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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百里墨染     第一讼txt下载     第一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章 想打便打

    第三百九十章想打便打

    聂公子何曾受过这样的罪。

    狱卒也不问话,只每天三顿打,比饭点还准。

    也不会真的打伤他,就是往他的门面上招呼,脸上手上胳膊上,只要能露出来的地方,都会被狱卒全方面用鞭子问候一遍。

    聂泉苦苦哀求,他什么都招。只要不打他,让他说他家老子是条狗他都说。

    可是没人问他,只每天按着饭点打他。

    他是什么招术都用过了,用银子贿赂狱卒,用聂家去恐吓狱卒。可是没用。那些狱卒仿佛聋子哑巴。

    根本不理会他……

    直到,今天一早,终于有狱卒肯问话了。

    只要不挨打,聂泉自然竹筒倒豆子,该说的不该说的全乖乖招了。

    他想的简单,不管他说什么,他家老子总有法子救他的。何况他也没杀过人,那些女人都是聂毅撺掇他绑来的。聂毅也没少占那些女人便宜。

    便是要罚,聂毅也跑不了。

    聂泉自然不知道,聂毅在进来的第一天,便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了。

    “你们……你们竟然动用私刑逼我儿招供。他便是开口了,也是被逼的,做不得数。”聂老爷还是了解儿子的,知道他是受不住这样鞭打的,必定已经认了罪。

    “不是私刑。”这时候,凤戈轻声开口,聂老爷神情一怔,以为凤戈要狡辩。可下一句,凤戈的话险些气得聂老爷倒仰儿。他说:“是正大光明的打,本公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所以每天三顿鞭子。”

    还能这样?这样正大光明的告诉他买通狱卒每天抽聂泉鞭子。

    聂老爷活了四十多年,从未见过比凤戈胆子更大的了。如果凤戈说这句话前,聂老爷还能强忍着息事宁人,此时却已经有了不和凤戈斗个破釜沉舟誓不罢体的心思了。

    如今便是凤戈想要和解,想要大事化小,他聂家都不同意了。

    先前聂老爷是想息事宁人的,毕竟伤人是真,虽说都用银子摆平了,可是苦主若执意告官,也是麻烦事。

    聂老爷想着大不了再舍些银子,那些个泥腿子出身的,都是见钱眼开的。只要他舍得花银子,让他们承认自己诬告也不是难事。

    只是事情的变化,几乎让聂老爷目不暇接。如今更是被凤戈一句话激出了火气,不顾一旁拉扯他的聂二爷,脸色冷硬的和凤戈对峙着。

    “这可是你说的。你买通狱卒,运用私刑,不顾我儿无辜……”

    “……本公子说了,不是私刑,只为泄恨。至于令公子无辜之说,聂老爷不觉得可笑至极吗?”

    “聂老爷自然是在说笑,这公堂上跪了一地的苦主。每个身上都背着天大的冤屈。桩桩件件和令公子有关,聂老爷怎么能道出令公子无辜的字眼,难道觉得我们玉硅这些百姓,都是傻的吗?”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也许凤戈那幅八风不动的神情鼓舞了大家,有人站出来指责聂家兄弟。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诋毁吾儿。”

    对上凤戈,聂老爷还有些心中不安。

    毕竟凤戈身后是萧樱……

    可是这些来看过堂的读书人,聂老爷却是不惧的。

    都是些迂腐书生,能成什么大事!那人也不生气,规规矩矩的一揖到地,给凤戈行了礼,然后转向聂老爷。“在下并不是什么东西,在下是个人。自然是比不得有钱有势的聂家。只是诋毁二字……聂老爷还是问一问大家吧?有谁觉得聂公子无辜?”那人回身问道,无人应答。

    便是有和聂家往来甚密的,这时候也不敢站出来找骂啊。

    聂淳冷哼一声,并不在意有没有人声援自己。他料定凤戈坐在公演上明不正言不顺,刚才凤戈也亲口承认是他让人每天打聂泉三次的。聂淳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这边占理。

    至于这些所谓的苦主。

    又有多少是真心想要罪犯伏法的?他们更想要的是银子。

    既然王县令不露面,而公堂上,凤戈都敢堂而皇之的冒充县令,聂老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刷的从怀里掏出一杳银票来。这几天想磅给王县令,奈何不得其门而入的。如今倒派上了用场“……我不管诸位是不是真苦主?卖我聂某一个面子,每人一百两。拿着这一百两,足够你们去买几亩良田,好好过日子了,何必和一个小白脸搅和在一起。

    机会难得,诸位可要想清楚。”

    萧樱个头不高,被护卫挡在身后,所以聂老爷环顾四周,愣生生没有看到。

    萧樱想这天下之大,当真无奇不有啊。公然敢在公演上收买证人,这位聂淳可真活腻味了。

    萧樱能感觉的出,凤戈并没打算把聂家赶尽杀绝的意思。

    至少没打算动聂淳和聂溶。这二人虽然也一幅恶毒心肠,可手中并无人命官司。相比之下,这笔笔血债确实都是聂家小辈弄出来的。

    可聂淳今日这番举动,也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来。

    聂炫并没有上前的意思,似乎早已知道公堂上会发生什么。

    有时候,萧樱都不得不佩服他……满门这样的亲人,他竟然没有长歪,除了初遇时晒太阳的地点有些怪异外,一路走来,聂炫一直明里暗里护着她,帮衬着她。

    想到一会要说的事,萧樱不由得回头去看聂炫。

    人群外,他负手而立。

    似乎有感而动,正好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轻轻一触。似乎知道萧樱在担心什么,他轻轻摇摇头,对萧樱展颜一笑。

    不管萧樱要做什么,他都不会怪她。

    他知道,萧樱是为了他好。

    所以,阿樱,想要做什么……哪怕今日之后,他再不姓聂,他也不怕。

    去做吧。他永远不会怪她。

    公堂上,聂老爷以为自己这砸银子的法子一定无往不利。毕竟他已叫破凤戈的身份,这些跪在公堂上的人应该明白,这小白脸自身难保,哪还能庇护他们,更别说替他们沉冤昭雪了。

    可是,聂老爷再次失算了。

    那些人依旧跪得比直,根本没人理会他。

    哪怕他将银票强行塞进那些人怀里,也被人三下五除二的扯出来扔到地上。

第三百九十一章 猜测当年

    第三百九十一章猜测当年

    “你们傻了,这是银票,是银票。能买田置地的银票。你们这么闹有什么意思……人死不能复生,当初你们拿了银子,已经答应不再报官。如今你们食言,我还愿意补偿你们银票,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偏要弄得我聂家家破人亡?”

    律法虽然明令写着杀人偿命。

    可贫民的命不值钱。

    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有谁见过皇亲国戚杀了人,真的偿命了。

    若是闹的太过沸沸扬扬,便找个人顶替,真正伤人的那个,也依旧能逍遥法外。

    这便是天理。天理昭昭,可真正的恶人,又有几个能伏法。

    虽然听起来委实不像话,可这就是现实。现实是,几十两银子,便能买一个漂亮姑娘的性命。

    家人都不追究,官府更另不会追究了。

    “我们不要,银子买的命,我们花着不安生。”

    “对,我们不要。这是你强塞给我的银子,还给你,我只要杀我女儿的凶手偿命。”

    “……对,偿命。”

    “偿命。”

    聂老爷一席话,瞬间激起了众怒。

    聂淳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抬头正和端坐在长案后的凤戈目光遥遥对上。“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收买了他们。”

    凤戈面露不屑。

    “公子只是答应我们,会替我们的亲人报仇,一定让那凶徒伏诛。”

    “对,公子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我们不要银子。这是用我们女儿,姐妹的命换来的银子,我们不要。青天大老爷,老汉愿意折寿十年,只求大老爷替我女儿报仇,我女儿,死的惨啊。”

    “我妹妹死的惨……”

    “我姐姐被折磨的没个人模样……”

    一瞬间,公堂之上哭声又起。

    聂老爷觉得头疼欲裂,突然间有些魂不守舍,似乎那些遇害的姑娘们,此时灵魂都在公堂上,她们在齐力拉扯着他的魂魄……聂老爷吓得瞬间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

    他本不信鬼神,可是……这公堂上,怎么越来越冷了,连呼出的气都带着一缕白雾。

    聂老爷控制不住的想像着自己面前挤满了被害的姑娘,那些姑娘各个相貌凄惨……她们伸出手,指间长长的指甲闪着黑光。然后,齐齐向他抓来。

    聂老爷心魂一晃,不由得又退了几步。

    最后还是聂溶出手扶了他一下,才使得聂老爷没有出丑。

    “大哥,怎么了?”聂溶担心的问道。他一直缩在人后,并没有上前的意思,此时是不得不露面了。他再不露面,连他的儿子也保不住了。聂淳摇摇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出刚才的感觉。

    再看公堂,他觉得那些跪地之人,各个生了张讨债脸。

    己所不欲,强施于人。

    聂淳有些不受控制的想到了,若是儿子聂泉被害……

    他或许也会不顾一切的只想要对方偿命吧。

    他自己如此,为什么一定觉得别人子女的性命,便能用银子来买呢。

    “二弟,大哥尽力了。”

    “……大哥,你不能不管泉儿和毅儿啊。还有偏旁的那几支,大哥如今派人堵了门。可拦得了他们今天,拦不了明天啊,若几个孩子出了事,他们一定会闹的聂家家无宁日的啊。大哥……”聂淳自然不能忍受聂淳放弃。

    刚才聂淳明明挺有气势。

    把那小白脸说的哑口无言。怎么转瞬间便一副颓废的模样。

    聂溶恨啊,恨自己只是聂家二老爷。

    如果他是聂大爷,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可是他们确实伤了人啊。”聂老爷轻叹。

    “我们给了银子啊。何况只是伤人,那几个姑娘并不是泉儿和毅儿杀的。”姑娘失了名节,只有一死。

    可聂泉他们确实没有杀过人。

    “二弟,我们可以用银子买命。可争不过……”争不过天理啊。公堂上跪的这些人,他们的恨意仿佛刀子,在凌迟着聂老爷的心。

    他不是翻然悔悟,他只是直到今天,才看清了现实,认清了民心所向。

    哪怕那小白脸是假冒的,可是没人在意,他们都当他是救世主,而他则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大哥累了,你且歇一歇吧。大哥放心,我绝不会让泉儿和毅儿出事的。”聂老爷还想开口,聂溶一挥手,有小厮上前,将聂淳强行扶了下来,聂淳似乎还想说句什么,可是想了想,终究没有开口。

    他如何看不出聂溶的野心。

    他一口一个泉儿,毅儿,总把他的儿子摆在前面。

    可他真正想救的,恐怕只有他的嫡子聂毅。没了泉儿,这家产,最终都会落到聂毅手中。

    聂老爷全身突然一僵。有些想不通的,他此时突然全部想通了。

    甚至数年前,为何突然传出聂炫并非他亲子的谣言。初时他是不理会的,可是,是他,是聂溶,他总在他耳边提起血脉,说血脉重于性命。什么都能乱,唯血脉不能乱。

    便这么潜移默化……

    让他也渐渐对聂炫生心厌恶,最终相信,聂炫并非他的亲生骨肉。

    那时候,那时候小聂炫只有七八岁大,正是活泼机灵的时候。天天被先生称赞,比聂炫小一些的聂毅,得到先生最多的评价便是天性不错,却机敏不足。这辈子,中规中矩的过日子不会出大错,若是痴心妄想,恐怕会适得其反。

    当时,聂溶的脸色很难看。

    不过随后淡淡一笑,只说有他这个大哥在,他和聂毅都不用费心。

    聂老爷那时候还觉得有些愧疚,毕竟自己儿子被先生赞的天上有人间无的,可兄弟的孩子却只是资质平平。

    那之后不久,便传出聂炫出身有问题的谣言。

    “是你,是不是你?”

