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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第一神猫     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txt下载     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四十七章 围困府中

    牵招副将喝斥道:“你痴人说梦!今日纵是血溅五步,我等也要将你斩杀于此。”

    几人不由分说,挥舞拳头,跨步便要上前。

    “诶,不急。”公孙范不慌不忙,拍了拍手,外面顿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只见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杀入大堂之内,将几人团团围住。

    田豫看了看这些卫兵,冷笑道:“凭借这点人马,就想抓住我等,未免可笑。我等虽然被解了兵器,可要在这百余名士兵之中,取你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不错,大家上,只要能为国除了这狗贼,我等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也可无憾矣。”

    徐晃副将大喝一声,第一个冲了上去。

    连带田豫在内,总共七名将领,论武艺,以田豫和郝翼最高,不过其他五人也是跟随徐晃和牵招征战多年的大将,有两人还是当年雁门之时,刘赫指派给徐晃冒充白波军的两万最初兵马中的老兵。

    这些人不但武艺纯熟,悍不畏死,而且彼此之间十分相熟,配合默契,几人联手搏杀,很快便夺取了敌军的兵器,在大堂之中一通厮杀,转眼间,堂内的桌案、地板、大柱、门窗之上,便多染血迹。

    “我要为主公清理门户!”

    田豫长枪飞刺,一枪结果了挡在公孙范面前的一名士兵,随后在长枪上灌注了全身的力量以及怒火,狠狠刺了出去。

    可那公孙范却是冷笑不已,丝毫不准备躲闪。

    就在田豫心中暗暗觉得有些不妙的时候,公孙范忽然开口:“你若想让徐晃与牵招被剁成肉酱的话,尽管杀我好了。”

    一听这话,田豫心头大惊,使劲一咬牙,将长枪改变了方向,一枪砸到了旁边的桌案上。

    “你把两位将军怎么了!”田豫和两位副将异口同声质问着。

    “你等当真是蠢笨得紧。那两个家伙,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要擒住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不过他们是刘赫小儿麾下的大将,还有大用,我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将他们杀死。只要你们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暂时饶过你们的性命,让你们亲眼看着我的计划,一步步实施。”

    “计划?你还有何计划?”田豫问道。

    “哼哼,尔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不但要夺取幽州以及北部草原,还要拿下冀、并两地,至于扶余、三韩、高句丽、肃慎等族,不堪一击,唾手可灭。届时我据此立国,让他们刘氏自相残杀,我在此地称孤道寡,甚至于在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我趁虚而入,成就万世基业,也未可知,哈哈哈……”

    几人见他居然有如此野心,一个个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你……你简直做梦。凭你这微末伎俩,也想成就霸业,有我等在此,绝不容许你胡作非为。”

    公孙范嗤笑一声:“凭你们几个废物,能有何作为?劝你们马上放下兵器,只要稍敢反抗,我马上命人砍下徐晃和牵招各一条胳膊。”

    “你敢!”

    “你们看我敢不敢?”公孙范只觉如今大局在握,心中无比畅快。

    他这轻飘飘一句话,一个眼神,让几位猛将,顿时却步,不敢再向前一步。

    几人面面相觑,随后一人带头,扔掉了兵器,其余几人,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纷纷将手中兵器抛在地上。

    公孙范见此,心头简直爽快到了极点,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镇边大将,什么平冀头功,还不是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哈哈……”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贼子受死!”

    一道剑光闪过,郝翼猛然暴起,刺向公孙范。

    “什么……”公孙范始料未及,大惊失色,身子不由向后倒去。

    就是他这一倒,整个人摔倒在地,竟阴差阳错,使得郝翼一剑落空,只堪堪划破了他的左耳。

    “啊……我的耳朵……”

    公孙范用手紧紧捂着,那只耳朵被剑尖削出了一个缺口,不但剧痛无比,而且看起来丑陋不堪。

    “你……你找死!给我砍死他,另外,把徐晃和牵招砍一条胳膊下来!”

    “郝翼小心!”

    众人全部围到了郝翼的身边,与那些士兵对峙起来。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士兵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看见这幅局面,微微一愣。

    公孙范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回事?”

    那士兵回过神来,急忙回道:“将军,您派我等去捉拿徐晃和牵招二人,未料他们屋内都埋伏有士兵,我等刚要动手,就被他们突然伏击,不但人没抓到,而且弟兄们死伤惨重啊……”

    公孙范仿佛耳朵的疼痛也忘了,“腾”一下站了起来。

    “怎会如此?哪儿来的伏兵?”

    “千真万确啊将军。那两间屋内,床榻之下,屏风之后,角落之中,乃至于屋顶之上,都有伏兵。每处房间都布有不下三四十名士兵,而且个个骁勇善战,我等突遭袭击,实在是……”

    “废物!”公孙范大怒不已,一脚将那人踢翻在地。

    而田豫和其他几个将领,却一个个都十分诧异。

    “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发现只有郝翼一人,面色如常,当即便猜到了什么,而公孙范这时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恶狠狠地走了过来:“是你!”

    郝翼当即承认:“不错,就是我安排的。是我专门挑选了军中一批精干士兵,教他们埋伏在屋内,保护二位将军,以防不测。”

    “还是你考虑周到,干得好!”几位将领齐声夸赞。

    “为什么!”公孙范厉声问道。

    郝翼笑了笑:“很简单,我看你不对劲,所以多做了一手准备,仅此而已。”

    “我不对劲?”公孙范眉头紧锁,一脸疑惑。

    “我何处不对劲?”

    不但是他,连田豫等人也是不明所以。

    郝翼耸了耸肩:“你布置得十分细致,只可惜,百密一疏,难免会有所纰漏之处,不过我也只是有些猜疑而已,在你真正发难之前,我都不能确认。”

    “什么纰漏?”公孙范逼问着。

    “你说公孙瓒命你代替他前来迎接我等,这一点并不奇怪,不过奇怪之处在于,我等进城之时,我与田豫将军交谈过,他曾表示诧异,说这蓟县城墙上的士兵,为何好像全部换了新面孔,他一个也不认识。甚至于连铠甲都是新的,而且城内也没见到白马义从的身影。虽然他只是提了一句,没有放在心上,可从那时起,我心中便有了一分提防。”

    “就凭这一点?”公孙范有些不信。

    郝翼摇头道:“自然不是。我等来到府中之后,公孙瓒还迟迟不现身。我等职位虽然低于他,可是终究也是朝廷指派而来的援军,于情于理,他都应当抽身前来一见,从城楼上来府中相见,才费得多少功夫?何况我等进城时,明明见到城防十分森严,并没有什么问题,那时他还没接到你口中所提的轲比能进攻广阳的消息,有什么理由不来探望下因来驰援于他而受重伤的我们两位将军?”

    “还有,我等进府之后,田豫将军又发现府中的护卫和仆从,虽然有一些熟人,可是却也有许多新面孔。田将军只当自己数月不来蓟县,府中添了新仆役,再加上你这位三将军向来伪装得十分完美,他心中先入为主,自然不会起疑,可我却是第一次见你,有这些可疑之处,又事关身家性命,我岂能不做些防范?只是我没料到的是,你的图谋居然会是如此之大,否则也不会只有这点防备了。”

    公孙范听得有些瞠目结舌,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好啊,想不到我一直低估了你这个不过十**岁的少年,可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他的神色再次狠厉起来。

    “不妨明确告知你等,我那两个愚不可及的兄长,已被我所杀。城中的将领和兵马,大半投靠于我,冥顽不灵者,俱已被我所杀。城防都被我自己渤海的兵马掌控,且不论城中的数万大军,单是这府邸之内,便有两千守卫,而你们的大军,如今疲惫不堪,毫无战力不说,还在城外大营之中休息,根本不可能进来救你们。”

    说到这里,他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情绪和脸色都渐渐恢复了之前的从容。

    “既然你们自要讨死,那今夜便是你等的死期。待我杀光你们之后,再以劳军名义骗取城外大军的信任,随后突起偷袭,将他们加以击杀或招降,哼哼,这局势依然会在我掌控之下,给我上!”

第七百四十八章 不利局势

    徐晃的副将用脚一勾,将刚刚扔到地上的兵器重新捡起,反手一劈,便击杀了一名敌军。

    其他几人也纷纷跟上。

    公孙范大概是被刚才郝翼那一击吓着了,不敢再继续留在这大堂之中,在几个士兵的护送下,快步绕到屏风后面,准备从后门撤离。

    “休要放走这厮,只有擒住他为人质,我等和两位将军,方有生机。”

    田豫大喝一声,第一个朝着公孙范追了上去。

    其余几人,也是且战且退,很快也绕到了屏风后面,果然见到一个小门。

    田豫踹开小门,却见到一条长廊,赶忙跑了出去。

    众人退到长廊之内,此地狭小,敌军虽然人多势众,却也难以发挥,因此反而使得郝翼等人方便了许多。

    田豫一眼便看到远处在几个士兵护卫下仓皇逃窜的公孙范,登时是怒从心头起,一提长刀,迅速追杀过去。

    “恶贼休逃,田某今日定要为主公报仇。”

    郝翼一见,对着身边的几人说道:“诸位兄长还请在此抵挡敌军,小弟去助田将军一把。”

    “贤弟自去便是,公孙范不除,我等必能久持。”

    “不错,借助此地地形,我等足可坚持一阵。”

    郝翼点了点头,迈开步伐便追了上去。

    公孙范不断往后院跑去,穿过重重长廊、天桥,显得惊慌不已。

    “不要追我……不要追我,快,你们都快上啊,拦住他们,我重重有赏……”

    一队队护卫兵前仆后继杀了过来,却如何能是田豫和郝翼的对手?

    两人连劈带砍,将这些护卫尽数解决,甚至于都没怎么耽误了追杀公孙范的速度。

    这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武将,公孙范虽然这些年勤于练兵,可自己的体能终究也只是比寻常文士略强一筹而已,转眼间就要被他们追到。

    两人一路追来,追到了一座蜿蜒的长廊的尽头,终于和公孙范近在咫尺了。

    “贼子,受死。”

    田豫追到了公孙范身后,提刀便砍。

    然而,偏在此时,一根粗壮的麻绳忽然绷直,横空挡在了田豫双腿之前。

    田豫根本来不及停下脚步,便已绊了上去,巨大的冲势,使得他整个人向前飞出数步之远,随后重重摔倒。

    郝翼只在田豫身后一点距离,即便发现了这一点,却也一样难以停下。

    两人正要起身之时,一张大网落了下来,随后,一杆杆长枪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哈哈哈……”

    刚才还惊慌失措的公孙范,这时万分得意,缓缓走了回来。

    他朝着两人的脸上分别啐了一口。

    “我公孙范为了今日,筹谋多年,你以为凭你们几个,就能坏了我的大计?哼哼,莫说是你们,便是刘赫亲至,我也有十成把握将他拿下。”

    “狗贼,你不得好死……”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凌辱我等!”

    两人怒喝道。

    公孙范冷笑一声:“放心,不等着你们亲眼看着幽州落入我的掌中,我如何舍得杀死你们?你们放心,另外那几个家伙,也很快会来陪你们的。把他们带下去,严加看管。”

    一个将领一步上前:“主公,末将新降,尚不曾有半点功勋,忝食主公俸禄,心中有愧。不如将这几人交给我,末将粗通刑讯之事,说不定能从他们口中,探出一些雁门和中山军务之秘。”

    公孙范看了这人一眼,此人一脸谄媚,让他本能地心生厌恶之情,不过厌恶归厌恶,事情轻重他还是分得清。

    “嗯,如此最好不过,你去办吧。”

    “末将遵命!”

    “呸!”田豫拼命挣扎着,一口唾沫喷到了那将领脸上。

    “田畴,你这卖主求荣的狗贼,早叛刘虞刺史,又叛主公,厚颜无耻,莫过于你!我田豫耻于和你同姓,但凡有一口气在,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田畴抹去了脸上的口水,冷笑一声道:“放心,很快,你就会为自己还有一口气而感到无比痛苦和懊悔,到时候你怕是会求着我杀了你。带下去。”

    “狗贼……狗贼……”

    公孙范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对左右说道:“走,带上准备好的数百坛美酒,去探视下城外的朝廷大军,他们远来辛苦,可不能怠慢了啊。”

    他此刻嘴角上扬,容光焕发,只觉天下尽在掌握,仅有的一点小麻烦,也被自己轻松解决。

    谁知刚刚走出几步,却差点和一个慌忙跑来的士兵撞个满怀。

    “不长眼的东西,赶着寻死不成?”

    公孙范身边的一名护卫喝斥道。

    那士兵本来就被撞翻在地,见到对方是公孙范,脸色“唰”就变得惨白,赶忙跪下。

    “将军,不好了,有百余人和十多名军医,抬着徐晃和牵招,已侧门突围出府去了。”

    “什么?你们这群废物!”公孙范上去就是一脚,将那士兵扇踹倒在地。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那士兵爬起来,重新跪好之后,连连磕头求饶。

    一个将领说道:“主公,现下非是责怪之时,徐晃和牵招虽然重伤昏迷,但是他们带来的大军,却是十分强悍,能够被派来做他们贴身护卫的,自然更是不俗,一旦让他们逃出城去,或者向城外大军发出什么讯号,到时主公大计,怕是就有落空之危,还是去追击为上。”

    公孙范目光异常阴骘:“好,你亲自领兵去办,务必要将徐晃和牵招抓回来。”

    那将领却面露难色:“主公,对方负隅顽抗之下,只怕生擒有些困难,若实在是不可为时……”

    公孙范听出了他的意思:“果若不能活捉,那便就地格杀。对了,我将麾下三千亲卫兵,调拨一半予你,再给你两千兵马,若是再对付不了他们,你知道后果的。”

    他这话语气虽然不复之前的愤怒,然而听在了这将领的耳中,却让他遍体生寒,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末……末将遵命!”

