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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去哪了全文阅读

作者:八宝饭     道长去哪了txt下载     道长去哪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虎溪门的烦恼

    尹书赶到长史府书房的时候,顾佐正在和赵香炉说话,他便在屋外阶下恭敬肃立。虽说如今已是金丹,和以前相比,有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但他却深知,唯一不变的是,顾长史想要捏死自己,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

    尤其是天下大势变化剧烈的今日,如果顾馆主愿意,虎溪门眨眼就能从世上消失,连朵浪花都翻腾不起来,崇玄署更不会伸手管一管。

    “......长安大概就是如此了,我在那边停留的时日也短,你说的那些地方,都没有去过,下回一定好生看看......”

    “是我老了,一提过去的事情,就想多唠叨几句,长史莫怪。”

    “怎么可能,哪里就敢说老了?我虽说没怎么去敦化坊,但杏园周围还是转遍了的,赵姐若是重回长安,就您这风韵,绝大多数名噪京城的美人都得被比下去!”

    “还说没老?风韵......也只能提风韵了,呵呵......”

    “说句公道话,风韵比姿色更动人心啊,至少我是这么看的。”

    “长史就爱和我说笑话,也罢,改日再和长史闲谈,长史先处置公务吧。”

    说话间,赵香炉从书房中出来,尹书抬头看去,赵香炉含笑瞟了他一眼,点头打了个招呼,从他身前经过时,带起一阵馨香扑鼻。

    尹书望着赵香炉离去时扭动的腰肢,暗自咽了口唾沫,觉得顾长史说得没错,风韵比姿色更撩人。

    进了长史书房,斜着签坐了半个屁股,就听顾佐瞪眼道:“你如今已是金丹修士了,这么坐成什么样子?坐正了!”

    尹书就爱听顾长史责骂自己,越是骂,就说明顾长史越不把自己当外人。顾长史去长安之前,对尹书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这句话让尹书反复思量了多日,寝食难安,而等顾佐从长安回来后,又没对他说过一句话,终于促使尹书在还没有较大把握之前就选择了闭关冲境。

    如今听到这句斥责,尹书心里一暖,顿觉浑身骨头都松快了许多。

    只听顾佐又道:“能结丹,说明你是努力的,但绝不可沾沾自喜,大道之路永无止境,若是固步自封,就会停滞不前,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看如今的南吴州,有多少金丹了?不能只满足于金丹,否则将泯然众人矣。金丹只是.asxs.,我对你的期许,至少是元婴,明白么?”

    “是,书一定努力,绝不辜负长史的期许。”

    “虎溪门如何了?你那些师弟、弟子们怎样?”

    “托长史的福,都还好,再过一、两年,几个师弟也就该准备冲击金丹境了,回去书就把长史的意思转达给他们,对他们也是一番鞭策。”

    顾佐对此表示满意,抛过去一个小袋子:“这一千灵石,是给你结丹的贺礼,成了金丹修士,灵石的用量会长出一倍来,好生修炼吧。”

    “这如何使得......”接了灵石,尹书继续恭聆顾长史教诲。

    顾佐问:“你如今结丹了,掌门之位也稳了,你那老师......是怎么打算的?”

    尹书恭敬道:“无论怎么打算,都要先看长史的打算。”

    顾佐点了点头:“你也知道,如今天下大变,受崇玄署托付,怀仙馆要担负起守护两诏八州修行界的担子来,我深感责任重大啊,千钧之重!”

    尹书道:“书愿附骥尾。”

    顾佐道:“正是需要你们一起努力。怀仙馆如此重责,只能依托南吴州,因此,南吴州的每一位修行者,都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这让我想起了你的老师,他这两年如何了?”

    尹书叹道:“自从气海破碎、修为尽废后,性情略显古怪,每日里只是浪荡闲浮,我这做弟子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顾佐道:“这也是难怪的。你回头跟他谈谈,看他是什么意思,愿不愿意痛改前非,为怀仙馆,为南吴州,为两诏七州的道友们尽一份力。”

    尹书心里顿时乱成一团,但当此之时,却不敢违背,只得应了。

    离开长史书房,尹书回到虎溪门,问自家最心腹的师弟:“老师在何处?”

    师弟道:“老师去了东溪,昨天又跟我要了十贯,到现在也没回来。”

    尹书想了想道:“随我去东溪找他。”

    师弟问:“找他做什么?”

    尹书道:“顾长史想启用老师。”

    师弟奇道:“一个废人,怎么启用?”

    尹书叹道:“你没听说过长史的手段,当年屠长老气海被废,就是咱们这位长史给修复的。”

    师弟惊了:“还有这本事?”

    尹书点点头没说话,师弟犹豫片刻问:“长史打算怎么启用老师?”

    尹书怔怔良久:“不太清楚。”

    师弟小声道:“师兄,万一,我是说万一顾长史真的把老师的气海修复了,咱们虎溪门的掌门谁来做?长史有没有说过?”

    尹书摇了摇头:“过滤了,顶多一如今日。”

    师弟着急道:“就算一如今日也不行啊,一个恢复了修为的太上掌门,师兄你说,师弟们、弟子们到时候该听谁的?”

    尹书问:“那你说怎么办?”

    师弟左右看了看,见四下确实无人,于是壮起狗胆:“咱们能不能想个法子,把老师逐出师门?”

    ......

    尹书和师弟是在东溪北岸的广寒宫找到宁不为的,宁不为躺在床榻间,胳膊上还枕着个头戴长耳饰品的女子。等将女子轰走,把宁不为唤醒时,这对师兄弟跪在床榻边给老师道喜:“恭贺老师,老师大喜......”

    宁不为却没管他们要道什么喜事,只是喷着满嘴的酒气伸手要钱:“为师不管,今日必得广寒仙子侍寝,为师受够了这些玉兔了,快,多拿些钱来给老夫,至少要五十贯!”

    尹书不得不再次重申:“恭贺师尊......”

    宁不为还在嚷嚷:“快拿钱!”