    可是,聂淳已经听不到回应声了,因为聂溶,这位平日和气,不湿山不露水的聂二老爷,已经转过身,代替他刚刚的位置,和凤戈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这位公子,你收了聂家的银子,本该替聂家办事的。可你却在这里狐假虎威……难道是嫌聂家给的银子少?这点不算什么,只要你开口,要多少,聂家都能给你。”

    聂溶的声音满是恶意,语调细听之下还有种粘腻感,让人不由得心里发毛。

第三百九十二章 聂家崩

    第三百九十二章聂家崩

    他以为凤戈会心虚,会变脸,可是没有。

    凤戈挑了挑眉,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觉得本公子值多少银子?”在公堂上,凤戈竟然大刺刺的问道。

    百姓们哗然。

    然后便是麻木了。

    既然他敢这么问,想必那所谓的收了银子替聂家办事,就纯属无稽之谈了。

    脸皮怎么这么厚?聂溶心里骂道。“……你收了聂家几千两。”

    人群中的萧樱冷哼。

    看来聂家办事的人委实不靠谱,这几千两落到凤戈手中,竟然缩水到了一成。

    “别几千两,说的好像聂家出手多大方似的。只有一千两。一千两听起来似乎也不少,可是本公子还真的有些看不上,我在家中时。也就够我府中上下三天花用。换句话说,你给你三天吃饭钱,便想让我背主弃义,投告你们聂家。任你们聂家差遣……还得和你们聂家一起做尽伤天害理之事。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买卖吗?

    要让本公子卖命,怎么也得够我府中上下吃用三年五载的,也值得我泯灭一次良知。”

    萧樱被逗笑了。

    凤戈这人,不说话是不说话,简直闷葫芦一只。可一旦开口,能把死人说成活的。

    聂溶一脸憋屈的神色,似乎不相信有人脸皮这样厚。

    可这人周身气度,端坐在小小的长案后,看起来不像坐在公堂上,反而像坐在金銮殿上。

    聂溶甚至觉得,也许他所言非虚。

    同时心里也恨自家管事胆大包天。

    他亲眼见到聂老爷确实拿出了三千两。可送到凤戈手中,却只有一千两了。

    此时自然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聂家既然出不起本公子效命的银子,我便只能继续按自己的心意行事了。我看聂泉十分不顺眼……来人,给本公子继续打,再加上聂毅。两人一起打。唔……留一口气,别一下打死了,便宜他们两个了。”凤戈声音一落,差役冷着脸,二话不说拉过聂家两位主谋的公子。

    那聂泉自然吓得面无血色。

    而聂毅,聂溶的长子。他倒是一直好吃好喝,看起来精神不错。同时也庆幸自己甩锅甩的及时。

    万事都有聂泉挡在前面,哪怕被判有罪,他也只是个从犯。

    他再表现的胆怯点,一口咬定这事是聂泉逼迫他的。

    脱身一定不难。

    只是这份庆幸,到此时化为乌有。聂毅眼见着差役一脸肃杀之色,不由得大声喊着父亲救命。直喊得聂溶整颗心都要碎了。

    “慢着,别动手。有话好话……你要多少银子,只管开口,我聂家便是卖房卖地,也一定拿来给你。”差役自然不会理会聂二爷,哪怕他疯了似的往前冲,落在聂毅身上的板子也一下不差。

    聂毅是受不得苦的。

    才受了一下,便喊的哭天抢地的。平日佯装出来的沉稳老实都荡然无存,眼见着父亲被拦,那坐在公堂后的公子哥根本没有喊停的意思。聂毅情急之下大声嚷道。

    “这些事都是聂泉主使的,我是被逼迫的。他是大伯的儿子,将来聂家的家业都是他的。我若敢忤逆他,将来连饭都吃不上。大人还请明察。”

    “……聂毅你胡说。明明是你出的主意。你说那几个姑娘出身贫寒,一定不敢告官,便是告官,顶多赔几个银子。你还说动她们,比买花楼的姑娘还便宜。”

    “你住口。我没说过,明明是你说想尝尝鲜。你说花楼的姑娘千篇一律,没什么滋味。不如这些贫家姑娘野味十足。你还说,就喜欢她们挣扎不得的样子……”“聂毅你个混蛋。这些话明明都是你说的。你还说不管我惹出什么祸事,我爹都会替我善后的,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嫡子了,我爹最重血脉,绝不会把家业交到庶子手上……聂毅,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你现在却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大人,我招,我都招。都是聂毅的主意,有几个姑娘,我连手都没碰一下,那些坏事,都是聂毅做的……”

    什么叫狗咬狗一嘴毛。

    聂家这两位公子便是如此。

    只动了板子,便已经把对方攀咬的面目全非了。

    终于,凤戈抬了抬手,差役终于收了板子。

    而此时,聂溶脸上的神情已经称得上狰狞了……

    这小白脸当着他的面,故意动板子。打得两个小的哭爹喊娘,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招了。

    如今不管他再说什么,做什么,也无法改变结局了……可聂溶不甘心啊。

    巴结萧樱,本是想给聂家挣个好前程的。

    可最终怎么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聂溶不解,他真的想不透。这些人,堂上堂下这些人,以为事情已经完结了吗?不……他的杀手锏还没有使出来呢。他早已背着聂淳,做了件大事。

    算算时间,对方应该也快要到了。

    他倒想看看,公堂上此时这个一脸得意,靠女人吃饭的家伙,能得意多久?

    聂溶不再开口。

    聂泉等人伤人案,终于正式开审……

    根本不必凤戈开口,聂家几位公子已经竞相开口。刚才打在聂泉和聂毅身上的板子,也算是杀鸡儆猴了。几个旁支家的,也急匆匆开了口。生怕自己说的晚了,罪名便落到自己身上。

    比起聂泉和聂毅,他们说的要靠谱些。

    哪桩是聂泉主使的。

    哪桩是聂毅出谋划策的……桩桩件件,都说的清清楚楚,有故意把自己往出择的,也被另个的人拉了进来。

    总之,整个大堂一片吵吵闹闹的。

    差役们已经不需要执棍而立了,而是三三两两跟着一位姓聂的,埋头写供词。

    这样的场景,倒真不多见呢……

    招供,画押,不足半个时辰,数桩伤人案已经统一结案。

    凤戈亲手勾勒,由差役当堂宣读。

    聂泉,聂毅二人为主谋,画害十余个姑娘送命。其罪当斩……

    至于聂家旁支家的几人,虽然不是主谋,可皆是从犯。也做了欺负姑娘的事。

    只是和聂泉,聂毅相比,罪孽没有那么深重。最终判其流刑。一句流三千里,让几人都面露绝望之色。这等于他们这辈子都休想再回京城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代聂炫开口

    第三百九十三章代聂炫开口

    虽然侥幸保住了小命,可一辈子都要活在那极北苦寒之地。

    这时候也不知道保住小命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至于聂泉和聂毅。听完判词,聂毅当然便傻了,小腿一软瘫软在地。

    他看向父亲聂溶,眼中俱是恨意。他恨聂溶不求他。

    聂家是什么人家?想要买他一条小命,难道是难事吗?可是他被关在牢中几天,也没有被放出去,今天更是被推上公堂,公然宣判。

    恨意迸发,聂毅索性一扬头,看着凤戈开口说道。“大人,我有聂淳和聂溶暗中勾结马帮的证据……”

    马帮二字一出,效果简直立竿见影。玉硅离京城近,只是地理位置不佳,所以算不得十分富裕。

    不过比起那些离京千里的边陲小镇,还是要繁荣的得……有了油水,自然便有强盗土匪之流。

    朝廷清缴过几次,可次次都会死灰复燃。

    其中最顽固的一股便是马帮,他们号称马帮是因为只要露面,从来骑马出现。抢过往的路人和商队。而且不分本地的外地,只要遇到马帮,绝对血本无归。

    百姓们之所以提之恨不得把马帮扒皮抽筋,是因为马帮不仅抢钱抢货,他们还伤人。

    只要被马帮打劫过的,即丢了银子,又失了性命。朝廷也曾派人清缴,可却数次未能成功,皆因马帮的老巢在一坐山上,那山陡峭,易守难攻,玉硅百姓要说最恨谁,定属马帮无疑。

    如今聂毅亲口承认,聂家和马帮暗中有所勾结……

    这简直是一言激起千层浪。

    聂溶脸上神情瞬间大变。聂毅是他的儿子,有些事他自然没有瞒着他,聂溶相信儿子足够机灵。可他没想到,聂毅竟然会不打自招。聂家和马帮暗中往来的消息若是透露出去,聂家就真的完了。

    “毅儿,休要胡言。”

    聂溶大声喊道。

    只要聂家还在,他还在,便能救他。若是聂家没了,他拿什么去救聂毅。

    这样简单的道理,聂毅难道不懂吗?

    不,聂毅懂……不仅懂,他还利用的十分妙呢。因为聂毅下一句说的是,只要能从轻处置他,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他愿意配合朝廷,全力清缴马帮。

    聂溶:“……”所以他看重的儿子,竟然是个吃里扒外的。为了保全自己,不顾整个家族。

    凤戈挑了挑眉头,似乎有些犹豫。聂毅赶忙补充说,他知道聂家和马帮往来的信件都藏在哪里。如果凤戈不信,现在就可以派人去聂家搜寻。

    聂溶已经不仅觉得自己不认识儿子了。他简直从没认识过自己的儿子。

    凤戈对差役点点头,有人将聂毅拉到一边询问。聂溶给身边的小厮使眼色,小厮会意……

    只是还没挤出人郡,便被人拦下了……

    聂溶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聂家公子伤人案,审的可谓是一波三折。

    最后竟然还牵连出马帮来……围观的百姓看的意犹未尽。审判后,久久不舍得离去,总感觉那位俊俏小公子还坐在公堂上,似乎还会有好戏看。

    不得不说,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因为,下一刻,萧樱越过人群,缓缓走了出去。

    大家看到一个姑娘上了大堂,虽然那姑娘面覆轻纱,可是身姿曼妙,举手投足间,皆是风华。

    便是不能看到脸蛋,也不妨碍大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看到萧樱,凤戈似乎丝毫也不意外。

    他挑了挑眉,萧樱笑笑,从袖子里掏出状纸,递给一旁的差役。

    “我是替聂家长公子聂炫递的状纸。告的是聂家全家……”

    嗡。

    这次的议论声几乎比聂泉聂毅的伤人案声音还大。聂炫二字一出,有好事者便开始向周围解释了……

    聂家的长公子,并不是聂泉,在聂泉以前,聂家还有一位公子的。

    那位公子才称得上‘贵’字。

    据说五岁启蒙,有过目不忘之能,被先生赞为神童。

    还曾说小公子长大后,必是状元之才……聂家光耀门楣指日可待。只是据说这位小公子,在十几岁时出了意外,已经死了。

    当时还有人唏嘘,说聂家的衰败似乎是天定。好容易盼个能光宗耀祖的,还没能成年。

    当然,聂家也曾传出,这位小公子并不是死了,而是被赶出了家门。

    据说,是因为出身问题……

    事情敏.感,而且众说纷纭,版本无数,可是谁也无法断定真相如何。时间久了,也便不了了之。

    时隔数年,聂家大公子的名字竟然再次被提起。原来,他叫聂炫。

    炫字,亮的晃人眼睛。

    却无端坠.落……

    今日,旧事重提,难不成,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细细道来……”

