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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百里墨染     第一讼txt下载     第一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二章 殊途同归

    第一百二十二章殊途同归

    萧樱步子一顿,然后缓缓回头。

    这一回头,目光竟然再次和那位五殿下碰上……萧樱怔了怔,这次是对方若无其事的转开了视线。

    然后他身边的护卫语气还算客气的道。

    “此案萧姑娘自始至终都知情,所以不必避嫌……”

    萧樱心里苦哇。

    她压根不想被当成‘自己人’啊,她其实一点也不介意避个嫌。

    “殿下,萧樱只是临时充当一下仵作……她毕竟是个姑娘,恐怕接下来的案情,她并不适合旁听了。”萧樱没想到缪县令如此给力。竟然开口替她说话。

    萧樱十分感激。

    只是,缪县令这面子委实不太好用。

    “此事和缪县令无关,缪大人只管审案,至于谁有资格旁听,由殿下来定夺。”代言人一点情面也不讲,冷着脸说道,缪县令只得息声,给了萧樱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小秀才目光有些惶恐,似乎也想仗着胆子留下来。

    不过被那位护卫模样的目光淡淡一扫,小秀才缩了缩脖子,乖乖的随了大溜儿。

    这塑料一样的友情啊。

    “萧姑娘不必害怕,我家殿下知道姑娘一直参与其中,这才让姑娘留下,绝不会为难姑娘。”萧樱勉强点点头,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定位自己。

    是跪下来谢个恩呢。

    还是假装不懂规矩,装个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位一直替五殿下传令的护卫似乎看了一眼五殿下,然后再转向萧樱时。

    语气明显比刚才恭敬了许多。

    “来人,给萧姑娘搬张椅子。”

    诸人:……

    尤其是缪县令,自从五殿下进了大堂,他便躬着身子,别说坐了,连站都不敢站的太直,生怕落个不敬的过失。

    老文书看了看大堂,他似乎是身份最低微的那个。

    其实按理来说,萧樱该是身份最低微的那个,可萧樱似乎是五殿下的坐上宾。虽然不知道其中内情,可中妨碍文书办事。

    文书赶忙起身。

    “萧姑娘便坐这张椅子吧。”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缪县令有文书相助,案子办的定然漂亮。”

    缪县令后知后觉,发现好好一个奉承的机会被自己放过了,反倒是花白胡子的老文书得了赞。

    缪县令丝毫不落人后。见老文书让出了椅子,赶忙恭敬的朝五殿下行礼。“殿下请上坐。”

    他那张椅子,可比文书这张宽敞多了。

    整个大堂,透着股诧异之感。

    最后,还是五殿下施施然的坐到了缪县令的位置,缪县令松了一口气,站在五殿下身后。

    而萧樱,四下看了看,最后自己从后堂拖过一张凳子,便放在了文书桌旁。

    总不好她坐着,让老文书趴着记供词吧。

    文书感激的冲萧樱笑笑,露出一口豁牙……

    萧樱默默的收回了视线,决定眼观鼻鼻观心。既然五皇子发了令,让她旁听,她便多听少说,小心祸从口出。

    缪县令见五殿下那位随从终于不再说话,不由得吁出一口气。

    “朱掌柜,五殿下在此,还不如实招来?”

    朱掌柜本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在地上瘫成一团了,听到缪县令发问,挣扎着起身。

    然后不等缪县令发问,已经竹筒倒豆子,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一水的倒了出来。

    朱掌柜说话的期间,整个大堂一片安静。

    除了五殿下带来的护卫,便只有缪县令,文书和萧樱在场了。

    听完朱掌柜的话,缪县令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至于老文书,整个过程一次笔也没落,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朱掌柜说的这些话,哪句能写,哪句不能写。

    似乎三个外人,只有萧樱脸色平常。

    因为朱掌柜说的话,几乎和萧樱刚才编的竟然诧异的……殊途同归了。

    萧樱故意为之,意在逼那些自认为能躲过此劫的人投案。

    前后两次,确实暗中有人悄悄离开,那些离开的人一定是回去给主子通风报信去了。萧樱通过殷九明说过的只言片语,再加上自己的猜想,编出那样一段来,也算是空手套白狼了。

    便是没能达到预期,她也没损失什么。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那番话竟然歪打正着。

    正阳楼竟然真的是……

    “你说你是太皇子的人?”

    朱掌柜点头。“是,小的确是大皇子的人,小的做的这一切,都是大皇子授意的。大皇子暗中指使小的利用任何手段,一定要把抚阳这些富商紧紧抓在手心里,一旦……一旦京城那边出事,我这边便动手。让五殿下疲于应对,便没力气掺和京里的事了。”

    “这是大皇子亲口说的?还是你妄自揣摩其意?”

    “……是小人,小人自己想的。当初姓阮的便是大皇子的人亲自找来的,他们暗中商量什么,小人一概不知,小人最初只管经营正阳楼。

    可是后来事情越闹越大,小人便有些怀疑。后来想法子跟踪了那人,这才知道他和姓阮的暗中在做伤天害理之事。

    只是小人不够小心,被那人发现了。他便威胁小人,如果事情败露,大家一起掉脑袋。小人没法子,这才和他们同流合污。”

    “大胆。大皇子岂是尔等贱民可以非议的。”

    五皇子从始至终静静的,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萧樱觉得有些奇怪,殷九明说过,五皇子是个深居简出之人,他似乎很少出府门。

    萧樱能理解以他的身份,不屑亲自开口,让护卫代劳倒也正常。可从殷九明的只言片语中,五皇子似乎不是个惜字如金之人。朱掌柜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已经直接指控大皇子了,可是这位五殿下竟然还是那么一幅淡然神情。这份隐忍之功,萧樱甘拜下风。

    朱掌柜再次叩头,发誓自己说的都是真话。若有一句假话,愿受五雷轰顶之刑。

    可让他找出那个一直和阮擎联络之人,他却说不出那人如今身在何处。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五皇子突然用指尖轻轻叩了叩长案。

    缪县令和代其传话的护卫一起看向他。他伸手挥了挥,做了个赶人的手势,身边护卫会意。“将姓朱的带下去,严格看管,不许探望。”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王府领赏

    第一百二十三章王府领赏

    缪县令点头,扬声唤贾捕头进来。

    朱掌柜几乎手脚并用的扒着大堂,最终被贾骏喊差役拖了出去。整人大堂,堂中只有一个被缚双手的阮擎了。

    自始至终,如果五殿下因为身份有睥睨天下资本,那么阮擎便是自始至终目中无人。哪怕一经定案,他会丢掉性命。对他来说,似乎也不算什么。

    所有人,包括萧樱,目光也不由得看向阮擎。

    “阮擎,你可有话要说?”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阮公子既然知道杀人要偿命,为何又要伤这些无辜的姑娘?”五皇子那位代言人倒是个审案高手,问出的问题各个犀利,萧樱倒有些羡慕这位五皇子了,身边皆是得力之人。

    外有殷九明,身边还跟着这么一位擅长察言观色的护卫。

    想到殷九明……他怎么没来?难道出事了?

    萧樱有些担心。

    “无可奉告。”

    “大胆,五殿下面前,还敢这般无礼。来人……打,重重的打。”缪县令看了看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平王殿下。

    见他似乎没有异议,大声吆喝差役用刑。

    一棍,两棍……足足打了二十下,眼看着血水滴滴答答的顺着阮擎的裤管浸出来。

    自始至终,阮擎一言不发,他甚至没有喊痛。

    萧樱有些不忍直视,微微侧了侧头。

    好巧不巧的正好又和五殿下的目光对上了。

    萧樱心里叫苦,怪自己不小心。她赶忙移开目光,可是随后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她看他,固然有失庄重,可他若没有看向她的方向,他们的目光又怎么能碰触到呢。

    萧樱越想越觉得奇怪。

    才转开的视线,不由得又转了回去。

    这次她看到那人目光淡淡的看向大堂,似乎在看阮擎。

    萧樱皱眉,难道是她多心了。

    “萧姑娘难道觉得不该用刑?”

    萧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那位皇权代言人,他竟然调转目光,定定的看向她。

    萧樱定了定神,小声开口解释道:“怎么会?萧樱只是担心便是将他手脚都打折了,他也不会开口。”“那萧姑娘有什么法子让他开口,姑娘还是想法子劝劝他吧,也好免受更多的皮肉之苦。”

    萧樱实在不解最后这个重任怎么落到她肩上。

    她正想摇头……

    却看到缪县令对她摇头。示意她不得忤逆五殿下的命令。

    萧樱怔了怔,只得颔首领命。

    在几人的注视中,起身走向阮擎。

    阮擎对萧樱似乎并不厌恶,眼见着萧樱走近,眼中并未露出冷意来,只是目光淡淡的看向萧樱。

    阮擎依旧跪的比直,可是浸出的血水,已经将身下的地砖染红了大片。

    在他的脸上,似乎看不出痛意来,可是他越来越惨白的脸色还是透露出了他此时的状况十分不佳。

    萧樱对于阮擎,其实心里有些矛盾。

    他看起来虽然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可却不像个嗜杀成性之人。

    杀恶霸,萧樱相信阮擎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可是杀那些手无寸铁的姑娘……他真的可以做到下手无情吗?

    “萧樱,劝一劝阮擎,让他乖乖认罪吧。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

    缪县令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倒不是同情阮擎,而是有些佩服他这忍痛的功夫。

    若是阮擎冥顽不灵,惹怒了五殿下……再打一通,阮擎这双腿可就保不住了。

    虽说杀人偿命,最后难免一死,可对于有骨气的人,缪县令希望他死的有尊严些。而不是拖着两条残腿苟延残喘。

    萧樱心中明白缪县令何意。

    她定了定神,蹲下身子,和阮擎平视。

    然后轻声对阮擎说了一句话……

    声音很小,旁人很难听清,可是萧樱确信阮擎听到了。

    然后他脸上的神情陡然一变。

    眼见着额头浸出了冷汗。他重重看了一眼萧樱,然后下一刻,拜倒在地。“殿下想问什么尽管开口……”

    缪县令和五殿下的护卫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竟然真的……劝服了。

    用一句话,便说动了阮擎。

    萧樱眼见着阮擎最终臣服,心底轻轻一叹,退到一旁。由着缪县令和那位护卫发问。

    问了什么,萧樱因为胡思乱想并未太在决,左右无非是听命于谁,如何联系?杀了谁?如何杀?

