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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第一神猫     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txt下载     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九十七章 徐庶之计

    这博南羌的大军正在行进,眼看着就要出了这片数十里长的山谷,进入前方的草原。

    那首领手搭眉间,瞭望一阵。

    “嗯,前方是片不错的草场,今日就在此地扎营,阿都陀。”

    “末将在。”

    “你派人分头去金城郡,还有盟军大营,探查两处的动向,随时来报。”

    “嘿嘿,末将遵命。”阿都陀得意地朝多赫木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快步离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点了一批勇士,准备将他们送出山谷,去执行查探任务时,却见到谷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个黑影。

    其中,有一人,长得人高马大,极为雄壮,只是谷口光芒万丈,羌人难以看清对方的长相。

    可是,那人紧跟着喊了一句话,却把在场的羌人吓了一跳。

    “大汉前将军关羽在此,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什么?关羽?他……他怎会出现在此地……”

    首领大惊失色,险些摔下马去。

    “首领……”众将赶忙将他扶住。

    关羽往前方扫了一圈,捋着自己的长须,面露不屑:“如此无胆匪类,也配与我大汉为敌,当真不自量力。”

    随后,他将青龙偃月刀一扬,喝道:“将士们,敌军已然中计,随关某杀过去!”

    紫金龙骑,如同黑色的狂潮,朝着羌人大军席卷而来。

    首领惊呼着:“快……快上前抵挡啊……”

    身边了诸位大将,却只有一多半人,毫不犹豫领兵上前应战,剩下的几人,却是面露难色,不但不前进,反而悄悄向后退去,只是如今这样的情势之下,那首领已经是慌乱不堪,一时间倒也没有发现异样。

    可是,这些连盔甲都没有装备齐全的蛮兵,这些日子以来,数倍的兵力,尚且屡次败于关羽,何况如今只有博南羌自己的几万兵马?

    双方大军刚刚一接触,这些羌兵就在紫金龙骑的冲势之下,迅速瓦解,死伤无数。

    “系统提示:关羽进行战斗,关羽基础武力100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刀皇’,提升4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109点。”

    在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之下,这些羌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纷纷被砍杀在地,断肢残骸,四处纷飞,即便是那些冲上来的羌人大将,也没有一人能在他刀下战过十合。

    凭借着赤烟绝影的超凡脚力,关羽一路冲杀,眼见就要冲出羌人大军,杀到首领等人的面前,这让首领顿时惊慌不已。

    “快,快向后撤退……”

    他只喊了一句,自己便已经调转方向,往来时的山道上狂奔出去。

    关羽冷眼旁观:“想走?哼哼……”

    那首领刚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得两侧山林之中,忽然战旗飘扬,杀声大作。

    “杀啊……”

    “杀光羌狗……”

    “活捉敌酋……”

    一队队身着甲胄的汉人士兵,从两侧山林中冲杀出来,转眼之间,数千伏兵,就阻断了山路。

    “这……前有追兵,后无退路,莫非……莫非今日是天要亡我博南羌不成?”

    首领直接跌倒在地,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而见到这样的战局,那些羌人士兵和将领,自然也都失去了战意,一个个都跪倒在地,缴械投降。

    “哼,不堪一击。”关羽将青龙刀往背后一藏,站定原地,好似山岳一般,只他一个人的威势,就压得这些羌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谁是首领?”他冷冷问了一句。

    可是那首领却如何敢站出来承认?他抱着头,躲在人群之中,这头甚至比周围的士兵还要更低。

    关羽冷笑一声:“怎么?羌人都是懦夫不成?若是首领能够站出来,自领反叛之罪,我大汉天子,向来宽仁,当可饶其他人一命。可若是他不肯站出来……”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只是对着身后挥了挥手,紫金龙骑同时上前三步。

    “杀……”

    这一声喊,杀气冲天,吓得羌人士兵胆战心惊,而紫金龙骑手中弯刀,迎着初升的日光,显得寒光逼人,直摄人心。

    关羽此话一出,首领周围的士兵和一些将领,纷纷都朝他投去了目光,这下首领急了,可是急归急,他又不敢出言呵斥,只能把头更压低了下去。

    “嗯?”关羽凤目微睁开,俯视着首领,他自然已经猜出了此人的身份,只是刘赫的飞鸽传书中有交代,因此他并没有马上指出来。

    他将青龙偃月刀往地上重重一砸,众人仿佛隐约间,听到一阵龙鸣之声,心中一阵狂跳。

    “当真没有人敢站出来承认么?堂堂一个部落首领,竟然不肯为自己子民的性命着想,哼哼,无怪乎羌人一直是这等野蛮部族,废物,孬种……”

    他这样一说,首领虽然还不肯站出来,可是不少血气方刚的将士,却已经忍不住了,他们齐刷刷站了起来。

    “兀那汉将,休要放嘴,这次我们不过是中了你的奸计,有本事你我一对一厮杀,看谁是废物,谁是孬种。”

    关羽似乎来了几分兴趣,看了看那几人,用青龙刀向前一指:“不是关某小觑你等,你们几个一起上便是,关某又有何惧?”

    “狂妄!”那几个羌人再也难以忍受,怒喝一声,就朝关羽攻了过来。

    “哼。”关羽双目圆睁,左手勒紧缰绳,右手将青龙偃月刀从地上高高抬起。

    “希律律……”

    赤烟绝影嘶鸣一声,前蹄跳起,随后重重落下,而与此同时,那青龙刀也接着这威势,裹挟千钧之力,劈砍而来。

    “系统提示:关羽触发特技‘拖刀’,武力提升6点,当前综合武力115点。”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羌人大将,还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当场就连人带兵器,都被青龙刀劈成了两半。

    “啊……这……”

    见到如此情景,莫说是那些还低着头的羌人,即便是这几个有些胆量的,这时也被吓得停下了脚步。

    可关羽却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们,他双腿一夹,赤烟绝影化作一道红光冲了出去。

    眨眼功夫,那几人就都成了青龙刀的刀下亡魂,如此一来,几万羌人,更是瑟瑟发抖,再提不起半点抵抗的心思。

    关羽再次扫视了他们一圈:“怎么?那首领还是不肯站出来么?”

    首领心中早已乱了方寸,他偷偷朝周围瞄去,看到不远处跪着的,正是阿都陀,心中大喜,急忙低着头,轻声喊了过去。

    阿都陀也听到了他的呼喊,往他这边看来,见到是首领在唤他,脸色不由一变。

    首领不断朝他使着眼色,阿都陀跟随他多年,岂能不明白这眼色的意思?便是要他冒充首领,前去领死,可是平日里阿都陀话说得漂亮,如今真到了这生死关头,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代首领去死?

    他恍若不曾见到首领一般,再次将头低了下去,这下首领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悔恨,更多的则是绝望。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好,既然没人肯站出来,那本将军就换一个方式,你们之中,只要谁能杀了你们的那位首领,其他人一样可以活下去,同时……”

    他只说了一半,这几万羌人,马上心思就开始活络了起来,不过依然有不少人,心存忠义,没有动这念头。

    然而,就在关羽把后面半句话说出来之后,那首领瞬间感觉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这边看了过来,而且这些目光,都是如此**裸。

    关羽说道:“这首领不知天高地厚,妄图夺取我大汉城池,尔等都是他的子民,不过听命行事,只要谁杀了他,自然是有功于朝廷,不但不用死,而且……而且朝廷会封他为博南羌的新任首领,并且赐予食盐百斤,丝绸百匹,粮食五万石。”

    “唰……”

    关羽话音刚落,马上就有几个人,提起兵器,直接朝着首领扑了过去。

第八百九十八章 奸猾首领

    关羽眼见如此,心满意足:“大哥此计,当真绝妙无比。”

    然而,就在他以为那个只知道龟缩角落,瑟瑟发抖的首领,就要身首异处的时候,那人却忽然暴起。

    这首领陡然之间,一改之前怯懦无能之像,手中一柄狼牙锤,悍然出击,还在半空中没有落地时,就与扑杀过来的一人交战一处。

    只一合,对方兵器磕飞,同时头颅也被首领砸了个稀巴烂。

    “啊……他……”

    另外几个人大吃一惊,还没等缓过神来,首领已经箭步杀来,一人一锤,将他们统统锤杀在地。

    关羽也有些吃惊:“好个老东西,不想竟然也有这般武勇。”

    不要说是他了,即便是多赫木、阿都驼等几位大将,此刻也是有些目瞪口呆。

    一名大将有些不敢相信地对多赫木说道:“首领竟然如此神勇?那这些年,多次出征,怎得他都表现得如此胆小?”

    多赫木神色变幻,说道:“看来他从当上首领以后,就从不曾信任过部落中的任何一人。”

    首领此刻,大杀四方,数十名胆敢向他扑来的人,无论是兵是将,转眼之间,统统死在他的锤下。

    “哈哈……你们这些叛徒,想杀本首领,做梦……”

    他扭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关羽:“兀那汉将,休要用这奸计害我,有胆量的,与本首领大战三百回合,若是不敢,就快快离去,免得一世英名毁于此地。”

    “嗯?”关羽一听这话,一对卧蚕眉,顿时倒竖过来,凤目之中,精光闪烁,怒容毕现。

    “好个胡狗,简直讨死。”

    青龙刀往地上一拖,关羽一拍赤烟绝影,便要冲杀过去。

    “关将军何必亲自动手?”张辽站了出来:“杀鸡焉用宰牛刀?待末将去收拾了他。”

    关羽看了看他,点头道:“以文远之勇,对付这蛮夷老狗,已是绰绰有余,便由你出战吧。”

    “多谢将军。”

    张辽振奋不已,能够击杀这样一位羌人部落首领,那可是大功一件。

    他将手中的玄黄钩镰刀向前一指:“胡狗休狂,张辽来也。”

    那首领也是有些惊喜:“张辽?此人据说是关羽麾下第一猛将,我若能斩杀于他,或许今日局面,能有几分转机,也未可知。”

    想到这点,首领也鼓起了全身的胆气和力气,一时间,整个人气势为之一变,丝毫不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人。

    “看刀。”

    “吃我一锤。”

    两人很快便厮杀到了一处,周围的羌人忙不迭朝四周躲避过去,以免被二人误伤。

    “系统提示:张辽对战博南羌首领。张辽基础武力96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当前基础武力99点。”

    “博南羌首领基础武力96点,兵器、坐骑共提升2点,当前基础武力98点。”

    一听到这个提示,刘赫是又疑惑,又恼怒:“怎么回事?怎么张辽直接与那首领交手上了?这岂不是要坏我大计。云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焦急不已,生怕二弟那股子傲气在这时候犯了起来,那样一来,自己和徐庶辛辛苦苦筹谋的计划,就全部都要付之东流了。

    刘赫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去诧异这个名声不显的部落首领,为何会有如此武力,只是一心挂念着自己的全盘大计,千万不能白费。

    不过他的心念,关羽自然是不可能听得到了,他此刻心中,只剩下了傲气和怒气,一心想着要狠狠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胡狗。

    可是张辽与首领交战了数十回合下来,却始终不能将其拿下,关羽有些不悦起来。

    “这胡狗倒是有些本事,竟能与文远战上五十回合,虽落下风,却能不败,莫非真要本将军亲自出马不成?”

    关羽并不太愿意自降身份,亲自去对付这样一个敌将。

    那首领武力与张辽相若,但是终究年迈,体能稍弱,两人一直战到八十合外,他已经自觉有些吃力,双臂也开始泛酸了。

    “不能继续打下去,否则再有三四十合,我必败无疑,得想个办法……”

    首领眼珠一转,随后便有了主意。

    他一锤横扫过去,逼退了张辽,张辽正要再次挺身而上时,这首领却喊了起来。

    “慢着,你这汉将,年纪轻轻,却有这般武艺,实在难得。”

    张辽见他莫名其妙地忽然变脸了,有些诧异,以为他又有什么奸计,心中起了提防,也就没有冒然向前了。

    他盯着那首领,说道:“怎么,莫非你要投降?”

    首领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可笑啊可笑……”

    张辽皱眉道:“如何可笑?”

    首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本首领笑你终究年轻识浅,本首领是念你如此年轻,有如此成就,实在不易,故此想放你一马,任你离去,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张辽一愣,随后有些忍俊不禁起来:“你?你放我一马?当真可笑至极。你虽然有些武艺,可是比起我来,终究略逊一筹,何况你年老气衰,只要继续厮杀下去,我早晚能胜你。”

    首领却面露不屑:“那不过是本首领起了爱才之心,不远与你动真格的罢了,否则你岂能活到此刻?”

    “哦?是么?那既然如此,现在你我再战,你也无须手下留情,就让张某看看你究竟有何……”

    张辽话没说完,首领就打断了他:“诶,不急,不急。你我之战,迟早是要打的。不过我这些属下之中,方才对我见死不救,而且还有不少人动了我杀我的心思,本首领先清理门户,然后再堂堂正正与你一战,你可不要趁我不备来偷袭。”

    “我呸!”张辽与关羽相处多年,自然也习了他的三分傲气。

    “你当我张辽是什么人?你要去解决自家部落的事,我绝不插手。”

    说完,他转身回到了关羽身边:“将军……”

    关羽挥了挥手:“无妨,他们要内斗,也正中了大哥的下怀,我等就在此坐山观虎斗也好。”

第八百九十九章 莫名计成

    首领跳下马背,环顾四周,有了他方才那一番武勇的震慑,再加上他终究是一族之长,周围那些刚刚才背叛了他的将士,一个个都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这让他万分得意,高昂着头,对着这些人,嗤之以鼻:“怎么,方才你们不是还气势汹汹,想要杀我,夺我的首领之位么?来啊,站出来啊,与本首领一战,谁能胜我,不用那汉朝廷来封,我自己就将首领之位让给他,怎么样?”

    他缓缓在羌人之中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高喊着这句话,那些羌人没有一个站出来,这让他心中窃喜的同时,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些杂碎,总算被我镇住,我只要继续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慢慢朝山谷的另一边移动,到时候趁着那些汉人不备,跳上战马,绝尘而去,就不信他们还能追得上我。”

    他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今日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战胜汉军,而且自己带来的这些人,也已经心生反意,自然是靠不住了,自己把他们全部丢下,一个人逃回部落,既可以东山再起,还能把这些怀有二心的手下全部除去,同时借助此次“全军覆没”的奇耻大辱,自己在部落中大肆宣扬一番,还能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声望和地位,简直是一举三得。

    “怎么?刚才一个个的不是都很厉害么,现在都哑巴了?谁敢出来与本首领一战?谁敢来杀我?”

    他一边狂声高喊着,一边继续往山谷深处移动着,关羽至今都丝毫没有察觉,在关羽眼中,这样一个老家伙,能有多少本事,何况还没有了战马,无论是要打,还是要逃,都根本没有机会。

    没过多久,这首领渐渐靠近了一匹战马,首领这时候,每靠近这匹马一步,心里就会剧烈跳动一下。

    “快了……就快到了……”

    因为过于急冻的缘故,使得他走路时,似乎都显得有几分颤颤巍巍之像。

    周远见状嗤笑道:“这老狗,连走路都走不稳了,方才还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羞耻。”

    关羽捋着长髯,面带冷色:“无耻之徒,也妄图与我大汉争锋。”

    终于,让这首领走到了那匹战马的旁边,他激动得眼珠子几乎都要跳出来了,电光火石之间,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战马的缰绳,纵身一跃,便成功翻身上马。

    “驾……”

    他双腿使劲一夹,那马吃痛之下,嘶鸣一声,便迅速蹿了出去。

    “不好!”关羽马上反应了过来:“中了老匹夫之计,快追!”

    他拍打着赤烟绝影,挥舞青龙刀追了上去。

    然而,首领心思缜密,故意挑选了一匹距离关羽较远的战马,如今更是在措不及防之下,先行一步,待关羽去追时,已经被甩开了数百步,纵然是赤烟绝影的脚力,要想追上,怕也极难,这让关羽心急如焚,懊悔不已。

    “可恶,老贼竟敢戏耍于我,被我抓到时,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否则如何向大哥交代?”

    首领心中却是狂喜不已,他一边狂奔疾驰,一边扭头对着身后的关羽嘲笑着:“哈哈……汉人简直蠢笨如猪,你我后会有期了,哈哈哈……”

    他正得意之时,忽然一个黑影从旁边的山道上高高跃起,同时还传来了一声暴喝。

    “狗贼受死吧!”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首领就被那个黑影从马背上扑了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疼得他直接呼喊了出来。

    “哇呀……哪个混账东西,竟敢……”

    他话说一半,一只硕大的拳头对准他的脸颊就砸了过来,他这毫无防备,被这一拳砸的,直接一颗牙齿砸落下来。

    而到了这时,众人也终于看清了那黑影的真面目。

    “多……多赫木,是你这……你这叛徒……”首领怒喝道。

    多赫木双眼猩红,怒意毕现:“狗贼,你平日在部落中,作威作福,欺凌部众,出征在外,又亲近小人,因为自己的刚愎自用,害的我族将士,几乎要在此地全军覆没,如今更要抛弃大家,自己一个人逃走,像你这样的人,如何配做我们的首领?”