    凤戈轻声说道。

    萧樱对他笑笑,随后转向诸人……“大家应该都知道,聂泉并不是聂家的长公子,而是次子。真正的聂家长公子,是聂炫,也就是数年前,被聂家上下逼得不得不离家,浪迹开涯之人。

    大家一定好奇原因。

    毕竟那是个自幼便被夸奖,十分聪明机灵的孩子。

    如果他在,也许真的能光耀聂家门庭……”萧樱轻叹道。

    只要想起聂炫的经历,她总想叹气。

    这样的时代,谣言真的猛于虎啊。“姑娘是谁?那聂炫如何何在?姑娘凭什么能代替聂炫开口……”有人疑惑的问道。

    “我姓萧……名字不便在这里说出。聂炫是我的朋友,他并不想追究这些。也不想再和聂家扯上什么干系。可我替他不忿,所以才决定,替他正名。让聂家上下付出代价。”

    “聂炫自己都不在意,姑娘何必替他出头!”有人觉得一个姑娘站在公堂上,替一个男子出头,这做法……不能说不好,至少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做的事。

    “他不在意,是因为心死。我替他在意,是因为做为朋友,我心疼他的遭遇……至于做法是否妥当,我行事无愧天地本心,有何不妥当的?”萧樱淡淡反问道。

    萧樱的语气并不强烈,甚至还有股我见犹怜的柔软味道。

    可说出的话,却刚硬的很。被问之人张了张口,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管如何回应,都已站在下风。

第三百九十四章 先斩后奏

    第三百九十四章先斩后奏

    萧樱说的不是假话,她和聂炫说起这事,聂炫虽然心有怨怼,可是却不想再追究了。

    他直言,不会留在玉硅,会跟着萧樱一起走。

    萧樱去京城,他去京城。若有一天,萧樱回萧家,他也会做为萧樱的随从一路护送。至于他真正的出身如何,身子里是不是真的留着聂家的血,聂炫已经不在意了。知道萧樱要替他正名时,也只是目光微微一沉。然后一路沉默着跟着萧樱来了公堂。

    萧樱并没有再问聂炫是否愿意亲自现身?

    可当看到有人为此难为萧樱,反观萧樱,非但不恼,反面侃侃而谈,说他们是朋友,她心疼他的遭遇之时。

    聂炫终是目光微凝,然后出乎所有的意料的,越过人群,一步步走上了公堂。

    大家本来就觉得奇怪,不过萧樱那么一解释,倒也有人觉得萧樱讲义气,虽然是个姑娘,可却不输男儿。

    就在这时,聂炫来了。上来便自报家门,言自己是聂炫。

    聂炫模样生的确实不像聂家人,聂家几位公子刚才在公堂上的表现大家都看到了。

    差役才扬起鞭子,他们几乎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一鞭子下去,更是恨不得连祖宗三代都吐露出来。

    可是聂炫……

    这人一看就是个心志坚韧的。绝不会像刚才那几位聂公子那般没种。

    而且模样……这真的是聂家那位长公子?和聂家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根本没有可比性啊。

    那聂老爷眼睛是瞎了吗?

    放着这么一个一表人才的儿子不要,却把心思都放在聂泉那个败家子身上。难怪,聂家一年不如一年。

    至于聂炫是不是聂老爷的儿子这事?

    这种事情怎么去求证?

    滴血认亲?便是血水能融在一起,可这些年的隔阂,父子两人早已反目成仇,难道还能修补回来不成?有人觉得没必要,亲生的如何,不是亲生的又如何,聂家那么对他,还回来做什么?不如一辈子不踏进聂家大门。

    有人有异议,觉得聂炫不能这么轻松便放过聂家。

    他姓聂,管聂老爷叫父亲。

    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被聂家赶出家门。他即生来便是聂家嫡长子,这聂家理应是他的。如今虽然父子反目,可该是他的东西,聂家也不能短了他。

    这些年聂家的家业没少被聂泉他们败坏。光是给聂泉善后的银子便不知道花费了多少。

    此时再不从聂家拿点什么,这亏吃的岂不是太大了。

    该争,该夺,该验明正身。证明自己确是聂家人。

    听着四下的议论声,聂炫一脸冷意。也许儿时也曾笑过吧。可是他早忘记了。他记忆中,自己从来便是冷着一张脸。

    也许这也是他不讨聂家上下喜欢的原因吧。

    可他实在笑不出……

    最近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多了起来,好像每次露出笑意都和萧樱有关。

    也许有人不相信,一个男人可以把一个姑娘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而他,对那个姑娘真的别无所图。

    听起来那个男人似乎有些傻。可他如今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他看的出,萧樱和凤戈彼此情根深重,离开凤戈,萧樱不会快乐。

    他不想自己的快乐建筑在萧樱的痛苦之上。所以,他宁愿她快乐些。

    哪怕那份快乐,是要亲眼看着她和凤戈恩恩爱爱。

    最初也会心痛,可痛的多了,似乎也便习惯了。萧樱待他,也和别人不同。在萧樱心中,他虽然不是爱人,可却是亲人。

    聂炫曾经自问,他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这辈子,虽然不能和萧樱相守,可聂炫二字,萧樱却会一辈子装在心里。

    就像此时,他不欲争,可萧樱却不顾一切替他争。萧樱明白他,他在意的并不是聂家有家业,他在意的,是被认同。

    是想找到自己的根……

    他到底是不是姓聂。

    他嘴上不说,可萧樱明白,他在意这些。

    于是,她今天才会站在公堂上,当着无数人的面,甚至不惜为此折腾出这样一副盛况来。审聂泉聂毅伤人案,说到底,只是为了引出他的身世之谜。

    让他堂而皇之的站在公堂上。

    让所有人看到聂炫,才是聂家嫡出长子……

    这份心意,聂炫感激。所以,他踏出了那一步,不再固步自封。“当年,我离开聂家时,是逃命。因为我的父亲,聂老爷聂淳,已经决定除掉我。他觉得我的存在,让他丢脸,给聂家抹黑。”聂炫一言罢,四下一阵浅浅深深的抽气声。

    怀疑儿了不是自己的种。

    这便罢了,毕竟聂炫的模样确实和聂家人相差很大。

    可因为怀疑,便要杀人……这就太过份了。

    聂老爷便没想过,也许,聂炫还真的就是他的儿子。至于相貌……便不能是聂家祖宗显灵,所以生出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儿子来。

    “……这些年我流落在外,常常饥一顿饱一顿,虽然苦了些,可日子过的还算逍遥。至于我是不是真的姓聂,已经不重要了。可有人觉得我应该弄清楚,人活在世,如果连自己的出身都是一头雾水,那这人活的岂不是太糊涂了些。

    我不愿她失望。

    所以,我决定亲自递状纸。还请大人明断,帮我断一断我的出身……我若不姓聂,又该姓什么?我若姓聂,当年聂家想害我性命,如今又该如何处罚?”

    凤戈全程面瘫脸。

    熟知他的,如萧樱,知道凤戈现在心情十分不佳。

    这一出……唔,她只隐晦的提了提,凤戈倒也没反对。只是她没提,聂炫并没有点头,所以到了紧要关头,恐怕得她代聂炫出面。

    这人小气的很,若是早知道,定然不允。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可怎么就心就……有些发虚呢。

    萧樱小心翼翼的抬眼去看凤戈。

    正迎上凤戈带着冰渣的眸子……萧樱一缩脖子,很是没种的决不暂时当个鹌鹑。

    虽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可还是让这刀来的迟些吧。凤戈收回看向萧樱的目光,淡淡瞥了聂炫一眼,眼神嫌弃意味昭然若揭。

第三百九十五章 剧情突变

    第三百九十五章剧情突变

    萧樱,萧樱,真是好样的。

    他搭了这么一出戏台,倒是让聂炫唱了主角。凤五殿下暗搓搓的想,戏子这行当,其实挺适合聂炫的!

    “……本公子今天既然开了堂,索性便一审到底吧。”

    凤戈身子动了动,给自己挪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有些懒散的瘫在那张方正的太师椅上。

    然后神情怏怏的接过差役递来的状纸。

    几乎一目三行看完,随后将状纸甩到长案上。“……那便先带聂淳,聂溶上堂吧。”

    今天受了很大刺激的聂老爷未能回家休养,再次被拉上了公堂,顺便还捎上了黑脸的聂二爷。

    “……这事和在下有什么关系?便是谋害聂炫,也是我兄长所为。我可没相过害一个孩子。”聂溶争辩。

    聂溶自信能脱罪,至少这事和他扯不上关系。当年聂炫父子闹的很僵,父子两个公然反目,可自始至终,聂溶都没有掺和。

    一旁聂老爷冷哼一声,显然对于亲兄弟在此时和他撇清关系有些不悦。可聂溶说的也没错。这事聂溶确实没有参与其中。是他看聂炫越发不顺眼,久而久之,生了除掉他的心思。

    经常看到聂炫,只要看到他,便想到自己辛苦赚下的家业,将来是要落到聂炫手中的。

    聂老爷心里便七上八下的。

    终于,心中有了除掉聂炫的心思。

    在心底,聂老爷早已断定,聂炫不是他的种。

    他倒没怀疑自己的妻子背着他偷人,实在是妻子胆小懦弱,而且从不出门,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他最终怀疑,必定是妻子产子那日出了什么纰漏,孩子被调了包。古人狸猫换太子,恐怕他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有人用别人的孩子换了他的亲生骨肉。

    至于目的……

    他聂家家大业大,聂炫又占了个嫡长的位置。

    将来聂家自然要顺理成章交到他手上。必定有人打着聂家家产的主意,在等着聂炫长大成人,聂家便要改名换姓了。

    这念头一旦有了,便很难根除。

    就像阴沟里的野草,不声不响的繁衍着……最终长成了撼天的巨兽。

    最终,吞噬了他那丁点的父爱。让他心里只余一个念头。不能让聂家落入旁人之手,所以他要亲手除掉聂炫,只是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也不知道他哪里出了破绽,这小子什么都没带,一天夜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聂家,此后数年,踪迹全无。

    “我自己做的事,我认。聂炫不是我的骨肉,我不能留下他。一旦他长大成人,必生反噬之心。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聂家的家产,最终都落入聂炫手中。”

    聂老爷有些破罐破摔了。

    反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他。是他错信萧樱,引狼入室。

    他没想到,萧樱竟然真的会替聂炫出头。聂炫何德何能……可聂老爷也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虽然聂家败局已定,可他绝对不会让萧樱,聂炫,还有那个小白脸好过。所以,聂老爷冷笑着继续说道。“在下倒是没想到,公子肚量这么大。真应了那么宰相肚里能撑船。公子和这位萧……姑娘情投意合,早已暗通款曲。如今萧姑娘不惜一切替聂炫出头,公子竟然不怒,反而认真替聂炫找回公道……

    公子这份气量,在下佩服的紧。”

    挑拨离间,赤果果的挑拨离意。

    萧樱倒是不怕,可她会担心啊。自己如今毕竟是‘戴罪之身’她可是瞒了凤戈行事的。

    事后本就要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安抚凤戈呢。这姓聂的当着诸人公然提起,简直就是……就是把她架到火上烤。至于聂淳说的情投意合,暗通款曲,萧樱倒没什么感觉。

    反正她也不在意这些,不管姓聂的说什么,都休想伤她分毫。

    相比自己的名声,她其实更担心凤戈生气。

    萧樱叹息,陷入爱情中的姑娘啊,真的是患得患失啊。以后她再不嘲笑姑娘们为了爱情寻死觅活了。她发现自己似乎也在渐渐往那条不归路上狂奔。

    “暗通款曲?聂老爷不考虑收回这个词吗?”

