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怀疑
第十六章怀疑
仔细看,她五官生的不错。
大眼,俏鼻,樱桃小口。
只是因为伤重,脸色不佳。任何一个大病初愈之人,一定和好看二字无缘。
至于在聂炫看来,萧樱胆子很大,做事有度,遇事沉稳,是个十分灵动的姑娘。
是他从未见过的姑娘。
萧樱这话一出,聂炫露出无奈之色。
他不知道自己该安慰一句,还是该点头,附和萧樱的话。
萧樱也不在意。
她甚至没有生为女孩,该被人照顾的意识。
见聂炫没说话,只当聂炫是默认了她的话。她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在想……如果凶徒知道我没死,会不会来杀人灭口。”
聂炫脸色微变。
“你想以自己为饵?不可。没有让你一个姑娘一而再置身险境的道理。”
他们昨天才相识。
昨夜他甚至觉得这姑娘是个妖怪。
张口便说他是长工,糊弄起人来简直一套一套的。实在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姑娘。
可是此时……
聂炫也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
他没告诉萧樱他为何要离开义庄,为何执意跟着她来这南河村。
可萧樱似乎猜到了他的目的。
“便是我打算以自己为饵,也要知道在哪里布饵?
还得划个大至的范围,总不能整个抚阳镇布防。
这个不忙,我们还是先说说那染了女子衣裳的东西是什么吧?
你又为何认定,那东西会在这附近?”
话题终于绕了回来。
可是和最初聂炫的设想已经有天壤之别了。
他本意是以他为主,萧樱帮不帮他,他都不在意。可是萧樱一番话后,聂炫觉得自己若是不开口,便算不得男人了。人家姑娘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把事情分析的这么透彻了。他再藏着掖着,像什么样子。
“我仔细查看过。
又弄了几十种花草果浆染在不同的衣物上,最终才确定了那些衣裳下摆沾的是一种浆果的汁。
一种只长在这片山林的浆果。”聂炫用手指向不远的林子。
林子后面便是起伏的郡山。
山势险峻,只有邻着南河村的这坐山峰山势平缓,人们若是出入这坐山,必经此处。
“或许凶手确实在此处出入过。可是现在必然不在了,我们便是去林里搜寻,恐怕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证据了。”
聂炫摇摇头。
“那种浆果用处不大,没什么人会专门采摘带出山里。”
于是聂炫猜测,萧樱所说的凶杀场地,或许便离此不远。
这下萧樱脸色也是微变。
可是似乎又说不通,如果这么容易便能锁定凶杀现场,为何大半年过去了,死了这么多姑娘,衙门上下还是一头雾水。
便是小秀才本事有限,查验不出。
可是还有殷九明在……
萧樱本能的觉得殷九明绝对不是一个草包。
还有贾骏,他虽然脾气糙了些。可绝对是个性情中人,但凡有一点线索,他一定会紧追不放的。
可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案情毫无进展。
萧樱不开口,聂炫也能猜到萧樱此时在想什么。
“你在想为什么这么显眼的证据,却无人发现?”
“是。太明显了……如果真像你说的,凶案现场便在这林中。为什么自始至终,无人发觉?
半数遇害的姑娘裙子上都染了那东西,为何无人理会?实在有些说不通……”
“也许,确实追查过,可是却不了了之。”
萧樱看向聂炫,眼中带着疑惑。
她空降这里虽然有几个月了,可大半时间在吴家养病。
勉强能下地后,活动范围便是吴家的小院。
后来开始接手吴婆洗衣的活计,也只在吴家和村边小河两点一线的往返。
唯一算得上出门……便是被带到县衙,和随后那趟义庄之行了。对于这里的情况,知之甚少。聂炫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昨天被贬成长工的怒意,渐渐消了。
他虽然认识萧樱时间不长。
却觉得萧樱时而聪明过人,时而呆呆傻傻的。
前一刻还侃侃而谈,此时却瞪着一双眼睛,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聂炫又想叹气了。
他发现这才离开义庄一天,他叹气的次数比过去五年加起来的次数还要多。
“有个比缪县令更有权势的人,迫得他不能去追究。”
聂炫最终还是给了萧樱答案。
萧樱点点头,聂炫这么一说她便懂了。不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吗?
她在现代见多了。
倒没想到这里生产力这么低下,官场那一套倒是深化的炉火纯青,丁点不比现代差。“我受伤后,脑子都不好用了。竟然没想到这一点。我明白了……有人从中作梗。
我听说……抚阳镇是五皇子的封地。我们是不是能想法子见一见这位皇子殿下。”
萧樱不太懂这里官员的等级。
缪县令的顶头上司是哪个,她都一问三不知。
不过这里既然是五皇子的封地,想来最大的那个便应该是那位皇五子了。
聂炫用看傻瓜的目光盯了萧樱片刻,确定萧樱说的不是玩笑之言,她是真的认为能轻意见到五皇子,或者是把这事禀报给五皇子,此事便能迎刃而解。
“五殿下不是轻意能见到的……再说,殿下的封地是太平群,其下共有九镇。抚阳镇只是其一,而且地处偏僻,离王府最远。
再则,凶案发生的本镇,如今还没有眉目,便这么贸然去求见王爷。除非缪县令这个县令不想当了。”
此时,他们正好走到萧樱上次落水之处。
到了这里,萧樱便觉得身上的伤开始刺痛。
见到萧樱一副不自在的模样,聂炫笑了……“伤你的人,还在牢里。虽然他确是和凶案无关……可那人是个无赖,经常在林间乱逛,我怀疑,他袭击你,另有目的。”
“能有什么目的?
难不成,他觉得牢里更安全?”
聂炫定定看向萧樱。
萧樱怔了怔,然后意识到,她似乎无意中,说了句了不得的话。
聂炫目光转向河面。
“所以我才要来这里看看……他在这里袭击你?
明知道只要你一喊,便会有人前来。
何况这里河水清透,你很容易发现他。
如果他真的要袭击你……何不等你走到林子旁。你便是呼救,人们一时三刻也寻不到你……”
第十七章 出事
第十七章出事
这些,萧樱也想过。
不过她没什么头绪。
聂炫这么一说,萧樱顿时觉得茅塞顿开。
原来迷雾遮眼,似乎一瞬间清风袭人,吹散了雾气。
“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县衙,先回去吧。”
萧樱跟在聂炫身后,去找小秀才。
然后三人结伴回吴家。
吴婆一边吆喝儿子吃饭。
一边吩咐‘长工’聂炫打水劈柴。
聂炫黑脸。
小秀才缩了缩脖子,不敢当面反驳母亲。
萧樱不好意思的笑笑,双手合十,做了个讨饶的神情。
聂炫冷哼。
当真乖乖去劈柴担水了。
小秀才吃完饭,聂炫的活计也做完了。
萧樱也收拾妥当。
三人结伴出了门……
正好碰到隔壁院门大开,铁拐赵晃悠着出门,小秀才赶忙上前扶着,他一直感激赵瘸子收留了吴婆,算是他母亲的救命恩人。
“赵叔,您这是去哪?”
“……出去找鼠儿那个小混蛋。”
“鼠儿不在家?去哪了?”
铁拐赵骂骂咧咧的说道。“谁知道他上哪疯去了。昨天一宿都没回来。早知道他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就该睁眼看着他饿死!”
小秀才不知道怎么接话。
向萧樱递出求助的眼神。
一旁聂炫一副嫌弃的神情,越过二人向前走去。
“那是谁?文静啊。你赚几个银子也不容易,可别总发善心。收留个丫头,好歹以后能当房媳妇用。养个男人算怎么回事?”
聂炫猛然回身,目光冷冷的瞪向赵瘸子。
赵瘸子就是个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
身子一哆嗦,话题生硬的一转。“等的到那浑小子,我抽断他的腿,看他还乱不乱跑……”
“赵叔别气了,鼠儿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会乱跑的。兴许是上山给赵叔您打野味去了。”那小子确实整日吵吵上山打山鸡,赵瘸子脸色果然好了些。
“静儿该去衙门上工了吧。你顺便帮我求一求贾捕头,让他找找鼠儿那浑小子。”
小秀才好脾气的点头,答应一定把话带到。
赵瘸子这才一瘸一拐的往林子走去。
他打算问问早上去砍柴的村民,见没见到自家那个浑小子。
小秀才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上路。
聂炫似乎十分看不上他,眼中尽是嫌弃之色。
不过碍于他自认为高冷的人设,没有口出恶言。
相比昨天他冷脸冷语的倨傲模样,今天他显得温和多了,尤其是和萧樱话说的多了。
小秀才满腹疑惑。
明明今早聂炫站在萧樱门外,还一幅讨债鬼的模样。
早上二人不过说了一柱香的话,便能摒弃前嫌,若萧樱不是个姑娘,聂炫怕是要上前和萧樱勾肩搭背了。
小秀才有些不高兴。
可为什么不高兴,他又想不明白。
所以一路上十分沉默。
萧樱和聂炫都没注意到小秀才不同寻常的沉默。
在萧樱看来,这几个月她虽然住在吴家,除非十分必要,小秀才从来不会主动和她说话。
如今这一前一后走路,小秀才沉默不语的模样,显得十分正常。
一路上,萧樱和聂炫又说了很多。两人各有猜测,只等见到殷九明等人,再集思广益。
还没进衙门,便有个差役迎上前来。
是昨天一起去义庄的,似乎叫林威。
一共四个差役随行,贾捕戏称四人是他的四大护法。
“小秀才,萧姑娘,聂公子……又出事了。”
萧樱和聂炫对视一眼,萧樱想,果然如此。一日不抓到真凶,事情便不会完结。
贾骏甚至异想天开的说过,他们这么严防死守,凶手也许害怕了,就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这完全就是阿q逻辑。
便是在现代,又有多少连环杀人案不能告破。一个人,如果尝过鲜血的味道,便会沉迷其中,永远不会罢手,除非他被抓到,失去了杀人的能力。
“林威,出了什么事?”聂炫和林威是旧识。
林威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
原来又发现了一个遇害的姑娘。
贾骏带着衙役已经过去了,殷九明比他们来的稍早一些,也已经去了。
他留下来通知吴文静。
“贾头说,如果萧姑娘和聂公子一同来了,便一起去看看,兴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前面带路。”聂炫没有问萧樱的意见,直接吩咐道。
萧樱转身跟上。
小秀才走在最后。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怎么又出来了。
他目光看向走在聂炫身边的萧樱。
突然想起上次萧樱拜托他问贾骏,能不能在衙门里给她谋个差事,她要自食其力。
他没敢开口。
毕竟贾骏对萧樱失忆一直耿耿于怀。
小秀才也觉得萧樱一个小姑娘,能在衙门里找到什么差事。
是他错了。
他该早些和贾骏说的。
或许,也可以找殷九明……
小秀才快走几步,决定一会当着贾骏和殷九明的面,替萧樱求个情。
这个仵作,还是换萧樱来当吧。
他真的不想噩梦连连了。
一边赶路,林威顺便告诉萧樱几人,他知道的案情。
这次死的姑娘姓楚,是抚阳富商楚家的千金。这位楚千金在抚阳颇有美名,又因是楚家唯一的嫡出小姐。
自及笄后,登门提亲的媒婆几乎要将楚家门槛踏平。
楚老爷眼光颇高。
对于女婿人选再三斟酌,一直没有挑中满意的。
以至楚小姐年芳十七,依旧待字闺中。
发现楚小姐出事的是她的贴身丫头,她一早起身,却服侍自家小姐洗漱。
掀开床幔,发现自家小姐惨死。
前胸被利器洞穿,血染红了半边床铺……
小丫头几乎吓傻了。
嘶喊着招来了院中粗使婆子,最后请来了楚老爷。
随即报官,贾骏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往楚家。
“这个楚家,在抚阳颇有善名。楚家做的是粮食生意……楚老爷为人和善。
楚家做生意也十分仗义。前几年咱们抚阳闹旱灾。全城的粮铺都涨了三成价,楚家,只涨了一成。”
在到达楚家之前。
萧樱和聂炫已经大概了解了情况。
楚家小姐遇害,而且是在自己的闺房遇害。
第十八章 现场
第十八章现场
楚家小姐年纪越来越大,还没找到夫家,外面少不得有人说些闲言碎语。
难免有一句半句传进楚小姐耳中。
所以楚家小姐最近心情不好,昨晚不知何故,发了一顿脾气,将贴身丫头赶了出去。
丫头不敢违命,便睡在了自己屋中。
没想到,这一夜,自家小姐会惨死闺房。
至于杀了这位楚小姐的是不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还得要先检验过楚小姐的尸体。
楚家是抚阳大户,连门外一对石狮子都雕的比旁人家的威武些。
平日里出入楚家的,都是些亲朋挚友。
可是今日,楚家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对着楚家指指点点的。
离楚家还有一段路程时,聂炫便让林威和小秀才先走了。小秀才这个仵作,在抚阳也算个熟面孔,尤其是最近接连出现姑娘被杀案。
萧樱一身粗布衣衫,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实在不像在衙门里讨生活的。
和聂炫一前一后,不声不响的靠近楚家。
看热闹的百姓不会防备萧樱。萧樱凑近些,听到有人说。
“……死的竟然会是楚家姑娘。以前那些遇害的姑娘,都是穷人家的女孩。还有的索性便是些不知根基,来抚阳讨生活的。
事情越来越吓人了。连楚家小姐都遇害了。
咱们家中有女儿的,可一定要看好姑娘。”
一个中年男人说道。四周附和着点头。
“谁说不是……捕快简直就是吃白饭的。
这都几个月了,天天城里城外的查啊找啊。可是姑娘照应遇害……我看啊,姓缪的这个县令快要当到头了。”
“兄台这话说的有些偏颇了。缪县令也不愿如此。说起来,这位缪县令还算是个好官,上任以来,兢兢业业的。只是倒霉,遇到了这样的事。
说也奇怪……楚家是什么人家?家丁护院养了百十个。
这楚小姐遇害,怎么就能一点动静也没发现。
楚小姐的闺房不便留护院。可那杀人凶手总要进出楚家吧。
他是从哪里进楚家的?