    他骂完之后,又是一通乱拳砸了下去。

    首领的武艺,虽然明显强出他不少,可是一来他与张辽大战之后,体力尚未完全恢复,而来方才从马背上被扑下来,摔得他眼冒金星,至今还有些头晕,三来,这多赫木骑在他身上,他即便想要反抗,却也难以施展,因此短短时间里,他的头上就中了好几拳,砸得他更是头晕眼花,嘴歪眼斜,鼻血直流。

    那些碍于首领威势,不敢反抗的将士,见到他被多赫木压制,这时也一个个都鼓起勇气,站了起来,为多赫木加油鼓气。

    “多赫木,快,杀了他……”

    “你杀了他,我们拥护你做新首领……”

    首领又气又急:“你们……你们竟敢……”

    这说话的功夫,头上又挨了一拳,疼得他直叫嚷。

    多赫木喊道:“听听,看看,大家早就盼着你死了,就你这样的混蛋,不死还有何用?”

    说完,他随手抄起身边地上的一块石头,对准首领的脑门,狠狠砸了下去。

    “啊……你……”首领急忙用手挡在头上,可是那石头砸下来,这样的剧痛,谁能忍受?他的手掌心直接被砸得血肉模糊。

    “我让你躲,我让你挡……”

    多赫木一边怒吼着,一边不断用石头砸下去,直到那首领再也没有了反应的时候,他还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好了,他已经死了。”关羽冷冷喊了一句,才让多赫木从那半疯狂的状态之中惊醒过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只见首领的头,早就已经被自己砸成了一团浆糊,方才倒没有觉得,此刻亲眼见到,再配合这味道,即便是多赫木自幼见惯了杀人,也不由得腹中一阵翻滚。

    所有羌人看到他真的把首领打死了,一时之间都还没回过神来,倒是关羽,策马缓缓来到了多赫木面前。

    多赫木顿时如临大敌,站起身来,十分戒备地看着关羽。

    “你……你要杀我?”

    关羽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看着他,这让多赫木愈发紧张。

    “难道……难道你要杀光我们这些人?”

    他这话一说出口,其余的羌人全部都吓得面无血色,十分紧张和惧怕地看着关羽,以及他身后的骑兵。

    这时,关羽才开口道:“遵照我大汉天子的圣旨,你博南羌首领,蛊惑部众,反叛朝廷,罪大恶极,你弃恶从善,将他击杀,便是对朝廷有功。如今本将军代表朝廷,封你为博南羌新任首领。”

    听了关羽这话,包括多赫木在内的所有羌人,都呆立当场。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把之前关羽说的那些所谓大汉朝廷的承诺当回事,可是如今关羽竟然真的履行承诺,将多赫木封为首领,这下他们心中再无疑心。

    张辽见多赫木还呆傻地站在那边,喝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谢恩?”

    “啊?哦哦……”

    多赫木马上单膝跪地,右手横于胸前:“我,多赫木,拜谢大汉皇帝陛下。”

    周远将一封圣旨,交给了关羽,关羽亲自下马,双手将圣旨交给了多赫木,多赫木虽然只会说汉话,而看不懂汉字,但是看着这封圣旨,依然是如同看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随后,几名士兵抬着几口箱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关羽指了指这些箱子:“这便是天子赐予新首领的礼物。”

    多赫木用颤抖的双手,一一打开了这些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各种精美的瓷器、漆器、丝绸,还有不少金银玉器、食盐,这些东西,在洛阳的集市上,总共加起来也不过百万钱左右,可是在这些羌人眼中,简直是无价之宝。

    “天呐,这么多……咱们部落跟他们汉人商队,一年的交易量,只怕也未必能买得起这么多宝物啊……”

    “发财了,这回咱们部落发财了……”

    “汉人皇帝可真是个大好人,打赢了咱们,非但不杀咱们,还送了咱们这么多宝物。”

    羌人将士们,看着这些宝物,一个个眼睛都直了,他们经过多年与汉人的通商,对汉人的敌视之情,早就已经不如以前那般强烈了,如今见到这些宝物,仅剩的那点仇视心理,也全部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惊喜和感激。

第九百章 杀人诛心

    关羽看着他们的神色,心中冷笑不已,可表面上却没有露出这样表情。

    “你叫什么来着?多……多什么来着?”

    “回关将军,在下多赫木。”多赫木尽管刚刚做了首领,可对关羽却极为尊敬。

    “嗯,多赫木,如今你是新首领了,日后定要与我大汉和平相处,多多往来,不可再犯我疆界。否则的话,下次死的,可就不是一个区区的首领,本将军会亲自带领铁骑,踏平你们全族。”

    他话刚说完,身后的紫金龙骑,齐声高呼着:“踏平全族,一个不留!”

    这充满杀气的声音,直冲云霄,在山谷之中回荡着,威慑着每一个羌人的心灵。

    多赫木再次跪倒:“我多赫木,对着大狼神发誓,我有生之年,不但不与大汉为敌,还要做大汉的番臣,永远效忠,如果我违背了誓言,就让狼神将我的身躯击成碎片,让雄鹰将我的双眼和内脏,全部啄去,丢进山谷。”

    关羽看了看在场的羌人,见到他们大多数也露出了和多赫木一样的神情,心中也觉得十分满意。

    “嗯,如此甚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忠心,那我朝陛下,还有一道恩惠。”

    羌人们听到“恩惠”二字,马上心中升起了万分的期待。

    关羽说道:“陛下有旨,但凡羌人部落,有愿意从此归顺大汉者,即日起,朝廷自会于距离尔等栖身草原最近之城池中,安排房屋,供你等居住。所有部众,仍由首领管制,平日可在草原放牧生产,也可入城居住休息,自随其便。部落中有不通汉化之人,朝廷自有人教化。另外,耕种、纺织、铸造等技,也会有专人调教,凡归顺之部族,三年之内,没有违法乱纪之事,便可于商行之中贸易时,赋税减半。”

    “哇……”一言既出,众人哗然。

    这一恩惠,来得太过突然,这些羌人的心,简直都激动得快要跳出来了。

    大汉的富饶繁华,他们早就心驰神往,他们费尽心机,不知死伤多少人,想尽办法要侵入大汉领土,不就是为了占住他们的土地,享用他们的繁华么?

    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住进那些高大坚实的城池之中,不用再去荒野之地风餐露宿,而且每隔几个月就要搬一次家,这简直是梦中才有的日子。

    而对于那些大将和首领而言,这份旨意,看起来对他们没有半点恶意,来去自如,所有部族、兵力,都仍旧由他们掌管,同时部族之中生产所得,经过贸易换取大汉的宝物,还能赋税减半,这一点最得利的人,不是部落中那些寻常百姓,而恰恰就是他们这些部落中的贵族。

    这种只有好处,没有半分坏处的事情,突然从天而降,让他们怎能不惊喜万分?

    下到寻常士兵,上到诸位大将,以及多赫木这位新任首领,听到这份旨意后,都是兴奋难耐。

    尤其是多赫木,自己是诛杀了老首领才上位了,部落中难免会有诸多不服自己的,可是单凭这份大汉皇帝的圣旨所带来的好处,就足以让他压倒绝大多数反对自己的声音。

    他激动得脸颊上的肉都跳动了起来,一个头磕到了地上:“我多赫木代表博南羌一族,叩谢大汉皇帝陛下……”

    诸多羌人,也纷纷跪倒:“叩谢大汉皇帝陛下……”

    关羽微微吐了一口气:“呼……还好,总算完成了大哥的任务。之前一时情急之下,险些亲自动手杀了那老贼,好在有这个多赫木出现,等他率领步卒来到凉州之后,我倒是该关照他一番才是……”

    西海岸边某处山林之中,矗立着一片连绵的营寨。

    这些营寨看似统一,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却是分割成数十个大小军营,各自为政。

    此刻,就在这些营寨的中心区域,数十人围坐一圈,在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批护卫,衬托出他们这几十人的身份不凡。

    可是尽管如此,这些人却全部都眉头紧锁,神色之中,透着忧虑,显得心事重重。

    其中一人干咳了几声,打破了许久了宁静。

    “咳咳……那博南羌既然畏战而逃,咱们也不必为他感到可惜了。如今他被汉军所杀,也是自己寻死,为今之计,咱们还是应当想个对策,如何才能击败关羽,攻下凉州。”

    此人一说,其余的众多羌人部落首领,也纷纷开口。

    “嗯,说的不错。之前咱们没有攻城器械,又不知汉军虚实,所以一直都是游而不击,依仗地利,躲避汉军进攻。如今一切准备停当,那关羽有多少兵力,咱们也已了如指掌,也该到了与他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说得对,决一死战,夺取凉州。”

    所有人都开始鼓噪起来,只是这声音听起来不小,但是看他们的面容,却没有半分杀气,反而左顾右盼,不知在提防着什么。

    这数十位羌人部落首领中,有一个部落,无论是其首领身上穿的甲胄也好,还是身后的护卫与大将的风貌也罢,样样都比其余部落强出一截,便是此次会盟之中俨然如同盟主一般的当煎羌。

    此刻,当煎羌的首领,看了看众人的反应,伸出双手虚按一阵。

    “诸位首领,莫要着急。”

    他的盟军之中,威望极高,不然也不至于能挤走实力与自己相若的博南羌了,他一发话,诸位首领也很快安静了下来。

    当煎羌首领说道:“大家说的不错,如今咱们一切准备就绪,确实到了该正式与汉军决战的时机。不过嘛……”

    他抬头扫视了一圈,笑了笑,说道:“不过这博南羌反叛之事,只怕是波动不小。不是在下信不过诸位,或是诸位手下的勇士,只不过,如今大战在即,万一有人学那多赫木一般,岂不是坏了咱们的大事?”

    这些首领们,本就心中一直挂念着这件事,只是碍于场合,没有当面点破,如今被他说了出来,大家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了。

    “说的没错,要想战胜汉军,咱们自己可不能起了内讧。”

    “我可是听说了,那汉人皇帝的圣旨里,不但说部下杀死首领,就能继任为新首领,还说一个部落诛杀其他部落,不仅可以名正言顺吞并其部众,还能得到汉人皇帝的封赏,这封赏中,听说单单是丝绸,就有一千匹啊。”

    “嚯,这么多?这要是能拿到手的话,岂不是发财了?”

    “当铎,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去拿这笔赏金?”

    “嘿,赫漠尔,你还好意思说我?前几日出战之时,他在乱军之中,杀死我几百名勇士,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竟敢在这里污蔑我,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转眼之间,众人就吵成了一锅粥,看得当煎羌的首领心烦意乱。

    “都别吵了,刚才还口口声声说着什么要一条心,现在就吵成这样,如何能战胜那关羽?”

    被他一通喝斥,数十位首领,这才骂骂咧咧地坐了回去,可脸上依然极为不忿。

    当煎羌首领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我的意思是,大家对自己的属下,自然应该给与足够信任,但是同时,也该加强自身的安全防备,这两者也并不冲突。我故意将这话,当着咱们身后这些大将、护卫说出来,也就是因为我相信他们,不怕让他们知道。咱们羌人,都是狼神的后裔,襟怀磊落,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该怎样就怎样。”

    他这一番话,说得义正严词,慷慨激昂,感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动容。

    “还是大哥有远见卓识啊。”

    “是啊,没说的,咱们都听你的,你让咋办,我们就咋办。”

    当煎羌首领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既然如此,诸位回去,好好准备一番,三日之后,由各位族长,亲自统领大军,在此处东南边五十里外的那片山谷中集合,一起发兵,攻入凉州。”

    “好,就这么办。”

    所有首领都纷纷应允。

    一切议定之后,众人这便散去了。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天刚蒙蒙亮时,这片大营便纷纷拔寨,数十个部落,各自起兵,准备出发。

    然而,就在绝大多数兵马都已经出动时,却仍旧有六个部落的营寨,丝毫没有动静,这引起了众多首领的讶异。

    当煎羌首领以为是那几个部落的首领还没醒来,马上派人前去催促了一番。

    不久后,这几人都慌慌张张跑了回来:“不好了,首领,大事不好了,这六个部落……他们……”

    这几人的神色和语气,让诸位首领都有些胆战心惊起来,急忙追问着:“他们怎么了?”

    “他们的军营,都已经空了,只有……只有帅帐之中,分别留下了一具无头尸,看那身形和着装,分明就是六位首领啊。”

    “什么?”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

    即便是当煎羌首领,此刻也脸色有些发白:“好啊,看来是他们麾下的将领,偷偷杀死自家首领,趁着夜色,直接带兵叛逃了。他们这六个部落,兵力都只有几千人,军营又在盟军外围,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也绝非难事,可恨,可恶!”

    这下子,所有首领,都马上向前踏出了几步,同时充满戒备地看着自己带来的几位将领。

    就连当煎羌首领,也悄悄移动着脚步,和那数十位首领靠到了一起。

    那些大将,一个个都面露冤屈之色:“首领,末将可绝无反叛之心啊。”

    “是啊,我对首领您,那绝对是忠心耿耿,您可不能怀疑我啊。”

    “住口!”一名首领似乎已经被紧张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对着自己手下的几名大将了喝斥了起来。

    “还敢说什么忠心耿耿,上次战斗时,本首领被汉军围住,差点战死,那时候你们怎么没有一个人来救我?”

    “说得对,我也想起来了,那次攻打武都郡时,我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不少首领,都纷纷附和着,历数起自己这些手下过往的种种不忠之举。

    这样一来,那些大将终于也有人忍不住了,跳出来反驳道:“你才要住口!”

    首领被他这一喊,顿时有些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站出来反对自己。

    那大将怒道:“平日里,部落中但凡有些好处,都被你独占了,我们也是部落中的贵族,当初你能当上首领,还不是我们几个弟兄拥护你上去的?现在居然在这里怀疑我们,就凭你这样的废物,我们这些弟兄要想杀了你,废了你,还用等到现在么?”

    “你……你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你……我要把你用族规惩处!”

    “没错,以下犯上,简直是大逆不道!”其他首领纷纷出言指责。

    他们一说话,他们部落中的将领也马上跳了出来:“你们也不是好东西……”

    “干什么,想造反么?”

    “今天我们就是造反了,你们又能怎样?”

    “弟兄们,这些王八蛋,平时是怎么对咱们的,现在他们想要杀了咱们,咱们还客气什么?一起上啊……”

    “凡是我部落的勇士,都随本首领击杀叛徒!”