    随后他转身离去,以最快的速度,朝府外狂奔。

    公孙范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面容变得愈发阴沉,拳头紧握,许久之后才松开,却也使得指甲在手掌的肉上留下了深深的血印。

第七百四十九章 法正之谋

    兖州,陈留郡,襄邑城。

    “啪……”

    曹操一拍桌案,猛然站起。

    “好,没想到幽州局势竟会有这般突变,真乃天助我也。”

    夏侯惇说道:“公孙家内乱,那公孙范杀了公孙瓒和公孙越两个兄长,夺了幽州兵权,还顺带将徐晃和牵招的近六万兵马都牵连了进去。如今徐、牵二人已落入公孙范手中,雁门和中山两地,自然也将为幽州兵马所攻。并州、冀州兵马为之所引,正是我军出兵的大好时机。孟德,某愿再战高顺,夺回陈留诸县。”

    郭嘉也站了出来:“虽说那公孙范此举,大大出乎我等意料,此人心机破深,智谋不弱,日后主公势力壮大之时,此人恐为祸患,然其今日之事,确对我军大大有利。如今幽州乱成一团,刘赫镇边兵马损失过半,至少要派出十万大军,方能弹压局面。往日我军之所以不敢与高顺全力一战,便是担心关羽在冀州的两万铁骑长驱南下,如今此忧已解,正是与高顺决战之机。”

    “不错。”程昱也接过了话题:“只要战败高顺,我军便可兵临虎牢关下,随后羌人、刘焉天子在凉州举事,再加上幽州之乱,此三方齐攻,刘赫纵有天大的能为,也再无计可施。事成之后,主公之势于三方之中最盛,届时予取予夺,还不是任凭主公裁决?”

    曹操却是微微一笑。

    “刘焉自封天子,曹某若要对付于他,不能单凭兵力,还需一件东西。”

    程昱、郭嘉、戏忠等谋士一听,当即便露出了恍然之色,夏侯惇等人却是茫然不知所措。

    “是什么东西,有如此重要?”

    曹操一笑:“到时你等便会知晓了。此物我自会遣人去取,平日里或许我没办法取得,如今却是不难了。”

    随后,他转身取下旁边武器架上的倚天剑,宝剑出鞘,指向前方。

    “传令全军,明日一早,兵分两路,与高顺一决生死。命夏侯惇领兵十万,攻外黄县城。我自领兵十万,攻雍丘县城,夏侯渊领兵五万,若高顺分兵救援,则你火速行军,攻打其驻军本营陈留城。若其不往救援,则五日之后,与两路兵马,合围陈留,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益州,成都城中,张松府邸。

    一个文士正在大堂之中面色焦虑地来回踱步,此人五短身材,面相丑陋,赫然便是当日隐藏在山道两侧竹林之中,带人出手伏击张任,救下马超的那位神秘人。

    这时,府中一个下人快步走来:“回主人,法正先生已到了府外。”

    张松顿时一喜:“快,请他进来……哦不,请他走后门而来,我亲自去后门相迎。”

    “诺!”

    张府后门处,府中下人领着一个粗眉细眼,神情容貌颇有几分尖利之色的文士,走了进来。

    张松一见此人,便即刻迎上去,一把抓起了他的手。

    “哎呀,孝直,此番朝廷有大难矣,你我若不出些良策,只恐洛阳天子难以渡过此劫了。”

    法正却是神色淡然,跟着张松一路往里走去。

    “我倒以为,张从事您是多虑了。”

    张松不以为意:“如何会多虑?如今幽州大乱,主公大喜过望,今日朝会,已宣布与曹操商定,共同出兵。我益州出兵七万,曹操出兵二十五万,羌人各部出兵十五万,同时主公已令密使前往幽州,加封公孙范为幽州牧,封北平王,领冀、并、青、幽四州之地,命他稳定幽州局势后,发兵二十万,攻取冀、并两地。还有交州士燮发兵八万牵制荆州。如今洛阳四面楚歌,敌军声势浩大,足有七十五万大军,如何能不急?”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张松的书房之中,张松将门窗紧闭,随后拉着法正坐了下来。

    “孝直一向足智多谋,当日若非你前来献计,令我去设下伏兵,只怕如今武都郡已在张任手中。此番你定要再出良策,以救朝廷危难。”

    法正捋了捋胡须,却是一副镇定模样。

    “我倒以为,此番劫难,非但不能击败天子,反而是天子一统北方的大好时机。天子圣明英武,区区几个乌合之众,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

    张松一愣:“这是何意?”

    法正看了看他,说道:“公孙范妄图吞并鲜卑的轲比能、魁头、骞曼三部,再夺取辽东和乌桓之地,自以为便可拥有了与天子相抗衡之实力,简直是可笑至极。他有何威望与能力,可一统公孙瓒、乌桓、公孙度、魁头、骞曼与轲比能各部?其中龙蛇混杂,利益错综,人心更是难测,非大才之士不能服众。这公孙范眼高于顶,心窄志狂,我观此人大难将至,死期已临。”

    “至于我益州和西羌的兵马,如今凉州各地,皆已被天子掌控,张勇镇守凉州,此人用兵之能,连张任也十分钦佩。武都郡已然失守,我川蜀北方门户为人所扼,凭借天险,守住汉中不难,要想出川攻打关中,简直痴心妄想。至于羌兵,野人而已,缺兵少甲,不通兵法,各部彼此又并不和睦,人虽众,却不值一提,我看张勇将军都不必亲自出马,遣麾下一将,领两三万兵马前往,便足以退羌人各部的十五万大军。”

    经他这么一说,张松也冷静了不少。

    “嗯……孝直果然大才,世事洞察,果然如此。不过,那兖州曹操,实力极强,且此人行事果决,麾下能人极多,兵力更广,只怕还是对陛下有所威胁。”

    法正却一脸不屑:“曹操虽是一世枭雄,兵多将广,足以和洛阳抗衡,然其终究有所不足之处,我单凭一计,足可败他。足下是益州牧也便是刘璋公子的近身从事,可随时自由出入州牧府,您只需去刘璋公子府上,对他说……”

    张松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欣喜。

    “妙……妙啊……孝直先生,真乃无双国士也,他日天子收复益州之地,足下定可得到重用,高官显爵,名垂青史,不在话下。我张松今日便搭乘了您的这阵风,日后扶摇直上,全赖先生了。”

    法正十分受用:“从事太客气了,哈哈……”

第七百五十章 貂蝉临盆

    皇宫之中,昭仪貂蝉所居住的宫室之外。

    “使劲啊……娘娘……再使劲,看到头了……”

    宫室之内,御用稳婆的声音不断传出,宫女们进进出出,个个行色匆匆。

    宫外,司徒府中,看起来却比宫内要安静许多。

    王允端坐堂中,正襟危坐,双目紧闭,下首坐着他的三个儿子,还有侄子王晨、王凌,也是一个个额头冒汗,双手抓着衣襟,而且时不时往门外看去,似乎在等候着什么。

    不多时,一个小厮跑了过来,王允双目瞬间睁开。

    王晨首先问道:“宫中情况如何?”

    那小厮跪倒在地:“回主人,昭仪娘娘已然开始生产,只是稳婆说她腹中并非一个龙种,因此生产有些不顺。”

    一听貂蝉生产不顺,王盖、王晨等人都面露担忧之色,可唯独王允却是双目精光一闪。

    “哦?难道是双胞胎?”

    小厮回道:“稳婆说许是双胞胎,又许是龙凤胎。在门外等候的华佗神医,今日一早也曾进宫诊脉,也难以辨明男女。”

    王允神色一松:“嗯……陛下和太后可在宫室之外?”

    “娘娘刚刚开始临产时,陛下还在与尚书令等人处理政务,并未马上赶来。不过后来听传娘娘腹中有两胎之时,才赶往娘娘所居宫室。太后说这几日身体略有违和,并没有前来。倒是皇后娘娘,今日一早前往昭仪娘娘宫中,与稳婆、还有华神医一同照料,至今不曾离开。”

    王允闻言,刚刚松开的眉目,又重新拧到了一处。

    “嗯,老夫知晓了,你且继续去打探。”

    “诺!”

    王晨正要说话,却见王允再次闭上了双眼,他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大堂之中,再次陷入了无边的沉寂。

    宫室之外,刘赫负手而立,看着宫女们里里外外,忙碌异常,剑眉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哇……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突然从宫室内传了出来。

    “恭喜陛下,是皇子,是皇子啊……”

    一声声道喜围绕在刘赫身边。

    “哦?朕又有儿子了?”刘赫微微一笑。

    张妤亲自抱着这位新皇子走了出来,笑吟吟地来到刘赫面前。

    “恭喜陛下,得了第三位皇子。此乃吉兆,大汉江山,定能福禄绵长,国泰民安。”

    刘赫听着张妤说的吉祥话,接过了皇子。

    张妤笑道:“这张樱桃小嘴倒是和陛下颇为相似。”

    刘赫看了看,果然如此。三个儿子中,刘正是眼鼻最像自己,刘德是眉毛和脸型相似,这第三个儿子的嘴型,确实和自己如出一辙。

    刚才还在放声啼哭的小皇子,被刘赫抱在怀中,很快便安静了下来,抿着那娇嫩的小嘴,煞是可爱,惹得刘赫顿生怜意。

    随后,他又看向了张妤,见她也是满头大汗,发丝都有些凌乱了。

    “妤儿,你已是一朝国母,此事自有产婆,你何必亲自操劳?”

    他伸手替张妤抹去了额头上了汗珠。

    张妤却是抓着他的手,放回到了小皇子的身上。

    “陛下,今日是貂蝉妹妹的吉日,陛下不应对臣妾过多关注,否则只恐后宫与外朝都要因此不宁了。尤其今日陛下这般晚到,实在不美。”

    刘赫知道她说的意思,报以一笑:“近日天下纷乱,国事繁重,朕也是无可奈何。不过皇后批评得是,朕以后注意就是。”

    “小皇子降生,依照惯例,陛下该为他起名,并赐予封号了。”

    张妤提醒道。

    刘赫点了点头:“嗯,不错。朕观此子……”

    他话没说完,龚三儿忽然快步跑了过来,不过见到刘赫正抱着心生的皇子,不由便停住了脚步。

    刘赫余光瞥到了他,转过头一看:“龚三儿,有何要事?”

    龚三儿见天子传唤了,只得趋步走了过去。

    “回禀陛下,有急报送来,事关紧急,尚书令、御史中丞、司隶校尉三人不敢自专,特命奴婢来请示陛下。”

    张妤眉头一皱:“这事来得真不是时候。”

    刘赫将皇子轻轻交到张妤怀中:“国事要紧,起名与赐封一事,待朕回来再议。”

    他正要走时,却被张妤拉住。

    “陛下,起名之事可以暂缓,不过貂蝉妹妹……”

    她往宫室里看了一眼,刘赫当即会意。

    “皇后提醒得是。传旨,昭仪杜婵,诞下龙种,即日起晋为夫人,迁居昭阳殿,另赐绢帛五百匹,金器十件,珠宝十件。”

    “臣妾代妹妹谢过陛下。”张妤微微欠身。

    刘赫又看了一眼宫室之中,轻叹一声,带着龚三儿快步离开。

    短短一刻钟之后,那小厮再次跑回到了王允所在大堂之中。

    “回主人,昭仪娘娘一胎已然降生,乃是一位皇子,天子大喜,晋封娘娘为夫人,迁居昭阳殿。”

    王盖闻言,喜上眉梢:“妹妹所怀双胎,如今只诞下一胎,陛下便封为夫人。这夫人在后宫之中,仅次于皇后和四大贵妃,足见陛下荣宠,父亲,此事当真可喜可贺啊。”

    “是啊,可喜可贺啊。”其余几人也纷纷效仿,个个欢喜。

    王允却仿佛对他们的话没有听进去,目光紧紧盯着那小厮。

    “新皇子可曾得陛下赐名,以及赐下封号?”

    小厮回道:“皇后娘娘亲自抱着小皇子出来请陛下赐下姓名封号,陛下正要开口之时,掌印太监龚公公来报,说有急奏送来,陛下未及赐名,便已匆匆离去。”

    “什么?”王允微微有些惊讶,随后脸色有些黑沉下来。

    “你下去吧,继续打探。”

    待小厮走后,王晨问道:“娘娘乃我司徒府之女,她如今诞下皇子,乃是天大喜事,叔父为何这般愁眉不展?”

    王允看了他一眼:“你们几个懂得什么?罢了……与你等说了也是无用。看来老夫原先所思所想,仍旧有所不足之处。要想让我王氏地位更甚,经久不衰,单靠貂蝉,已是不可能了。老夫还得另有些筹码才是……”

    王晨等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所以。

    第二天,三个消息,传遍洛阳朝野各地。

    一是天子新得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皇子赐名刘泰,封陆裳亭侯,公主赐名刘淑,封昭德公主。不过让百姓,尤其是让商旅们微微有几分失望的是,这次并没有如当年皇后诞下宁毓公主和丰水亭侯时那般,大赦天下。

    若是有大赦天下,则牢狱之中的罪犯,可以得以回家探望父母。而商旅们进入洛阳、长安等地的货物入城税,也可以得到减免。

    不过失望归失望,这种大赦天下,原本也只有短短几日,百姓们也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只是作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二是公孙瓒,还有鲜卑两部首领魁头、骞曼分别被杀,公孙范昭告天下,说指明三人是被刘赫勾结辽东公孙度,暗中派人刺杀,意图掌控北方草原以及幽州之地,随后接受益州册封为北平王,发下檄文,声讨暴君,为兄长报仇。

    三是益州伪帝刘焉,联合羌人多个部落,还有陈留王曹操、新任北平王公孙范,交州刺史士燮等人,起雄兵百万,共讨汉室逆贼刘赫。洛阳已将朝中大将,悉数派出,四面出击,甚至有传言,连天子刘赫本人,都已不见于宫中。

    一时间,天下风云变动,局势愈发动荡起来。

第七百五十一章 严纲图谋

    蓟县西南侧,两路大军,一路正在狂奔逃命,一路在后面穷追不舍,杀气逼人。

    后面的军队,在两个将领的统帅下,虽然迟迟难以完全追上,可是前面逃命的部队,却似乎个个都十分疲惫,不少士兵实在跑不动了,一旦落下了大队伍,便会惨遭追兵的残杀,不少士兵甚至被活活砍成了几段,当真惨不忍睹。

    “哈哈……哟吼……爽,太爽了……”

    一个武将一枪挑飞了一名士兵,任由对方的鲜血溅了自己一身,一边杀人,一边狂笑,显得亢奋无比。

    另一个武将倒比他沉稳不少:“严纲,你可莫要杀得起劲,把主公交待之事给忘了。你我二人负责守住城门,却被对方区区百余人,护着徐晃和牵招逃出城去,还给在城外驻扎的大军报信,坏了主公的大计,这次出来追杀这批敌军,若不能成功,你我的下场,还用我多说么?”

