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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百里墨染     第一讼txt下载     第一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不胜惶恐

    第九十一章不胜惶恐

    “聂炫怎么了?怎么突然和你动手?”

    萧樱还是觉得奇怪啊,两人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殷九明一边领着萧樱捡了暗处走,一边小声回道。“……寂寞吧。”

    萧樱脚下一软,险些便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好在一旁的殷九明似乎早有准备,关键时候拉了她一把。

    寂寞是什么梗?

    莫不是他同她一样,也是穿过来的?

    “高手总想找人过招,没人过招总是寂寞的。”

    殷九明扩展了一下自己的解释,听起来终于像句人话了。可依旧让萧樱觉得头大……

    按殷九明这话来说,这些会功夫的,隔三差五便要闹这么一场。那她是不是得时时提防着。不止聂炫功夫高,身边这位功夫似乎也不弱。

    “放心,我没这等恶习。”

    萧樱眨了眨眼睛,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了。

    殷九明带着萧樱去了昨晚那家成衣铺子,这次没有缪公子,只有她和殷九明,开门的还是那个沉默的中年男子,昨天殷九明什么也没说,今晚却特意把萧樱介绍给那人。

    “阿忠,以后只要有萧姑娘在,你的任务便是保护萧姑娘……”

    那个名唤阿忠的中年汉子点头。

    拱手抱拳给萧樱行礼。“这是阿忠,王府的护卫。”

    萧樱唤了声忠伯,阿忠似乎有些惶恐,可接到一旁殷九明的示意,乖乖点头应承下来。

    两人再次上了三楼。

    忠伯去给二人端茶,萧樱小声问殷九明。“五哥,我这样的……似乎帮不了你什么忙,跟着你一起来缉拿凶徒似乎是个累赘。”

    聂炫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只是萧樱不愿承认自己无用,再加上殷九明出言相邀,她便想当然的觉得自己能帮上忙,可是细细一想,她的本领有限,在公堂上或许能发挥些作用,于抓人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大用。

    “谁说的?聂炫吗?”

    萧樱摇头,可是殷九明根本不需要萧樱的首肯,便自顾自把这挑拨之事扣到聂炫头上了。

    “你的用处,岂是一般人能明白的。有你在我身边,偶尔提点一二……我总会觉得茅塞顿开。何况你一手验尸的功夫,若是老仵作在,怕是吴文静不会中选了。”

    说起来吴文静明明是个秀才,如今却当了仵作。这事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其实说来也简单,以前这抚阳镇啊,一年到头也没有遇到凶案的机会。

    不过偶尔出些张家打了李家,李家打了赵家的小事,仵作顶多验验谁伤的重些,谁伤的轻些。最终判定谁家要多赔几个银子。

    这差事即没油水可捞,也没什么前途。

    朝廷正经的仵作没谁愿意来这种小地方,老仵作着急回乡,便想着找个人接班。缪县令对这事也睁只眼睛闭只眼睛,便由着老仵作安排了。

    正赶上吴文静硬着头皮来衙门讨营生,被老仵作相中。虽然带了一段时间,可不料这个吴文静实在不是当仵作的料。

    只是衙门缺这么个仵作缺,吴文静便被赶鸭子上架了。

    后来连出几场命案,缪县令本想上折子将事情道明,让朝廷再派个仵作来。不过这时候正好萧樱出现了,于是缪县令便打消了上折子的念头。

    萧樱即会验尸,又恰巧最近抚阳死的都是姑娘。

    由萧樱出手正好。

    缪县令即省了朝廷问责,又能有个听话好用的仵作,何乐而不为。

    萧樱也一直奇怪吴文静一个读书人,怎么便当了仵作。一阵风都能吓破他的胆子,想来她没来之前,那几次验尸,一定在小秀才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原来是阴错阳差。

    “缪县令后来请示五殿下,说让你正式走马上任,当抚阳县的仵作。殿下最终允了……”

    萧樱面上难掩惊讶之色。“你是说,五殿下也知道我?”

    殷九明点头。“自然知道。这里可是五殿下的封地,封地里发生的事,殿下自然知晓。”

    萧樱突然有种自己被大人物记挂着的惶恐。她以为自己人微言轻,那位高高在上的五殿下根本不会知道她这种小人物。就算她和殷九明是熟人,也不至于惊到那位啊。

    以前她不懂,看影视作品里,随便得能结识皇子公主之流。

    到了这里她才渐渐明白,别说皇子公主了,便是想见一见一县之令,都十分困难。

    人分三六九等在这里得到充分诠释。像那种在街头偶尔显贵公子进而来一段灰姑娘豪门之旅的浪漫派言情桥段,这在等级森严时代根本不可能。

    娶妻嫁女,皆看门第。就像吴家那等人家,吴婆子对于儿媳人选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呢。

    所以萧樱的惊讶程度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你说的我都有些怕了。”

    萧樱表示自己有些怕怕,实在怕那位传说中的五殿下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动不动就要人脑袋。像她这样的孤女,若是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着实可怜。

    “五殿下为人……为人敦厚。实在没什么可怕的。”从殷九明口中说出敦厚二字,萧樱总觉得没什么可信度。

    “等美人案告破,殿下会召见一等破案功臣。”还没从自己这个么小人物竟然能被五皇子知道大名的惊讶中反应过来,殷九明又扔了个炸弹出来。

    “……我不会也在召见之列吧?”

    “你是仵作,也是破案功臣,自然是召见之列。”

    “我是个姑娘,见皇子这种事实在不敢奢望,再则我也不计较被人冒领功劳。”

    “你不在意,五皇子却在意。”殷九明这句话说的实在让萧樱一头雾水,萧樱一脸疑惑,可是殷九明却不再解释了。

    接下来二人则一路沉默。

    直到几近子时,萧樱实在有些按捺不住了,她耐性佳,殷九明比她耐性还佳。和别人一处,处事最沉稳的总是萧樱,可是和殷九明一处,冒失的那个总是她。

    “我们到底在这里等什么?”

    “自然是守株待兔。”

    这个株便是万香院,这个兔……“你难道觉得阮擎会自投罗网?”

    “他会不会自投罗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聪明人总会被聪明误。且等着吧,很快便见分晓。”

第九十三章 终于落网

    第九十三章终于落网

    “权公了既然是济西的名门公子,为何会和阮擎扯上干系?而且竟然还有意保下阮擎?”

    “……权铮不说。本公子也没兴趣去猜。不管他如何想的,总不会让他如愿的。这个阮擎……我们也算是神交己久,今日终于得见其庐山真面目,阿樱,随五哥一起去见见这人吧。”

    萧樱自然十分愿意。

    下了楼,推开成衣铺子的门,便是万香院的大门。

    萧樱又一次看到了白天酒馆里那位恣意的掌柜,济西权家公子,权铮。和白天时比起来,他脸色似乎很难看。

    他似乎想过万香院,可是院门由风家兄弟把守着。

    风家几人身手都不错,几人联手更是所向披靡。所以权铮被阻门外一点也不意外。

    许是同性相斥,同一品性的人,有种旁人不知道的默契。所以殷九明带着萧樱刚跨出成衣铺子,权铮便缓缓转身。然后他和殷九明和目光在空中相碰,萧樱虽然没有听到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可权铮那几乎喷出火的目光,实在和白天那个佛系掌柜差别太大。

    “殷公子,手段高明,在下佩服。”

    “权公子谬赞,不过是耐力比拼,在下技高一筹罢了。”

    说的轻飘飘,几乎不见丝毫火气,和对面权铮明显阴沉的脸色比起来,殷九明简直气度华贵,周身仿佛荡漾着翩翩君子几字。

    “早就听闻平王府中有位殷公子算无遗策,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那都是外人给五殿下面子,我是殿下身边的人,自然有人阿谀逢迎,权公子不必理会。今日之事,还要谢过权公子。公子大义灭亲,简直义薄云天,我一定会替公子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的……”

    权铮似乎怒力,可在殷九明面前,若是真的露出怒意,便落了下乘。

    所以萧樱看到的便是两位公子你一句我一句的侃侃而谈。似乎关系十分亲厚。

    天知道,位于两人耳语范围内的萧樱,实在有苦难言。

    因为两人的对话实在称不上亲近啊……

    “好样的,朋友都利用。”

    “算不上利用,不过是各取所需……”

    “你明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阮擎落网……”

    “所以没让你进万香院啊。这是我对你的一片体恤之情。”

    权铮最后败下阵来,因为这里即不是他的主战场,他的霸气劲也不及殷九明。这两人打着嘴上官司,偏生边上还有一个萧樱。所以最后两个男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其实也不意外,因为互瞪无用。

    “萧姑娘,我本以为你是个正直的女子,却不知,你竟然眼睁睁看着殷九明用计暗算在下。”

    “这关她何事?本就是你我之间的争斗。你若不暗中派人尾随,何以至此。”

    所以他们两个谁也不必指责谁,实在半斤八两。虽然殷九明说的是事实,可事情到了这一步。殷九明那边几乎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赢了这场赌约。

    他这边算是输了个彻底。而且更过份的是,姓殷的明知道阮擎当真躲在万香院,却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他这边打算动手,他却抢先一步,最终被他得逞。

    权铮以为自己只输了一桩吗?

    很快,有个小厮打扮的急匆匆上前,在权铮耳边禀报了什么,只见权铮的脸色微变,然后不怒反笑。

    “好算计啊,真的好算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丸在其下……殷公子不愧是平王殿下的心腹,这样的心智,恐怕世上再也寻不到第二个了。”

    萧樱在一旁想提醒权铮,打嘴架其实没用。

    他还得恳求殷九明照顾那个阮擎呢。果然,权铮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努力和缓下来。

    “愿赌服输,这里毕竟是抚阳,被你得逞也不算什么,败在殷公子手下,也没什么可丢脸的。答应你的,左家的消息会如数告智。殷公子答应在下的,可否做到?”

    “开堂,公审。”

    萧樱也不由得侧目,公审这词着实新鲜。显然权铮也没料到殷九明竟然这样决定。

    公审要择日,要提前贴告示,确实能让阮擎多活几天。可是公审过后,阮擎怕是死的更快。如果那些凶案真的着落到阮擎身上,他便是被千刀万剐,也难平抚阳百姓心头怒意。

    权铮脸色变了几变,最终露出的是无奈之色。

    “罢了,我己尽力,至于他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权铮说完,最后看了一眼万香院。

    隔着几道墙,便是他苦寻数年的身影。

    可这一门之隔,却像是天堑。让他无法跨越。一步错,步步错啊,早知如此,当初……

    “开堂那天,我会去衙门听审的。”

    “欢迎。”

    殷九明轻描淡写的送走了权铮。萧樱在一旁根本不必开口,便是射向她的箭,也被殷九明挡了回去。“权公子和阮擎……是故交?”

    “不清楚。不过据闻,权铮有个同母异父的兄长。”

    殷九明嘴里说着据闻,可是如果事情不是十拿九拿,他是不会轻意开口的。

    所以阮擎是这位权公子的至亲!