难不成真的会飞檐走壁的功夫……他连楚家都进得,楚家小姐都害得,那我们这些平常人家,可怎么防备?岂不是任由凶手出入。”
萧樱看向聂炫,见聂炫也因这番听来的话而微蹙眉头。
林威先行一步,等在门边。见到萧樱二人,赶忙招手。
在诸人惊诧的目光中。
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人进了楚家。
一个瘦瘦小小。
一个俊郎高挑……
诸人……那是谁?难不成是上面派下来微服私访的。
他们刚才说了什么?
似乎说缪县令没用!
他们是不是……惹祸上身了。
有些怕事的人,悄悄走了,有些胆大的人,继续在楚家门外观望……
进了楚家,有护院上前,直接将萧樱二人带往楚小姐住的院子。
楚家不愧是抚阳镇有头有脸的人家。
家中院子层层叠叠。
楚家小姐闺名一个字。,传说中的神珠。给自家女儿取了这样的名字,可见楚家对这个嫡出的女儿是多么看重。楚也不负所望。
琴棋书画精通,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
楚老爷眼光之所以那么高,对女婿人选简直就是万里挑一,也实在是自家女儿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等闲人家的公子根本配之不上。
楚的院子紧邻楚家后花园。
花园显得有些萧索,只在各枝花草枝头冒出浅浅的绿芽。
一墙之隔,便是楚小姐住的‘藏香院’。萧樱站在院门外,看着藏香二字,轻轻一叹。
此起彼伏的哭声从院中传出。
萧樱跨进院子,打眼一看,只见院中跪倒了一片。
丫头,婆子,小厮……
一个个面如死灰。
屋檐下。
殷九明抬眸,和萧樱的目光一触即分。
萧樱眯了眯眼睛,看着站在一旁,抱臂而立的殷九明。
贾骏被几个人围在门边,他一手扯着小秀才的袖子,一手手舞足蹈,嘴上似乎在迫切着说些什么。
围着贾骏的几人有男有女,面色都十分难看。
其实一位衣着十分雍容的妇人,一边用帕子抹着眼泪,一边展开手臂,挡在门口。
一副不让任何人进屋的架式。
反观殷九明,倒是一幅置身事外的轻松神情。
如果不是哭声连天,萧樱简直觉得殷九明是在郊外踏青。
这时,贾骏也抬眼看到了萧樱,他的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他扒拉开围着他的几人……
大步走向萧樱。
然后不由分说扯起萧樱的袖子,随后回身说道。“天老子的……你们死活拦着不让验尸,还让我们一定抓到凶手替你们家小姐报仇。别说我只是个小捕头,我就是个神仙,两手空空,也没法施法。
你们既然死活不让小秀才进去。
那换个女仵作……你们还拦吗?”
女,仵作……
萧樱眨了眨眼睛。迎上几人怀疑的目光。
不必问了,刚才和贾骏纠缠的几人,自然便是楚家人了。
至于那个伸开手臂相拦的妇人……
虽然梳着妇人发髻,看起来年纪却并不大。看年纪绝不是楚夫人,那自然便是这府中的少夫人,楚公子的妻子,楚的嫂嫂。
萧樱没看别人。
只认真盯了一会这位楚少夫人。
眨眼的功夫,她已经被贾骏扯上了台阶。
刚才那几个围攻贾骏的人,一时间似乎有些踌躇。
萧樱虽然穿了身粗布袍子。
可是却梳了个简单的女子发髻。
眉眼也能看出是个女孩……可是女仵作,从未听说衙门有女仵作啊。
再说,仵作这个营生,是女人能做的吗?
“她真是仵作?”
一个身材圆滚滚的,眼睛泛红的中年男人扬声问道。
贾骏点头如捣蒜。“是……是仵作。”
“你别胡言乱语。哪有女人干这个的。一定是你们随便找个人,想要我妹妹出丑。”那个萧樱猜测是楚家少夫人的女人尖声说道。
贾骏似乎挺烦这女人。
闻言拉着脸回道。
“少夫人,这事做不得假。是不是仵作,一出手便知道……在我们衙门,人死后,都由仵作来验。
谁也没因为仵作是个男人而搪塞过。你们死活说仵作查验会坏了贵府小姐的名声。”
第十九章 出手
第十九章出手
“那是自然。我妹妹还未出嫁,怎么能让男人轻薄了去。”
“少夫人,不是轻薄,人都死了。”贾骏辩解。
“人不在了,也不能坏了名声。让个男人来验,若是传出去,我们楚家的脸面往哪里放?我这妹妹便是走,也走的不安心。”
贾骏不欲和女人争执。
转向那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楚老爷,在下尽力了。女仵作找来了。若是贵府少夫人还是执意相拦……我们只能打道回府了。”
楚老爷似乎有些犹豫。
自家女儿死状凄惨。到了此时,楚老爷还不敢相信,昨天还好好的女儿,怎么就死了呢。
他自然想找到真凶,替女儿报仇。
可是……
就像儿媳所说,事情若是传出去,女儿名声毁了,楚家名声也毁了。
楚家几代积攒下的英明……若是毁于一旦,楚老爷简直不敢往下深思。
“爹。这有什么好验的。已经有那么多姑娘遇害了,咱们家儿也是可怜,怎么就无端端的招惹上那个杀人魔。你们只管去抓人,偏要来轻薄我妹妹,是何居心?”
贾骏闻言,眉头青筋跳了跳。
如果不是穿着这身官服。他一定毫不犹豫的上前给这女人几巴掌。
楚家在外名声不错。
楚老爷夫妻也是心慈之人,乐善好施。
可楚少爷怎么娶了这么一房悍妇。
满口胡言乱语,恶意中伤。偏偏她是个女人,好男不和女斗。
贾骏后退一步,将萧樱推到前面。
这丫头敢和县太爷对峙,嘴皮子利索的很……遇到这样不讲理的女人,还是得派出萧樱这样的强兵。
被当成挡箭牌的萧樱倒是镇定的很。
她任由那位少夫人说完。
也没第一时间反驳……
楚家少夫人说完,萧樱这边半天没反应。
她似乎有些无措,只得求助于自家公公楚老爷。“爹,您快赶他们走吧,别惊扰了儿……娘已经哭晕几次了,再受不得刺激了。”
这话似乎起了作用。
楚老爷终于冷了脸,挥手示意下人们上前赶人。
“你们走吧,我楚家的女儿……命薄。只盼着你们快些抓住凶手,替我女儿报仇。”
竟然决定不让仵作验尸。
萧樱这时候才不急不缓的上前一步。
对楚老爷拜了拜。
然后轻声开口。“我知道您一定心痛极了……刚才来的路上,我听人们对贵府小姐交口称赞。贵府小姐人美才佳。在抚阳,再寻不到第二个……
这样的姑娘合该嫁个如意郎君,给您生个白胖的外孙。”
楚老爷眼睛泛红,挥起的手似乎再也没有力气。
最终,颓废的重重一叹。
“从小到大,我对这个女儿就宠的紧。她要什么,我便给什么。只盼着她一世和顺,找个疼她的男人……可是我女命薄啊。姑娘,多谢你赞我女儿。你们还是走吧,让我女儿走的安心些吧。”
“安心?不……我们若真的走了,儿小姐才真的不会安心。
楚老爷,只有验明伤口,确定凶手是如何害了小姐的,小姐九泉之下才能瞑目。
一路走来,我仔细看过贵府的布防。
藏香院所在的位置,凶徒若想悄无声息的进来,实在很难。
凶手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躲开贵府无处不在的护卫,悄无声息的进了小姐闺阁,杀了小姐,又悄无声息的逃离。
请楚老爷让我进屋,替小姐验伤,以便我们能迅速找到凶手。”
萧樱这番话,说的很轻,并不见丝毫火气。
可越是这样,越发显得她与众不同。
萧樱语音落下,四下一静。连刚才吵闹的楚少夫人,似乎也不敢开口了。
楚老爷沉默着。
这时,一直沉默,仿佛塑料壁花的殷九明,终于开了口。
“楚老爷,萧姑娘确实能给贵府小姐一个公道。”
最终,楚老爷点头。
萧樱这才缓缓上前。
迈上石阶前,贾骏小声叮嘱她小心那位楚少夫人。
萧樱轻轻点头。
“小姐的样子……少夫人若是不怕,可以跟我一起,替我做个见证。”
不等楚少夫人发难,萧樱已经柔声说道。
楚少夫人迟疑了。
萧樱若不说,她一定会跟在萧樱左右。
萧樱这么直白的开了口,反倒让她犹豫了。
楚老爷蹙眉,最终选了服侍楚夫人二十几年的一个心腹婆子跟在萧樱身后,女人姓赵……至于楚夫人,因为陡然丧女,据赵妈说,已经哭晕几次了,萧樱来之前,又哭晕了一次,才刚让丫头扶回院子。
赵妈跟在萧樱身后进了屋。
屋中跪着几个小丫头,一个个面色惨白。赵妈轻叹一声,对萧樱说道。
“造孽哟。这几个都是服侍小姐的贴身丫头。偏偏昨夜小姐出了事,她们几个都未察觉。这不……老爷和夫人一怒之下,要拿她们问罪。”
萧樱点头。看向跪在屋中的几个丫头。然后轻声问道。“昨夜,你们真的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傻了啊,萧姑娘问话,还不老实交待。你们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了?”赵妈看似严厉,实则意有所指。
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那个跪在最前面的丫头开了口。
她俯身拜了拜萧樱。
又对赵妈拜了拜,这才开口说道。
“萧姑娘,奴婢名叫杏儿,是跟了小姐时间最久的丫头。小姐不在了,奴婢本该追随小姐而去。
可小姐大仇未报,小姐九泉之下不会瞑目。奴婢一定要亲眼看着凶徒正法……
昨夜本该是小菊和小锦守夜。
小锦晚饭前不舒服,肚子疼的厉害,小姐便让她先歇息去了。
小姐待我们丫头向来宽容,也没让别人来补缺。只小菊一人服侍着。
不知为何,昨夜小姐把小菊也赶下去了。
小姐偶尔会发发小脾气,奴婢也被小姐驱赶过。”
萧樱点头,所以晚上没有丫头值夜的事,并不是第一次。“小姐赶你们便走,不会守在门外吗?真是懒丫头……”赵妈嘀咕。
这话自然是嘀咕给萧樱听的。
虽然看似在斥责小丫头,可是萧樱品了品,这话里明明带着股求情的味道。(新文,不断更,妞坑品佳,开坑必填,求收藏~~留言~~推荐票~~么~~)
第二十章 救美
第二十章救美
“萧姑娘,小姐在里间……家里已经在准备后事了。姑娘得快些,不能误了装殓的时辰。”
大户人家,行事讲究。
家里死了人,而且还是未出嫁的女儿。
这是英年早夭,虽然不能大操大办,可也得选口好棺材装殓。
萧樱点头,这点规矩她还是知道的。
这也是贾骏执意要林威拉她来的原因。
贾骏早就料到对方不会让小秀才进门,所以才先推出吴文静,楚家果然发难,而后推出萧樱,让楚家点头便容易了。
赵妈挑了帘子,萧樱跨进了内室。
血腥味扑面而来。
赵妈红着眼睛站在门边。
“挨千刀的,怎么忍心啊。我家夫人只这么一个女儿,自小疼成了眼珠子……小姐是嫡出,夫人担心小姐养出骄纵性子,自幼对小姐管束十分严格。小姐很少出门。便是出门,也和夫人一起。从未落过单,也不知道怎么招惹到了那挨千刀的杀人魔。”
赵妈只要想到自家小姐那凄惨的模样。
眼泪便止不住。她稀稀拉拉的和萧樱说起自己的身世。
她随着楚夫人嫁进楚家。
也算是看着楚长大的,楚遇害,别说当娘的,便是她这个下人,也觉得像有刀子剜了肉。
赵妈希望衙门快些破案。
那捕头说,要验伤,由伤情判断出凶手如何伤人,这对缉凶有帮助。
人都死了……
名声还有什么用?