    那严纲却是丝毫没有当回事。

    “嗨,屁大个事,值得你大惊小怪?那百余人虽然骁勇,悍不畏死,再加上咱们兵力都集中在东门,所以一时不慎,才让他们从北门逃出去,可很快不就被你我率军斩杀了么?徐晃和牵招两个半死之人,也都被抓回城中,这仅存的不到四万兵马,被咱们一路追杀数十里,也死伤不少了,他们个个体力透支,又饿又渴,还能有多少本事?有甚可担心。”

    看着他这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那武将的脸色当即有些拉了下来。

    “严纲,你可别忘了,昨晚便是因为你的疏忽,才使得那百余人能突围出城。原本就是约定我守东南两门,你守西北两门,你见敌军驻扎东门之外,想要与我争功,才带人跑来东门,如今还说这话,如此漫不经心,万一出了岔子,要我与你陪葬不成?”

    严纲的神色也有些发黑起来:“田楷,你这胆子当真越活越回去了,你若害怕,自己回去与主公哭诉便是,我严某人单独追杀。没了你,我一样能成。反正这一路上也没见你得了几颗人头,出工不出力。”

    说话间,他长枪连连出击,又击杀了几名雁门和中山的士兵,随后刻意对着田楷使了个挑衅的眼神。

    田楷立时火冒三丈。

    “严纲,你欺人太甚!”

    严纲斜了他一眼,随后从鼻孔中发出了一声“嘁”,便扭过头不再理会他。

    “你……”

    田楷正要发怒,却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哼哼,你倒是有胆子,怎得当日我家主公只是问了一句,连刀都没亮出来,你便第一个下跪投降,背叛了公孙瓒?孬种……”

    “你说什么!”严纲勃然大怒,直接勒住战马,用长枪拦住了田楷。

    田楷也丝毫不慌:“怎么?恼羞成怒了?我又没说错,一个无胆匪类,还是个降将,有何面目在本将军面前如此跋扈?不知羞耻。”

    严纲怒火冲天,眼神之中,凶光毕现。

    田楷见他越是愤怒,自己心中反而越是得意。

    “嘿,被我说中了吧?啧啧啧,看你这幅凶像,越是无能之辈,面相便是越凶狠,此言果然不差。”

    严纲将长枪对着他一指:“姓田的,你可敢与我赌上一把?败者向胜者三跪九叩,磕头认输,如何?”

    田楷眉毛一挑:“我有何不敢?赌什么?”

    严纲说道:“这里共有三万兵马,本就是由你我麾下的一万五千兵马组建而成,如今我二人各领本部人马,南北分散追杀,看谁杀的敌军多,便是谁胜。”

    田楷笑道:“嘿嘿,我有何不敢?就怕到时候你这无耻之徒输了却要赖账。”

    “屁话,我严纲向来一个唾沫一个钉,岂会赖账?我先行一步。”

    他对着身后的将士挥了挥手,带着一半兵马,向着北方绕道包抄过去。

    田楷嗤笑了一声:“嘁,跟我斗?呸……”

    他冲着严纲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随后也领着自己的一万五千兵马,向南包抄而去。

    他还没走出太远,那严纲却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切,什么主公,公孙范这小子也配?我随主公征战四方之时,他还是个看见杀人都会吓一跳的懦夫文人。何况这家伙犯上作乱,杀兄篡逆,如此变态狂徒,我为他卖命,岂不是嫌命长?如今公孙范亲自带兵去伏击将要过河来攻蓟县的公孙度和乌桓两路兵马,哪儿有功夫理我?嘿嘿,幸亏我早有准备,好在徐晃和牵招麾下的士兵,也不是个个都是铁打的不怕死……”

    他往北绕行了两三里路,随后便再次改变方向,继续朝着雁门和中山大军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那“严”字旗随风飘扬,待追杀一段时间之后,那正在拼命逃遁的大军之中,忽然有大队人马,脱离了大军,向严纲这边迎了过来。

    其中仅有的三个骑马的士兵,率先来到了严纲的面前。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双方并没有半点要交手的意思,严纲反而与这三人相互抱拳行礼。

    三人中居中的一人上前一步:“严老哥,小弟我总算不负所托。这两位分别是牵将军麾下的军司马成洋将军,还有徐将军麾下的军侯易洛将军,他二人愿和小弟一道,投靠严老哥你,共举大事。”

    “见过严将军!”两人再次行礼。

    “哈哈,好,太好了。”严纲十分欣喜:“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二位能够弃暗投明,日后我等四人共襄盛举,成就霸业,岂不比久居人下强出百倍?常老弟不愧是当年张牛角麾下的大将,即便暂时屈身朝廷之中,依旧是志向不减啊。”

    那个被他称为常老弟人将军说道:“严老哥过奖了,小弟可是记得,多年前老哥你随公孙瓒征讨张牛角时,我军大败,彼时将军明明有机会杀我,却中途停止了追杀,这才让小弟苟活至今,这份恩情,小弟永生不枉忘。”

    严纲大笑起来:“哈哈,老弟当真太客气啦,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对了,此次三位带出了多少兵马?”

    常姓将军回道:“我等三人,共劝服了军中八千余名同袍,前来投奔。”

    严纲眉头微微一皱:“才八千多啊……”

    这时易洛上前道:“严将军,我等三人虽然背叛了徐、牵二位将军,然而也不得不承认,二位将军乃当世名将,体恤士卒,荣辱与共,军中多数将士,或对朝廷忠心耿耿,或感念二位将军恩义,我等害怕走漏风声,因此对于不甚熟悉之人,并不敢出言劝降。不过此番我等随将军杀死田楷,再将其余两万余士卒俘虏之后,定然还会有不少同袍愿意归降。”

    “不错,非是我等夸口,若非三日内连续赶路战斗,又饿又累,以我等这三万士兵之战力,即便没有二位将军统帅指挥,也有十成把握击败严将军和那田楷的这三万兵马。有了我等相助,严将军如虎添翼,趁着公孙范主力外出之际,一举占了涿郡和广阳郡,绝非难事。”

    成洋不无自豪地说道。

    “成兄弟说的是,对于雁门与中山两处边军之威名,严某多有耳闻,向来钦佩至极。我等合力,只要夺取了涿郡和广阳郡,便可断了那公孙范回到其本营渤海郡之路,而且我知道我家公孙瓒将军的粮草器械,多半都囤积于蓟县与涿县两地,正可让我等扩充兵马,壮大声势。”

    严纲说得越来越兴奋,双眼都冒出了光芒。

    常将军笑了笑:“恕小弟之眼,严老哥看得却还不够远啊。”

    严纲一愣:“此话怎讲?”

    常将军说道:“老哥您想想,那公孙范与公孙度、乌桓、轲比能等人如今正在厮杀,那三方得知自己是被公孙范算计,如今要被其吞并,如何能忍?他们四家一旦陷入死战,短短几日之内,只怕便要拼个鱼死网,嘿嘿,待那时我等以逸待劳,养足精神,再以雷霆之势趁势出击,大事可成也。这幽州之主不就是老哥您的了?”

    他这番话,说得严纲是心气上涌,一双眼睛都开始泛着红光。

    “好,好计策!兄弟不枉跟随徐晃多年,果然见识广博,如此泼天大功,功成之日,严某愿与三位共享富贵!”

    “多谢将军!”三人齐声呼喊着。

    “对了,兄弟们就这样带兵逃出来,那两万多人不会怀疑吧?”

    说着,严纲朝着三人身后的大军眺望过去。

    易洛笑道:“将军放心,我等只说是要分兵出来,阻挡将军您的追击,他们当时没有怀疑。如今被那田楷追杀正急,即便他们看出什么端倪,也没有功夫来问责了。”

    而严纲自己也看到那些大军,确确实实没有向这边杀来,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彻底放了下来。

    “好!”严纲一拍大腿。

    “既如此,我等即刻出发,先灭了田楷,再图大计!”

    “末将遵命!”三人抱拳齐呼,这一声呼喊,听得严纲浑身舒畅。

    两队兵马,合而为一调转方向,朝着田楷的军队追了过去。

第七百五十二章 两军内乱

    田楷追杀得正是起劲,透过对方军队重重叠叠的士兵身影,隐隐约约看见严纲的军队似乎落下自己不少,心头万分欣喜。

    “哈哈,严纲这等废物,也想和我比?公孙范将军比公孙瓒那废物可强得多了,我们在主公麾下训练,自然也比公孙瓒手下武将强,嘿嘿,到时候让那厮给我磕头赔罪,啧啧啧,想想就美得紧。”

    然而,他刚得意了没多久,就听得身后忽然传来了喊杀声。

    “嗯?怎么回事?”

    “将军,大事不好了,严纲将军忽然从我军后方杀来了。”

    “什么?”田楷大惊失色,朝后方仔细看去,为首的几个骑马的武将中,果然有一人正是严纲。

    “这家伙疯了不成?啊,是了,他定是见自己必输无疑,所以便破罐破摔,快,快结阵抵挡……”

    此刻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惊慌失措之下,匆匆忙忙组织大军放弃了对雁门和中山逃兵的追杀,转而将兵器指向了严纲。

    “杀啊……”

    严纲心潮澎湃,看着不远处的田楷大军,就如同看到一座金山银山,让他简直是难以自持了。

    田楷怒喝道:“严纲,你疯了么?如此自相残杀,主公回来之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什么主公,放屁!那公孙范算个什么东西,我的主公只能是公孙瓒,今日我就为主公报仇了,田楷,纳命来!”

    他身先士卒,率先冲入了田楷军阵之中,紧跟着,身后的两万三千余大军也杀了进来。

    他和田楷的各一万五千兵马,原本战力相若,如今严纲得了这八千人相助,实力自然远胜田楷,双方初一交手,田楷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不对,你军中怎会多出这么多人?嗯?这几千人为何身穿雁门和中山士兵铠甲?”

    田楷大惊,但很快便想明白了。

    “你……你勾结了敌军,意图反叛主公!”

    严纲狂笑道:“不错,我早就与这几位弟兄商议好了,原本我向公孙范那厮请命单独来追杀,你偏偏要来抢夺功劳,简直是自寻死路,如今正好拿你开刀,受死吧!”

    他大喝着,一夹战马,朝田楷追了过去。

    这等危急时刻,田楷哪里还有心情与他一决生死?他左右张望,很快便发现南方一片坦途,毫无阻挡。

    “快,向南撤退,撤退……”

    军令还没喊完,他便拍了拍战马自己先逃蹿出去。

    “田楷老贼休走。”严纲在后面紧追不舍。

    这时,易洛忽然策马往前狂奔,一边跑,一边对着前方高呼:“弟兄们,我等两面夹击,先灭了这田楷,为两位将军报仇啊,其余恩怨,日后再算。”

    他这话一出,前方原本在逃命的两万几千兵马,似乎让当真听从了他的建议,纷纷停下了脚步,随后毫不犹豫地朝田楷杀去。

    严纲大喜过望:“易老弟真乃大才啊,只这一句话,便让两万多精兵前来相助,有三位鼎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想到自己未来无比光明的前景,严纲杀得愈发卖力起来。

    共计近五万大军,两面包抄过来,很快就将田楷兵马的大部都围了起来。

    “严大哥在此围杀这万余兵马,小弟自领兵去追田楷。”

    那常姓将军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几千人往南追去。

    严纲大感欣慰:“这几人不但有勇有谋,且个个骁勇善战,不似我幽州诸将,多有畏战不前之事,嘿,此次我可是捡到宝了。”

    五万大军,厮杀了一阵,围困中间的大约一万两千多兵马,这才被杀了不足两千人,剩下的便已毫无斗志。

    成洋怒喝道:“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他这一声喊之下,剩下一万多人,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哪儿有半分犹豫?

    不出一刻钟,一万多人,全部扔掉了兵器,举手投降。

    “哈哈哈……成老弟干得好。”

    严纲走过去,拍了拍成洋的肩膀:“此番我等如此轻易便得成功,三位贤弟居功至伟,前方还有二十余里,便到了广阳县城,待常老弟取田楷首级回来之后,我等前往那城中饮宴歇息,养足精神,明日再发兵取蓟县。”

    成洋微微一笑:“歇息一事暂时不急。所谓趁热打铁,我等当即刻回师蓟县,将军以凯旋班师之名回城,就说田楷走得慢,还在后面,如今公孙范以及他麾下几员大将,皆不在城中,守将必不生疑,待我等进了城中,杀了守将,夺了兵权,于蓟县城中庆功,岂不方便?”

    “正是。若等到明日再去,城中守军得知了将军叛变之消息,届时要强攻,只怕我军要损失不小。”

    易洛也补充了一句。

    严纲听得连连点头:“两位贤弟果然智计不凡,就这么办,对了,那两万多将士不知……”

    他看了看包围圈另一边的那两万几千兵马,双眼之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之色。

    两人笑了笑:“将军放心,我二人这便去劝他们。如今时局已然十分明显,想来他们总不会太过执拗。不过,为防万一,将军只可说是忠于朝廷,为朝廷讨伐奸佞公孙范,不可透露自己想要自立为王,否则只恐招降一事会多生变故。”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严纲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公孙范大逆不道,先杀兄长,再叛朝廷,实乃十恶不赦之徒,本将军久食汉禄,更受公孙瓒将军厚恩,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定要手刃此贼。”

    话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忽然一变。

    “可是……到了蓟县之中,必然要放出徐晃和牵招,到时候这些士兵会不会……”

    “诶,兄长多虑了。”易洛摆了摆手。

    “徐晃、牵招,以及诸位将军,都被关押在公孙范府中的地牢内,到时我等几人,领着将军您麾下亲兵前往,在地牢之内便将他们……”

    他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凶戾,用手做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严纲看了他这脸色都微微一惊,心道:“这几人果然心狠手辣,日后我还要有所防备才行。”

    易洛说道:“我等只对士兵们宣布,几位将军已被公孙范所谋害,如此一来,大军尽在我等手中,军心再无他疑,而且正可借助士兵们愤慨之气,日后与公孙范交战之时,大军必然奋勇向前,以一当十。”

    严纲闻言,高兴地摩拳擦掌,简直已经是急不可耐了。

    “贤弟好谋划,好谋划啊。那此事就拜托二位了。”

    易、成二人点了点头:“将军放心,我等这便去办。”

    两人对着严纲抱拳行礼,便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两人便带着几个将领走了回来。

    “幸不辱命,两万六千四百七十二人,尽皆归降,这几位便是军中队率及以上职衔的将领。”

    “见过严将军!”一群将领,同时抱拳,声音整齐洪亮,听得严纲万分舒坦。

    “好……哈哈……好啊,从今以后,我等便是兄弟,同享荣华,哈哈……”

    几人正说笑着,易洛喊了一句:“是常晟兄弟回来了。”

    严纲回头看去,果然是常晟,他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来到了严纲面前。

    “严大哥,这便是田楷首级,小弟特来献于大哥。”

    严纲心情激动无比地接了过来,撩开那散乱的头发,露出了已经毫无血色的田楷的面容。

    “嘿,你这贼子,仗着自己是公孙范那厮的亲信,这几日没少欺负我这个所谓的降将,没想到这么快便会落在我的手中吧?”