    说话间,萧樱已经跟着殷九明轻飘飘跨进了万香院。

    守门的风家兄弟目不斜视。

    万香院的老鸨再次见到殷九明和萧樱,几乎要当场落泪。

    她这万香院是走了什么霉运,这一泼不平一泼又起。死了一个伤了一个,然后突然间受伤的被抓走。这才隔了一晚,又在死了的姬梦屋中抓到了凶徒。

    据说那人便是这半年来犯下斑斑血案的真凶。

    那些个花样年华的姑娘,便是被那个人所杀。听到这些消息,老鸨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开的可是花楼,楼里最多的便是姑娘。若是那杀人狂不问青红皂白在楼中胡乱伤人。她这万香院便不是生意锐减了,而是会变成一幢鬼宅了。“公子,萧姑娘。你们终于来了,快把那人押回衙门吧。

    求缪大人快些将那人斩首示众。杀千刀的,那些姑娘招谁惹谁了,一个个花样的年纪……还有我的梦儿。”

    想起自己好容易捧出的花魁,老鸨伤心欲绝。

第九十四章 浑水摸鱼

    第九十四章浑水摸鱼

    于是,两人继续等。殷九明似乎也没什么说话的兴致,萧樱也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她才不相信殷九明什么都没安排,便带她来这里守株待兔呢。可是殷九明不想说,她便问不出。

    时间又过了许久,萧樱有些困倦了。

    勉强打起精神,她倒越发疑惑殷九明为何执意带她一起。

    她根本没有出力啊。就在萧樱半睡半醒间,突然被一阵喧闹声惊醒。阿忠无声无息的现身。“公子,姑娘,找到了。”

    萧樱瞬间清醒过来,一脸疑惑的看向殷九明。

    找到了。为什么不是抓到了?

    找到谁了?阮擎吗?

    “人在哪里?”

    “原本藏身一家客栈,晚些时候被接回酒馆了。风一已经将人扣下,正要押回府中。”

    殷九明点头,示意清楚。而后看向万香院的方向,阿忠的目光也转向万香院,而后再次开口。“公子估算的不错,对方见公子早早带着萧姑娘进了这里,便开始调派人手,打算黄雀在后。可是公子久不动手,他们终于按捺不住动了手。”

    “他那样的出身,也就能忍到此时了。”

    阿贵虽然没有直接出口恭维,可看向殷九明的眼神满是崇拜。

    “属下这便也带人动手了。”

    殷九明点头,阿忠和来时一般悄声退去。“阿忠是我母亲娘家的家仆,自幼学艺,练就一身好功夫。只是跟着我这么个不成器的,恐怕没什么好前程。”

    萧樱很想知道殷九明和阿忠打的什么哑谜。可萧樱这人向来是,遇到越急的事情,她反而越沉稳。若是遇事六神无主,慌乱无措的,就别指望能化解眼前难题了。

    所以萧樱平静的听着殷九明说话。

    还不忘安慰一番。“成不成器的此时还言之过早。五哥跟着平王殿下。若有一天殿下得势,五哥自然跟着一道飞黄腾达。忠叔的身份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你倒看的长远……”这话听起来实在辩不出喜怒来,萧樱于是聪明的选择对殷九明笑了笑,再不开口。

    殷九明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萧樱这么轻描淡写,还是气自己越发的沉不住气。

    萧樱不问,他其实可以直接告诉她。

    何必一定要她开口,可殷九明就是希望萧樱因为关心他,而主动开口问一问发生了什么?

    罢了,也不是不知道萧樱的性子,何苦为难自己,为难她?“你应该从阿忠的话里听出来了。我今晚之所以带你来万香院,是为了引蛇出洞,那个蛇并不是阮擎或是阮一鸣,而是今天我们见过的那人,我吩咐阿忠还安排了些别的事情。

    他果然信了,一直在盯着我们。见我一直不动手,终于按捺不住了。而我们的目的压根不是阮擎,而是阮一鸣,那人见我这么胸有成竹。以为我已经查到阮一鸣的下落,不放心之下便自己暴露了阮一鸣的所在。”

    “忠伯告诉你的便是你已经找到阮一鸣了。”

    “是我们己经找到阮一鸣了。在他眼中,我们可是荣辱与共的。”

    “那现在忠伯带人是去?”

    “自然是去浑水摸鱼了……”

    说到这里,殷九明突然话锋一转。“还记得那天我们打赌。你赌阮擎藏身万香院吗?”“自然记得,可把万香院翻了个天翻地覆,也没寻到人。所以那个赌约,我输了。”

    “……或许你才是赢的那一个。”

    萧樱脸色微微变了,一双眼睛也不由自主的透过窗缝看向万香院。万香院此时灯火大作,又像那一夜般,喧嚣不止。

    “难道阮擎真的藏身万香院?”

    “便是他先前没有藏身万香院,在抚阳草木皆兵之时,也一定藏身万香院。”

    萧樱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姑娘,上学时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人们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可直到这里,萧樱才确信,自己的智商似乎稍欠了一些,总也跟不上殷九明的思路。

    “我刚才说过,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阮擎便是其一……”

    殷九明随后给萧樱分析了一下抚阳如今的局势。平常百姓自然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依旧白日劳作,晚上早早关门闭户。可像阮擎那样的人,他们对环境的变化十分敏感。

    能很快洞察出局势有变。

    这时候他们一定会寻个更稳妥的藏身之处。

    于是万香院万了不二之选。之所以选择万香院,一是因为才被彻底搜查过,二是因为姬梦死了,秦诗也被囚了。

    万香院看起来似乎和案子没什么关系了。

    自然是藏身的好去处。

    有人会觉得并不安全,若是朝廷耍个回马枪,藏在万香院岂不等于自投罗网。

    不仅大家会疑惑,萧樱也想不明白,于是直接问道。“……因为阮一鸣。”

    就在殷九明打算继续和萧樱解释为何断定阮擎藏身于此时,阿忠回来了。他面上难掩喜色。“公子,人抓到了……不出公子所料,那人确实藏身姬梦屋中。”

    抓到了?

    抓到阮擎了……美人案的真凶!

    幸福来的太快,萧樱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从那人犯了第一起案子,大半年时间,十几个姑娘死于他手。

    可是衙门竟然连那人一个囫囵模样都没有。

    甚至要细细考察,都不知道行凶者是男是女。到如今抓到真凶,萧樱也算和那人先后打过两次交道,第一次险些死于那人手中,或者说,这个身子的正主的确被杀死了。

    第二次也是险象环生,若不是殷九明出手及时,恐怕她要步正主后尘。

    “忠叔,真的是阮擎?”

    “回姑娘,确是阮擎,权公子……让权公子隔着门缝认过了。”后面一句话是对殷九明说的。

    权公子又是谁?“你白天见过的。”

    “汶西权家的嫡公子,权铮。”

    济西离抚阳不远,可是汶西镇和抚阳镇比起来,抚阳镇实在小的可怜,济西镇是太平郡辖下最大的镇子,据说汶西一个小小的行商,都比得上抚阳的富商。这些都是萧樱道听途说听来的,真假难辩。

    “权家在汶西氏族中,排得上前三。家中是做茶叶和驿马生意的,算是汶西的大户。”

第九十五章 终于落网

    第九十五章终于落网

    “权公了既然是济西的名门公子,为何会和阮擎扯上干系?而且竟然还有意保下阮擎?”

    “……权铮不说。本公子也没兴趣去猜。不管他如何想的,总不会让他如愿的。这个阮擎……我们也算是神交己久,今日终于得见其庐山真面目,阿樱,随五哥一起去见见这人吧。”

    萧樱自然十分愿意。

    下了楼,推开成衣铺子的门,便是万香院的大门。

    萧樱又一次看到了白天酒馆里那位恣意的掌柜,济西权家公子,权铮。和白天时比起来,他脸色似乎很难看。

    他似乎想过万香院,可是院门由风家兄弟把守着。

    风家几人身手都不错,几人联手更是所向披靡。所以权铮被阻门外一点也不意外。

    许是同性相斥,同一品性的人,有种旁人不知道的默契。所以殷九明带着萧樱刚跨出成衣铺子,权铮便缓缓转身。然后他和殷九明和目光在空中相碰,萧樱虽然没有听到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可权铮那几乎喷出火的目光,实在和白天那个佛系掌柜差别太大。

    “殷公子,手段高明,在下佩服。”

    “权公子谬赞,不过是耐力比拼,在下技高一筹罢了。”

    说的轻飘飘,几乎不见丝毫火气,和对面权铮明显阴沉的脸色比起来,殷九明简直气度华贵,周身仿佛荡漾着翩翩君子几字。

    “早就听闻平王府中有位殷公子算无遗策,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那都是外人给五殿下面子,我是殿下身边的人,自然有人阿谀逢迎,权公子不必理会。今日之事,还要谢过权公子。公子大义灭亲,简直义薄云天,我一定会替公子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的……”

    权铮似乎怒力,可在殷九明面前,若是真的露出怒意,便落了下乘。

    所以萧樱看到的便是两位公子你一句我一句的侃侃而谈。似乎关系十分亲厚。

    天知道,位于两人耳语范围内的萧樱,实在有苦难言。

    因为两人的对话实在称不上亲近啊……

    “好样的,朋友都利用。”

    “算不上利用,不过是各取所需……”

    “你明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阮擎落网……”

    “所以没让你进万香院啊。这是我对你的一片体恤之情。”

    权铮最后败下阵来,因为这里即不是他的主战场,他的霸气劲也不及殷九明。这两人打着嘴上官司,偏生边上还有一个萧樱。所以最后两个男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其实也不意外,因为互瞪无用。

    “萧姑娘,我本以为你是个正直的女子,却不知,你竟然眼睁睁看着殷九明用计暗算在下。”

    “这关她何事?本就是你我之间的争斗。你若不暗中派人尾随,何以至此。”

    所以他们两个谁也不必指责谁,实在半斤八两。虽然殷九明说的是事实,可事情到了这一步。殷九明那边几乎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赢了这场赌约。

    他这边算是输了个彻底。而且更过份的是,姓殷的明知道阮擎当真躲在万香院,却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他这边打算动手,他却抢先一步,最终被他得逞。

    权铮以为自己只输了一桩吗?

    很快,有个小厮打扮的急匆匆上前,在权铮耳边禀报了什么,只见权铮的脸色微变,然后不怒反笑。

    “好算计啊,真的好算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丸在其下……殷公子不愧是平王殿下的心腹,这样的心智,恐怕世上再也寻不到第二个了。”

    萧樱在一旁想提醒权铮,打嘴架其实没用。

    他还得恳求殷九明照顾那个阮擎呢。果然,权铮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努力和缓下来。

    “愿赌服输,这里毕竟是抚阳,被你得逞也不算什么,败在殷公子手下,也没什么可丢脸的。答应你的,左家的消息会如数告智。殷公子答应在下的,可否做到?”

    “开堂,公审。”

    萧樱也不由得侧目,公审这词着实新鲜。显然权铮也没料到殷九明竟然这样决定。

    公审要择日,要提前贴告示,确实能让阮擎多活几天。可是公审过后,阮擎怕是死的更快。如果那些凶案真的着落到阮擎身上,他便是被千刀万剐,也难平抚阳百姓心头怒意。

    权铮脸色变了几变,最终露出的是无奈之色。

    “罢了,我己尽力,至于他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权铮说完,最后看了一眼万香院。

    隔着几道墙,便是他苦寻数年的身影。

    可这一门之隔,却像是天堑。让他无法跨越。一步错,步步错啊,早知如此,当初……

    “开堂那天,我会去衙门听审的。”

    “欢迎。”

    殷九明轻描淡写的送走了权铮。萧樱在一旁根本不必开口,便是射向她的箭,也被殷九明挡了回去。“权公子和阮擎……是故交?”

    “不清楚。不过据闻,权铮有个同母异父的兄长。”

    殷九明嘴里说着据闻,可是如果事情不是十拿九拿,他是不会轻意开口的。

    所以阮擎是这位权公子的至亲!

