袭得太过突然,我们连布阵防守的时间都没有,这才被胡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还好李将军经验丰富,很快就稳住了阵脚,这才最终颇为惊险地打赢了这场仗。

    自从这一战后,我就在想,能否让火枪兵在不下马的情况下,一边骑着战马一边组成枪阵来打击敌人。

    假如当时胡人发起偷袭的时候,我们这边能够在马上发起反击的话,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多同袍死伤了。

    就是因为一直有这个想法,所以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在测试这个想法是否可行。”

    宁雅枫插嘴道:“阿真,大哥为了试这个,最近一天到晚都待在马场里操练阵型,不黑才怪。”

    池非认真想了想,然后从桌上拿起几个空茶杯一边摆一边说:“大哥,你这个想法不是不行,只是实际操作起来会有很大难度。

    确实,如果能让火枪兵直接在马上开火,这样就能省下布阵的时间,也能更快地打击敌人。

    但假如你想要让骑后们实现三人一列,甚至是五人一列的火枪阵效果,那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因为人在马上跟人在平地上是完全两回事,尤其是在障碍物比较多的野外或树林里,移动起来会更加困难。

    这三排茶杯就相当于骑兵们所处的位置,就以第一排为例,这一排的火枪兵在马上开完火后,按理来说应该立刻绕到后面去装填弹药,把前面的位置让给第二排的骑兵继续开火。

    但想要让一整排的骑手迅速且有条不紊地移到后面,这本身就非常困难。

    就算通过大量训练勉强做到这点,花费的时间也肯定比不骑马的火枪兵要慢得多。

    毕竟人比马要灵活太多了,我相信就算是从小骑马的胡人也很难达到你的要求。

    与其这样,还不如退而求其次,不强求枪阵的效果,而是让骑着马的火枪兵全部分散开来,让他们各自找地方掩护,然后一起开火打击敌人。

    虽然总体效果没有三人一列,甚至五人一列的火枪阵来得好,但至少在遇到敌人偷袭的时候,可以迅速调动士兵们的作战力,不至被打得措手不及,这才是比较可行的做法。”

    这些话不仅宁雅枫听得十分入神,身为当事人的宁雅柏更是越听越激动,直接一拍大腿道:“怪不得我在操练阵型的时候总感觉很别扭,我还以为是因为士兵们训练不够的关系。

    原来是我想偏了,老想着用骑兵阵当火枪阵来使,这才钻进了牛角尖。

    你说得对,就应该按这路子做,先让骑兵队全部分散开来,然后让他们各自找地方开火才对。

    臭小子,还是你脑子好使,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早知道我该早点跟你商量才对,这样就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神仙,哪来这么多早知道。

    其实你这也不算是白干一场,至少亲自验证了这个方法究竟行不行得通,这才是关键所在。

    如果不是你先试过这种方法,我又怎么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再说回刚刚那个问题。如果想提高火枪兵的连续开火速度,除了用三人一列或五人一列的火枪阵来进行排射外,其实还有另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那就是通过改良火枪的装填方式来节省时间。”

    “怎么改良?你快说来听听。”宁雅柏催促道。

    池非耐心解释道:“一个最重要的改良,是把如今的前装式火枪,改为后装式火枪。

    现在的火枪在装填弹药时,需要用推杆把弹药从枪管前端一路推进去,一直推到底为止,然后再通过装在火门上的燧石来撞击点火进行发射。

    这种从枪管前端装填弹药的做法,我称为前装式。

    你们都是用过火枪的人,应该知道这个装填过程是比较麻烦和耗时的。

    而所谓的后装式,则是直接从枪管的后端塞入弹药,然后再通过燧石来点燃发射。

    你们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动,但却能将装填的时间节省一半以上。

    假如骑兵用的是后装式火枪,不仅装填弹药的时间大为减少,而且操作起来也会容易得多。

    这样一来,他们的作战力肯定会立刻翻倍。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宁雅柏和宁雅枫兄弟俩都是用惯了火枪的人,一听这些描述很快就在脑中形成了大概的图象和画面,顿时兴奋不已。

    “把前装改为后装?这想法实在是太妙了!

    阿真,这种后装式的火枪你已经做出来了吗?”宁雅枫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们以为是种大白菜啊,哪有这么容易。

    把火枪由前装改为后装,要改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这玩意我正在研究当中,估计最快也要一年以后才可能成形。你们就慢慢等着吧。”

    “只要能改成,别说一年,两三年都等得起。

    到时你做好后,记得要让我们兄弟俩先试试手。”

    “放心,到时随便你们试。”

    “试什么?”宁志远走进书房后,看到他们几个正聊得火热,忍不住开口问道。

    宁雅枫就把刚刚聊的话题告诉了他。

    宁志远一听,立刻满脸期待地说:“好,如果火枪真能改成那样,确实是一件大好事。

    阿真,这事你慢慢研究不急,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岳父,小婿一定会尽力的。”

    宁志远十分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到三人前面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直接开门见山道:“这里除了我们爷俩几个外,没有其他人,我要跟你们商量件事。”

    三人一听这话,知道父亲(岳父)要跟他们说的一定是件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大事,立刻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地等着他开口。

    在儿子和女婿的注视下,宁志远这才缓缓说道:“加上这回,两位公主已经是第三次劝进。

    戏演到这份上,也差不多可以收场了。

    这回我准备接受她们的恳请,正式登基。

    至于国号,我也懒得想别的,就用咱们家的姓,以后就叫大宁。

    你们觉得如何?”