    当煎羌首领看着眼前这一团乱局,心中焦急万分,正要出言制止,却见到自己部落的两员大将,提着兵器杀了过来,登时把他吓了一跳。

    “快……快保护我……”

    “扑棱棱……”

    信鸽落下,停在了宫中书房的门口,龚三儿抱起信鸽,荀彧从它腿上取下了信件,快步走回书房之中。

    “陛下,是凉州的急报。”

    刘赫一听,马上将笔放了下来:“快,说与朕听听。”

    “遵旨。”荀彧展开飞鸽传书,随后便面露喜色。

    “陛下之计,果然大获成功。此次反叛的诸多羌人部落之中,除却博南羌外,又有四个部落,击杀了首领,带兵前来投靠。另外,还有九个部落,在前来投靠的过程中,新首领再次被杀,部落中的诸位将领,率领自己的亲信部队,互相攻伐,实力大损。还有几个部落,也发生了叛乱,但被首领镇压,却也是元气大伤,急忙率军逃回山中。”

    他将急报一收,拱手而拜:“臣恭喜陛下,不费一兵一卒,羌人之乱,就此平定,且一举使朝廷再获近百万人口,数万雄壮之师,真可喜可贺也。”

    刘赫也是欢欣鼓舞:“哈哈哈……区区蛮夷,元直略施小计,就令其不战自乱,此次元直功劳不小,朕当重重有赏。”

    徐庶站了出来:“此皆陛下运筹帷幄,微臣不敢居功。”

    “诶,元直不必过谦。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治军如此,治国亦然。前几日,皇后与太后亲手织就了一批新的绸缎,品相堪称上佳,朕便从皇后的内府中挑选五百匹,作为赏赐。”

    五百匹丝绸,即便是在洛阳集市,也是价格高昂了,何况这还是皇后与太后亲手所织,意义更是非凡,徐庶当即跪倒在地,连连叩谢。

    “陛下待臣,恩重如山,信赖有加,臣虽肝脑涂地,难报万一也。”

    “好好好,元直快快请起。”

    刘赫上前,亲手扶起了徐庶。

    荀彧说道:“陛下,此次计谋,使得羌人大乱,之后数月,乃至一两年内,必定还有诸多部落,发生内乱,前来投靠。羌人之乱既解,一直于凉州奔波,协助平叛的鲜卑步度根,也该让他返回并州以北的草原上了。”

    “嗯,文若说的在理。”刘赫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当初魁头、骞曼为轲比能设伏所杀之后,其部众为朕与步度根平分。待步度根将其消化之后,实力必然大增。如今步度根虽然臣服于朝廷,到了那时,却难保不生异心。因此朕欲效仿此次对付羌人之计,彻底收服鲜卑。”

    荀彧、徐庶和钱理,都双眼一亮:“陛下的意思是……”

    刘赫微微一笑:“步度根对朝廷有功,朕自然不能怂恿其部下将其击杀了。不过么……无论是步度根,或他麾下诸多将士,以及那许多鲜卑部落贵族,也如羌人一样,对我大汉的富饶,极为艳羡。朕打算借助此次平定凉州大功,将这些人个个加以封赏,分别在凉、并、冀、幽等地,赐予田产美宅,侍从、奴仆、美女妻妾,再给他们封一个我大汉的高官显爵。”

    荀彧说道:“陛下此计,可谓杀人诛心也。鲜卑也好,羌人也罢,如今族中,已无英雄也。陛下对他们如此封赏,让他们说汉话,享汉禄,住我大汉的宅院,吃我大汉的美食,娶我大汉的女子,几年之后,又能有几人,还甘愿回到草原与丛林之中?几年之后,羌人,鲜卑人,也就再与汉人无异了。”

    “哈哈,知朕心也,文若也。”

第九百零一章 赋税之争

    转眼便到了四月底。

    依照刘赫所定下的定例,今日要举行一次大朝会。

    刘赫身着朝服,接受着百官的朝拜。

    最近半个月以来,朝廷针对鲜卑、羌人的安抚之策,已经全部实施了下去,效果初显,又有几个羌人部落发生了内乱,而步度根麾下的多位部落首领和大将,也都拖家带口,搬到了刘赫赐予他们的府邸之中,享受着朝廷的爵位俸禄,过上了极为安乐的富家翁的日子。

    夫余、高句丽二国,虽然已经脱离了这些原始的部落模式,尤其是高句丽,其政治体制,与大汉几乎没有二致,再加上当今高句丽君主,也算是个雄主,因此这一计策,在幽州并未有明显见效。

    可即便如此,赵云联合田豫、田畴二人,对战二国敌军,也是屡战屡胜,虽然不曾剿灭对方主力,可也没有让叛军攻下一座大汉城池。

    正因如此,刘赫心情大好,此刻龙椅之上,也是红光满面。

    “诸位爱卿,此次各地捷报频传,朕心甚悦,决意今夜于崇德殿设宴,以示庆贺。”

    百官齐声贺道:“陛下洪福齐天,社稷幸甚,苍生幸甚,天下幸甚。”

    刘赫捻着胡须,说道:“诸位爱卿可有本要奏?”

    他话音刚落,太常王谦便站了出来:“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刘赫看向了他,这王谦原本与自己并非一路,常常对自己阳奉阴违,不过上次自己拉拢王允,打压了杜畿、赵融等人,这王谦号称是太原王氏的分支,多年来唯王允马首是瞻,因此在那之后,也算是对自己归心了。

    在那次事件之后,诸多世家大族,一改之前停止举荐人才的做法,反而将族中后辈,纷纷推荐入朝,刘赫既为了填补官员的巨大空缺,更为了平衡朝局,因此将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都录用为官。

    这王谦的两个儿子,三个侄子,还有两个女婿,四个外甥,如今全部都是朝廷官员,包括他那个曾经在云海郡与陈烈和刘赫自己发生过正面冲突的次子王统,也在年初放到了冀州做了一任县丞。

    再加上他那个在原本历史上为“建安七子”之一的长子王粲,不但词赋出众,而且颇有才干,很得刘赫的重用,年初刚刚被放了一个县令的实缺,所谓爱屋及乌,刘赫如今对这王谦,也自然是大为改观。

    “王爱卿有何事启奏?”刘赫一脸和煦的笑容。

    王谦语气异常斩钉截铁:“老臣冒死谏言,恳请陛下,取消赋税改制。”

    刘赫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不过在这大朝会上,他还是强忍心中升起的不悦。

    “哦?王爱卿何出此言?”

    王谦说道:“陛下圣心仁慈,欲减免赋税,广布恩泽于四海,遍洒雨露于八方,本为国家之大幸。然此次改制,所减赋税,尽在升斗小民,乃至贱商恶贾,而对士族大户,却不减反增,如此行事,实非圣人之道,还请陛下三思。”

    听到这话,刘赫的第一反应,却是朝王允瞟了一眼,见他站立原地,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刘赫心中就有数了。

    “这老东西,终究是不可能和朕一条心了,朕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你到底还是没抓住啊。”

    刘赫不急不恼,当堂反问了一句:“不错,朕是给那些大户增税了,朝廷与逆贼曹操,屡战不胜,就连朕都几乎战死豫州,难道不该整顿军备,不该招募新兵,不该充实国库?”

    他这一反问,显然是王谦事前没想到的,他一时语塞,呆立当场。

    “这……老臣绝无此意,只是……”

    “既然爱卿也赞同国库应当增加收入,那为何又不支持增税?莫非太常另有良策,可令国库丰盈,岁入倍增?若是如此,朕洗耳恭听。”

    “这……这……老臣……老臣没有办法……”王谦有些尴尬了起来。

    刘赫这时,才把脸色拉了下来:“爱卿又赞同整顿军备,却又不赞同增税,怎么?莫非是觉得这赋税改制,会让你王家那八千六百多亩地,一年多交许多田赋,故此心疼了?”

    他这两句话的语气,越说越冷,听到最后,王谦心中大怖,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老臣……老臣岂敢以私废公?老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刘赫冷笑一声:“有没有此意,朕自会查明,还有何话要说?若是没有了,那还不退下?”

    王谦被这一声喝斥,吓得身躯一震,颤抖着站起身来,躬身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百官面面相觑,每个人的眼神和脸色,都各有不同。有的看着王谦,面带嘲讽,有的则是同情,有的偷偷瞄了刘赫一眼,多有敬畏之色,而更多的则是复杂、莫名,不一而足。

    刘赫扫视了一圈,见没有第二个人站出来反对改制,便开口道:“既……”

    他这个“既”字都刚刚说到嘴边,还没完全说出口,又一个人站了出来。

    “陛下,老臣也有本要奏。”

    刘赫看了过去,此人容貌刚毅,一脸虬髯,看起来多有几分威武雄壮之意,不过身形却有些瘦弱,而且头戴进贤冠,显然是个文官,正是新任太仆崔琰。

    这崔琰乃是冀州名士,在士林之中的威望,甚至隐隐还在司空崔烈所在的博陵崔氏之上。刘赫剿灭袁绍之后,将其收入麾下,出任并州别驾,在当初大司农冯芳之事后,又将其调回中枢,担任九卿之一的太仆。

    崔琰为人清高,乃是饱学之士,张口闭口,都是圣人之道,性格也是十分清冷,不喜与人来往,在朝中从不拉帮结派,更不溜须拍马,虽是士族出身,却是孤臣一个,这也是刘赫重用和信任他的原因之一。

    刘赫看着居然是他站了出来,心中有些诧异:“怎么,莫非太仆也反对赋税改制?”

    崔琰微微摇头:“臣对陛下方才所言,完全赞同。如今天下离析,四方不宁,有逆贼造乱于内,胡虏侵害于外,整兵修武,事关天下一统,社稷安宁,已是迫在眉睫,不可不办。而整兵需要大笔钱粮,如今朝廷供养七十余万大军,而陛下仁慈,每每有灾祸之时,都拨出数倍于先朝时的钱粮,用以赈灾、重建,因此国库虽不至空虚,却也难以支撑整兵多需。”

    “何况陛下登基之后,屡次降低赋税,藏富于民,如今国家需要,天下臣民,自当效命,岂有只顾私利,而不顾国家大事之理?”

    刘赫对他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爱卿深明大义,不愧是国之栋梁,天下名士。”

    刘赫刚刚夸完,这崔琰马上就话锋一转:“然而,臣以为,天下事,不患贫而患不均。陛下为百姓、商贾、工匠减税,唯独对士族豪门,地方大户增税。恕微臣直言,此举大为不妥。”

    刘赫眉头有些皱了起来:“如何不妥?”

    崔琰说道:“国,非士族一家之国;社稷,亦非士族一家之社稷。陛下得上天庇佑,继承大统,乃是大汉万民之表率,岂能厚此薄彼?如今既然国家有难,何以只向士族大户增税,而对农工商者,不增反减,如此行事,恐会致使人心不稳,于国无益。”

    他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句句在理,引得百官中不少人,都点头附和起来。

    “臣赞同太仆之言。大汉江山之安宁,需万民同心,并肩而行。恳请陛下对万民增税,无有差别,如此,则民心安定,军心安定,国家亦可安定。”

    数十位大臣,纷纷站了出来。

    刘赫看了看他们,心道:“不错,比朕预想的要少一些。只是不知其他那些没有说话的,是真的愿意舍小家为大家,还是想让这些人替他们出头,自己躲在幕后,坐享其成。”

    只是他们所说的这个道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毫无缺陷,刘赫似乎也难以反驳。

    “嗯……诸位爱卿言之有理。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自然应当人人平等,此事似乎是朕有欠考虑了。”

    刘赫这么快就听从了劝谏,倒让诸位大臣有些措手不及,唯独崔琰一人,跪倒在地,行了五体投地大礼。

    “陛下英明无二,真千古明君也。”

    其余大臣,也赶忙跟着呼喝起来:“陛下真千古明君也。”

    “陛下,诸位臣工,在下也有话要说。”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正是钱理。

    只见他走到了崔琰的面前,先恭恭敬敬行礼,崔琰忙道不敢:“司隶校尉乃国之重臣,在陛下面前,琰岂敢受你大礼?”

    钱理恭敬说道:“在下行礼,乃是敬太仆为前辈,非因官职。”

    刘赫也帮腔道:“道准向来礼数周全,太仆就不必谦让了。”

    崔琰这才接受,同时也向钱理还礼。

    大家看钱理如此举动,只当他也是来帮忙劝谏的,心想他是天子近臣,有他一起说话,那自然再好不过。

    然而,钱理接下来一张口,不但把所有大臣都惊得不轻,更把崔琰气得几乎七窍生烟。

    钱理面向刘赫,恭声说道:“微臣以为,太仆方才所言,简直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既无君子之风,更无人臣之道,上对不起圣人垂训,陛下洪恩,下对不起黎民苍生,三军将士,看似言之凿凿,实则一心为己,如此行事,却还口口声声一个江山社稷,一个民心军心,简直是厚颜无耻。”

    “你放肆!”不少大臣直接出言驳斥:“崔公乃当今名士,品性高洁,方才所言,字字珠玑,连陛下也深表赞同,你怎敢如此出言不逊?”

    崔琰本人,虽然没有说话,却也被气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双眼紧紧盯着钱理。

    王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疑惑起来。

    刘赫佯装不悦,喝斥道:“司隶校尉,朝堂之上,不可如此无礼,还不向太仆赔罪?”

    “回陛下,这罪,恕臣万万不能赔。”

    钱理的话,愈发惹怒了刘赫,他一拍桌案,大喝道:“大胆钱理,你莫不是以为是朕同乡,幼时玩伴,就敢在朝堂上如此放肆?真以为朕不敢杀你么?崔爱卿何人,百官有目共睹,众口一词,他既作如此说,自有道理。清河崔氏之名,何等显赫,岂会做这损国而利己的无耻之事?来人,将司隶校尉拖出去,杖责二十,再带上殿来验伤。”

    崔琰和众臣见刘赫竟然如此对待钱理,心中顿时大定。

    “看来陛下当初也是受人蒙蔽,才定出这等改制之策,想来必是这钱理无疑了,他一向为朝廷执掌国库,这等策略,只能是出自他之口了。好在陛下明察秋毫。”

    百官之中,只有王允,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眉间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拧得愈发紧了。

    钱理一把挣脱了上殿要抓他去杖责的两名御林军,叩拜刘赫道:“陛下,待微臣说完之后,陛下和诸位臣工,若是再觉得微臣是在胡言乱语,肆意污蔑,那时莫说是要赔罪,便是太仆想要钱某项上人头,我也拱手送与他便是。”

    刘赫脸上怒色稍平,挥了挥手:“哼,朕就不信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你速速说来,若被朕察知有栽赃陷害之事,定然严惩不贷!”

    “微臣遵旨。”

    钱理躬身一拜,随后转身看向了已经被他气得不轻的崔琰,只不过这时的他,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恭敬之色,眼神之中,反而有着一股咄咄逼人之势。

    “你我同殿为臣,如今在下奉旨,有话要问,太仆定要实言相告。”

    崔琰面色一白,咬了咬牙,说道:“足下问便是了,崔某虽然不才,却也知忠孝仁义,乃人之大节,事关朝廷要务,又在陛下面前,崔某绝无欺瞒之理。”

    钱理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双眼,看得崔琰有些不自在了。

    “太仆方才所说,天下事,不患贫而患不均。国家社稷,非一人、一族所有,自当秉持公平,人人奉献,此言确否?”

    崔琰有些猜不透他想说什么,不过还是点头道:“不错,崔某确是此意。”

    “好,太仆承认便好。”

    钱理随后,在这大殿之中走了半圈,忽然喊道:“诸位可知,何谓公平?何谓不均?”

    百官被他这一问,都有些发懵,王谦说道:“司隶校尉何以有此一问?《管子》有云:天公平而无私,故美恶莫不覆;地公平而无私,故小大莫不载。所谓公平者,人人对等,于国家社稷,无私奉献,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芸芸众生,各尽其力,是为公平。反之,则为不均。”

    “好,太常好学问。”钱理夸赞了一句。

    “如此,在下便要问一句了,如今朝廷现行之赋税制度,诸公以为公平否?”

    众人被他这一问,却是愈发疑惑不解了起来。

    崔琰反问道:“陛下执政多年,轻徭薄赋,四方归心,怎会是不公之政?”

    钱理摇了摇头:“轻徭薄赋,未必公平。四方归心,也可不均。”

    “放肆!”

    “大胆!”

    “司隶校尉公然在朝堂之上,指桑骂槐,指责君上,实乃大逆不道,臣等请陛下将他严惩。”

    刘赫对这一请求,却没有答允:“钱理虽然放肆,朕亦心有不忿,然方才既然允其说完,自当遵守诺言,朕贵为天子,怎能食言而肥?”

    钱理再次叩拜:“微臣多谢陛下。”

    随后,他重新开口:“在下再次敢问太仆,如今陛下所辖州郡,田亩在不足百亩者,太仆可知有几户人家?田亩过五百亩者,又有几户人家?过千亩,万亩者,又有多少?”

    崔琰面露难色:“这……在下孤陋寡闻,愿听高见。”

    钱理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告诉你。”

    说完,他看向百官:“如今我朝下辖,共有幽、冀、青、徐、并、兖、司、凉八州,有百姓五百六十万余户。其中,田不足百亩者,有四百二十余万户。田过五百亩者,不足五十万户,占据总户数不到一成。”

    崔琰皱眉道:“那又如何?”

    “如何?”钱理哂笑一声:“你又可知,这不足五十万户,总共占了多少田地?”