    “怎么?聂某难道说错了。公子来的当晚,便住进了萧姑娘的屋子。错误公子要告诉世人……你和萧姑娘睡在一起,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萧樱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倒不是害羞,而是觉得自己没什么魅力。

    她和凤戈躺在一起,盖一张被子,竟然真的只是盖着锦袍纯聊天。

    这么一想,她好像挺吃亏……至于判断吃亏与否,当然是按着相貌。反正她和他在一起,吃亏的一定不是她。

    这逻辑,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萧樱站在那里,一脸平静的胡思乱想着。

    “……我们夫妻二人睡在一起,盖一张被子?关你何事?”

    呃……这剧情转变的有点突然啊。萧樱眨了眨眼睛,在凤戈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很是没种的低下了头,在旁人看来,那便是默认了。

    成亲,二人竟然已经成了亲!

    不管是聂淳还是聂溶,都露也不敢置信的神情。他们收到的消息声称,萧樱这个郡主尚未嫁人……见萧樱身边跟着一众男子,聂家兄弟才会生出把自己儿子和侄子也送到萧樱身边分一杯羹的念头。

    “她明明……”

    “她明明如何?明明以姑娘装扮示人?明明别人提起她,都说她尚未出嫁……我们成亲,干旁人何事?我们拜了天地父母,做了夫妻,干旁人何事?”

    萧樱很想提醒凤戈,跑题了。

    现在该提的是聂炫的身世。

    至于她和他……夫妻。有点害羞呢。难得有点害羞的萧樱始终没好意思抬头。

    所以没看到凤戈看向她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情意。

    聂家兄弟看到了,聂炫看到了,围观的百姓看到了。如果最初大家觉得震惊,觉得公堂上端坐的那位公子哥,实在太不食人间烟火了些,说他是天神下凡,倒还好接受些。说他早已娶妻,实在有些难以想像啊。

    根本想像不出什么姑娘能和这样的公子做夫妻。

第三百九十六章 聂炫的诉求

    第三百九十六章聂炫的诉求

    可听完他一番话,看到他饱含深情的目光,人们突然有了种……不管他相貌如何,原本,他也是个普通男人,也会痴恋一个姑娘……跌下神坛,不过是瞬间的事。前一刻的不食人间烟草,到了此时,皆成了家长里短,柴米油盐。

    这一回,聂淳败。

    他错估了凤戈的脸皮厚度。

    聂淳之所以压根没想过此事,是觉得任何男人都不能接受萧樱这种……癖好。身边出出入入的跟的都是年轻公子。

    虽然带了婢女,可婢女只呆在院子里,压根不随着萧樱出入。

    不管是聂夫人还是聂老夫人,身边跟着的都是婢女仆妇之流。聂老爷便没见过哪个年轻姑娘会收一帮公子哥……

    所以聂老爷才会绞尽脑汁想把儿子送到萧樱身边。

    虽说……有些委屈儿子。可能换来实际的好处才是真啊。

    等聂家找到了靠山,不必再仰人鼻息,他再把儿子接回来便是。这事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于聂家也没什么损失。男人嘛,也不会损失什么。

    千想万想,聂淳都没想到,这个最后登场,看起来段数最高的小白脸,竟然和萧樱以夫妻相称。

    而那萧樱,竟然没有反驳……

    不可能。聂淳依旧不相信。

    这姓萧的可不是普通姑娘,她若嫁人,能不闹得满城风雨。虽然不敢说举国皆知,可绝不会这般悄无声息。

    “她,她是……”聂淳想说,萧樱可是邻国郡主,而且据闻萧氏皇族子嗣单薄,这辈儿只生出了这么一个姑娘。养的可谓是金尊玉贵,郡主成亲,那得多大的排场。

    “她是我的妻子。至于她的为人如何,我知道便好。旁人如何看她,又有什么关系。你想说她身边跟着的都是些护卫,实在有些不合规矩?

    哪条律法言明,女眷出行,身边只能跟着女子?

    护卫相随,我才放心。多简单,是聂老爷想多了。”

    心脏,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

    聂淳确实一直挑剔这点,觉得萧樱朝三暮四的传闻不假。也难怪当初死追凤二皇子,二皇子依旧不假颜色。

    这样的女子,别说对方贵为皇子了,便是平头百姓,也不愿娶其过门啊。

    还没成亲,便已经声名狼藉。谁娶进门,都会被人嘲笑的。至于凤戈,聂淳自然不知道凤戈姓凤,如果他知道,起码得猜忌猜忌……

    而且凤戈的相貌,也确实挺有欺骗性,被聂淳当成吃软饭的也情有可原。

    “她明明……你明明是个吃软饭的。”聂淳最终还是没敢直接说出萧樱的身份,他担待不起。可是凤戈不是啊。他还是仗着萧樱这个靠山。

    凤戈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目光却是看向一旁的聂二爷聂溶的。

    聂溶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因为心虚,目光有些躲闪,凤戈不再理会聂溶,轻声对聂老爷说道。“我是不是吃软饭的,想必很快便见分晓……

    聂炫既然递了状纸,这案子自然要审的。聂炫,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聂炫一直冷眼旁观着聂家兄弟做最后的挣扎。自然是最后的挣扎了,取家和马帮勾结的事情一露,聂家败落已经是注定的了。

    如果在认识萧樱以前,聂炫或许心中还会黯然几分。可自从重返玉硅,重新踏进聂家大门,聂家上下对他视若不见。

    他心中一直记挂的母亲竟然让他滚出聂家,最好去极北放羊。

    如今她的愿望已经成真的了,她的小儿子会如她所愿,去极北牧羊的。

    至于聂老爷,这个他名义上的父亲,聂炫早就没了丁点亲情。

    这次回来,他算是彻底割裂了自己和聂家的关系。接下来,便如萧樱所说,他若不是聂家人,他转头便走,这辈子不会再回玉硅,他若是聂家人,聂家欠他的,他要一一讨回。

    “有劳公子,替我正名……我若非聂家人,立时调头离去,发誓此生再不踏上玉硅半步。我若是聂家人,聂家这些人如此刻薄相待,我要我应得的补偿。”

    萧樱终于不再低头了。

    她脸上难掩意外的抬头看向聂炫。

    在出聂家大门之前,她还问过聂炫,是否追究?

    聂炫摇头,拒绝出面。

    萧樱这才硬着头皮,顶着凤戈冰冷的目光站到公堂上。萧樱没想到,聂炫此时竟然站在大堂上,义正词严的说出自己的诉求。

    萧樱眼睛眯了眯,心情大好。

    可一道如影随形的视线让她再次匆忙低头。

    上面还坐着个小心眼的凤五殿下呢。一会要如何安抚啊……头疼啊。

    “好,这状纸,本公子接了。接下来,便审聂炫身世案……”

    贾骏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示意萧樱放心。他都安排好了,然后贾骏悄声跑上大堂,直奔凤戈而去……差役险些喊出刺客二字,好在贾骏只是凑到凤戈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凤戈点头。

    而后贾骏堂而皇之的站在长案旁开口喝道带证人。

    证人一一带上。

    有年轻的,有上了年纪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竟然不比刚才挤了一堂的苦主相差几个。凤戈审案很有些特立独行,如果这些人有幸看萧樱审案,便知道凤戈审案是效仿萧樱的。

    并不一一带证人上堂。

    也不必逐个问口哄。

    证人跪了一片,然后从第一个开始,自报家门。

    有稳婆,有丫头,有干粗活的,有卖胭脂的,甚至跪在殿尾的几个,竟然是打更倒夜香的……

    简直三教九流汇聚,不知道这些人和聂炫的身世案有什么相干的。

    所有的人,只有萧樱一个一脸镇定,她相信凤戈。

    不止是围观的人,当事人,聂家兄弟也有些发怔。

    要查聂炫是不是聂家的亲子,自然要找当年聂夫人产子时守在身边的。所以稳婆仆妇到堂,可以理解。

    可这些在灶上做粗活的……

    在街让卖胭脂水粉开成衣铺子的……

    打更倒夜香的……和聂炫身世案有什么相干的。

    这个小白脸,又在动什么歪心思。

    聂淳见聂老爷面色发白,似乎今天受到的打击太重。再加上如今审的是聂炫的身世案,若证明聂炫并非聂家的骨肉,这么多年,聂家岂不是白白替人养了儿子。

第三百九十七章 聂夫人的往事

    第三百九十七章聂夫人的往事

    若聂炫是聂家的骨肉……

    聂溶晃了晃脑袋,将这个荒唐的想法晃出脑海。

    怎么证明聂炫的身世?

    他倒想看看呢……

    不到最后,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只是,聂淳不能倒下,聂二爷有些嫌弃自家兄弟,可出了事,还是需要聂老爷挡在前面。

    于是,他扯了扯聂淳的衣袖,小声安抚道。“兄长放心,我还有最后一个狠招。先让那小白脸高兴片刻,一会保管他死无葬身之地。”

    聂老爷怔了怔。

    想张口询问,可这时,贾骏已然开了口。

    “我倒觉得,要查聂炫的出身,不能从聂夫人产子那天查起,而是需要往前追溯……我们便从聂夫人的身世开始查起吧。接下来,你们按着顺序说。”贾骏绷着脸吩咐道。那些证人似乎挺怕贾骏,一各个鹌鹑似的点了头。

    跪在最前面的一个妇人缓缓开了口。

    她称她母亲是聂夫人的奶娘。

    几年前,她母亲病死了。不过在死之前,将一件事情告诉了她,她觉得这些年,她母亲都有些奇怪,似乎心里装着什么事,总有些疑神疑鬼,而且胆子很小,有点风吹草动,都要受惊,所以身体一直不好,早早便离开了主家,带着她和丈夫去了乡下。

    每隔几年,她们家总能收到一些东西。

    都是些吃穿,家里穷,这些东西可以解燃眉之急,可是每到这个时候,她母亲的神情就十分凝重,父亲曾经追问,母亲却只是摇头,言自己是感动的,感激旧主还记得她这个下人。

    就这样,十几年,直到她出嫁。而后娘家回的少了,直到几年前,母亲突然病重。得了消息,她急忙赶回娘家。终于,她母亲在弥留之际道出了一个秘密。

    便是因为这个秘密,这些年她活的战战兢兢。

    生怕有人找她算账。

    如今她要死了,她本打算把这秘密带到黄土里去,可有时候,秘密是把双刃剑,即能伤人也能救人。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把秘密告诉女儿。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女儿也不至于一头雾水。解释完前因后果,那妇人终于开始说起那个秘密了。“聂夫人娘家本姓王,是个家道殷实的人家。家里做些小生意,有几间铺面,还有一个田庄,虽然比不得那些高门富户,可日子过的也是衣食无忧……我母亲便是王家小姐的奶娘。

    起初一切无事,我母亲说小姑娘老实听话,很好照顾。直到小姐七八岁上……有一天,王家小姐午睡比平日早了半个时辰,我母亲抱着孩子在内间午睡,外间,王家夫妻突然折回。那天夫妻二人本是要去王夫人娘家的。好像是王夫人的父亲过寿,预计是傍晚回来。两人回来便开始吵架。我母亲有些害怕,即担心孩子被吵醒,也担心自己在屋里的事让王家夫妻发现。

    本是件无心之事,若是得知了主子的秘密。被赶出王家事小,恐怕小命都难保。我母亲小心翼翼的挡了王小姐的耳朵,以防王小姐被吵本。然后我母亲听到屋外,王夫人质问王老爷……

    小妖精的孩子呢?”