    他狠狠将那首级抛在地上,用长枪使劲又戳了几个窟窿,这才罢休。

    “好,传令下去,全军进发,夺取蓟县,救回徐、牵二位将军!”

    此令一出,全军涌动,兴奋地高呼不已。

第七百五十三章 四将霸蓟

    天色已暗,蓟县城墙之上,一排排火把,配合着微弱的新月月光,使得守城的将领,勉强能看到城门前一段距离内的景象。

    守将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显是有些疲倦。

    “哎,这有立功之时,主公就总想着自己那几个从渤海带来的亲信将领,我等公孙瓒将军麾下的降将,都被他晾在了城中。”

    旁边另一个武将也叹了口气:“哎,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我,还有严纲三人,能保住性命和俸禄,已算难得了,就别奢求太多了。”

    先前那人却依旧愤愤不平:“渤海诸将,个个在我等面前都趾高气昂,仿佛高人一等,此番再让他们立了功去,回来还不要将我等踩在脚下?这等恶气,我可咽不下。”

    “便是不服气,又能如何?哎,还是看开些吧。”

    两人正说着,又一个武将走上了城楼。

    “你们两人可是对主公有所怨言?哼,你们好大的胆子。”

    来人一阵怒斥,让两人浑身一震。

    “啊……尤将军,您误会了,我和单经将军是……”

    “不必解释,方才的话,尤某都听到了,待主公凯旋班师之后,定会向他如实奏报。”

    那尤将军下巴高高抬起,虽然身高与两人相差无几,却摆出了一副俯视二人的样子。

    一听他要去告状,即便是之前那个十分不甘愿的将领也慌了起来。

    “这……单某只不过是一时糊涂,这才说了胡话,还请尤将军高抬贵手。”

    他走到尤将军身边,悄悄往他手中塞了一锭马蹄金,脸上堆满了笑容。

    “将军若肯放我一马,日后还有重谢。”

    尤将军环顾四周,赶忙将马蹄金收了起来,随后脸上也瞬间展现了笑容。

    “哈哈,二位将军太客气啦,你我都是主公账下武将,理应相互提携才是。”

    三人转眼之间,就变得一团和气,笑面相迎。

    城下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三人一起扭头望去,便见到了大队兵马正在夜色之中匆匆赶来。

    “站住,来者何人?”尤将军厉声质问着。

    严纲向前几步,抱拳道:“三位将军,我乃严纲,与田楷将军奉命追杀雁门与中山败兵,如今敌军已被尽数剿灭,特此回来缴令。”

    “哦?是严老弟回来了?快,快开城门。”单经十分欣喜,严纲和自己一样,都是公孙瓒麾下投降过来的降将,平日关系也是不错,如今他在外立功回来,对自己几人也是与有荣焉。

    “慢着。”尤将军却阻止了他。

    他看着严纲:“怎么只有你自己回来了,田楷将军何在?”

    严纲喊道:“我等追上之后,敌军血战不退,最终经过厮杀,其主力虽已被灭,但终究还是有小股部队率部投降,田将军命我先行回城,他受了降卒,清缴了所有器械战马之后再回来。”

    他这番话,听得单经和他身边那武将脸色有些不爽,不过渤海武将一直如此,但凡有少许一点好处,他们都要独占,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尤将军微微点头,对此也没有丝毫意外。

    “既如此,那便开城门吧。”

    严纲嘴角一扬,策马走入城中,在他身后,常晟三人刻意压低了头颅,紧随其后进入城内。

    城楼上三位将军也走了下来,单经和另一位将军主动迎了上来。

    “严将军此番立功不小,主公定然有所封赏,我等提前祝贺了。”

    严纲一脸喜意:“哈哈,诸位将军抬爱了,严某……”

    他话没说完,那尤将军忽然脸色一变。

    “嗯?你身后这三人是谁?我怎得没有见过?而且他们为何身着汉军制式铠甲?”

    他这带着几分警戒和叱责的声音,让另外两名武将也都紧张了起来,纷纷看向了严纲。

    严纲却是无比从容:“哦,尤将军怎得连他们也不认得了?这是我麾下的李康、张澈、栾远三人啊。他们每人都击杀了一名敌将,见敌军将领所穿铠甲十分精致,比我军甲胄强出不少,因此便给自己换上。”

    尤将军皱了皱眉:“哦?是他们三人?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他从一旁士兵手上接过一支火把,朝那三人走了过去。

    那三人握着兵器的手,都不由得握紧了几分,而严纲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尤将军来到了三人的面前,举着火把,先朝着易洛脸上照了过去。

    那易洛原本低着头,这时忽然抬了起来,咧着嘴,冲他一笑。

    “原来你姓尤啊,昨夜戕害我部弟兄的,便属你最是起劲。”

    尤将军很快便认出了这三人,他虽然不知道这三人的名姓,可也见过他们的容貌,再加上这样一句话,如何还能猜不到他们的身份?

    “你们……你们是……”

    “受死!”

    三人同时拔剑,尤将军只来得及说出这几个字,就被三柄剑贯穿了胸膛,他双眼瞪得老大,死死盯着三人,伸出手想要去抓易洛,然而三人将剑身在他体内一转,随后迅速拔出。

    “哇……”

    尤将军惨呼一声,到底身亡。

    “啊……有刺客,快来人……”

    “不要动!”

    已经进城来的士兵早有准备,一把把兵器,架在了城门一代守城士兵,以及单经等几人的脖子上。

    单经浑身颤抖不已:“严……严兄弟,你我二人向来没……没有过节,你可不能害我啊……这姓尤的向来嚣张跋扈,本就该死,我等绝对不会向主公高密……”

    严纲走到几人面前,笑道:“诸位放心,我所图者,不过是要诛灭恶贼公孙范,为主公报仇,为朝廷尽忠,几位只要宣誓,从此听命于我,归降朝廷,我自然不会危难你们。”

    单经等几人虽然对他的话大为震惊,但转念一想,也是情理之中,而他们几人也对公孙范多有不满,因此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很快便纷纷起誓了。

    “哈哈,好!”严纲挥了挥手,命人撤去了架在单经等人脖子上的兵器。

    随后,他走上城楼,看了看城中留守的两万大军,这些军队,多半都是当初公孙瓒的兵马,只有区区三四千人,是随尤将军留守城内,监视单经等人言行的,因此绝大多数都认识严纲。

    “将士们,公孙范倒行逆施,不忠不孝,处事不公,已是大失人心。朝廷天威赫赫,又有关羽亲自统领大军驻扎冀州,不日定将来攻,关羽何等威名,我等如何抵挡?”

    这一番话,让绝大多数士兵都不由自主地点起了头,关羽称得上是如今洛阳朝廷中的第一武将,十多年来,从无败绩,麾下两万重骑兵,足以令人闻风丧胆。再加上公孙范处事不公,也确实是事实,不少士卒将领都对他早有怨言。

    严纲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赶紧趁热打铁。

    “如今公孙范出征在外,正是我等起兵重新归顺朝廷之机,一来可保性命,二来可全忠义,岂不两全其美?尔等若肯从者,便站到严某右手一侧,若不肯从者,便站左侧。从者一切如故,不从者,放出城去,绝不为难。”

    士兵们闻言,一个个面面相觑,随后很快便纷纷站到了严纲的右手边。

    “好,既然如此,我等从今日起,便都是同生共死的弟兄,今夜诸位好生歇息,坚守城池,明日举兵讨伐公孙范!”

    “严将军威武!严将军威武!”一阵阵欢呼的声浪,让严纲只觉自己是飘飘欲仙,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称霸一方的景象。

    常晟三人这时也走了过来,来到严纲的身边,严纲当即指了指他们。

    “诸位将士,这三位分别是常将军、易将军、成将军,他们乃是朝廷精英,也是本将军的生死兄弟,从今往后,他们的话,便如同本将军的话,一般无二,都明白了么?”

    “明白了,见过三位将军!”

    成洋凑到了他的耳边:“将军,该去公孙范府邸,执行我等计划第二步了。徐、牵二人不死,我等一切计划尽要落空。”

    严纲这才从美梦之中惊醒过来:“啊……对,对对,走,这就走。”

第七百五十四章 重掌大权

    严纲带着百名亲兵,与三人迅速往公孙范府邸赶去。

    由于城门口事发突然,因此府中的守卫还不知道情况,见到他们匆匆而来,赶忙上前阻拦。

    “尔等为何擅闯主公府邸?还不退下。”

    “滚开!”

    常晟等三人一脸不耐烦,箭步上前,直接将守卫砍翻。

    门口一有动静,府内的守卫便全部蜂拥而至。

    “都给我上!”

    严纲早就迫不及待了,对着身边的百名亲兵一声令下,双方便陷入厮杀。

    常晟三人凭借不俗的武艺,同时往一个方向杀去,很快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将军,往这边走,我等先去办正事要紧,不可在此恋战。”

    常晟回头呼喊一声,严纲摆脱了眼前的战斗,很快便与三人汇合一处。

    四人在府中绕了半天,好在严纲认得路,不多久,便来到了一间小屋的门口。

    四人冲上去砍杀了门口的守卫,踹开房门,便见到里面有一条地道,没有丝毫犹豫,便跑了下去。

    这地道之下,赫然是一处昏暗的牢房,牢内传出了各种痛苦的呻吟声、惨叫声,还有鞭打的声音,铁索拖着地面的声音。

    不等里面的守卫有所反应,常晟三人便冲上去一把抓住了一个守卫。

    “快说,徐晃和牵招,还有他们几位手下,如今都关在何处?”

    那守卫看着气势汹汹的三人,吓得面无血色:“这……小人不知啊……那几人乃是重犯,是由田畴将军亲自看管的……”

    “田畴?”这时严纲也追了过来。

    “田畴与我一样,是公孙瓒将军麾下归降于公孙范的,此人破有智谋,几位将军落入他手,怕是凶多吉少了,这倒也省去了我等的麻烦。”

    易洛忽然暴喝道:“胡说什么?”

    严纲一愣,待反应过来之后,正要发怒,常晟连忙劝解:“易老弟的意思是,此事事关重大,必须亲眼见到两人的尸首才行,否则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他又对那守卫问道:“那田畴在此地可有什么秘密所在?”

    守卫连忙道:“有,有……”

    “快带路。”

    他推了那守卫一把,守卫忙不迭地往前小跑过去。

    几人跟着他七拐八拐,左绕右绕,最后来到了一处铁打的大门面前。

    “几位将军,田将军的密室就……就在此处……”

    那守卫胆战心惊地说着。

    常晟顾不上理他,上去就是一顿猛踹,只踢得这铁门“咚咚”作响,却是纹丝不动。

    “田畴,快开门!”

    几人在门口不断叫骂着,显得十分心急。

    没过一会儿,伴随着一阵颇为刺耳的声音,两扇铁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田畴。

    “好贼子,看刀!”

    常晟二话不说,举刀便砍。

    田畴却是只伸手一抓,便将他的手臂稳稳抓住,随后夺下了他的兵器。

    “你等何人,竟敢擅闯此地?嗯?”

    他转头看见了严纲:“你怎得也在此处?”

    严纲探出头往密室里看了看:“徐晃等人呢?可是已经死在里面了?”

    田畴皱了皱眉:“此事由不得你来问,此乃主公交予我的任务,与你无关。”

    说完之后,他就要关上铁门,然而被他这话激怒了的严纲,直接上前一步卡主了铁门。

    “主公?哼,你说公孙范么?这贼厮如今已是自身难保了,如今蓟县已被我掌控,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将徐晃等人交出来,无论生死,只要交给我,我便可饶你一命。”

    田畴一惊,反复打量着他:“你?”

    “不错,正是……”严纲正想炫耀一番,常晟三人却已经不耐烦了,伸手就想去推开田畴。

    “贼子滚开!”

    “不错,再不让开,休怪我等刀下无情。”

    田畴冷笑道:“就凭你们?田某武艺虽上不得台面,可凭你们三个想要取我性命,哼哼,却也不易。”

    “你……欺人太甚,动手!”

    三人刚要上前之时,从密室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莫不是常晟、成洋和易洛三位兄弟?”

    三人闻言,俱是一愣,随后很快便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当即大喜。

    “是郝翼!”

    他们连忙对着密室中大喊:“郝兄弟,是我们啊,你怎么样了?这贼子可有为难伤害你们?二位将军现在如何?”

    一个人从密室中走了出来,果然便是郝翼,然而他全身上下,却看不出半点伤痕,反而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哈,果然是三位将军,你们如何来到此地了?几位兄弟还有二位将军都好着呢,走,我带你们进去看他们。”

    三人见此情形,顿时都懵了。

    田畴却对郝翼问道:“怎么?他们也是二位将军麾下将领?”