第九百零二章 暗流潜行

    崔琰眼神有些疑惑,摇了摇头:“在下不知,还请足下赐教。”

    钱理伸出了七根手指:“这不到五十万,占了不到总户数一成的所谓的名门大户,据有水田超过七成,旱田近六成,且每年又有所增长。就拿足下所在的清河崔氏而论,全族主支各房,登记在册之田亩,便有水田一万两千四百七十二亩六分,旱田七千六百五十九亩三分,抵得上寻常百姓人家二三百户所有,至于其中是否还有多少田亩隐瞒未报……”

    他看着崔琰,笑道:“呵呵,想必崔公比在下更清楚。”

    崔琰脸色微微一变,他低头沉思片刻,随后露出了羞愧之色。

    “崔某明白了,多谢司隶校尉赐教。”

    钱理倒是被他这个回答弄得有些刮目相看,他眼神一变,带着几分钦佩之色,再次恭恭敬敬向崔琰行礼。

    “崔公当世高人,见识广博,学富五车,胸怀更是坦荡磊落,钱理佩服,日后当多多请教。”

    “不敢不敢。”崔琰谦让几句,便带着愧色,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过在他重新落座之后,却是以微不可查的小动作,朝着王允那边瞥了一眼,眼神之中,尽带埋怨之色,不过王允也不知是没注意到,还是故意视而不见,总之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虽然这个动作和眼神,一闪而逝,却还是被一直留心观察的刘赫给察觉到了。

    还有不少大臣,看到崔琰“败下阵”来,都面露失望和惊慌之色,大家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齐刷刷集中到了王允的身上。

    这一切,都看在了刘赫的眼中。

    “我就说呢,这崔琰的秉性,怎会忽然为此事做了出头鸟,看来也是王允干的好事了。史书上记载,这家伙在灭了董卓之后,就开始以大汉功臣自居,独断朝纲,可谓是利欲熏心。不过我可不是汉献帝,由不得你摆布……”

    说退了崔琰之后,钱理对着刘赫躬身行礼,便要退回本位,而刘赫也准备说一番最后的“总结”之论。

    “陛下……”一个苍老,而又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

    刘赫循声望去:“老匹夫,你终于亲自出马了。”

    只见王允向大殿正中跨出一步,年迈的身躯,却站得笔直,没有半分佝偻之像,看起来精神矍铄,只是他低着头,刘赫看不到他的眼神如何,不过想来也是目光锐利得很。

    “怎么,王司徒莫非还有高见?”

    “老臣才学不及太仆,政务不及司隶校尉,高见二字,万不敢当,只是陛下不弃老臣年老昏悖,委以高官厚禄,老臣自当舍生忘死,不避斧钺,以报陛下厚恩于万一,故此心中有几句粗鄙之语,在此朝会之上,不敢有所欺瞒。”

    刘赫眉毛跳了跳:“老家伙说话倒是滴水不漏,不愧是在官场待了半辈子的人,也罢,我就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

    他右手向前伸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司徒忠心报国,既有高论,朕当洗耳恭听。”

    “多谢陛下。”王允躬身下拜,礼数周全。

    “方才司隶校尉所说,老臣有几处不明。足下所说,诸多大户,所占田亩极多。莫非是说,家产多者,便理当缴纳更高税率?地方豪门所占田亩,或是开垦所得,或在购买而来,或是朝廷封赏,并无不合法度之处,何以旁人都是四十五税一,到了大户手中,便要三十,二十,甚至十五税一?如此一来,日后孰人还敢开荒为田,辛劳耕作?这难道便是公平么?”

    他这番话,语气十分平和,语速也是极为缓慢,可是听在刘赫与钱理耳中,却充满了咄咄逼人之势。

    不过钱理也并无畏惧,他上前一步,说道:“王司徒之言,并非无理。然而司徒方才也说了,大户所占田亩之中,多有朝廷封赏之地。比如足下的太原王氏,当年拥立陛下有功,受封祁县、晋阳二城,共计水田一千四百余亩。云海郡初建时,太原王氏捐献仆役二百人,以充劳工,受封云海郡东侧水、旱田各二百亩。还有之后令郎王盖,令侄王晨,晋升一郡太守之时,也得陛下钦赐良田各三百亩,以示嘉奖。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故此,尔等大族富户,能有今日之昌盛繁荣,所仰仗者,乃浩荡天威也。陛下英明睿智,朝廷赏罚分明,方有如此盛世。”

    “何况在陛下治国之后,技艺革新,劳作所用器械,亦是日新而月异,而寻常百姓,尚需自己制作或购买此等新器械,而但凡族内有人在朝中为官者,在军中曾立功者,便可依照官职高低,功劳大小,得赐诸多器具。据下官所知,单单太原王氏在晋阳城东的六百余亩水田,去年收成,较于五年前,便增收七成有余,此岂非天子之福荫乎?莫非司徒对此,另有高见?”

    王允面色微一变,他万没想到钱理会把话题引到这上面了,他哪里敢否认?

    “这……这自然是有赖陛下洪福,天下臣民,对此都感恩有加。”

    “这就是了。”钱理说道:“可是寻常百姓那区区几亩,或数十亩薄田,并无半分是天子所赐,俱为自己亲历耕作,辛劳开垦所得。所需耕牛、器械,须以钱粮购买,或以劳役充抵,与诸多大族,岂能相提并论?”

    “大族沐浴皇恩,足有数倍,乃至数十倍于百姓,如今要多缴赋税,却斤斤计较,耿耿于怀,这岂是报国之道,何来忠孝之节?何况,以如今田亩所产而论,一户大族之中,若有五百亩水田,扣去所需缴纳田赋之后,尚可得粟米约两千三四百石,蔬菜不下千石,足以养活一家百口而有余,若有人在朝为官,还有俸禄,以一个县令而论,年俸便有六百石,另有布匹若干,何以还不知足?”

    听着钱理的话,王允初时面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司隶校尉心思缜密,所虑之远之深,令老夫佩服万分。”

    就在众人以为他也要认输之时,王允却是语气一转:“然而,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士为万民之首,辅助天子牧民,非农夫、商贾之流可比。因此,历朝历代,对士人皆多有宽仁之策,盛世之时,尤其如此。如此便可鼓励朝中官员,地方士绅,为国家行执法之事,代天子传教化之功,方有四海安宁,天下臣服。”

    “正因如此,数百年来,朝廷皆有明规,士族所开新田,三年内免税,五年内半之。本朝自光武开国之后,重士之举,更是极多。士族大户,将田地租于贫民,即可稳定地方,又能为百姓谋生路,一举多得,因此所租出之田亩,只收四到六成不等之赋税,既示之以嘉奖,更为减轻佃户负担。”

    “如今陛下此举,虽不减圣心之仁慈,又兼为国家社稷所虑,本是无可厚非。只是如此贸然更改祖宗所遗之定制,恐会使天下士人离心。人心若失,便是有再多钱粮赋税,又有何用?老臣窃为陛下虑之,拳拳之心,还望陛下体察。”

    “司徒……”钱理面色有些不忿,还想再辩驳几句,却被刘赫打断。

    “好了,二位爱卿所言,各有道理,一时难分对错。尤其王司徒,老成谋国,忠心可鉴。”

    王允急忙说道:“陛下如此谬赞,老臣愧不敢当,惶愧之至。”

    “司徒不必过谦。”刘赫说道:“只是如今朝廷强敌环伺,尤其豫州曹操,朕与之屡次交战,难以占得半分便宜,反而几乎丧命,堪称国之大敌。整兵修武,已是迫在眉睫,不可不从速而行,故此,朕有一折中之策,不知王司徒与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如若朕所虑不周,爱卿但可明言指正。”

    王允不知道刘赫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他身为天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这个臣子还能说什么?

    “陛下之圣明,堪称千古明君,既有对策,臣等岂有不从之理?”

    “好。”刘赫嘴角一扬,说道:“朕以为,之前所定改制之策,大体不变,只恐所定增税之田地亩数过低,所谓欲速则不达,如此改制,恐有苛政之嫌。因此,朕有意将各级增税田亩,提至十倍,如此虽然朝廷岁入增幅大减,却可使诸多士族大户,有所喘息。”

    “这……”众多大臣,都有些犹豫起来。

    之前定的是,凡户中水田在二十亩以内者,田赋不变,为四十五税一。在此之上者,田赋改为四十税一,田亩达到六十亩,为三十五税一,达到一百亩,为三十税一,二百亩,为二十五税一,四百亩,则为十五税一。旱田每两亩,折算为一亩水田。

    照此标准,提升十倍,二百亩内,赋税不变,要达到十五税一,则需要拥有四千亩水田,这样一来,只有少数一流大族,才能达到,这样的名门望族,即便在如今朝堂上的在场高官中,也不到三分之一。

    王允似乎还是不死心,正要开口时,刘赫却叹了一口气:“哎,国家纷乱,社稷蒙难,朕虽然有心建功,却也不能苛责百姓太甚。自即日起,宫中一切用度,减少三成,原定于明年建造朕之陵寝,亦暂缓而行。还有……”

    他对龚三儿挥了挥手,龚三儿趋步上前,手中捧着一叠奏章。

    刘赫指了指这些奏章道:“这些是国丈鸣柳乡侯张铜,前将军关羽,右将军高顺,镇南将军程良,左将军张勇,镇西将军朱烨,征西将军叶祥,颍川太守荀攸,凉州刺史崔钧等人所呈送之奏章,皆表明尊奉新政之意。”

    王允这下脸色彻底黑了,连天子本人和皇亲国戚尚且如此,他还能说什么?

    不等他发话,一直没开口的荀彧,忽然站了出来。

    “颍川荀氏,愿遵新政。”

    王允一愣,扭头看向荀彧,却见崔琰也站了出来:“陛下朕圣德之君也。臣所在清河崔氏,愿遵陛下新政。”

    “好,二位爱卿,真国之栋梁,无双之士。”刘赫抚掌大赞:“传旨,加封荀彧为汉缅乡侯,崔琰为宛永亭侯。”

    “臣石韬,愿遵新政。”

    “臣孟建,愿遵新政。”

    “上党赵氏,愿遵新政。”

    “范阳卢氏,也愿遵新政。”

    “安定皇甫氏,愿遵新政。”

    “颍川钟氏,愿遵新政。”

    司空崔烈,看了看周围的不少大臣,再抬头看了看刘赫的脸色,咬了咬嘴唇,也说道:“博陵崔氏,愿遵新政。”

    王允眼见大势所趋,内心深处,轻叹一声,也一同高呼:“太原王氏,尊奉新政,绝无二心。”

    宫中书房,刘赫与荀彧、钱理、徐庶、孟建、石韬等人,齐聚一堂,欢乐无比。

    “此次新政得以推广,诸位功不可没,朕在此谢过了。”

    刘赫对众人拱手行礼,众人连忙起身。

    “陛下谬赞,臣等愧不敢当。”

    “不错,此次都是陛下谋划得当,臣等不过依计而行,怎敢贪功?”

    孟建说道:“陛下,今日那司徒王允,神色之中,多有不甘,只恐还要生变。”

    “公威言之有理。”石韬也附和着:“太原王氏,如今已是朝中士族领袖,连崔琰这等清高名士,也为其哄骗一时,何况旁人?陛下虽然尽得农、工、商三者民心,然士族之心,不可不收,伏望陛下察之。”

    刘赫颔首道:“几位爱卿所奏,朕亦知之。不过那些一心只为私利,轻视国家之人,虽有经天纬地之才,朕所不取也。若有人如诸位爱卿一般,心系社稷,胸怀苍生,自不会和王允等人同流合污,朕又有何虑?”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也觉刘赫所言似乎有理,便不再多说什么。

    司徒府中,王允面色有些阴沉,在他下首的十几个座位之上,满满当当,坐着诸多朝中大臣。

    “司徒,如今新政推行,已是势不可挡,我等如之奈何?”

    “是啊,如此赋税施行之后,我等家族,每年多缴之赋税,少则数百石,多则数千石,乃至上万石也是有的。”

    “多缴纳些钱粮,倒也无妨,只是陛下重农商而轻士族,此举实在动摇国本,不可不谨慎从之啊。”

    听着众人的话,王允目光之中,透出了几分阴骘。

    “陛下虽是明君,奈何自幼长于乡野,此次新政,定是钱理等人蛊惑所致,可恨那颍川荀氏等大族,竟然一味奉迎天子,而不知规劝,当真是国家奸臣。”

    “为今之计,不知司徒还有何良策?”

    王允捋着自己那已经有些灰白的胡须,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只是这笑容,却让这些大臣不由得遍体生寒。

    “听说这几个月来,各地一直流传着不少关于朝廷轻贤慢士之谣言?”

    众人不知他为何问及此事,纷纷点头:“不错,确实如此。这些谣言越传越广,有说朝廷只重商贾者,说陛下轻贤慢士者,还有说朝廷要加税者。此番赋税改制,也多半是由此而起。”

    王允目光之中,精芒一闪:“既如此,那便好办了……”

第九百零三章 司马动向

    这一日,在曹操治下三州的数十座城池之中,同时有一队队差役,出现在了城门、府衙,以及城中鼓楼等处。

    这些差役取出了一份份榜文,张贴在了城中各处,随后,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遍各城,引得百姓们纷纷驻足。

    “自高祖创业,四海平定,光武复国,九州息宁,传而至今,凡四百余年,却有宦官酿祸,贼臣乱政,以至于国祚渐衰,宗庙不兴。朕本陈留王也,董贼喜怒无常,废吾兄而专擅,立朕位而横行,此后数年,多经波折之难,久受荆棘之苦,至有天下分崩,佞臣肆起,社稷累卵,苍生涂炭。”

    “幸而天不绝汉嗣,大将军曹操,忠良之后,智勇双全,扶保朝纲,有伊、霍之功,此祖宗福庇,亦为朕与万民之福也。”

    “刘赫其人,乡野恶民之后,冒托宗室,诓骗世人,勾结胡虏,重商轻士,违背礼法,篡改祖训,欺君擅权,盗窃神器,其后更屡诛忠臣,多犯杀孽,无端增税,滥施苛政,实有大逆不道之罪,真乃厚颜无耻之徒。为臣时,恶比董卓胜三分。为君时,暴似桀纣多一罪。”

    “朕尝闻:江山多义士,国难逢英豪。匹夫受辱,拔剑而起,国家蒙难,挺立而出。为祖宗江山所计,为天下万民所思,朕特颁此诏,招群贤齐至,共讨国贼。朕愿效燕昭王之事,求贤若渴,不吝千金之重,不惜公爵之显,以期有志之士,以国家为重,内诛国贼,外讨胡寇,使国无内祸之患,民无离土之哀,则苍生幸甚,国家幸甚。”

    一份招贤榜文一出,四方震动。

    司隶,河东郡。

    司马氏乃是河东数一数二的望族,虽然数年前,司马防卸任了京兆尹一职,如今司马氏一族中,已经无人在朝中出仕为官,可即便如此,凭借司马家的声望、地位,在河东一郡,也依旧不可撼动。

    不过这几日,司马氏却一改往日闭门谢客,安静读书,潜心习武之风,族内各支,频频出动,将田产、宅邸等等,不断变卖,惹得寻常百姓,十分不解。不过司马府周围的其余大族,似乎对此没有半点惊讶,甚至于其中也有不少,和司马家一样,在迅速变卖家产。

    “兄长……”

    一个面若刀削,神情冷峻的中年男子走入大堂,对司马防行礼。

    司马防看到来人,忙问道:“二弟,事情办得如何?”

    那人说道:“家族于司隶、凉州、并州之产业,已悉数转出,其中半数换了徐州、荆州和豫州的良田,这是田契。”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摞契约,双手交给司马防。

    司马防接了过来,长长呼出一口气:“二弟办事,果然神速。如此一来,我司马氏也可安心了。”

    这时,又三个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父亲。”

    这三人之中,有一个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另外两人,都不过十余岁而已,却都身形挺拔,双目有神,司马防看到他们,马上吩咐了一句。

    “你们也莫要闲着了,速速收拾好自己的细软、书册,带上几个兄弟姐妹,三日之后,我等举家搬迁。”

    那年长些的青年,当即领命:“谨遵父亲大人之命。”

    他拱手再拜,随后就拉着两个弟弟,准备离去,不过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那少年,却是开口问起了司马防。

    “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父亲。”

    司马防一愣,他如今正是忙得焦头烂额,本无暇顾及此事,正要推托时,见到自己这个三子司马孚的眼神,再想到自己一家,对后辈之教育,向来极为重视,因此到嘴边的拒绝之语,也就说不出来了。

    “孚儿有何疑问?”

    司马孚问道:“孩儿知道,此次朝廷颁布新政,进行赋税改制,我司马家田产虽不如弘农杨氏、颍川荀氏等大族,却也超过了四千亩水田。自新政颁行之后,父亲和二叔,便四处变卖家产。孩儿斗胆猜测,父亲可是有意投靠豫州曹操?”

    司马孚脸色一沉,带着几分叱责的语气说道:“此乃家族大事,非你等小儿所能妄议。所谓长幼有序,父命如天,不必多问。”

    司马朗也帮着自己父亲劝起了这个弟弟:“是啊三弟,这是父亲和二叔所定,你我乃是晚辈,只需依命行事便可,怎能对长辈妄加猜疑?”