    阮擎答的言简意赅,可却一一做答。

    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案子便审完了。

    阮擎的回答,虽然不足以给一些达官显贵定罪,可他们想要撇清干系,却是再无可能。

    还有那个负责和他直接联系的人。

    阮擎给出了名姓,缪县令第一时间派人去城中排查。

    案子审到这里,缪县令对于如何处置还有些犹豫不决,好在有五殿下在,最后也便不需要缪县令做主了。

    五殿下再次挥挥手,示意将阮擎带下去。

    随后看了身边护卫一眼,那位皇权代言人会意。

    “此案关系重大,缪大人不必宣判。待回到五府,殿下思量过后自有定夺……”

    缪县令如释重负,赶忙谢恩。

    案子审到这里已近尾声。

    殷九明最终没有现身,不仅殷九明未到……当初说好露面的权铮也没有现身。

    萧樱现在一头雾水,觉得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自己的预料……

    当初她本打算案子审完,便和缪县令请辞的。这仵作,她不想继续当下去了。殷九明她惹不起,只能躲了。

    可是殷九明一直没露面,萧樱因为心里挂念,最终没有开口。

    五殿下起身,缪县令赶忙退到一旁,俯身恭送。

    那人迈步先行,一众护卫紧随其后……

    在和萧樱错身而过时,他突然停下了步子。萧樱满腹疑惑,又不便发问,只能垂首静候……

    “美人案告破,萧姑娘居功至传……殿下会重重有赏。烦劳萧姑娘亲自去平王府领赏。”

    萧樱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五殿下停下步子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案子是我和殷九明一起侦破的。殿下要赏,便赏殷九明的,萧樱一介女流,实在担不起殿下重赏……平王府,我便不去叨扰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逃避

    第一百二十四章逃避

    “萧樱,不得无礼。”缪县令果断开口,把萧樱未出口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可是萧樱话己出口,虽然没说周全,可大概意思已经表述的十分明白了。这功劳,是殷九明的,她不要。缪县令心里大骂萧樱傻姑娘,能得五殿下青睐,那可是多少人挤破脑袋也没有的良机。可这傻姑娘竟然还把机会往外推。

    殷九明可是五殿下的心腹,还会缺这么个小赏赐?

    萧樱还是很给缪县令面子的,乖乖闭嘴。

    然后安静的等着面前这位贵人的指示……

    只是贵人就是贵人,他似乎没有听到萧樱的话,没下达一句指示,仿佛萧樱的话,他压根没有听到。

    代言人再次粉墨登场。

    他似乎和自家主子一样得了失忆症。

    “便定在明日吧,萧姑娘早些来……”

    说完,目不斜视的快步跟上自家主子。

    萧樱和缪县令静静的目送五殿下一行出了衙门。缪县令这才反应过来,他失礼了,他应该亲自把五殿下一行送出衙门的。

    都怪萧樱。

    “你这丫头,难得殿下赏识,你怎么往外推?害得本官跟着你一起着急,竟然没有亲自把殿下送出门,真是失礼,太失礼了。”

    “明明是大人您自己的过失。”刺激过头,以至反应迟钝,这个锅萧樱可不替缪县令背。

    缪县令气的抬手指向萧樱……

    平时这丫头看了他,虽然不至于像耗子见了猫,可也次次恭敬,在他面前说话向来是客客气气的,难不成如今有了五殿下撑腰,她翅膀一下子便硬了。

    “你可不能因为五殿下一句嘉奖,便不知道天高地厚。这里是抚阳镇,你只是小小的仵作,萧樱,做人可不能忘本啊。”缪县令觉得自己算是萧樱的伯乐,将来便是萧樱真的有一番作为,也是他这个慧眼识人的伯乐之功劳。

    只是缪县令想多了,萧樱压根没打算继续当这个仵作。

    “我正要和大人说这件事呢。我之所以进衙门口当差,只是为了破这桩美人案,洗刷自己的嫌疑。那时我以为大人是想要找个人草草结案,现在我知道了,大人那时候是打着以我为饵的打算……

    后来虽然发生了很多事,可最终也还是用了大人最初想的法子。在这点上,缪大人颇有先见之明。”

    萧樱这又褒又贬的,缪县令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怎样的神情了。

    所以一张老板木然的听着萧樱说话。

    “如今美人案告破,还抚阳一片晴空,我也能安心了。所以我在这里向大人请辞。”

    别的话缪县令都没在意,可是请辞二字,却打的他心肝七上八下的。这刚得了五殿下的褒奖,萧樱便要罢工。

    这……若是被五殿下知道,岂不以为他欺负一个小姑娘。

    “胡闹。”

    “大人莫动怒。大人也知道,我一个姑娘家。整日在衙门和一帮差役混在一起,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姑娘家,名声十分重要,大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清誉有损,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吧。今天大人命我问案,我在抚阳百姓面前算是出了回风头……

    可这并非我的本意,一直在衙门里籍籍无名还好些。今天过后,我便是想要低调行事,怕是都难了。大人难道希望抚阳出了个女仵作,还能替县令大人问案的事传得人尽皆知。

    这次遇害的皆是女子,大人找个女仵作来也算是顺理成章,可案子都破了,我若继续留在衙门,便是害了大人。”

    萧樱一番话,让缪县令从盛怒渐渐平静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萧樱说的对。

    他刚才实在是骑虎难下,殷九明一直没露面,案子不知道如何审下去。

    这案子,殷九明自始至终也没告诉他内情,只吩咐让他公审。

    缪县令本来就把希望都寄托于殷九明身上。可是这小子关键时刻竟然失约,缪县令是连急带气,便想到了和殷九明走的最近的萧樱。

    于是便不管不顾的把萧樱拉到人前。

    萧樱也确实不负所望……甚至还因此得了五殿下青睐。

    他当时根本就没想过后果。确实如萧樱所说,整个大元,便没听说有过女人在衙门当差。

    连灶房,都是男人掌勺。

    就像萧樱所说,因为受害者皆是姑娘,所以他才千方百计找了个能验伤的姑娘。

    如今案子告破,萧樱确实不便再留在衙门。

    是他思虑不周,把萧樱推上了风口浪尖。如果他今日不将萧樱推出来,留她默默在衙门混口饭吃。兴许还能多留她一阵。

    缪县令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尤其是今天萧樱算是助了他一臂之力。

    只是萧樱这一身本事……便这么被埋没了,着实可惜。

    “是本官思虑不周。”

    “不是大人的错。这案中的内情,殷公子最是清楚。今日他未到,大人审案难免捉襟见肘。我一直跟着查案,虽然其中内情知道的并不全,可也能出来搪塞搪塞。”

    缪县令轻叹,觉得自己今日之举,虽然传出去必定被人称赞,可是却失了一员大将。也不知道是赚是赔。“罢了,如此说来,本官便不能留你了。也好,你一个姑娘,确实不便天天出入衙门。只是,你将来如何度日?”

    缪县令自然知道萧樱孑然一身。

    “……可能会回南河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人放心,我总能找到活路的。”

    缪县令觉得十分可惜。

    可惜了萧樱一身本事,却因为是个姑娘,最终不得不委曲求全。

    缪县令随即吩咐账房给萧樱多结一个月的月银,然后叮嘱再三,目送萧樱出了衙门。

    县衙外。

    聂炫抱剑而立,看到萧樱,他冷着一张脸沉默上前。

    萧樱有些意外,她此时不想见人,所以给聂炫找了些事做。此时聂炫应该在穿梭在抚阳街头,带着差役抓人……

    “想甩开我?”

    “……”

    “休想!”聂炫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也看到今天在大堂上发生的事了。我可不打算以后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

    “萧樱,别顾左右而言它。你想甩开我,休想。”

    “我要去乡下种地,你也跟?”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禁欲系

    第一百二十五章禁欲系

    聂炫冷着脸,沉默着打量萧樱,然后果断的点头。“跟。”

    “聂炫,别胡闹,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离开义庄,但想来一定也和美人案有关。如今美人案告破,你也该去办自己的事了。跟着我有什么出路?去乡下当个佃户?”

    萧樱心累的劝道。

    她想要过清静日子,有聂炫在身边,恐怕不会清静。

    虽然只有短短半年时间,也许因为美人案,也许是因为她太容易相信人了,总之萧樱觉得很累,她觉得自己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天上不会掉馅饼的美事永远轮不到她。

    没准她伸手一接,掉到她怀里的是块石头呢。不仅不能果腹,还把她砸得伤痕累累。

    人的信任建立起来也许需要很久,可是想要摧毁,只在旦夕间。

    聪明的选择,便是抽身而退。

    把裹着自己的一切都甩掉。见鬼的殷九明,见鬼的五哥,见鬼的衙门,见鬼的女仵作,她全都不要了。

    “因为是你,我才决定离开义庄。你若不带我一起走,我便只能回义庄了。”

    “那便回义庄。继续睡棺材里晒太阳。”

    “阿樱,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一个小小的义庄,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聂炫,我如今脑子里空空如野,我甚至怀疑自己的名姓都是自己假想出来的……你跟着我?能有什么出路?听我一句劝,你去追随殷九明……和他一起效忠五殿下,当五殿下的左膀右臂。他是皇子,整人太平郡都是他的封地。

    不管将来如何,只要他不出太平郡,便能保你无忧。”

    “何需别人保我?”

    “我知道你功夫高,不需要别人护着你。可你既然离开家……一定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难道你还能一辈子不回去了?你总要回去的。

    你这样的人,能把你逼得不得不离开家隐姓埋名,甚至守着一个小小的义庄。

    想必对方势力很大。你若是追随五殿下,以你的身手,很快便能被殿下看重。

    有了靠山,才有底气回家。”

    聂炫面露诧异之色。

    他的家事从未和萧樱提起过。

    萧樱单凭猜测,便猜中了七八分。

    可他依旧不想走萧樱说的那条路,找一个权贵之人当靠山,然后靠着权势重返家族。

    这不是他想要的……

    何况,他也真的不放心萧樱一人。

    “你不必多说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讨生活。”

    萧樱怔了怔,随后觉得有些发酸,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头,不想让聂炫看到她眼中的湿意。

    她只是无意闯入此间的一抹孤魂。

    其实说直白些,就是人们口中的孤魂野鬼,然后无意间闯入了这个身体。

    吴婆婆救下她,吴文静二话不说带她回家,他们母子两人对她确有救命之恩。

    可是吴婆婆想要她嫁给吴文静,以报此恩。

    吴文静虽然没有点头,可也没有拒绝,萧樱能感觉的出,如果她点头,小秀才是愿意的。

    虽然算不得是挟恩以报,可小秀才明明知道他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依旧默认了吴婆这荒唐之举。

    萧樱在心里总有些不忿的。

    还有便是殷九明……

    从相识,到熟知,一路走来,萧樱以为他们两个算是知己,虽然身份相差悬殊。可殷九明是个谦谦君子,而且拥有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灵魂,能和她共鸣的灵魂。

    原来是她太自大了。

    他压根没把她当一回事,之所以允许她高攀他,唤他一声‘五哥’,只是因为在恰当的时机,她出现了。

    说不受伤是假的,萧樱承认自己被伤到了。

    所以她排斥起所有人来。哪怕这些人对她,可能是出于真心,可她真的不敢去赌。

    若是再输一次,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留在这异世。

    人都有软弱的时候,萧樱知道自己没资本软弱,她该像只打不死的小强,可她试过了……

    最终还是决定逃开。

    胆怯也好,懦弱也罢,她都不在乎,她只想找个地方自己舔伤。

    “你可试试甩开我……”

    “你啊。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明明有更好的路,你偏要选一条最窄,最泥泞的。”萧樱认输,她被聂炫那句不放心彻底打败了。

    “大路小路,皆由我选。我选和你一起走,不管是大路小路,我们两个做伴,便不会寂寞,你也不会害怕。”

    萧樱嘴硬。

    “我才不会害怕。”

    聂炫见萧樱脸上终于有了笑意,这才放下心来。

    一张冷脸也肉眼可见的柔和了几分。

    “是。萧姑娘胆子最大……鬼怪见了,只有逃命的份。”

    “聂炫,我可以赶人吗?”