    郝翼笑道:“正是,都是自己人。”

    田畴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那便请进吧。”

    他让开了身子,对着三人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三人在郝翼的带领下,迅速跑了进去,严纲心中暗道:“啊,这三人果然胆大心细,见到对方没有受伤,想来用强难以得逞,便假装欣喜之色,待到了徐晃和牵招近前之时,再突然发难,如何能防?嘿,妙计。”

    一想到这里,严纲心里简直觉得美妙无比,也赶紧跟了上去,生怕错过这个绝佳的场景。

    几人进入密室之中,果然除了郝翼之外,其余几人也全部安然无恙,见到三人到来,个个都十分惊喜。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两张床榻,有几个让他们都十分熟悉的军医,正在照顾躺在床榻上的徐、牵二人。

    一看到这等情形,三人彻底糊涂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田豫走了出来,笑道:“我等都误会田子泰了。子泰兄一片丹心,忠义可鉴,当日归降公孙范,便是为了卧薪尝胆,有朝一日为主报仇,之前他主动请缨,要审讯我等,其实是为了暗加保护。”

    “原来如此啊。”三人恍然大悟。

    “田将军,我等不知内情,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田畴将他们扶了起来:“诶,三位都是义士,一片忠心,田某万分佩服。”

    严纲看着三人的神色,心中简直钦佩到了无以复加。

    “哎呀呀,这三位兄弟演起来,可当真是惟妙惟肖,换做谁能起疑心?嘿嘿,只要杀了徐晃牵招二人,则万事可定矣……”

    就在这时,常晟忽然转过身来盯着他,那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无比的愤恨和仇视,让严纲大感意外。

    “常兄弟,你这是……”

    “住口,谁是你兄弟!”常晟怒喝着打断了他。

    郝翼问道:“常将军,他是……”

    常晟指着严纲说道:“这厮妄图反叛公孙范,对朝廷阳奉阴违,图谋自立为王,还想杀死二位将军,将大军据为己有,其心可诛!”

    “什么?竟有这等狗贼?”几人顿时对着严纲怒目相向。

    “你们……你们怎能……”严纲又惊又怒。

    “分明是你们为保性命,归降于我,主动献上诛杀徐晃与牵招之计,如今竟敢将此事栽赃于我,简直……简直厚颜无耻!”

    “你胡说八道,这三人乃是军中老将,战功卓著,且家人老小,皆在雁门与中山,怎会归降于你一个区区严纲?简直可笑至极。”

    徐晃副将反驳道。

    “可是……可是这确实是他们的主意啊……”

    严纲似乎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只得拼死争辩。

    易洛冷笑道:“我等三人,当时被他和田楷率军追杀,这才暗中一齐定下诈降之计,利用幽州将领与渤海将领之冲突,假意归降他,助他斩杀田楷,夺取蓟县大权,实则便是为了回来救下诸位将军,重掌兵权,以图完成陛下所托付之重任。”

    “你们……你们……”

    严纲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一扭头,赶忙往门外跑去。

    “贼子,还想逃?”

    田豫和郝翼两人同时出手,快步追上去,一人一枪,刺入了严纲后背之中。

    严纲口喷鲜血,缓缓倒地,哪怕已经气绝身亡,双眼却依旧睁得老大。

    “干得好!”几人同时发出了喝彩之声。

    田畴走过去,将大铁门重新关上,随后回来问道:“严纲反叛一事,必定很快会被公孙范知晓,他手中有大军十五万,到时挥军来攻,此城难以抵挡。不知我等接下来该当如何行动?”

    常晟说道:“此事我等早有准备。我等此次出征近六万兵马,虽说损失惨重,只剩下大约三万四五千弟兄,然而联合了田楷和严纲的两万七八千人,再加上城中留守的大约一万兵马,便还有七万几千之众。城中粮草丰沛,公孙范明日即便得到消息,要想赶回,也需一两日时间,我等在此好生休养,让二位将军好好养伤,同时对其余降卒加以临时训练,凭借蓟县城池之坚,固守半月,绰绰有余,待二位将军伤愈,以及朝廷援军赶来,则公孙范必破。”

    众人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也是连连点头称是。

    “常将军果然足智多谋,无怪乎平日里徐将军总是喜欢对你多加指点和提拔。”

第七百五十五章 公孙回军

    田畴皱眉道:“如今城中,除了贵军之外,还有公孙瓒、公孙范两路兵马,鱼龙混杂,军心不稳,要凭借他们守城,只怕多有不利。以我之见,还是将公孙范兵马尽数坑杀,杀鸡儆猴,威吓公孙瓒的数万大军,方能奏效。”

    他这话虽然残忍,让不少将领都有些不忍,却也不得不承认十分有理。

    然而田豫却马上驳斥道:“此事不妥。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一兵一卒,都极为珍贵,且战前坑杀降卒,对其余兵马士气也大有打击。以我之见,要收拢军心并不难办。”

    众人闻言,连忙问道:“田豫将军有何妙计?”

    田豫说道:“无论公孙瓒也好,公孙范也罢,都在城中多有钱粮财帛。我等放开府库,取出其中一半财物,分发与将士们,同时许诺,待击败敌军之后,再分了另一半,则军心岂有不归心于我等之理?”

    田畴双眼一亮:“着啊,果然妙计。那公孙范向来吝啬,对待士卒十分严苛,罚多赏薄,士卒们早有不满,我等放开府库分发财帛,定能让他们转而为我等效力。”

    “可是……这些按理说都是朝廷之物,我等私自做主,会不会……”

    一名将领有些犹豫起来。

    这时,身后的床榻上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咳咳……就照此计办理,陛下如……咳咳……如有怪罪,徐某一力承担。”

    “徐将军。”

    几人见他醒来,又惊又喜,纷纷跑了过去。

    徐晃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我已然好转,并无……咳咳……无大碍,如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等速速……咳咳……速速去依计行事,不可延误朝廷军机大事,快去……咳咳……”

    几人看向了一旁的军医,军医也对他们点了点头:“徐、牵两位将军这几日在此精心安养,已无危险,只要能够继续休养下去,不出六七日,便可下地行走。”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欣喜:“这就好。将军在此安歇,我等这就去布置。”

    众人给徐晃,以及还在昏迷中的牵招行礼之后,便躬身退出了密室。

    右北平郡和辽西郡的交界处,一片旷野,望之无际,晴空万里,清风徐徐,令人不觉心旷神怡。

    而在这片旷野之上,公孙范正亲自领着足足八万大军,急速行军。

    公孙范看起来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他往前看了看,对身边副将问道:“距离令支县城还有多远?”

    副将回道:“回将军,此地距离令支,只有不到三十里路程了。”

    公孙范闻言,抬头看了看已经开始渐渐西斜的日头。

    “好,传令下去,全军加速行军,落日之前,务必赶到令支县城。”

    “遵命。”

    副将转身去传令,而另外几个武将也凑了过来。

    “主公,公孙度亲领大军也已被主公击败,他的两个儿子,公孙康死于徐晃和牵招之手,公孙恭昨日也被我军所杀,麾下大将,折损过半,兵马更是死伤不计其数,纵然得以逃走,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覆灭在即,主公一统幽州,指日可待矣。”

    公孙范听得面色愈发得意:“区区公孙度,何足道哉?昔日他已非我大哥敌手,全仗乌桓与鲜卑牵制幽州兵力,才能苟活至今。我蛰伏多年,兵力更甚当年公孙瓒,要取辽东,不过翻手之事尔。”

    又一名武将上来吹捧道:“主公英明神武,天纵奇才,普天之下,莫能与主公匹敌者。今乌桓三万骑兵,被徐晃、牵招击杀数千,为我军诛杀一万有余,实力已不足半数。轲比能虽然狡猾,以金蝉脱壳之计逃走,但以他之实力,只要主公吸收了辽东,以及鲜卑魁头、骞曼二部之众,要灭轲比能,简直易如反掌。届时虽是洛阳刘赫,也对主公无可奈何啊。”

    “是啊,中原群雄,相互争斗,征伐不休,主公一步妙棋,便轻松执掌一方,不出数月,我军坐拥不下四十万兵马,待中原各方斗得你死我活,主公大军一出,岂不所向披靡?”

    “哈哈,那时候主公定鼎中原,称帝做皇,也非虚言啊。”

    “末将等先恭贺主公,成就万世不拔之业!”

    公孙范被他们一番吹捧,简直是心飘飘然:“哈哈哈……说得好,我若有那一日,尔等俱为开国功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多谢主公!”

    众人正在幻想着不久之后的荣华,一声呼喊打破了他们的美梦。

    “主公……主公……大事不好……主公……”

    公孙范为之一惊,急忙回头看去,却是一个武将十分匆忙地追了过来。

    一个武将说道:“这不是昌平城的守将邹丹么?他何以擅离职守,前来追寻主公?”

    公孙范眉头一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邹丹很快便追了上来,还没到公孙范面前,就直接跳下了马背,巨大的冲势,让他险些扑倒在地。

    “主公……大事不妙啊……”

    “到底发生何事?快快说个明白。”公孙范勒令道。

    “主公,那严纲暗中与雁门和中山逃兵勾结,杀了田楷将军,于昨夜假装凯旋归来之师,骗开城门,杀了尤将军,城中将领和士卒,皆已投降。如今严纲号称要为公孙瓒报仇,为大汉除贼,据城自立,举旗反对主公。”

    “什么?严纲这等小人,焉敢如此?”公孙范气得头脑一晃,差点摔倒下马。

    “主公……”众多武将连忙将他扶住。

    一个武将急道:“主公,我军粮草,全在蓟县,蓟县一失,我军随行粮草,最多只能坚持十日,必须回军夺回蓟县啊。”

    “是啊,若不能夺回蓟县,我军即便想回渤海郡,却也不能了,主公,快下决断吧。”

    众多武将齐声进言。

    公孙范恨得咬牙切齿:“严纲匹夫,可恶至极!全军班师,夺回蓟县,我要将严纲以及城中所有士兵,乃至男女老少,一概屠尽,看日后还有谁敢背叛我!”

    当天夜里,蓟县城墙上,一排排士兵,肃然站立,双目炯炯有神。

    这些守城士兵,一半是雁门和中山的兵马,一半是降卒。

    在得了府库中的财物,并且好好饱餐一顿之后,降卒们个个归心,又得了几位将军的一番激励之下,人人士气大振,虽然战斗力仍然不能与徐晃和牵招所练兵马相比,但输人不输阵,气势上也是丝毫不弱。

    “哒哒哒……”

    一人迎着黑暗,骑着马,快速赶来。

    城楼上的郝翼最先看到了此人,连忙下令:“开城门。”

    吊桥缓缓落下,城门打开,那人骑着马跑了进来,飞快下马,跑上城楼。

    他一上城楼,便当即跪倒在郝翼等众将的面前。

    “回禀诸位将军,敌军果然中计,昌平城守将亲自出城去向公孙范通知此间变故,如今公孙范已回军往蓟县杀来。”

    “太好了。”几人拍手大快。

    徐晃副将下令:“传令常晟将军,依计行事。”

第七百五十六章 故友探营

    兖州,陈留城外,旌旗密布,足足二十五万大军,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尽管已是深夜,可高顺从城楼上远眺过去,只见十余里外的敌军营寨,井然有序,隐隐之中暗合兵法,营内隐约可见一队队火光在移动,显然便是巡逻卫队在举着火把四处查探。

    “曹孟德用兵,果非寻常。”

    高顺不禁出言感叹了一句,只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说话语气也甚是平淡,因此旁人也难以分辨他究竟是对那曹操的赞叹,还是对城中即将面临的危机而感到忧心。

    一个武将走了过来:“高将军,曹军今日方至陈留城下,我等何不趁其立足未稳,突施偷袭?”

    高顺微微摇头:“曹营整肃,防守严密,难觅破绽,冒然偷袭,必中陷阱。”

    几个武将却都有些不服:“曹军二十五万大军,要想做到全军调度一致,已是极难,普天之下,除却陛下,关将军,张将军和高将军您以外,属下等人想不出还有其他人能够办到。敌军到达陈留城外尚不足两个时辰,如何能做到营寨戒备森严?末将以为,只要我等小心潜行,仔细打探,定能找出破绽。”

    “不错,严将军说的在理。末将等人皆愿一试,否则待曹军明日发起猛攻,我等势必陷入危局,还请将军下令吧。”

    “将军下令吧,末将等久受朝廷厚恩,或是流民,或是贼寇,或是降卒,或是穷苦之身,全赖陛下与将军不弃,悉心教导,大力提拔,方有今日荣光。今夜前往偷袭,如若侥幸得胜,我军之危自解,如若不胜,纵然粉身碎骨,也算是为国尽忠,毫无怨言。”

    几人说得言辞恳切,铿锵有力,显是出自真心。

    高顺却似乎无动于衷,依旧用那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敌军三路兵马,从三方赶来,而能同时抵达城下,不出一个时辰,便在我军游击滋扰之下,顺利围住城池四面,营寨搭建完毕,如此手段,高某亦自愧不如,尔等不可鲁莽,违者军法从事。”

    众将一听,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他们都是跟随高顺少则三四年,多则**年的老将,高顺的脾气,他们自然都十分清楚。

    这位堂堂大汉征南将军,天子亲信大将,平日里话语极少,可谓是惜字如金,然而一旦说出一大段话时,便代表他对此事极为慎重,再加上高顺军中,单论军纪之严,当可冠绝诸军之中,他说军法从事,就绝对不会有丝毫戏言。

    而与此同时,曹营军帐之中,曹操与众将,正在商议明日攻城之策。

    如今陈留四门之外,夏侯惇与戏忠攻南门,夏侯渊与贾诩攻西门,曹洪与程昱攻北门,曹操自领兵与众将攻东门。

    众将正议论纷纷之时,一名守卫在账外喊道:“启禀主公,营外有一人,自称主公故友,特来拜见。”

    “哦?曹某故友?”曹操一双鹰目之中,目光一凝,面带疑惑道:“我的哪位故友,敢在此时来拜访于我?他可曾通名姓?”

    守卫答道:“来人只说了一句话:曹兄尚记得中牟县之事乎?”