    宁雅柏、宁雅枫、池非三人听完,先是相互看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终于,到这一刻了。

397 交代

    “登基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事要忙。

    所以有些重要的事情我们要预先定好,以免到时顾此失彼。

    首先第一点,一旦等我登基后,就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直接统领整支西北军。

    以后西北军由谁来统领,就是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李定北和萧志坚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大将,如今还成了你们的岳父,由他们来执掌西北军我是可以放心的。

    但这样一来,朝廷这边就少了像他们这种既有资历又足够忠心的大将来掌管兵部,这显然是不太妥当的。

    我仔细想了一下,决定让他们两人轮流执掌西北军和兵部。

    每人在西北和兵部各待五年,然后每五年一换。

    另外你们兄弟俩也要作为副将轮流到西北去掌军。

    这个法子你们认为如何?”宁志远说完,抬头看向两个儿子和小女婿。

    宁雅柏想了一下才说:“父亲这个想法我同意,我也觉得这是比较稳妥的做法。

    日后就算两位将军年高荣退,我们也完全可以用其他心腹大将顶替他们的位置。

    西北军乃我们宁家统治天下的枪和盾,必须要紧握在我们手里才行,绝不能让给他人掌管。

    不知父亲准备如何加封李将军和萧将军他们?”

    “老李和老萧二人,我决定封他们为卫国公和护国公双国公,各赐国公府一座。

    至于其他西北大将,也各有赏赐,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我们宁家不是卸磨杀驴的小人,他们为我们出生入死多年,如今宁家得登大宝,理应好好荣谢他们才对。”

    宁雅柏和宁雅枫兄弟俩相视一笑,对父亲这个安排颇为满意。

    这时,池非忽然问:“岳父,关于西北军的兵力布置,您有何打算?”

    宁志远笑道:“好问题,你问到点子上了,这也是我想得最多的问题。

    如今我们有火枪和落地炮等火器在手,胡人已经不是我们对手。

    除非胡人倾全国之力大举入侵,否则一般小打小闹仅靠边关将士就足以应付。

    换句话说,西北那边不必留着太多守军,只要有十几万人马镇守边关足矣。

    这剩下的四十多万大军,我准备留二十万人作为禁军,拱卫京师。

    另外二十多万人,我打算把他们派往全国各地卫所,让他们在执掌当地卫所的同时,对当地士兵进行重新训练和严格监管。

    你们应该知道,除了西北军和谢家的西南军外,其他地方卫所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战事。

    那里的士兵不仅纪律松散,战力低下,有些甚至还乱设关卡,向过往的客商大收过路钱,全都是一群军中蛀虫。

    我要趁此机会,把这些地方卫所好好整治一番。

    另外为了提高各地卫所官兵的战力,我打算采取地方轮换制。

    即每隔几年时间,就把其他地方的卫所官兵派往西北、西南等战事频繁的地区,让他们亲身参与打仗。

    当然,我也不是要让他们白白送死。

    在上战场之前,我会给足他们时间好好操练。

    阿真你以前提出的老兵带新兵的做法,也会在他们身上施行。

    只有让他们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敌,才能切实提高士兵们的作战力,才不会变成一群只会等着吃饭领饷的无用之兵。

    这就是地方轮换制的好处。”

    “好一个地方轮换制,没想到岳父考虑得如此周到细致、算无遗策,小婿佩服得五体投地。”池非一脸狗腿地大赞。

    “臭小子,不用拍老子马屁。”宁志远笑骂。

    说是这样说,但他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情。

    “爹,那章老先生您打算如何安排?”宁雅枫好奇地问道。

    “老章乃治国之才,我有意让他入阁拜相。

    但现在我才刚登基,还不宜马上组阁,此事稍后再说。

    我会暂时将他安排到吏部去,由他来担任吏部尚书一职。

    自从朝廷那些谢氏余孽以及墙头草们经过大清洗后,已经扫荡一空,但这也使得朝堂之上官员奇缺。

    由老章来担任吏部尚书的话,就可以让他来帮我们把一些合用的人才提拔上来,逐渐填补这个缺口。

    老章的眼光和人品我是信得过的,由他来做这件事最合适不过。

    不管是老李、老萧还是老章他们的安排,都是人选方面的问题。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大宁国都该定到哪里的问题。”

    “难道爹您不打算以新京为国都?”宁雅枫有些惊讶地问。

    宁志远一脸神秘地说:“新京也是国都,但它只能作陪都,不能作正都。

    大宁的国都,必须是位于北方境内的京城。

    要说清这个问题,我要先把一个只有历任家主才能知道的秘密告诉你们。

    原本这个秘密是不能乱说的,但如今大局已定,这个秘密已经失去了保密的价值,倒也不妨现在就告诉你们。

    阿真,你还记得我以前跟说过的,由第一代宁氏家主所定下的三条铁律吗?”