    说话间,萧樱已经跟着殷九明轻飘飘跨进了万香院。

    守门的风家兄弟目不斜视。

    万香院的老鸨再次见到殷九明和萧樱,几乎要当场落泪。

    她这万香院是走了什么霉运,这一泼不平一泼又起。死了一个伤了一个,然后突然间受伤的被抓走。这才隔了一晚,又在死了的姬梦屋中抓到了凶徒。

    据说那人便是这半年来犯下斑斑血案的真凶。

    那些个花样年华的姑娘,便是被那个人所杀。听到这些消息,老鸨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开的可是花楼,楼里最多的便是姑娘。若是那杀人狂不问青红皂白在楼中胡乱伤人。她这万香院便不是生意锐减了,而是会变成一幢鬼宅了。“公子,萧姑娘。你们终于来了,快把那人押回衙门吧。

    求缪大人快些将那人斩首示众。杀千刀的,那些姑娘招谁惹谁了,一个个花样的年纪……还有我的梦儿。”

    想起自己好容易捧出的花魁,老鸨伤心欲绝。

第九十六章 见招拆招

    第九十六章见招拆招

    “妈妈先别忙着哭,妈妈便没想过,为何这万香院最近麻烦不断。为何那人选来选去,最终却选了万香院藏身?”

    “老婆子哪里知道啊。那杀千刀的兴许是相中楼里哪个姑娘了……哎呀,好在你们来的及时,要不然我这花楼明天又要等来官差了。这三天两头的报官,我这万香院早晚关门大吉。”

    老鸨气哼哼的道。

    “那人做事向来谨慎,若真的想要害楼里的姑娘,绝不会提前埋伏在楼中,妈妈仔细想想,近半年来,楼中可有什么客人……他模样或许生的不错,看起来风流倜傥。

    他出手十分大方。会包下一个姑娘,可是对别的姑娘也不会吝啬,偶尔会送些小玩意给大家。

    他每次来,都会在楼里住上一阵子……”对于这样的恩客,想必老鸨一定印象深刻,果然萧樱话音才落下,老鸨便给了答案。“是有这么一位,说是姓赵,姑娘们唤他赵公子。模样生的俊俏,看起来不像是混迹花楼的,可他每次来,都要在楼里住上十天半月的,说起来……这人前两天才走。”

    “关于这位赵公子,妈妈还知道些什么?”

    “这人不是抚阳人,据说是来抚阳做生意的。隔一阵子便要来抚阳采买货品。赵公子看起来手中十分宽裕。只要他来,楼里半数姑娘都能得到些赏银,可奇怪的很,他却从不包梦儿和诗儿……只挑些模样中等的姑娘。事后有别的姑娘问起来,被包的姑娘也遮遮掩掩的,只说即得了银子,便不能背后编排客人。”

    萧樱和殷九明对视一眼。

    殷九明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萧樱继续问道。“妈妈可知那人来抚阳,都和什么人有生意上的往来?”

    “这我便不知了。可赵公子每次来,总会去正阳楼吃上几次酒。姑娘问一问正阳楼的伙计,便一清二楚了。”

    萧樱谢过老鸨,和殷九明缓缓迈步上楼。

    姬梦的寝室外,站着风一,见到殷九明和萧樱,风一禀报道:“我们按照公子吩咐,昨夜趁着搜查房间时,在窗外布了细网,那人果然托大,是从正门进去的,刚才我们抓他时,他要从窗口脱身,触发细网。”

    “做的好。有赏……”风一笑呵呵的替殷九明开门。

    屋中,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一张雕花椅子上。风二持剑看守,屋中多点了几盏烛灯,借着灯光,萧樱终于第一清了此人的相貌。

    看起来二十几岁,模样确实生的挺周正,乍看之下似乎眉眼含笑,是个讨姑娘喜欢的长相。若再加上出手阔绰,简直就是女子的克星。

    那人见到殷九明和萧樱,眼睛眯了眯,似乎有些意外,可又在情理之中。

    “公子,姑娘,这人太危险了,可不能让他有脱身的机会,所以属下……给他用了点软筋散,暂时封了他的内力。”

    风二邀功般的说道。

    殷九明果然也不负所望,随口一句有赏打发了他。

    风二乐呵呵的抱剑退到一旁。由着殷九明和萧樱上前。

    二人对视一眼,最终开口的是萧樱。

    “阮擎,化名赵姓公子……”

    阮擎有些吃惊,不过依旧闭口不言,任由萧樱继续说道。“七个月前,抚阳镇出现第一个遇害的姑娘,至今,共有数名姑娘遇害,可是你所为?”

    “你咬紧牙关不开口也无用。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我不认罪,不画押,你们难道还能屈打成招?”阮擎终于开口了,语调薄凉,透着股慑人的冷意。这让萧樱几乎瞬间回忆起城隍庙那夜,那个步步紧逼,几乎取她性命的声音。

    “你恐怕还不知道,因为你的原因……今天在牢里已经有个万香院的小厮被活活打死了。

    屈打成招不过是小事,如今局面,你招或不招都改变不了什么。我只问你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杀那些姑娘?

    “杀人还有什么理由?想杀便杀了。”

    那人冷笑着回应,虽然软筋散让他周身无力,可神情依旧冷洌,似乎浑不在意自己落入殷九明等人之手。

    他反倒颇有兴致的看向萧樱。

    “当初该多等一刻,等你彻底咽气的。”那人轻叹……

    “你没那等福气,便是多等三刻,我也依旧会站在这里。”萧樱轻声说道,心中那股冷意反倒让萧樱更加无畏无俱。这便是杀了‘她’的真凶。吴婆子是在乱坟岗捡到她的,每每说到此处,吴婆子总要唏嘘,说她命大。

    哪里是她命大。

    她这身子的正主,早己一命呜呼了。

    时到如今,她甚至都不知道正主姓甚名谁,便果想打听自己姓甚名谁,都无从下手。

    “上次在城隍庙,我若再快一步,你必死无疑。”

    “大话谁都会说,眼下局面却是……你被擒,被喂了软筋散,败寇罢了……顺便补充一句,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恐怕会满盘皆输。”

    “笑话,杀个人罢了,我手上沾过的血数不清多少,我还会怕你一个小丫头不成!”

    “不是杀,而是不能杀。”

    萧樱第二次说不能二字,阮擎神情微变,身子虽然无力,可是双手还是狠狠的握了握。

    这次是他大意,竟然再次中伏。

    上次他被引去城隍庙,便是这个臭丫头所为。

    这次,她竟然再次布局,将他困于万香院。阮擎恨极……想他纵横数载,最终却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手中,他不甘心啊。

    在阮擎眼中,一直没开口的殷九明反倒被无视了。实在是阮擎恨极了萧樱,他未偿败绩,唯一个萧樱吃了‘败仗’最可恶的他竟然还落入萧樱手中。

    当时听到消息,说他杀过的一个姑娘竟然未死,一直躲在城隍庙中,他不相信,亲自去看,果然看到了这个曾经死在自己手中的小姑娘好端端的活着。

    阮擎也曾疑惑,他当时确实查验过,人是断了气的。

    便是没被扼死,当胸一剑也足以让她去见阎王。

    他在抚阳呆了许久,衙门一直在找凶手,可也不过是徒劳。他便是在差役身边走过,也无人觉察。偏偏,自从这个丫头出现后,仿佛一切,都开始不顺遂起来。

第九十七章 夜审凶手

    第九十七章夜审凶手

    万香院中姬梦和秦诗明争暗斗,那秦诗竟然仗着有他在,伙同一个同她相好的护院杀了姬梦,还偏要做出先扼死后穿胸的场面。

    自那之后,万香院便三五不时有官差来盘查。

    无奈之下,秦诗只能挺而走险,假意自己也被偷袭了……

    她想借此逃脱嫌疑,不想反倒弄巧成拙,自己耍了一出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晚官差带走秦诗,连他也被糊弄了,心想最危险的之地反倒最安全。这才决定暂时栖身姬梦旧屋。

    阮擎瞬间回想起自己落败的原因,心中不由恨极秦诗那个蠢女人。如果秦诗有面前萧樱一半的聪明,他敢担保,他们的事衙门想要查明,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蠢女人!

    最让阮擎在意的是,萧樱这一连两个‘不能’……

    那夜城隍庙中,她便三言两语说出他行事并不是随心所欲,他不能随意取人性命。

    阮擎没想到,他能再次败在萧樱一个臭丫头手下。这人还是他曾经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除掉的。

    偏偏这么一颗名不见经传的路边杂草,愣生生的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随你如何猜测吧……”

    阮擎再次闭口,看起来这次像是打定主意不管萧樱再说什么,他都不再开口了。

    萧樱看向殷九明,殷九明对她笑了笑,然后后退一步,又对萧樱伸伸手,示意萧樱继续。如果她败下阵来,他补上。

    这是一个可以任由萧樱发挥的舞台。

    便是演砸了也不怕,有人替她救场。

    萧樱原本心里有些发慌,因为阮擎和她遇到过的任何犯人都不同。

    他更冷血,更默然。在他心中,根本没有所谓的道德,行事更加没有底线,为达目的,他可以眼都不眨的杀人。

    在他的世界中,他做的皆对,别人做的都是错。

    他若生在现代,是一个典型的反社会人格。

    对付这样的人,她也只是纸上谈兵。可眼下箭在弦上,这个时间是殷九明替她争取到的,过了今夜,阮擎便会被收押,很大可能会被五殿下的人押走。

    殷九明知道萧樱心中有疑惑。

    所以才会将问询权交给她,只站在一旁替她掠阵。

    “刚才在万香院门外,我们遇到了自汶西而来的……权家公子。”对付阮擎这样的人,一定要找到他的软肋,哪怕他罪大恶极,只要是人,都有其软肋。

    萧樱注意到,在她提到汶西二字时,阮擎目光果然怔了怔。

    虽然随便他继续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他瞬间的失神,还是没能躲过萧樱的眼睛。

    “权公子言,此次抚阳之行,是为了找寻其失散多年的兄长……”

    阮擎依旧不为所动。

    “看权公子的神情,为了其兄长,宁可知法犯法。”

    阮擎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萧樱轻轻一笑,继续轻声说道。“权公子暗中调配人手,打算强行劫走阮公子……阮公子是朝廷通缉的重犯,权公子这是打算以身试法也要救出其长兄。真真兄弟情深,让人佩服。”

    “我替权公子查了查,劫走阮公子,便等同于劫法场……阮公子所犯的罪行,便是五马分尸也足够了。我大元律法有云,劫法场者,视同谋逆论处。

    阮公子不必思念权公子。他很快便会下去陪你,你们兄弟便能在阴间再次聚首了。”

    “你住口。”阮擎耐心十足,本打定主意再不开口,任打骂刑罚加身,他也绝不会低头。

    可是萧樱说的话,让阮擎有些心烦意乱。

    汶西,权姓公子,长兄……

    几个字勾起了阮擎心中久远的回忆。黑色的,黯淡的,他永不愿再回首的……

    “为什么杀人?”

    “……为了活着。”

    “怎么选杀谁?”

    “……”沉默。

    萧樱也不追问,阮擎不答,她便继续下一个问题。

    “姬梦不是你动的手?”

    “不。万香院即是我的落脚之处,我不会傻到动万香院的姑娘。”

    “不是你杀的……是秦诗找人动的手?”