    师弟看不下去,伸手过去一巴掌拍在宁不为头上,这一巴掌打完,宁不为也不知是被打清醒了还是被打懵圈了,呆呆看着两个弟子一句话不说。

    师弟重新跪下道:“弟子无礼,请恩师惩处。”

    尹书叹了口气,道:“老师,醒醒吧,恭贺老师,可以重入修行了。”

    最后一句话彻底唤醒了宁不为,他疑惑道:“什么重入修行?”

    师弟抢道:“为了老师的事,师兄费尽了心思,终于求得顾长史开恩,只要老师答允一个条件,顾长史便答应为老师修复气海!”

    ps:今天是《舌尖上的霍格沃茨》作者幽萌之羽大婚的日子,祝一对新人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第六章 不原谅

    尹书告诉老师,只要老师退出虎溪门,转投怀仙馆,顾长史就答允为他修复气海。

    宁不为能答应吗?当然不能!

    堂堂虎溪门掌门,不,太上掌门,怎能向大仇低头?哪怕自己修为尽废,无法报仇,也绝不能向大敌认输!

    望着两个弟子狼狈而去的模样,宁不为哈哈大笑,自觉胸中堵塞了两年的块垒,今朝尽去!

    尹书再次求见顾佐,深感惭愧道:“书无能,无法劝动老师,还请长史治罪。”

    顾佐问:“你师因何不愿?”

    尹书叹道:“老师还没转过弯来,这两年意志消沉。”

    顾佐想了想,道:“过两天吧。”

    这一过就是七天,处理完公务后,顾佐忽然想起了宁不为,于是将尹书找来,让他领着,来到了广寒宫。

    尹书指了指楼上:“就这里面了,已经七天七夜没有回山了。”

    “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是了。”顾佐吩咐完毕,自己上了楼,天近午后,正是东溪北岸最为静谧之时,顾佐沿着木梯拾步而上,偶尔撞见洒扫婆子和龟公,头一偏就过去了,也没什么人留意到。

    推开地字三号的房门,一股酒味扑鼻而来,顾佐将窗棂支起,望着床榻上烂醉如泥的宁不为,静静坐了片刻,片刻之后,又下楼去了。

    宁不为刚才做了一个梦,一个以前经常重复的梦,梦见自己御剑翱翔于天空之上,疾风掠过耳畔,虽然刺痛,却刺得人兴奋欲狂。

    然后,他忽然从空中坠落,落地的同时,眼睛就睁开了。目光的对面,依旧是罩着帷幔的床梁,帷幔上绣着的那个美人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就这么干躺了不知多久,宁不为双手支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昨夜的那只玉兔早就不知所踪。那兔子来了还是没来?如果说来了?我怎么没感觉呢?如果说没来,昨夜是谁陪自己喝的酒?

    一边苦苦思索,一边挪动双腿去趿鞋。

    宁不为忽然呆住了,望着对面桌子旁坐着的顾佐,就这么一动不动。

    “还在恨我吗?”顾佐问。

    宁不为硬着头皮轻轻点头,是的,他早就决定了,不原谅!

    “我知道,想要一笑泯恩仇,哪有这么容易的?要不先过来吃点东西?这是我去后厨找来的,粥有点凉了,凑合着这几盘点心吃吧......怎么?我的确在里面下了毒,敢不敢尝尝?”

    尝尝就尝尝!宁不为起身,一屁股坐到顾佐对面,开始大口吃起来。姓顾的要毒死自己,那自己临死也不能表现出怯懦来!

    宁不为一边吃着,顾佐一边絮叨:“崇玄署分封天下,我成了一路诸侯,现在不仅要操心南吴州的事,还要管黑山诏、通海诏和岭南八个州的修行事务。”

    宁不为怔了怔,塞点心入嘴的动作缓了缓。

    顾佐继续:“这是一件大事,从今往后,咱们这片的修士,就要和别家争竞了。青城、罗浮、王屋、云梦、括苍、白云......呵呵,你说咱们争得过吗?”

    宁不为不再吃了,默默思索着。

    顾佐道:“当然争不过——如果我们自己不团结,如果我们不把劲儿往一处使,如果我们还在窝里斗、扯后腿,如果我们依然觉得事不关己......我想过了,我觉得应该让你出山,不是为了帮我,而是为了我们身边那么多道友。我也不奢望你能忘记过去,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对我有成见,但我希望你记住以前的教训,不要因私废公,而是服从长史府的命令,正如你以前所做的那样,让你去采矿,你就亲自下坑,让你去抢收,你就亲自下田,这样的宁不为,才是我欣赏的宁不为,怎么样?”

    沉吟良久,宁不为艰难道:“我仍然不喜欢你,但你说的没错,世道变了......我可以答应你,割断和虎溪门的关系,拜入怀仙馆,但我不会拜你为师。”

    顾佐道:“没问题,我传你功法,但不是师徒,等你恢复了气海,就做一个怀仙馆的外门执事好了。”

    见宁不为还有些迟疑,顾佐笑道:“一切都是为了南吴州,为了咱们身边的道友,大义在前,何必拘泥小节?”

    宁不为终于还是乖乖跟着顾佐上了南主峰,拜过尹祖、王恒翊的牌位后,成为了一名怀仙馆外门执事,经过顾佐的传授,开始改修搜灵诀。顾佐对他的期望是,半年左右恢复原本的金丹修为。

    顾佐越来越多的接到岭南道以西那些州郡法司的文书,询问顾佐关于本地修行界的章程,顾佐一直没有答复,就这么拖延着,努力寻找各种机会壮大自己。

    屠夫在向怀仙馆四期弟子传授道法的同时,顾佐又拉了个名单,一共两百人,里面的一百二十人是前三期弟子中已经进入炼气后期的,剩下的八十人是已经炼气圆满或者即将炼气圆满的,对于每一个弟子的修为进度,他都了如指掌。而没在名单里的二百人,是被他放弃了,听之任之的。

    顾佐将名单交给成山虎,让成山虎举办一次三个月的回炉深造班,为此拨付一万灵石。他的诉求很简单,争取三个月内突击一下,在提升弟子们修为的同时,让自己的真气量尽快达到筑基圆满。

    五月底,顾佐接到了三娘子的书函,请他前往永昌诏,接受协议中约定的永昌南部二百里土地。

    顾佐没有多带人手,只是让赵香炉和刘玄机跟他前往,同时邀请了灵源道长同行。有灵源道长这位崇玄署驻怀仙馆总办在,他的安全就能得到充分保障,否则就算带再多的人去,人家丽水派真要杀他,他也没办法保证自己能活着逃出来。