    那妇人说到这里,身子不由得抖了抖,当时母亲和她说起这些时,脸上的神情满是惊恐。

    “接下来呢?聂夫人的父亲如何回应的?”

    贾骏追问。

    那女人定了定神,继续说道。“王老爷似乎很生气,我母亲听到巴掌声。王夫人被打了,被打后的王夫人似乎气急了。有些口无遮掩起来。提起了王老爷养在外面的一个女子……似乎打听出那女子曾经生了个孩子。夫妻二人中途折回,便是因为此事。见王夫人哭闹起来,王老爷一怒之下甩袖而去。王夫人自己哭了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匆匆出了门,我母亲急中生智,抱起睡梦中的王小姐出了门,躲在拐角,听到王夫人的脚步声,这才露面,假装王小姐睡着了,才被抱回来。”

    人们听的云里雾里。

    只知道这该是王小姐,也就是聂夫人儿时发生的事。

    可这和聂炫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难道,王小姐的身世也有什么问题?”有人听出门道,大声问道。

    那妇人摇摇头。“我母亲不知。我母亲只是告诉我,自那之后,王夫人对王小姐便不如以前亲近了。两年后,王小姐十岁,我母亲便借故说身子不适,辞了工回家。”

    那妇人说完,对凤戈叩了头,随后乖乖的跪到一旁。接下来,第二个证人开口。

    她说自己的姐姐是聂夫人的丫头,十三岁时进了王家,便直接被分派到王小姐的院子里。王小姐和王夫人,母女表面上看起来母慈子孝,可私底下,却势如水火。

    王小姐脾气好,待丫头也宽容。

    所以能被分到小姐院中,是件很幸运的事。

    这女子的姐姐也暗中为自己的好运高兴。随后和王小姐接触下来,那小姐确实脾气很好,或者说,好到有些软弱了。

    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是闷不吭声的。

    吃了亏也只会回到院子抹泪。

    在外面,向来寡言少语。

    王夫人却是个火暴性子,很难想像母女相处是什么样子。

    这女子的姐姐每天陪着王小姐出入,对此倒是知之甚清。母女两个呆在一起,向来是母亲嘟嘟囔囔的骂,做女儿的视若不闻的听。被骂的狠了,王小姐便狠狠瞪一眼王夫人,而后继续低头,闷声听着。

    大家都以为小姐是个好脾气的,忍气吞生过活。

    而王夫人,在外人面时,说上十句,得有八句是夸女儿的。

    以至外人看来,王夫人十分疼这个女儿。可是直到王小姐十五岁,亲事还是没有定下来。

    “有一天,我姐姐值守。若是换了旁人,便要借机偷懒了。可我姐姐是个实在性子。那时候是十二月,很冷。我姐姐说自己去方便了一下,回来后发现屋里多了个人,从声音听,是王夫人。当母亲的来看女儿,我姐姐放下心来。可突然间,王夫人大声骂了王小姐一句……孽种。”

第三百九十八章 四十年(上)

    第三百九十八章四十年(上)

    女子说到这里,眼中已经含了泪。

    她看起来三十岁上下,她姐姐,若是还在人世,年纪应该也不算大。

    如今她代姐姐前来,想来她那位姐姐,很大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果然,女子接下来的话,证明了萧樱的猜测。“……我姐姐根本不知道那句话什么意思,她也不敢多问。可是没过两年,她却突然落水溺死了……我们姐妹是在乡下长大的,是识些水性的。

    这些话是姐姐过年回家时,悄悄告诉我的。她说若是哪天她出了什么意外,我也好知道内情。她让我不要去问,不要去闹,说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灵。做了恶事,早晚是要遭报应的。”

    女子恨恨看向聂家兄弟。

    聂老爷冷脸,觉得莫名其妙,这事和他有什么相干的。

    只是这些人口中的那位王家姑娘,便是自己的妻子吗?自己娶进门,二十几年唯唯诺诺的妻子?

    虽然开口的只有两个人,可是聂老爷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妥。他不明白此时审的不是聂炫的身世吗?和自己的妻子有什么相干的。

    女子收回目光,最后重重给凤戈磕了头。“求公子替家姐报仇。让家姐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

    凤戈轻轻点了头。女子面露感激之色,跪回证人行列。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越发的出乎意料了,有些证人的话,乍听似乎毫无关联,听起来和聂家,王家好像都没什么关系。有的人,越听越糊涂,有的人,可有的人,脸上却露出凝重之色。

    萧樱便是越听脸色越凝重之人。

    她有些意外,又觉得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不管聂炫是不是聂家的孩子,能做出把自己的孩子弃如敝履,不闻不问的女人,怎么想都不会是个省油的灯。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哪怕本性再懦弱,事关自己的孩子,也会拼死相护。

    可是聂夫人却在谣言肆虐之时,和所有人的表现一样,疏远了聂炫。

    而且自始至终,表现的都是个悲情角色。直到今日,也依旧如此。刚才有聂夫人院中的婆子说,这些年聂夫人日子过的艰辛,聂老爷动辄便要关起门来把聂夫人打的遍体鳞伤。

    那婆子话音落下,不少人替聂夫人叫屈。

    可萧樱却从其中听出了些许异样的味道……

    家暴固然是聂老爷的错。可是……真的是聂老爷一人的错吗?或者换个说法更容易让人明白。

    被打,真的只是出于聂老爷的意愿吗?

    这话题如果继续下去,真的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可是结合前面证人的话,萧樱的心中缓缓勾勒出一个女子的形象。

    她幼时被母亲呵护着长大,可七八岁时,母亲却发现她的身世有问题。很大可能,她是其父在外面生的孩子,不知道如何李代桃僵,养在了嫡母的名下。她的那位嫡母王夫人,是个要面子的,心中恨极,私下里对王小姐恐怕不是恶语相向,便是动辄打骂。

    可当着外人的面,却又把女儿夸成了一朵花。

    聂夫人便是在这样两极分化的环境中长大的。

    而后嫁进聂家,也一定不是王夫人的意愿,她是绝不会把自己恨极的外室生的女儿嫁进聂家这样富贵的人家的。

    萧樱虽然不知道内情,可她猜测,这其中定然少不得聂夫人的手笔。

    或是偶遇,上演了一出弱女遇难,得英俊的公子及时相救。或是自编自演了一出好戏,得了当时聂公子,如今聂老爷的青睐。

    随后,聂家上门提亲。

    王夫人便是不愿,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拒绝聂家。

    毕竟聂家势大,王家的女儿能嫁进聂家,是高嫁,这对王家只有好处全无坏处。

    王夫人或许会以心疼女儿,怕女儿在聂家受委屈为由拦上一拦,可最终王老爷一定点头,做主同意这门亲事。王夫人心中定会不甘,恐怕还会想方设法毁了这门亲事。

    最终未能如愿,恐怕这其中,聂夫人又做了什么手脚。

    萧樱刚才算了算聂夫人生聂炫时,和聂老爷成亲的时间,整整十个月。

    可刚才有个聂家出来的婆子却透露了一个消息……说聂夫人产子之前的两个月,身子一直不好,郎中叮嘱不能见风,所以那两个月,聂夫人一直在屋中养胎。

    从未出过房门,甚至连院子,都没有去过。

    当时有上了年纪的婆子暗中嘀咕,说是没听过哪个郎中让孕妇一直卧床,便不怕生孩子时难产,到时候一尸两命。可那位郎中有神医之称,声称聂夫人动了胎气,只能卧房静养,不能走动,若是随意走动,孩子必定不保。

    两个月后,聂炫出生。

    据说孩子生的很顺利,傍晚时发作,稳婆进了屋子。当天夜里孩子便生了。

    稳婆出来报喜时满脸喜色。

    说孩子胖乎乎的,模样白白嫩.嫩,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十月怀胎,足不出户两个月。

    其间不准丫头随意进出屋子,说是怕扰了聂夫人静养。乍听似乎也没什么,萧樱承认自己小人心性,忍不住去揣测……

    再加上生下聂炫后,聂夫人院中的旧人换的换,发卖的发卖,不足半年时间,除了几个心腹婢女外,整个大换血。

    证人中,更夫和倒夜香的证词,便和这些有关。更夫每晚会巡街,每天子时,正好走到聂家后门附近。曾见过聂家后门有人出入,是被一个婆子慌里慌张的送出来的。

    更夫觉得有异,暗中跟了那妇人一路。

    发现竟然是镇上的稳婆。

    他想着大户人家,请个稳婆都要偷偷摸摸的。

    可是时间,却比聂炫出生足足早了几十天……

    至于那个倒夜香的,他干了一辈子这腌差事。他说有几天,从聂家拉出的恭桶中,带着浓浓的血腥气……

    时间和更夫说的相差无几。

    反正这证词,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让人听得云里雾里。

    可随着大家交头接耳,事情的脉络终于缓缓浮出水面……而聂老爷的脸色,也阴沉的仿佛能滴水。

第三百九十九章 四十年(下)

    第三百九十九章四十年(下)

    有些事情,是聂老爷一辈子不愿示人的。

    他如何娶了聂夫人,便是聂老爷一辈子都不想示人的秘密。

    说起来,王家和聂家比起来,确实有些门不当户不对。娶王家的女儿,在别人看来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可他就是娶了。

    娶的时候自然是满心欢喜,觉得自己娶了个至宝。

    可成亲后才渐渐看清人心……

    打女人不是好男人,可是不动手,聂淳实在没处发泄。

    当时为了娶她,他已经在母亲面前放了狠话,说自己从此后再不会忤逆长辈,只要长辈们能让王家姑娘进门。

    之后的任何事,他都听从了长辈的安排。

    可是……事到如今,一切,终究还是暴露于人前。

    终于,证人的证词告一段落,贾骏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排,然后恭敬的转身向凤戈请示。

    凤戈冷冷的勾了勾唇角。然后看向萧樱,在诸人的注视中,对萧樱眨了眨眼睛。

    萧樱:“……”抛媚眼什么的,真讨厌。

    长成那样,让她的小心肝怦怦乱跳,这简直就是作弊,作弊。

    “我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她不仅是我的妻子,还是个讼师……”讼师二字一出,四下议论的声音简直能把屋顶掀翻。

    女讼师,女讼师。

    简直闻所未闻。

    讼师这职业,在这里很稀缺。

    一般案子,县令裁断足够,根本不需要讼师出面。

    有讼师出面的案子,定然牵扯颇广,案情十分复杂。反正一个玉硅县,一年到头也不见几回讼师上堂。

    见因自己一句话,所有人看向萧樱的目光都带着惊奇,凤戈心情极好。

    他喜欢的姑娘,自然是最好的。值得所有人仰视。

    “想必大家心里都有了计较,接下来,便由我妻将案情陈述。”

    萧樱瞪他。

    她今天想偷个懒的,最终却还是被他推上台面。

    “姑娘既然是讼师,想必定然与众不同。这些证词分开听,我们都懂,可是合在一起,却是一头雾水,还请姑娘解惑……”有人抱拳请求。

    “是啊。没想到姑娘竟然是讼师。真是闻所未闻……”“女讼师,百年未必出一个……公子和姑娘真是天作之合。”有人不忘趁机拍凤戈和萧樱马屁。

    凤戈听的挺欢喜,眉梢眼角都露出笑意。

    他这人生的好,冷着一张脸时已经天下无双。

    如今这一笑……

    哎呀,女人们的小心肝啊。哪怕嫁了人的,此时也觉得心肝怦怦乱跳呢。不过不管是凤戈还是萧樱,两人气质雷同,大家虽然看不到萧樱真容,可料想模样定然不差,这两人站在一起,好一对金童玉女。