    阮擎抬眼看向萧樱,再次扼腕,如果秦诗有萧樱哪怕一成的脑子,事情也绝不至此。“姬梦死后,你一气之下便离开了万香院,秦诗才会为了开脱自己,再次‘引火上身’。”

    “那个蠢女人,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实则愚蠢无知至及。”

    “事到如今,我问的问题,但凡要紧的,你皆不开口。你告诉我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你也没打算保住秦诗,所以招出秦诗杀害姬梦之事似乎于你来说也无关痛痒……

    阮擎,你不想令弟有事,还是说些重要的用以保全令弟。”

    “他不是我弟弟,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能告诉你的便是这些,至于其它的,你不是挺聪明吗?自去猜吧。”

    萧樱还想说什么,这时殷九明上前,示意萧樱暂时停下。

    他似乎也没有和阮擎说话的兴致,拉了萧樱出了屋子。

    和殷九明并肩而立,两人齐齐抬头望向头顶明月。月光中,仿佛大地披上了一层薄纱,显得雾渺渺,灰蒙蒙。

    眼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好像此时的她和殷九明。

    眼前始终被蒙着一层黑纱。

    虽然能透进些许光亮,可依旧不能视物。

    “五哥,怎么办?”萧樱有些心急。像阮擎那样的人,不是打几下便会开口的,他说不开口,便一定不会开口。

    这样的人意志都十分坚定。

    刚才他之所以回应了几句,完全是因为萧樱提到权铮。

    他嘴上虽然不认兄弟,可心里多少还是装着权铮的。可这样的亡命徒,显然一个同母异父的兄弟并不能让他知无不言。

    “不急,先歇歇,你累了一晚上了。”

    “时间不早了,顶多还有两个时辰便要天亮了。到时候便会把阮擎押进大牢。像他这样的要犯,也许还会送去平王府。

    我们问话的时间不多了。

    我担心一旦把他送进大牢,哪怕打得他骨头寸断,他也不会招供的。”

    “他确是块硬骨头。”这点殷九明认同。有些人不必去试,只要看一看他的眼睛,便知道他绝不会就范。

    这是一种风骨,只可惜拥有它的人是个罪大恶极之辈。

第九十八章 可怕猜想

    第九十八章可怕猜想

    “我们上次就说过,他并不是随意杀人的,他有目标,而且杀人永远是先扼死,再当胸一剑。上次他去城隍庙,也没有第一时间杀我,只是最终被我激怒,这才真正动手。这样想来,他杀人,其实有很大的限制。”

    “他身后还有人?他不过是人家手上一把剑?”殷九明猜测到。

    萧樱想了想,摇头。

    “如果他的身份若是个暗卫,按主人之命行事。他这大摇大摆的住进万香院,而且经常要正阳楼送来吃食……正阳楼,正阳楼。五哥,正阳楼……上次五哥说这事怕是牵扯甚广,怕是要被五哥言中了。

    我听说正阳楼向来自诩抚阳第一酒楼。

    从不外送饭菜,可正阳楼偏偏就给万香院大开方便之门。”

    萧樱已经从老鸨口中打探到,阮擎易名赵姓公子时,从不吃万香院的饭菜,他的饭菜都是从外面送来的,至于是不是正阳楼送来的,老鸨便不清楚了。

    不过整个万香院,这么讲究的只有姓赵的一个。

    这便不难解释正阳楼的小厮为何偷偷摸摸了。因为正阳楼那块金光灿灿的牌匾下,却有着不为人知的肮脏交易。

    萧樱脑了迅速转着,一旁殷九明也蹙眉深思。

    “阮擎和正阳楼暗中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正是。正阳楼的客人非富即贵。再富贵的客人,正阳楼也不买账,从不会送吃食上门,反倒一个小小的阮擎,无权无势,而且还栖身花楼,正阳楼却不顾败露风险,派伙计亲自将饭菜送来。可见,阮擎对于正阳楼来说,十分重要。”

    可一个是酒楼,一个是花楼。

    虽然客人偶有重叠,可两桩生意实在距离十万八千里。

    一时间萧樱也想不通两者之间能有什么牵扯。

    “阿樱……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大约百余年前,前朝末帝年时发生的……据说那几年朝堂动荡,百姓民不聊生。一年旱,两年涝,一连三年颗粒无收。百姓们流离失所,成群结队的往大镇逃生。期盼着去大点的地方,能勉强填饱肚子。

    后来逃荒的人群中,陆续开始丢小孩子,都是些四五岁的幼童。后来有传言,说是灾民们易子而食……先选了这些最小的孩子。因为这些孩子留在身边尽早是个拖累。

    一旦到了保命之时。什么良知,道德都不足以约束人心。”讲到这里,殷九明看向萧樱。

    这是个凄惨的画面。殷九明每说一个字,都觉得有刀子在心肺里搅动,闷生生的发疼。

    “五哥请继续,我不怕。”

    被当成胆小鬼的萧樱再次觉得自己穿错了地方,应该穿到一个七八岁奶娃娃身上,才好让殷公子顺理成章的小心呵护。她这么个大姑娘,实在有些无福消受殷九明的这份呵护。

    “丢孩子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人们闹得人心惶惶,有那些看重家中幼子的,十分上心的看护孩子,可丢孩子的事依旧层出不穷。

    这便奇怪了……

    很多当爹娘的是宁愿自己饿死,也绝不会伤害自己孩子哪怕一根汗毛的。后来朝廷介入调查……最终查出了实情。却原来是一些富贵人,以看灾民逃荒为乐。这些人越来越贪心,觉得只是看着灾民拉家带口的已经不足以满足他们那恶心的趣味了。

    于是……

    他们想看他们痛失爱子。想看他们发疯发狂。

    于是有人专门以粮食为饵。网罗一帮十恶不赦之人,专司强抢孩童,然后暗中杀害,再次这些孩子卖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瘾君子。

    不是饿极才食人,有时候……富极也会食人。”

    殷九明说到这里,萧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样丑陋的事,其实不止在灾荒之年,也许风调雨顺之年,也一样会发生。

    他们用一切手段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手法残忍,丝毫不觉得伤人有错,反而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生杀大权在握,掌握人们生死。

    前朝的案子很让人痛心,可这样的案子,永远不会消灭。

    在人们看不到的角落,它生根,它发芽,经由罪恶之水灌溉,最后长成一株罪恶之花。

    “别怕……有我在,总不会让人伤到你的。”

    萧樱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发抖,她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冷,很冷。萧樱想像不出怎么有人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他们便没有骨肉至亲?

    他们的孩子是人,别人的孩子难道便是个物件吗?

    相杀便杀。

    至于吃人,萧樱更加无法想像。

    只是想一想,她便觉得作呕。

    “不是怕,我只是觉得遍体发凉,五哥,真的有那样的人吗?”萧樱其实知道,答案是有。

    她也曾见过杀人不眨眼的,觉得杀人如同杀鸡杀狗般。

    他们的眼中,世上任何东西都是没有生命的,可以任由他们杀戮。

    “有。”

    “五哥,我不害怕,我只是觉得伤心。人生短短几十年,谁也没有资格决定一个无辜百姓的死活。我明白了……前朝的事,怕是要在本朝重演了。只是这次他们杀的不是孩子,而是……姑娘。”

    二八年华,如花似玉的姑娘。

    有人选中她们……然后由阮擎来执行。

    就像是一种仪式,有特定的步骤。而且要求一次必杀。

    阮擎向来按照章程行事,所以上次见她才没第一时间取她性命。因为对于阮擎来说,她的的确确已经死了。

    或者,阮擎只是其中一环。

    真正的幕后黑手……“五哥,正阳楼!”

    萧樱着急的提醒殷九明。

    殷九明轻拍萧樱的肩,安抚般的说道。“放心,五殿下早就看出正阳楼有异,已经派人团团围住了。这几天屡次进出正阳楼的,已经登名造册。”

    萧樱简直想像不出,这小小的抚阳镇,竟然会发生这等恶劣至极之事。

    “我再进去,最后问一次阮擎,他若还不开口,便只能请权公子来衙门喝茶了。”

    罪不及家人,萧樱其实没打算打扰权铮。

    可如果真的像她和殷九明所想那般……

    阮擎简直罪该万死,为了揪出那些参与的恶人,萧樱不介意动作些非常手段。

第九十九章 第一大案

    第九十九章第一大案

    “真的把你气到了……竟然也会动作非常手段了,也算那阮擎有本事。”

    “五哥就别取笑我了。我根本就不敢往那方面去想……顶多以为阮擎是个变态杀人狂,以杀人为乐,根本不敢想他杀人的背后,竟然会是这等肮脏的交易。”

    “阿樱,黑暗永远存世。便光明,与我们同在。”

    是啊,夜过去了,黎明还会远吗?

    这个世界虽然不够尽善尽美,可萧樱相信,只要努力,总会更好的。

    这里人的,这里的景,这里的一草一物,都那么亲切。她来到这里时间虽然不长,可细细一想,竟然认识这么多人,看过无数美景,更是吃到了各色美食。

    这里,虽然贫瘠,虽然远不及现代活的舒服。

    可她不知不觉间,竟然也把这里当成了家。

    “有五哥和大家在,光明一定与我们同在。”萧樱对殷九明笑了笑,然后胸有成竹的转身,再次进了走廊尽头那间屋子。

    屋中,对于去而复返的萧樱,阮擎只略微抬了抬眼睛。

    然后便兀自闭目养神,一幅油盐不浸,开水浇也浇不透的冷寂神情。

    “阮擎,你相信人有灵魂吗?我相信……我相信人死后,会下黄泉,黄泉下有十八层地狱。我们阳世间做的好事,坏事,恶事,判官会一一审判……刀山油锅钉山火海滚上几百年。然后老天一定会让他投胎成前世他所伤之人,也让他尝一尝枉死的滋味。再下一世,他会成为臭虫,苍蝇……被人轻轻捻死。”

    阮擎眼皮似乎跳了跳。依旧不为所动。

    萧樱也没觉得一番灵魂转世的说辞便能让一个恶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毕竟她不是佛祖,没那等高深的法力。

    她只是想告诉阮擎……

    死亡并不是终结。

    新的轮回在等着他赎罪。对于灵魂之说,没人比她更有说服力了。

    “接下来,我们便说一说正阳楼……”正阳楼三个字,终于让阮擎猛的睁开了眼睛。

    阮擎自然不会乖乖就范。

    萧樱也不会轻意放过他,两人角逐,最终以萧樱含笑道出权铮二字略胜一筹。

    阮擎终于透露了一些消息。

    一些让萧樱和殷九明听来毛骨悚然的消息……

    ***

    县衙。

    缪县令的寝室。

    缪县令睡到一半,突然惊醒,连同身边的缪夫人一起吵醒了。缪夫人是个火爆性子。

    既然缪县令不想睡,索性赶了缪县令出去。

    缪县令于是披着外裳,去了书房。

    他知道今晚殷九明早就部署好了,这次势必要抓到那个姓阮的真凶。

    想到自己这半年来为了美人案几乎夜夜不能成眠,像今晚这样的噩梦不知做了几个,缪县令便觉得自己命苦,凭什么别的镇子都安安稳稳的,太平郡辖下九镇,唯有抚阳镇总是出事。

    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足足半年,贾骏带着差役四处奔走,可总找不到凶手的踪迹。缪县令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鬼怪作祟,已经打算请个得道高僧驱邪了。

    好在功负不负有心人,终于锁定真凶。今晚,事情终于要有个着落了,缪县令想到这些,几乎喜极而泣。

    连儿子不知分寸的砸了万香院,他在赔银子的事也觉得不算什么了。

    万香院那夜闹的太过份了,几乎惊动了整条街主,然后又锁回来十几个护院小厮,闹的抚阳镇人心惶惶。

    以缪县令的脾气,是一定要申斥萧樱的。哪怕为了办案,也不能这么胡闹。

    好歹得讲个章程啊。

    他刚想开口,自家蠢儿子便蹦了出来。说万香院的大门是他一脚蹬开的,大堂里的家俱果盘也都是他踢翻的……

    反正一句话,祸全是他闯出来的,和人家萧樱根本没有关系。

    使得缪县令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是咽不下吐不出。

    殷九明他自然不敢数落,可是萧樱他还是能斥责几句的,哪怕知道殷九明对萧樱另眼相看,他不动手,只是斥责几句,他好歹是萧樱的顶头上司,不算过份吧。

    最终因为自家蠢儿子,一切偃旗息鼓。

    虽然殷九明最终没让他真的掏银子,可缪县令每每想到自家儿子的‘奋不顾身’,都觉得儿子是他前世的债。

    跟着殷九明,也许真的能奔个好前程。

    可是如果万一有什么意外,凭自家蠢儿子那个核桃仁大小的脑子,也就是个送人头的。

    他一心盼着儿子好好读书,将来科举出仕,光宗耀祖。可偏偏生了个一看书就头疼,一握剑就蹦高的货,真心累。

    缪县令便靠着书案,半睡半醒的胡思乱想着,突然间,院中一阵脚步声,随后他书房的大门被人毫不温柔的推开,缪县令再次惊醒。

    好容易做了个儿子参加科举,竟然囫囵的做了篇文章的美梦,就差最后放榜儿子高中了,便被破门声突然惊醒,可以想像缪县令心情有多糟糕。

    如此粗鲁行事的,整个县衙找不出第二个。

    贾骏是也。

    推开书房门的果然是贾捕头,只见他一脸喜色,笑的几乎露出后槽牙。

    缪县令的怒意也不由得缓了缓。

    “大人,抓到人了。九明的樱姑娘一起将人抓到了。”贾骏高兴极了,便是当年媳妇给他生个大胖姑娘时,似乎也没有现在高兴。

    终于抓到那个混蛋了。

    终于……

    九明和萧樱太能干了,贾骏接到消息,顾不得天还没亮,第一时间来衙门报信。

    “抓到了?真的抓到了?”