    池非想了一下才说:“小婿记得,分别是‘放权’、‘不争’、‘固军’这三条铁律。”

    宁雅柏和宁雅枫身为宁家子弟,自然是把这几条铁律牢记于心,因此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宁志远淡然道:“除了这三条铁律外,其实还有一条铁律我没说出来。

    之所以那时不告诉你,是因为这条铁律只有成了宁氏家主的人,才能由上一任家主亲口告之,其他人是不能知道的。

    而这条铁律,也是我宁家最大的秘密。

    这条铁律名为‘蛰伏’,其核心用意是:以西北为根,积累民望,缓而养兵,以防万一。”

    听到最后这句话,宁雅柏、宁雅枫、池非三人顿时为之一震。

    宁志远接着说:“我宁家第一任镇国公虽然是最早向魏太祖交出兵权的领军大将,但其实也在提防着赵家迟早有一天会乌尽弓藏、卸磨杀驴。

    而我宁家贵为国公,战功彪炳,纵观群臣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实在有些过于显眼了。

    一旦遇到心胸狭窄的皇帝,我宁家极有可能会成为那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甚至想除之而后快。

    为了避免我宁家日后遭难,宁氏先祖才定下了‘放权’、‘不争’、‘固军’这三条铁律,目的是尽量不引起为君者的猜疑和忌惮。

    然而不论再怎么小心谨慎,只要刀在别人手里,那我宁家的生死存亡就始终无法自己掌控。

    为此,宁氏先祖在三条铁律之外,秘密定下了这第四条铁律‘蛰伏’,作为日后宁家迫不得已时所留的后路。

    我宁家世代镇守西北上百年,这不仅是魏武帝时期的命令,也是我宁家努力争取的结果。

    对于朝廷诸位王公大臣来说,西北虽地域宽广,然气候恶劣、土地荒芜,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苦寒之地。

    再加上那里又是经常与胡人开战的边关前线,危险至极,因此谁也看不上西北,更不愿到那里去任职。

    然而对于我宁家来说,西北虽然又穷又苦,但却是一块极为难得的练兵宝地。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虽难听,但却是话糙理不糙。

    像江南这种风调雨顺、生活安逸的地区,根本养不出能打能拼的兵将,最多只能养出一些只会靠人多势众吓唬一下老百姓的废物而已。

    从古至今,真正骁勇善战的精兵强将,几乎都是从那种生活艰难的苦寒之地,从一场场尸山血河中拼杀出来的。

    而西北这种几乎长年跟胡人打仗的边陲之地,无疑正是这样的练兵宝地。

    因此我宁氏先祖才定下这条秘密铁律,让宁家子孙世代镇守西北,好好经营、累积人望,并借机练兵养将。

    虽然我宁家不会像其他蠢人一样死抓兵权不放,但只要我宁家在西北军中和民间的人望不绝,就算有朝一日赵家真想对我宁家动手,凭借我宁家在西北军民当中的深厚人望,只要振臂一呼,肯追随我们的西北军民一定大有人在。

    一旦得到西北军民的大力拥护,我们宁家就相当于强军在手,试问除了胡人以外,天下还有谁可匹敌?”

    池非三人听完后,不禁心潮澎湃。

    没想到宁家第一代镇国公如此深谋远虑,连百年之后的事也已经想得无比透沏,甚至还为子孙后代做好了各种准备。

    这样的聪明人,确实可以称为智者。

    “爹,你说的这些跟定都北方又有什么关系?”过了一会,性子较急的宁雅枫忍不住追问道。

    宁志远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虽说自从全面推广土豆种植后,西北的日子已经好过了许多。

    但那里毕竟是与关外胡人接壤之地,日后就算没有大战,也肯定小战不断。

    再加上气候干旱、天灾连连,总体而言还是一块生活艰难的苦寒之地。

    那里依旧是极好的练兵之处,因此我们宁家不能离得太远,要将其纳入随时可以掌握之中才行。

    而且有道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既然西北乃至整个北方是胡人最容易入侵的地区,那我们宁家更应该定都北境,奋力死守。

    岂能学历史上那些贪生怕死的亡国昏君一样,整天待在远离战事的繁华之地终日忙于享乐、醉生梦死。”

    “岳父,您是否想将国都迁回原来的京城?”

    “没错,我就是这样打算的。

    原京城的位置是魏太祖精心挑选的,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作用。

    再加上那里不管是皇宫还是城墙都完好无损,省掉了重新建都的麻烦。

    没有比那里更好的地方了,所以我决定以原京城为国都大举回迁,并以金陵府为陪都,遥相呼应。”

    “爹,既然您都已经决定以原京城为国都了,何必再搞什么陪都这么麻烦。”

    “你懂什么,此乃权谋之术。

    陪都名义上是作为国都的备都,但对于帝皇来说,其实更多的是作为安置那些碍眼官员的养老之处。”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举个较为显浅的例子,假如有一个官员很会做表面功夫,但为人太过油滑总想着两头不得罪人,惯于和稀泥。

    这样的人或许人缘不错,但肯定办不好差事,也不是个能办大事的人。

    但这种人往往极会钻营,善于溜须拍马左右逢源,在官场上可能比那些埋头干实事的官员升得更快,甚至有机会坐上高位。

    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由于他既没有犯错又在朝中有一定的声望,做皇帝的还真不好直接办他。

    假如将他外放的话,又不一定有合适的官职给他外放。

    这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明升暗降。

    表面上升他的官,然后把他直接送到陪都那边去养老,让他再也回不来。

    这样不仅搞走了一个尸餐素位的官员,皇帝也不会落下什么坏名声,这就是设立陪都的好处,懂了吗?”