    聂炫摇头……

    两人一前一后,和衙门渐行渐远。

    二人有说有笑,没有注意到,衙门对面马车上,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眸光暗淡,直到二人消失在那人的视线中。那人刷的一下放下车帘。

    然后车中传出的声音冷冰冰的,透着彻骨的寒意。

    “回府。”

    “……公子,不请萧姑娘上车吗?属下刚才看到萧姑娘似乎哭了?”

    赶车的虽然一身小厮打扮,可如果萧樱看到,一定能一眼认出来。

    是风一。

    风家几人,实在太有特点了。

    憨厚的,机灵的,儒雅的,表面笑意盈盈实则满腹心计的……

    车中静悄悄的,风一看起来憨厚,可实际上,能排在护卫头位,他也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无害。

    他始终没的挥动马鞭。

    等了良久,久到风一以为自己回府后一定被主子责罚自做主张。

    想到兄弟们的嘲笑,风一在心里叹息。

    当护卫难,当殷家的护卫更难,当殷家的护卫头领更难……

    底下是嗷嗷待哺,恨不得随意取而代之的‘兄弟’。真是满满的纸扎兄弟情啊。

    突然间,马车中再次发出命令。“跟上……”

    跟上谁自是不言而喻。风一一张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他再次赌赢了。

    他就知道自家公子表面高冷,高高在上,一幅凛然不可侵犯的禁欲贵公子,实则,对萧姑娘那是……越在意越放不开手脚。

    真真的是气势上的高人,行动上的小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苦追萧樱

    第一百二十六章苦追萧樱

    萧樱心里始终记挂着殷九明,倒不是想要怎样,她只是想确定殷九明无恙,今天这样关键的日子,殷九明竟然没有露面,萧樱总觉得有些奇怪。

    殷九明从未失言过。

    虽然他说的话可能并非出于真心,可至少对于萧樱来说,他还是守诺的。

    出了衙门,往租住的小院而去。

    萧樱初时还开口,说些有趣的话。

    聂炫反驳,萧樱还击,总之还算是有来有往。

    可是离衙门越远,萧樱的话越少,最终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竟然一片沉默。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聂炫肯定,萧樱和殷九明在一起时,一定不是这样的气氛。

    他想试着说些话引起萧樱的兴趣,可是不管两人说什么,最多三句,便没了下文。

    聂炫很是气馁。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提起了殷九明,哪怕明知道自己不该开口。“……你在担心殷九明?”

    萧樱怔了怔,飞快的摇头,可就是因为摇的太快了,反而透露出她的心思。

    “他是殷家最得势的公子,哪怕我出事,缪公子出事,他都不会有事的。”

    “哪怕这么说话的。谁会拿自己打比方……我没担心他,只是想着以后都不用去衙门了,突然觉得无事一身轻。”

    萧樱努力笑了笑。

    可是这种不是出自真心的笑,真的不好看。

    直笑的聂炫心里发苦。

    “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衙门?你不是挺喜欢每日去衙门的吗?”

    “谁会喜欢去那种地方,我喜欢的是有事情做,能自己养活自己的感觉。可今天缪县令推我当了挡箭牌……其实大家都清楚,我已经不能继续留在衙门了。”

    “……你不会觉得缪县令是故意为之吧?”

    萧樱摇摇头,这点她很相信缪县令,绝对是没法子可施展了,这才想到她。

    抑或……

    萧樱不敢往下深想了,细思极恐啊。

    “缪县令没那个脑子,这点你可以放心。”聂炫说道,他没说的是,缪县令没有,可是殷九明却有。

    只是此时此刻,聂炫并不想再提殷九明。

    最好从今以后,殷九明彻底从萧樱的世界中消失,那才真的是天下太平。

    只是,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啪啪打脸的,他这边才把殷九明三字压到心底深处,暗暗发誓萧樱不开口,他便只当没有殷九明这个人,可突然便有声音唤萧樱。

    “萧姑娘……留步。”

    随着这声呼喊,一辆马车在萧樱的聂炫身边勒住缰绳。

    然后便是风一那张憨厚的笑脸。“萧姑娘,您这脚程也太快了,怎么不等等我家公子?”

    萧樱一脸木然表情,第一次觉得风一这张憨厚脸孔的背后透着奸诈……

    “阿樱,我们快回家吧。鼠儿和伍苏一定已经做好饭菜等着我们了。”聂炫直接便将身边的马车无视了,至于车中坐着谁,他压根不在意。

    萧樱点点头。

    “麻烦告诉令公子,我累了,现在哪都不想去,只想回家。”

    萧樱的回家二字和聂炫的回家二字,几乎玄幻的重叠了,殷九明听在耳中,只觉得一颗心都在往下沉。

    他向来没把聂炫看在眼中,哪怕知道聂炫同样出身名门……他也没觉得终有一天,聂炫会是他的眼中钉。

    殷九明很骄傲,很自大,他有骄傲自大的本钱。

    在他看来,世上的人,哪怕是萧樱,只有他不屑理睬,绝无被对方厌弃的可能。

    “萧姑娘别为难小的了,我家公子便在车中,姑娘想说什么,大可直接说给我家公子听。”

    “你们殷家的人真奇怪,是你们驾车来追我,却问我有什么想说的?”

    大多数时候萧樱都是无害的,风一和萧樱接触过几次,觉得萧樱是个脾气十分和善,甚至有点好欺负的性子。他想或许只有这样性子的姑娘,才能陪在公子身边。

    现在他知道,他错了。

    而且错的离谱。谁说萧樱好欺负的?这明明是个小炮仗。

    “小的嘴拙,说错话了,姑娘勿怪……其实是我家公子有话要和姑娘说,还请姑娘上车。”

    “美人案己结。有什么话殷公子去和缪县令交待吧。今天公子未现身,可把缪县令急坏了。如今怕是正在衙门里望穿秋水的等着公子呢。”

    萧樱觉得自己以前一定是脾气太好了。

    殷九明一招手,她便巴巴的贴过去。

    连殷九明手下的护卫都觉得她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之辈。

    越想心越冷。

    萧樱转身招呼聂炫。“走快点,饭菜要凉了。”

    聂炫回神,冰冷的脸上有笑意一闪而过。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迈步追向萧樱。

    “公子……”风一觉得自己这次凶多吉少了。人在眼前,他都没能留住,而且还让自家公子眼睁睁看着萧姑娘和姓聂的亲切的走在一起。

    可是等了又等,车厢中依旧是沉默的。难道,公子已经不打算再理睬萧樱了。

    风一倒不觉得有什么。

    虽说萧樱是和旁的姑娘不同。可总归是个女子,总不能让她一辈子留在公子身边。

    自家公子是一定会娶妻的。

    而且娶的一定会是高门贵女。

    萧樱是个挺好的姑娘,留在公子身边……委屈了。

    风一只敢在心里这么认为,所以他倒是挺希望自家公子吩咐他打道回府的。

    只是等啊等,最终等来的却是……“追。”

    还追?

    风一苦着脸挥动了马鞭。

    很快,身后又响起车轱辘声响。

    萧樱有些烦心,不知道殷九明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很快,马车越过萧樱二人,然后车头一转,停在二人面前,做出一幅蛮横挡路的姿态。

    “阿樱,上车。”

    车厢中,殷九明淡淡说道。

    “……我刚才说过了,美人案己结,我之所以去衙门当仵作,皆为了侦破美人案,如今凶徒伏法,我也是时候离开了,公子不必送了。”

    萧樱一口一个公子,让殷九明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那天和聂炫的话被萧樱听到了。

    他当时和聂炫互相防备着,以至疏忽了院门方向。难道……萧樱去而复返?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起走

    第一百二十七章一起走

    事情到了这一步,追究过错没有意义。

    她既然听到了,他也没必要为此解释。

    他殷九明是怎样的人?萧樱长了眼睛,难道便不会自己看吗?她如果只凭听来三言两语便轻信他是个背信弃义,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伪君子……

    心中气萧樱太过无情。

    可口中却吐不出真正绝情的话。

    “美人案还未审完。你难道不想知道阮擎为何卷起这起案子。不想知道抚阳到底有多少人卷入其中?”

    萧樱有些犹豫了。

    她自然想知道。

    刚才她在大堂上,说的冠冕堂皇,可是案子细节却只字未提。

    她就是靠着噱头博人眼球的,也就是古人没见识,才让她搪塞过去。若是换成现代人,分分钟便能让她丢盔弃甲。

    权铮是汶西权家的公子,据说在汶西,权家家世能排到前三甲。

    若阮擎真是权铮的兄长,为何会一人流落抚阳镇?而且做的竟然是拿银子杀人的勾当。

    刚才她在大堂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剧情往**上推,目的便是逼那些参与其中的人露出狐狸尾巴。眼下到时了验收之时……她虽然不想再和殷九明纠缠在一起,可是殷九明说的话,却让萧樱不能拒绝。

    萧樱想,做事要有头有尾,这件案子自然既然从最初便插手,理应弄个清楚明白。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聂炫。

    “……我想去听一听。”

    聂炫心中轻叹,在殷九明开口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萧樱一定会点头。

    殷九明简直就是掐住了萧樱的七寸,他明知道萧樱在意什么,故意说也来,目的便是引诱萧樱上车。

    “好,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你。”

    退也退的漂亮,一句家里等你,相信够让殷九明在心里翻腾几个来回的了。

    风一退后,恭敬的将萧樱请上马车。

    然后又十分有风度的问聂炫,需不需要捎他一段路……

    被聂炫冷冷的拒绝了。

    风一心道,要说让谁心里不痛快这方面,聂炫在他面前一定甘拜下风。

    萧樱上了马车,抬头便迎上殷九明的目光。

    那目光淡淡的,好似和平日别无二致,可是萧樱和殷九明心里都清楚。不一样了,平日,她柔声唤他五哥。此时,她疏离的唤他殷公子。

    “去哪里听审?衙门吗?”

    “不……去我府上。”

    萧樱神情怔了怔,似乎有些犹豫,不过最终她和萧樱相对而坐,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阿樱,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殷九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说起这个,可能是不甘吧,不甘他们相处这么久,久到他开始对她动心思,她却仿佛一夕间回到最初,回到他们相识之初。那时她一口一个殷公子……

    彼时,她在他眼中,也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姑娘。

    哪怕他曾经救过她的命,也并未因此便多看重她一分。

    萧樱有些想笑,可心里又发酸。

    妹妹卡和好人卡其实异曲同工吧。

    都是表达拒绝之意。

    奇怪,她也没打算和他如何……他堂堂殷家公子,她自己什么身份,难道还要旁人告诉她不成。

    她虽然不在乎出身,也不觉得自己和殷九明天差地别,可是所有人都告诉她,他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难道还会傻傻的痴心妄想,真的飞上枝头去当凤凰,那一定是脑残剧看多了,以为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该围着自己转。萧樱还不至于傻到那个地步。

    “我以前也一直把你当兄长看待……”那就互相伤害吧。

    哥哥卡和好人卡也是一个性质。殷九明又想蹙眉了,这话从萧樱口中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让他心中不适。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我之间……不必虚与委蛇。”

    痛快,萧樱挺喜欢殷九明这不拖泥带水的性子。

    心里有疑问便发问,绝不藏着掖着。可为什么从最初相遇开始,他便一直在骗她呢。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萧樱发现如今自己亲眼所见,她都不能确定了。

    “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美人案告破,姑娘们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我也该退回去过我自己的日子了。何况今天在大堂上,缪县令硬生生将我推到人前……我已经不能继续留在衙门了。”

    “我知。”

    “……我想问一句,你是有意的吗?你故意不露面……让缪县令急的六神无主,他没法子可想,一定会让我出面。因为自始至终,只有我和你走的最近。”

    这个疑问,萧樱从下了堂心中便有了。

    缪县令不是那种有急智的人。

    做不出这等迂回之事。

    萧樱提出不能留在衙门后,缪县令才意识到,他似乎办砸了一件事。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无用,缪县令只得不甘不愿的放萧樱离开。

    原本以为没机会发问了。

    不想这么快便能亲自把问题抛给正主了。

    萧樱本以为殷九明会摇头,便是真是他有意为之。以他们二人这紧张的关系,他也该摇头,表示自己是无辜的。可是等了片刻,殷九明竟然点了头,他点了头!