    “真,比真金还真。人已经往大牢的方向去了。那个浑蛋,伤了多少小姑娘!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缪县令也不睡了,一边往外走一边系上腰带。

    “走,去大牢。”他要连夜审一审那个阮擎,问一问他为何无故伤人。

    到了大牢,缪县令看到了殷九明。殷公子阴沉着一张脸,丝毫没有抓到真凶的喜悦之色,缪县令脸上的笑意突然便一收。一旁贾骏看的稀里糊涂,心道明明是件喜事,怎么反倒像是死了婆娘似的。

    一柱香后。

    贾捕头当着缪县令的面,问候了一声‘天老子’。

    缪县令第一次没有皱眉,非但没有露出不快之色,看缪县令的神情,似乎还挺想附和一声的。

    天老子!贼老天!开不开眼?怎么竟然弄出这么一桩大案来。

第一百章 人命取乐

    第一百章人命取乐

    这些人吃饱了撑的,做什么用人命取乐。

    小小的抚阳镇,怎么会出这样丧心病狂之人。“会不会搞错了,那人为了推脱,故意这么大放厥词。”

    “我让护卫去围了正阳楼,将正阳楼的掌柜带来,哪怕严刑逼供,也一定要弄清楚抚阳有多少人卷进了这起案子。”

    缪县令表情凝重的点头。

    等待之时,缪县令亲自去问了阮擎,阮擎自始至终沉默以对,哪怕鞭子抽在身上,也只是微微抬眸。

    那双眼睛带着让人恐惧的戾光,缪县令最终铩羽而归。

    “姓阮的嘴真严,简直是掰不开,砸不烂。这消息是怎么问出来的?”

    “是萧姑娘,萧姑娘用了激将之法,阮擎这才开口。”“萧樱人呢?让她再来问。”紧要关头,缪县令也顾不得自己还打算找机会敲打她一番呢。

    至于仵作来大牢问话这种跨职业行事,实是小事一件。

    就当借调了。

    不想却被殷九明拦了下来。

    “不必再问了,他不会再开口了,此时便是把他千刀万剐,他也绝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那就打……”贾骏咬牙切齿,打算再次化身刑讯狂魔。

    “贾捕头不信可以试试。阮擎这种人,他不想开口,便是刀山油锅他也不会开口的。”

    贾骏叹气,他如何看不出。

    捕头当的久了,一眼便能看出这人是什么德行。那个阮擎虽然被擒,可依旧一幅蔑视天下的神情。这样的人,靠用刑是逼不出东西来的。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案子,要如何审?”缪县令头大。

    “公审。五天后……”

    殷九明沉声道。

    公审?公审……缪县令这官当了数年,还是第一次审这样的大案。公审,那预示着到时候百姓可以旁观。缪县头几乎已经想到那些百姓会如何怒火攻心。

    想想便让他头皮发麻。

    “便不能私下里审问明白,再发告示?”

    “以前公审私审倒没什么,可是如今……公审,只能公审。”

    缪县令重重一叹,算上默许了殷九明关于公审的说辞。天老子的哟,简直要了老命。

    两相一比,自家那个蠢儿子实在不值一提。他既然喜欢习武,便习武去吧……至少不会步他的后尘。

    “接下来呢?要怎么揪出那些参与的人。总不能只审一个阮擎。阮擎若是刀剑,那些人便是挥刀的手。”

    缪县令整了整衣冠,结束自艾自怜,正经进入县令大人模式。

    “大人只管开堂审问犯人,此时……更急的是他们。”

    缪县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美人案的真凶落网,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差役们以为就算不放炮仗庆祝一番,好歹也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辛勤抓人的他们啊。

    可是没有,没有庆祝,没有美酒佳肴。

    甚至,整个衙门隐隐的笼罩在一层阴云之下。

    差役们相互打探,又实在问不出什么异常来。

    一早,萧樱和聂炫按着平常的时辰来到衙门,还没进大门,便被林威拦下接到一旁。

    “萧姑娘,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我听说美人案的凶徒已经抓到了。按理说大人该高兴啊,整个衙门不说张灯结彩,起码也该喜气洋洋啊,可是今天……怎么阴气沉沉的,处处透着蹊跷。”

    萧樱心道,还放炮仗张灯结彩呢。缪县令此时不焦头烂额就不错了。

    “可能一直把这凶徒想成三头六臂了,抓到后发现不过是个平常人,有些失望吧。”

    萧樱说完,看到殷九明站在远远的对她招手。

    她赶忙推开林威,直奔殷九明而去。林威挠挠脑袋……更加一头雾水了。

    “缪大人吩咐什么,你们去做便是。管它晴空万里还是电闪雷鸣。反正出了大事,有缪县令和殷九明顶着,不干你们这些差役的事。”聂炫酸溜溜的说道。

    林威是个实在人,实在听不出聂公子语气里的不甘心。

    只想着原来冷冰冰的聂炫实际上是个外冷心热的……他高高兴兴的谢过聂炫,脚步轻快的混进差役中。

    传道授业解惑去也。

    聂炫一腔热血,瞬间闹了个透心凉。

    他冷眼看着殷九明和萧樱一起绕路去了后堂,冷冷一哼。

    决定再不管萧樱死活。

    后堂。

    缪县令如坐针毡,见到萧樱,亲切的仿佛自己突然多出个女儿来。

    “樱姑娘,你可来了。快坐,夫人,上茶……混小子,滚一边去,这是樱姑娘的位置。”缪县令扒拉走强行占位的儿子,把萧樱按到座位上。

    萧樱发懵的眨眨眼睛。

    不知道缪县令闹的是哪一出。殷九明进屋后,自去寻了个位置落坐,正好坐在萧樱的对面。

    他端起茶盏,动作十分优雅的轻抿一口。

    “缪大人……忒热情了。小心吓到萧姑娘。”

    缪县令这才收敛了些,不过依旧是对萧樱如沐春风,转头对自家蠢儿子便化身数九寒冬……

    “我这不是觉得自己这阵子对樱姑娘太怠慢了吗,想着补救一二。”

    缪县令心里苦哇。当初他实在没法子,便和贾骏定了个‘钓鱼’的法子。把萧樱抓来,不管不顾的便说她是帮凶,然后关进牢里。后续再放些口风出去,钓那凶徒上钩。

    谁知向来不管闲事的殷九明当堂便和萧樱站到一队去了。

    把他和贾捕头绞尽脑汁想到的诱敌之计抛诸脑后。

    缪县令没法子,只得将计就计,说将计就计是好听些,其实说就坡下驴更直白些。而后索性双手一摊,将事情甩给殷九明。

    殷九明既然破坏了他的大计,他便看看殷九明有什么本事找出凶手。

    自始至终,缪县令都不大看得上萧樱。

    一个姑娘家,上来就闹着开棺验尸,忒血腥,一点没有姑娘家的气韵。

    谁知道殷九明好像还挺欣赏这样脾性的,缪县令索性睁只眼睛闭只眼睛,殷九明说让萧樱当仵作,缪县令点头。殷九明说萧樱能破案,缪县令便任由萧樱出入衙门。

    未成想,竟然真的抓到凶手了。

    这凶手打骂都撬不开嘴,萧樱却能几句话便让他开口。

第一百零一章 亡羊补牢

    第一百零一章亡羊补牢

    缪县令暗中感叹人不可貌相啊。先前怠慢了人家,如今只能尽力补救了。

    “亡羊补牢。”

    殷九明淡淡给了评语。缪县令脸色有些挂不住,可对方是殷九明,他又不敢反驳。想他好歹一县之令,被殷九明挤兑几句便罢了,谁让人家出身平王府。

    可自家蠢儿子继续接力……

    “就是。先前怎么不见你对樱姑娘客气。爹,你不能因为要利用樱姑娘便摆出一张菊花脸,连儿子都觉得假。”

    菊花脸是什么鬼。

    菊花……莫不是嘲笑自己模样。

    缪县令不敢反驳殷九明,如今也不敢招惹萧樱。可是对上自家蠢儿子,他还是颇有严父之风的。

    只见缪县令脸色一正,脸上笑意顿收,一张菊花脸瞬间成了茄子脸。

    “缪骞,明天开始去读书。过年前不许沐休一天。”

    下一刻,缪公子便一幅苦瓜脸的向殷九明求救了……“好了,说正事。”

    缪县令于是再次就坡下了驴,缪公子死里逃生,躲到角落里缩成了一只鹌鹑。

    “这事要怎么办?公审倒是容易。可公审完了呢?杀阮擎一个?就算是把阮擎千刀万剐……以后还会有十个,百个阮擎跳出来。”

    这才是最难办的,杀一人个容易。

    难的是杜绝这种杀人为乐的把戏。

    抚阳镇的百姓们,尤其那些富家老爷公子,站出来一各个都是人模人样的,背地里却做出这等腌事。

    那些人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可同样是凶徒。而且是比阮擎更可恶的凶徒。

    “那还不容易,见一个杀一个。”缩成鹌鹑的缪公子依旧嘴欠的很,缪县令抬了抬巴掌,缪公子赶忙捂嘴。

    “蠢小子胡言乱语,九明和樱姑娘别当真。”见一个杀一个,说的轻巧。

    能买凶杀人的,必定家中十分富足。

    只有喝饱喝足,无所事事了,才会想着杀人取乐。

    难道要把抚阳的富户用筛子筛一遍,发现有可疑的,通通送去见阎王。

    可这些人就像蝗虫,收割了一批,还会有下一批的,不管怎么杀,不过是扬汤止沸罢了。“阿骞这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杀,是一定要杀一些的,杀鸡儆猴也是好的。”

    殷九明用手指轻点着额头,昨晚一夜未眠,难免脸色有些憔悴。

    相比之下,萧樱回去还睡了两个时辰,算是补了补精神。

    “可是怎么找出那些人?难道凡是去过正阳楼的都要怀疑?”