    双方约定履行协议之处,就位于协议中约定的中线东端——唐风川。

    唐风川是条小溪,这里只有一个村子,居住着二三十户人家。顾佐一行抵达的时候,村中的住户都已经被永昌会迁走了,顾佐笑了笑,这是永昌会尽可能多的往北方迁移百姓,他完全能够理解,换了他也会这么做。

    令顾佐意外的是,他再次见到了老熟人吴善经。

第七章 南北线

    和怀仙馆一样,丽水派也进驻了一位崇玄署总办,这位总办便是老熟人吴善经。

    几年不见,吴善经已是金丹修士,而因其过去曾经长期供职于龙泉道院,对南诏的事务更熟悉一些,影响力更大一些。也正是因为吴善经出面,永昌诏的南北划分才能完成得相对顺利一些。

    对面的人有点多,十多号人簇拥着吴善经和三娘子,就在村口等待着。

    三娘子冲顾佐点了点头,便退到一旁,赵香炉立刻就围了过去,和三娘子没话找话的热情攀谈起来,女人和女人之间,甭管是不是相互腻歪、相互鄙视,但凑在一起那架势,比亲姐妹还亲,这就是顾佐带赵香炉过来的原因。

    丽水诏户司参军王如虎随同三娘子前来,满脸堆笑,殷勤的和顾佐打招呼,这厮在顾佐面前竟以老朋友自居,却浑然忘了当年是如何对待顾佐的。

    顾佐没心思跟王如虎说话,以他如今的地位,还真说不着,因此,王如虎的聊天对象很快就换成了刘玄机。

    来到吴善经面前,顾佐持礼甚恭:“见过吴道长,恭贺道长得入金丹大道。”

    吴善经感慨万千:“没想到怀仙来南吴州还不到五年,便已是一方诸侯了。”

    顾佐笑道:“连崇玄署都称我们为诸侯了么?不管是不是诸侯,当年初来乍到,得吴道长耳提面命,实受益良多,若无道长您的关照,怀仙馆也拿不下南吴州,更不会有今日。”

    灵源道长和吴善经没什么太大的交情,打过招呼,寒暄几句后,便飞出去游看山水了。

    顾佐知道他多半是熟悉地形,准备将来带朝云过来游赏。

    吴善经向顾佐介绍:“这是永昌会大龙头万河散人,也是永昌诏的国主……”说着,将其余人引见给顾佐。

    永昌会来了八个人,一水的金丹,这也是他们的特色。顾佐注意到,其中的三个人对自己态度很微妙,似乎故意要显示出一些距离,但是态度又比旁人更殷勤,处于一种很矛盾的状态,即“诚惶诚恐的端着”。

    万河散人脸上臭臭的,显见心情很糟糕,也难怪很糟糕。好好的一个诏国,被强行分成两半,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不爽。

    顾佐很理解,安慰道:“永昌诏还是永昌诏,这一点没有变化,崇玄署针对的只是修行界事务,相信散人一定能正确对待。具体细节,由我法司刘参军和诸位议定,我只说几条大原则。”

    永昌会八名金丹都盯着顾佐,有的人冷着脸,有的人很紧张,有的人一脸不屑。

    顾佐也不计较,道:“其一,非修行者事务,怀仙馆一概不管;其二,修士相关事务,报南吴州法司裁定;其三,宗门和个人来去自便,但若要谋生经营,宗门需重新办理凭牌,个人需办理修行证。就这三条。”

    有人立刻问:“税呢,怎么收?”

    顾佐招了招手:“请刘参军具体介绍。”

    刘玄机走上前来道:“诸位,诸位——关于凭牌和修行证,怀仙馆有规定,一张凭牌每年二十贯,一张修行证每年两贯。没有凭牌者,怀仙馆不认其修行宗门的资格,不受怀仙馆保护,修士必须持有修行证,否则不许进入南疆……”

    顾佐和吴善经在唐风川边闲谈,吴善经道:“怀仙馆直接按修士人头收税,就不怕人都跑了么?”

    顾佐道:“如果连每年两贯都无法负担,这样的修士不要也罢,爱去哪儿去哪儿。至于那些来花钱的修士,他们又不用在这里寻找谋生之道,不用办理修行证,谈不上交税。”

    吴善经道:“这么看来,你是支持崇玄署诰令的了。”

    顾佐笑了:“我就是这项诰令的最大受益者,当然要支持。”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呵呵,开个玩笑。李**师说,这个世上滥竽充数的修士太多了,我仔细想过了,的确有道理,那就让大多数人还是回归平淡吧,别在修行独木桥上抢道了。老实说,这样的修士的确用处不大,还不如一个普通武师来得有用。修行证提高的不是修士个人的负担,而是对修士进行分化。办理修行证后,有能力者,薪俸待遇会水涨船高,没有能力者,慢慢也就不会去为修行证续费了。”

    “如果大家都不办修行证呢?”

    “今后,怀仙馆会陆续出台法令,比如,进入南疆捕猎采药必须拥有修行证,又比如,南吴军只从拥有修行证的修士中选录,再比如,有修行证者优先享受怀仙馆的保护——尤其是当他们在外面吃了亏的时候。”

    “我听说怀仙馆以有教无类著称,你们曾经多次大规模招募弟子,是否和这项政策有所违背?”

    “不违背,凡是怀仙馆招募的弟子,都会由宗门为他们办理修行证。”

    想了想,吴善经失笑摇头:“原来如此,也许将来有一天,西南修士将半出怀仙馆了。”

    顾佐道:“这不就是崇玄署想要的吗?当日的竞拍,就注定了这个结局。其实我一直在想,崇玄署真的不怕吗?”

    “怕什么?”

    “将来或许会出现几家超级宗门,麾下修士上万,元婴一走廊、金丹一操场。”

    “如果真有这一天,那是崇玄署希望看到的。”

    “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别看我是崇玄署的人,但依旧不知,只有进了**师之列,才能清楚......但我是账房出身,有一点我是能够回答你的。如果有一天你说的情况真的出现了,崇玄署也不会担心。”

    “为什么?”