    “陈宫!”曹操登时惊呼起来。

    他连忙绕过了沙盘,走到了账外,面带喜色地对那守卫喊道:“快,快去请他进来。”

    “喏。”

    守卫正要离去时,曹操却忽然喊住了他。

    “不,曹某亲自去迎他。”

    他跑出了几步之后,忽然又停了下来,回头对众将说道:“快,将我头盔取来。”

    一名武将连忙从营帐中取出了曹操的头盔,双手递了过来。

    曹操戴上头盔,整理了下甲胄,这才快步往营寨之外走去。

    一员武将十分不解:“这个叫陈宫的是何人,竟然让主公听到他名字,便如此欣喜?”

    郭嘉对他解释道:“你来得较晚,因此不知。主公当年在洛阳密谋反对董卓,事情败露,仓皇出逃,为董贼通缉。逃至中牟县时,被时任县令陈宫认出其身份,非但不将他押解去洛阳领赏,反而倾尽家产,相助主公起事。之后数年之间,为主公出谋划策,又在兖州各地奔波,筹备粮草军械,当年泰山郡突起贼寇,劫掠村庄,攻打城池,主公出征在外,难以相顾,也是此人以谋士之身,亲自奔波于各城之间,指挥守军,方才保住城池,可谓功不可没。主公能有今日,此人功勋之著,不下于诸位夏侯将军及曹将军。”

    那武将闻言,却愈发诧异:“如此大功之臣,何以如今不在主公麾下重用?”

    不但是他,周围还有几名新来不久的将领,也都个个面露疑惑之色。

    郭嘉笑了笑:“他若能留用至今,于军中之地位,当还在我与仲德等人之上。然而当年……”

    他说一半,忽然闭口不言:“罢了,主公对此事颇为忌讳,不可多言。”

    众将虽然好奇,可见他如此说来,也只得作罢。

    曹操连走带跑,一路往营寨门口赶去,虽然距离并不远,可他此刻却觉得这营寨有些太大了,自己一个中军帅帐,距离寨门竟然这般遥远。

    好不容易到了寨门口,果然见到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儒士,负手而立,站在门外。

    曹操双眼一亮,赶紧跑上前去。

    “公台……公台……”

    这一时激动之下,曹操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趔趄便向前扑倒。

    好在身边的护卫出手将他扶住,这才没有摔倒,然而曹操却似乎嫌他多事,一把将那护卫推开。

    “公台……”

    陈宫转过身来,对着曹操微微一笑,拱手行礼。

    “孟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乎?”

    曹操大笑着跑到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正在行礼的双手。

    “好,好得很呐。哦不,不好,十分不好。自当日在洛阳,公台离我而去之后,曹某无一日不思念贤弟,今日贤弟复归,虽得万金,亦无有这般欢喜,快,快随我进军帐说话。”

    曹操拉着他的手就往营中走去,一边走着,一边不断向陈宫说着自己这两年所经历的事,直说得是唾沫横飞,欢快无比,让周围的将士们看见之后,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惊讶非常。

    两人一路走进曹操的帅帐之中,这下门口那几个武将,才彻底相信了郭嘉方才的话。

    “郭军师,您说得还当真一字不差啊,主公对他之态度,果然不同寻常。”

    “是啊,末将等人也就见过他对夏侯惇将军一人有如此亲昵,即便是夏侯渊,曹仁等将军,都不曾受过这般礼遇啊。”

    “奇人,这陈宫真奇人也。”

    郭嘉却没有理会他们的感叹,反而一脸凝重地看着帅帐之内的陈宫身影。

    “如此非常时刻,他何以莫名出现,究竟有何图谋……”

    他虽然心中多有疑惑,但一来,曹操不曾传唤于他,二来,账内并无异状发生,依照军规军纪,这等情形下,任何人都不得擅闯帅帐,哪怕连夏侯惇也是一样,因此,郭嘉也只能在账外等候,竖起耳朵,仔细想听清楚帅帐之内,陈宫要与曹操说些什么,也好分辨他背弃曹操多年之后,突然出现在此的目的。

第七百五十七章 陈宫泄密

    陈宫听着曹操用不无得意的语气,滔滔不绝地说了不少自己的经历,中途一直笑面以对,没有打断他。

    末了,曹操豁然站起,意气风发地指着外面宏大的军营。

    “如今,曹某大业将成,日后荡平八荒,扫清四夷,成就万世功业,公台当日虽有些许误会,一时激愤而背离曹某,然今日终得回归,正可与曹某同心并力,建功立业。”

    陈宫却忽然叹息起来。

    “哎……明公此言差矣,以某观之,公大难将至,尤不自知尔。宫此番前来,便是念往日情谊,特来相救。”

    “嗯?”曹操目光一凛,原本激动之情,瞬间冷淡了下来。

    他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陈宫一番,随后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公台在洛阳做得好大官。”

    陈宫神色一滞:“孟德此言从何说起?我自那日离开洛阳之后,再不曾前往京都,更无有在朝中做得一官半职,你如此猜忌于我,岂不有损你我多年故旧之情?”

    “哼,故旧之情?”曹操冷哼一声。

    “你当年于中牟县救我一命,又倾尽家产,助我起兵,曹某一向感佩于心,占据兖州之后,我许你随意出入兖州各城之权,调兵、征粮,甚至地方县令任免,皆由你先斩后奏。在我军中,你陈宫之地位,可谓一人之下,虽元让、妙才等人,亦有所不如,我所说可有虚假?”

    他这番话,问得有些咄咄逼人,陈宫不由为其气势所慑,身子向后仰了仰。

    “不错,你所说句句属实,那两年在兖州之时,你待我推心置腹极为信任。”

    他话音刚落,曹操便再次逼问上来:“可你是如何回报于我?洛阳之时,正是我军用人之际,你却弃我而去,乱我军心,我非但没有追究,反而放你离去。曹某委曲求全,忍辱负重,蛰伏至今,方有此等威势,正要剿灭高顺,紧逼洛阳,你却前来为刘赫小儿做说客,还口口声声说为救我而来,似你这等无耻小人,有何颜面在我面前提及故旧情谊?”

    “你……”

    陈宫也被曹操说得气劲上涌。

    “曹孟德,你焉能说此违心之语?你是待我不薄,可抛却我当初对你救命之恩不提,单是那两年我在兖州四处奔波,平定贼寇,征集粮草,打造器械,招募兵士,无论你前方何等紧急,军令何等严苛,陈宫自问从未有拖延过一日行程,短缺过一斤粮食,我一人撑起你当年十余万大军,甚至于将家中祖宅和田产,都变卖以为采购军粮与铁矿,我何曾有过半分辜负你信任之处?”

    “至于当初背弃于你,也是因你僭越滥杀,代天子刑罚,更有窥伺神器,图谋不轨之心,我陈宫世代忠良,不愿与你做那不忠不义之徒,方才离去,即便如此,我也未曾去投靠天子,更没有对你之图谋计划泄露半分,也算是仁至义尽。”

    陈宫直说得是面色通红,声嘶力竭,曹操却只是冷眼旁观。

    “哼哼,你不曾泄露半分?当初在洛阳之时,当时尚为大将军的刘赫,又是如何能洞悉我之谋划,以至于令荀彧、张郃等人环环相扣,轻易将我击败?”

    “你……曹操,你欺人太甚!”

    陈宫气得几乎七窍生烟,嘴唇颤抖半天,似乎想骂他几句,最后却也没有骂出口,只是一甩衣袖,愤然向帐外走去。

    “道不同,不相与谋。我本风闻些许天子动向,对其谋略有所猜测,知你此番必败,故来搭救,你戟不愿信我,陈宫复有何言?告辞!”

    曹操原本半闭的眼睛,陡然睁开,随后赶紧追了出去。

    “公台……公台……”

    他一把拉住了陈宫,方才的恼怒和愤恨之情,早已消失无踪,脸上净是讨好之色。

    “诶,公台,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爽直冲动,方才曹某不过与你戏言几句而已,何必当真?”

    说着,他拉起陈宫的手,就要往帐内走回去,看得账外等候的郭嘉与众将一时间都有些犯糊涂了。

    陈宫甩开了他的手:“不必留我,陈某背信弃义,为图荣华富贵,特来赚你曹操,这等无耻下作之人,有何颜面与明公同账而坐?”

    “公台何以这般经不住戏谑?好好,是曹某失言,曹操给你赔不是了。”

    曹操竟然真的整肃了衣冠,双手作揖,对着陈宫恭恭敬敬拜了下去。

    陈宫见他如此,似乎怒气也消了大半,跟着他走回了营帐内。

    曹操想要询问,却似乎有些张不开嘴,随后眼珠一转,说道:“公台方才所言,非是曹某不信,只是如今高顺兵马不过十五万,我军二十五万大军,将其四面围住,陈留城中物资,操略有所知,要供给十五万大军,粮草最多支撑半月。即便我攻城不下,可要想守住四面营地,我却有十成把握,困守半月,那时高顺纵有百般妙计,又能如何?”

    陈宫一听他这话,脸色又拉了下来:“明公既然有所疑虑,在下还何必多言?告辞。”

    说罢,他起身就要离开,曹操连忙上前拉住。

    “曹某失言,公台勿怪,我信,公台所言,我句句都信,还请公台万万救我一救。”

    陈宫这才消了气,重新安坐。

    曹操双手亲自给他倒了一碗水,双手递到了他的面前。

    “来,公台方才被我气得不轻,说了那许多话,想必口渴,先喝一碗。”

    陈宫见他这脸色变化如此之快,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他接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他才缓缓开口:“自那日离开洛阳之后,我连夜赶回兖州,随后去东郡接了家小。我夫人乃是青州济南人,故此我便带着父母妻儿去了济南安顿。”

    曹操点了点头:“怪不得,你走后,我下令优待你家人,不得稍有怠慢,不过数日后来报,说你府邸不知何时已经人去楼空,我那时便想应是你将他们偷偷接走了。”

    陈宫眼神和善了许多:“多谢明公如此有心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两个月前,家母去世,我心中悲恸难忍,便外出游历,不觉来到太原……”

    他话说一半,曹操一惊:“令堂去世了?哎呀,皆曹某之罪也。定是当日我气走了公台,使得公台连夜将家人接走,一路奔波之下,才使令堂身有抱恙,待此间事了,我定要去其坟前祭拜。”

    陈宫神色有些黯然,叹了口气:“时也,命也,原也怪不得旁人,是我为子不孝,方有今日,罢了,不提此事。我在晋阳城中的铭鹤酒楼用饭时,听得一个中年商贾打扮之人,与一个青年议论,其中便提到了天子行踪之事。”

    “铭鹤酒楼?曹某知道,那是甄家在晋阳城所办酒楼,其名本还是刘赫所提,为铭赫酒楼,后刘赫受禅称帝,为避其讳,故改称铭鹤。”

    “不错,明公果然见多识广,消息灵通。”陈宫捧了一句,让曹操颇有得色。

    “我仔细听时,才知那两人是徐州商旅陈清,以及他旧友贺昌之子,二人带着几个随从,刚从云海郡而。”

    陈宫这么一说,曹操神色有些郑重起来。

    “陈清?贺昌?这两人我早有耳闻,当初刘赫建造云海郡,这二人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贡献颇厚,事后得了刘赫封爵,陈清之子好像叫什么陈烈的,短短几年间,竟然做到了一方都尉,哼哼,区区贱商恶贾,竟受如此提拔重用,还分封爵位,当真败坏纲常,创千古谬闻。”

    陈宫对他这番话,有些不置可否,不过也并没有说什么。他与曹操同甘共苦多年,自然深知其秉性。此人气量恢宏,胸怀博大,军中帐下武将,不乏有寻常农户子弟,向来不曾为其所忌。

    然而兖州各地文官之中,曹营谋士之列,却个个都是士族豪门出身,没有一个寒门子弟,算下来,自己当初任东郡太守时,单论出身,在兖州各地方官中已属末流,即便如此,自己东郡陈家,在东郡地界,也算得上是一个中等门户的士族。

    至于商旅伶优,更是为曹操所不齿,所以他有如此反应,也在陈宫意料之中。

    曹操似乎意识到自己扯出话题了,忙问道:“不知那两人谈了些什么?”

    陈宫微微叹息:“这两人说道,他们前一日在云海郡与上郡边界之地,曾见到过一个人……”

    曹操几乎将耳朵帖到了陈宫的面前:“谁?”

    陈宫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天子,刘赫。”

第七百五十八章 曹操抉择

    “什么?他怎会去云海郡?不对不对,定是这二人认错了。”曹操一脸难以置信。

    “我起初也是作如此想,然而见他们说得信誓旦旦,而且那陈清当初在云海郡,亲眼见过彼时还是大将军的当今天子,也见过他的坐骑白玉千里追,他那长子陈烈,也是由天子钦点为一县县尉。那陈清说在路途之上,见到天子骑着白马,与他们相错而过,天子似乎认出了他,还勒停战马,对他们报以一笑,随后才继续赶路,因此绝不会认错。”

    陈宫说得斩钉截铁,显然他对这个说法已经是深信不疑。

    这下曹操也凝重了起来:“果若如此,这等危急时刻,刘赫去云海郡这等偏远边关作甚?实在令人费解……”

    陈宫却说道:“此事并不难理解。”

    “哦?还请公台赐教。”

    “当今天子,雄才大略,勤政爱民,值此百万大军叛逆之际,绝不会千里迢迢前往边关去做毫无意义之事。”

    听得他说自己等人的大军都是“叛军”,曹操面露不喜,不过也正如他直呼刘赫名讳时陈宫的态度一样,曹操此时也没有反驳什么。

    陈宫继续说道:“交州与幽州之兵,料来难以威胁洛阳,真正值得天子所忧虑者,唯益州联合羌人的二十余万大军,以及明公布置于此的二十五万兵马。而两路大军之中,真论及实力,不是在下吹捧,明公兵马,只怕要强出益州一倍不止。”

    曹操大笑起来:“哈哈,知我者,公台也。当年洛阳城西一战,我深知刘赫练兵之能,因此近年来苦心操练兵马,研习战阵,战力比之当日,早已今非昔比,否则焉敢与那威名赫赫的高顺为敌?”

    “这便是了。”陈宫一拍大腿。

    “你我能想到此节,莫非天子便想不到么?并州与冀州兵马为公孙范牵制,凉州张勇将军,为益州牵制,而高顺又非明公敌手,要想击退明公,唯有天子御驾亲征。可驻扎洛阳与长安的剩余兵马,已不足十万,又不能尽数调动,可若只带来区区几万援军,胜负之数,依然未知,因此,天子必须要请另外一路援军,前来助阵。”

    曹操听到这里,便已什么都明白了。

    “鲜卑,步度根!”