    “……交给我和樱姑娘便是,大人只管准备公审阮擎。”

    缪县令忧心忡忡的点了头。也只能如此了,还是各司其职吧。他就是个坐堂的,至于那些头疼的事,还是让殷九明来烦心吧,现在再加上一个萧樱。

    殷九明和萧樱一前一后离开缪县令的书房。

    缪公子窥见自家老爹一脑门官司的去翻卷宗了,赶忙屏气凝神……然后做贼似的跟在萧樱身后。

    “萧大哥,樱姑娘。你们有用的到我缪骞的地方尽管开口。”

    虽然上次因为万香院的事被自家老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可缪骞这人向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

    “不怕再被你爹教训?”萧樱好笑的问道。如今她才洞察上次殷九明为何带了缪骞同去。

    原来缪县令一直视她如无物……

    若是上次的事着落到她身上,少不得一顿夹枪带棒的斥责。可有缪公子同行,事后这枪棒的都着落到缪公子身上了。听贾骏说,缪县令狠狠抽了自家儿子几棍子,缪公子一连三天走路都有些顺拐。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为被打两棍子便放弃了志向。再说我爹就是嘴硬,其实心挺软的,他不舍得下狠手的。”

    萧樱心道真是个心大的。忘了自己几天走路都不利索了。

    不过这样的缪骞,倒真的让萧樱挺欣赏。

    不管遇到什么,困境也好,荆棘也罢,在他眼中,困难是磨练意志的,荆棘就是个杂草丛,趟过去前路便一片坦途。难怪缪县令每每骂的狠,可提起儿子,眼中始终带笑。这是个一腔赤子之心的好孩子。

    “有志向,比你爹强。”殷九明夸人夸的十分直接。

    缪公子被赞强过自家老子,一张脸瞬间笑出了花。

    “你年纪也不算小了,也该见见世面了,便随我一起去审一审正阳楼的那个掌柜吧。”

    缪公子自然是蹦着高的跟在了殷九明身后,待缪县令想起自家那只皮猴子,想要找人时,自家蠢儿子已经化身酷吏,配合着殷九明玩了一出‘招招招’‘打打打’的好戏了。

    对付不同的人,自然要用不过的招术。

    像是阮擎,你打他无用,凡倒攻心为上。可对付这个胖长柜,你说什么在他心里都激不起涟漪。

    反倒鞭子才是王道。

    这掌柜姓朱,倒是和身材颇般配。

    朱掌柜素来为人和气,名声不错。但凡光临过正阳楼的,都对这位朱掌柜赞不绝口。

    上次风一等人砸了正阳楼,这掌柜的虽然表现的十分激进,可也只是哭着说自己倒霉,事后殷九明陪了桌椅,对方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而且还说是自家伙计有眼不识泰山,惹怒了贵客,是正阳楼的错,并以此真的降了菜价。

    这般‘能屈能伸’,现在想来,着实是个人才啊。

    萧樱再次进了那间刑讯室,这次被绑着的是个大胖子。这位朱掌柜生的委实‘珠圆玉润’了些。绳子绑在他身上,勒出一道道深深的肉褶子,乍看上去,像只待宰的肥牛。

    他见到殷九明,登时泪如雨下。

    “这位公子,冤枉啊……小的安份守己,守着正阳楼过日子。自从上次怠慢了小姐,小的便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如今菜价已经减到先前的一半。

    正阳楼的贵客们已经怨声载道了。

    毕竟来咱们楼里用饭的,都是些场面人……他们看中的原本也是正阳楼不同于别处的美味。菜价降了,菜品自然也比往日差了些。

    公子若不信,可是去正阳楼看一看。每天都有客人向小的抱怨。宁可花原来的银子吃饭……”

    朱掌柜第一句还是战战兢兢,一脸惧意。说到最后,竟然满腹委屈。

    似乎因降价风波受累不轻。[加更撒,求个月票。感谢一直给妞打赏的那位亲~~~么么哒~~~]

第一百零二章 斗嘴斗智

    第一百零二章斗嘴斗智

    殷九明和萧樱一脸淡然的听着,似乎并不在意朱掌柜说什么。

    跟在二人身后的缪公子却气红了一张脸。“闭嘴,死的都能被你说成活的。你那正阳楼,来来去去的也就那百十号人。他们赚的都是黑心银子,银子来的容易,自然花的也轻飘……”

    “公子可不能这么说。什么叫黑心银子!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也曾去过正阳楼,而且拿出的还是天字号牌子,难道这位公子赚的也是黑心银子?”

    “……闭嘴,再胡言乱语,小爷撕烂你的嘴。”

    口水仗委实不是缪小哥的强项。他更喜欢以暴制暴。

    “阿骞,镇定些。”

    看着轻意被激动的骞小哥,殷九明几个字轻飘飘的便安抚下来。被绑的朱胖子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逝。

    再看他时,似乎依旧是那个表情憨厚,一身肥肉腻人却不让人生厌的朱掌柜。

    萧樱心道,以为是个青铜,不想竟然是披了青铜外衣的黄金。

    上次是她大意了,殷九明提醒他正阳楼恐怕牵扯其中,她竟然还不明所以。她早该想到,如果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不一定要去正阳楼。

    可那些光顾的客人宁愿多花十倍,甚至几十倍的价钱去正阳楼吃饭。其中原因先前她不明白,如今却清楚了。

    原来,他们吃的并不是饭,而是……

    嗜血,疯癫。

    简直不配称为人。

    “先前真是小瞧了朱掌柜。只道朱掌柜为人厚道,是个讲义气的,所以哪怕正阳楼菜品天价,也有人光顾。现在看来,是我等鼠目寸光了。”

    “姑娘谬赞。打开门做生意求的是个和气生财。正阳楼自从开业第一天,菜品便和抚阳其它的酒楼不同。客人们给面子,这才在抚阳站稳脚跟。渐渐的有了口碑,客人才多了起来。

    要说谢,小的要谢过抚阳这块宝地……也要谢过平王殿下。若非殿下治理得当,小的这间颇有些奇特的正阳楼恐怕也难以维系。”

    萧樱笑了笑。

    朱掌柜紧张的情绪似乎去了几分。

    毕竟突然被绑来大牢,而且四周都是染血的刑具,任谁都得胆战心惊。

    朱掌柜原以为自己凶多吉少。

    可是萧樱上来便和他闲话家常,朱掌柜那颗高高提起的心终于缓缓落了地。

    有些事情,只要不亲眼看到,哪怕有人在他耳边说十次百次,他也不相信。

    他正阳楼不偷不抢,走的便是高端路线。食客都没嫌贵呢,这两个衙门口里混饭吃的不过去了一次,便闹出这么一场,也就是他脾气好,不打算追究。若是追究起来,定然叫这两人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为何这男人掏出了天字号牌……朱掌柜一时想不通,可也不妨碍他看轻萧樱和殷九明。

    因为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身份的。

    朱掌柜自觉阅人无数。出身高贵的什么德行,他几乎一眼便能看出来。

    其实不怪朱掌柜,他确实认识不少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可他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但凡时常光顾正阳楼的,都是些只知道享乐的……

    抚阳是个小地方。

    本来也没什么出身特别高贵的。都是些土财主出身,身上更多的是铜臭气,能有什么风度可言。

    殷九明今日也故意敛了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势。连衣裳都选了件黑色的,显得整个人即苍白又单薄。

    至于萧樱,她虽然不必再穿小秀才的旧衣。

    可她依旧很穷啊。所以买衣裳都挑了成衣铺子最便宜的女装。

    粗布衣裙上身,再加上她即不擦胭脂水粉,也不会细致给自己画眉描眼的,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朴实。大户人家的丫头看上去都比她贵气些……

    这两个人站在朱掌柜面前。

    实在让人很难相信他们有多么了不得的出身。所以朱掌柜心头只闪过一句话……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兴许正阳楼那顿饭,已然掏光了这两人的身家。

    萧樱眼睁睁看着朱掌柜笑出一脸菊花纹,突然觉得菊花简直不忍直视。

    “是挺奇特的……别的酒楼买菜买肉,做成菜卖出去,赚几个辛苦钱。只有正阳楼……买的是人命,卖的是人命。怕是在整个大元都是独一份的……”

    朱掌柜脸上的笑纹仿佛被定住了。

    不过黄金等级的,自然不会因为萧樱一句话便败露。

    他一脸不解之色。“姑娘在说什么?小的怎么一句也听不懂。莫不是……姑娘在和小的说笑?”

    “我说的是句句是人话,朱掌柜听不懂,只能证明一件事……掌柜的,不算人。”

    “我怜你是个姑娘,不与你一般计较。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出口伤人?”

    “哪怕是个贼,也知道个盗亦有道。偶尔还会来出劫富济贫……可是朱掌柜的正阳楼。这几年到底收割了多少条人命?

    你这正阳楼在抚阳开了有几年了……前几年靠什么维持?

    别说什么抚阳是块宝地这种三岁孩子都懂的伎俩了。

    抚阳这么个小地方,可是养不起正阳楼这种‘特立独行’的酒楼。”

    “我不懂姑娘在说什么。”朱掌柜的开始一问三不知模式。

    缪骞最终忍不住了,在殷九明的示意下,狠狠抽了朱胖子几鞭子。直抽得朱胖子一身暗黄的衣裳布满了血点子。

    朱掌柜吼的像杀猪。

    可是嘴里依旧叫着冤枉……

    “阿骞,可以了。”

    这人看着是个滑头,似乎为了保住小命没有底线。

    可那不过是朱掌柜表现出的假象。

    他和阮擎路数虽然不同,可是二人倒是颇有几分异曲同工。

    阮擎是三缄其口,无论怎么刑讯,他不想开口,都别想撬开他的嘴。

    朱胖子是吱哇烂叫,房顶都要被他的惨叫掀翻,可是说来说去,反复总是那几句话。

    看似不经打,可是却奇迹般的避开了身上的要害……

    这种死猪不怕开口烫的架式,让人颇有些束手无策。

    “殷大哥,我打脱他一层皮,就不信他不招……”

    缪骞觉得打的还不够狠。对付这种泼皮,就得狠狠的打,打的他一见鞭子就条件反射的开口……

第一百零三章 为她争执

    第一百零三章为她争执

    殷九明和萧樱对视一眼,然后殷九明抬头制止了缪骞的莽夫之举。

    “你也打累了,去喝口茶歇一歇。”

    缪公子是个单细胞动作,一听殷九明这么关心他,立时高兴的放下鞭子,去一旁喝茶养神去了。

    被绑的动弹不得的朱掌柜,满脸惧意,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冤枉,官府运用私刑,屈打成招……

    “朱掌柜,你我都清楚,正阳楼是个什么地方,里面有什么肮脏的勾当。我们既然绑了你来,就是证据确凿。冤枉这两个字,你还是死后去和那些枉死的姑娘说吧……看看十八层地狱你是不是能尝个遍。”

    对付这种人,同样是攻心为上。

    可光攻心还不够。

    某种意义上,姓朱的比阮擎还要难对付……

    阮擎虽然冷血,可他心底至少还有在意的,可是朱掌柜不同。

    这种人连血都是冷的,不管脸上笑的多灿烂,心也是黑的。

    所以他哪怕此时涕泪交加,一幅被吓破胆子的怂样子,可他说的话,依旧不可信。

    萧樱说完,转身出了囚室,还不忘顺便叫上缪公子。

    接下来,便是殷九明登场的时间了……

    可能会少儿不宜,所以萧樱好心的帮殷九明带会孩子。

    缪骞有些不舍得,不过他爹今天特意耳提面命过,让他以后对萧樱一定要尊敬些,万不能像以前那般胡言乱语。“萧姑娘,你刚才不该喊停的。”

    那个姓朱的掌柜,一看就是个不禁打的,再多抽几十鞭子,抽得他皮开肉绽,血花纷飞,就不信他不开口。

    到时候,他得哭着求着让他开口呢。

    对于刑讯,缪骞迷之相信。

    “他从挨第一鞭子便开始喊,一直都是那幅调调。你再如何用刑,他都是如此……最后可能会像你所说,他哭着求着开口。可他依旧不会实话实说的。只要光顾过正阳楼的,岂不随他攀咬。”

    缪骞想了想,茅塞顿开……

    是啊,第一鞭,人们虽然喊痛,可其中应该惊诧或是愤怒的情绪多些。第二鞭开始,正常人便要开始哭求了。一般人挨个七八鞭,便已经无力求饶了。可这胖子,一直在求饶,从第一鞭开始,便始终在叫冤。

    可他打了少说有十几鞭了,那胖子虽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可依旧精神十足。

    “他会功夫?”