    司马孚却摇了摇头:“圣人有云,天地君亲师,世间纲常之所在。君尚在亲之前,父亲此举,形同叛逆,孩儿不敢因愚孝之举,而行不忠之事。”

    “放肆。”司马防怒斥一声。

    司马朗也教训起了三弟:“父亲当年从洛阳令被拔擢至京兆尹,乃是如今身在豫州的天子所为,我司马氏自然也当尊奉豫州天子为大汉正统。今天子发诏求贤,父亲应召前往,乃是大忠之举。”

    “可是……”司马孚歪着头,还是有些不服气。

    司马朗见状,急忙拉扯着身边的二弟司马懿,向他使着眼色,想让他也帮忙劝上一句。毕竟司马懿和司马孚年龄只差一岁,平日走得最近,彼此关系,比起他这个年长了**岁的大哥,要亲近得多了。

    司马懿一对鹰目,转动了一圈,说道:“孩儿以为,所谓忠君者,固然是人之大伦。然家族兴衰所系,并非依靠一个忠字,便可全其功业。”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有些诧异。

    司马防问道:“那依你之见,我司马氏要想兴盛,该当如何?”

    司马懿不假思索道:“自身实力,方是在这乱世中生存乃至壮大之根本。尊谁为正统,依靠哪家主公,不过末流而已。”

    “嘶……”司马防大感惊讶,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眼神之中,充满了震惊。

    “自身实力……可我司马家既非一方诸侯,更无要成为诸侯,逐鹿天下之心。”

    司马懿说道:“家族实力,并非只有成为诸侯,方能体现。我等自身实力越强,即便投靠哪家主公,也定会受到重用与优待。可如今我司马氏,无论名望、地位,在天下士族之中,不过二流而已,杨、荀、王、卢、钟等大族,都远胜于我。如此情势,投靠曹操也好,归顺洛阳也罢,父亲最多做一方太守而已,根本无力成为人主身边近臣。如此一来,我司马一族,也便是风雨飘摇,天下安则我安,天下乱则我亦乱,能否自保,全仗其主。将身家性命交托他人,岂是乱世生存之道?”

    “说得好。”那个二叔抚掌称赞了起来。

    “兄长,你这个二儿子,天生聪慧,格局非凡,日后成就,只怕还要在你之上啊。”

    司马防也听得频频颔首,虽然有些惊骇,可内心深处,却也深以为然。

    “嗯……说得有些道理。那以你之意,这豫州是去不得了?”

    司马懿却摇头道:“不,孩儿也赞同父亲与二叔之举,这河东已不可留。洛阳天子,对我士人,多有轻视之心,而朝中又多有诸如杨氏、荀氏、王氏等当今顶尖大族,我族留在此地,毫无伸展之处。倒是豫州,与朝廷交战,屡屡不得胜,正是用人之际,且曹操麾下,少有当世大族,以我族名望,如若投靠,必得重用。”

    “二哥,你怎么……”司马孚有些不满地看着司马懿。

    “好了,孚儿不可再胡闹,此事已然决定,三日之后,举家前往豫州,不得延误。”

    司马孚努了努嘴,虽然不甘,也不得不从命。

第九百零四章 两份榜文

    “陛下……”

    荀彧快步走来,面色有些凝重,来到刘赫面前之后,呈上了一份奏报。

    “陛下,数日之前,曹操在治下各城,发下招贤榜文,意欲广招各方贤士,共讨……共讨……”

    刘赫抬了抬眼皮:“共讨朕这个国贼吧?”

    他嗤笑了一声:“招贤榜?这曹阿瞒倒是想得出来。”

    荀彧说道:“陛下,曹贼此次,非同一般。他对前往投靠之贤士,给出诸多条件,高官厚禄自不必说,却有一条,当值得陛下慎重对待。”

    刘赫知道荀彧的脾气,他处事极为稳重,考虑一切事情,无论军政要务,都可谓是面面俱到,而世上能难倒他的事情,着实不多,能让他说出要慎重对待,那想必确实是有些棘手了。

    “什么条件,让文若都如此重视?”

    荀彧说道:“所有投靠曹营之人,但凡家族之中,有一人通过考核,得到任用,不论职位大小,便可免除家族一年所有赋税,再之后两年,赋税减半,再往后,也仅以四十五税一进行征收。”

    刘赫手中正在书写的笔,忽然停了下来。

    “这曹阿瞒分明是针对朕之新政而来,借此挑拨离间,拉拢士人之心。”

    “陛下慧眼如炬。”荀彧说道:“陛下新政颁布之后,不少士族大户,都多有不满。曹操如此榜文一出,自然引得众人归心,据各地送来奏报,单单近几日之内,便已有不下百余户大族,举家迁往曹操治下城池,至于变卖部分家产,分出族内几支前去投靠者,则更多出数倍。”

    刘赫闻言,眉毛挑动:“倒是不少。这其中可有什么当世名门么?”

    荀彧思索片刻,说道:“有。如颍川辛家,河东薛家,还有河东司马家,泰山……”

    “等等。”刘赫打断了荀彧:“你方才说谁?河东司马家?莫不是前任京兆尹司马防所在家族?”

    荀彧点头道:“不错,司马防正是河东司马氏现任家主。当年他因丁忧,辞去京兆尹一职,回乡守孝,这才有了杜畿接任。”

    刘赫对这些前因后果并不关心,他追问道:“司马氏有何动作?”

    荀彧有些不解,这河东司马氏,虽然也算大族,可也并无任何突出之处,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启禀陛下,自陛下颁行新政之后,司马氏便一直忙于出售各地田产,宅邸,尤其将不少良田,从朝廷治下,置换到了曹操治下,如此行径,其居心已是昭然若揭了。”

    刘赫脸色一沉,喃喃自语道:“司马懿……”

    “陛下说什么?”

    “啊,没什么。”刘赫挥了挥手:“走便走了,既然本身就怀有二心,因这些许利益所动,便能叛国投敌,即便留下,也迟早是朝廷大患。”

    他倒是宽心了,可一旁的钱理有些急了。

    “陛下虽然宽仁,然此事却绝非善事。各地大族,出售田产也好,族内分家也罢,一方面可以减少所承担之赋税,另一方面,伺机投靠曹贼,反叛朝廷。如此一来,新政施行之后,对赋税增收,必定收效甚微,且有间接资敌之效,不可不防。”

    刘赫也知道曹操此计诡诈,看起来十分简单,却是正中自己要害,如若放任自流,必定会令自己治下人口、田亩、赋税等遭到不小损失。

    他看了看钱理,又看向荀彧,见到荀彧虽然最初奏报时,还有七分凝重,可如今,他的脸上更多的却是自信与从容。

    “看文若神色,莫非已有对策?”

    荀彧上前道:“对策不敢说,不过些许浅见而已。臣斗胆观陛下气象,却也见到陛下胸有成竹,想来陛下亦有良策。”

    刘赫和荀彧,默契一笑,却让钱理满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刘赫看着他这懵懂的表情,不觉发笑:“哈哈哈……道准啊道准,处理内政,核算钱粮,你是一把好手,至于这军机谋略,你就远不如文若矣。”

    钱理摸了摸脑袋,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刘赫对荀彧说道:“文若向为朕知己,此计不必说出,朕便知文若所思所想,定与朕相同。”

    “臣也如此认为。”荀彧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文若自去办就是。”

    刘赫挥了挥手,荀彧领命之后,躬身退了出去。

    仅在半日之后,又一则招贤榜文,从洛阳城四门,由一队队骑兵护送,朝着四方疾驰而去,送至各州郡之中。

    这份招贤榜文,却是十分奇特,不但内容简单,行文也是堪称通俗至极。

    “朕由先帝禅位至今,已有多年,一直殚精竭虑,如履薄冰,每日所思,便是一统天下,令四海重归安定。如今益州刘焉篡逆在前,豫州曹操不轨在后,国事十分艰难。整顿兵备,迫在眉睫。”

    “然而国库空虚,难以支撑,因此朕颁行新政,致使诸多豪门大族,心生怨愤,背弃朝廷,转投贼人门下,其行虽然罪大恶极,却也情有可悯,朕不加怪罪,并通令各城,对这众多家族,不准刁难,一律放行。”

    “他们一旦离去,朝廷必有官职空缺,日后每年举荐人才,也定然难以凑足,此乃大好良机,但凡有识之士,该当趁此良机,前来归顺朝廷,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刘焉老儿,病体垂危,曹操此贼,坐拥地利,也屡次难以战胜我军。待朝廷整兵完毕,此二贼转眼可灭,想来不过数年光景,那时天下归一,再无战事,一旦错过此时,大丈夫再想建功,却是悔之晚矣。”

    “不过朝廷法度,不可轻废,上至王宫贵胄,下至平民百姓,新政施行,人人必须遵守,无论谁来投靠朝廷,为国出力,要封赏,要爵位,都不在话下,若想要凭借功劳,对新政阳奉阴违者,这等自私小人,还是速速去刘、曹二贼麾下为好,大汉朝廷,煌煌天国,不屑用此等魑魅魍魉。”

    这份招贤榜文一出,引起了震动,却远胜于当日曹操的那一份。

    “陛下这份招贤榜文,行文未免也太……太不正式了吧?”

    “就是,我看这文采方面,陛下就输给了那曹操了。”

    “休得胡言。陛下这份榜文,虽然文采稍逊,却言辞恳切,既无吹捧之语,更无假话大话,我看比起曹操那份,要诚意厚重得多。”

    “说的也是。曹操那份榜文,一看便是文士代为书写,辞藻华美,语句靓丽。而这份榜文,却定是天子本意无疑了,单就此一节来看,在下也觉得洛阳天子,更为可信。”

    一时间,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人都在议论这两份招贤榜文,整个大汉各处,都有人在犹豫不前,踌躇不定。

第九百零五章 招贤空馆

    招贤榜文张贴出去已有数日,可是洛阳的招贤馆内,却一直无人前来应征,这让刘赫有些诧异。

    在他的预想之中,即便有曹操在幕后捣乱,自己的招贤令,定然不如豫州那般热闹,但也该有些人前来应征,不该如此门可罗雀才是。

    这好奇心一起,刘赫便坐不住了,微服出宫,准备亲自打探个究竟。

    来到宫外之后,刘赫走进了一家酒楼之中,随便挑了个位置就坐。

    点过菜之后,店小二转过身刚要离开,就被刘赫叫住。

    “客官有何吩咐?”

    刘赫问道:“在下听闻,朝廷发榜招贤,故此不远万里,前来应征,不知那招贤馆在何处?”

    谁知,一听他这话,那店小二当即露出一副好似看什么稀奇怪物一般的眼神盯着刘赫。

    “客官要去应征招贤榜?”

    刘赫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是,怎么,有何不妥之处么?”

    店小二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客官要去招贤馆,出了小店,往右走,第二个路口,左转,再走数百步,便到了。”

    他虽然这么说,刘赫却还是察觉到了他语气之中的不寻常意味。

    “这招贤馆,近来可还热闹?”

    店小二闻言,直接笑出声来:“热闹?哈哈……”

    随后,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收敛了笑容:“客官莫怪,小人一时难以自制,这才发笑。那招贤馆,莫说是什么热闹了,即便是人影,也是极少能见到一个啊。”

    刘赫不以为怒,反而从怀中取出了一些钱币,塞到了小二手中。

    “在下初来乍到,事关毕生前途,还请足下明言。”

    店小二看到这些钱,立马双眼都放出了光芒,他偷偷将钱藏入袖筒之中,凑到了刘赫面前。

    “客官您是有所不知。自打这招贤榜张贴以来,城中倒确实来了不少外地人,这些人多是和客官一样,冲着招贤榜而来,一时间,使得城中酒楼、客栈的房间,都涨了不少价格。”

    这下刘赫愈发纳闷了:“既然如此,何以招贤馆如此冷清?这些应征的贤士都去了何处?”

    “还能去何处?”

    小二指了指北城的方向:“这些贤士,刚刚来到洛阳城,不及去招贤馆,就已被朝中诸多大臣,派人前来请回了府中,从此就不见了踪影……至于他们都做什么去了,嘿嘿……”

    店小二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刘赫却已经听明白了:“原来如此……”

    他可是万万想不到,好不容易招来的这一点点贤才,自己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委以重任,竟然被这些大臣捷足先登了。

    他们将这些贤士招去自己府中,自然是为了把他们变成自家的门生,随后再由大臣们出面,将这一批批贤士,举荐入朝。如此一来,既不会背上阻挠朝廷招贤纳士的罪名,又能扩充自己的势力。

    “好计策,朕发布招贤榜,本意在于向天下人澄清朕轻贤慢士之流言,表明朕对士族之态度,同时招募更多人才以为己用,打压朝中以世家为代表的庞大力量。没想到被他们如此轻易就破去了。”

    自从上次冯芳陷害大猛事件失败之后,诸多世家,眼看着要打压刘赫身当年并州一派从龙重臣势力的主意落空了,既然不能消灭或压制他们,那就抓紧时机,扩充自己的实力,因此,众多世家,都一改往日态度,纷纷入世,将族中子弟,尽可能多地举荐入朝。

    比如颍川荀氏,原本只有荀彧、荀攸、荀谌三人在朝中为官,如今却多出了荀衍、荀悦、荀棐三人。弘农杨氏,也将嫡子杨修,还有几个侄子、外甥、女婿,都举荐出仕。

    至于其余家族,也都一般无二。

    在如今的朝堂之中,世家子弟,以及其门生,占据了超过七成以上的官职,只有不到三成,是各地举荐上来的寻常人家子弟,以及刘赫、钱理等人所提拔的亲信。

    刘赫早就有意要削弱世家的力量,让天下更多资源,聚集于朝廷,朝廷更多权力,聚集于自己这个皇帝本身。

    自己前世是历史系的高材生,自然很清楚,在现在这个封建时代,巩固和加强中央集权,对国家才最是有利,朝廷之中,从皇帝手中分割走皇权的人和势力越多,国家也就越不稳定。

    纵观整个东汉二百年间,到了中后期,皇帝本身权力不足以对付权臣,就开始依附于外戚,之后又依仗宦官对付外戚,然后依仗军阀对付宦官,才导致朝廷权威日渐衰弱,地方渐渐离心。

    而如今的朝廷之中,宦官毫无势力,外戚更不用提,仅剩下世家一派坐大,刘赫自己也多次在朝堂上,被世家直接或间接逼迫,既然深受其害,刘赫自然是心心念念,想要将其削弱,以此达到让皇权能够进一步平衡和掌控朝局之目的。

    “朕虽然兵威盛极一时,然而在士人之中,论名望,却连一个二流世家都比不过。朕原以为此次是和曹操争人心,想不到主战场,竟然就在这洛阳城内,偏偏曹操这一番流言之计,正好使得不少士人对朝廷心存疑虑,来到京城之后,自然要急于寻求一个靠山,如此一来,便间接成全了世家一派,失策,失策……”

    刘赫心中轻叹一声,虽然懊恼,却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失望,反而燃起了熊熊斗志。

    他端起店小二刚刚送来的美酒,一饮而尽,随后抹了一把嘴巴:“想和朕玩?哼哼,那朕就陪你们玩到底……”

    回到皇宫之后,他马上招来了荀彧和钱理二人,商议对策。

    荀彧虽然是顶级世家,颍川荀氏,在洛阳朝廷中的代表人物,可他心向汉室,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钱理加以牵制,因此这些事情,刘赫对他完全没有什么避嫌之意。

    两人倒也是滔滔不绝,说了不少建议,诸如对世家在朝中的重臣,明升暗降,提拔自己亲信,占据要职。又比如发出旨意,命进京应征之贤士,必须先入招贤馆登记。还有招贤馆每十日一考核,将天子近臣,选派为主考官。

    诸多建议,条条都是良策,然而刘赫听完之后,却依旧愁眉不展。

    钱理有些纳闷起来,荀彧看了看刘赫的神色,倒似乎猜出了些什么。

    “陛下可是在为如何真正收获士子之心而烦恼?”

    刘赫点了点头:“文若说的不错。你二人所说,俱是良策,然只能解一时之急。士农工商,朕如今唯独不曾收士人归心,此乃莫大遗憾。这些贤士来到洛阳城后,都愿意先去拜访各个大族,而不是先到朝廷登记,足见其心。朕欲将士人之心,从世家手中夺回,却苦于没有对策。”

    荀彧也是眉头紧锁:“世家乃天下士人领袖,此事历经数百年,已成定例,非短短数年,所能改变,陛下不必心急。”

    “朕亦知之。你们说,天下士人眼中,最重要,最在乎的,是何物呢?”