    宁雅枫恍然道:“原来是这样,看来这陪都还是有点用处的。”

    宁志远冷哼道:“对于一些性子软弱的皇帝来说,陪都还是在外族入侵时,偏安一隅的好去处。

    但我们宁家绝不能出这种亡国之君,以后你们的孩子到一定年纪后,全就要到边关参军从戎,绝不能当那种只会玩乐享受的纨绔子弟。

    我会将把此事立为祖训,至于以后能不能让宁氏子孙代代遵从,那就要看你们了。”

    “请爹您放心,我一定对崽子们严加管教,绝不让他们乱来。”宁雅枫拍着胸脯道。

    宁雅柏虽然没有出声,但也已经用眼神表达了同样的想法。

    宁志远却叹了口气道:“人命有数,就算是你们,可以管的也不过是三代而已。

    以后宁家会怎么样,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说回正事。

    等我正式登基后,就会立刻颁布迁都令,估计最快也要一年后才能完成整个迁都过程。

    在此期间,江南这边的军务和政务,我想暂时交给你们三个来管理,这对于你们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历练。

    阿柏,到时你和阿真两人坐镇陪都主持大局,阿枫你就负责整顿江南各地卫所。

    就按我之前说的那样,你要先让我们的人马进驻并执掌各地卫所,然后再对当地士兵进行重新训练和严格监管,务必要把所有地方卫所的兵权牢牢掌握在我们手里。

    我会把一部分幕僚和军中将领留给你们三人,让他们来协助你们做事。

    你们几个有没有问题?”

    宁雅枫和池非没有出声,只是一起看向身为兄长的宁雅柏,等他表态。

    宁雅柏与他们对视了一下,然后一脸坚定地说:“请父亲放心,我们兄弟三个一定会好好完成此事的。”

    宁志远欣慰道:“好,那就交给你们了。

    假如还有不死心的江南豪族想要在背后搞风搞雨的话,你们大可先斩后奏,不必对他们客气。

    我们宁家有强军在手,根本不用看这些人的眼色。

    总之你们放手去做就是了,万事有我顶着。”

    “是,父亲(岳父)。”三人齐声应道。

398 登基(大结局)

    四个人在书房里商量了颇久,几件最为重要的事情终于全部定好。

    接下来,就该轮到一些不太重要的事了。

    宁志远喝了口茶后,十分随意地说:“阿真,你自己想个喜欢的称号,到时我将你们兄弟几个一起加封了,省得我还要帮你另想名字。”

    池非一听,顿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岳父,请问您想加封小婿什么?”

    宁志远一脸明知故问的说:“当然是封亲王了,这还用说吗?”

    池非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什么?您要封小婿为亲王?这不合适吧?”

    “放屁,什么叫不合适。

    你是我女婿,也就是我大半个儿子,封亲王不是很正常吗?”

    “这样说的话,那大姐夫他也会封为亲王?”

    “他怎么能跟你比,他身无寸功,最多只能封侯。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阿珊夫君的份上,我连侯都不想封给他。”

    “可是您刚刚说……”

    “闭嘴,这事老子已经定了,你只管想好自己的称号就行了,别啰哩啰嗦。”宁志远十分蛮横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说的怎么跟做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看着犹如土匪头子一般根本不打算讲理的岳父,池非真是欲哭无泪。

    宁雅柏和宁雅枫兄弟俩看着一脸苦色的妹夫,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池非看着一脸霸道的岳父,以及正坐在一边看热闹的两个舅兄,实在有苦难言。

    他不是在故作谦虚,而是真的觉得这事有问题。

    在认真想了一会之后,已经想清楚的池非忽然走到岳父面前拱手行礼道:“岳父大人,小婿不才,恳请岳父收回成命。这是小婿的真心话,并非推托之辞。”

    宁志远看他态度这么坚决,不禁皱眉道:“你先说一下你推辞的理由,我再考虑是否接受。”

    “是,岳父。

    岳父您应该还记得,小婿当年曾受福王赵焞安所陷害,差点就冤死在狱中。

    后来得岳父您另眼相看,将爱女阿芷下嫁于我,这才让小婿有幸成了您的女婿。

    也正因如此,赵焞安才不敢再心生报复,小婿也可以安心做事。

    假如小婿真受了您的封赏成了代代世袭的亲王,小婿的孩子甚至孙子在小婿的监管下,应该也能做到安份守纪。

    但当小婿百年后,小婿孙子的孙子,以及接下来的众多子孙后代,谁能保证他们能够像小婿一样安份守纪,不做任何鱼肉百姓之事?

    正因为小婿曾经深受福王迫害过,深知王公贵族拥有莫大的权势,于平民百姓而言无异于高山巨擎、有冤难诉。

    假如日后我苏家子孙真仗着亲王之尊知法犯法、为祸一方,其造成的危害一定远胜于普通官僚世家,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而遗臭万年。

    如果真有这样一天,小婿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与其忧心日后会出样的恶果,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由小婿来拒绝亲王的封号,以绝后患。

    这是小婿的心里话,恳请岳父明鉴,收回成命。”说完,池非郑重地弯腰行了一礼。

    原本正在一边看热闹的宁雅柏和宁雅枫两人想不到妹夫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不禁惊住了。

    而宁志远在深深地看了小女婿一会后,眼神变得越发复杂难明。

    过了一会,他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罢了,既然你坚持如此,我也不想勉强于你,随你意吧。

    真是服了你,别人是巴不得爵位和官位越高越好,你倒好,反而避之如蛇蝎。

    你啊,做人太过小心了。”

    看到岳父终于肯收回成命,池非这才放下心来。

    趁着这个好机会,他决定趁势打铁,把另外两件心事也一并解决了,于是池非又说道:“多谢岳父体谅,小婿铭感五内。

    另外小婿有两件事相求,恳请岳父答应。”

    “你说来听听。”小女婿一向很少求他,宁志远也想听听这小子究竟想求他何事。

    “第一件事,恳请岳父收回小婿位于九江盐场的一成红利。

    这一成红利实在太过烫手,小婿无福消受,恳请岳父收回。”

    宁志远有些不高兴地说:“盐田法是你亲自研究出来的,这是我当年答应过给你的红利,为何不要?”