    百姓们确是从心底羡慕的。

    这样一对玉人,合该站在一起。

    “盛情难却,夫人请。”凤戈柔声说道。一句夫人,萧樱闹了个大红脸,面纱虽然遮住了口鼻,可遮不住她晕红的脸蛋啊。

    远远看来,素衣墨发粉颜,便是这风情,已然世上难寻了。

    在这样的风情下,相貌似乎不重要了。

    “好……我便说了说这绵延了近四十年的一段奇情。”

    聂夫人十七岁嫁人,翌年生下聂炫,一晃眼二十几年过去了。当年小小的少女,已经是年近四旬的妇人。

    “四十余年前,王夫人生下女儿,本是欢喜之事。可随着时间推移,她越发觉得女儿相貌有些奇怪……不管是儿是女,相貌总要承继自父母。王夫人出身普通了些,可是相貌不俗,可这个女儿,相貌却只能称为中人之姿。

    可这是她怀胎十月所生,王夫人本不该怀疑。直到王小姐七八岁的年纪上……王夫人终于从王小姐的脸上看出另一个人的轮廓……王夫人是知道王老爷养了外室的。外室出身怕是有些不堪,不便接回府中。

    有些女子,相貌虽然算不得倾国倾城,可却一身手段。也给哄得男人百求百应。那外室自知进不得王家,也不强求,可她不想自己的女儿如她一般,长大后被轻视,于是苦求王老爷。

    色令智昏。王老爷竟然被说得动了心。本打算把外室的女儿记在妾室的名下。虽说是庶出,好歹也算是王家的小姐。

    就在这时,王夫人产子。却不想生下来是个死胎。

    王老爷见此,突然灵机一动,把外室刚生不久的女儿抱给了王夫人。

    那位外室,想必也是有这样的打算的。她或许打着让王老爷劝王夫人,就说生了双胎的念头。

    不想老天都向着她……”

    时间过去了四十年,王家早已没落。

    王夫人,王老爷已双双归西。没了当事人,再也寻不到当年的真相了。可有些事情,只要发生过,总会有迹可循的。

    接下来的事情便不难想像了。

    自己的女儿,模样却越发的像自己丈夫的外室。

    是个女人都会怀疑的。恐怕就是王家夫妻一起回岳家时,这事情东窗事发了。

    萧樱猜想,那外室并不是个安于现状的,她当年算计着将女儿送进王家,可也没打算一辈子不认女儿。七八岁的小姑娘,到了知人事的年纪。外室恐怕打着认回女儿的主意的。

    有人会说,既然当被打着为女儿打算的主意,为什么现在又闹出这样一出。

    让王夫人把孩子当成亲生的视如己出不好吗?将来找个好人家,自己女儿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可能算计着将亲生的女儿送给正室,甚至打着瞒报正室双室,或是干脆取而代之的女人,能是省油的灯吗?她只是觉得时间不到,一旦到了时机,总要露出野心的。

    王夫人因为当年生产,恐怕身子损耗过大。

    之后再未有孕。这也是外室选择暴露真相的原因之一吧。

    如今自己的女儿,成了正室的依仗。

    若王夫人想要保全体面,便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王夫人毕竟不是个唯唯诺诺的性子。虽然为了脸面,没有将真相公诸于众,可是自此后,对王小姐却没了丁点慈爱之心。

    “王小姐想必早已暗中见过生母。她看起来在王家忍气吞生,可真正可怜的却是王夫人……被丈夫蒙蔽,从小养大的女儿是外室所生。而后她发现,这个看似胆小的孩子,实则是个……表里不一的……”

第四百章 人不可貌相

    第四百章人不可貌相

    萧樱并没见过那位聂夫人,对聂夫人所有的印象初时都是从聂炫那里听来的,她只觉得聂夫人做为母亲,太不称职了。

    聂炫口中的聂夫人,是个胆小怕事的。

    所以聂炫恨聂家上下,对聂夫人这个最该保护他,却放弃了他的母亲,恨意却并不多。聂夫人成功的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饱受欺凌,忍气吞声,不得不妥协的懦弱妇人形象。

    便是这次聂炫彻底和聂夫人决裂,也没说聂夫人一句不是。

    只说他们母子缘分太浅。

    聂夫人的成长经历,萧樱如今大概捋清了。这样的环境养出的姑娘,真的仅仅是只小白兔,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萧樱是不相信的。

    “供词虽然有些凌乱,不过我们去伪存真,把有用的提炼一下,还是能大概推测出当年的真相的。

    当时的聂夫人,也就是如今的聂家老夫人,并不同意儿子娶王家姑娘。在聂老夫人看来,门不当户不对,而且这位王家姑娘,似乎也没什么过人之处。聂老夫人必定是打探过的,打来的消息必定是王家姑娘是个胆小的,平平无奇的丫头,姿色也只是平常。

    要说掌家理事的本事,似乎也不出众。无论怎么看,都挑不出什么优点来,想必聂家老夫人十分不懂儿子为何执意要娶王家姑娘。”

    说到这里,萧樱看向聂老爷,见他脸色阴沉,却没有开口否认。

    料想自己猜测的事实出入不大。“……女子的手段,聂老夫人也是女子,想必最后也是明白了。聂老爷必定有所妥协,最终这门亲事还是定下了。可在迎娶日期上,想必不管是聂老夫人还是当时的王夫人,都想做做文章。这时候,王家姑娘……有喜了。也正是因此,匆忙办了亲事。

    只是未婚先孕,放在哪里都是极损清誉之事。为了拖延,为了聂家和王家的脸面好看,所以聂家才斥重金请了郎中。愣生生将聂炫的生辰推迟了几十天。聂老爷,事已至此,和如今聂家惹出的事端相比,王家姑娘带着肚子进门不过是小事。聂老爷也不必动怒,提起当年的事,并非要让聂家难堪,而是这些和聂炫的出身有关。

    聂老爷难道不想知道聂炫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吗?

    如果他是你亲生的骨肉,那么这么多年,你猜忌他,防备他,甚至想过除掉他……父子相残!这简直骇人听闻。

    若他真的不是你的骨肉,他真正的父母亲人又有何方?”

    聂淳张了张嘴,想要反讽萧樱几句。

    可最终,他发现自己不管说什么,都只有更丢人的份。

    而且萧樱所言,有一句确实打动了他。

    聂炫,到底是不是他的骨肉?

    他一直坚信不是,所以聂炫是死是活,全然不在意。可若真的是他的骨肉……父子相残,简直就是人间至极悲剧。

    所以聂老爷并没有开口阻止萧樱的话。

    一旁的聂二爷聂溶,面上难掩惊讶之色,他以为自家兄长必定会反驳,会斥责萧樱胡言乱语。

    兄长这般,便是默认了吧。

    聂溶这些年一直疑惑,兄长为何娶了王家姑娘。

    若说看重她,所以才想方设法娶其入门,可这些年,也没见大哥多怜惜那位大嫂。

    而且那位大嫂每次露面,都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二八年华小姑娘,怯生生的自然我见犹怜,可一个中年妇人依旧这幅表情,看了实在让人有些倒胃口。

    他还奇怪兄长当年到底相中了王家姑娘哪里?

    听完萧樱一席话,他有些明白了。

    原来,那王家姑娘是刻意为之……可是为什么?这些年她在聂家,上有婆婆管束着。回到自己的院子,还要时刻提防男人将怒火发泄到她身上。她这是何苦?

    “有些人,幼时长年受到迫害,以至养成了懦弱无能的性子。她已经习惯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安逸的环境反倒让她焦虑,让她觉得不安全。所以她会想方设法,让自己活在自己安心的环境中。虽然经常被聂老爷家暴,可是聂夫人自幼便习惯了。小时候王夫人恐怕没少动手教训她。

    她给自己选了聂家,看中的不仅是聂老爷。还有便是聂家的财大气粗。可以大气王夫人一场……”

    竟然是这样吗?

    聂老爷有些失神的想到。

    年轻时,他确实被王家姑娘的柔弱所吸引。

    尤其喜欢她欲语还羞,红着眼圈似乎随时会垂泪的模样。

    男人怜惜弱小似乎是本能。而他尤甚。定亲之后,他们约好在城外家庄见面,那天……她便红着眼睛,说自己恐怕没命嫁进聂家。

    她这一哭,把他的心都哭乱了。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谁也不是生来便粗鲁,便不讲情面的,那时候的聂老爷还年轻,是个还算中厚的公子哥。

    占了姑娘的便宜,自然十分不踏实,尤其是一个月后,那个姑娘告诉他,她似乎是有喜了。

    接下来的事,聂老爷现在回想起来,觉得简直就像是走马灯。哀求,妥协,最终如愿娶了她进门。

    为了她的脸面,也为了聂家的脸面,绞尽脑汁将长子的生日推延了近两个月。

    可如今萧樱却说……

    这些,都是她刻意为之,甚至婚后,他终于忍不住对她动了手,也是她有意引导所至。聂老爷觉得这太荒谬了。

    世上,真有这样的女人吗?

    这样机关算尽,却活的战战兢兢,每天都要忍受男人打骂的女人吗?他定了定神,抬头看向萧樱。

    萧樱的目光有些恍惚,似乎还有些怜悯。聂老爷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怜的。要说可怜,也是那女人可怜。

    他这几天心情不好,动手的频率有些不受控制。“说这些有什么用,都是些老黄历了。

    你们既然要查聂炫的出身,便说聂炫的出身,不必提旁的……”

    “也好。毕竟是旧事。旧事重提,也只是让聂老爷心中有数。接下来,我便说聂炫。

    聂炫出生时,你们夫妻感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你既然能买通当时玉硅最有名望的郎中……”

第四百零一章 匪夷所思的猜测

    第四百零一章匪夷所思的猜测

    “……想必那时候,聂老爷还是十分在意夫人的。所以聂夫人产子,你难道没有守在门外?”

    “自然候在门外。”

    “……稳婆是你派人请的,家中仆妇婆子都是你信得过的。稳婆将孩子抱到你怀里,你难道没有仔细看看自己的儿子?”

    “仔细看了,只是刚生下的孩子,都是皱巴巴的,也看不出模样如何。”“孩子身上便没有胎记之类的东西?”

    “没有。”聂老爷摇头。

    “所以,你根本没有证明聂炫是你亲子的证据?”

    “是。”若是有,他还会怀疑吗?

    萧樱笑笑,不置可否,聂老爷一脸莫名,不知道萧樱这一问何用。

    “有关聂炫身世的传闻,大概是聂炫七八岁的时候开始流传起来的。聂炫五岁启蒙,被先生赞为神童,不管是哪位先生,都说他是状元之才,将来长大了必定光耀聂家门楣。我说的可对?”