平常不见少夫人关心小姐,如今小姐不在了,她倒跑来,上演一出姑嫂和睦的戏码。赵妈心中哼了哼,她偏不让她如愿。
她不敢进屋,她敢。
言语间,对楚家少夫人十分排斥。
萧樱不置可否,她知道楚家唯一的少爷,并非楚夫人所生,而是侧室所出。
楚夫人进门两年未孕。
当时楚老夫人还在,便做主给楚老爷纳了妾。
翌年,生了楚少爷。
而后又过了四五年,楚夫人终于有孕,生下了楚。
可以说,楚是楚夫人的命根子。
说完这些,赵妈妈扑通一声跪倒在萧樱面前。“萧姑娘,老奴求求你,一定要找到杀人凶手,替我家小姐报仇。”
“妈妈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赵妈妈抹着眼泪起身。
随着萧樱,一步步走向屋角的木床。
萧樱示意赵妈妈不必上前,只一旁做个见证便好。
然后她缓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死不瞑目的姑娘。
楚生前模样该生的十分漂亮,黛眉凤目。
可此时,她躺在血泊中,脸色灰败,她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屋顶。
身上的血似乎流尽了,伤口狰狞的翻卷着,透着暗红的色泽。萧樱轻轻一叹,叹这么个花季姑娘,便这么不明不白的惨死家中。
萧樱伸手,翻看了楚的眼睛。
随后缓缓的将她大睁的眼睛合拢……
“楚小姐,我一定会找出真凶,替你报仇。”萧樱松开手,楚的眼睛终于合上了。
接下来,萧樱按部就班开始验尸。
随着翻看,萧樱脸上神情越发的凝重。
半个时辰后,她起身。
“赵妈妈,小姐可以收殓了。”
萧樱说完,快步出了屋子。
直到站在院中,温暖的阳光照到身上,她才觉得周身的冷意一点点散去。
不知何时,殷九明走到了她身边,他没有开口发问,只是神情冷凝的站在她身边。萧樱隐约间觉得,他似乎挡住了来自楚家刺探的目光。
贾骏安抚完楚老爷。
又看向萧樱,见殷九明站在萧樱身边,虽然觉得奇怪,可他也没多想。
殷公子是个奇人。
在衙门里的身份也十分蹊跷。
明明不是差役,可是缪县令对他敬若神明。
不管出了什么事,似乎都习惯的要问一问殷九明。
只要殷九明开口,哪怕他说太阳从西边升起,缪大人也一定会点头。
私下里,贾骏猜测……或许殷九明的亲娘是缪县令未娶成的红颜知己。所以缪县令这是爱屋及乌。
接下来,楚家便要办丧事了。
贾骏带着差役们告辞,至于萧樱到底从楚家小姐身上验出了什么?
楚老爷发问,贾骏以事关案情,不便透露为由搪塞。
可没想到,萧樱一个没注意,那位楚少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
上前拉扯住萧樱。言语尖酸的道:“如果有什么有损我家小妹清誉的话传出……便一定是你造谣中伤。”
萧樱拧眉。
院中人太多了,仆从丫头,管事护院,还有官差。
萧樱刚从屋中出来,只觉得遍体生寒。
才刚回暖,这个女人便冲出来了。
萧樱挣扎。
可她这小身板,还真的争不过养尊处优的楚家少夫人。
眼看着被拉扯着不放,那女人眼见萧樱体弱,一幅好欺负的模样,目光一冷,竟然将魔爪伸向了萧樱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同时做出一副鱼死网破的神情,俨然是个为了小姑子不惜和人搏命的架式。
眼看着她那尖尖的指甲便要划伤萧樱的脸。
电光火石间,一柄长剑正正挡在萧樱面前,泼妇模样的楚少夫人几根指甲没能及时刹车。
齐齐撞上剑身。
女人尖叫。
而后,长剑一翻。
剑背迎面打向楚少夫人。
几乎是一个呼吸间,那个泼妇似的女人被逼得退后几步。
她转头狠狠的看向执剑者。
然后迎上一道冰冷的目光……
那女人抖了抖,再次转向萧樱。“衙门里养的都是些废物。我妹妹被害,你们不去缉拿凶手,却在我楚家吵闹不休。
更过份的是,你们竟然对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动刀动剑……这世上还有公理吗?爹,还留他们做什么?难道真让他们坏了儿的名声吗?”
萧樱算是虎口脱险,她对救了她脸蛋的殷九明笑了笑。
殷九明仿佛没看到,兀自转开了眼睛。
萧樱咬牙,心道下次再对他笑一下,她就诅咒自己去见阎王。
随后,她冷冷的转向那个自从她进门,便始终在胡闹,阻挠衙门查案的女人。
“你再多说一句,我便以妨碍公务之罪带你去衙门。”
“你敢!”
“你可以试试,贾捕头,女囚还有空位吗?”
贾骏反应奇快的点头。“还有一间,正好让楚少夫人尝尝鲜。”虽然不懂何为妨碍公务,不过此时他们可是一个战壕里的,自然要同气连枝。
第二十一章 变脸
第二十一章变脸
萧樱心情不佳,语气自然不那么美妙。
贾骏也被这女人搞的有了火气。
家里死了人,自然是愁云惨雾,这点他们理解。如果真的是那个杀人狂杀了楚,他们当差役的确有过失。
百姓们说他们无能,也不是空穴来风。
大大大半年多了,他们对凶徒还没有丁点线索。
这是他们的失职。
可这女人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满口胡言吧。
还拦着不让仵作验尸。
那还报什么官……
所以萧樱的冷脸,贾骏难得觉得十分顺眼,还顺便帮了帮场子。
果然,那女人似乎面露怯意,终于不再胡言乱语。
萧樱心里装着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立时告诉贾骏和殷九明,毕竟事关姑娘名节。
可是……
最终,萧樱还是决定先回县衙,这里实在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何况一旁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楚少夫人。
至于楚的尸体,萧樱确实觉得可以收殓了。
这里不是现代,实在不适合保存尸体。
何况……这种事,不管是豪门倾轧也好,还是另有隐情,绝对不会暴露于人前。
便是楚家人知道了,会不会怀疑,萧樱并不在意。
她已经确信,此事和那起连环杀人案无关。
至于凶手是谁?萧樱抬头看了一眼楚的闺房,心中轻轻一叹,很为那个花季少女惋惜。
她知道这里对女子要求十分严苛,名节等同于性命。
若是传出名声有污,那简直生不如死。
在萧樱看来,这个案子并不难破,只等回到衙门,她把验到的东西如实相告,相信不管是殷九明还是贾骏,心中应该都会有答案了。
只是,萧樱不想让楚死后都不得安宁。
可并不表示楚家愿意成全萧樱这难得的善举。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悄声进了院子,在楚老爷耳边附耳一番。然后一直有些抗拒,最终又默认衙门行事的楚老爷,突然就变了脸色。
贾骏本打算带人告辞。
既然萧樱没有当众说出,可见这位楚小姐的死,与杀人狂魔并无干系。
至于是谁杀了楚。
讨论案情自然要避着事主。只是,他这里好心好意的想替楚家遮遮羞。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死在自己闺房中,总归……是有蹊跷的。
可是楚老爷竟然拦下了贾骏等人。
此时,他脸色变的十分难看,再不是刚才的一脸默然。
“贾捕头,你们想要抓杀人狂,也不该大张旗鼓的往我们楚家使力啊。”
“……楚老爷这是何意?是楚家报的官,我才带着兄弟登门的。我们虽然是差役,可也不是整日无事可做,专门在街让闲逛的。”什么叫大张旗鼓。贾骏觉得姓楚的简直是不知所谓,他总共才带了四个差役,而且来的悄无声息的,他还叮嘱兄弟们少说话,以免惹祸上身。
怎么就变成他为了抓杀人狂往楚家使力了。
简直驴唇不对马嘴的。
贾骏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如果不是念着楚家算是个合善人家,他就早骂天了。
“罢了,此事怪我楚家。小女染了病,不幸于昨夜离世。不知道哪个多嘴的,竟然去报了官……一场误会,贾捕头别见怪,劳烦兄弟们跑这一趟,在下十分过意不去。”楚老爷挥手,管事的机灵的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
像打发叫花子似的,往几个差役手里塞。
林威几人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们吃官家饭的,不管走到哪里,至少人们都十分敬重。
何况楚老爷这话明里暗里,都是敲打着他们。
如果楚老爷没有前面那番加枪带棒的话,他们也便不声不响的认了。人家既然不想家丑外扬,他们何苦做这惹人厌弃之事。
可仵作叫来了。
楚家门外,百姓们看的清楚。
此时再说一场误会,不是自打嘴巴吗?