    池非正容道:“历朝历代,盐铁皆乃朝廷重器,所收所得理应全部归于国库,岂能任由其暴利落到某人身上。

    试问等到岳父您真要对全国各地实行盐铁专卖政令时,您又该如何向群臣解释为何会有一笔这么大的收益落到国库之外?

    这不仅于理不合,也容易落人把柄。

    因此这一成红利您是应该收回去的,还请岳父明鉴。”

    宁志远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小女婿的话确实有一定道理。

    等他登基后,这盐铁专卖政策是迟早都要在全国实行的,这是国库收入的重要来源。

    假如继续把一成红利交给小女婿,那很可能这小子会成为人人眼红的大肥羊。

    这对于一向做人低调的小女婿来说,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考虑清楚后,宁志远点头道:“好吧,这一成红利我可以收回去。

    但作为补偿,我会把九江码头附近的那个九江市场换给你。

    过两天我会叫人把地契给你送过去,以后那个市场就是你的了。”

    “这怎么可以,这……”池非刚要拒绝,却发现岳父正一脸怒容地瞪着他,顿时不敢再说下去。

    池非知道如果自己再拒绝的话可能真的会激怒岳父,只好讪讪道:“那…小婿就多谢岳父厚赠了。”

    宁志远看这小子总算有点眼色,表情这才缓和下来。

    池非身为九江知府,自然很清楚九江码头和九江市场都是名符其实的聚宝盆。

    尤其是自从九江港成了中原第一大港后,不管是九江码头还是九江市场,其每个月的租金收入,都是一笔巨大的收益,丝毫不比那一成盐利少多少。

    有了这个日进斗金的九江市场,只要苏家以后不出那种作天作地的超级败家子,基本可以保证每代家主都不必再为钱财发愁。

    这份补偿,确实不少啊。

    “说吧,你想求的第二件事是什么?”宁志远接着问道。

    “等日后天下安定、朝廷事务都步入正轨后,小婿希望不再担任任何官职,最多只以幕僚的身份提供建议和协助……”

    还没等他说完,宁志远直接一拍桌子大声训道:“臭小子,我早知道你不想当官,可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想着要撂担子。

    不行,老子不答应。”

    被岳父这一吼,池非不禁有些心虚地抖了一下,但他还是装作一脸镇定地说:“岳父大人请息怒,小婿这样说并非是要撂担子,而是另有所图。”

    “好,我就听听你这小子打算如何狡辩。”宁志远余怒未消地瞪着他。

    “实不相瞒,小婿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想要造出来。

    这种东西可以替代人力和畜力,做到许多人力和畜力都无法做到的事。

    例如它可以替代马车,把数百甚至上千人在几天之内,就由一个地方运往另一个相隔千里的地方。

    又或者它可以替代风帆,让大船在无风或逆风的情况下,逆流而上。

    甚至它可以让数以百计的织布机同时工作,在短短几天内就织出大量需要上千人手以及数月才能织出的布匹。

    岳父您试想一下,假如这种东西真的造了出来,那对大宁的运输和纺织业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我敢说,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将会是前所未有的。

    而我想做的,就是想尽办法把这种东西造出来,然后造福于整个大宁,整个天下。

    假如我身有官职的话,就会终日忙于政务,无法全心全意地进行研究。

    这其中孰轻孰重,岳父大人应该一眼就看得出来才对。”

    “你说的那玩意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厉害?”宁志远、宁雅柏、宁雅枫父子三人顿时被池非的话给挑起了兴趣。

    假如是别人跟他们说这种话,他们当然不信,只会当对方是个神棍骗子。

    但池非却是亲自研制了火枪、开花弹、落地炮等一系统强大火器的人,他的话自然极具说服力。

    池非神秘地笑了笑,“这东西叫蒸汽机。简单来说,就是利用水蒸汽上升时的力量,来代替人力和畜力进行工作。”

    “利用水蒸汽上升时的力量?这水蒸汽真的有这么大力气代替人力和畜力吗?”宁雅枫忍不住插口问道。

    “二哥,水蒸汽的力量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假如有一口很大的锅,而有人刚好就站在锅盖上。

    当大锅里的水煮开时,蒸汽的力量足以将上面的人给硬生生地抬起来。

    同样道理,需要多大的力气,就造多大的锅炉。

    当锅炉足够大时,其产生的力量完全可以替代马匹和风帆,让车子无马可走,让大船无帆能驶,还能让上百台织布机同时运作。这就是蒸汽机的作用。

    我听说有些海外洋人已经在研究这玩意,我们要比他们更早把这东西造出来才行。

    但由于这蒸汽机太过复杂,而且还有诸多技术难题需要解决,绝非数年之内就可造出。

    假如能在十年内研制成功并投入使用的话,那已经是最为乐观的结果。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花个二三十年也说不定。

    但即使是这样,小婿依旧不想就此放弃。

    岳父,您要相信我,这蒸汽机一旦研制成功,将会是一件改变整个世界面貌的跨时代机械,其意义丝毫不比火枪、落地炮等火器来得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望着小女婿坚定执着的双眼,宁志远在考虑了好一会后,终于心一软答应下来,“好吧,既然你把那玩意说得如此重要,那就好好研制吧。