    缪骞反应过来。那姓朱的单看身形,恐怕没人相信他有功夫在身。

    也是姓朱的托大了,他越想表现,反而越惹人怀疑。

    他没意识到,他太禁揍了。

    “这个胖子,竟然敢糊弄你缪小爷。看我进去不把他的肥猪腿打折……”缪骞车头便想回去教训朱掌柜,被萧樱拦了下来。

    “不急,以后有机会教训他。”

    缪骞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萧樱出了大牢。

    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萧樱都没看到殷九明。直到傍晚,聂炫喊她一起回院子。

    殷九明这才现身,不由分说‘抢’了萧樱。

    聂炫火了。“姓殷的,你当萧樱是你家的下人不成!容得你随便呼来喝去。”

    “聂兄,何必动怒。”相比聂炫,殷九明脾气出奇的好,平常向来阴沉的脸色,此时竟然挂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倒颇有几分风流倜傥。

    “一连几天夜里,你都拉着她出门。你明知道萧樱不会功夫,还拉她涉险,你是何居心?”

    “阿樱一身本事,虽然不会功夫,可也对抓捕真凶助益良多。何况以本公子的身手,护她周全不难。”

    萧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很神奇。

    以前在现代时,都没发生过两个男人为了她争执的事。如今到了这里,她这模样如此不济,反倒竟然发生这等离奇之事。

    萧樱上前,想要靠自己单薄的小身板挡在两人中间,制止一场可能会流血的事件。

    古代人动辄拔剑,得提防些。

    只是她还没站直,便被殷九明长臂一揽,她几乎在他怀里转了个圈,然后被他安置在他身后。“稍等,处理点事情。”他很君子和萧樱说完,转身继续和聂炫对峙。

    “姓殷的,她是个姑娘。你这么每晚带她出门,久而久之,便不怕谣言四起,坏了她的名声。”

    “……笑话,我等习武之人,行事自问无愧天地。阿樱虽是个女子,却也不输你我。你若不信,可以亲口问一问她,是否在意那些无用虚名?”

    聂炫不必问,便知道萧樱一定会摇头。

    这女人有时候倔强起来,简直是八匹马都拉不回。可他就是压抑不住心里那股火气。

    凭什么殷九明对萧樱呼来喝去。

    每晚都要拉萧樱出门,简直就像只讨人厌的蟑螂。

    他和萧樱住在一个院子,每天见面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反倒是殷九明,整天‘霸占’着萧樱的时间。

    “你自是不惧流言,你殷家在太平郡家大势大,殷公子走到哪里都只有被人奉承的份。可是萧樱不同……她不知父母亲族,不知家住何方,如今勉强在抚阳镇落脚。若是传出每夜和男子一同出门……你让她以后如何在抚阳立足?

    等这案子结了,殷公子怕是便要回平王府复命了。

    留她在抚阳镇,你让她怎么过活?”

    萧樱怔了怔,意识到聂炫想的竟然比她还长远。

    她是那种只要有事情做,便不想明天的性子,一定要将事情做完,做好。

    至于未来……天知道。

    聂炫却在担心她的将来。

    殷九明要走了?聂炫说的清楚,美人案结案后,他便要离开抚阳了。

    萧樱心里有些发紧,不过想着这也正常。抚阳镇,并没听说姓殷的大户,想来殷九明的家并不在此。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啊,有聚有散,这才是人生。

    至于她,继续留在衙门,或是另行找个能糊口的营生便是。

    萧樱坚信她有手有脚,饿不死。

    “聂炫,不必担心我。

    我知道你是为我打算,可就像九明所说,我并不在意这些。蜚语流长也好,被人说三道四也罢,流言之所以伤人,是因为在意,我若不在意,它便伤不得我分毫。”

    聂炫简直不知道要怎么骂萧樱才好。

    一个姑娘家,不在意名声。简直闻所未闻。

第一百零四章 上门讨债

    第一百零四章上门讨债

    姑娘家在外行走,已经极少了,她还一副不懂男女大防的懵懂模样。

    简直,简直就是找死。

    “谁担心你!你被人说三道四也好,你名声不佳也罢,与我何干!”

    嘴硬的男人真不讨喜。

    萧樱十分无奈。对聂炫,说的重不得,轻不得。尺度相当难把控,说也奇怪,她和聂炫认识的莫名其妙,相处的莫名其妙,如今连话也说的莫名其妙。

    这还是当初那个躺在棺材里晒太阳的那个人吗?

    当初那是何等的洒脱,走的简直就是酷炫狂拽路线,怎么如今越发的……小肚鸡肠起来。

    “谣言是杀人刀,不见血却能取人性命。萧樱,你好自为之吧。”他替她争,替她报不平,可她无事人一般。

    还告诉他,她不在意。

    真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好,她即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便看着她去撞个头破血流。

    聂炫说完,甩袖而去。

    萧樱想追上去解释,却被殷九明拉住了衣袖。

    “五哥,我得去和聂炫把话说清楚。”

    误会之所以造成伤害,多半都是因为当事人之间不够坦诚,总觉得话不必说的那么清楚,对方应该能理解。

    可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

    话不说清楚,总让对方猜来猜去……小误会成为大误会,最终会难以收场的。

    萧樱可不想仅有的朋友因为误会而和她渐行渐远。

    “他就那幅脾气,冷一冷他便好了。我们还有要事要办。”

    一句要事,果然让萧樱放弃了追聂炫的打算。冷一冷也好,明天再和他解释也不晚。

    “何事?”

    “……我们今晚得拟个告示。在公审前,得揪出些买凶之人。”

    缪县令翻了半天黄历,把公审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后,据说那天诸事皆宜,开堂审案一定事半功倍。

    “你下午都在牢里吗?可问出些什么?”

    “姓朱了说了不少似是而非的话……有用的并不多,我倒因此证明了一件事。”

    萧樱竖起耳朵,很想知道殷九明那辛苦一下午的耳朵,最终确定了什么。

    “……正阳楼,幕后真正的东家……应该和京城……有牵连。”京城后面,殷九明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最终他却没有开口。

    萧樱轻叹一声。

    她也想过,以朱胖子那样的身份,如何能将一个天价的正阳楼经营的这般风声水起。

    若不是近半年姑娘频频遇害,根本没人会注意到正阳楼,正阳楼那天价菜依旧卖的红红火火……

    要说背后没有靠山,鬼才信。

    “缪县令也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吗?”

    “除了衙门这一亩三分地,缪大人一问三不知。”

    怕官声有损,缪县令从来不出门应酬。刚上任时,还有人递拜帖,请吃酒。

    可缪县令向来是只接帖,不赴宴的,久而久之,便没人再来巴结这位新县令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井水不犯河水。

    商人们发自己的财。

    缪县令管着自己的清水衙门。

    互不干涉,倒也算勉强开辟出一片双赢局面。“正阳楼开张几年,便没人上衙门告它……宰客?胡乱叫价?”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正阳楼自开张第一天,便挂出了一份天价菜单。但凡进去的,都有些身家。谁会为此来衙门告状,岂不落个小气,吃不起的名声。”

    所以,正阳楼这个特殊的存在,一直和衙门井水不犯河水。

    缪县令即使知道了抚阳镇有这么个特殊的存在,也从未心生好奇。

    “……缪大人,颇有几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惊堂木敲的本事。”殷九明努力解释道。

    萧樱点头,一脸佩服。

    难怪能生出缪骞这种儿子,其实本质上,父子俩都像的,都有些一根筋。

    “我们这是要去哪?看方向……是不是要去见权公子?”

    “正是。”

    至于见权铮有什么目的,殷九明又不开口了。

    萧樱发现和殷九明相处,好奇心一定不能太旺盛,要不然容易被憋死。

    这人说话向来喜欢说一半留一半。

    她则是听一半猜一半。

    简直就是玩猜猜猜,兴许哪天有个来个默契大比拼,她和殷九明能榜上有名。

    还是上次那个佛性酒馆,上次那个靠窗的位置。

    只是今天,没有美酒,只有一张冷脸的权家公子……“今日无酒!”佛性酒馆罢工了。权公子连兑水的酒都懒得招待了,可见气的不轻。

    “那便吃面。”

    “没面。”

    “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萧樱心想,两人的对话颇有几分玄妙啊。怎么越听越觉得话中有话呢。

    话题进行到这一步,按照殷九明的性子,怕是已经走到绝路了。果然,殷公子冷着一张俊脸,侧头对萧樱说道。“这里既然无酒无面,我们便另往别处寻。”

    说罢,作势起身。

    萧樱今天的戏份似乎是小跟班,只管按着殷九明说的办。权铮见萧樱不声不响的起身,心里那个气啊。可是哪怕他气成了炮仗,还是只能认输。

    大家豪门娇养出的公子哥。从小到大仆从围着,家中婆子妈妈捧着,想要什么向来是只管伸伸手,但有人递到手心里。

    权公子这二十余年,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昨夜二人打赌。

    殷九明找阮一鸣,他寻阮擎。

    权铮自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便打定主意跟着殷九明,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想眼看着便要寻到人,却被突然杀出来的殷九明的人捷足先登。

    技不如人,他认输。

    可他那边还故布疑阵,以至他心中生疑,竟然乖乖将阮一鸣藏身之处暴露给他。

    所以最后听结果,他两胜,他两败。

    这人得了便宜,还来他这里打秋风,着实可恶。

    “愿赌服输,关于汶西左家的事,我会如实相告……阮擎呢?可有受伤?”