    “正是。”陈宫应了一声。

    “当年朔方郡一战,当今天子将鲜卑一分为四,分别由轲比能、魁头、骞曼、步度根各领一部。如今魁头与骞曼皆死于公孙范之手,其治下数十部落,有民百万,牛羊战马不计其数,却是无有兵马守护,岂不成了一块肥肉?我料定天子会以这两部为筹码,换取步度根出兵南下。”

    曹操点了点头,沉声道:“那步度根被刘赫封为鲜卑大单于,确实极有可能,哦不,是必然会顺从刘赫旨意。他实力本就是鲜卑四部之中最强,有骑兵不下五万之众,一旦南下相助,确为一大祸患。只是……”

    他话音一转:“只是鲜卑骑兵要想抵达我陈留战场,只怕并不容易啊。”

    陈宫骂道:“孟德何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从朔方西北草原,要穿越大汉众多城池,饶过群山阻隔来到陈留,自然不易,可要去凉州,却是数日便可到达啊。有步度根协助镇守凉州,张勇至少能腾出一半兵力离开西凉战场。”

    曹操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整个人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凉州疾行军赶回洛阳,突入颍川,袭取豫州!”

    “不错。”陈宫也站了起来,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曹操。

    “孟德,我此刻是以好友身份来劝你,及早退兵,上表请罪,同时为朝廷征讨益州,将功赎罪,天子仁慈,唯有如此,你方有生机。否则,天子御驾亲征,又有高顺、张勇二将相助,你岂有半分胜算?迁延日久之下,幽州之事稍有平息,关羽领重骑兵南下,还有徐州刘备滋扰后方,届时只恐你曹氏满门,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孟德万万听我一劝啊。”

    陈宫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诚恳,眼眶之中,隐隐有泪光闪动,曹操也因之有些动容。

    “公台所言,皆为曹某所虑,更专从晋阳赶来,此等深情厚谊,曹某万分感佩。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与洛阳天子有杀弟之仇,家父更因此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我兖州上下,俱被其视为谋逆不赦之人,要如此轻易化解,恐非易事。”

    陈宫一想,也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

    “只是朝廷势大,无论战将、兵马,及下辖城池人口,样样在你之上,更兼天子圣明无匹,与其为敌,绝非良策,此时归顺,或将为天子责罚,却总好过落得兵败身死,抄家灭族之下场吧?”

    曹操左右踱步,最后忽然站定,双手一拍。

    “如此,某愿先行上表请罪,看天子是何态度。若天子能赦我曹氏和夏侯氏众人死罪,赐予免死金牌,我等愿就地将兵权,及兖、豫州、徐三地城池,尽数交托于朝廷,从今以后,解甲归田。麾下众将,各地官员,朝廷愿重用者,曹某也绝不阻拦,如何?”

    陈宫登时面露喜色:“果能如此,则曹氏幸甚,国家幸甚,百姓幸甚。陈宫愿亲往陈留城中面圣,哪怕拼得以死相谏,也定要为孟德求来免死金牌。”

    曹操握住了他的双手:“曹某得以结识公台这等挚友,真不枉此生也。”

    两位至交好友,此刻一扫曾经心中阴霾。

    许久之后,曹操忽然脸色又暗淡了下来,陈宫诧异之下,追问道:“孟德还有何心事?莫非担心天子不能容你?”

    曹操叹了一口气,说道:“洛阳天子雅量高致,且需借曹某之归降,向天下诸侯以示表率,我料他不但不会追责于我,或还将我调入京师赴任,高官厚禄,享之不尽。”

    陈宫愈发纳闷:“那明公复有何虑?”

    曹操缓缓落座:“我非忧天子,而是如今我军已围困陈留城,天子赦令及免死金牌到达之前,即便曹某想撤军,麾下众将也必然不允。可若继续围困下去,只恐高顺将军会主动出击,或趁夜劫营,岂非不美?”

    陈宫低头沉吟片刻,随后道:“此事易办。待我进入陈留城中,面见高将军,说明原委,请他务必稍待几日,双方罢兵,一切等天子驾临,再做定夺。”

    “这如何使得?”曹操当即回绝:“如今彼此双方,终究是敌对之态,公台与高顺并不相熟,此番贸然入城,高顺疑心你为曹营奸细,岂不害你性命?此事断断不可。”

    陈宫决然道:“孟德不必劝阻。那高顺名震宇内,生性谨慎,思虑周全,只要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必能听从一二。何况天子去邀步度根,想来如今业已功成得返,据闻那白玉千里追,马如其名,日行千里,可比当年赤兔神驹,想来数日之内,便可抵达陈留,只要天子一到,则万事皆成。”

    “这……”曹操还是有些不忍。

    陈宫见状,当即脸色一崩:“今番我去意已决,孟德若是再行挽留,我便撞死在你面前。”

    “不可不可。”曹操赶紧拉住了他。

    “哎,公台性情,还是一点没变,既如此,我复有何言?只盼公台早去早回,万万以保重自己为上,若事不可为,大可回来。”

    陈宫没有对此表态,而是伸出了手:“空口无凭,要办成此事,还需孟德予我一件信物。”

    曹操点了点头,他思虑片刻,随后走到武器架上,取下了一柄宝剑。

    “青釭、倚天二剑,乃我花重金打造,多年来随我征战四方,乃是贴身利器,今将青釭剑交予公台,那高顺见得此物,必能明白曹某诚意。”

    陈宫有些惊喜地接过了青釭剑,轻轻地抚摸着剑鞘。

    “孟德能以青釭剑为信物,高顺将军必然不疑。”

    他将青釭剑佩与腰间,转身便要离去。

    “公台……”

    曹操出言叫住,神色动容地看着他。

    “公台这便要走?你我一别多年,何不在此留宿一夜,明日再进城不迟啊。”

    陈宫看着曹操一脸不舍,却毅然说道:“事不宜迟,如今明公大军围城,我若去晚了,万一高将军今夜便有所行动,反而不妙。不过孟德万万要应我一事,在天子有明言之前,决不可攻城。”

    曹操果断回应:“公台放心便是,曹某决不食言。何况公台身在城内,我若失言,岂不置你于险地?公台对我如此情意深重,曹某虽刀斧加身,也绝不敢行此不义之事。”

    “如此,我便放心了,就此告辞。”

    陈宫对着曹操再次作揖,随后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曹操一路追出,跟着陈宫走了好一段路,直到陈宫出了大营,曹操才驻足于营寨门口,随后长长叹息了一声。

    这时郭嘉走了过来:“主公当真能狠得下心么?”

    曹操看了看,说道:“众谋士之中,唯奉孝能知吾意啊。哎……公台啊,公台……”

第七百五十九章 高顺松口

    陈留城那高耸的城墙之上,高顺笔直站立,看着远处连绵数十里的曹军营寨之中,此刻炊烟袅袅,久久没有说话。

    陈宫走了过来,到高顺面前,拱手作揖:“拜见高将军。”

    高顺转过身,也对他抱拳还礼:“有礼。”

    随后便再次转回身去,继续观察曹营。

    陈宫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高将军,如今已是第三日了,曹军果然不曾发动一兵一卒前来攻打,可见在下所言非虚。”

    高顺却没有理会他,依旧自顾自看着曹营的动向。

    陈宫微微有些尴尬,这时,身边一名武将说道:“陛下曾起御驾,来我等军中操练士兵,彼时,陛下曾对众将言及天下大势,他有一言,说天下诸侯之中,余者皆不过跳梁小丑,便佣兵百万,也在陛下画中,难以逃脱。唯独有两人,堪称当世真英雄,胸怀博大,文武兼备,能屈能伸,是为大丈夫也。”

    陈宫有些不明白这名武将何以突然提出这样的话题,但对方既然开口了,自己总要接上一句,以免失礼。

    “哦?陛下英明之盛,直追光武,竟有两位诸侯,能得陛下如此夸赞?不知是哪两人?”

    那武将看了看曹营的方向:“陛下不曾言明两人身份,只是说过,其中一人,便是这曹操。曹操诡谲多诈,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世俗之人,所重者,无非钱财、名声、家小而已,而曹操此人,为夺徐州,可将生父隐匿于山野之中诈死,为杀董卓,能屈身侍奉,不惜自污名姓,至于区区钱财等物,更不在其眼中。此人但有所求,便可抛开一切,一心成就,绝非等闲之辈。”

    陈宫这才恍然:“原来诸位将军,都还对曹操心存疑惑。”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场大战,可谓是关乎洛阳朝廷的生死存亡,岂能因为自己一个从曹营之中走出的陌生人三言两句,就让高顺这等世间名将放松戒备?

    他忽然想起那武将方才的一句话:“怎么?陛下身为九五之尊,竟然还亲身往军营之中操练士兵,与诸位探讨天下局势?”

    在他印象中,莫说是帝王了,即便是普通诸侯,能够做到勤政爱民,不沉迷酒色,知道任用贤能,便已可称得上是明主了,天子能够在大将操练军士时,偶尔前往巡视一番,已属难得。

    那武将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有何稀奇?我追随陛下已有九年,乃是当年陛下在雁门之时,招募的第二批士卒之一。在那时,陛下就时常留宿军营,与将士同吃同住,夜间操练完毕,与将士们围坐篝火,便常有论及军国大事,每每所论,事后无有不中,将士们不但对陛下大感亲切,更觉无比钦佩,及至陛下登基之后,虽忙于政务,此事亦不曾荒废。”

    “就是。不是我等吹嘘,朝中诸多大臣,三公九卿,除却上朝之外,其余时候,却还不如我等与陛下交谈更多。”

    “非但如此,陛下还多有微服往街市之中体察民生,去年小将有幸在驻扎右扶风时,就曾与陛下随行,在乡野之地走了两日,这两日内,小将受陛下耳提面命,受益匪浅。嘿嘿,那些大臣,除却三位军师之外,哪个还能有这等机会?”

    说到这里,他和周围的几位武将,个个都面露傲然之色。

    陈宫听得是双目圆睁,惊诧非常。

    “无怪乎朝廷能人辈出,行伍之中,更是大将频现,天子如此行止,不但令将士个个士气如虹,归心朝廷,且常得天子亲自指点,自然见识日增,学问渐长,天子胸襟,实在令陈宫佩服之至。”

    几位武将听他对刘赫这般推崇,看向他这个“疑似曹营奸细”的人的目光,也都柔和了许多。

    “你这厮倒也明得事理,看你也是学识不小,想必饱读诗书,何苦为曹操一叛贼所用?投效朝廷,为国尽忠,方不负男儿本色。”

    陈宫笑道:“此番若陛下能赦免曹操,陈宫自然愿与其一道听候朝廷差遣。若此事不成,在下先负友人之托,再负高将军之信,还有何颜面领朝廷俸禄?”

    他这番话说得倒也在理,众将都微微颔首,大为赞同。

    城楼后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顺头也没回,只耳朵一动,便说道:“派去督粮之人回来了。”

    众人回头看去,两名看起来都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跑了过来,跪倒在高顺面前。

    “启禀将军,末将二人昨日奉命,分别往小黄、浚仪二城督粮,两地粮草,将在两日后出发,末将特来缴令。”

    高顺身边一名武将问道:“你等出城和回城,经过曹军包围圈,可有遇到阻拦?”

    两名小将中的一人说道:“我二人出城之后,只说有公务在身,不曾言明何事,曹军便放我等通过,方才归来之时,也未有丝毫阻挠。出发之时,西门曹军主将夏侯渊,还亲自送我二人出营十里,送上干粮。他见末将二人坐骑有些羸弱,还将自己所用的两匹据说是西凉宝马赠予末将,末将不敢自专,又不便推辞,因此带回城中,交由将军定夺。”

    高顺闻言,神色一动,转过身来看向二人:“他送了宝马给你二人?”

    “回将军,一匹红马,一匹黄马,论脚力,末将倒觉得和我军中战马相差无几。那夏侯渊似乎对战马情有独钟,对着末将二人的坐骑,环视端详许久,爱不释手。”

    陈宫说道:“夏侯渊乃是曹操族弟,于兖州诸将之中,骑术堪称第一,自然爱马。”

    高顺微微点头:“他既送予你等,你二人自留下骑乘便是。督粮有功,着功劳簿上记一笔,下去吧。”

    “多谢将军。”

    “高将军,看来这曹操果然是诚心归顺朝廷。”

    “是啊,否则他大可截杀督粮官,将我等围困在此,不出半月,我军粮尽,自然任由他宰割了。”

    不少武将都纷纷表示相信了曹操,陈宫也赶紧趁热打铁。

    “高将军,曹操先献上贴身宝剑,再对督粮官放行,可谓诚意十足了。在下想来,可否请高将军上奏天子,请天子御驾驾临,为曹操美言几句,让天子赦免其罪,准其解甲归田,如此,朝廷不费一兵一卒,可得两州半之地,又可向天下诸侯展示朝廷威严,将军又可在翻手之间立下大功,岂不一举三得?”

    周围众将,一个个都是笑逐颜开。

    “将军,此等天赐良机,不取岂不可惜?”

    高顺皱着眉头,犹豫半晌,陈宫和几位将领,不断劝说。

    “也好,陛下英明决断,我既得敌军动向,依照臣节本分,也当上奏请示一番。”

    一名武将对陈宫说道:“多日之前,陛下曾嘱咐我家将军,他手持节钺,执掌战事生杀予夺职权,不必事事奏报,自那至今,将军还是第一次上奏天子,陈宫先生,你和曹操可是面子不小。”

    陈宫大喜:“在下代曹操谢过高将军,事成之后,陈某与孟德,一同设宴拜谢将军。”

    高顺依旧目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不必,高某向不吃宴请。”

    陈宫见他这般冷淡,丝毫不给情面,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神色之中多了几分敬佩。

    “久闻高顺将军廉洁自好,有高士之风,今日果见如此。”

    此时,陈宫心中一块大石,算是放了下来,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看着远处的曹军大营,又莫名升起了几分忐忑之意。

    “孟德啊孟德,你切莫辜负于我……”

第七百六十章 穿越曹营

    有过一日,曹操正与郭嘉等人商议军务,只见一名士兵来到帐外。

    “启禀主公,探哨回报,四日之前清晨时分,果然有大批胡人骑兵,进入凉州威武境内,其数不下四五万之众。”

    “啪……”

    曹操一掌拍在了沙盘上,面色显得很是兴奋。

    郭嘉拱手道:“主公,时机已到,兵贵神速。”

    “好,传令各军,依计行事!”