    等我把南方和西南的胡人赶走,再把江东的叛乱给平定后,那时天下应该就逐渐安定下来了。

    到时你就辞官好好研究你说的那玩意,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跟我要,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多谢岳父,小婿一定会尽力而为的。”池非十分欣喜地行礼道谢。

    “你研究归研究,别忘了你刚刚说的话,就算你不当官了,平时也要多帮我们出主意想办法。你脑子一向灵光好使,我可不许你就此撂担子。”

    “岳父大人有命,小婿自当遵从,一定,一定。”池非赶紧赔笑应道。

    看着这小子一脸狗腿的样子,宁志远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所谓日久见人心,一起相处这么多年,他早就对小女婿知之甚深。

    宁志远知道这小子应该是真心想要研究那什么蒸汽机出来,但肯定也有一部分小心思是不想当官,才以此为借口来进行推托。

    对于这疲懒淡权的小子,宁志远实在拿他没办法。

    算了,算了,既然这小子确实不想当官,那就随他吧。

    反正他是自家人,以后要让这小子出主意的地方还有大把,让他以亲信幕僚的身份在背后出谋划策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宁志远的推测可以说是百发百中,池非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池非想在有生之年把蒸汽车这种引发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跨时代机械研究出来不假,但同时他还想把自己的文学报给重新做起来,根本不想当什么官,因此才会以此为借口来说服岳父。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其实早就被宁志远这头老狐狸给看穿了。

    ……………………

    从岳父府上出来后,池非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他没想到一直困扰他许久的几个难题,竟然在一晚之内全部解决了。

    这种将多个难题一扫而空的畅快感,没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其中将岳父当年给他的一成盐利交还宁家,以及说服岳父让他日后不用当官这两件事,是他早就准备要实行。

    尤其是交还盐利这一条,更是重中之重。

    如今的九江盐场,光是向全国各地出售私盐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如果日后岳父真的要对全国实行盐铁专卖政策,那九江盐场那边的利润肯定会变为更为惊人,甚至有可能会直接翻两三倍都不止。

    毕竟私盐跟公盐的利润,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假如到那时池非还拿着这一成盐利,先不说会引来多少人的眼红,这长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因此赶在岳父正式登基之前,把这一成盐利交回宁家,才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岳父竟然还想将他跟两位舅兄一起,直接封为亲王。

    这一下实在大大出乎池非的意料之外。

    历朝历代,凡是有资格封为亲王的人,无一例外全是拥有天家血脉的皇族近亲,不是皇叔就是皇子,哪有把外姓人封为亲王的道理。

    但偏偏岳父宁志远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竟然还真就想开这个先例,把身为女婿的池非也封为亲王。

    对于岳父的这番厚爱,池非心里当然十分感动。

    但感动归感动,这亲王封号他是真不能接下的。

    不能接下的理由,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子孙后代着想。

    池非对岳父所说的理由,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他真正担忧的,不是以后苏家会出什么仗着亲王权势而胡作非为的败家子,而是担心以后苏家子孙可能会卷入到夺嫡之争的旋涡而家破人亡。

    池非敢说,凭着他和岳父,以及两位舅兄的深厚关系,他的子女以及孙子那一辈,只要不出那种想要造反的脑残子孙,基本上都能跟宁家保持良好的表亲关系。

    但正如岳父所说的那样,人命有数,就算是他,可以管的也不过是三代而已。

    三代以后,到了第四代、第五代,甚至第六代之后,苏家跟宁家的血缘关系已经不可避免地变得越来越淡。

    到时宁苏两家关系如何,就要看两家的交往情况了。

    亲王这一爵位是超等爵,于理于法都不会有所降等。

    换句话说,就算是数代之后,苏家依旧还是世袭罔替的亲王府,而且还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异姓王。

    对于有意参与夺嫡之争的一众皇子来说,这异姓王实在太显眼了,极有可能会成为皇子们争相拉拢的对象。

    到时叫苏家子孙怎么办?这站队还是不站队?

    到了异姓王这种级别的家族,不是说你不站队别人就会轻易放过你的,同样有可能会遭到别人的要胁而被迫站队。

    一旦真的站了队,最后却押错了宝,那苏家极有可能会像历史上众多站错队的世家大族一样,遭到最终胜利者的大清洗、大屠杀。

    而且从古至今,异姓王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汉高祖刘邦所封赐的八大异姓王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死就是残,被抄家灭族更是常事,没一个有好结果。

    所以为了子孙后代着想,这亲王封号池非是万万不能接下的。

    池非相信以岳父的精明,应该也已经猜到了他的顾虑和想法,这才同意他的请求收回成命。

    在池非看来,他能封侯足以。

    但以岳父对他的恩宠,这应该不太可能。

    他多半会跟李定北和萧志坚一样,会被封公,而且很可能还是国公级别。

    虽然被封为国公也很显眼,但比起独一无二的异姓王,封公已经好太多了。

    至少还有李定北和萧志坚这两家国公府在前面顶着,他这个以后不打算当官的人,在朝党之上就没那么显眼了。

    另外他还会像第一代镇国公那样,立下祖训,让子孙们不站队不跟风,保持本心。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苏家有朝一日被迫卷入到夺嫡之争的旋涡里。

    能为孙子后代想到这份上,池非觉得自己已经做得挺不错了。

    虽然比不上宁氏先祖那样算无遗策,但至少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假如这样日后苏家还是出了某个硬要参与夺嫡之争的笨蛋子孙,那他也无话可说,他能做的都已经做足了,可以说问心无愧。