    “是。他小时候,确是人人称赞。”漂亮的小公子,书还读的好,哪个会不喜欢。

    曾经,聂老爷也曾十分疼爱聂炫。

    只是……好景不长。“你便没想过,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吗?这谣言,最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家里下人胡乱传的,至于源头,无法考证。”

    聂老爷如今倒是有问必答,十分配合。

    “……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有谣言传出。七八岁的小孩子,模样还未定型,谁也没法保证成年后,他相貌如何?”“虽然才七八岁,可他已经生的玉雪可爱,我们整个聂家,没一个孩子比得上他。”这也是聂老爷心中一根刺。儿子模样好固然是件高兴的事,可因为相貌太好了,人人都觉得不是他的种,就委实不太妙了。

    好像他头上永远戴着顶绿色的帽子。

    人们总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太武断了些。当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貌美如花,儿子貌比潘安。可你竟然因为儿子模样太出众,而怀疑他的出身?要想证明聂炫的出身并不难,从王小姐有孕,到嫁进聂家,直到生下聂炫。

    其间,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我相信,你院中用的那些人,都是自幼在身边服侍的。聂老爷难道连她们也不相信吗?”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会不会被人用银子收买了。”

    萧樱想要叹气,按着正常的思路,其实聂炫的出身没什么好怀疑的。

    一切都在聂老爷的监控之下,能如何造假?

    可是……

    可是啊,那位聂夫人,可并不像外表表现的那般柔弱无助啊。相反的,她很有主意,而且似乎挺喜欢用些旁门左道。

    所以,聂炫是不是聂老爷和聂夫人的亲生骨肉,还真的有待商榷。上面都是正常人会有的思维,接下来,便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时刻了……

    萧樱看向聂炫,聂炫对她笑了笑,似乎不管接下来萧樱说什么,他都不在意。

    萧樱调回目光,神情有些厌恶的瞥了一眼聂老爷。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当年聂夫人用了些手段进了聂家大门。那手段便是诱得聂老爷和她春风一度,以至珠胎暗结。聂老夫人才不得不点头。

    这事传出去,女孩固然名声尽毁。可那王家姑娘肚里子怀着的是自家儿子的种。也许,是聂家的长孙也未可知。

    据我所知,当时聂家大房式微,二房似乎有和大房争抢祖产之意。而二房那边之所以敢如此胆大包天,便是因为那边的儿子早早娶了妻,生下了儿子。有了子嗣承继,他们自然有底气。

    王家姑娘如今有喜了,也许正是老天送来的礼物呢。

    可是……真的那么容易便能珠胎暗结吗?”

    聂老爷闻言,整个人似乎都有些傻了。难道,当初自己便受了蒙蔽不成?

    “你是说,她根本没有喜脉?可是……当初郎中替她诊脉,确是喜脉无疑。若无喜脉,我母亲绝不会点头的。”

    “想要号出喜脉还不容易?找个大了肚子的女人便是。那时候王家姑娘未出阁,想必郎中定然是隔着帘子号脉。我倒想问一问你,成亲后,尤其是聂夫人月份大了之后,你可有仔细看过她的肚子?”

    “不曾。哪有男人盯着女人的肚子看的。晦气。”

    聂老爷说的冷硬,可心里却上不住的乱想。他其实很期待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可是,那时候她总说身子不适,要卧床静养,他自是不好上前。偶尔心血来潮,想要听一听孩子的动静,她也一幅受了惊吓的样子。

    说她害怕。

    他离得近些,肚里孩子就闹腾的厉害。

    他自然不敢上前,久而久之,再不提听一听孩子动静的事了。

    可是,不可能啊。她若没有喜脉,嫁进聂家后,是怎么瞒过他,瞒过诸人的。

    她身边服侍的丫头婆子,都是他院中的,不可能替那个女人遮掩这种事的。若她没有喜脉,那聂炫……又是谁的孩子?

    产子那晚,稳婆抱出来的孩子,是不是聂炫?那孩子,又是谁的?

    聂老爷发现自己脑子简直一团浆糊,其实不止聂老爷,所有人都觉得脑子里装满了浆糊。

    “不可能。你在胡言乱语。难道她一个弱女子,能把我们整个聂家玩于股掌之间?”听起来简直太可怕了。

    “……是啊,这位姑娘,你这说的简直太可怕了。聂夫人一个弱女子,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如果她真的这样的本事,怎么会在王家受气,到了聂家还是受气。聂老爷刚才说了,整个院子都是聂家的人,她要如何瞒过所有人?又是如何糊弄过产子?这简直不可思议。”

    有百姓提出异议。

    他们倒不是不相信萧樱的话,而是萧樱的话太过匪夷所思了。

    几乎处于整个聂家的监控下,聂夫人如何……偷梁换柱。

    如果聂炫真是聂夫人偷梁换柱所来,那聂炫……难道真不是聂家的孩子?

    “诸位少安毋躁。听萧姑娘说完,萧姑娘既然开了口,必定是有根据的。哪怕听起来多么匪夷所思……

    萧姑娘经手的案子,又有哪桩不是匪夷所思的。所以大家只管静下心来继续听。”贾骏得凤戈的示意,出面稳固民心。

第四百零二章 打脸真快

    第四百零二章打脸真快

    聂老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听萧樱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今天之前,只有聂炫不是他儿子一桩丑事,可萧樱这上嘴唇动动下嘴唇,竟然连自己娶了二十几年的妻子,也成了个‘人物’。

    不仅心思缜密,算计百出。

    竟然连生子这样的大事,也是她‘算计’出来的。

    他们在农庄过夜,她根本没有珠胎暗结。一切,都是她为了嫁进聂家,而编造的……

    怎么可能?聂淳根本无法相信。他就算不相信聂夫人,也要相信自己的亲信啊。

    那院子,虽然不敢说水泼不进,可也是他自小住的地界,服侍的婆子婢女,都是老人,她进门时,只带了两个小丫头。

    没过几年,也都分别嫁了人出了府。

    而后这些年,她身边服侍的都是聂家的人。

    她是如何,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偷梁换柱之事的。

    “姓萧的,我敬你身份尊贵,不愿与你撕破脸面。可你满口胡言乱语,坏我聂家名声。我便是泥捏的,也该有几分气性了……”“聂老爷急什么,是真是假,等萧姑娘说完,自然见分晓。难不成,聂老爷这是恼羞成怒了……”

    贾骏出言嘲讽。

    要说嘲讽技能,萧樱身边贾捕头排在第一。

    虽说缪公子那张嘴也向来不饶人,不过那小子说话总说不到点子上。

    所以今天被萧樱勒令在家中背书呢。缪小公子多不喜欢读书,相信世人都知道了,为了拜萧樱为师,他也算是……出生入死了。

    如果缪小公子在,和贾骏一唱一和,想必会更加热闹。利用聂老爷指责的空当,萧樱苦中做乐的想着。“这是我聂家有家务事,你们却当着诸位乡亲的面,大说特说……”这个时代还没有**二字,不过想来聂老爷此时想表达的心情便是这是聂家的**,不该当着外人的面说道。

    “这是在审案,既然是审案,百姓自然可以听审。聂老爷与其在意这些小事情,不如想想如何帮着官府剿灭马帮吧。”贾骏冷声说道。

    马帮二字一出,聂老爷果然神情一凛。

    聂家是倒了什么霉,怎么一桩两桩的事情齐齐找上门。

    家中子侄出事,如今被那小白脸三言两语判定。也不知道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那宝贝侄子,聂溶的长子又把聂家和马帮有来往的消息嚷嚷了出去。

    这事可大可小。

    如今又有了他那老实懦弱的妻子实是毒蝎蛇妇……聂老爷觉得自己心里一根弦紧紧绷着,似乎随时会断。

    “……一派胡言。小孩子家家的,胡乱说的,也能作数。”

    “作不作数,我这个当捕头的说的不准,得我家公子定夺……”“他!他算什么东西!”聂老爷冷声轻斥。

    贾骏似乎怒极,他努力强压着怒意,脑海中想着等自家公子身份曝光,看吓不吓死你。最近贾骏听萧樱教课,倒也学会了些东西。遇事,沉稳冷静,冲动解决不了事情,反而容易陷入被动,被有心人算计。

    他定了定神,把大家的注意力再次拉回聂炫的身世案。

    “聂老爷若是不愿好好站着听审,不如我给聂老爷搬张凳子来,再让兄弟好好给您松松筋骨。”

    这一脸痞相,毫不掩饰的恶意,让聂老爷气得急喘几声,可此时聂家简直是焦头烂额。他一时间真的拿贾骏这个泼皮没法子。

    想着这笔帐他记下了。以后有机会,一定狠狠招呼这姓贾的无赖。

    聂淳不开口了。

    “聂老爷也不必生气。这事说起来,你也是受害者,始终被蒙在鼓里。”

    “萧姑娘,你怎么能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当事人还活着呢,一会问问便知真假了。”

    “……内人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奉公守法,你们凭什么抓她?”

    “聂老爷误会了,我没打算让差役上门,想必,令公子的判决已经传回聂家了,尊夫人爱子心切,必定会来衙门闹上一闹的。”

    “胡言乱语,内人向来胆小,绝不会做那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蠢妇之举。”聂老爷反驳。

    萧樱笑笑,也不和他争辩。事实如何,很快见分晓。

    萧樱本打算继续开口的,可想了想继续下去,效果似乎不如本人亲自出口。这时候,有护卫挤在人群中,对萧樱轻轻点头。

    萧樱会意。“尊夫人来的真快……”萧樱话音落下,所有人,连聂家兄弟也跟着回头去看。

    只见一个妇人由婆子搀扶着,挤过人群,她没看聂老爷,也没看萧樱,而是直接扑倒在大堂正中。

    扶着她的婆子被带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她想扶女子端正的跪好,可女人像没骨头似的,身子瘫软成一团。

    婆子没法子,只得一脸惧意跪在女人身边。“……大人,奴婢没法子,我家夫人听说二公子要被发配极北,登时便晕厥了。好半天才转醒,醒来就执意来见大人。还请大人宽恕。”她们这算冲撞公堂了。

    要是追究起来,罪名也不轻。

    婆子心里怨怼,觉得聂夫人简直是疯了。

    可面上,却是战战兢兢,脸上神情清清楚楚的写着自己身不由己。

    “这位妈妈是奉命行事,何错之有?这位夫人是……”贾骏假装不认识聂夫人,一脸疑惑的问道。

    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想法。

    这戏演的,真假。

    不过贾骏乐在其中便是了。假与不假,他玩的很嗨。

    大家看的是升级版剧情,对于他这个路人甲,加戏与否并不在意。聂夫人终于开口了,她趴在地上,哭着哀求道。“大人,民妇是聂王氏。聂泉是民妇的幼子。他自幼在民妇身边长大,和民妇一样,都是没主见的。谁人在耳边说些什么,他向来不会拒绝的。

    他便是做了错事,也一定是受人怂恿的。

    大人放着幕后唆使之人不严判,却判吾儿远赴极北……大人,民妇如今身边只有这一个儿子了。他若远赴极北,此次分别,便是我们母子绝别之时了。大人,求大人,求求大人……”

第四百零三章 自相残杀

    第四百零三章自相残杀

    难得聂夫人哭的伤心欲绝,却还能吐字清晰,字咬的十分清楚。

    “是民妇教子无方,才让他那么轻意便受了奸人唆使,做出那等助纣为虐之事。民妇愿意代子受过……若大人此心难平,一定要发配一个人到极北,民妇愿意代子受过。”

    聂夫人口口声声教子无方。

    可又说发配极北,只是凤戈此心难平,言下之意,他故意加难。

    这话说的,啧啧……哪像个深宅妇人。

    简直句句诛心。

    没有等到回应,聂夫人自然不便起身。即是演戏,自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下一次,剧情升级……

    “大人若不顾黑白,执意要治吾儿重罪。便是逼民妇去死……”一哭,二闹,三……撞柱。

    下一刻,聂夫人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不由分说狠狠撞向柱子。

    诸人不由得惊呼出声,下一刻,又放下心里。

    贾骏只用一只手,便挡下了聂夫人,可见这一撞……力气用的着实不大。

    聂老爷的脸已经黑的像锅底了,前一刻他还说自己妻子绝不会如此愚蠢,可下一刻,她便闹到大堂上。又哭又闹,简直像个泼妇。

    被贾骏挡下,聂夫人作势滑坐在地上,嘤嘤的哭着。

    哭相自然是我见犹怜的,不过二八少女这么哭,那是娇弱。

    四旬的妇人这么哭,可就是做作了……

    她一边哭,还一边说没了儿子,她也不能活了,话里话外都在说凤戈徇私,为报私仇冤枉聂泉。

    如果不是那聂泉在玉硅坏事做尽,恶贯满盈,少不得还真的有人同情这位聂夫人呢。

    你说她聪明吧?