便是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总要顾念着缪大人的脸面。
见贾骏面色不善,楚老爷脸上神情也不太好看,他死了女儿,妻子又哭死哭活,本就心力交瘁。
是他一时大意,这才由着妻子谴人去报了官。
他没想到,消息走漏。
竟然弄得人尽皆知……
楚老爷很自然便把过错推到贾骏等人身上。
“楚老爷,贵府小姐死相凄惨,这院中丫头婆子可是有看到的。我们可以走,我禀明大人,可以对贵府小姐惨死不予理会。只是楚老爷要想堵这悠悠众口,别往我等身上使力。您还是想想怎么堵府中人的口吧。”
贾骏也不傻。
这个锅,他不背。
说完,他招呼诸人快闪。
人家当爹的既然反悔了,他们何苦受这累,简直吃力不讨好。
楚老爷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来欲掌握全局,再给些恩惠,让这些个差役替他们楚家正名。
只要贾骏解释清楚,说是误信了谗言……自家女儿是病死的。
这对贾骏来说,只有好处啊。
“贾捕头,你一定要和我楚家做对吗?”
萧樱就像个看戏的,而且还是vip位置,简直把楚老爷变脸的过程看了个清楚。
进门时,她还挺同情楚老爷的。
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还不明不白的死了。
如今看来,儿女亲情,不及楚家那上善的名声哟。
楚老爷这法子其实挺高杆的,先抑后扬,打一棒子给颗甜枣,说起来没什么错。
可他错估了贾骏的性子。
那是平时牛脾气,偶尔驴脾气的主。
让他低头,让他背黑锅给楚家清洗名声……做梦。
果然,贾骏变了脸。“天老子的,哪个龟孙没事找事,愿意和人做对。你们楚家派人报官,老子才走这一趟。如今后悔了,觉得名声面子不好看了,便想让我贾骏替你们正名,做梦。
你们楚家小姐怎么死的,我会如实禀明缪大人。至于寻找真凶,你们放心,这是我们的份内之事,我们自会尽力。
至于旁的,我等便没道理去做了。
九明,小秀才,英姑娘,我们走。”
贾骏长臂一挥,诸人得令,连殷九明也没有再留的意思。
楚老爷脸色十分难看,萧樱用眼角余光看到楚少夫人,她脸上得意的神情一闪而过。
第二十二章 发威
第二十二章发威
楚家善名在外,可真的进了楚家,萧樱觉得很是奇怪。楚老爷行事一会东一会西,似乎耳根还软,很容易受人挑唆。
出了这样的大事,不见楚家那位少爷,反倒其妻一幅家霸的模样,在官差面前耀武扬威的。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
楚老爷只要什么都不做,送走官差。
楚家依旧是苦主。
便是外面有什么谣言,因为楚家的善名,也不会有人真的兴风作浪的。
可楚老爷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话,竟然当面和贾骏翻脸。
这做法,在萧樱看来,委实有点‘作’。
如今惹怒了衙门里的这群,实在是他自做自受。
不知楚老爷是后悔还是气大了,竟然没有拦他们这些人。
可就是此时,又有变故突生。
刚才和萧樱一起进楚小姐闺房的赵姓婆子,扶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夫人进了院子。
“夫人,这位便是女仵作萧姑娘,便是她帮着小姐穿戴整齐,让小姐能体体面面的……”
赵婆子指向萧樱。然后又对萧樱等人说道。“这是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听说萧姑娘来了,无论如何要求一求萧姑娘。我家小姐……冤枉。求萧姑娘和差役们,无论如何要还我家小姐一个清白,别让我家小姐死后还背着骂名。”
赵婆子说完,那位夫人眼睛含泪,竟然亲自上前抓住萧樱的手。
一边落泪一边断续的哀求。
“夫人,胡闹什么,你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吗?”
“我哪里是胡闹,出了人命,自然要报官。何况死的是我的儿……”
“……报了官又能如何,这阵子,仅咱们一个抚阳,便死了多少姑娘。你见官差抓过一个凶犯?你这根本就是让我们楚家蒙羞,让儿蒙羞啊。”
似乎等不及萧樱等人离开。
楚家二位主人竟然吵了起来。
贾骏觉得晦气,殷九明绷着一张冷脸,一副置身事外的高人架式。
小秀才缩头缩尾的躲在贾骏身后,生怕被战火波及。
和萧樱一起来的聂炫,一直当个隐形人,明明他模样生的不差,虽然没殷九明那般自带贵气,可看上去也绝对不像个小差役,可他就是有本事让旁人注意不到他。
反倒是唯一的姑娘萧樱。
几乎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楚夫人把她当救世主,楚老爷把她当垫脚石,如果不是碍于贾骏等一干差役在一旁虎视眈眈。
萧樱似乎要被这家人生吞活剥。
萧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来这个世界修身养性的。这要是放在现代,有人敢这么对她,她早就怼回去了。
她好心替楚家遮家丑。
这一家人非但不领情,反而要把黑锅往她身上推。
为难不得贾骏,便来为难她这个没权没势的小姑娘。
真是叔叔能忍,婶都不能忍了。
这边,楚夫人哭着扯她的袖子,让她替楚小姐报仇。
那边楚老爷气极败坏,指桑骂槐的骂楚夫人别的本事没有,往家里招魑魅魍魉的本事却大大的。言下之意,她就是那难缠的小鬼。
萧樱告诉自己,忍字头上一把刀。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面对楚夫人,贾骏似乎也有些束手无策,她即没打萧樱,也没骂萧樱,只是抓着萧樱的胳膊哭的肝肠寸断,虽然挺膈应人,可也没对萧樱动手。
至于楚老爷……他和楚夫人吵架。
虽然口出恶言,可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掺和两口子的事。
天老子的,这叫什么事啊。
一大早便不辞辛苦的登门,却换来对方一番夹枪带棒恶语相向。
天老子的,见鬼的良善之家,根本就是一家子假仁假意。
贾骏去看殷九明,用眼神询问他这事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和楚家人动手。
殷九明淡淡的,移开了目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贾骏甚至求助般的看向聂炫。这也是个奇人,一人个守了几个义庄,也不知道他吃什么喝什么。
总之,他每次去,都见他和棺材形影不离。
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娶了棺材当婆娘呢。
这次不知为什么,竟然舍得离开他那些‘如花美眷’。聂炫更绝,他对贾骏笑笑,然后大刺刺的看向萧樱,看戏的架式太明显了,就差手心再抓把瓜子了。
天老子的,贾骏险些气歪了鼻子。
都是些不牢靠的。
贾骏正想上前,替萧樱解围。
萧樱这瘦瘦弱弱的小姑娘。都快被楚家女人吃了……
可是,不等贾骏发威。
萧樱已经开了口。
在贾骏看来,萧樱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别看她在大堂上据理力争,最终连缪县下也甘拜下风,那不过是萧樱为了保命,而彻底激发了斗志。
其实萧樱是个柔弱至极的小丫头。
可是,这小姑娘若是发起威来,也不容小觑啊。
刚想冒头的贾骏,果断咽了咽口水,决定和殷九明,聂炫学一学。就让萧樱自由发挥吧。
反正她是个姑娘,闹的再难看,顶多也就算是泼妇骂街,于衙门声誉无损。
“放开。”
萧樱只静静说了两个字。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楚夫人哭声一顿。
陡然迎上萧樱阴冷的目光,竟然心肝一凛,瞬间放开了萧樱。
赵婆子小心翼翼的上前,扶着楚夫人后退几步。然后语气温缓的对萧樱说道。“我家夫人也是一时着急,这才唐突了姑娘,姑娘莫怪。”
唐突!
萧樱很想问一问赵婆子。
她看起来头上像是刻着傻瓜二字吗?
楚家夫妻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在她面前大演特演,当她真的看不出吗?
楚夫人心疼女儿是真。
想找到杀害楚的真凶也是真。
可和楚老爷一唱一和,意图让衙门,或者准确的说,是让她背这个黑锅也是真。
或许女儿遇害,楚夫人确实没有多想,差人报了官。
可是此刻,楚夫人后悔了。
萧樱真的没的揭人伤疤的想法。
为人父母者,女儿枉死,总归会伤心。
可这伤心中若加上算计,就偏移了伤心的本质了。哪怕原本是好人,也会沦为歹人。
“我原本打算替你们楚家瞒一瞒,既然二老不想衙门息事宁人。我便成全二位……我们是在这里说?还是进屋里说?说一说……楚小姐那些不为人知的……丑事。”
第二十三章 死因
第二十三章死因
萧樱说的轻松,小脸上甚至挂了浅笑,可是这话一出,无疑是重磅炸弹,直炸得院中一静。
楚夫人身子晃了晃,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楚老爷。
楚老爷放在身侧的拳头握了握,脸色已经不是难看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他不知道萧樱从女儿身上验出了什么。
楚惨死的模样,楚老爷亲眼看过,那满床的血,犹如剜了楚老爷的心。伤心之余,他仔细验看了一番,确定女儿是被当胸一剑刺穿,血尽而亡。
这个姓萧的就算真的是个仵作。
楚老爷确信她也验不出什么。
女儿身死已成事实,伤心也换不回女儿的性命,唯今之计,自然是要极力挽回楚家的名声。
楚老爷真的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楚家门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似乎全抚阳的人,都守在大门外,等着看楚家的笑话。楚老爷这才着急起来……
本想着让贾骏出面,替楚家挽回颜面,不想贾骏翻脸。
楚老爷只得打心思打到萧樱身上。
没想到,这么个小姑娘,竟然浑身带刺,动不得。一动就扎手。
此时的楚老爷简直就是骑虎难下……“笑话,我家小妹养在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有什么丑事。你一个小姑娘,说话可要积些口德。”
不等楚家二老反应。
总喜欢抢戏,而且总捡那种千人烦,万人厌戏码的楚少夫人又粉墨登场了。
萧樱心道,这位楚少夫人真上道。
说出的话简直就是标准答案,考试都得格外加分的那种。
萧樱看向贾骏。
贾捕头呸了一口,楚家几次三番的欺人,真当衙门是吃素的。“既然楚老爷和楚夫人等不及我等回衙门先禀明缪大人……那便进屋说吧。英姑娘,可不敢胡闹开口,要有凭证。”
“贾大哥放心,凭证尚在屋中。楚家人若不信,大可当场查验。”
“天老子的。就这么办。兄弟们,进屋……”给萧樱壮胆,这话贾骏还明说,不过兄弟们都明白。一早上平白受这份窝囊气,若不是身上披着这身官服,早就爆发了,还能这般骂不还口。
林威带头,吆喝道:“走,替英姑娘开路。”
孟辉,苏春来,江植。这三人和林威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自然跟在林威身后替他鼓劲。
于是,四人左右而立。
然后气势十足的把萧樱围在中间。
楚老爷不明白事情怎么便到了这一步。他有心化解,可一旁儿媳妇一句话,让事情再无回旋的余地。
楚少夫人凉凉的开口。
“装腔作势……”
贾骏轰的一声,险些炸了。
心中默念好男不和女斗,可是好难。他真想冲上前去,赏那贱女人几个热乎的巴掌,他的手心好痒。
“九明,你看?”