    …………………………

    皇帝自称天子,代天行道,故历朝历代几乎所有皇帝都有祭天的传统,大魏也不例外。

    而祭天之处,则称为天坛。

    自朝廷迁都江南后,和安帝赵焞安命钦天监在新京城内挑选一块风水极佳的地方建造新天坛。

    其开工时间甚至比新皇宫的建造时间更早,可见天坛地位之尊崇。

    天坛是皇帝举行各种重要仪式的地方,每年孟春祈谷、孟夏祈雨、孟冬祈天都会在此举行。

    除了例行祭祀外,这新天坛还在正式迁都完成那天使用过一次,由和安帝赵焞安亲自上坛祷告上天,祈求保佑新京。

    可惜这番祷告看起来没什么作用,一年以后新京就被胡人大军给拿下了,甚至就连整个赵氏皇族也几乎被屠杀一空。

    也不知道是赵家气数已尽,还是上天听不到赵焞安的祷告。

    但无论如何,这天坛依旧还是皇家举行重要仪式的庄重之地,地位并无改变。

    这天一早,天坛正中的祭天殿里,站满了穿戴整齐的文武百官。

    在其身后,则是一大群虽无官身,但有爵位的世家勋贵。

    所有人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下,按品级高低、爵位大小等区别,各自排成数排,井然有序。

    大殿周围,还有一众宫廷乐师在合力奏乐。

    庄严肃穆的乐声,在整个大殿当中周而复始、回音了了。

    大殿正前方有一个铜鼎和一方长案,铜鼎内一直燃着柴火,案上也摆放着丰盛的祭品。

    此乃祭天仪式中的“燎祭天地”,寓意通过焚烧薪柴、献上祭品来供奉上天。

    身披铠甲、头戴战盔的西北大将军兼监国大臣镇国公宁志远,就这样一身戎装地站在铜鼎前面用洪亮的声音诵读着祷天祭文:“臣远敢用玄牡昭告于皇皇后帝,魏历世二十有一,践年二百三十有六,四海困穷,三纲不立……”

    祭文乃礼部官员所写,用辞虽华丽,但有些晦涩难懂。一些读书不多的人,甚至根本就听不明白祭文的意思。

    这篇祷天祭文大概的意思是:大魏立国二百多年来,终遇大劫,奸臣当道、百姓困顿。

    恰逢此时,胡虏作乱、瘟疫横行,堂堂大魏竟就此毁于一旦。

    除两位公主外,赵氏皇族已断绝于胡虏之手,大魏皇朝实则气数已尽、名存实亡。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此时大魏境内仍旧战乱不断,民不聊生,急需一位新君主持大局。

    臣宁志远在两位公主及百官的多次恳求下,终于不得已接任大统,成为新君。

    臣自知德行不足、难担大任,但为保天下百姓安宁,必将躬尽所能、毋以敢忘。

    望上天垂怜,护佑大宁。

    宁志远念完祭文后,将祭文放入铜鼎当中焚烧,然后向上天跪拜行礼,行的乃是最重的三跪九拜之礼。

    站在后面观礼的所有人也立刻跟着一起下跪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行完跪拜礼后,宁志远这才起身站立,面向众人。

    终于,轮到今天的重头戏:移交玺绶。

    所谓玺绶,就是指大魏的传国玉玺。

    当初胡人入城时,这传国玉玺自然无法幸免地落入胡人之手。

    直到西北军全歼胡人大军后,这才重新拿回了这传国玉玺,并由大理寺代为保管。

    由于赵家皇族所有男丁已然死绝,因此移交玺绶这种事就只能由虽为女子,但辈分和身份最高的庆平长公主来做。

    在庄严的乐声中,一身宫装正服的庆平长公主手捧托盘,托盘上面正是之前被胡人所抢走的传国玉玺。

    走到宁志远面前后,庆平长公主手举托盘缓缓跪下,然后躬身说道:“请宁公接过玺印,继任大统。”

    后面观礼的所有官员和勋贵也一起跟着跪下齐声大呼:“请宁公接过玺印,继任大统。”

    在这些整齐的呼声下,宁志远这才表情肃穆地恭身接过玉玺,然后走进内殿更衣。

    半柱香后,已经脱下盔甲换上龙袍的宁志远手捧传国玉玺,直接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视众人。

    一时间,包括两位公主在内,所有人立刻齐声大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请起。”宁志远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

    众人这才站起来,然后执臣子礼微弯着背等候新皇的号令。

    受禅结束后,宁志远发布了自己的第一份皇帝诏书:“今朕承帝王之绪,赐国号大宁。

    以和安八年改为光兴元年,议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同律度量,承土行,大赦天下;自殊死以下,诸不当得赦,皆赦除之。”

    但凡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已是惯例,众人皆不意外。这份诏书,也算是中规中矩。

    接下来,就是大肆封赏的时间。

    新皇光兴帝首先赐庆平长公食邑五千,焞芳公主食邑四千。两位公主保留称号,上书不称臣,京都有事于魏太庙。

    封长子宁雅柏为孝亲王,次子宁雅枫为恭亲王。长女宁雅珊为淑贤郡主,次女宁雅芷为敏清郡主。

    奉国将军李定北封护国公,定国将军萧志坚封卫国公,九江知府苏真封慧国公,三公各赐国公府一座、赏金千两。

    章文轩封惠文侯,暂代吏部尚书一职。

    其余一众西北将领皆有封赏,凡是千户以上的将领,皆能封爵,指挥使以上甚至直接封侯。然后依次**行赏,无一遗漏。

    在礼部官员念着封赏名录时,凡是被叫到名字的西北将领全都激动不已、欣喜若狂,有些人甚至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们这些武将终日刀头舔血、出生入死求的是什么?