    她明知聂泉名声不佳,还在这里把聂炫编造成一个知书达理,不谱世事的天真公子哥。

    说她笨吧,她却句句意有所指,无一句废话。

    诸人面面相觑,实在是剧情千篇一律,看的多了就会审美疲劳。聂夫人刚上堂上,这戏还算好看。可她一直这么哭,嘴里反复念叨着儿子冤枉,着实有些掺水了。

    终于,聂老爷忍不住开了口。

    “还不嫌丢人,给我闭嘴。”

    若是平时,聂夫人自然乖乖闭嘴,可如今事关聂泉生死,聂夫人如何肯依。

    “老爷,泉儿也是你的儿子啊。儿子被冤枉,你这个当父亲的不说替儿子伸冤,竟然还和他们站在一处,来为难我这个深宅妇人。老爷,我们夫妻二十几载,如今我才算看清你的为人啊!你不救,我救。反正泉儿不能有事,泉儿若出事,我也不活了。”

    贾淳脸色变了几变。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是这般巧舌如簧。

    她一向逆来顺受,任打任骂。这些年,哪怕流言肆虐他一直未休妻再娶,便是因为她还算听话。

    如今看来,恐怕他真的看走了眼。不幸,被姓萧的言中了。

    “泉儿也是我的儿子,能救,我自然救。可是他做下的那些恶事,你让我怎么救?”

    “子不教,父之过。你当父亲的没教好儿子,如今儿子便是犯了错,又哪里是儿子的错。明明是你的错,你便不能代儿子受过吗?我一个妇人,都能代子受过,你一个大男人,便不能吗?”

    聂夫人咄咄逼人的说道。

    聂泉是聂夫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不管她如何算计,事情的发展都不会尽如她愿。摆脱了王家,进了聂家,本以为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

    “你疯了。”聂老爷骂道。

    “我没疯,你才疯了。泉儿如今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不救他,将来聂家怎么办?”

    “……我还有庶子。”

    聂老爷看着妻子,眸子阴沉的说道。

    聂夫人脸色大变。庶子,庶子,这些年她忍气吞声为了什么?

    儿子没教好,怪谁?怪她吗?她一个后宅妇人,数年没出过聂家大门一步。儿子自从懂事后,便跟在父亲身边。他便把孩子教成如今这幅模样!

    “庶子,庶子,你若敢把家业传给庶子,我便和你拼命。”

    一旁看热闹的,如贾骏萧樱等,心道还有什么家业哟。今日聂炫站出来,便是要夺回聂家的。

    聂家经由聂家兄弟这么一闹,再加上和马帮勾结,家业恐怕也败的七零八落了。

    不过这些聂夫人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聂家是玉硅数一数二的人家,当年也正是因此,她才会千方百计嫁进聂家。

    “你这个毒妇。”

    “我毒?你便不毒吗?故意把泉儿养歪,想把家业传给庶子。天下间,有比你还毒的父亲吗?”聂老爷气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他向来看重血脉,所以儿子再不经事,也从没想过让庶子承继产业。

    实在是聂泉太废物了。

    聂毅几句话,便把他指使的团团转。无论他怎么规劝,那小子都阳奉阴违。

    若不是屡教不改,他怎么会最终对他不管不问。“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当年用计暗算我,这才嫁进聂家。你若不是骗我身怀有孕,我聂家如何会娶你进门?”

    聂夫人脸色大变。

    顾不得再和聂老爷争执,而是面色惨白的看向聂老爷。

    聂淳心里咯噔一声。这神情,这神情……“你根本没有身孕,却骗我怀了孩子。你如此算计于我,我怎么会让你生的儿子承继家业!”

    他怎么会知道!

    怎么会知道!聂夫人自认做的天衣无缝,如今无人知道内情。那些怀疑的,哪怕有一分怀疑此事的,都被她悄无声息的料理了。为了能在聂家立足,刚嫁进聂家那年,她可谓是殚精竭虑。

    直到确定无人生疑。

    她才进行下一步……

    “我怎么会骗老爷你。我嫁进聂家后,院里院外都是聂家的人,我有没有身子,难道旁人看不出?我怎么骗?”

    这也是聂老爷疑惑的。不过他心中既然生了疑,自然不会表露出来。

    “……都是些蠢妇,怎么能算计过你?我倒是小瞧了你……连这种事,你也能偷天换日。厉害,真厉害,这些年让人呆在后院,真是委屈了你。我小小的聂家已经装不下你了。今日我便会给你休书一封,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与聂家再无干系。”

    王家没了。

    便是王家还在,那也不是她的家。

    若被休,她无处可去。

    聂夫人抖的不成样子,一张脸白的没了血色。

第四百零四章 情比纸薄

    第四百零四章情比纸薄

    她这辈子,活的窝囊,哪怕嫁进了聂家,也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哪里出错,被聂家厌弃。从小到大,没有教过她,和人相处,贵在交心。

    她从懂事起,便活在恐惧中。

    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怒了母亲,哪怕不开口,也会被母亲责骂。

    她不敢还口,不敢反驳,那样只会让王夫人变本加厉。她能做的,只有想尽办法让自己离开王家。

    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

    嫁进聂家二十几年,她自认兢兢业业,从未有一天倦怠。

    便是被骂被打,她也毫无怨言。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如今聂家连她仅有的儿子也不护着,任由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公子哥轻率的下了判决。

    聂家不争,她争。聂家不救,她救。

    难道有错吗?聂夫人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救子心切,何错之有?可聂淳竟然直言要休妻!“聂淳,你没良心。”

    “我没良心?没良心当初便不会千方百计娶你进门了。自从你嫁进聂家,你都做了些什么?每天像个怨妇似的,只会哭天抹泪。我聂家难道短了你吃用?还是有人敢欺负你这位聂家大爷的正妻?”聂淳嘲讽道。

    当初的深情,早已荡然无存。

    这些年积累的怨怼,今日通通暴露出来。夫妻两人不顾地点,竟然互掐起来。

    一旁聂溶冷着一张脸去拉自家大哥,家丑不可外扬,不管对妻子有多少不满,关起门来回家解决,何必要在公堂上大吵大闹。

    聂家今天已经够出“风头”的了。今天的事,已经足够百姓们茶余饭后说上十天半月了,便别继续给别人加谈资了。

    可聂淳满心怒火,数年被骗的恨意,让他不管不顾起来。

    “我每天过的什么日子,你不清楚吗?整个聂家,没人比你更清楚了。”

    “过的什么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着富家夫人的日子。你还想如何?你王家如今早已没落,我还允许你坐在聂夫人的位子上,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可你都做了什么?

    最初,便以欺骗为始。

    你骗了我二十几年……你老实告诉我,聂炫是谁的种!他的父母是谁?你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呢。聂夫人因自幼成长环境,以至养成这样一幅性子。明里不敢说一个不字,所以的事情都是暗中筹谋。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可并不表示她没有脾气。聂淳的话,激得聂夫人全身发颤,再加上儿子聂泉出事,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聂泉真的被发配极北,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儿子啊。她一直把儿子当成依靠,当成希望,如果希望被毁了,她活着……如同死了。

    “你想知道聂炫是不是你的种!我至死,也绝不告诉你。我让你一辈子疑神疑鬼,至死都在想着是不是曾经手刃亲子?”

    “你这个毒妇!”话不投机半句话。

    接下来两人恨极的互瞪对方,谁也没有继续开口,毕竟夫妻二十几载,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知道无论再说什么,都问不出彼此相知道的。聂老爷定了定神,对萧樱抱拳。“还请萧姑娘帮忙。”帮忙弄清楚聂淳的出身。

    虽然以他知道的消息来看,聂炫一定不是他的种。

    可是……

    这女人心思歹毒,筹谋数载。答案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如果聂炫真是他的儿子……聂老爷眉头几乎蹙成了一个川字,他年轻时还算洁身自好,并未荒唐度日。

    当初对妻子,也是真心的。

    他从未辜负过谁……

    只是人到中年,行事越发荒唐起来。后院收了几房小妾,添了几个庶子女。

    今天之前,聂老爷坚信聂炫不是他的儿子。可是多了这么多隐情,他心里倒越发的不确定起来。

    “兄长,有什么好查的。她进门时若是没有怀胎。这聂炫,自然不会是兄长的儿子。”聂二爷皱眉道。这不明摆着吗,本是奉子成亲,为了聂家颜面才迟报聂炫的生辰。生辰若真的迟了,倒还能借口成亲后才有了聂炫。可聂炫的生辰确无误,可见这产子一事,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

    聂溶不明白这么浅显直白的事情。

    自家兄长有什么好怀疑的。

    先前没这些糟心事,他都没怀疑呢。如今倒父子情深起来。

    聂溶十分不屑。“今日既然提出来,自然要查个清楚的。此事若不弄清楚,我倒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提什么死不死的,晦气。如今聂家到了这步田地,和聂炫脱不开干系,兄长何必还关心他爹娘是谁?”

    聂老爷轻叹。也许世间真有因果报应这回事吧。他先前对聂炫刻薄,如今他回来报仇。其实说直白些,也没什么好怨的。他当初做下的孽,如今得来了报应。

    钱财迷人眼。如今聂家遭了大难。

    恐怕再难维系,他倒觉得心情豁达起来。“毕竟父子一场。”

    聂二爷露出不屑的神情。

    聂家几人不再开口,萧樱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夫人若想救儿子,便实话实说吧……我还能看在夫人坦白从宽的份上,对令公子宽大处理。”

    坦白从宽是什么鬼?

    诸人表示这波操作太奇怪,人们闻所未闻。“你们能放了泉儿?”

    “视情节而宽大处理……至于放他?恐怕不能。他虽然没直接杀人,可做的恶事,也当斩。其实聂泉本已该判斩首。念在他和聂炫是兄弟的份上,改流放极北。夫人若是想让儿子走的近些,就实话实说,或许能网开一面,让聂泉不至于……死在发配的路上。

    刚才聂毅已经主动上报聂家和马帮暗中来往的消息,算是坦白从宽了。本来也是要斩的,后来改成了流放。他主动要帮着朝廷清缴马帮,如果剿灭马帮成功,他功过相抵,兴许比聂家另几位随大溜的公子判的还轻些……所以夫人要不要开口,要不要救下令公子,皆由夫人决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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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讼介绍:
萧樱没想到,死后还要重操旧业。带着一帮兄弟风里来火里去。一阵冷风便能吓破胆的仵作……黑着脸从天而降的跟班……整天睡不醒的县令……捧着书挥大刀的县令公子……客串说书先生的捕头。一桩桩凶案更是让前路显得扑朔迷离。那突然出现追着她叫闺女的男人。还有那明明生了张俊脸,却偏往自己脸上罩个鬼面具的王爷……萧樱头疼的悟道,原来律师到了古代也不好混。第一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第一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第一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