    “除了被喂了点软筋散……一切都好。”

    权铮一听就炸了毛,甭管他多矜持的贵公子,发起脾气来也着实面目狰狞,萧樱亲眼见证了这一论题。

    “你疯了,喂他吃软筋散,那玩意吃了会损修为的。”

    “……他小命恐怕都难保了,损几分修为算大事吗?”殷九明反问,权铮一时无言。

第一百零五章 “狼狈为奸”

    第一百零五章“狼狈为奸”

    片刻后,他脸色难看的开了口。“他便是必死无疑……还请让他走的体面些,别折磨他。”“只要他知无不言。”

    “殷公子,你当真是寸土不让啊。你这性子,跟在五殿下身边,不会被殿下猜忌吗?一个这么能干的下属,可着实让人不能安寝啊,这简直就是卧榻之侧,睡了只蛰伏的老虎。”

    便是败了,权铮还不忘最后挑拨离间一次。

    总之,他不痛快,也不能让殷九明痛快。只是他这番话,对殷九明来说,简直就像是毛毛雨,殷公子眼睛都没眨,直接便驳了他。“多谢挂念,我和殿下惺惺相惜,友情固若磐石。”

    “如此最好。可别等到哪天……兔死狗烹。”

    “便真的到了那一天,殿下也绝不会拉着我一起送死的。权家既然想在汶西独大……还是考虑投诚殿下吧,殿下也能对权家少些猜忌。

    想必权家长辈也是这样打算的,这才让权公子走这一趟。”

    权铮让殷九明小心五殿下兔死狗烹。殷九明就让权铮小心贪心太过被五殿下猜忌。

    这两人,一个说一句,一个总要驳一句。

    简直像两个斗气的孩子,幼稚极了。萧樱只管低头闷声喝茶,决定把今晚跟班的戏演好,至于来此的目的,殷九明这人向来行事迂回,弯弯绕的心思十分难猜,萧樱想着自己还是识趣些,有时候当个傻姑娘也挺好的。

    只是权铮显然不想放过萧樱。

    至少在他看来,殷九明两次都把萧樱带在身边。这姑娘自然不一般,何况她还会验尸,据他暗中打听,推算案情也十分有一套,楚家姑娘之死,便是萧樱一人之力查明真相的。

    外人并不清楚内情,只知道楚家少夫人被休,楚家那位庶出的少爷似乎也离开了楚家,具体去向不明……

    楚家老夫人失了独女,庶子,大病了一场。

    后来据说派人四处去寻楚少爷。

    自然这只是外人知道的,权铮还知道楚家那位少爷出身有问题。

    不过终究是楚家血脉,楚家后继无人,会再寻回他倒也不意外。楚老夫人虽然恨极庶子,甚至有心收养娘家侄儿为义子,待楚家两老百年之后,执掌楚家。可最终骨血还是占了上风。

    楚老夫人于是闭门谢客,每天只去小佛堂礼佛,偶尔和侄儿一起吃顿便饭。

    竟然仿佛看破了红尘,虔诚礼佛,自此皈依佛门。

    对于这样的结局,虽然让人叹息,可真相便是真相,至少弄清子楚家小姐的死因,让楚在九泉之下能瞑目。

    便是明知道真相可能会让所有人痛心,可是萧樱还是选择追查到底。并没有顺势将案子扣到阮擎头上。这点权铮十分感激萧樱。

    萧樱这样百折不挠的心志,权铮十分钦佩。

    所以,殷九明把萧樱带在身边,目的便有些……扑朔迷离了。

    “这次阮擎落网,萧姑娘功德无量。若是让抚阳镇的百姓们知道了萧姑娘所为,一定视姑娘为神明降世。”

    萧樱抬起眼睛去看权铮,只见这人眼中虽然带了笑,可那笑怎么看都让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萧樱突然想到自己所为,虽是正义,可确实得罪了这个姓权的。

    不过萧樱毕竟不是这里胆小的姑娘,不会轻意被权公子几句话吓到的。“权公子想要替我好好宣传一番,替我多笼络些信徒吗?不必了,我这人做好事向来不留名……

    如果权公子太过热心,我恐怕自己高兴太过,说漏了嘴,到时候让百姓们知道汶西权家公子和臭名昭著的美人案真凶是兄弟……恐怕对权公了名声不太好,或许还会祸连权家……

    若是人们不相信此事权家置身事外可如何是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权公子还是息事宁人的好。”

    “姑娘伶牙俐齿,权某甘拜下风。”

    “客气了。”萧樱继续低头喝茶,当安静的美少女。

    不过整个酒馆的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了。

    如果刚才还隐隐的争锋相对,萧樱一番连捧带摔的话事,权铮的气势顿时一颓。

    权铮对殷九明扯了扯唇。“真不知道殷公子从哪里找来的姑娘,好生厉害。”

    “你错了。阿樱是个好脾气的姑娘……你只要不招惹她,她绝不会与你为难。”所以,是他咎由自取吗?

    “言归正传,你今日来,可不光是为了让我履行承诺吧。有什么让我做的……话吧。为了阮擎……我会鼎力相助。”

    “如此,便先多谢权公子了。”

    “好说……”权铮拱手回礼,心道真真蛇鼠一窝啊。好一对……厚脸皮的男女。

    接下来才是正式进入谈话时间。

    二人说的很快,萧樱听的一知半解,又不好自暴短处,便只能当一个安静的壁花小姐。

    静静的看着二人讨价还价,东拉西扯,推三阻四,艰难的达成约定。最终一击掌,算是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此时权铮其实大约明白了自己这一趟走的着实大错特错。

    他就不该那么听话,长辈如何交待,他便乖乖去做……

    还想着顺便能打听一下多年未见的兄长。

    不想非但没能如愿,反而成了阮擎的桎梏……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做了桩大大的亏本生意。

    “如此,我回家后定然和父子一起去拜见五殿下。”

    殷九明答应替权家引荐,并且暗中相助,让权家登上汶西第一氏族……

    做为交换条件,他则在公审当天……和殷九明一起钓出美人案真正的凶徒。

    这也算是替阮擎开脱,权铮根本无法拒绝,殷九明就是吃定了这一点,才越发的有恃无恐。简直就是要把他盘剥干净,让他灰溜溜滚回汶西。

    可为了手足,他只能就范。

    定好了计谋,权铮开始赶人……“我这里即无酒也无面,二位还是另寻它处吧。”心累的权公子简直不想再看殷九明一眼了。还有萧樱,他威胁不成,还被反杀。

    简直快成了心里阴影啊。

    这两尊大神,惹不起,只能躲了……

    得成所愿,殷九明也没有继续逗留的意思。

    “……美人案了结后,我会带着阿樱一起去汶西。”

第一百零六章 孤男寡女

    第一百零六章孤男寡女

    “什么?殷九明,你别走……你给本公子站住。你为什么带着萧姑娘一起?难不成……”“是。去破汶西十年前那桩灭门悬案。”

    殷九明走的毫不迟疑。

    萧樱虽然一头雾水,可是出于信任,她并没有多问,跟在殷九明身后出了酒馆。

    权铮则怔怔的望着两人的背景,兀自出神。

    最终,他唇角露出嘲讽的笑意……灭门惨案,相隔十年,便是多了个萧樱又如何?难道还能时光倒留不成?

    十年了……

    被杀之人早己化为枯骨。

    可如果十年前,没有发生那桩案子。是不是他……阮擎……左家……权家……甚至是汶西,都会有所不同。权铮不知道,想到殷九明说这话时脸上肃然的神情,权铮又笑了,这次他笑了许久,明明满脸笑意,眼角却浸出了泪。

    出了门,萧樱有心问一问那所谓的灭门悬案。

    十年前啊……

    搁现代各种手段都用上,对于这样的悬案也几乎是束手无策的。

    更别提这里了。萧樱简直想用力晃一晃殷九明,看看他是不是也被魂穿了,要不怎么突然间对她信任感大增。这虽然是好事,可姑娘她心肝发颤,表示有些吃不消啊。

    可不等她发问,殷九明已经淡淡解释道。

    “不过是说来让权铮不痛快的,十年前那桩案子,牵扯了很多人……权家,左家,阮家,都牵扯其中,当时也算是惊动一时,只是沸沸扬扬闹了许久,也没能找到真凶。”

    “我还以为五哥真的打算破十年前的悬案呢……拖了这么久的案子,想要破案,除非有奇迹……或者是知道真凶是谁顺藤摸瓜,兴许还能有几分机会。不过既然是悬案想来真凶始终逍遥法外。

    十年了……

    当年的证据早己烟消云散了,尸骨都已成枯骨了。

    殷九明不置可否,只是对萧樱笑了笑。萧樱心里咯噔一声,有种自己上了贼船的感觉。

    萧樱以为殷九明会送自己回小院了,此时己是华灯初上,街上行人渐少。街道两边稀疏的挂着灯笼,面前忽明忽暗,殷九明走在萧樱身前一步的距离,灯光把他的影子忽而拖长,忽而拉短。

    明明暗暗间,仿佛这世上,只有他们二人。

    萧樱竟然觉得这种意境挺不错,甚至有个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

    便这么和他一直走下去,似乎也不坏。

    不过这想法委实太吓人了,萧樱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了几下,赶快把那想法赶到脑海深处,最好是把它从脑子里踢出去,可想法这小东西十分固执,越告诉自己不要想,反而越往脑子里窜。

    萧樱晃了晃神,突然发现殷九明领路的方向似乎不是她租住小院的方向。

    “五哥,我们这是去哪?”

    “……回家。”

    “我家在那边啊。”萧樱傻傻的指向自己的小院。

    殷九明驻足,回头,脸上表情颇有几分无奈。“刚才不是告诉过你,去我家。你也点了头的。”

    萧樱惊诧,她何时点了头啊。

    难不成……刚才胡思乱想太过认真,以至于根本没管殷九明说了什么,稀里糊涂的便点了头。

    “时间这么晚了,衙门早就没人了。我们要找个清静地方商量事情,哪时比我家更合适?”

    殷九明这么一问,萧樱想了想,好像除了他家,似乎真的没什么清静地方了。

    她租住的小院……萧樱根本不考虑。

    有聂炫在,这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见面就掐,就差拼个你死我活了。萧樱可不敢把殷九明往自己屋里领。

    说不定聂炫能从墙上钻个窟窿过来和殷九明拼命呢。

    “好。那就去五哥家里。”

    五哥叫的十分顺溜,早已没了初时的拘谨。

    殷九明唇角弯了弯,迈开步子。其实也没什么好高兴的,这世上叫他五哥的又不是只有萧樱一个人。

    可他就是觉得这个称呼从萧樱嘴里吐出来悦耳,比他那些弟妹叫的都好听。

    萧樱是第一次来殷九明的府邸。

    她私下里听贾骏嘀咕过,说是殷九明这个太小气了。从不请兄弟去家里吃酒赏玩,说是一定是家里藏了个美人,怕兄弟们看到破坏了他清贵公子的假相。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吃不到葡萄所以一口咬定葡萄是酸的。

    他也想开开眼界,看看殷公子家到底如何雕梁画栋,偏偏殷九明这人冷僻,压根不搭理他。

    可是今天她根本没表露出想去殷家做客的想法啊,怎么就被殷九明轻轻松松的领回了家呢。

    直到进了殷家大门,被请到花厅,风四亲自奉了茶,对她眨了眨眼睛,一幅看好戏的神情……然后被殷九明毫不留情的挥手斥退。

    风四一脸遗憾,走的时候还好心的替二人掩了屋门。

    然后花厅中,殷九明和萧樱大眼瞪小眼,萧樱这才意识到……深更半夜,孤田寡女共处一室。

    这若是传出去,以时下对女人的严苛,她怕是这辈子都得待字闺中了。

    “放心,有风一几人戒备,府中如铜墙铁壁。”

    “我不担心,和五哥在一起,我从没担心过。”这话倒也不假,最初是集合行动,殷九明已经表现的十分低调了,可依旧掩不住那周身的气度,遇事大家本能的以他马首是瞻。就算是时时日天日地的贾骏,其实也十分倚重殷九明。

    后来两人单独行动,不管多危急,殷九明都能化险为夷,以至哪怕长刀悬于头顶,萧樱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殷九明笑了笑,萧樱就是有这种本事,不知不觉间一句话,便能让他愉悦至心底。

    “你觉得我刚刚和权铮商定的法子如何?”

    “好。这事由权公子出面最合宜,他非抚阳人。他突然站出来……必定打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敌人越慌乱,我们胜算越大。”

    “这只是最后一招,对付的是那些冥顽不明之辈,前提是……我们得在公审前,将涉案者找出大半。这才能震慑那些人,让他们最后一刻丢盔弃甲。”

    殷九明倒真的坐的端端正正的和萧樱讨论起案情来。

    萧樱反倒不淡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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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讼介绍:
萧樱没想到,死后还要重操旧业。带着一帮兄弟风里来火里去。一阵冷风便能吓破胆的仵作……黑着脸从天而降的跟班……整天睡不醒的县令……捧着书挥大刀的县令公子……客串说书先生的捕头。一桩桩凶案更是让前路显得扑朔迷离。那突然出现追着她叫闺女的男人。还有那明明生了张俊脸,却偏往自己脸上罩个鬼面具的王爷……萧樱头疼的悟道,原来律师到了古代也不好混。第一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第一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第一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