    “你知道崇玄署过去每年往天下贴补多少灵石吗?我们收上来一百五十万,以各种方式散出去三百五十万,每年贴补出去两百万!”

    “以前听说过一些,崇玄署会向各处拍卖行投放大量灵石。只是没想到会贴补那么多......崇玄署有十三座矿脉,能产两百万灵石?”

    “当然没有那么多,缺口有一百二十万左右,都是拿以前的积储往里贴补的。现在我们贴补不动了,所以各位天师、**师们才一致赞同李**师的主张。天下二百二十六个州郡拍出去以后,崇玄署每年能拿到一百万灵石,加上我们的灵矿,每年能有一百八十万。总量虽说少了五十万,但我们今后只往外投放一百五十万,从今年开始,崇玄署每年能挣三十万,而不是过去折本一百五十万。”

    顿了顿,吴善经满是自豪:“只需要十年、二十年,崇玄署必将恢复往日的鼎盛局面!”

第八章 生意经

    面对吴善经的豪情壮志,顾佐只能凑趣捧了两句,道:“大家都说,是崇玄署镇不住天下了,原来深意在此,李**师好手段。”

    吴善经道:“其实大家的说法也不为错,这十年,尤其是近五年,应当是崇玄署最为虚弱的时候。只要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顾佐摇了摇头,苦笑:“就算是最虚弱的时候,也没有哪家宗门能挑衅崇玄署。”

    吴善经道:“这是自然。今日和怀仙谈了那么多,其实已经失言了,说到哪里就停在哪里,就当我没说过,希望怀仙不要四处传扬。”

    顾佐躬身道:“道长放心,顾某不是多嘴之人。”

    吴善经又道:“所以怀仙啊,一定要把握住自己的行事,要相信崇玄署,关键时刻不要犯了糊涂。”

    对这句话,顾佐比别人更为敏感:“关键时刻?道长说的是......北边?”

    吴善经摇头:“我可没这么说。”

    吴善经和灵源道长不同,灵源道长在崇玄署中属于“技术型”修士,吴善经则属于“管理型”修士,很多东西,灵源道长不关心、不清楚,但吴善经却知之甚详,和他谈话,令顾佐受益良多。

    但谈话谈到这么深的程度,依旧令顾佐感动,吴善经对他的照顾,还真是不一般。当然,也就到此为止了。

    刘玄机和永昌会的交接进行得很快,半个时辰间,相关文本就拟定好了,有顾佐和三娘子达成的大协议框架套在上面,事实上也出不了什么争议,刘玄机秉承顾佐的意见,在许多小问题上做出让步,也令永昌会的龙头大长老万河散人脸色和缓了不少。

    顾佐同意后,刘玄机便签字用章,将半个永昌诏的修行事务管辖权纳入治下。

    西起镇康口、东至唐风川,这条线以南的二百里土地上,十多家宗门被永昌会半强迫着迁往北边,但仍旧有三家宗门留了下来,其宗主正是刚才和顾佐见礼时,“诚惶诚恐端着”的三位金丹。

    他们都是永昌会的长老,也是各自小宗门的宗主,一家是做灵植的,一家依赖飞云精铁矿谋生,还有一家有丹砂矿,因为基业扎根于永昌诏以南,无法迁走,才不得不“便宜”了怀仙馆。

    顾佐好言安抚了一番,让他们该怎样就怎样,老老实实纳税、清清白白做人。

    交接完毕,双方告辞,灵源道长放飞了自我,不知跑哪去了,顾佐带着赵香炉、刘玄机返回南吴州。

    路上,刘玄机道:“王如虎想重新把恒灵国际的股价拉起来。”

    顾佐笑道:“还惦记着?想拉就拉吧。”

    刘玄机道:“他刚才跟我说,希望咱们不要再出手恒灵国际的股份了。”

    顾佐问:“黑山郡那边,春秋典当行又开始买卖恒灵国际股票了?”

    “不错,上个月开始的。要不要把股票交易权拿回来放在咱们双峰镇?”

    “你这个南吴州法司,现在不仅仅是南吴州的,还是我们所有地盘的,要眼光放大一点,别什么都往自己脚下一亩三分地里装。黑山郡越热闹、发展越好,咱们大家就越好。股票的买卖还是放在那边吧,现在什么价?”

    “每股五百文。”

    “回头跟贾贵说一声,让他先收一批,这回不卖了,坐等丽水派拉抬。回头也让他琢磨琢磨,把赵掌门的香炉门包装包装,上市买卖。”

    赵香炉大喜,在旁娇笑着抱住顾佐的胳膊:“就知道长史对我最好了,姐没白疼你这个弟弟!”

    顾佐心情舒畅,胳膊也相当舒畅,一边享受一边道:“但我有个条件。”

    赵香炉问:“什么条件?”

    顾佐道:“怀仙馆认购一成股份。”

    “你很缺钱?”

    “最近很缺,用钱的地方不少。”

    赵香炉道:“一成股吗,好说,送给你了。”

    当年把这些元河系宗门请来南吴州时,帮助他们发行股票就是重要承诺之一,如今形势不错,也是时候履行承诺了。香炉门之后,还会继续推动别家上市,具体是哪一家,就看原道长、汪寒山、古中池他们三位谁先破境金丹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顾佐安坐南主峰,继续不声不响的耐着性子慢慢等待,等待麾下实力进一步增强。

    怀仙馆终于和丽水派达成了默契,在贾贵的配合下,王如虎投入资金,开始缓慢吸筹,拉抬股价,一个月之后,才有许多深套者惊愕的发现,手中的股票已经从每股五百文抬高到每股一千文。

    春秋典当行立刻又重新火爆了起来,几天之内,股价就涨到了一千五百文,还在涨......

    借助恒灵国际股价大幅度上涨的契机,经过一个月精心筹备的香炉门上市了,香炉门核心业务是炼制法袍,此次上市共发行三万股,占总股份的三成,每股发行价两百文,拟募集资金六千贯,相当于整体估值两万贯。

    香炉门值两万贯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能值一万贯就不错了。但借着恒灵国际的东风,香炉门股价当日便暴涨一倍,以四百文收盘,其后的三天,更稳定在五百文左右。赵香炉一夜暴富,坐拥身家四万贯!