殷九明淡淡瞥了一眼贾骏,贾骏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只有一根直肠子,殷九明却一肚子花花肠子。自己的心思,怕是早被他看透了,难得这人今天没拆台。
殷九明的目光从贾骏身上一扫而过。
随后,在贾骏惊诧的目光中,他竟然迈步,跟在萧樱身后。
虽然没开口,却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对萧樱的支持。
贾骏抬头看了看天,心道天也没下红雨啊,向来对万事都一幅放纵模样,不管不问的殷九明,竟然破天荒的表了态。
不等贾骏反应过来,聂炫也迈步跟在了殷九明身后。
贾骏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眼花。
他才是那个该走在前面替萧樱开路的,却被这些家伙抢了先……
等等,他走先……
最后只余一个小秀才,他见无人在意他,悄悄跟在了贾骏身后。
最终,跨进门内的除了衙门里的人,便只有楚老爷夫妻,楚少夫人和赵妈。
萧樱见人到齐了。
楚老爷认为萧樱说不出什么过份的话来,可是萧樱刚才说了‘丑事’二字。以至楚老爷心里有些突突,再加上一旁自家夫人那惨白的脸色……
楚老爷心里不由得打了退堂鼓。“弄这么大的阵势,简直是故弄玄虚。我爹娘可是见过世面的,可不会被你们吓到。”
楚少夫人这个猪队友再次嘲弄道。
楚老爷盛怒。
“闭嘴,没个规矩。”楚少夫人这才怏怏的闭了嘴。
可她这句一出,便是此时楚老爷叫停,贾骏也不会允许了。
萧樱虽然不算是衙门里的人,可如今也算是在替衙门做事,他是捕头,自然得回护几分。
“英姑娘,不必替楚家兜着了,说,都说出来。也让他们知道自己养了个什么女儿。”
虽说死者为大,背后道人是非实在缺德。
可这楚家一门简直就是奇葩,贾骏当了这么多年捕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主。
有了贾骏给自己撑腰,萧樱自然没了后顾之忧。
贾骏这人虽然是个糙人,可好在重信。是小秀才口中最是护短的头儿。
萧樱点头,目光从殷九明和聂炫身上一扫而过。
随后,她清楚的,表情镇定的开了口。
“贵府小姐并非死于连环凶犯之手。”一句话,屋中诸人脸色齐变。
“胡言乱语!你难道没看到小女的伤势……整个抚阳,除了那个凶犯,谁还会阴毒至此!”楚老爷不能接受。
“楚老爷不信,可以去看小姐的伤口。若小姐死于当胸一剑,受伤时,血液一定会喷溅出来,尸体四周会有较大的血泊。可我看到的是小姐全身被血浸湿,可没有喷溅痕迹……这是典型的死后造成的伤口。也就是说,贵府小姐是死后,又被人用剑刺伤放血,目的便是造成死于剑伤的错觉。”
萧樱不仅是解释给楚家人听。也是说给贾骏等人听。
“你是说,我女儿不是被刺死的?”
楚夫人抖着声音问道。
萧樱摇头。
“不是。”
不需要太过深入的检查,便能证明这点。
所以萧樱说的十分笃定。
“我的儿……是怎么死的?”
楚夫人已经把和楚老爷演戏的事抛诸脑后了,她此时只想知道,自己宝贝女儿到底如何遇害的。
“……吞金。”
萧樱轻声给了答案。
第二十四章 说破
第二十四章说破
答案出乎所有人预料。
吞金……吞金。
难道是自杀不成?
贾骏觉得喉咙痒极了,真想不顾一切把萧樱抓过来好好问个清楚。他后悔了,他不该由着萧樱自由发挥。
他该问清楚一切,再决定是不是为了出口恶气,弄这么一出。
可是萧樱话已出口。
后悔也晚了。可是贾骏这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心里不痛快了,觉得自己竟然和楚家这一帮子蠢货一起知道真相,实在是对他捕头职业的侮辱,所以也得拉个垫背的,要不痛快,大家一起不痛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贾骏自觉自己这是发挥团结友爱的战友精神。
于是,他拉了拉殷九明。“九明,你猜到没?”
殷九明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一眼贾骏。
复又转开目光。
碰了一鼻子灰,贾骏毫不气馁。
要知道整个衙门,谁也没他贾骏人缘好[脸皮厚]……他又去拉聂炫。
“英丫头说的好玄乎……真的只用眼睛看一看,便能看出人是怎么死的?”
聂炫懒得搭理他,连眼光都没奉送一个。
贾骏没法子,屋中的气氛实在太怪异了。
只有小秀才,好心的小声给贾骏解惑。“萧姑娘火眼金晶,她说吞金,便一定是吞金而亡。”
贾骏心道天老子的,他自然明白这道理,昨天萧樱那一手可把他震的不轻。
他这不是觉得消息太过意外了,活跃一下气氛吗?谁想到屋里净是些榆木疙瘩……贾骏深深的觉得自己简直自己混在这一干糙汉子中间,简直就是明珠蒙尘。
楚夫人哭的上气不拉下气,楚老爷佝偻着身子,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唯一嫡出的女儿是吞金自尽了。这对老两口打击实在太大,一时三刻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们倒是没有质疑萧樱的话。
萧樱是个仵作,代表着衙门。
衙门口里混饭吃的人,自然不敢随意编排。
何况萧樱说的道理并不深奥,楚老爷只要用心想想,便知道萧樱没有说谎。
一门之隔,女儿死壮凄惨,可就像萧樱说的,那一床的血,确实是缓缓浸湿被褥的。
“胡言乱语。我家小妹怎么会吞金?”
楚少夫人总是适时的站出来。
这次也不例外,楚家二老伤心至极,没顾得上发问。楚家这位尖酸嘴脸的少夫人,已经横眉冷对的斥责出声。
萧樱摇摇头。
“这我便不知了,只能去问小姐了。”
“人都死了,怎么问?”
“……那便只能问一问小姐的亲人了,想必少夫人知道一二……”
萧樱语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楚家这位处处想要彰显自己地位的楚少夫人。
“你们看我做什么?爹,娘。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小妹怎么会想不开?小妹明明好好的,儿媳昨天还在园子里看到小妹……”
“刘氏,是你,一定是你欺负了儿,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突然,楚夫人疯了似的扑向楚少夫人。楚少夫人面露惧意,一边喊着楚老爷,一边左躲右闪。
楚夫人心性大乱,跑的毫无章法,在屋中左冲右撞的。这一出闹剧,最终在楚老人一声大喝中,按了暂停键。
楚夫人身子一软,倒地抹泪。
楚少夫人刘氏抹了抹冷汗,又小心翼翼的看向楚老爷。被狠狠瞪了一眼后,再不敢胡乱开口。
最终,楚老爷开口说道。
“我女儿即是吞金而亡,便不需衙门插手了……来人,送客。”
有一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楚老爷此时想喊停,怕是不容易。
不必萧樱开口,贾骏已经冷笑着开了应道。“楚老爷何必心急,萧姑娘话还没说完呢……虽然贵府小姐是吞金而故,可也得问个缘由啊。
就像贵府少夫人所说,楚小姐不会无缘无故自尽的。
也许……不是自尽,是被人强迫呢。还是听切姑娘把话说完再行定夺也不迟。”
“贾骏,我敬你在衙门也算兢兢业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天老子的,敬酒喝起来寡淡无味,老子还就爱喝罚酒。英姑娘,说!”
欺负到他头上,想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做梦。
今天不让楚家颜面扫地,贾骏决定改姓王,叫八……不替兄弟们争回面子,他就是个王八蛋。
“……不是强迫的,是吞金自尽。至于原因……”
楚夫人也不哭了,睁着一双泪眼看向萧樱。
楚老爷脸色灰败,知道事情没有回旋余地了。是他的错,以为不过几个捕头,可以轻松打发。却不想净是些浑不吝的。
“想是和楚小姐腹中多出的那块肉有关。”
什么叫腹中多出的那块肉?
其中有些人听不明白,像是小秀才。
也有些人一听便懂。
如楚夫人,楚老人等。
一时间,屋中再次一阵死寂。
然后楚夫人一声嚎哭。“不可能,我女儿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对,绝不可能,姓萧的,你虽是个女子,可你若这般诬蔑我女,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楚老爷狠声说道。
“是或不是,一验便知。楚老爷可以去寻个郎中……只要按一按小姐小腹,便可知真伪。”
劲爆,真劲爆。本年开门第一八卦。
贾骏眼睛冒光,越看萧樱越顺眼。
这姑娘说话办事简直太合他心意了。
就该这样,一点点的推进,把最要命的留在最后,然后一下子将人打的晕头转向。
他倒想看看楚家人怎么应对。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我想小姐之所以轻生,该和此事有关。”
萧樱言尽于此。
不管如何,对方失女的心情她很同情。
之所以当面说破,实在是因为对方步步紧逼。
不过说破也好,这是楚家的家务事,外人不好掺和。
“……儿,娘的儿啊,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呢。哪个畜牲,是哪个畜牧轻薄了你,你想不开竟然离娘而去。娘若知道,定活剐了他啊。儿啊。”楚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萧樱觉得有些心酸。
她看向贾骏,贾骏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
第二十五章 兼职
第二十五章兼职
“既然都说清楚了。我等便告辞了……余下的便是楚家的家务事了,楚老爷若是需要衙门相助,我等义不容辞。”
戏瘾过了,仇也算报了,贾骏打算带队闪人了。
再留下去,看的便不是戏,而是楚家家丑了。
不管是楚老爷还是楚夫人,似乎都没力气留人了。
家丑不可外扬,先前楚老爷那股自信劲,被萧樱打击的分毫不剩。楚老爷已经没脸再求贾骏了。
萧樱看着一脸颓废的楚家夫妇。
转身前还是说道。“二老放心,我们会三缄其口的。”
楚老爷面露感激之色,楚夫人则失神的望着挂在内室的门帘……上面绣着远山近水,一副诗情画意之景,可屋里躺着她死不瞑目的女儿。
“……官爷,且留步。”
“夫人,算了。”楚老爷以为楚夫人还要不知深浅的开口,赶忙阻止。
“求官爷,找出那人,让我女九泉之下能瞑目。”
楚老爷听罢,长叹一声,没有反驳。
他已经不奢望能保全楚家名声了,事已至此,只盼萧樱言而有信。至于门外那些看热闹的如何编排楚家,他已无力多想了。
贾骏神情凝重,最终缓缓点头。
“这差事,我接下了。”
天老子的,轻薄未出阁的姑娘,以至珠胎暗结,逼得姑娘最终自尽而亡。
更可恨的是,他还伪装凶案现场,混淆视听。便是没有亲自杀人,也犯了杀戮之过。
楚家夫妇红着眼睛拜谢。
这次,是真的告辞了。出门前,萧樱回头看向楚家那位少夫人。隐约见到那女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怪异之色。萧樱最终轻轻一叹。
一行人没有走正门,选了楚家一个角门。
远远的,萧樱还能看到楚家正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那些看热闹的人。
贾骏等人也看到了。
明明刚才一肚子窝囊气。
可是耳边那隐约想起的猜忌声,唏嘘声,让诸人都沉默了。
楚老爷行事固然可恶,可这些人……也确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对于楚家丧女非但不同情,竟然还当成一场滔天的热闹来看,似乎事情闹的越大,他们越来劲。
“天老子,一群刁民。”贾骏骂道。
这些看热闹的不一定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可是他们的心一定是黑的。
萧樱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些叫嚣的百姓。
贾骏此时凑上前来,似乎习惯的伸手打算拍一拍萧樱的肩膀,不过最终被一道目光逼停了,手掌堪堪停在跟萧樱肩膀一寸之处。
贾骏突然反应过来。
萧樱是个姑娘……
他一个大男人,如果拍姑娘的肩,不是轻薄人家吗?