    不过就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罢了。

    如今,这一切都已成真,难怪他们会如此激动。

    望着这些陪自己东征西战多年的下属如此高兴,已经由西北大将军变为光兴帝的宁志远也不禁受到感染而笑了起来。

    在封赏过后,宁志远随即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以金陵为陪都,迁国都于旧京,一年内完成。

    什么,要把国都迁回旧京?

    这项政令,顿时让大多数人都懵了。

    朝廷好不容易才从旧京迁过来,怎么宁家一上位就要重新迁回去,难道江南这边不好吗?

    许多开始习惯江南怡人气候和优越生活的官员勋贵们不禁有苦难言。

    这时,宁志远不冷不热地补充道:“此次迁都,除在职官员要受朝廷调派外,其余人等一律自愿。

    如果有人想留在陪都的话,朕也不会勉强,各随其意。

    另外凡是愿意跟随大军迁都的百姓,朝廷会在路上定时施粥,另外有大夫会为生病的人治病,使其平安到达旧京。

    此事朕会张贴皇榜,公布天下,望诸君自行体察。”

    听说允许自愿跟随,不少勋贵们顿时松了口气。

    经过胡人入京后到处烧杀抢掠这场大劫后,许多被抢劫一空的世家勋贵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

    旧京那里除了一幢旧房子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实在没多余的钱财和精力再随大军迁都。

    只有部分还期望着东山再起的家族,才有意于陪新皇迁都,以后找机会再度复兴。

    站在群臣当中的池非望着坐在龙椅之上,身穿龙袍、一脸威严的岳父,他忽然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个人既是他的岳父,又是这大宁朝的开国皇帝。

    而他自己,则是岳父亲赐的三大国公之一的慧国公。

    由“慧”这个称号,足以看出岳父对他的恩宠和期待。

    于岳父宁志远而言,他自封为光兴帝,这光兴二字,自是取其光复天下、中兴社稷之意。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岳父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首先是驱除盘据南方和西南地区的胡人,收回失地、光复内陆。。

    其次是平定江东的叛乱,使那里重新受到朝廷的监管和控制。

    接下来,宁家还要在全国逐步推行各种新政,其中包括争议最大的官员选拔制和清廉社制度。

    这些新政肯定会遇到重重阻力,绝非短短几年之内就可实现。

    由此可见,岳父宁志远身上的压力并不少。

    而身为他女婿兼亲信的池非,要做的事同样有很多。

    他不仅要辅助岳父改革弊政、推行新政,还要想办法把蒸汽机研制出来并投入使用,让第一次工业革命就发生在这个名为大宁的汉人国度里。

    虽然他不会造火车和轮船,但他相信随着蒸汽机的出现,资本的力量会让这一切都成为现实的。

    假如可以的话,他还想把国有银行系统创建出来。

    这样就可以把全天下所有富人藏在家中几乎都快放得发霉的金银给调动起来,让这些硬通货成为大宁工业和商业发展的血液。

    他还要协助宁家大力发展海贸,尽量扩大汉人的活动海域,让大宁成为一个仅靠商业和海贸就足以富国强兵的超级大国。

    池非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但有道是尽人事,听天命。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好好干吧,能做多少是多少。

    全书完。

    ……………………

    ……………………

    完结感言(正文已超八千字,以下内容不算钱)

    在打上“全书完”三个字时,我感到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我在第一章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这本书多半会扑,果然扑得惨不忍睹。

    但不管如何,这本书总算写完了,我也算是完成了对各位书友以及我自己的承诺和执着。

    正如简介所言,这书是我过年的时候脑子一抽突然想到的题材,写一个会写网文小说的普通人在古代谋生发展的故事。

    因此在我UU小说的池非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不懂造玻璃钢铁,甚至连标准化螺丝螺母、轴承等基础工业零件都做不出来的普通人。

    就连滑膛枪,也是完全山寨的结果。

    至少在我看来,这才是相对比较适合逻辑的普通人。

    当然,这样一写,几乎就没什么爽点了,而且这种类型的题材也被人写滥了,自然也是本书会扑街的原因之一。

    很显然,我是那种靠写文赚不到什么钱的三流写手,既然如此,那我干脆就彻底放飞自我,为爱发电,只写自己想写的小说,就如同这本网录一样。

    本书将是我第一本,也是最后一本古代架空小说,以后会回归我比较擅长的都市类。

    我现在有两个题材可写,正纠结于写哪个。

    一本是无cp的女主文,一本是都市男主文。我感觉两本都挺有意思的,都值得一写。

    废话就说到这里,再次多谢现在以及以前订阅支持的书友,我们以后再见,小弟一定会继续写下去的,各位珍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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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介绍:
他是一个兼职网文写手,也是一个常年扑街扑惯了的写手。 他原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是常态,直到他穿越到了古代……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普通人穿越到古代靠写小说发家的故事。***************************************过年的时候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想写一本关于普通网文写手在古代如何生存的小说。本书背景是架空历史(以明朝为参考),作者非历史专业,虽然写的时候已经尽力查资料,但估计还是会有BUG,请多包涵。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