    神丹楼知行道人坐不住了,立刻去找贾贵,贾贵帮他策划一番,主打看点是保精丸的主要代理商。有了香炉门的经验,贾贵轻车熟路,十天之后就将神丹楼股票推上春秋典当行的股价板。由于和保精丸挂钩,神丹楼的股价从两百文飙升到六百文,知行道人的身家立刻超越赵香炉。

    在这番热潮中,莫五、空仓道人、伍胖子和査六联袂找上门来,百花门四大长老坐不住了。

    莫五哀叹:“赵香炉那婆娘都发了,现在我还没她有钱,将来还怎么搞?”

    空仓道人声嘶力竭:“我们百花门至少值三十万贯!”

    伍胖子许愿:“老顾,我们知道规矩,只要上市,百花门给你百分之十!”

    査六点头,晃了晃拳头:“干吧!”

    百花门的确是充实股市的优良资产,必将吸引更多资金转移过来,这是毋庸置疑的,因此顾佐完全支持:“本来就想询问各位意见的,只是富贵掌门还没回来......”

    伍胖子大手一挥道:“无妨!等他回来菜都凉了,不用管他。”

    莫五、空仓道人和査六三位整整齐齐挥手:“没错!”

第九章 八家

    眼见群情激奋,顾佐也不好插手人家的内部事务,再说他也清楚,百花门不是张富贵一个人的,大事都是掌门和长老合议,四大长老同意的事情,张富贵想反对也没戏,于是将贾贵找来。

    “贾总,百花门要上市,你看怎么弄?”

    贾贵激动得搓着双手:“早就该这样了,方案都给他们定好了。您过目!”

    顾佐瞟了他一眼,道:“你可不许吃回扣!”

    贾贵笑道:“哪儿能呢?我是那种人么?长史是了解我的,如果发现贾某往里面伸手拿钱,请长史将贾某斩了,以正风气!”

    顾佐点头:“最好如此。”把方案看了一遍,当场拍板同意。

    百花门的上市是件大事,公开发行六万股,占总股份的两成,每股发行价一贯,总估值三十万贯。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冲击股市,顾佐原本还担心卖不出去,谁知道当天就售卖一空,股价直接飙升到四贯,也就是说,百花门市值达到一百二十万贯。

    顾佐喃喃道:“独角兽啊。”

    再看股东名单,黑山四部全都名列其中,就连青城派、罗浮派也都各买了三千股,还有洞庭派,他们买了五千股。这些都是发行股份时,承诺按照发行价购买的宗门。由于上市之后实行无记名买卖,其他购买方就不得而知了。

    之后,利润钱庄、春秋典当行和三禾粮铺相继上市,这三家都是黑山郡的宗门商铺,但只要涉及修行事务,都需要上报怀仙馆,顾佐也就只好勉为其难批复同意了。

    七月底的时候,原道长终于成功出关,入金丹境,顾佐为他准备的贺礼是送平泰山庄上市。由于平泰山庄是保精丸的上游原料供应商,又有平泰灵液和平泰酒楼,盈利能力不俗,因此,上市之后总值突破十万贯。

    在和顾佐闲谈的时候,原道长很是感慨:“没想到啊,咱也是坐拥十万贯身家的宗门了,怀仙,你我何时衣锦还乡啊?真想见一见当年山阴县的那些老友们,大家共叙别后之情,那是多么畅快的一件事......”

    顾佐笑道:“会有机会的,等将来吧......既然原道长出关,户司的事情还是继续兼起来,这段时日,你家师爷事无巨细总是来向我请示汇报,我已经不堪其扰喽。对了,我让你家师爷出了趟外差,去看看其他宗门是怎么发放薪俸的,这两天你要把户司抓起来。”

    原道长点头:“没问题......贾贵今晚请我去水晶宫,要为我摆宴,你去不去?”

    顾佐摇头:“这个贾贵,最近总在东溪摆宴,很有钱吗?我事情太多,就不去了。”

    原道长笑道:“这厮精着呢,他有一沓黑金牌子,东溪十八家青楼,每家一张,亮出牌子来,吃饭喝酒不要钱,所以他天天摆宴,酒席他负责,酒宴之后的玩意儿让别人掏,白玩儿!”

    顾佐怔了怔,道:“这厮……”

    平泰山庄上市后,顾佐将其余宗门上市的请求压了下来,暂时没有批复。目前的股市上,有这八家就够了,再要扩容,也不知还能不能承受得起,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观察,也需要吸引更多外地资金涌入之后再行考虑。

    通过七家宗门的上市,顾佐到手三十万贯,加上利润钱庄十万贯飞票,他将这笔巨额资金交给屠夫,让他去内地州郡竞购灵石。

    顾佐叮嘱屠夫:“行踪一定要保密,切记!”

    屠夫点头:“我知道,放心吧!舍却这条老命,也要把你的灵石储备建立起开。”

    好消息不少,但也有坏消息。汪寒山和古中池在苦苦闭关一百天后,双双失败,他们没能结丹成功。对这两位元老,顾佐还是很惋惜的,连忙亲自过去安抚了半天。

    汪寒山和古中池坐在寒山酒楼的包厢内借酒浇愁,除了他们两位,还有李谷生。

    等顾佐赶到之后,这两位都向他大礼参拜,骇得连忙扶起:“使不得!两位怎会如此?”

    汪寒山道:“刚才谷生贤弟跟我们说了他的遭遇,汪某不才,愿意拜入顾馆主门下,还请顾馆主收录,传汪某搜灵诀。”

    顾佐道:“何至于此......”

    汪寒山惨然道:“少阳经、少阴经都废了......”