好险。险些便犯了大错。他对一旁的殷九明抱了抱拳,一脸感激之色。
殷九明目不斜视,似乎没有看到。
贾骏撇嘴,心道真没兄弟爱。好歹刚才还一起扛了重担,保了萧樱呢。转眼就翻脸无情,男人心,海底针哟。
“英姑娘,表现不错,回去我替你向缪在人说说情,以后,你时常来衙门走走。遇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请大方的出手。我带兄弟们先行谢过。”
林威等人笑呵呵的附和。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个姑娘一起做事,那可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萧樱想了想,点头。
贾骏得意的挑挑眉,觉得还是萧樱上道。
以前殷九明刚来时,他也这么对殷九明,这小子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情,理都不理他,便扬长而去。
虽然后来他们也算有了些交情,他知道殷九明就是这样的性子,可当初被轻视还是让贾骏耿耿于怀。
如今,见萧樱这么懂规矩,终于觉得自己能在殷九明面前扬眉吐气了。可是萧樱下一句话,几乎让贾骏吐血。
萧樱一本正经的问贾骏。
“给工钱吗?可以提前预支吗?”
“……给。”贾骏无力的应道。
萧樱满意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要做白工呢。可丑话说在前面,给一份工钱,我就干一份差事。”
“我的小姑奶奶,你除了验验尸,还能做什么?”贾骏觉得自己的脸被重重的打了,而且还是当着殷九明和聂炫的面。
他贾骏,堂堂贾捕头,颜面扫地哟。
“我能做的多了,在衙门里端个茶送个水,劈个柴做个饭。我勉强都能胜任。我还有个专长,能帮你们分析案情。就像这次楚家的案子……”
“停,这里人多口杂,别在这里说,回衙门再说。知道你厉害……
你这一身本事,端茶送水劈柴做饭岂不埋没了。记聂炫来吧。
至于姑娘你,还是像殷九明那样吧。”当个编外人员吧。
萧樱点点头,对此并无异议。只要能让她糊口就行。
落到这步田地,她实在没法挑挑捡捡了。
贾骏险些吐出一口老血。不等他平复被得伤的心肝,萧樱又说。“殷公子家底殷实,我可比不得,我可不能做白工。你得按天给我工钱。”
贾骏无力的点点头。
再不搭理萧樱了。
这样一比,还是殷九明比较顺眼。好歹人家家底殷实,不会为了几钱银子计较。“九明,你一直没说话,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慎言。人多口杂……”贾骏刚训斥萧樱的话,转眼便被殷九明甩到他头上。
贾骏:“……”
至于被贾骏安排端茶送水劈柴做饭的聂炫,继殷九明那淡淡的鄙夷目光过后,又奉送给贾骏一个嘲讽的神情。
贾骏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自觉找到兼职的萧樱,心情不错。
连带着刚才在楚家受的那些窝囊气,也被她轻轻松松的揭过了。
跟着诸人一路回了衙门。
贾骏先去向缪大人禀明案情。
诸人便等在偏厅……
萧樱看了一眼聂炫,聂炫神情变了变,最终不甘不愿的出了门。很快,真的端了几杯热茶进来。
见过缪县令的贾骏,回来便被聂炫塞进他手中的热茶烫到了。
“……报应不爽。”不知哪个差役嘟囔了一声。
抱着反正已经被烫了,如果泼了热茶更吃亏的刻薄精神。他昂头灌下了茶,然后杯子一甩。
招呼诸人上前。
“九明,聂炫,英姑娘,你们觉得凶手是谁?”
第二十六章 自首
第二十六章自首
萧樱目光不由的看向殷九明,只见那人兀自品着茶,周身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仿佛有道结界,将他守护其中。
明明这里只是县衙偏厅,除了一张长几,几张半旧的木椅,再无其它,可愣生生被他坐出了殿堂的感觉。
这人……
殷九明似乎有所察觉,缓缓放下杯子,目光微抬。
萧樱做贼心虚似的猛然收回目光。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反问自己,她又没做贼,干嘛心虚。
掩饰般,萧樱当先应了贾骏所问。
萧樱甚至有种感觉,如果她不开口,殷九明和聂炫可以一直沉默下去。
“据楚老夫的心腹赵妈妈所讲,楚小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仅有的几次出门,也是和楚夫人一起进香。在外面被轻薄的机率不高。”“萧姑娘说的不错,我看啊,肯定是监守自盗。”林威附和道。
“天老子的,这道理谁都懂,问题是,会是谁?
林威,你去查,查楚家都有些什么经常往来的男子。那楚据说有才有貌,眼光指定不低。
和楚家有生意往为的那些满身铜臭的,肯定入不得楚小姐慧眼……查那些年轻的,风度翩翩的。”
“且慢。如果楚小姐心仪那男子。怎么会吞金自尽?
会不会,楚小姐是被强迫的?”聂炫眼见着再不开口,事情指不定偏到哪里去了,只得无奈的开了尊口。
贾骏沉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为好。最后还是萧樱解围。“最初,不会。如果是被强迫的,不会这么久才想起来吞金自尽。”
萧樱这话一出,整个偏厅一阵静默。
这事情在现代,实在算不得什么。不想要娃,打掉便是。
可这里民风淳朴,女子名声看的尤其重。
如果楚是被强迫的,三个月前便该自尽了,根本等不到孩子成形。
“……林威,去查楚老夫人的姻亲。有没有年轻男子最近寄居楚家。”
就在这时,殷九明突然开了口。
萧樱一怔,然后突然意识到殷九明话中深意。
林威有些糊涂,不过不妨碍他迅速执行殷九明的命令。
要知道在衙门里,殷公子可是很少发号施令的,但凡他开口,次次都是金玉良言。缪大人事后总会论功行赏……
贾骏还在发怔,林威已经麻利的出去办事了。
“你是捕头我是捕头啊。这帮小免崽子,跑腿的活干的倒是利索。”贾骏嘀咕道,只是嘀咕的声音委实大了些,屋中诸人皆听了个清楚。
殷九明根本不理会贾骏被‘篡权’的悲伤。
看向萧樱突然问道。
“你觉得呢?”
“……挺好。”
说完萧樱就后悔了,挺好是什么鬼,果然,殷九明眉头似乎蹙了蹙。
难得拔冗再问。“说说我为什么那么安排?”
萧樱心道古人是不是都喜欢答疑解惑。就算是喜欢为人师表,屋中任何一个人都比她适合回应吧。
萧樱抬目四看,除了聂炫,诸人脸上都带着恍惚之色。
难道是她高看他们的智商了。这明显还有待进化。
“楚家是富商,楚老爷又素有贤名。想来会时常接济同族之人,所以楚家子侄不会客居楚家。
就算偶尔来访,也不会有太多机会和楚小姐相处。”
反观楚夫人那边,如果是子侄前来,楚老爷自然会收留,以彰显其良善大度之名。楚夫人也不会防备自家子侄……
“懂了?”
殷九明又问贾骏。
贾骏点头。
懂了,懂个鬼。
就不能直说吗?
弯弯绕的花花肠子,小白脸,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败家子。
心中腹诽,嘴里倒是挺客气。
“多谢九明相助。”
“不用谢,不是为你。”殷九明淡淡说道。
贾骏:“……”
萧樱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林威回来了。带回了一个消息。
楚夫人的娘家侄子去年夏天来投靠楚家。楚老爷见他是个好学的,便在楚家后院专门给他避了个小院子。
“姓井,叫井子阳。井家十几年前也是富贵人家,这些年有些没落了。井家这位公子自幼好学,井老爷求到亲妹妹楚夫人这里,楚夫人最终收留了井子阳。”
萧樱和殷九明对视一眼。
“……贾头,要不要派人去传唤这个井子阳。”林威问道。
贾骏点头。
“叫兄弟们客气些,人家可是个读书人。”林威领命下去安排。
“天老子的,这是引狼入室啊!”
“贾骏,饭能多吃,话要少说。人还没见到呢,怎么就能确定是井子阳所为。”聂炫这人突然开口,也不知道贾骏哪怕句碰了他的逆鳞,聂炫语气十分不爽。
“姓聂的,我用脑袋担保,一定是这个井子阳。表兄表妹,郎情妾意。那姓井的出身不好,楚老爷自然不会让女儿下嫁。于是姓井的索性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哼……这样的男人,我见的多了。”
贾骏自信要破案了。
萧樱不置可否。
不过电视剧里倒常有这样狗血的桥段。本以为抓人得费些功夫,不想就在此时,有差役进来禀报,说是有人投案。
自称……
称其杀害了楚小姐。
投案自首?
贾骏蹭的一下起身。
“天老子的,一定是姓井的。”
大堂上。
萧樱有幸站在殷九明身后,缪县令看到萧樱,又看看正正挡在萧樱面前的殷九明。最终什么也没说。
叫了升堂,差役分列左右喊完威武。
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被差役押上大堂。
“堂下何人,因何击鼓?”缪县令文嗖嗖的发问。
“小的井子阳,特来自首。是小的杀了……杀了表妹楚。”
铛。
贾骏一脸得意,聂炫蹙眉。
至于萧樱和殷九明。
萧樱看不到殷九明的神情,不过想来这男人一定冷着一张脸,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至于萧樱……她打量井子阳。
看上去二十岁上下,模样生的周正。
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模样。
缪县令一拍惊堂木。“你说的可是真的,杀人偿命。一旦招供画押,就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来人,将井子阳收押。派人通知楚家,明天一早开堂。”缪县令沉声道。
第二十七章 再访
第二十七章再访
差役将井子阳收押,缪大人赞了贾骏办事利索。
贾骏一脸莫名其妙,恭敬的送走了缪大人。
然后他一把将往外走的殷九明扯住。“这是怎么回事?姓井的真的来投案?他有病啊。”
“你刚才信誓旦旦的说轻薄楚小姐的一定就是这个井子阳,现在他主动投案,难道不正合贾捕头的心意?”
“姓殷的,你少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我管你是不是出身富贵,在这抚阳县衙,我是捕头,你无官无职。”“是,我确是无官一身轻,请问贾捕头可还有话说?没有……我便回去继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贾骏恨恨的松开了殷九明。
然后眼见着殷九明向外踱步而去。
萧樱看着二人互掐,或者说贾骏单方面的挑衅,而后以失败告终。
不由得露出同情之色。
她和殷九明接触的不多,可也看出这人压根不是个能轻意被人左右的。
想来贾骏也是知道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想不开,偏要去招惹殷九明。
贾骏回头瞪向萧樱和聂炫。
萧樱不以为然,聂炫更是一脸的鄙夷之色。
贾骏猛的收回目光。“天老子的,老子亲自去审那井子阳。”说完仰首阔步的出了大堂。便是斗败,也要败的潇洒,自己给自己找好了台阶。
萧樱微微拧眉,觉得事情太过顺利,反倒让她觉得不真实。
“我想再去一趟楚家。”
“……走。”聂炫当先迈步,看萧樱没动,还急急的催了一句。
途中,聂炫表示,既然他如今是萧樱雇的长工,自然该和主子形影不离。
然后还不忘从钱袋子里数出二两碎银子交到萧樱手中。
“这是?”