    “这……”钱理一时间答不上来,荀彧眼珠一转,有了定论。

    “所谓士人,乃读书人也。官职、田亩、宅邸,不过浮云而已,一个士人,意欲维持其名声、家族,经久不衰,唯有以书传家。弘农杨氏,号称当今士族之首,其家中藏书,不下十万余册,便是微臣家族之中,也稍有不及。”

    刘赫对他这个答案,初时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觉得极为有理。

    “读书……书籍……嗯……容朕细细思之……”

第九百零六章 抓人要害

    司徒王允府内,这一夜,灯火通明,大堂之中,莺歌燕舞,觥筹交错,一派欢庆景象。

    正中首座之上,王允满饮一樽美酒,显得春风满面,得意非常。

    一名大臣满脸谄笑地对着他举起酒樽:“司徒妙计,翻手之间,使我等家族,声势更壮。我等当再敬司徒一樽。”

    “是啊,虽说朝廷此次招贤,其声势远不如豫州,却也至今有近百人前来应征,日后还会源源不断有人赶来,这许多人,如若都被陛下亲自提拔重用,不出三五年,朝堂之上,何处还有我等家族容身之地?”

    “司徒妙计啊。”众多大臣和家族主事,都同时赞颂起了王允。

    这等被群星拱月一般的感觉,让王允极为受用,他端起酒樽,再次一饮而尽,也不知是酒劲上头了,还是因为情绪感染了,他这张老脸,此时也变得有些容光焕发。

    他放下酒樽,从身边下人端着的托盘上,取过一块巴掌大的绸缎,擦了擦沾在胡须上的酒水。

    “诸位放心,只要我等同心协力,我等士族,必将在这大汉的天下,站稳脚跟,发扬光大。到时,我等所在家族之中,个个都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家族兴旺数百年,也绝非痴人说梦。”

    他说这话,语气之中透露着无比的自信和得意,其余众人,也没有一个对此有所怀疑,他们每个人都是欢欣鼓舞。

    “有王司徒领袖群伦,纵然是陛下想要对付我等士族,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错不错。王司徒老成谋国,真乃天下第一名士也。”

    王允笑着摆了摆手:“诶,此话万万说不得。我等俱是大汉忠臣,理当匡君辅国,岂能与天子相抗?”

    说罢,他对着皇宫所在的方向,遥遥拱手:“当今天子,圣明仁德,乃万古明君也,我等自是应当竭尽全力,辅佐朝政,以成功业。此次从陛下招贤馆中,拉拢贤才,以为门生,也是为了替陛下筛选有用之人,尽臣子的本分。”

    “不错不错,是在下失言了,王司徒教训得是,在下自罚三樽。”

    方才说话之人,端起酒樽,便连饮三次,引得周围的大臣们纷纷喝彩。

    另一人说道:“我等将招贤馆中前来应征的四方贤士,拉拢到自家门下,陛下定已知晓,只怕明日朝会,便要质问发难,不知司徒……”

    王允伸手打断了他:“诸位放心,老夫对此早有准备。我等这些时日所招纳之人也为数不少,便将其籍贯、年龄、相貌、才学如何等等,汇编成册,明日朝会,一齐向陛下呈奏。”

    “妙啊。”一位大臣拍手称赞:“朝廷招贤,事关国本,乃是头等大事,我等身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为避免有鱼目混珠者,冒领朝廷俸禄,我等臣工主动对其加以考核,再想天子奏报,也是理所当然啊。”

    王允听着众人称赞的话,捋着胡须,笑得嘴巴都已合不上了。

    “啪……”

    后宫之中,刘赫一把将几分奏折,摔到了地上。

    看着他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几个太监和宫女,也不敢上前侍候,皇后张妤见状,挥手屏退了他们,自己走过去,捡起了奏折,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之上。

    “朝务烦乱,陛下不必过于操切,还当小心控制自己的脾气才是。”

    刘赫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怎么,朕贵为天子,难道连发个脾气也不成么?”

    张妤微微一笑:“天下人都可以发脾气,唯独天子不行。岂不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刘赫把头撇到一旁:“哼,又是哪儿来的歪理?”

    张妤走到他身后,为他捏着肩膀:“什么时候,天下无事让天子烦忧,天子也足以应对天下事而不必动辄暴怒,那便是真的天下太平,盛世降临了。”

    张妤的声音,虽然远不及貂蝉那边动人心魄,却是异常柔和,再加上她这双手捏得双肩十分舒服,刘赫心中的气也就消了一大半了。

    “唉……”他重重拍了桌案一掌:“朝中这些大臣,个个都只想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根本不顾朕和朝廷所需所求。朕要招贤,他们不但不出力,还跟朕抢人,挖朕的墙角,今日朝会,更是将他们从招贤馆中挖走的贤才,变成自家门客后,再来举荐入朝,分明是要给朕一个下马威。这些老匹夫,朕迟早要宰了他们,好给后世儿孙,留下一片安宁无事的大好江山。”

    张妤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了刘赫,说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谁让陛下这些年,对这些士人如此张牙舞爪,自然不得士人之心。”

    刘赫瞥了她一眼:“怎么,皇后的意思,这事倒成了朕的不是了?”

    他这气头又涌了上来,一把将吃了一半的苹果,拍在了桌子上。

    “你看你,这臭脾气又上来了。”张妤可不吃他这套,她这个皇后,可不像貂蝉那样,每次侍候刘赫,都得小心翼翼的。

    她自己拿过了这半个苹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陛下不爱吃苹果,那臣妾自己吃就是了,回头啊,把宫里的这些果子,统统赏赐给宫女太监得了,省得陛下看了心烦。”

    “你……”刘赫对她,简直是又爱又气,偏偏又拿她没办法,这心中那个憋屈。

    张妤看他没有再说话了,微微一笑,再次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陛下对天下臣民,一视同仁,不因其家世而有所偏袒,这自是圣人之举,臣妾怎敢说陛下的不是?何况这朝上的事,臣妾也不懂。”

    刘赫带着几分嘲讽地看了看她:“妤儿啊,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平日总是装傻充愣。论聪明才智,外面那么多大臣,也没有几个能及得上你的。”

    他这话倒不是吹捧张妤,以张妤如今91的智力,83的政治,已经足以胜任至少九卿的职位了,这许多文武百官里,超过她的也是屈指可数。只是她身为皇后,对朝局之事,从来都是看破不说破,瑾守后宫不干政的底线。

    张妤闻言,没有回答他,却忽然看向了门外。

    “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也实在难管得很。这些人,背井离乡,来到宫内侍候皇家,一个个都提心吊胆,若是照着规矩管得严了,难免人人自危,与皇室离心离德。可若是管得不够严,他们又要放肆胡来。”

    刘赫似乎听出了她话外之音,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哦?这些年朕看宫中一切事务,都是井井有条,看来皇后娘娘定然有些秘方了?”

    张妤抿嘴一笑:“臣妾能有什么秘方?只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所好,以及所惧之事,照此而行,恩威并施罢了。比如有的人贪财,臣妾就让他们在宫中内府,执掌一些采办、出售等事务。”

    “这是何意?如此一来,岂不是摆明了要被他们贪了钱财么?”刘赫有些不明白了。

    张妤解释道:“他们眼界不过也就盯在那几个钱币上,整日于此钻研,只要臣妾将宫中法度握在手中,他们也闹不出什么大事,一年之中,能被他们挪动贪墨着,不过数百万钱罢了。如此,他们既能拼尽心思去做事,又能留下罪证把柄,一旦稍有越距之事,便可随时处置。如此一来,自然人人感念恩德,同时心中又留有几分惧意,不敢过分造次了。”

    听完她这话,刘赫忽然对自己这个皇后,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哎呀呀,原以为朕的妤儿,一向是个乖巧良善之人,不想也有这等驭人之术,倒是朕小瞧了。”

    刘赫知道张妤拥有一个“内助”属性,这个属性注定了她会在自己这个丈夫所需要的事情上,加倍努力钻研,这才会有这些年张妤这样的转变。

    如果不是手握系统,知道了这一点的话,只怕即便是刘赫自己,都要对这个皇后的心计权术,产生一丝提防之意了。

    张妤对此,倒是不以为意:“陛下又取笑臣妾了。”

    刘赫忽然又皱起了眉头:“唉,这个道理,文若也曾和朕提过。只是这士族的要害,朕一时间,却难以抓住,实在是头疼不已。”

    张妤没有说话,起身走到了里屋,没过多久,她端着一个精巧的木盒子,走了过来。

    “这是何物?”刘赫问道。

    张妤将木盒子放到了刘赫面前:“此物是不久前,咱们的亲家公亲自送到宫中的,只是那时陛下刚从豫州回来,身上受了伤,又有诸多事务要处理,因此他便先送到后宫,托臣妾找个机会,转呈陛下,说是提前给陛下今年的三十二岁寿诞,送上贺礼了。”

    “哦?那朕倒要好好看看,到底这个甄逸找来了什么难得的宝物,竟然不等朕寿诞降临,就如此迫不及待要送进宫来。”

    刘赫心下好奇,伸手就去接过了木盒子。

    待他将木盒子打开之后,转瞬之间,两只眼睛便直勾勾地看着里面的东西。

    “这……这是……”

    就在他这样痴痴地看了半天之后,刘赫忽然有些欣喜若狂了起来:“发财了,朕要发财了,发大财了……”

    张妤在旁边,看着跟发了羊癫疯一样的皇上,尴尬莫名,也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去劝劝,心中甚至于有些后悔,自己拿出这份礼物的时机是不是有点不对?

    第二天,刘赫颁布的一道圣旨,就让朝野之中,惊讶之余也极为不解。

    刘赫在洛阳城的东城,选了一块地,紧跟着就将贺昌等当初参与过云海郡建设的工匠,统统拉到了洛阳,开始大兴土木。

    大臣们纷纷上奏询问,想知道这里究竟要盖些什么,毕竟不久之前,刘赫才说过,为了整顿军备,整个皇宫都要节衣缩食,可是如今这阵势,看起来却是极大,耗费的钱粮,足以修建半个皇陵了,众臣自然是心生疑惑。

    不过对于他们的奏章,刘赫都以简简单单的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为由,将他们打发了,可他越是如此,大臣们就越是难忍好奇。

    这样一来,宫中的那几个贴身侍候的太监和宫女,倒是得了不少便宜,尤其是龚三儿,几乎每次退朝之后,都会有大臣往他手里塞几锭马蹄金,试图打听点什么消息出来。

    不过,这些太监宫女,早就提前得到了刘赫的指点,对着这些大臣,说了一番不知所谓,没头没尾的话,趁着他们还在发愣,自己拿着马蹄金就跑了。

    不但是大臣们如此,洛阳城中的百姓,来往商旅,甚至于曹操、刘焉,以及各地诸侯,都在密切关注着洛阳的局势,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们一个个都彻底懵了,完全想不出来,刘赫毫无预兆,耗费巨资,造这样一个建筑,究竟意欲何为,别人暂且不提,单是曹操,为了此事,就几天几夜都没睡好了。

    而在朝中三公之一的太尉,杨彪的府邸门口,停下了一架马车,杨修从中走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府门口,几个下人赶忙过来,迎他入府。

    一路走到父亲杨彪的书房之中,杨彪看到他回来了,倒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说了一句:“回来了啊,坐吧”,便继续埋头看书了。

    “父亲,洛阳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您倒是一点也不急。”

    杨修说了一句,杨彪却好像没听到一样,连头也没有再次抬起来,更别提回答他什么了。

    “父亲,你就真的什么也不关心么?”杨修有些不甘心,又凑上前追问了一句。

    杨彪对他挥了挥手:“走开些,当着窗外的阳光了。”

    “我……”杨修一时语塞,却也只能乖乖地往边上挪了挪。

    杨彪看着憋着气的儿子,开口道:“你刚刚外放不到半年,就被陛下降恩旨,简拔还朝,这是大喜事,你怎得愁眉苦脸的?”

    “嗨,如今洛阳城中,风云涌动,陛下圣心难测,孩儿在外地,倒还睡得安稳一些,父亲您也是的,陛下说要将孩儿调回京时,您怎么不劝劝呢。”

    杨修有些埋怨地说道。

    “劝?为何要劝?还有,什么洛阳城中风云涌动,你都听谁说的?陛下登基以来,各方安分守己,城中秩序井然,如今的洛阳城,已是一座拥有近二百万人口的巨城,能够在此地为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你倒好,还不乐意。”

    “父亲……”杨修坐到了他的面前,一把夺过了杨彪手中的书,撇到了一旁。

    “这都什么时候了,此地只有你我父子二人,您何必跟孩儿打哑谜呢?”

    杨彪看了看被扔掉了书,又看了看自己这个儿子,没来由地笑了起来:“你啊你啊,终究还是年轻啊……”

第九百零七章 刘备抢人

    杨修满脸不解:“父亲,这几年,你一直告病在家,连朝会也极少参与,使得那王允出尽风头。如今外面人人都说,太原王氏,已经成了天下士族领袖,汝南袁氏被灭,我弘农杨氏也已没落,这……您怎么就不急呢?”

    杨彪翻了翻眼皮,说道:“急?为何要急?这士族领袖的位置,难道坐得很舒服么?”

    “这是自然。”杨修不假思索道。

    “那太原王氏,本是并州一个不入流的家族,莫说与我杨氏相比,即便是比之颍川荀氏、钟氏,范阳卢氏,也有所不如。可当下,王允当朝,王氏如日中天,不少家族纷纷前往依附,多少当今名士,地方官员,都成了他的门生,风头一时无两,在朝中也是一呼百应,怎会无用?”

    杨彪听着他一番极为慷慨的话,脸色忽然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修儿,你今年也二十有一了,且马上就要在司隶,甚至在洛阳,为朝廷效力,有一点,务必要牢牢记在心中。”

    杨修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也坐直了身子:“孩儿但请父亲指点。”

    杨彪站起身来,推开了窗户,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易经》有云:日中而昃,月满则亏,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连这一方天地尚且如此,何况你我?为人处世也好,在朝为官也罢,务必牢记,风头不可太过,更切忌得意忘形,否则必遭灾祸。”

    杨修陷入短暂的沉思,随后说道:“父亲的意思是……太原王氏如今便是风头太过,招灾惹祸,就在眼前了?”

    杨彪重新关上窗户,冲着自己儿子点了点头:“本朝自光武帝以来,士族与皇权,共分天下。后世道变迁,外戚、宦官,纷纷造乱,又经两次党锢之祸,士族大受打击,几乎一蹶不振。尤其在董卓之后,天下士人,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几无立身之地。”

    “嗯,孩儿自小便听父亲和几位叔父、老师多有提及,对此也是深恶痛绝。只恨几位先帝,听信谗言,远离贤士,才有诸多祸端。这才有的众多家族,纷纷另择明主,妄图借此乱世,重塑纲纪。而父亲等人,便选择了当今天子。”

    杨修对这些事情,也是如数家珍。

    杨彪正色道:“不错。当今天子,虽然看似对士族极为严苛,甚至于有些残暴,屡次大肆诛杀士族不说,如今又专门针对我等加税,然而陛下之圣明,乃数百年罕见之主。为父遍观天下英雄,日后成就大业,一统四海者,非陛下莫属,此乃大势所趋,我等唯有顺应天命,方能保全家族荣耀。若是因眼前些许蝇头小利,逆天而行,必是粉身碎骨,被抄家灭族不说,只怕还要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千古的骂名。”

    杨修听得入神,不自觉地频频颔首:“孩儿记得,圣人有言: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那王司徒,只怕便是如此之人了吧?”

    杨彪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家族兴衰荣辱,不在眼前,而在长远。而立身长远之道,在于忠于其事,而非忠于其人。我杨氏如今所忠者,非陛下一人而已,乃是忠于平定四方,再造盛世之目标。为此事而劳动奔波,则无论何人掌权,我等进可以辅弼明君,建功立业,退可以谦守田园,保全家声。”

    杨修脸色大亮,恍如茅塞顿开:“父亲一言,孩儿如醍醐灌顶也。不过……”

    “不过什么?”杨彪问道。

    “嘿嘿……”杨修咧嘴一笑:“不过孩儿此次被调回洛阳,如今想来,背后父亲当没少出力吧?否则陛下怎会想起我一个区区外放不足半年的小吏呢?父亲想必是要孩儿在陛下面前,多多露面,一旦王氏遭殃,牵连甚广,朝局必然动荡,陛下定会多多提拔新人,执掌中枢,那才是我杨氏蛰伏多年之后,再次出手之良机了吧……”

    “胡说八道。”杨彪脸色一沉,呵斥了一句:“你平日多读些圣人之书,休要在此卖弄口舌。陛下可不喜欢臣子依仗这等小聪明在圣驾面前卖嘴。”

    “是是是,孩儿这就回去读书。”

    杨修一脸得意,退出了书房。

    徐州,东海郡,郯县城。

    “哈哈哈……大哥,小弟已经将那什么狗屁会稽虞家的人给……”

    张飞的大嗓门,只喊到了一半,他见到了坐在刘备身边的田丰,声音便戛然而止,一脸尴尬。

    刘备、姜桓和太史慈,不断给他使眼色,张飞却是不明所以。

    田丰主动问了起来:“会稽虞家?莫不是扬州会稽郡的那位经学大家虞翻,虞仲翔所在家族?”