    “为什么?”

    相信这也是缪县令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他不出现?

    为什么要借缪县令之手,把萧樱推到人前。

    让他无法在抚阳容身。为什么?

    “美人案了结后,我会去汶西。”

    萧樱挑挑眉,所以……“我要带你一起走。”

    这是什么理由?因为想带她一起离开,便砸了她的饭碗。

    “你短简的,我志不在此。”

    “你说过,你想当讼师。”

    难为他还记得,萧樱一时间感概颇多,这世上,她只无所顾忌的将心思告诉过他。

    他偏偏……偏偏就,骗了她。

    “所以我不能跟你去汶西。”

    “……十年前,汶西一户一人,全家上下百余口,一夜之间被屠尽。有人报官,说是这家男人养在外面的外室买凶而为。派人去寻那外室,发现同样死在家中,那外室育有一子一女。两个孩子不见踪迹……这案子便这么拖着,一晃十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对牛弹琴

    第一百二十八章对牛弹琴

    上次殷九明说,这个案子牵扯很大,似乎汶西几个大家族都和这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是当时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刺激刺激权铮,并没有真的去破案的打算。

    萧樱不知道殷九明为什么旧事重提,所以并没有说话。

    “……阿樱,平王是一定要将此案查明的。”

    殷九明并没有解释太多原因,只说五皇子要查这个案子。

    “五殿下手下,自然不会缺人手。我便祝五殿下心想事成。”

    萧樱的性子,平时看起来挺好相处,很包容朋友,可千万别惹怒了她。一旦她生起气来,会变得十分小心眼,睚眦必报。

    萧爸爸曾戏称萧樱是个狼仔子。

    对她好,她记着。

    谁若对她不好,她记的更清楚。

    别惹她,万事好说。一旦惹上她,可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想起父母,萧樱心情越发的低落,她突然间遭遇车祸,灵魂穿越至此,留在现代的身体恐怕凶多吉少了。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若执意不去,我也不强求。今日先随我回府上,听一听美人案的始末吧。”

    殷九明见萧樱冷着张小脸,固执己见的样子,心中觉得无奈。

    可又不好真和她动火气。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他一个大男人,怎好和她太过计较。

    只是想起刚才她和聂炫有说有笑,而且还一口一个‘回家’。殷九明的心情十分不美妙……

    接下来的路程,二人全程沉默。

    驾车的风一侧耳听着车里的动静,发现自家公子恢复成往日的闷葫芦,而以往总爱和公子说个不停的萧樱更是成了蚌壳,小嘴闭的那叫一个严实。

    风一叹气。

    怎么就不能让他们这些属下省省心呢。

    不就是想问萧樱为什么生气吗?

    不就是想把萧樱带在身边吗?

    直接说多好,拐弯抹角的不嫌累的慌?

    发现自己竟然在腹诽自家主子,风一赶忙敛神,大力挥了下马鞭。拉车的马儿吃痛,突然加速……

    风一端着那张忠厚的脸侧耳细听。

    果然车厢中萧樱一声轻呼……

    风一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助人为乐,其乐无穷啊。

    车厢中。

    萧樱坐直身子,然后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小身板整个贴到了车厢上。

    殷九明收回手臂。

    两人皆一幅粉饰太平模样……

    不过最初那种仿佛凝滞的空气,终于还是因为刚才那一摔一扶变得稀薄了……

    “你是不是早就打定主意,审完美人案,便离开衙门?”

    “是。我之所以进衙门当这个仵作,就是因为我没被杀死,便被怀疑是帮凶。如今即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我自然要离开。”

    萧樱没说自己当初为了糊口,所以才千方百计想在衙门找个差事。

    她太天真了,以为凭着自己的本事可以在衙门安身立命。可这阵子真的身处其中她才明白。

    这世道对于姑娘,实在太苛刻了。

    她每天出入衙门,之所以没人来找麻烦,是因为她身边跟着聂炫,是因为她是衙门里为数不多能和殷九明说上话的人。大家是因为顾忌殷九明和聂炫,才没有为难她,可也少不得在背后指指点点。

    没了他们做为她的靠山,她根本难以在衙门立足。

    与其等着被人赶走,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主动求去。

    也算保全了脸面。

    “你即早有了离开的打算,今天被缪县令推到人前……又有什么好气的?”

    萧樱看向殷九明,殷九明目光淡淡的,和平日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就因为没什么不同,才让萧樱难掩怒意。他故意不露面,让缪县令推她救场。

    原来竟然是因为洞察了她的心思。

    见她早有离开之意,所以顺水推舟……

    她自己想离开,和被逼的不得不离开,能一样吗?可是殷九明显然并不能理解这些。

    所以他才会疑惑萧樱为何不高兴。

    萧樱想想觉得挺好笑的,她在这里动怒,觉得殷九明行事太过刚愎自用。太过自以为是。

    可他不但不没得自己有错,还觉得他这番安排,都是在替她打算。因为他打算带她一起离开,所以得给她一个离开衙门的理由。

    真是……善举啊。善良的萧樱都觉得她这气生的太不值得了。

    “我一定会离开,可并不一定要跟着你去汶西。”

    萧樱毫不留情的一句话,果然让殷九明再一次没了说话的兴致。

    接下来两人一路还是沉默着,只是这次风一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没敢再助人为乐。

    终于,马车停下,风一挑了帘子请殷九明先下车,殷九明随后回身,想要扶萧樱下车,可是萧樱怔了怔,并没有接受殷九明的好意,而是自己伶俐的跳下马车,打量着面前的院子。

    这不是上次殷九明带她来的那个。

    这个宅院,看起来比上次那个还要富丽堂皇些。

    风到殷九明,有人上前拉走马车,有人接过殷九明手中的东西,对于殷九明突然带回个客人,大家似乎都不好奇,没有一个人盯着萧樱多看一眼。“这里是?”

    “……殷家在抚阳的老宅。”

    “上次那个宅子呢?”上次两人夜谈商量如何逼出更多参与买凶杀人游戏的人。

    “姑娘,那院子不过是个小别院,公子最近经常去衙门,那里离衙门近些,所以最近都歇在那里。这里才是公子每次来抚阳的落脚之处,姑娘请。”风一不愧是第一护卫,帮殷九明搪塞萧樱,简直就是信手拈来的易事。

    萧樱果然没有再问。

    殷九明都不愿开口了,她可不想太过讨人嫌。

    萧樱并不知道殷九明为何带她来此?难道阮擎在这里?

    萧樱很难相信,阮擎可是重犯,缪县令放心把人关在这里?

    进了院子,看到院中的景致,萧樱觉得这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的所在。

    穿过主院,殷九明直接带萧樱来到了一处园子。园中各色花草竞相斗艳。中间有个很大的水塘,说是水塘,其实该称为小湖。上面还泊着一艘小船。

    而小湖的中间,竟然有个小院子。

    四面被水环绕着,萧樱想,如果一定要关人,那里似乎是个不错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旧识

    第一百二十九章旧识

    殷九明果然领着萧樱上了小船。

    风一从车夫瞬间转职为船夫,桨摇的又快又稳,小船划破水面,直直向湖中而去。

    “那里原本是个小佛堂,老夫人在世时,经常乘船来礼佛,过水而来以示虔诚。我家公子并不信佛,所以接手后把这里关闭了。那里如今用来当个小公堂正合适……四面环水,可防备歹人,而且保证绝不会有人偷听。”

    自家公子不说话,三人行,总不好一直死气沉沉。

    那只有风一开口了。

    也顺便替自家公子解释一下他们要去的地方。

    萧樱有些意外,不由得侧头去看殷九明。

    殷九明的目光正看向那湖中的小院子,目光暗沉沉的,似乎藏着无数的心思。

    “那里如今关着谁?”萧樱问风一。

    风一看了看自家公子,见公子似乎没有阻拦的意思,于是老实回道。“阮擎,阮一鸣,秦诗,权铮,姓朱的掌柜……一切和美人案有关的人,都在。”

    缪县令竟然把一干人犯皆交给了殷九明!

    “人如何处置,最后还要五殿下定夺,何况这几个重犯,关在抚阳大牢,缪县令每日担心的查饭不思,如今交我家公子手中,缪县令反倒松了一口气。”

    “如此也好。抚阳大牢确实不是他们长留之地。”

    风一驾船技术不错,可以想像如果生在现代,一定是个多才多艺的温柔男生。

    可是在这里,他只能是个洞彻主子心意的护卫。

    他先扶着殷九明上了木桥,又转身小心扶着萧樱。

    迈步离开小船的时候,小船突然一晃,殷九明眼急手快的一把抓住萧樱的手,才避免她被晃进水里。

    风一露出后怕的神情,跪下请罪。

    殷九明冷着一张脸,似乎挺生气,反倒是萧樱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是我不小心,不怪风一。”

    风一转过来拜谢萧樱。

    殷九明轻哼一声。“看在阿樱的面子上,这次便算了,下次若再让阿樱受惊,你回去便把这身衣裳脱了,相信风二很高兴取而代之。”风一连连点头,殷九明这才转身。

    而萧樱,则有些发怔的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

    被殷九明紧紧握了一下。这是两人第一次彼此碰到手,虽说情况特殊,但萧樱还是觉得心头猛的麻了一下。

    殷九明很君子,见她站稳,便松了开她。

    有那么一瞬间,萧樱甚至想再把殷九明的手拉回来。

    疯了,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怎么会有那么疯狂的念头。

    萧樱有些迟疑的迈步,最终还是跟上了殷九明。她告诉自己即来之,则安之。就像风一所说,这里四面还水,想要回岸边,只有坐船一途。

    风一看着一脸悔过之意。

    可当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小院,风一脸上立时露出得逞的笑意。

    夜晚,他可以向兄弟几人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了……

    湖心小院面积不大,不过建的很齐整,是个小小的四合院。正房偏房耳房一应俱全。

    院子四周都有护卫把守。

    见到殷九明跪地行礼。

    “如何了?”