“……月银,你和那瞎眼婆子约定的。”
她恐怕是这世上第一个被长工返还银子的雇主了。
来到楚家,依旧走的偏门。萧樱和门子小声说了几句,门子去报信,很快有个管事模样的人将萧樱二人迎进院中。“我家夫人正在院中候着萧姑娘,请。”
萧樱谢过。跟着管事的再次进了楚家。
待到了楚家正院,管事的将聂炫拦了下来。“这位公子,这是我家夫人的院子,公子不便进入。”
“我很快出来。”
聂炫点头,负手走向一边的青石小路相候。
接下来有丫头领着萧樱去见楚夫人,再次见到这位夫人,萧樱有些惊诧,离早上见面不过几个时辰,可是楚夫人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糟糕。眼睛又红又肿,脸色灰败。见到萧樱,未语先落了泪。
“萧姑娘,你说可以帮我的。求你帮我找到伤我女儿的真凶!”
“……井公子已经去衙门自首了。”萧樱直言
刚才萧樱让门子传的话是。她可以帮楚夫人救人。
“子阳糊涂啊。”
楚夫人重重一叹。随后说了井子阳的事。
井子阳生母早亡,井老爷娶了继室,继室是个悍妇,对于前井夫人留下的孩子十分刻薄。
井老爷即疼儿子,又不敢惹怒新夫人。最终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这些年,楚家生意越做越大,早已不是当初楚夫人嫁进楚家时的光景了。得了楚夫人允诺,井老爷将儿子送到了楚家。
对于井子阳,楚老爷还算喜欢。
脾气温和,而且好学。
至于他和自己女儿之间……“我知道儿对子阳有好感,可是子阳的出身……我家老爷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我便劝儿死心。
子阳那孩子最讲规矩,他便是心仪儿,也绝不会,绝不会轻薄儿的。”
一边是惨死的生女,一边是视如己出的亲侄儿。
楚夫人一下子遭受了双重打击,一颗心被打的七零八落。
她恨不得把那人撕个稀烂。可她相信,不是子阳,不会是子阳。
“若不是井公子,他为何?”
“那个傻孩子……是为了保全儿的名声啊。他一定说是他引诱了儿,他和儿算是青梅竹马,总好过……好过儿被不知名的男子轻薄啊。”
楚小姐珠胎暗结的消息不知道能不能瞒住,若真的走漏了。
井子阳会将一切罪过揽下。
而楚自始至终,都是受害者。
萧樱不会凭着楚夫人几句话便相信井子阳不是那个人。
可楚夫人做为楚的生母,她绝不会入任伤害女儿的凶徒的。
“若不是井公子,贵府还有何人能亲近小姐?”
“儿性子活泼,喜欢领着几个丫头去园子玩耍。会不会是府中护卫……或是无意中谁撞见了她。萧姑娘,我真的想不到还有谁会欺负她,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她啊。
老天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儿才十七岁啊。怎么就……”
安慰了楚夫人半晌。
最终由赵姓妈妈领着萧樱去了井子阳的居所。
聂炫见萧樱被领出来,似乎开口要说什么,萧樱摇摇头,聂炫会意,悄声跟在萧樱身后,一起去了井子阳的客居的小院子。
院子的位置十分偏僻。
“井公子平日很少出门,一日三餐有丫头送来。院中只有一个小书童。得知井公子去了衙门,已经被老爷关进了柴房。”楚老爷没法子惩戒已经投案的井子阳,便迁怒身边服侍的人。
萧樱示意赵妈妈不必跟着。
随后和聂炫一前一后进了小院。
小院只有三间正房,院中光秃秃的,只在门边有口水井。
聂炫唏嘘。“都说楚老爷仁义,看到路边的乞丐都会仗义疏财。怎么会安排姓井的住在这样的院子?护院住的地方都比这里强。”
“经过早上那场闹剧,你还看不出楚老爷的本性?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在外面仗义疏财,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挣个好名声。井家没落,井子阳没什么可让楚老爷图谋的,能给个小院,供养他已经算是楚老爷仁义了,难道还奢望他像待自己儿子那般待井子阳?”
萧樱推开木门。
随着吱呀声响,一股墨味扑鼻而来。
屋子摆设也十分简陋。
两间书房,右手边隔了个小单间,应该是卧房。
靠窗下的位置,摆了一张长案。
案上一边整齐的摆着书册。
另一边铺着纸张,上面字迹写到一半,能看出是出了事,匆忙间停下。
笔被搁在砚台上,笔锋还是湿润的。
第二十八章 疑团
第二十八章疑团
聂炫上前翻看,口中还不忘出言反驳萧樱。
“楚老爷虽然有个亲儿子,可却是庶出。据说人品学识都欠了些。他倒不如对井子阳好些,有一天这井子阳金榜提名,兴许楚家还能得些益处。”
萧樱不置可否。
别说这看重血脉的闭塞时代了。
便是在现代,又有几个人能把子侄当成亲子教养啊。人们看重的,永远是血脉传承,是骨肉亲情。
萧樱没有说话,她看似眼睛四下看着,脑海中却已经勾勒出楚府的地形图。
这里离楚夫人所说的,楚常去的园子并不近。
若俩人真的互相倾慕。
想要见一面,并不比牛郎织女容易。
后院也不是井子阳能随便行走的,楚身边守着不少丫头。两人想避人耳目,在萧樱看来,几乎很难做到。
楚夫人的意思是楚曾表示过,对井子阳有好感。
楚夫人旁敲侧击和楚老爷说起,楚老爷当时便怒了。直言宁可女儿一世不嫁,也绝不会把女儿许配给井子阳这样出身的人。
那之后,楚夫人也对女儿上了心。
暗中让婆子提防着,她也担心女儿情根深种,既然注意无缘,还是趁早死心的好。
楚夫人确保,二人没有暗中私会的机会。
所以她确定,欺负楚的绝不会是井子阳。
可是楚老爷却不这么认为,知道井子阳去投案的消息后,楚老爷大怒,不由分说便和楚夫人大吵一架,从她这里出门后,直接去了侧室的院子。
楚夫人不仅失去了女儿,侄子也危在旦夕。
她同时还失去了丈夫的心。
“这个井子阳,倒是个有学问的……”
聂炫说完,将手中翻看的书册递给萧樱,萧樱翻开,字迹很大气工整,都说字如其人,能写得这样一手好字的人,真的会是个丧心病狂之人?
这是井子阳的手稿,大多记的都是他对所看之书的批注。
萧樱翻着翻着,突然眉头皱了皱,聂炫注意到,开口问道:“哪里不对?”
萧樱摇摇头,继续往后翻看。
然后她缓缓将册子合上。心中那原先想不通的终于连贯了,在脑海中织成一张完整的脉络,。
“出了这么大的事,楚家唯一的少爷怎么一直没有露面?”
聂炫一脸不屑的回答:“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位楚公子最是喜欢眠花宿柳,许是还醉死在姑娘的温柔乡吧。楚家那位少夫人生就一幅尖酸相,一看就是个深闺怨妇。
何况楚老爷一直对儿子不满。父子两个关系十分糟糕。他不出现,也不算奇怪。”
“去看看楚少爷的院子。”
聂炫虽然觉得多此一举,不过他如今只是个‘长工’,自然是仆随主便。
于是两人又吩咐小厮领路,往楚家少爷的院子行去。
还未进院子,引路的小厮便一脸为难的劝道:“两位还是小心些,我家少夫人……少夫人不喜欢有人打扰。”
聂炫冷哼一声没有多言。楚家那位少夫人实在太高看自己了,以为自己是朵花呢,便是花,也是狗尾巴花,往人鼻子前凑也被嫌弃的品种。
萧樱倒是好脾气的笑笑。“你放心,我们不进去。”
她也不想看楚家少夫人那张晚娘脸。
小厮这才放心,把二人直接领到了楚公子的院外。
到了地方,别说萧樱了,便是聂炫脸上也难掩意外之色。“楚公子怎么住在这里?这和楚小姐的院子只隔着一道墙?”
楚是楚家唯一嫡出的女儿,楚夫人又把这个女儿当成心尖肉疼着宠着,楚住的地方自然是楚家最好的。
据萧樱所知,楚家这位名叫楚拓的少爷,是庶出。
生母是楚老爷的通房丫头,后来被楚老爷收了房。
楚夫人嫁进楚家后,几年未出。
原本正室无所出,侧室是不能先有子嗣的,只是若是楚夫人一直生不出孩子,楚家岂不断后。最终还是妾室先有了孩子,几年后,楚夫人才终于生了女儿楚。
“二位有所不知。少爷和小姐小时候十分要好……那时正赶上楚家修缮旧宅。小姐闹着要和少爷挨着住,便将两个院子修的近了些。
两个院子虽然离的近,却互不相通。
要想去小姐的院子,还是要兜上一个大圈的。”
楚拓的院子在外院和内院的交汇处。
正门开在外院。
楚的院子正门开在内院。
两个院子看似近,要想串个门,要从这里绕到后院垂花门。
确实像小厮所说,路途不近。
“……富人家的套路。我等是理解不了。”聂炫嘀咕。
就在二人看过楚少爷的院子,要告辞之际。
楚家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爷回来了。
就像聂炫所说,这位楚少爷许是刚刚从温柔乡爬起来,脸上还带着宿醉的之色。
身边跟着两个小厮,似乎被小厮告知了萧樱二人的身份。
他上前,上下打量萧樱和聂炫。
然后眼中露出嫌弃之色。“你们是衙门里的人?”
不等萧樱和聂炫回应。
楚拓侧头对身边的小厮大声问道。
“衙门里的人为什么来楚家?难不成那个母老虎打死了丫头?”
小厮面露焦急之色。
“少爷,您快醒醒酒吧。小的刚才和您说过了,小姐出事了……”
小厮也是命苦,奉命去找自家少爷。
找了几个花楼,终于找到了,可是却不敢当着外人的面吐露楚家的事。
虽说这事瞒不住,可自家少爷醉熏熏的,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好容易把人弄回楚家。
不想他竟然在遇到衙门口的人时醒了酒。
“出事?儿能出什么事?”
“小姐……小姐殁了。”
小厮硬着头皮说道。
殁了?
什么叫殁了,楚拓似乎没反应过来。脸上全然是迷茫之色。
“乱说什么,前几日我看到她,她还好好的。”
“不敢骗少爷,昨夜……是昨夜发生的事……”
不可能!