    那边古中池也叹气:“古某气海翻腾,虽然未破,却再用不得功了,还请顾馆主开恩。”

    顾佐想了想道:“你们情况特殊,不一定非要加入怀仙馆,寒山派和古池派,都是元河系宗门,是和怀仙馆一起来到南吴州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我实在不忍寒山派和古池派消亡。这样吧,咱们依旧维持原样,功法让谷生传给你们便是。”

    这两位再次下拜,心悦诚服道:“今后但凡顾馆主有令,绝不敢辞。”

    至此,除了尚长老外,顾佐等待的破境修士差不多都出关了。盘点下来,可直接调用的有灵源道长、屠夫、成山虎、洛君、知行道人、邱大波、谢臻、莫五、王金丹、赵香炉、沈鸿福、杨三法、薛定图、尹书、原道长、金供奉、清源县主等十七位金丹,除此之外,还有黑山四部十一名金丹、永昌会三名金丹以及王三禾等可以间接调用。

    张富贵夫妇尚未返回,接下来还有个很可能破境结丹的鲁班,都是潜在实力。

    顾佐手下,真可谓金丹云集,而他自己的修为,也在大踏步提升。怀仙馆回炉深造的弟子们经过三个月闭关,又有一批人入了炼气后期,同时,陈眠花破境筑基后,牛野、杨擒龙和刘小柒也都先后闭关冲击筑基境。

    他们在为顾佐贡献了一百多块灵石的真气量后,也让道兵的实力大幅度提升。

    两名金丹道兵、四名筑基道兵、两百五十余名炼气后期道兵,剩下的两百道兵虽然依旧是炼气前期,真元厚度也非昔日可比,战力翻番!

    这些道兵中还藏着一位,正是吴国公李僾。四个月的修行,李僾吸纳了近百块灵石,修行速度惊人,顾佐对他越来越看好了。

    等到八月底的时候,怀仙馆四朵金花中的另三位全部成功筑基,除了他们之外,顾佐的气海中又赫然多了一名筑基圆满的修士,正是在长安苦修搜灵诀的高力士。

    顾佐希望这位在筑基圆满境上停滞了不知多少年的名人能够顺利结丹成功,到时候不知高力士的气海洞府会是什么模样?他对此很是期待。

    而顾佐自己,也到了筑基圆满的地步,就等一个感悟了。

    因此,顾佐终于开始将目光投向黑山诏的东方。

第十章 西南第一法司

    对着怀仙馆所辖势力舆图看了半天,顾佐再次确认了动手次序。

    黑山诏以东是通海诏,通海诏是硬茬子,且灵源道长宣诰已历四个月,通海帮至今无人回应,连气都不吭一声,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他们的态度了。因此,顾佐打算把他们放在后面。

    隔着通海诏,从北向南依次是田州、瀼州、汤州和武安州,先把这四个州拿下来,对通海诏形成两面夹击之势,这就是顾佐的战略。

    这四个州里,田州是中州,其余皆为下州,拿下田州,剩下的三州不攻而破。

    当然,这番谋划的前提是岭南州郡不服怀仙馆,如果一切顺利那就是顾佐过滤了,但凡事朝好的方向努力,朝最坏的局面做准备。

    顾佐将刘玄机召了过来,道:“你上次说,田州法司来人了?”

    刘玄机道:“来过两回,五月来过一回,七月底又来过一回,遵长史之令,我都没见。”

    顾佐道:“现在可以见了,让他们法司姓罗的那个……”

    刘玄机道:“罗参军,罗兴文。”

    顾佐揉了揉太阳穴:“瞧我这记性,人太多,记不住了。”

    刘玄机笑道:“至少在南吴州,长史几乎都能道出大伙儿的名姓,已经不易了。”

    顾佐道:“这个罗兴文,我就不见了,该怎么做,你是行家,总之各州不比黑山诏,凡是修行事务,都要拿到手心里,不容他们讨价还价。”

    “明白,田州是中州,法司参军不过是个筑基后期,哪儿还需要长史亲自出面?”

    “你打算怎么做?”

    刘玄机琢磨片刻,道:“我给他发一份六百里加急公文,着他九月初一前至南吴州报到。”

    “来去四天?会不会太仓促?”

    “要的就是仓促。刨去送信的两天,还给他留了两天,以他的修为,只要态度端正,赶到南吴州没问题,当然他还有更好的办法,请一位金丹修士带他飞过来,这我不管。只要他赶到了,后面的自然好说,如果拖拖拉拉,那说不得就只好办他了。”

    顾佐很满意:“你也要培养培养下面的人,抓大放小,给自己腾出空来修炼。你看看原来一起的,户司原道长、兵司老成、库司赵香炉,都金丹了,老刘,你也要抓把劲了。”

    刘玄机分辨:“这不是还有贾贵呢么。”

    顾佐没好气道:“就那家伙?你和他比,有出息么?帮人做上市做得飘了,我跟他说过不许吃回扣,他说是没吃,结果收了百花门的黑金牌,用免费吃酒去换白嫖,这是人干的事儿?你们法司有空得管管,不能任其这么发展下去,该打板子要打板子,你今日顾及交情下不了手,将来就是害了他……”

    “是是是,下去我就和贾贵谈话,让他收敛一些,百花门的黑金卡让他退回去,香炉门的几箱法袍也让他把钱补上,还有平泰酒楼聘任他为品酒师的三年合同也辞了……”

    “还有这些?这厮……”

    “长史不知么?哎呀,怨我怨我,这张破嘴,长史就当没听见好了。”

    “你们俩还真是好兄弟。算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不管,但百花门的黑金牌……我也管不了,你告诉他,别仗着牌子干那种不花钱的事,影响极其恶劣,风评不好,丢人!”

    “明白,那我去忙了?”

    “回来……如今法司事务愈重了,说是西南第一法司也不为过,你一个人支撑也难,我打算给你补充人手。以前应急小队有个鲁班你还记得么?”

    刘玄机点头道:“前两日刚破境金丹,众人皆知,似乎以前被螟蛉毒蛤所困,曾被长史救过?”

    顾佐道:“他感我救命之恩,愿意留在南吴州做事,此事我已去信都峤派,精确道长想必会给我一个薄面。另外就是虎溪门尹书了,也是金丹。还有一个是晴姑,筑基后期里的高手,你应该很熟的,真斗起来,你三个刘玄机也不是人家一个人的对手!”

    刘玄机讪讪道:“授予何职?”