    “啊……这个……”张飞吱吱唔唔起来。

    “呵呵,元皓所料不差,却是此人。”刘备对张飞招了招手,张飞好似找到了救星一般,小跑过去,坐到了姜桓的边上。

    田丰讶异道:“听闻此人向在扬州任职,怎会到了我徐州境内?”

    刘备面色变得有些忿恨起来:“哼,此人号称儒学大师,却不知忠孝仁义,值此国难之时,他背弃扬州刺史刘繇而去,反应曹贼之邀,前往豫州出仕,做什么大将军府的主簿,岂非可恶?”

    “哦?竟有此事?”田丰闻言,惊讶之余,却也有了几分恼怒之色。

    不过,随即他脸上又露出疑惑,正要发问时,刘备抢话道:“备得刘繇皇兄书信告知,言及此人在江东多有声望,恐其投靠曹贼之后,会招江东俊杰纷纷前往,因此令我中途劫杀。故此,备令三弟,只带十余骑,走广陵郡,入扬州,拦住此人车架,取他性命。”

    “原来如此。”田丰疑心尽消:“此燎卖国求荣,投靠国贼,合该有此下场。倒是三将军,孤身犯险,委实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哈哈哈。大哥和军师如要赏赐,便与我一瓮美酒,让我尽情一醉便可。”

    张飞咧嘴大笑,惹得众人也是心情大好。

    不过张飞大笑的同时,又埋怨了一句:“这姓虞的,放着堂堂大汉的官不当,要去给那曹贼办事,自然该死。就算洛阳远了些,来徐州为我大哥效力,也是好的嘛,当真不知好歹。”

    “诶,三弟休作此说。备德薄才浅,有赖天子恩泽,代领一方,已是诚惶诚恐。如今朝廷招贤纳士,备身为臣子,理当为陛下举荐贤才,岂能自招才俊为己用,如此岂非与朝廷抗争?”

    刘备这话,说得谦逊无比,诚恳非常。

    姜桓却说道:“大哥此言差矣。大哥贵为皇室血脉,当今天子,也尊称一声皇兄。如今坐镇青、徐两地,与曹贼相抗衡,自然少不得贤才辅佐,那曹操发得招贤榜,大哥如何发不得?”

    “是啊主公。徐、杨、豫等地的贤才,与其被那曹操招去,与朝廷作对,不如大哥自己招来,左右总还是为大汉出力,大哥何必推诿,好不爽快。”

    张飞也嚷嚷了起来。

    “这……”

    刘赫捋着胡须,瞄了一眼田丰的脸色,说道:“不知元皓以为如何?”

    田丰眉目低下,思索片刻,这才开口:“二位将军所说,也并非无理。如今天下士子,对陛下有所误解,以至离心离德者,不在少数。此次曹贼利用朝廷赋税改制之机,对陛下大肆污蔑,以便于自己招揽天下人才,实乃奸猾之诡计也。主公若能将青、徐、杨等地人心,尽收己用,虽说有与朝廷争抢人才之嫌,却也总好过被曹贼得了去。”

    见他也这么说,刘备再无疑虑:“好,传令下去,发榜……招贤!”

第九百零八章 绝世宝物

    转眼功夫,几个月过去,又到了秋收时节。

    今年是难得安定的一年,除了赵云等人,与高句丽和夫余,时常有些小规模战斗之外,其余地区,都异常平静。

    刘赫,曹操,刘备,孙坚,刘焉等多方势力,都趁着这难得的一年,开始休养生息,招兵买马,积蓄实力。

    “陛下……”荀彧整理完了各地的奏章,准备向刘赫汇报。

    “征西将军赵云,于六天前,于高句丽新任统帅李芒将军大战,以诈败之计,诱敌深入,由田豫、田畴二将设伏,将敌军重创,斩首万余级。李芒率部突围,退回辽东郡东北部丛林之中固守,赵将军几次攻入其中,奈何林中陷阱极多,我军不擅山地作战,适逢幽州忽降大寒,故此暂且退兵。”

    这一战事,刘赫早就已经知道了。赵云和那李芒一交手,自己脑海中就出现了系统的提示音。只是没想到这个高句丽的大将,居然有这高达89的统帅,用兵也算极有章法,否则这次定会丧命于赵云之手了。

    “童健治理黄河水务多年,如今初见成效。黄河上游,两岸多见翠色,林郁葱葱。自并州起,到司隶,入兖州,最后走冀州入海,沿岸共新掘河道二十三条,开挖蓄水库一十六处。今年各地粮食丰收,当比往年多出一成半。”

    这个消息,可谓是天大的喜事了,刘赫听了,也是极为欢喜。

    “好啊,这黄河几年来,耗费了朝廷上百亿钱,逾千万石粮食,劳工不下五十万,工匠数千人,总算有了些成果了。传旨,童健治河,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着赏千金,赐宅院一座。”

    “遵旨。不过,微臣以为,对童健此人,另行封赏,或许更佳。”

    荀彧的话,让刘赫微微一愣:“文若有何高见?”

    “陛下,童健多年来,皆以地方官,统领治河事务,要行走于各州郡之间,调度人手物资,多有不便。朝中掌管水务一事者,乃是司空。不过当今朝政之中,崔司空国事繁忙,对治水一道,又不甚擅长,故此,微臣以为,可为童健专设一职,以便于其行事。”

    “嗯,文若言之有理。”

    刘赫略作沉思,便说道:“传旨,即日起,新设税务司一部,总揽水务,这第一任司卿,便由童健担任。在司卿之下,各郡另设堰官,负责本郡河道、湖泊、水库等。至于各地堰官人选么……让童健自己斟酌便是。”

    “遵旨。”荀彧领命之后,继续汇报其余事务。

    “豫州曹操,自发招贤令以来,所纳贤士,已有近千人之多。其中或文或武,或兵或政,另外,尚有不少人,携带家产、部曲前往投靠。如今曹营兵强马壮,据张勇、高顺二位将军所奏,曹操近日来,磨刀霍霍,似有再动刀兵之意。”

    刘赫脸颊一抖:“近千人……这曹操可真能拉拢人心啊。”

    要知道,刘赫发布招贤令之后,至今来应征者,总共也不过六七百人,其中还有滥竽充数者,再加上王允等人从中捣乱,真正到自己麾下效力者,也不过三百余人而已,而且其中根本没有什么大才。

    不过对于这一点,刘赫早有安排,自己的秘密武器一旦登场,任你再清高的士人才子,也必然会蠢蠢欲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来洛阳。

    “对了,城东那边进度也该完成了吧?”

    荀彧当即回道:“启禀陛下,城东建筑,业已完工,如今正在进行内部装饰,据贺昌先生所奏,半月之内,当可全部竣工。”

    “好!”刘赫显得极为高兴,拍案而起。

    “去,将甄逸传进宫来,朕有要事吩咐。”

    荀彧有些诧异。即便是他,对城东的那处建筑的用途,也是完全不知,此刻看刘赫的神情话语,似乎与甄逸这位天子的亲家公有关。

    不过荀彧也没有多问,这便退了出去,找到龚三儿交代了一番。

    半个月之后,一则足以震惊世人的消息,从洛阳传遍了大汉的每个角落。

    “天子体察民心,深知天下臣民,求学不易,读书艰难,为使百姓有书可读,士子亦有相互探讨学问,求教名师,乃至报效朝廷之途径,特此在洛阳城内,开设太学,招收天下有求学心、上进心之人。”

    “太学之内,藏书数十万,包含百家所长,更有当世宗师,亲临教学。凡入太学之学子,无需缴纳任何费用,待学成之后,通过考核,便可直接出仕为官。不但如此,太学中,还有一样绝世珍宝,但凡是读书人,见到此物,绝对会视若掌上明珠,无人能够舍弃。”

    这个消息一出来,整个大汉的所有士子,有的为之振奋无比,有的不屑一顾,而更多的,却是心存疑虑。

    “藏书数十万?真的假的?只怕是弘农杨氏,颍川荀氏,还有当年的汝南袁氏这一等一的士族领袖,也未必有如此之多的藏书吧?”

    “就是,还什么绝世珍宝,什么所有读书人都不可能舍弃的宝物,我看那洛阳天子,尽会吹牛。我还是去豫州为好。”

    “可是,如果此事为真,那这太学简直就是我等读书人梦寐以求之圣地啊,诸位就这样不加求证,就冒然错过,万一真有这许多书籍,有那稀世珍宝……”

    “嗨,能有什么万一?那洛阳天子是何等人,你我莫非不知?他一向轻慢士人,只重商贾工匠,堂堂天子,却浑身都是铜臭味,简直俗不可耐。”

    “什么天子啊,我只尊豫州的那位才是天子,这刘赫乃是大汉逆臣,我此番去投豫州,一定要好生报效朝廷,以求将此奸佞之辈诛杀,为我大汉正本清源。”

    “这位兄台说的在理,我等同去……”

    这个消息,不但震慑了众多士子,让曹操等人,还有洛阳朝中的诸多大臣,也都是措手不及,一时间都有些发懵,不知该不该相信,又该如何应对?

    “假的,肯定是假的。”

    夏侯惇毫不犹豫地喊了起来。

    曹操却没有听进去他这话,他神情严肃地看着诸位谋士:“你等以为如何?”

    戏忠想了想,说道:“主公,这刘赫不像是此等人,要知道,数十万册书籍,不知要耗费多少精力,方能凑齐。他刘赫便是真的有心要创建太学,拉拢士人之心,又怎能在仓促之间,得到这许多书册?”

    “属下也是此意。”程昱附和着:“以属下猜度,刘赫定是见其招贤令鲜有人响应,远不及我豫州这般一呼百应,因此心中急切,才想出这太学之计。无论是要求学也好,还是凭借自身学问,求个一官半职也罢,有此太学为径,对士子而言,都是事半功倍,不但极为便利,更让士子们倍觉尊崇。”

    “只是创立太学,绝非造出几处建筑这般容易。数十万册书籍,此事太过不可思议,属下绝对不相信,刘赫有此能为。”

    听这两人都持这等看法,曹操脸色也稍稍缓解,他随即又看向了郭嘉。

    “奉孝作何看法?”

    郭嘉站出来道:“不管刘赫此消息,是真是假,到底太学中有没有这许多书,那所谓的珍宝又是何物,我等在此猜测,也是无用。那公告中说了,太学会在明年立春之日,首次开学,到那时,一切真假虚实,也就会真相大白。主公不如多派暗探,潜入洛阳,提前造势,一旦发现有丝毫不对劲,立春之日,便可鼓动士子发难。”

    曹操猛然一拍桌子:“好,就依此计!”

    在洛阳城,司徒府中,许多大臣,在王允面前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焦急。

    “这可怎么办啊……”

    “完了完了,陛下这分明是早有准备啊,我等一切努力,便要付之东流了……”

    王允被他们转得心烦意乱,喊道:“都给老夫坐下,这不过放出一个消息罢了,看把你们吓成什么样了?”

第九百零九章 刘赫筹书

    “哎呀,王司徒,由不得我等不急啊。”

    一名大臣嚷嚷道。

    “陛下如今创立太学,从此以后,天下百姓,人人都可入内求学,随后直接从太学之中选拔官员,什么门生故吏,什么察举贤才,都将成为过眼云烟,到那时,我等世家立足之根基,也将荡然无存。”

    “是啊,虽然太学在我大汉早有建立,只不过几年来,因陈纪、冯芳等人之事,太学学子们纷纷离去。可是如今陛下若只是重建原先之太学,倒也无妨,偏偏此太学与彼太学,相去甚远,实在不可不防啊。”

    “不错,原先之太学,所有学子,都须由州、郡、县之地方官员举荐而出,乃是各地年少聪颖,好学勤奋之子,方可进入太学学习,称国子监生。也正因如此,这国子监生,几乎都是我等士族子弟,罕有出自寻常百姓之家,乃是我士族后辈,求学访友,出仕为官正途之一。”

    “以往每年太学入学名额,都是弥足珍贵,比之茂才、孝廉名额,也不遑多让,乃是我等家族相互依仗连携之重要资本。可如今,陛下将太学直接对所有人开放,但凡符合年龄要求之人,都可来到洛阳,进太学读书,随后每年考核,挑选优异之人,直接入朝为官,这便等于将教育门徒、培养贤才、举荐为官之大权,彻底从我等手中夺走,岂不是毁我命脉么?”

    “我看陛下意思,其志只怕不在一个太学,如若太学有所成就之后,陛下定会照此办理,将朝廷官学,开办到各州郡之中。真到了那时,天下士林之中,再无我等容身之地也。”

    大臣们个个都是声泪俱下,仿佛是自己死了至亲一般,悲痛欲绝。

    “王司徒,值此士族生死存亡之际,我等谨代表天下士族,恳请司徒做主啊。”

    众多大臣,齐刷刷跪了下来,对着王允不断请求着。

    王允也是脸色阴沉,看着这些在磕头的人,久久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喃喃自语起来:“你们说,陛下当真会有这么多书籍么?”

    这突然发出的疑问,让众人都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

    “司徒这一问,倒是提醒了我等。要想建立如此规模之太学,书籍、名师,都必不可少。如今荀氏、卢氏、钟氏、崔氏、蔡氏等,都忠于陛下,这名师想来不难。可是要集齐数十万册书籍,却非易事啊。”

    “不错。朝中忠于陛下之家族,也有不少,然而即便将他们家中藏书,全部贡献出来,再去粗存精,剔除相同书册之后,只怕也难以凑齐这许多书籍啊。”

    王允眯着双眼,手指敲打着座下的地毯:“数十万册书籍,若要依靠采买所得,只怕耗费不下数十亿钱,且没有一年半载之功,根本难以买齐。只是迄今为止,从未听闻陛下有派人四处收购各类典籍,但看陛下这信誓旦旦之像,又不像是在说笑,这倒是奇了……”

    这时,府中一个小厮忽然跑来:“主人,来了一位龚公公,正在府外求见。”

    王允一震,忙起身说道:“快快有请。”

    待小厮出去之后,一名大臣走过来问道:“龚公公乃是陛下亲随的执笔宦官,忽然来此,只怕是有旨意要传。”

    王允微微点头:“嗯,想来也定是如此。不过我等朝臣在此私下集会,被公公看见,回报陛下,只恐惹天子猜疑,还请诸位暂避一时。”

    诸位大臣也没有异议,当即退到了后堂。

    很快,龚三儿便在几名御林军的护送下走了进来,王允亲自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拱手行礼。

    “龚公公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赐教?”

    龚三儿一脸标志性的笑容:“奴婢怎敢对司徒言赐教二字?不过陛下有旨意,命奴婢前来传给司徒。”

    王允闻言,当即正了神色,下跪听旨:“老臣恭请圣安。”

    龚三儿从身后的御林军手中,接过圣旨,绕过王允,走到了正堂之上。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豫州曹操告逆,散播流言,蛊惑人心,致使天下士子,对朝廷离心,太学监生,纷纷自退。为朝廷招贤计,为四海臣民计,为祖宗江山计,朕重开太学,使万民有读书之所,士人有报效之机。然原太学之中,藏书不足两万,实难堪大任。司徒王允,公忠体国,更为朝廷国丈,海内知名,望爱卿体察朕意,多多献书,以解燃眉之急,则朕不胜欢欣也,钦此。”

    “老臣领旨,谢恩。”王允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这才站了起来。

    “公公一路辛苦,不如喝杯水酒再走。”

    龚三儿推却道:“多谢司徒好意,奴婢还要赶回宫中办事,就不逗留了。陛下说了,这献书一事,极为重要,想来如今朝廷之中,也唯有司徒您,才能办妥,还请司徒万勿辜负陛下一片信赖。”

    “还请公公回奏陛下,老臣世受国恩,定然竭尽全力,以报陛下。”

    “如此,奴婢就告退了。”

    龚三儿转身离去,王允眼看着他走远之后,便喊了一声:“都出来吧。”

    那些躲在后堂的大臣,全部跑了出来,只不过这时候的他们,脸色都带着几分欣然甚至是得意。

    “果不其然,陛下要重建太学,还是要依仗我等。”

    “我就说呢,陛下如何得来的那数十万册书籍,原来是想叫我等献书啊。”

    “司徒,以您之见,这书,我等是献,还是不献?”