怎么可能?楚拓脸上醉意一点点散去。
他狠狠的看向萧樱和聂炫。
“殁了,便是死了。现在恐怕抚阳城都在传了,楚少爷竟然不知吗?”萧樱迎上楚拓发红的目光,淡淡问道。
第二十九章 说破
第二十九章说破
萧樱曾怀疑过楚拓是真的不知道自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吗?这抚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楚小姐之死几乎惊动了全城的人,料想无数张嘴把此事当成了谈资。
现在看来,楚拓是真的不知情。
想来那些姑娘们不敢轻意惹怒楚公子这位金主。
所以只敢在背后议论,却没人敢告诉楚拓。
再加上宿醉,更是让楚拓头脑不清,小厮或许想开口告诉楚拓实情,可楚公子完全没理会。直到他见到萧樱,酒醒了,人也懵了。
“不会,儿……我不信。”
楚拓说完,仿佛魔怔了般,突然调头便跑。
聂炫一幅看疯子似的神情,萧樱则轻轻一叹。“不管多浪荡不羁。心里也总有一块地方是软的。”
“你们姑娘家,就是心软。这姓楚的平日在抚阳名声很差,和他老子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以楚老爷楚夫人对楚小姐的看重,小时候要说兄妹情深还有几分可信,如今说兄妹情深?那就是个笑话了。”
聂炫觉得楚拓反应太过,简直就像在演戏。
萧樱笑笑,并不反驳。
事实胜于雄辩。
一切,只待明日。
古代办案,有很多局限性,萧樱初来乍到,对这些知道的不多,只凭着自己的想法做事。
她再次来楚家,目的已经达到了。
如今,只剩最后一个谜团了……
她要去见一个人。
“你去见一见楚老爷,探一探他们父子是不是真的势如水火。”萧樱轻声说道。
聂炫挑了挑眉,对于萧樱这般熟练的使唤人,有些惊诧。不过想到自己刚刚才给了‘卖身银子’。只是轻轻勾了勾唇,然后便欣然领命。
“好。一个时辰后,我们偏门见。”
两人约定好,然后分开行事。
***
萧樱如今暂时还在吴家栖身。
她和聂炫结伴回到吴家,天已经将黑了。
吴文静早就到家了,吴婆追问儿子萧樱的下落,小秀才吭叽半天,才说萧樱替衙门做事去了。吴婆险些背过气去。追问再三,确定萧樱竟然真的在衙门口里谋了个差事。
沉默良久,然后突然拉了儿子的手。
她问小秀才,觉得萧樱如何?
萧樱如何?
小秀才红着脸,又开始结巴了。
吴婆眼瞎心却不瞎,她想着,那萧樱虽然命硬了些,如今在衙门也有了正经差事,勉强也能配得上自家儿子了。
何况她对萧樱有救命之恩,人们都说滴水恩当涌泉报,何况这救命大恩,难道不该以身相报吗?
在萧樱回来前,吴婆已经打定了主意,而且自以为说服了自己的儿子。
所以萧樱才进门,饭没吃上一口。
便让吴婆唤进了屋中。
吴婆扯东扯西,先说自己为了救萧樱,差点冻死饿死。又说萧樱如今之所以有容身之地,全是因为小秀才。
萧樱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如今满脑子都是楚家的案子,尤其是下午和聂炫分开后发生的事……
她哪有心思和吴婆玩宫心计。
她从怀里掏出聂炫给的银子,不由分说塞进吴婆怀中。
“这是这个月的伙食费。您的救命之恩,我萧樱必定会报。如今我也算暂时有了安身立命之处。我想着,尽快搬出去,也省得有人误会我的吴大哥的关系。”
“丫头啊,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您想到哪里去了。我是真的觉得继续留下不方便。吴大哥年纪也不小了,您不是一直着急要给吴大哥娶房媳妇吗?我虽然忘了很多东西,可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吴大哥这么好的人,应该娶房贤惠妻子。在家相夫教子,孝敬您,给吴大哥生儿育女。
我出身不详,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身上的伤您也是知道的。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好了,有没有后遗症谁也不知道。也许哪天旧疾复发,便命不久矣了。我不能拖累吴大哥。”
吴婆先是生气。
而后萧樱一番话,不仅让吴婆气消了大半,还越发觉得萧樱是个懂事的。
可萧樱说的也没错。
她身上那伤……
始终是个隐患。
若是将来真的旧病复发?
吴婆暂时打消了让萧樱嫁给吴文静的念头。
萧樱安抚好吴婆,这才黑着张小脸出了屋子。
正迎上聂炫似笑非笑的眼神。这屋子可一点也不隔音,想必她和吴婆的话,都被聂炫听了去。
也顾不得丢脸了。
“我们先找个栖身之地,这里是留不得了。”
“……你还是去看看吴文静吧,你似乎伤了他的心。”聂炫随手指了指。
小秀才站在篱笆墙外,见萧樱看向他,他目光一躲,避开了萧樱。
“不用。这种事多说多错。”
聂炫似乎有些意外,萧樱看起来不像个冷血无情的,处理这种事倒称得上快刀斩乱麻……“刚才隔壁那个瘸腿的男人来过了,说是还没找到人。”
“还没找到人?”萧樱脸色微变。
顾不得小秀才那一脸扭捏之色。
她和聂炫一前一后出了门,萧樱还不忘拽上小秀才。
小秀才有些抗拒,不过最终还是静静的跟上了萧樱的步子。
三人推开赵瘸子的院门,正看到赵瘸子一手拄拐,一手举了根火把。“赵叔,您腿脚不方便,夜里别出门了。”
吴文静上前将人拦下。
“这小兔崽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白天乡亲们帮忙在附近找过了,连他一根毛都没找到。我想着再往山里找找……
这时节,正是山里狼群闹的最凶的时候。我怕夜里臭小子被狼叼走。”
赵瘸子忧心忡忡的说道。
好容易捡了个便宜儿子,如今已经两天一夜没回家了。
“我们去找,我们去找。您留在家里等消息,也许鼠儿一会就回来了。他回来见不到您,一定会着急的。”小秀才对于安慰人十分有一套,果然,一番话后,赵瘸子被劝住了。
小秀才信誓旦旦要跑这一趟。
萧樱根本没机会拦下。
等出了赵家大门,聂炫登时变了脸色。“姓吴的,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这深更半夜的,进山!本公子可不陪你去喂狼。”
第三十章 探险
第三十章探险
吴文静也知道自己太意气用事了。
实在是今晚他心情太糟糕,本来最初他娘提出让他娶萧樱这事时,吴文静是抵触的。
可相处一阵子,吴文静实在说不出萧樱哪里不好。
性子好,人也聪明,做事大胆。
而且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验尸本事。
如今已经不是萧樱配不配他了,而是他自觉得配不上萧樱。
可终究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思,所以他没有阻止母亲今晚和萧樱摊牌。
最终萧樱拒绝,其实也在吴文静的意料之中。可年轻小伙子,初初动情,便被对方无情的抹杀了。吴文静此时还是不敢正眼去看萧樱。
所以今晚吴文静没像平日那般逆来顺受,而是气呼呼的瞪了一眼聂炫。
手中握着火把自顾自往村外走去。
聂炫大怒。
“吴文静,你疯了。”
“你们回去吧,我去帮赵叔找鼠儿。”
他也顾不得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了。实在是……太丢脸了,他简直一刻也不想留在家中。
吴文静走出很远,只隐约能看到前方有团火光闪动。
萧樱和聂炫都没动。
最终二人对视一眼,聂炫恨恨的道。
“真是疯子。”
说完,转身进了院子,萧樱没动继续站在院外。很快聂炫回来了,手中拿了把长剑。
“……早知道我索性去跟着殷九明。”
“千金难买早知道,聂公子,走吧。”
聂炫冷哼一声,迈着向小秀才走的方向追去。
“姓赵的既然说山上有狼,你一会小心些,跟在我后面,见到狼别慌。那种畜牲最是欺软怕硬。”
也不知道聂炫口中这句欺软怕硬是真的在骂狼,还是指桑骂槐。萧樱只有乖乖点头的份。
没法子,穿越没有自带金手指,指着她这渣渣战斗力,只有被狼啃的份。今晚若是换个人,萧樱都绝不会进山。
可对吴文静,萧樱却是心存愧疚。
吴文静当初接回母亲是情理之中,可是连同带回半死不活的她这个累赘,小秀才没有我犹豫,将无处容身的她一同接回吴家。吃的虽然是粗茶淡饭,却给了她活命的机会,这份恩情,萧樱始终记在心底。
她可以为了小秀才赴汤蹈火,唯一不能回报的便是爱情。
也许在这里人看来,以身相许是最好的报恩法子,可是她不能。
接受的教育不同,她无法让自己爱上吴文静,如果在现代,吴文静倒可能成为她的男闺密。
两人步子加快,很快追上小秀才。小秀才胆子不大,刚才一气之下独闯密林的冲动劲过后,他便有些后悔了,可是碍于面子,他是硬着头皮举着火把往林子里挪。
老人说狼怕火光。
小秀才想着,只要火把不灭,饿狼就不敢来咬他。
正胡思乱想间,他便听到了脚步声……
吴文静吓的不轻,又不敢回头去看,他娘再三叮嘱过他,走夜路千万不能回头,容易撞鬼。
小秀才口中嘀嘀咕咕着念着什么。
然后,就被‘鬼’拍了肩。他一蹦三尺高,好在聂炫适时出声。
“你见鬼了。”
小秀才惊魂未定,心道可不见了鬼吗?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不来,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喂了饿狼?”聂炫冷声道。
他这人除了和萧樱说话时能有点面部神情,大多数时候都是冷冰冰的,平时看着是一幅拒于千里的架式,此时看着却十分的亲切。
“多谢聂大哥。”
“少套近乎。”聂炫冷声道,然后越过吴文静,走在前面带路。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深夜进过林子。那种感觉……毛骨悚然。
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叫,断断续续的,时大时小。脚下偶尔会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萧樱觉得自己周身汗毛孔都是大张的,她想自己简直就是自虐。
她一个小姑娘,原谅她如今生理年龄还是个小姑娘。
这搁在现代,还是被爹妈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她如今却命苦的和两个‘疯子’奔波在荒野的密林中。还要忍受那不时窜过脚边的蛇虫鼠蚁。
“没有蛇。”
也许萧樱的表情太凝重了,尤其在火光的映衬下。所以吴文静说起话来小心翼翼。
“谢谢吴公子好心提醒。”萧樱自己都觉得声音太过敷衍了。
果然,小秀才刚冒出的话头缩了回去。
聂炫前面开路,不仅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要时刻注意身后一对‘棒槌’简直疲于应付。吴文静看起来就缩手缩脚,一幅不顶事的样子,聂炫压根也没高看他。
可是萧樱不同啊。
萧樱那胆子……
敢和腐尸面对面,相看两欢的人物。
竟然被一只老鼠吓得小脸惨白,简直太毁形象了。
“萧姑娘,大人有大量,小秀才本来就胆小,你这么一吓,他胆子更小了。一会若是真的遇到点什么……他怕得软成一团,我们谁来背他。”
“放心,若是真遇到什么,我会先吓的软成一团的。你可以扔下我们两个独自逃命。反正我这条命算是吴家母子救来的,再还给吴家也不算什么。”
了解她的,从她这话中便听出,萧樱是真的生气了。
不管被吓的还是被逼得深更半夜在林子里乱逛。
反正萧樱气的不轻。小秀才于是更加靠近聂炫了,简直连眼角余光都不敢去看萧樱了。
原以为萧樱是个好脾气的,在破庙里遇到萧樱时,她伤的那么重,他们这帮人见死不救,也没见她生气。
又一只老鼠从萧樱脚边一闪而过。
萧樱已经没力气叫了。
再厌恶的东西,看的多了似乎也有免疫力了。
她轻轻跺了跺脚,用以驱赶脚边的虫蚁。
就在这时,聂炫突然回身。
一把将吴文静手中的火把抢过,然后连同他手中的,然后迅速往地上一戳。火苗一下便暗了。
不等吴文静出声,聂炫已经小声提醒。
“……别出声,前面有人。”
吴文静似乎刚要说什么,听了聂炫的提醒,话被他生生憋了回去。
聂炫示意二人俯身,然后小心跟在他身后。
然后悄悄的,几乎没有声响的避进了身边浓密的林子中。
很快,萧樱也听到了动静。远处,有人举着火把渐渐向他们所在之处靠近。“哪有人?大惊小怪。”
有人骂骂咧咧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