    顾佐道:“南吴州的官职授没了,好在我升任王府长史,此番入京,吏部王郎中与我交好,给我弄来十多份空白告身,皆为王府属官。虽然都是八品以下小吏,却也顶得一时之需。便让他们以王府属官发遣法司吧。”

    刘玄机点头应了,又听顾佐道:“有他们三个助你,一般的事情也尽可处置了。还是刚才那句话,好生修行,尽快提升修为,时间久了,你镇不住。”

    刘玄机在顾佐唾沫星子的疯狂攻势下败退,摇了摇头,回到法司让人写了公文,找了个炼气修为的下属,着快马送往田州。

    他算好了四天时间,也准备了很多手段要“办”罗兴文。这种感觉很好,他当年颠沛流离一路来到南诏,路上也不知吃了多少州参军、县法曹的苦,如今不同往日,就开始琢磨怎么报复回去。

    刘玄机回忆了很多办法,下令捉拿是必须的,捉拿之前透点风声出去,人跑了以后就可以画影图形、通缉追捕,拿到以后关进牢里,先让对方吃几顿竹竿面、挂汤饼,坐坐老虎凳,然后再给个机会让对方逃走,继续画影图形、搜索山林,让对方餐风露宿,与蛇虫为伴……

    想到兴奋间,立刻招呼手下:“来人,去重新调试一下老虎凳,看看需不需要修补!”

    九月初一,大早上,刘玄机于法司衙门升堂,向左右询问:“宣田州法司参军罗兴文的公函——,发出去了?”

    新任刑曹尹书、判曹鲁班和总捕头晴姑都在堂下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他们没经历过官场,不懂这是上官在摆架子,没人上前凑趣回应一个“已发”,令堂上的刘玄机颇感无趣。

    于是他只得干咳一嗓子:“今日已至限期,若那罗兴文不到,咱们法司便须为长史分忧……”

    话音未落,堂外有人禀告:“田州司法参军罗兴文奉谕入见!”

    刘玄机几日谋算落空,顿感遗憾,无奈道:“请罗参军上堂。”

    就见一人手捧卷册,迈步而入,脸上满是风尘,干哑着嗓子道:“下官田州司法参军罗兴文,拜见刘参军……诸位上官。”

第十一章 田州参军(祝芊寻道童生日快乐)

    罗兴文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从田州穿过通海诏和黑山诏的莽莽大山,赶到南吴州法司报到,瞧他这副模样,似乎还真是自己赶来的,简直诚意十足。

    晴姑有些诧异:“你就没找个金丹道友送你过来?”

    罗兴文道:“下官是乘快马而来的,田州虽有金丹,但皆为一方宗主,哪里会专程送我一趟?”

    晴姑道:“可你是一州法司参军啊!”

    罗兴文惭愧道:“下官寒门出身,又非大宗修士,且异地为官,哪里指使得动周内大宗大派。”

    人家既然辛辛苦苦赶到了,刘玄机只能收起心底里那些本就不靠谱的幻想,正常履职办公。

    罗兴文呈上来的档册显示,田州有三家宗门、十家道馆,有牌票的只有一家,名铜鼓门,大概排在第七百名以后。这就显示出与江东州郡的差距了。

    别说和拥有三十六家有牌票宗门的会稽郡比,就会稽郡单拿出一个山阴县来,田州也远远不如。

    整个田州,修士数量一千二百余名,但只是在籍数,若论真实数,按罗兴文的说法,能有六百就不错,二分之一的修士常年在外“游学”。

    这个数字确实少得可怜,完全无法和南吴州相比,仅及南吴州在籍修士的十分之一。如果再算上于南吴州逗留的修士,那就只有十五分之一、甚至三十分之一。

    求功心切的尹书不关心田州修士是多了还是少了,那是顾长史考虑的问题,他只关心有没有立功的机会:“这十三家宗门道馆,谁是刺头?哪家难弄?堂堂法司参军,想找个送行的人都没有,怕是需要敲打敲打。”

    罗兴文道:“本州只有三位金丹,都是一宗掌门,专为送我而下山,也不成样子。要说刺头,其实也没什么刺头,该纳的税,没少纳一文,说起来,还算是奉公守法的。只是法司有所求时,也不是每件事情都应承,但也正常。”

    尹书大失所望,问堂上正在翻看账册的刘玄机:“刘参军,税是多少?”

    刘玄机看罢,回道:“宗门一百贯、道馆七十贯,铜鼓门交一百捐一百,散修每年两贯,年收一千五百贯,罗参军,你们田州修士税赋很高啊。”

    罗兴文道:“实属无奈,原本没那么高,但崇玄署三元宫收的是灵石,这两年灵石价格一直在涨,要换取六百灵石的定额,就只能越收越多。我们法司不敢贪墨,尽数交上去了。”

    单拿田州来讲,崇玄署从之前的每年收六百,成了现在每年收五千。怀仙馆方面,以前灵石矿脉的巨额上缴则被减免,以田州名义上缴崇玄署五千。

    而对田州的修士来说,如今交多少税,就要看怀仙馆的意思了,所以谈话到现在,罗兴文有点紧张了,盯着刘玄机,等他宣布税额。

    刘玄机道:“怀仙馆的政策,以后不再强制征纳税赋,但要重新换发牌票,宗门不分大小,申请一张牌票每年二十贯。今后在两诏八州之地,实行修行证制度,想要认领修行证的修士,每张证书每年两贯。”

    罗兴文思索片刻,确认道:“不再强制征纳?”

    刘玄机道:“一切全凭自愿,想要牌票和修行证的,才需要缴纳,如果不想要,就相当于免税。”

    罗兴文又问:“这个牌票和修行证,谁发?是崇玄署的么?”

    刘玄机摇头:“怎么可能,今后崇玄署不会再发放牌票了,诰令说得很清楚,连上南吴州,两诏八州之地,所有修行事务,皆由怀仙馆处置,牌票和修行证自然是怀仙馆所发。”

    这是全新的方式,意味着田州法司不必再将每年的主要精力,放在催收税赋上了。谁想要牌票和修行证,谁就交钱。

    “如果,下官是说如果,所有宗门道馆都不申领牌票,所有修士都不办理修行证,怀仙馆会怎么处置?会勒令宗门解散吗?还是直接抓人?”罗兴文立刻问出关键问题。

    刘玄机回答:“肯定不会,该怎样还是怎样。只不过,没有牌票的宗门,怀仙馆不承认其修行宗门身份,不允许参加南吴州灵石拍卖会,不在怀仙馆保护之列。没有修行证的修士,不允许进入南疆捕猎、采矿,其余诸项,也视同普通凡人。具体条款,将来会一项一项出台。”

    “不允许参加南吴州灵石拍卖会?那黑山郡春秋典当行的灵石拍卖会呢?”