    王允将头昂起了三分,缓步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捋着胡须,一脸淡然。

    “这个嘛……陛下既然发了旨意,我等身为汉臣,岂能不遵啊?”

    大臣们面面相觑,也不知这王司徒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是,我等一旦遵旨献书,则陛下定能在短时间内,集齐办太学所需书籍,如此,我等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啊,这吃亏也就罢了,还要打落了牙往肚里咽,实在是憋屈得很啊。”

    “王司徒,您可要给拿个章程才是。”

    王允扫视了他们一圈,说了一句:“我太原王氏,深受当今天子隆恩,陛下既然有旨,老臣心意已定,为办太学,我王氏献书两万册,以尽绵薄之力。”

    “这……王司徒,您这是何意?”

    大臣们都有些急了起来。

    “您都献书了,那我们……我们如若不献,岂不是不成体统了?”

    王允一脸理所当然:“这是自然。献书办学,乃是大功一件,为何不献?不过嘛……”

    大家一听“不过”二字,马上来了精神。

    “不过什么?”

    王允笑了笑:“兴办太学,乃国家头等大事,不可不慎重而行。我等身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诸位府中藏书,也各有优劣,只恐献出了什么不宜为学子所读之书,岂不坏了陛下的大事?”

    大臣们也觉得十分有理:“那司徒的意思是……”

    王允说道:“老夫以为,不如我等一齐拟一份书目,所有臣工、家族,就照此书目,在府中书库加以挑选,随后献给朝廷。如此,我等既能尽忠职守,办了陛下的差事,又可免去了陛下重新挑选书籍,以至过分操劳,岂不两全其美?”

    大臣们眼睛一亮:“妙啊。到时我等所献之书,多是相同,看这太学如何办得起来。”

    “正是,陛下即便有所不满,却也奈何你我不得啊,司徒果然思虑周全啊。”

第九百一十章 琅琊诸葛

    徐州东海郡,这一日,虽然初冬降临,徐州也下了第一场雪,天气迅速变得极为寒冷了起来,然而刘备却显得格外欢喜。

    他拉着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儒士,两人牵着手,往大堂中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不断发出欢声笑语。

    “呵呵,这些日子,招贤榜一出,四方贤明之士,多有来投者,然直至今日,正明先生前来,方使备喜出望外啊。”

    那儒士也多有欣喜和惶恐之色:“刘使君仁德之名,布于四海,世人每每提及,常与当今天子相较。今使君发榜招贤,乃四方才俊之幸也。在下久慕使君贤名,早有相投之意,奈何自七年前,家父病故,三年前,老母又亡,故此服丧至今,未及前来效力,还请使君勿怪才是。”

    刘备有些激动,亲自将他请到上座,随后命人点起了碳火,整个房间顿时便暖和了起来。

    “羊公至孝之人,真堪为天下表率也,备何怪之有?令尊羊续公,乃泰山郡名士也,为官清廉而刚直,因谢绝下属献上鲜鱼,而有悬鱼太守之美称。今日观足下风范,比起令尊,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备能得先生辅佐,何愁功业不成乎?”

    儒士也十分谦逊:“在下半月之前,刚刚守孝期满,岳丈专程前来探望,便对我多有提及使君,劝我前来相投,以求建功立业,为国出力,在下深知使君仁义,更兼有岳丈之言,岂敢不尊?”

    “哎呀呀,备何德何能,让孔北海如此谬赞。”

    若是刘赫在此,便会认出眼前这人。

    此人乃是泰山羊氏的当代家主,姓羊名衜,字正明,其父亲羊续,曾任庐江、南阳两郡太守,大破黄巾军,极受朝廷重用。汉灵帝一度想拜其为太尉,却因灵帝时期,官拜三公者,都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便是要向灵帝的西园缴纳一千万的礼钱。羊续清廉自守,不愿同流合污,因此推辞,最后被封为九卿之一的太常。

    而羊衜本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先是娶了大儒孔融的女儿为妻,之后孔氏病故,又娶了蔡邕的小女,蔡文姬的妹妹蔡贞姬,官拜曹魏的上党太守。

    而他和两个夫人生下了许多子嗣,其中有几个,却是大有出息。

    少子羊祜,字叔子,西晋名将,是司马师、司马昭和司马炎的亲信将领,遗策灭东吴,助司马氏一统天下,便是他的手笔。后来大诗人孟浩然曾有诗云: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

    他还有一个女儿,名为羊徽瑜,嫁给了司马师,因为没有子嗣,司马昭便将自己的儿子司马攸过继给兄长,由羊徽瑜抚养成人。司马炎篡魏自立后,追封大伯司马师为景皇帝,封羊徽瑜为景献皇后,羊氏也从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享尽了荣华富贵。

    刘备招贤多日,来应征的人不少,然而却没有一人,论名声,才学,家世,地位,能比得上羊衜的,羊氏乃是兖、徐之地的名门,他的投靠,对刘备自然是极为重要,因为这代表了刘备已经得到了这一代士族的认可。

    他带着田丰、审配二人,与羊衜一番客套寒暄之后,便开门见山,直接询谈起了正事。

    “方今天下,强贼肆起,祸乱国家,备有心讨贼,却只恨心有余而力不足也,不知先生有何良策教我?”

    羊衜回答道:“使君胸怀远大,更是汉室宗亲,当今天子皇兄,理当协助陛下,匡扶大汉。今有曹贼在左,威胁宗庙,使君自当发愤图强,先占徐州全境,再秣兵厉马,与天子夹击曹贼,定鼎天下,如此,则大业可成,功名可就也。”

    刘备喜上眉梢,却很快又变得有些低落起来。

    “唉……”

    羊衜有些不明所以:“使君何故叹息?”

    刘备用衣袖抹了抹眼角,说道:“不瞒先生,备也早有此意,元皓与正南,也常常督促。然我如今只占据半个徐州,以及青州东莱一郡,兵少将寡,实难与曹贼抗衡也。”

    一旁的审配也叹了一声:“唉,我与元皓,才德有限,虽然辅佐主公多年,却终究难有所成。不知这青、徐之地,除却先生之外,可还有其他贤良之士否?”

    “这个么……”羊衜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刘备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看着他:“若有贤才在此,请先生务必指点一二,备不惧寒风,愿亲往拜见,求安邦定国之策。”

    羊衜见他语气神色,都极为诚恳,不由得点了点头。

    “此地名士极多,然多数已为朝廷所用,或投靠逆贼曹操,却还有一处大族,不曾出仕。此族中,文武之士极多,使君若能求得此家族相助,无异于如虎添翼也。”

    刘备一听,双眼登时冒出了绿光:“哦?还请先生指点。”

    羊衜说道:“在琅琊阳都,有一大族,复姓诸葛。其前任家主诸葛珪,本为我泰山郡郡丞,奈何英年早逝,留下几个子女。其弟诸葛玄,乃荆州刘表麾下,因兄长亡故,特此从荆州赶回,照顾其遗孀。”

    “原来是琅琊诸葛氏。”田丰面露了然之色。

    刘备转头问道:“莫非元皓也曾听闻?”

    田丰说道:“不错。这诸葛氏,乃当年孝元帝时,司隶校尉诸葛丰之后,族中向来文武并重,子弟有读文者,有习武者,与寻常世家有所不同。”

    “元皓先生所言不差。”

    羊衜说道:“那诸葛玄,便精通诗学,且一身剑术,极为了得。他几位子侄之中,也多有才俊。那诸葛瑾,字子瑜,乃诸葛珪长子,今年二十有二,他年少之时,游历冀、并,及洛阳等地,遍访名师,深通典籍。还有那次子诸葛亮,也不过十五岁罢了,却有过目不忘之能,小小年纪,便可出口成章,更腹有韬略。玄还有一堂弟,早年曾为济南国相,留下一子,名为诸葛诞,比诸葛亮尚且小了两岁,却自幼习武,枪术、兵法,都深谙于心。”

    “这琅琊诸葛氏,论家世官声,虽不如我羊氏,然谈及此辈族中人才,呵呵,非是在下谦逊,我羊氏与之相比……”

    “如何?”刘赫急切地追问着。

    羊衜笑了笑,指了指天空:“真如蝇烛之光,比之皓月之辉也。”

    刘备听他这一番介绍,眼珠之中,已经是光芒四射,嘴角差点流出了口水来。

    “哎呀呀……如此大贤就在左近,备双眼如盲,竟然不知……”

    他站起身来,搓着双手,来回踱步。

    审配笑道:“既然得知这等名士,主公何不准备厚礼,亲往求之?”

    “啪……”刘备双手一拍,毅然决然道:“好,马上准备厚礼,明日一早,备便启程,前往琅琊。”

第九百十一章 卧龙之见

    “他娘的,这诸葛玄,真不是个东西,给脸不要脸。”

    荒野之中的一条小道之上,刘备、张飞、姜桓三人,正骑着马,并肩而行,而张飞一直在骂骂咧咧,显得十分不爽。

    姜桓笑骂了一声:“三弟,你这急脾气得改改才是。方才在那诸葛府中,你差点将人家的房子都给点了,这要传将出去,外人还不得说咱大哥仗势欺人么?”

    张飞依旧是义愤难平:“谁敢多嘴说大哥,看俺不撕烂他的嘴。就算我欺负他了,又怎样?那还不是因为这个诸葛玄不识抬举,大哥亲自拿着厚礼上门拜访,请他全族出山相助,他却说已决定前往洛阳,效忠朝廷。他娘的,我大哥就是当今天子皇兄,效忠我大哥,不就是效忠朝廷么?我看呐,这厮就是欠揍,大哥,你让小弟回去,揍他一顿,保管他们全家老少,都乖乖到东海郡来拜见您。”

    说完,他一扯缰绳,真的打算掉头回琅琊。

    刘备见状,急忙喝阻:“翼德,再敢胡说,你便自己回东莱去,不要留在东海了。”

    被他这么一喊,张飞的脸色马上怂了下来。

    “嘿嘿……别……别介啊……两位哥哥都在此地,与那曹贼对峙,小弟我……我怎能落后,不打人,我不打人,这好了吧?”

    刘备瞪了他一眼:“最好是如此。”

    姜桓说道:“大哥,这诸葛家要去洛阳投靠陛下,也算是为朝廷出力了,日后与我等同朝为臣,一样可以对付国贼,大哥也不必过于介怀。”

    “哎,二弟说的在理啊。只怪愚兄福薄了。”刘备长长叹息一声。

    姜桓撇了撇嘴:“不过这次去诸葛府,小弟看来,那诸葛玄虽然博学多才,颇有见地,却未见得能与两位军师相比。倒是他的那几个侄子,有些不凡。这两人去了洛阳之后,以陛下之英明,不出几年,定能成为朝中栋梁之才。”

    刘备闻言,也点头赞同:“不错。那诸葛瑾性情稳重,处变不惊,对眼下我徐州各地政务处理,都极有见识,虽然不曾在徐州任职,却能一语道破各县政事之利弊优劣,实在让我大开眼界。”

    “至于那诸葛亮,虽然年幼,不曾被诸葛玄叫到大堂迎客,但闻其在院中吟诵之诗句,其中包含深意,颇有吞吐天地之意,包藏宇宙之机,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实在堪称天纵奇才,世间仅有,连那诸葛瑾这般才学,也对自己这个二弟推崇备至,言谈之间,甚至隐隐有以弟为师之意,也足见这诸葛亮之能。我……哦不,朝廷若能得此二人,真如文王得吕望,高祖遇张良,平定天下,复有何难?”

    说话之时,他这目光之中,那渴望之色,几乎从眼眶之中迸发而出。

    张飞在一旁咧咧着:“嘁……不就是几个顾命清高的酸儒么,念几句诗就算高人了,俺老张也会念……”

    “三弟……”刘备拉长了脸看着他,张飞马上堆出了笑容。

    “没有没有,小弟白日做梦,说梦话,说梦话,嘿嘿……”

    数日之后,天气已日渐寒冷,不过好在连日晴天,将多日之前的那场小雪,全部消融得干干净净,百姓们也终于能够出门,官道之上,也再次出现了商队的身影。

    在琅琊通往兖州的一条官道上,便有数百架马车、驴车等,分成几个车队,各自插着不同商队的旗号,正在快速行进。

    而在这些商队之外,又有十多辆三辆马车,和十多辆驴车,也朝着兖州的方向前行着,这车队上的旗号,打着的却是“诸葛”二字,车队之中,还有两个人,骑着马匹,在车队最前面带路,一个三十四五岁模样,另一个大约二十出头,正是诸葛玄和诸葛瑾。

    走了一段路后,诸葛瑾忽然说道:“叔父,那日徐州刘玄德亲来拜访,侄儿看此人仪表堂堂,谈吐不凡,胸怀天下,叔父又与他相谈甚欢,颇有引为知己之意,还以为叔父要去徐州效命了。”

    诸葛玄捻须回道:“瑾儿啊,你说的不错。那徐州玄德公,确是当世英杰,我那日与他畅谈一番,深觉此人气象万千,有龙凤之姿。若不是有天子发榜招贤在前,我定然会应其邀请,前往听用。这刘备如今势力并不强盛,正是用人之际,我,还有瑾儿你,到了徐州,都必然能得重用,再过几年,亮儿,诞儿长成之后,也能即刻进入仕途,原也是上佳之选,只是可惜,与天子相比,这取舍之间,自是不必犹疑了。”

    诸葛瑾说道:“叔父说得也是。何况如今天子重办太学,据说规模极盛,几位弟弟都正逢适学之年,到了洛阳,名师遍布,对弟弟们求学之路,也多有裨益。徐州虽也算是中原富庶之地,可与洛阳相比,还是相差太远。”

    “叔父和兄长说的不对。”一个声音从后面的马车里传了出来,随后,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脑袋钻出来,看着二人。

    这少年长得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尤其一双眼睛,星辉灿烂,炯炯有神,一看便知绝非常人。

    “亮儿,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天寒地冻,你还是在马车里待着,切莫冻着才好。”

    诸葛玄一脸担忧地说道。

    诸葛亮却不以为意,直接从马车里走出来,坐到了车夫的旁边的车板上,对这车板上的灰尘,丝毫没有在意。

    “小侄只是听叔父和兄长方才谈及徐州刘玄德以及当今天子,心中有些异见,故而出来一辩。”

    诸葛瑾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他停下了脚步,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个二弟。

    “哦?那二弟莫非以为,我等应当去投玄德公,而不该去洛阳么?”

    诸葛亮摇了摇头:“非也,天子乃大汉正统,更兼英明神武,威震寰宇,我诸葛氏也是忠良之后,今有此机遇,自当投效朝廷,岂有弃天子,而就诸侯之理?”

    “这便奇了。那你为何说与我和叔父之见有所不同呢?”

    诸葛亮从车板上站起身来,对着二人作揖行礼,随后才开口:“方才叔父提及,刘玄德气象万千,有龙凤之姿,更说若非陛下有召在先,得此公亲自来情,则定会前往效命。”

    诸葛玄对这个侄子出面反驳自己,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一脸和煦的笑容:“不错,我确有此言。”

    “恕侄儿直言,叔父此话,大有谬误。”诸葛亮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么?那亮儿说说,如何谬误?”诸葛玄来了兴趣,主动追问起来。

    诸葛亮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身后徐州的方向:“侄儿在府中时,也曾见过玄德公,此人确实胸襟不小,绝非池中之物,若不是有当今天子这等绝世英豪在,则于此乱世之中,玄德公未必不可成为这汉室之中,匡扶宗庙的一代雄杰。”

    诸葛玄纳闷了:“既然你也对他如此赞赏,为何又觉得我诸葛氏不该为他效命?”

    诸葛亮正了正衣冠,双手朝着西方恭敬行礼:“正因玄德公气象非凡,只恐不甘为人之下。如若汉皇暗弱,天子无能,则为保扶社稷,叔父自可辅佐刘玄德,以续汉室国祚。可如今天子,乃千年难遇之圣君,这刘备居于徐州,天子尚可驾驭,共同对敌,若我诸葛氏前往辅佐,使其势力壮大,则剿灭曹贼之后,天下却未必能够就此安定。”

    “这……”诸葛玄和诸葛瑾二人,都对这番言论,深感震惊。

    不过诸葛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面色便恢复如初:“亮儿能想到此处,殊为难得啊,至于是非对错与否,呵呵,恐非我等所能评定了。不过叔父此去洛阳,心中也有一节,不知亮儿可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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