    “按公子的吩咐,已经安排好了。”

    殷九明点头,随后领着萧樱进了一道小门。

    小门里是一条长长的过道,很窄,只够一人通行。殷九明走在前面,萧樱跟在后面,两人全程都没有说话。

    人本能的厌恶这种又窄又长的走廊。

    而且这走廊还不见光亮,只每隔几步点了根蜡烛。

    昏黄的烛光中,殷九明的影子忽而被拉长,忽而又被压的很短……

    光怪陆离的光线中,萧樱竟然生出一股错觉来,她竟然觉得这灯光就像她和殷九明。

    两人看似离的很近,可是不管她如何追赶,她和他之间总是隔着一道鸿沟。哪怕偶尔彼此身形交汇,也总是转瞬即失。

    萧樱有些怅然若失。

    就在这时,殷九明驻足,然后轻轻对殷九明说道。“到了……”

    他指着面前一面墙轻声说道。

    萧樱有些不解,不过很快她便明白过来殷九明要做什么了。

    因为她清楚的听到开门声,然后是女子不敢置信的轻呼声……

    “权铮!”

    是秦诗的声音。

    萧樱看向殷九明,殷九明挑了挑眉,示意萧樱继续听。

    接下来,权铮开口了。

    “昔日光亮的大家小姐,如今却成了抚阳青楼的名妓……若是你的爹娘在天有灵,一定气的吐血。”

    “……你以为我愿意沦落风尘?可我没法子……当名妓总比冻死街头,饿死街头要好。蝼蚁尚且偷生,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除了花楼,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常言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哪怕冻死饿死,至少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去。你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真让人恶心。”

    萧樱有些意外,权铮看起来挺有风度的。

    哪怕生气时,顶多也就是不提供勾兑酒,也没有这般出言不逊。

    殷九明示意萧樱继教听下去。

    “我恶心?你们权家就不恶心?当初若不是你们权家……我家何至于……”

    “别说的自己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当初阮家愿意收留你,一鸣那傻小子更是闹着提前和你成亲。可你呢?你不甘心便这么无声无息的嫁给一鸣。你走了,你知道一鸣为了寻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别提阮一鸣。他娶我?无媒无聘,没有花轿,摆上一桌酒,便叫娶了?我在阮家寄人篱下,连个下人都敢给我脸色看,我留在阮家,岂不是自讨苦吃。”

    “你家道中落,阮夫人有些轻视你实属正常,阮夫人本性如此。你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只要一鸣在意你,有他护着你,你在阮家绝不会挨饿受冻。”

    听两人的对话,二人似乎早就相识。

    而且秦诗的出身似乎不错。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家道中落……

    可这些又和美人案有什么关系?

    “他护着我又如何?我在阮家依旧抬不起头来……我要的,是阮一鸣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我过门。不是不声不响便稀里糊涂的成了亲,娶个妾室都不会这般寒酸呢。”

第一百三十章 听壁角

    第一百三十章听壁角

    一墙之隔,权铮和秦诗在各抒己见。

    而自己的殷九明则在这里明目张胆的……偷听。

    萧樱小心打量殷九明,见那人偷听的十分之理所当然,一张俊脸在这样的地方竟然还能保护他光风霁月的模样。

    屋中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奈何这地方不知道怎么建的,似乎能把屋里的声音放大些,反正萧樱这个耳力一般的,竟然也能听个清清楚楚。

    屋中,权铮语气有些不耐的反驳。

    “守得朗月在,何愁月宫寒。你太贪心了。”

    “你是权家嫡子,生下来便金尊玉贵,你自然是不贪心的,你想要的东西,都有人双手捧着送到你面前……当初,我家也是殷实之家,我和阮一鸣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阮夫人也曾视我如己出,可有道是人心擅变。一旦我家家道中落,她立时变脸……

    当初有多慈祥,那时便有多阴狠。

    有一次趁着一鸣不在,她找到我,对我说……

    说怜悯我失去家人,一朝从娇养的大小姐成了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儿。

    可阮家的少夫人尊贵无双,绝不可能让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来做。她笑着告诉我,等阮一鸣娶了正妻,过个一年半载后,她会向阮少夫人提起,把我收进屋里。

    你听听……收进屋里。

    她连个妾室的位置都不打算给我。”

    “阮夫人不至如此。”

    “是啊,不至如此,我和阮一鸣说,他也说他母亲不会这般狠心。真是好笑,难道我还会故意栽赃她不成!”

    接下来屋中一阵沉默。

    萧樱看向殷九明,殷九明对她点点头,示意再等一会。

    果然,接下来权铮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疲惫,不过语气不再复刚才的不耐烦,反而带着几分怜悯了。“若真如你所说,错在阮夫人。”“如今再追究谁对谁错有何用?难道时间能倒退十年不成!权铮,你回汶西吧。抚阳的事,别再插手了。”

    也许再心狠的人,也有其温和的一面吧。

    至少在萧樱听来,秦诗说这番话时,语气是温柔的。

    她是真心在劝权铮不要趟这浑水。

    可事已至此,谁又能全身而退呢?萧樱心中轻轻一叹,果然,权铮拒绝。“我不能让阮擎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他杀了人!杀了很多人!谁也救不了他。”

    “他为什么杀人?为了银子吗?笑话!他会为了几个银子杀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权铮笑的不能自已。

    直到权铮安静下来,又等了许久,秦诗才悠悠的道。“我不知道,他从不和我说这些。他只说,为了一鸣,他会护我周全……这些年,我能在万香院立足,能成为花魁,是他在暗中护着我。前几年,有些心怀叵测的……都被他暗中收拾了。这几年,我能自己挑客人了,日子才好过些。

    他也不常露面了。

    只是大半年前,他突然来找我。说是想在万香院长住……我是偶尔发现他做的这些事的……

    他并不担心我会说出去。毕竟这些年我的一些把柄,都被他握在手中。我们两个的关系,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互为制约。”

    “你为什么杀姬梦?”

    “花魁只能有一个,有姬梦没我,有我没姬梦。我想反正他也不会在意头上被多扣一条人命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设计杀了姬梦。

    事后想到姬梦死后,我便是万香院唯一的花魁了……

    明显我得到的好处最多。我担心有人看破,所以想着如果我自己也被刺伤,便能排除嫌疑。只是没想到安排的不够周密,被那个叫萧樱的女人看出来……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落到这步田地,怨不得旁人,只怪自己太过贪心。

    以前是,现在依旧如故。

    其实你说的对,十年前,如果我能更懂事些。也许便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了。权铮,听我一句劝。回去吧……别让自己越陷越深。这是汪深潭,实在太黑太深了,一旦陷进来,便很难抽出腿了,只会越陷越深,终到灭顶……”

    殷九明带着萧樱安静的离开。

    一墙之隔,权铮似乎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离开前,语气凝重的告诉秦诗。

    十年前那桩悬案,他一定会破,一定……

    秦诗似乎哭了。萧樱能听到权铮离开后,秦诗的抽气声。

    殷九明带着萧樱,七拐八拐,进了个小房间,屋中有桌有椅,殷九明示意萧樱歇一歇。

    风一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静静的奉了茶,又悄声退出。

    萧樱还沉浸在刚才权铮的秦诗的对话中。“……十年前,汶西那桩灭门惨案……你说那家尽数被杀,有人怀疑是那家主人的外室雇凶所为。赶去抓人时,发现那外室也死了,她生的一儿一女不见踪迹。难道秦诗便是那个失足的女儿?”

    殷九明抬目看了一眼萧樱。

    并没有开口,他似乎知道萧樱并不需要他解答什么。

    果然,萧樱摇摇头。

    “不对……秦诗说她和阮一鸣青梅竹马,家事也相当……如果秦诗生母只是个外室,可不会和阮一鸣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当时说那户人家被灭门,全家惨死,无一幸免。

    其实不对,他们家至少有个女儿还在人世,那人便是秦诗。”

    殷九明点头。

    他喜欢听萧樱说话,尤其是说起案情来的神情。

    明明不算绝美的小脸,仿佛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光晕中。

    恬静,温婉,圣洁。

    几乎所有美好的词,都能用在她身上……

    凭只言片语,萧樱已经猜出秦诗的身份。接下来,才是真正考验她的时候。“还有什么?你还能想到什么?”

    殷九明像平常那般发问,仿佛他们二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依旧唤他五哥。

    他也温和的唤她阿樱……

    萧樱有些失神,她晃了晃头,制止自己陷入回忆中。一个人如果一味沉迷于回忆,在回忆中才能找到快乐,那她离失心疯也就不远了。

    她还不想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变成疯婆子。

    更何况,她和他……她连他的手都没正经拉过一下。便这么因为他而大病一场,实在太亏。

第一百三十一章 阮家兄弟

    第一百三十一章阮家兄弟

    “不是外室雇凶杀人。可能那个外室确实有害人之心,才让人有机可趁。可杀人这种事,尤其是灭门……于她有什么好处。

    她杀人,想杀的应该只有那家的夫人。因为只有那家的夫人不在了,她才能登堂入室。

    既然做了人家外室,最大的期望自然是能进家门,让自己的孩子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

    能做出灭门之事,那一定是有深仇大恨……

    我觉得,应该还是生意上……或者利益上的纠纷,而且要足够大的利益,才能让人下这样的狠手。殷公子若执意要查这桩案子,不妨从十年前那家人被杀之后,既得利益最大的人开始查起。

    即便他不是凶手,也一定知道些内情。

    这样的大案,当年竟然查不到线索?也许,凶手并不是一个人……那家被灭门后,也许既得利益者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是却查不到任何线索,只有一个解释。大家互相遮掩。

    如果一定要查,不妨找一找这些人的软肋。十年了……再紧实的同盟,恐怕也会生出几分异心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当年为了利益可以灭人满门,难道过了十年,他们反而成了素食主义,不再动辄吃肉。不会的,人的贪念是无穷无尽的。就像刚才秦诗所说,如果她当时能温和些,别这么全身带刺,也许结局会不同。可她性子便是如此,所以她不会成为那个温和的姑娘,不会委屈求全,所以注定她注定会走上这条路……”

    萧樱说的有些凌乱。

    她不知道殷九明能不能理解。

    世上的事,有些看起来完全无迹可寻。可是知道真相后,反向推敲,都能找出关联来。

    杀人无非一为情,二为仇,三为利。

    这里不是现代,男女之情对于这里的男人来说,尤其是大家族的男人。

    根本就是个笑话……

    娶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娶了个自己不喜欢的正室,大可以多纳几房美貌侧室。

    根本不至于生出这种灭人满门的大恨来。

    至于仇杀……多数要找正主。

    私人恩怨,实在很少有屠人满门的。萧樱想,那多半是为利了。

    只有这家人死绝了,那些与其有利益关系的才会放心。

    在没有证据的时候,排除法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排除不可能的,剩下一个哪怕是天方夜谭,也成了可能。

    “我明白了。我会派人主要查这方面的。”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兴许真的是情杀或是仇杀呢。时间太久了,这种悬案能侦破的十中无一……”

    “你说的很好。当年……我查阅当时的卷宗,好像似乎是有几家出面说话,断定案发前,没有丝毫异常。总之,我会着重往这个方向查的。”

    “……接下来呢?我们去听谁的壁角?阮擎和阮一鸣吗?”