    陈留城西三十里外,由西北方而来的两股运粮队,在此渐渐合而为一。

    这运粮队足有万余辆粮车,每辆粮车上,都满满当当堆着二十只左右的麻袋,每只麻袋之中,便装有约一石粮食,总共便有超过二十万石粮食,在数千名士兵的护送下,缓缓运往陈留。

    两股运粮队各自的押送者,便是上黄与浚仪两座城池的县尉。原本陈留各县的县令、县尉等官吏,多为曹操,或张邈的手下,张邈叛离曹操,迎朝廷大军入驻,刘赫自然第一时间将各级官吏加以替换,只是一时间没有那么多县令可以上任,因此只能挑选了一些低级武将,充为县尉,暂代县令职权。

    至于陈留各地原有官吏,有罪者、不服者,自然就地格杀,品行尚可又肯归降的,则被押往洛阳,准备待仔细审讯与调查之后,再做安排。

    两名县尉碰到一处,相互抱拳行礼。

    其中一人看了看前方,说道:“听说那曹操已经宣布归降朝廷,嘿,这厮没少与陛下作对,要我说何必纳降?将他骗去洛阳,直接一刀砍了,岂不省事?”

    “可不是么。当年洛阳城西一战,折了咱们不少弟兄,连陛下都说这曹操是个劲敌,此番高将军被围,关将军又在冀州,张将军在凉州,朱、程、叶三位将军麾下可用兵力不多,大战如若爆发,只怕高将军也难以抵挡曹军锋芒。这等枭雄,我看就算归降,也非真心。”

    “嘿,罢了罢了,这些大事自有陛下和三位军师操心,高将军可吩咐了,此事目前尚为机密,只为安定你我运粮之心,才告知我等,还是少议论为妙。话说你我入伍也有三四年了,如今能够升任一方县尉,日后做个县令,也算光宗耀祖了。”

    “哈哈,这话说得对。我王家世代贫民,莫说县令了,连亭长都没出过一个,我王铁头可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去去去,你一个当年从荆州逃难过来的流民,祖坟只怕早就荒废,被野狗刨了,这全是陛下的雨……雨什么来着?哦对,雨露天恩。”

    “哈,你这个大字不识一筐的家伙,如今却也会拽文了,妙得很,怪不得咱们弟兄这么多,偏偏提拔你来做县尉。不过你说得对,我现在每日都要在家中面向洛阳方向三跪九叩,以谢陛下隆恩,连我家那刚刚学会走路的老三,也得被我摁着一同叩拜,可不敢有半分不敬。”

    两人一边赶路,一边聊着天,看起来十分轻松。二人觉得曹操已然归降,围在陈留城外的曹军自然不足为惧,这趟运送粮草的功劳,简直就是白捡的一般。

    这时,跑在最前方负责探路的斥候忽然往回跑了过来。

    “二位将军,前方不远处,忽然出现一队兵马,看甲胄与旗号,当是曹军之中一位姓韩的将领。”

    两人脸色登时一变:“曹军?他们冲我等粮车队,是为何事?莫非那曹操反悔了,要来劫掠粮车?”

    “快,传令下去,全军列阵!”

    几千护送粮车队的士兵,一个个跑到了前方,长枪盾牌,大戟长剑,肃杀异常。

    不多时,果见一队兵马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为首的将领,虽然身穿甲胄,却气质颇为儒雅,他看了看前方的粮车队,不由笑了起来。

    “都说高顺练兵之能冠绝天下,这区区一支护粮队,就能有这等军容,足见传闻不虚。走上前招呼一番,免得他们将我等视为敌人了。”

    他策马向前,还在百步之外,两名县尉便异口同声大喝起来。

    “站住,尔乃何人?此为朝廷大军粮草,汝等还不退下!”

    那曹军武将站立原地,遥遥拱手。

    “在下兖州曹公帐下偏将军,韩浩,见过二位将军。”

    两人见他如此有礼,反倒有些诧异起来。

    微微一愣之后,其中一人喊道:“我等奉命押送粮草,前往陈留城中,你何故在此拦截?拦截朝廷大军粮草,乃是诛九族之大罪。”

    韩浩说道:“在下并无拦截之心,实有护送之意。我家主公说,此间向来多有贼寇出没,距离陈留城,又尚有不少行程,恐尔等为贼寇陷阱所害,故此特命我前来护送,直到城下。”

    两人一听,这才稍稍放心。

    “既然如此,多谢曹公美意,还请诸位在前方带路。”

    韩浩听了他们的回答,心道:“区区两个县尉,也有这等机敏,让我在前方带路,而不允许我在粮队两侧随行护送,便是为了一旦有变,他们可以先发制人,主公当真神机妙算,一切都逃不出主公谋划。”

    他对着两人抱拳道:“好,那在下先行一步。”

    见他果然如此顺从,两名县尉这才彻底放心,待韩浩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两人便下令继续前行。

    走走歇歇,足足行进了两个时辰之后,粮队终于来到了曹军大营的面前。

    此时的大营之中,曹军早已列队两侧,让出了一条大道,显得十分庄重。

    韩浩对两名县尉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穿过大营,再行大半个时辰,便可抵达城门之下。韩某将诸位送抵城门前,便会离去。”

    两人抱拳还礼:“如此,便有劳韩将军了。”

    一路行来,韩浩从未越距半分,如今曹军士兵,也个个如仪仗队一般,让两名县尉都觉十分受用,不知不觉间,对韩浩及曹军的戒备自然也就放了下来。

    众人穿越曹营之时,韩浩回头问道:“二位将军见识广博,不知我军阵容,可还算严整否?”

    两人举目四望,仔细观察一番,随后都竖起大拇指:“贵军营寨整肃,士兵个个身强体健,果然不凡。”

    “不错,日后归顺朝廷,得陛下与诸位将军勤加操练之后,必然成为当世一等一的精锐之师。”

    韩浩笑了笑:“多谢二位谬赞,韩某代主公谢过了。”

    众人边走边聊,不觉便已穿越了曹军大营。

    在城墙之上的守军,早已发现了粮车的行迹,待到二人来到城门前时,守军将领便主动招呼起来。

    “城下可是小黄与浚仪二城运粮车队?”

    两人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巴掌大的令牌:“正是,此乃高将军军令。”

    守将喝道:“好,我即刻开城门,放尔等进来。不过只有粮车队能进城,其余闲杂人等,还请退去。”

    韩浩闻言,对着两名县尉抱拳道:“二位已顺利抵达,某家也可功成身退,该回去向主公复命了。”

    “多谢韩将军,日后再相见之时,或许你我已是同朝为官,届时我兄弟定当请将军饮酒。”

    “哈哈,好说,好说了,告辞。”

    韩浩随即领兵退去,待他走出一段路途后,城门这才打开,两人率先入城,身后的粮车队,浩浩荡荡,绵延数里,也紧随其后,缓缓入城。

    而在十多里外的那片连绵的军营之中,一处数丈高的岗哨之上,夏侯渊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城门前的一切。

    一名士兵匆匆跑来:“报将军,粮车队已全部穿过我军大营,其前部已然开始进入城门之中,以如今情势看来,当至少在半个时辰,所有粮车方能全部入城。。”

    夏侯渊哂然一笑:“妙极,在此憋屈数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传令下去,准备行动。”

    “喏!”

第七百六十一章 城门惊变

    两名县尉站在城门内的两侧,指挥着粮车队进入城中之后,分头从不同的街道,送往粮仓之中。

    “快,快进……”

    “你们十辆车往这边走,后面的十辆车,从那边走……”

    城楼上下来了一位将领,对二人抱拳见礼后,说道:“二位辛苦了。不知还有多少粮车尚未进城?”

    两人一见此人,赶忙行礼。

    “原来是葛副将。总共一万零六百七十二架粮车,如今已有约三成入了城门。”

    那葛副将微微颔首,对着城外看了一眼:“叫护粮士兵先行入城吧,城外曹军并无恶意,汝等天没亮便出发赶路,必定辛苦,早些进城,用些干粮。”

    两名县尉自然没有意见,对着城外的士兵招呼了一声,几千名士兵便分成两列,分别从粮车队的两侧,缓缓跑入城内。

    就在最后一个士兵,后脚踏入城门之时,身后原本那已经安静了数日的曹营,忽然之间,鼓声大噪。

    “咚咚咚咚……”

    “杀啊!”

    伴随着这震天的擂鼓之声,一队队兵马,一面面旌旗,从曹营之中杀了出来。

    那一大半还没进城的粮车的车夫,一个个马上被吓得面无血色,有得加快速度冲向城门,弄得城门口挤成一团,有的则直接吓得瘫软在地,站都站不起来,转眼之间,城门外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两名县尉也是大吃一惊,使劲退开了那些车夫,跑到了城外。

    只见刚才还对他们礼敬有加的曹军,此刻仿佛都变了一个模样,一个个如狼似虎,凶狠无比。

    为首一名武将,手持长枪,身背强弓,身后不远处,一面大纛旗,赫然写着两个字——夏侯!

    “夏侯渊!”两人能在高顺手下多年,以至于被提拔为一地县尉,自然不是愚蠢之辈,当即想到了是怎么回事。

    “半渡而击。先让我等放松戒备,随后趁粮车队只走了一半,城门难以关闭时,再突然杀来!”

    想通这一节后,两人顿时肠子都悔青了:“都怪我等太过轻信他人,今日理当赎罪。”

    两人对着身后刚刚进城的护粮士兵高呼道:“弟兄们,曹军诡诈无耻,随我杀出去,出了这口恶气!”

    “不错,无论如何,也要将粮车送入城中,我等跟他们拼了!”

    那些士兵也没有丝毫含糊,作势便要冲杀过去。

    “本将军随你等一同杀敌。”

    那位葛副将也毫不犹豫提起兵器,点了附近的几千士兵,跟着他们杀了过去。

    三名将领,七八千士兵,对着夏侯渊的足足三四万大军,义无反顾地对撞了起来。

    葛副将一把提起了一名瘫倒在地的民夫:“快快进城!”

    那民夫这才从惊吓之中清醒了半分,赶忙推着粮车,忙不迭地跑向城门。

    夏侯渊看着这三人,嘴角微微一哂:“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他抬手弯弓,第一个便对准了葛副将,一箭射了过去。

    “葛副将小心!”

    两名县尉惊呼起来,那葛副将也是大惊,匆忙用手中长戟试图抵挡。

    然而夏侯渊自当日徐州见识过叶祥那神乎其技的射术之后,长久以来,苦心磨炼,射术早已今非昔比,这一箭之下,力道之强,竟然在击中长戟的戟刃之后,直接将这兵器从葛副将手心击飞出去,随后又继续前行,射中了葛副将的右臂,连同骨头一并穿透。

    撕心裂肺的剧痛,让葛副将当时便惨叫一声,摔落下马。

    “葛副将!”

    两人一边呼喊着,一边奋力厮杀,想要上前救助。

    然而夏侯渊早有准备,岂会给他们机会?

    他看着两名县尉,其中一人距离自己不过百余步,另一人尚有近二百步,便再次弯弓搭箭,对着较远那人,射出一箭。

    那名县尉,武艺也不过寻常而已,岂能挡得住如今夏侯渊的一箭?

    那支利箭直接穿胸而过,那县尉重重摔下马背,当即气绝身亡。

    “啊呀,你这狗贼,纳命来!”

    剩下的一人睚眦欲裂,挥舞兵器,主动朝夏侯渊刺来。

    “哼哼,找死。”

    他长枪一挺,迎向了对方,两杆长枪撞击一处,夏侯渊轻而易举,便将对方的兵器给压了下去。

    “贼子……”

    那县尉双目之中,满是血丝,看向夏侯渊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夏侯渊冷笑道:“两个蠢货,高顺一世英名,便要毁于你二人之手了。”

    他这番话说得是不冷不淡,可在那县尉的耳中,却是激起了无边的悔恨与痛楚。

    “啊啊啊!高将军,我对你不起,今日便与此贼同归于尽,以报将军和陛下厚恩!”

    他直接将长枪一扔,夏侯渊用了不小的力气往前刺去,这陡然间没了阻碍,枪头自然十分轻易便刺入了那县尉的小腹之中。

    “啊……”

    县尉大喝一声,抓住夏侯渊的枪杆,随后一夹战马,竟然还继续向前冲来,使得枪头直接从后背穿透了出来。

    “你……你疯了不成?”

    夏侯渊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勇烈,心中诧异之下,手上便有了停滞。

    那县尉忽然拔出腰间佩剑,对着夏侯渊便狠狠砍来。

    夏侯渊这才惊醒过来,无奈之下,也只能放开已经深深刺入对方小腹之中的长枪,赶紧拔剑格挡。

    然而他终究是慢了一步,待他拔出佩剑之时,对方的剑刃距离他的脖子,也只有区区数寸了。

    夏侯渊倒提宝剑,剑刃与对方对撞起来,终究因匆忙之际难以使出全力,而使得剑锋被瞬间逼退,那县尉的剑刃,当即便划开了他脖子上的皮肤,渗出了点点血迹。

    “去死吧!”

    那县尉此刻将全身力量都压向了夏侯渊,神色万分狰狞,好似索命的恶魔一般,哪怕夏侯渊征战多年,杀人无数,也不禁浑身一个激灵。

    夏侯渊拼尽全力,却眼看着对方的剑刃一点点划开自己的皮肤,心头大骇之下,却也没有惊慌。

    他抬起一脚,踢中了自己长枪的枪杆,引起一阵剧烈的颤动,搅得那县尉腹中剧痛无比,手上当即脱力。

    夏侯渊趁机一把将其退开,随后长剑挥出,寒光一闪之后,对方的头颅便落了下来。

    他顾不得去抹溅在脸上的鲜血,对着身后的一名传令兵高呼:“吹响号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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