    殷九明:“……”这么跃跃欲试的语气,怎么不是对他。

    在萧樱灼灼的目光中,殷九明勉强点点头。他有些后悔带萧樱来听……壁角了。

    还是那样的小过道,这次方向似乎不同。萧樱方向感不佳,也不知道这小道是怎么修的。

    外表看起来,这小院子明明不大,房子也不多。

    可是竟然能走出九曲十八弯的效果来,萧樱实在佩服建造者。

    很快,殷九明带着她来到另一处过道……

    依旧是一墙之隔。

    只听到门被推开,随后一个身影似乎被推进屋中。“死到临头,我家主子特意给你个恩惠……让你们见最后一面。有什么话就快点说,时间不多。”

    那人声音落下,咣当一声关了门,一阵锁链声响,似乎还上了道锁。

    半晌后。

    屋中终于有人开口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家去。”

    竟然是阮擎先开了口,萧樱有些意外,阮擎这人是萧樱见过的最倔强的人。他不想开口,便是打断了他的骨头,他连声痛都不会叫出口。

    所以萧樱没在公堂上审问阮擎,明知道碰壁的事,傻子才会做。

    “不回。”一道倔强的声音回道。

    “胡闹。”

    “我胡闹?咱俩谁更胡闹……当初你为什么离开?明明你才是阮家长子……哥,你说走就走,一点消息也没有。家里人都不敢提起你,他们说你……说你是畏罪潜逃。可我不信,秦家,秦家的事一定和你无关。哥,你说话啊,你告诉我为什么?

    你为什么离开家?

    为什么会来抚阳……又为什么……要杀人?”

    问话的人便一定是阮一鸣了。

    他竟然喊阮擎哥哥。

    阮擎的兄弟不是权铮吗?

    关系有点乱。“这些和你无关,你乖乖回家,别再胡闹了。”

    “……哥,你告诉我吧。你不告诉我真相,我就不回家。”

    阮擎不开口了,他似乎对这个弟弟没法子,兄弟二人沉默着,萧樱和殷九明对视一眼,心道兄弟二人不会将沉默进行到底吧。

    答案是,不会。

    再少言寡语的人,也有他在意的人,显然阮擎很在乎阮一鸣。

    “当年的事,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多。我那夜喝醉了……酒醒后,我便躺在秦家大厅里……四周,都是死人。秦老爷便躺在我边上,我手中长剑刺进了他的胸膛里……”

    “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我查验了秦老爷的伤,他确实是死在我的剑下……至于其他人……皆是剑伤,伤口和我的长剑也十分吻合。我不信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醉了场酒,便能杀死几十人……

    可是有人看到我了,我看见了一个影子。你知道的……这种事,家里没人会相信我。与其等着被人指证,最终被绑上刑场,我宁愿隐姓埋名,当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十年前,你才多大?十五?十六……哥,不可能是你。你一定是被陷害了。”

    “一鸣,有些事是注定会发生的。不管我到底杀没杀人?杀了几个?那夜的事,我都脱不开干系……我出现在秦家,手中握着刺死秦老爷的剑,我便是全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

    你能来抚阳,应该是来寻秦家的女儿吧?

    这些年,我也算对她照顾有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忘不了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忘不了的

    阮擎突然提起秦诗,随后屋中好半晌都是寂静的。

    不知过了多久,阮一鸣有些沙哑的说道……

    “我想见一见她,可她并不想见我。”

    “她对不起你,自然不敢见你。”

    “哥,别这么说,是我对她不起。当年她告诉我,说母亲欺负她,我不相信。在我看来母亲虽然有些严厉,却是个慈母,怎么会欺负一个小姑娘。可我现在知道,她没有说谎……

    这些年,母亲千方百计逼我娶妻,我都没有点头。终于有一次,她很生气,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她说绝对不会允许我娶秦姑娘过门的。不仅不能娶她为妻,为妾,也不行。她说秦姑娘就是一个祸根,家中收留她,已经仁至义尽。若真娶她为妻,阮氏一族便要大祸临头了。哥,母亲为什么这么说?”

    萧樱分不清阮一鸣口中的母亲和阮擎有什么关系。

    如果阮擎和权铮是兄弟。

    二人是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

    “一鸣,都过去了,她如今叫秦诗,是抚阳镇万香院的花魁……早己不是你心里那个小姑娘了。你该忘了她……”

    双过了片刻,阮一鸣似乎哭了。

    “哥,我忘不了。”

    殷九明悄无声息带着萧樱再次回到刚才那个落脚的小屋子。

    风一很是有眼力的给二人换了新茶。

    萧樱整个人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她其实有点想不通,阮一鸣提起秦诗时,怎么能痛苦成那样子。

    他说,他忘不了时。萧樱竟然也鼻子一酸。

    很多她刻意遗忘的事情,竟然一股脑的冲进她的心里。

    她其实也忘不了。

    忘不了现代,忘不了现代的亲人,忘不了被车撞飞时那种似乎连灵魂都跟着碎裂的痛意。

    也忘不了……

    殷九明。

    萧樱想人有时候真的作茧自缚。她明明信誓旦旦的告诉殷九明,她绝不会和他去汶西的。

    她要离开,去南河村过自己的小日子,哪怕天天吃糠咽菜。做那个决定的时候,她是很郑重,很认真的,可是此时,她控制不住的想……未来无数年,她再也看不到殷九明。

    这个人从此后在她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很疼,心疼的感觉来的即快又急。如果不是因为殷九明在一旁,萧樱恐怕会蜷缩成一团,然后用双手狠狠的捂住自己的心脏。

    她强忍着,端正的坐在那里。

    可是骤变的脸色还是让殷九明微微蹙眉。面上带出几分不加掩饰的关切。

    “阿樱,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告诉五哥……”

    他自称五哥,他明明冷血冷心,明明不把人命当回事。明明为了权势追随五殿下……甚至今天他没有在大堂上现身,可能也是出于五殿下的授意。

    他明明是个‘伪君子’,可是看到他,她会心疼。

    萧樱啊萧樱,好歹你也算是颇见过些男色,在现代那五光十光的大染缸里被熏陶着长大,什么样的美男没见过。电视上那各色的花美男,难道没有比眼前这个英俊的吗?

    可为什么……

    虽然心里无数道声音齐声告诉她,时机不对,错的时机……哪怕遇到对的人,成就的也不是一段良缘,何况殷九明也不会是对的人。

    可心中那道最坚定的声音反驳道。

    无数的花美男又如何。他们没有一个是殷九明。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凶手的踪迹?你是不是为了找个最佳的时机,所以放任他行凶……任由他杀害那些无辜的姑娘?是不是?”

    殷九明面色微变,一双眼睛定定看向萧樱。

    似乎对于萧樱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有些意外,可更多的,似乎是……失望。

    他自嘲的勾了勾唇角,脸上那股黯然的神情,几乎让萧樱想不顾一切收回刚才的问题。

    可最终,她沉默着,沉默着等待着殷九明的回答。

    “阿樱,在你心中,殷九明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是个好人。”

    虽然待人有些高冷,可却是个心胸宽广,心系百姓的好人。萧樱这个回答委实太孩子气了些,殷九明似乎笑了笑。“好人啊。什么叫好人?为救一人,而置那些暗处的蛀虫继续藏在阴沟里,等待时机出来咬死更多的人是好人?

    抑或……

    下饵引出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蛀虫,将它们一网打尽。让它们从这世上永远消失,这之后,世人再不会受蛀虫啃咬之苦。若一定要二选一,哪个算是好人?”

    萧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阿樱,我即担了身份,肩上自然扛着责任。我行事,不求无过,只求无愧于心。你若不能接受……我不会强行留你。

    你可以回南河村,可以再回吴家,甚至可以嫁给吴文静。只是那样的选择,注定你这辈子再也走不出小小的抚阳了。你甘心吗?告诉五哥,你真的甘心吗?”

    不甘心。

    她便是真的回了南河村,也绝不会再回吴家。更不会为了报恩嫁给吴文静了。

    她想,回南河村只是暂时的蛰伏,终有一天,她还是会离开的。

    “这世上很多事没有对错,也没有好恶。人有千面,这世间诸事也有千面。是好是坏,只在那个人的眼中。接下来的事我会亲自接手。三天后,我会去衙门,到时候关于美人案的所有内情,我会一五一十说明……

    当天,我便要离开了。”殷九明看向萧樱,脸上是无言的邀约。

    萧樱一时间心乱如麻。

    刚才殷九明的话让她有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之感。

    他没有直接否认,如果他直接摇头,萧樱反倒会失望。

    他竟然直接回答了她,没有掩饰,也没有试图躲避。有那么一刻,萧樱想……她理解阮一鸣为什么会哭了。

    有些人,真的是想忘,却永远忘不了。哪怕再长的时间,那人也永远停留在她的记忆中。

    只要稍加撩拨,思念便会燎原。

    接连听了两场壁角,虽然对于真相依旧一知半解,可萧樱心中那股无名怒火已经尽数熄了。殷九明亲自送她回家的路上,他们还能就美人案闲聊几句,萧樱表示这案子虽然破了,真凶被抓。可细想依旧扑朔迷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改变主意

    第一百三十三章改变主意

    谁牵线?谁最初提出的以杀人游戏笼络人心。

    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哪些人参与了?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花钱买人命,简直吃饱了撑的。

    还有真凶阮擎,听了他的阮一鸣兄弟间的对话,萧樱觉得他并不是个嗜杀成性之人,对于那些无辜的姑娘,他怎么下得了狠手?

    殷九明只是轻轻勾了勾唇角,告诉萧樱少安毋躁。

    三天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马车到了萧樱租住的小院外,殷九明先下车,然后亲自扶着萧樱下了马车,萧樱抬目便看到聂炫靠在墙边,正冷冷看着她。

    见到她和殷九明一起回来,他的目光似乎沉了沉。

    殷九明并不看聂炫,只叮嘱萧樱好好歇息,考虑清楚,三天后衙门再见。

    萧樱心事重重的点头,殷九明似乎笑了笑,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聂炫这才走向萧樱。

    “姓殷的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带我去见了几个人,是关于案子的……”萧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解释,可能是不希望聂炫误会殷九明吧。

    “时间不早了,回去收拾行装吧。我们明天便动身。我已经让鼠儿去找过小秀才了,让他先在南河村给咱们找个院子暂住,先安定下来。”

    这么快?萧樱有些意外。“……不用这么急。”话是她说的,此时要反悔,萧樱实在有些没脸。

    可她真的要回南河村吗?她真的甘心回南河村吗?

    ‘离开’二字说的容易,可如果一旦在南河村落脚,想要离开,谈何容易?

    “这里是殷九明的地盘,你既然要离开,自然该快些。”聂炫似乎没有听懂萧樱的话,自顾自的说道。“阿炫,我们先不走。”最终萧樱还是说了出来。

    聂炫看向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她。

    然后突然笑了。

    “我就知道你一旦跟他出去,他一定有法子让你改变主意。只是……萧樱,你真的想清楚了吗?真的要和殷九明继续纠缠不清吗?他或早或晚是要回殷家的。”

    聂炫似乎不欲说的太过露骨。

    可是萧樱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呢?

    他在劝她,劝她不要执迷不悟。萧樱想,难道自己的心思当真表露的那般清楚,怎么聂炫竟然也看出了几分端倪。

    她还自觉把心思藏的很深呢。

    却原来是掩耳盗铃。

    “你想多了,我还不至于疯癫到痴心妄想的地步。我只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再次回到南河村,不甘心被人指指点点,更不甘心吴婆婆挟恩以报,让我嫁给小秀才。”

    “他敢!我活剐了姓吴的。”

    “息怒,吴文静自然不敢。可我有点怕吴婆婆……她若真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要怎么应付?难道假装看不到,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在别人看来,我以身相报也是情理之中。可我真的不甘心一辈子困守一个小小的南河村。”

    萧樱语气黯然的说道。

    聂炫沉默了。

    他说殷九明早晚会回殷家,不可能陪萧樱一辈子。

    他自己何尝不是。

    他难道能一辈子陪在萧樱身边不成?如果可能……他是愿意的。

    可他有他必须做的事。前路艰险,他不会带着萧樱一起。

    到了那时,萧樱要如何自处?留她一个小姑娘在南河村?真的会比跟在殷九明身边更好吗?

    萧樱刚才已经说过,她知道分寸,绝不会生出奢望……

    那是不是,他不该拦她。

    对或错,有的时候真的没法区分。至少聂炫因为萧樱一席话而彻底沉默下来。之后,便再也没劝过萧樱回南河村了。

    至于鼠儿和赵瘸子,自然是高兴的。

    住过了舒服的小院子,谁想回那茅草屋。

    吃惯了馒头米饭,谁愿意回去吃饼子野菜。

    是好是坏,简直立竿见影。至于谈伍苏,那更是欢喜非常。

    如果萧樱要走,他虽然想跟着,可自家兄长一定不会同意。

    可如果萧樱跟着殷九明离开抚阳便不同了。兄长一定愿意让他继续跟着殷九明。

    不就等于跟着萧樱吗?

    谈伍苏暗喜在心,所以这两天小院的伙食明显上了一个档次。直吃的赵瘸子和鼠儿暗中决定。

    如果萧樱要走,他们也跟着。

    这次他们不会再吃白食,而是自立更生。

    赵瘸子祖上有门相面的营生,赵瘸子决定重拾起来,将来便当个风水先生。

    至于鼠儿,自然便是小徒弟。

    院中几个住客虽然没人和萧樱商量,可是对于将来的去处,都已经有了决定。

    第三天,萧樱早早起身,推开门便看到聂炫在院中练剑。

    见到萧樱,他收剑入鞘。“我陪你一起去。”

    萧樱点头,对于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跟班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吃过早饭,鼠儿父子,谈伍苏,三人将萧樱二人送出大门。

    鼠儿高兴的挥着手……

    他没告诉萧樱,他们已经收拾好行装了。

    原本几人还有些忐忑,可是昨天谈伍苏和鼠儿出门买菜时,正好碰到殷家的那个叫风一的护卫。风护卫说已经在太平镇帮着他们新找了个小院,小院比这里还要宽敞些,他们只管去往。

    “你不觉得他们三人今天有些奇怪?”

    聂炫摇头。

    “特别的……热情。竟然还亲自送我们出门!太稀奇了。”

    “可能是因为美人案今天就要彻底结案了,想着以后再没姑娘遇害,大家都高兴吧。”聂炫胡诌的本事其实也挺厉害,只是施展的机会不多。

    唔,他早就发现三人偷偷摸摸的暗中收拾了行礼。

    想着到时候萧樱看到身后一溜尾巴……想必脸上表情会十分精彩。

    所以他假装不知。

    “这么长时间,终于要结案了。有时候回想起来,觉得一路真的很艰难。几次遇险,还好有你们在……”

    “我救你的机会不多,主要是殷九明的功劳。”

    “……所以你们到底是旧识还是宿敌啊?互相看不顺眼,又从不拆对方的台。你们两个……真真‘相杀相爱’啊。”萧樱感慨。

    聂炫自然不懂何为相杀相爱。

    互相残杀吗?

    还不至于……又没杀妻之仇夺子之情,何至于一见面就杀。

    至于见鬼的爱,那真是见了鬼了。顶多有那么半分惺惺相惜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饯行宴

    第一百三十四章饯行宴

    聂炫虽然不喜欢殷九明,可也不会抹黑他。

    可他依旧十分不喜欢殷九明在萧樱心中占了那么重的份量。所以一路走来,他都冷着一张脸,便是见到和颜悦色的缪县令,也没能让聂炫摆出片刻好脸。

    缪县令心情不错。

    案子破了,他不仅得了名声,还得了五殿下的嘉奖。

    这下不用举家逃命了,也再一次亲力亲为向自家蠢儿子证明,保有读书才是最后的出路。

    缪骞这次难得没呛声,竟然乖乖点了头,表示自己就算将来想当捕头,也得把字认全了。

    而且缪公子现在志向有所动摇。

    他觉得当捕头不如当仵作。

    看那天萧樱在公堂上多么出风头。简直就是天神附体……

    所有人看萧樱的目光,都带着敬佩。缪公子觉得自己突然间开窍了。只是才下公堂,萧樱便打算‘金盆洗手’。偏偏自家老子还点了头,为了这点,缪公子又开始新一轮的闹脾气。

    总之,虽然这三天有些鸡飞狗跳。可总的来说,缪县令还是挺愉悦的,当了几年县令,终于有了个断案如神的美名。

    这名头自然离不开萧樱那天大堂上精彩的问案。

    所以缪县令见到萧樱,笑的十分灿烂。

    乍对上聂炫的冷脸,缪县令颇有几分不知所谓。

    “……聂炫这是怎么了?病了?”

    萧樱笑的摇头。“生理痛。”

    什么是生理痛?缪县令自然不知,可他又怕自己发问显得太过无知,所以佯装懂了的点点头,示意聂炫回家好好休养。

    萧樱强忍笑意,所以在缪县令看来,萧樱是在替自己高兴。

    聂炫冷脸带来的那丝毫不悦瞬间烟消云烟。“九明那天被事情绊住了脚,所以没能来衙门。不过他还算是有良心,最后请出了五殿下来压阵。因为五殿下现身,那些心存侥幸的,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最后都露出了狐狸尾巴。

    如今咱们抚阳镇,可算是安定了……对了,九明已经到了,他说有些话要说,是关于案情的,我们快点去,别让九明久等。”缪县令原本是有些怪罪殷九明的。

    那么关键的时刻,竟然没有露面。

    可是五殿下亲自现身后,缪县令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殷九明十分得力。

    自己不能来,便请了五殿下亲自前来。

    要知道五殿下来封地也有五六年时间了,可是显少出府,这太平郡辖下九镇,他可是唯一亲眼见过五殿下的县令。

    殷九明不能亲至带来的那些许怨怼,和得见五殿下这份尊荣比起来,自然显得无关紧要了。

    缪县令亲自引路,带着萧樱赶往后宅。

    今日缪县令夫妻趁机设宴,要宴请殷九明和萧樱,也算是给二人饯行吧。

    因为殷九明对缪县令说此间事了,他要回太平镇了。

    平王府坐落在太平镇,离这里一日的行程。

    因为美人案,殷九明已经滞留抚阳镇有些时日,也是时候回平王府了。

    待到了后宅,见到热情好客的缪夫人,萧樱才知道今日竟然还安排了饯行宴。萧樱有些意外,毕竟在坐只她一个女客。

    不过没关系,缪夫人是个话多的。

    她将萧樱拉到自己身边,然后单独置了小席面。

    她亲自陪着萧樱落坐。然后拉着萧樱的手,说着抚阳时下热议的话题。

    缪夫人夸了萧樱的果敢,赞了萧樱的临机应变,又提起萧樱花儿样的年纪,该找婆家了,总之,萧樱红着一张脸,任由缪夫人那九拐十八弯的话题。

    一桌男客,还有便是萧樱的缪夫人。

    中间隔了道薄纱屏风。

    两边说的话,互相都能听到。

    缪县令初时还听着,任由自家女人胡言乱语,好歹都是夸人的话,多说些也无妨。可听到最后,他若再不开口,萧樱的亲事怕是便要定下来了,定的似乎是自家媳妇娘家侄子媳妇家的姑奶奶家二姐家的庶子家的小儿子……

    总之,光是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缪县令就头痛欲裂。

    缪县令冷眼看着殷九明的脸色由白至青,最后又由青泛白,心里一激灵。

    他怎么忘了这一茬。

    虽说萧樱这丫头是个孤女,可是似乎颇得殷九明看重呢。

    缪县令是看不出殷九明对萧樱有没有男女情意……不过想来以殷九明的出身,想要把萧樱留在身边也不是件难事。偏生自家女人是个热心肠,一幅不给萧樱找个人家便食不下咽的模样。

    “九明啊,我看饭也吃的差不多了,要不我们移到偏厅叙话吧。”

    缪夫人看着自己面前几乎未动的席面,刚想开口,被萧樱轻笑着拦了下来。

    萧樱说:“多谢夫人了,我已经吃饱了。”

    吃饱了吗?缪夫人一头雾水,似乎萧樱还没动筷子呢。

    屏风那边的人齐齐起身,移驾偏厅。

    缪夫人一边轻叹浪费,一边陪着萧樱起身,不等缪夫人前面引路,缪公子已经顶着一张大大的笑脸上前。

    他亲切的将母亲按在席位上,让母亲继续吃,别浪费了。

    然后恭敬的请示萧樱,可否给她引路。

    对于突然变得规矩守礼的缪公子,萧樱一边觉得稀奇一边点头。

    然后……她便知道原因了。

    往偏厅的路不过几十步,缪公子为了能把自己的心意表述清楚,恐怕在心里已经打了百八十次腹稿。

    他觉得当捕头是个粗活,无甚前途。

    不如转行当仵作,虽说验尸时血腥了些。可如果能从尸体上找到证据,替苦主伸冤,这可是天大的公德。

    综上所述,他觉得当仵作会是他毕生的追求。

    之所以这么热情替萧樱引路,是要拜入萧樱门下……

    萧樱:“……拜师?”

    缪骞狂点头。“是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完,不等萧樱点头,竟然不由分说便要跪地行礼。萧樱真被缪公子这股狂野的势头震慑住了。

    下一刻,萧樱身子被猛的一拉,她控制不住的一个转身。

    随后发现,自己被殷九明半揽着护在怀里。缪公子对上殷九明,就像老鼠见了猫,瞬间气势全无。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末等人萧樱

    第一百三十五章末等人萧樱

    “胡闹。”殷九明轻声斥责。

    缪骞这一点上几乎和缪县令是一脉相承的,在殷九明面前十分的识时务。

    缪公子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乖乖的夹起了尾巴。

    萧樱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入了缪公子的眼,记得最开始,缪公子看她的目光可是十分不屑的。

    “别理那个浑小子,一会我让缪县令教训他。”

    殷九明看萧樱小脸煞白,以为她被缪骞吓到了。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便要跪地拜师,任谁也得一惊。“没事。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短短数日,缪骞对她的观感竟然已经从不屑上升到敬佩了,说实话,挺有成就感的,只是这小子行事太没溜,听风就是雨的。

    “那小子性子其实随了他爹,有点一根筋。没事,交给我,我不会让他再出来烦你了。”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不烦他,相反……我还挺欣赏缪公子这性子的。是个耿直孩子……”

    殷九明有些一言难尽。

    说实话,缪骞和萧樱站在一起,实在不好说谁更像孩子。

    一个小姑娘说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为孩子,殷九明实在很想知道自己在萧樱心中,是什么?

    是不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无赖。

    “走吧。时间不早了……我晚些时候还得动身……”

    萧樱突然间就觉得全身没了力气,明明前一刻,她还因为缪骞这一番插科打诨心情不错呢。

    她点点头,默默的跟上殷九明。

    地点选在了县衙后宅的花厅。

    列席的人不多,缪县令父子,捕头贾骏,小秀才和老文书,殷九明和萧樱,还有最后进门的聂炫。

    聂炫似乎不喜欢和人围坐,自己选了个边角位置。

    缪县令也不去管他,这个姓聂的,也不知道什么来路,反正殷九明说不必理会,他不理会便是。

    见人到齐了,缪县令清了清嗓子。

    “今天把诸位叫到这里,便是最后听九明说一说美人案,今日过后,美人案便彻底结案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起了。”

    缪县令平日断小案,大多时候是个和事佬,这边劝劝,那边吓吓,两边各退一步,案子也便囫囵着断了。

    美人案,可以说是缪县令为官生涯中,经手的最大的案子。

    很少听到缪县令这般掷地有声的发言。

    诸人不由得点头,尤其是贾骏和小秀才,简直就是点头如捣蒜。二人算是这屋里最一头雾水的。虽然贾捕头参与了刑讯,可那个姓阮的是个硬骨头,鞭子打折了两根,也没见他开口说一个字。

    所以最终能让姓阮的开口,贾骏心下十分佩服。

    以至于看向殷九明和萧樱的眼光都有些不同了。

    透着股崇拜,再不似初时见萧樱时的一脸嫌弃。

    至于小秀才吴文静,他如今几乎不敢正眼直视萧樱了。最初,明明是个孱弱小姑娘,似乎风一吹便会断气。

    把萧樱接到家中时,萧樱看起来也只是个瘦骨伶仃的孤女,自己母亲最初提议让他娶萧樱时,小秀才心里还有些委屈呢。

    可是如今,萧樱已经成了让他仰望的存在。

    他不敢生一丝妄想,便是仰望,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旁人洞悉。

    殷九明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看向他。

    有期盼的,有艳羡的,有敬畏的,唯有萧樱看向他的目光……平静,镇定,似乎还带着几分疏离。

    殷九明心中轻轻一叹。

    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如风家兄弟所说,太过不解风情了。

    他对萧樱的另眼相看,连缪县令都看出了几分,为什么萧樱却置若罔闻……

    在座诸人,他唯一有开口兴致的便是萧樱。

    怎么如今,反倒萧樱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若单以距离论,萧樱离聂炫倒更近些,殷公子不由得有些吃味了。

    所以接下来的话,十分的言简意赅。

    “十年前,汶西发生一桩灭门血案,十年未破。被杀的那家人姓秦……秦诗便是那家唯一逃出来的女儿。当时县令和捕头怀疑是阮擎所为,下了海捕文书。

    十年后,阮擎突然出现在抚阳镇。

    并且借由一个中间人和正阳楼朱掌柜接洽。朱掌柜是知道阮擎做什么营生的,所以他说自己被蒙在鼓里是假话。

    只是他受命于京中权贵,要他在抚阳务必笼络一些权贵,可以不择手段。

    只有大家都上了贼船,到了出事的时候才能齐头并进。一起参加一个杀人游戏,大家谁都不干净了,也便不怕突然哪天有人想退出。

    之所以要布下这样几个棋子,是预防将来有一日,京城出现大的变故,五殿下可以被绊在太平郡,不能顺利入京。也许在诸位看来,这实在有些多些一举……可我告诉各位。

    万幸这局棋提前被发觉,最终棋子被找出。若有一日,京中真的出了变故,这些人闻风而动,抚阳镇必定大乱,抚阳一乱,整个太平郡都会动荡,平王殿下想要抽身离开,确实不易。

    到了孤注一掷之时。

    一定要保太平郡安稳。

    若是太平郡出事,殿下没了退路,那才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局棋步的很有远见,博弈之间,是部极妙的棋。只是那姓朱的太过急功近利,他和暗中联系阮擎的中间人因为利益而暗中角逐,他们的博弈,便是那些无辜而死的姑娘。也便是因此,阮擎才最终暴露于人前。

    他们的杀人游戏很简单。

    几人合谋,出一笔银子。阮擎按着银子数量选择目标。通常万两以下,会是些流落街头的孤女。五万两,是农家女……如果十万两,便可以是抚阳城里的小家碧玉。”

    说到这里,殷九明的目光突然看向萧樱。

    萧樱怔了怔,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原来她竟然是最不值钱的那档。

    “真相虽然挺伤人,可想着也许就是因为我只是孤女,所以阮擎出手的时候才会稍有大意,我才捡回一条命来,这么一想,末等似乎也不错。”

    “他们给了银子,每家会派一个心腹跟着……先是选人,而后便是将人劫到偏僻之地,最终将姑娘抵死后再用剑刺穿胸膛。跟随这空会带着容器收集血液,拿回去当成信物。以示这笔买卖已达成。”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十年报仇

    第一百三十六章十年报仇

    殷九明并没有细说,只是三言两语将案情道明,可是所有人都听得汗毛直竖。

    脾气耿直的,像是缪公子和贾骏,已经控制不住的骂人了。“……他们太缺德了,柿子总捡软的捏,他们怎么不敢挑中我?看我不和他们拼命……”这是贾捕头。

    “就是,选中我,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那姓阮的,休想在我手中占到便宜。”这是缪县子。

    二人同仇敌忾,摩拳擦掌恨不得冲出去找那些人大战八百回合。

    萧樱低着头,殷九明说的这些,她都已经猜到了。

    她恨极殷九明口中那个京中权贵之人。殷九明没有说是谁,可是萧樱隐约能猜到……

    那天她在公堂上不过随口一说,倒被她说中了。

    这些姑娘看似是死在那些为富不仁的富豪商贾手中,可是归根到底,他们是死于权谋争斗。京中那位不希望在京中争斗之时,五皇子有机会插手,所以他才做出这一局棋,用无辜者的性命为饵,将这些人紧紧扼住。姑娘们被扼住脖子最终陨命,而这些权贵被扼住后,便失去了自由。

    一旦他们意识到,便已经晚了。

    只得上了这条贼船。

    而那之后,他们会觉得反正已经没了退路,而变得变本加厉。

    杀害更多无辜的姑娘,以满足他们嗜血的**。而他们则越陷越深,最终变成麻木不仁之辈。

    想到这里,萧樱突然灵机一动。

    阮擎……阮擎最终露出马脚被擒。是不是他故意为之……

    阮擎之所以暴露,是因为发现他和正阳楼暗中有往来。而之所以发现这一点,又是因为从不外送的正阳楼,单单给万香院送了饭。

    最终真相才渐渐浮出水面。

    殷九明也曾唏嘘。

    说阮擎若是走正途,会有一番大作为。

    所以……

    阮擎背后有人。

    意识到这点,萧樱突然抬头看向殷九明。而此时,殷九明也正好在看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微微一凝。殷九明缓缓摇摇头,示意萧樱不要开口。

    萧樱深深吸了一口气。

    压抑下自己的冲动。她发现事情是一环套一环的,好似没有尽头般。

    正阳楼背后有人,阮擎背后或许也有人。

    这又是一场针对平王的阴谋。

    往后的,萧樱几乎不敢相……殷九明是一定会追随平王的。

    虽然殷九明和缪县令都说五殿下为人素来低调,对权势并不热衷。可到了那个时候,不争是死的时候……他会不会孤注一掷。

    殷九明会如何?

    这个念头太可怕了。

    虽然她早就知道殷九明会追随五殿下,可在萧樱看来,只要五殿下守着太平郡,不去理会京中的争斗。

    将来不管谁赢谁输,五殿下都能保全自己。

    五殿下周全,殷九明自然不会有事……

    不管她身处何方,只要知道他安全无恙,她便能安心。

    萧樱甚至不敢想像,想像自己有一天,听到殷九明出事的噩耗。她对这里没什么归属感,即无家又无亲人牵挂。到哪里安身于她来说都没关系。

    她对这里唯一的记挂。或许便是殷九明了。

    接下来殷九明说了什么,萧樱几乎没有听到,她整颗心都在想着如果有一天,殷九明出事的噩耗传到她耳中,她会如何?

    只是想一想,萧樱便吓得小脸惨白,额头浸出了冷汗。

    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她自己是死是活,萧樱其实都不太在意,有时候魔怔了,她甚至想过,自己如果再死一次,会不会便能回到现代。

    好在尚有理智,她还知道人死不能复生。

    穿越重生这种事能在她身上发生一次,这样的运气恐怕不会有第二次了。

    所以不管伤重濒死还是身处逆境,她都努力活着。

    她努力的前提是……心中在意的东西完好如初,若是连她仅有的在意也被毁了,那她还有什么坚持的理由,她的信念也会随即崩塌的。

    她真傻。

    还在这里犹豫来犹豫去,要不要和殷九明一起回太平郡。

    有什么好犹豫的?

    是不是只有到了危机关头,才会发现其实自己最在意的便在眼前。

    哪怕殷九明真的像聂炫所说的那般冷血无情,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也认栽了。

    想通这些,萧樱倒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只是她这神情,在殷九明看来,实在有些担心。

    小脸煞白,殷九明以为是自己刚才制止萧樱说话,才让萧樱这幅模样的。

    他不知道萧樱要说什么,可隐约能猜到,一定是和美人案有关的。

    他所说的案情,自然不是全部的。有些事情,并不能被外人所知。

    见萧樱神色不对,殷九明三言两语下了结论。

    美人案到此结束,阮擎等一干涉案人员,皆押住太平郡,交由平王殿下处置。

    至于那些参与者……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视参与深度,逐层处置。

    “这样处置确有些于理不合……杀人者理应偿命,只是非常时期。若将他们全部处决,或许不必等京中动乱,我们太平郡便要大乱了。

    那些用银子赎命的,便饶他们一命。参与不深的,也可从轻处置。那几个全程参与的主谋,杀,无赦。”

    这样血腥的同盟,虽然可以同进退。

    可是一旦崩塌起来,也是摧枯拉腐的。

    一旦有人第一个开了口,大家互相攀咬,互相诋毁,以期保全自己。

    殷九明这三天便是层层对比筛选,找出真相,将那些人按罪论处。

    “我们大家都明白,这种事……若是扯起皮来,简直无休无止,纸里包不住火,便是我们不说,这些参与的人也休想置身事外……百姓们知道后,吐沫星子便能淹死他们。他们的儿女从今以后,便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长大。儿子休想娶到好媳妇,姑娘也休想嫁个好人家。

    人言可畏,这是世间的道理,哪怕国法不能惩治他们。也自有天收……”

    缪县令是在坐最年长的,可多数时候都得过且过,这是萧樱第一次听到缪县令一脸凝重的开口。

    萧樱心想,能在县令位置坐上数年,缪县令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只是多数时候,他都睁只眼睛闭只眼睛,也许只有这样,才能长长久久保全自己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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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讼介绍:
萧樱没想到,死后还要重操旧业。带着一帮兄弟风里来火里去。一阵冷风便能吓破胆的仵作……黑着脸从天而降的跟班……整天睡不醒的县令……捧着书挥大刀的县令公子……客串说书先生的捕头。一桩桩凶案更是让前路显得扑朔迷离。那突然出现追着她叫闺女的男人。还有那明明生了张俊脸,却偏往自己脸上罩个鬼面具的王爷……萧樱头疼的悟道,原来律师到了古代也不好混。第一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第一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第一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