    “怀仙馆会行文黑山诏,遵此办理。”刘玄机又笑了笑:“而且,将来春秋典当行的灵石拍卖会,会越来越少了。”

    罗兴文又问:“如果去参加苏仙馆或者都峤派的灵石拍卖会呢?”

    刘玄机挑了个大拇指,如果能从人家那里搞来灵石,怀仙馆只有为大伙儿高兴的份。”

    让罗兴文消化片刻,刘玄机接着道:“今后田州法司向我南吴州法司禀告公务,一应事务受南吴州法司调派,罗参军能做到么?”

    “下官遵令!”

    “从今往后,怀仙馆和南吴州法司只认罗参军,朝廷再有其他任命,我们一律不认。我们也接到了政事堂的公文,各州郡法司一系的官吏,官府不再支应薪俸,罗参军今后的月俸由我南吴州法司发放。按照顾馆主的意思,今后的薪俸分为三部分,按照修为、职司和绩效分别测算,最后相加得出,我可以给罗参军一个底,每年不会少于一百二十块灵石,注意是灵石,将来罗参军就知道其间的差别了……”

    “是。”

    “田州法司现在有多少人?多少站班捕快?”

    “不算下官有十四人,文吏两名,没有修行的普通站班八人,修士捕快四人。此外,田州下辖五县,各县县尉、法曹也属法司一系,五县有八十七人,其中县尉、法曹皆为修士。”

    刘玄机等人都清楚了,田州法司一系总计一百零二人,其中修士十五人。

    将田州情况了解清楚后,刘玄机至长史府书房,此时,顾佐正在和原道长商讨各州法司一系的薪俸问题。

    ps:今天是芊寻道童五周岁生日,祝道童生日快乐快乐,茁壮成长,将来排山倒海,法力无边!

第十二章 数字危机

    见了刘玄机,顾佐问:“田州参军来了?”

    刘玄机点头:“来了,还算是有诚意,田州的情况也报得比较详实。”

    顾佐招呼他入座,然后请原道长继续说下去。

    “……因此,咱们吃俸禄的主要包括三块,最大一块是南吴军,九百余人;第二块是六司,加上划拨的应急支援小队,计百余人;第三块是岭南七州法司……”

    刘玄机插话:“田州修士十五人,他们是中州,可能邕州会多一些,其余五个下州少一些,加起来也是百余人。”

    原道长点头:“那就从宽一些,按总计一千二百人算。其中炼气期千人,筑基期二百人。金丹不在此列。”

    顾佐想了想,道:“南吴山灵石矿脉,今年预计的采矿量很有可能达到二十万,是因为乙矿渐渐探进了富矿区的缘故。上缴崇玄署八万七后,还剩十一万三,我已经跟各委员打过招呼,为应对接下来的形势,今年只准备拿出五万灵石分红,各位委员都表示同意,所以我们的盘子就是六万三千。”

    原道长重新计算之后,道:“如果按照修为、职司和绩效三分法,单就修为这部分,依据炼气前期、炼气后期、筑基前期、筑基后期由低到高,月俸分别为两块、三块、六块、十块,总计应该支付五万灵石,再加上有职司者的职司津贴,大约需要一万灵石,只剩三千灵石用于绩效奖励。至于金丹修士,大部分都可以拿到分红,他们的薪俸,就不再由户司发放了。”

    顾佐皱眉:“一点剩余都没有了,不妥。”

    原道长两手一摊:“盘子就这么大,实在没有了,除非继续减少分红。”

    刘玄机忽道:“咱们的灵矿产量在十八家宗门中是名列前茅的,咱们都如此艰难,其他十七家怎么办?”

    原道长回答:“奉怀仙的令,我家师爷月前就出发了,先去丽水派,再去苏仙馆、都峤派,看看别家是怎么做的。”

    顾佐道:“薪俸方案再放一放,等师爷回来再议。”

    刘玄机问:“罗兴文怎么办?”

    顾佐道:“让他在南吴州等着,或者先跟着你跑两天,熟悉熟悉咱们法司的运作。”

    又过了两天,师爷终于赶回来了,一见原道长,就满头大汗的催促:“快去见顾长史,十万火急!”

    原道长不敢怠慢,带着他去了长史书房,很快,屠夫、成山虎、刘玄机、赵香炉等一干核心人物都被请到长史书房紧急议事。

    等大家到齐后,顾佐沉着脸道:“师爷前些日子外出,打听了些情况,请大家过来听一听、议一议。先说好,今日之议,事属绝密,万万不可泄露半句!”

    众人应诺之后,师爷道:“上月,顾长史让我去别家宗门打听,了解其他家是怎么开支薪俸的,打听的过程比较艰难,我就不说了,只说结果。我先后去了丽水派、苏仙馆、都峤山,他们三家宗门只管自家修士,其他一律不管。比如丽水派,她们只打算养活本派三百二十名修士,对于永昌会的修士,听说她们正在考虑,似乎打算只管金丹。”

    屠夫问:“丽水派灵石产量是多少?”

    师爷道:“八万。”

    刘玄机皱眉道:“也就是说,她们要上缴十万灵石,光是税的缺口就在两万,再加上派中修士,恐怕需求差距在五万左右。”

    原道长点头:“所以丽水派只能管自家修士,其他宗门修士她们不管,就算如此,也需要从各处拍卖行采购大量灵石才能维持。苏仙馆和都峤派,也大致如此。”

    其他家的处置方式,顾佐只能看不能学,怀仙馆实力不够,如果没有委员会各家宗门支持,没有一支南吴军压制,他连矿都保不住,所以别家矿主可以只管本宗,怀仙馆却不行。

    但就算给南吴军发薪俸,就算给委员会发放分红,能够照看到的修士也不足三千,剩下五千入籍修士怎么办?

    也和丽水派、苏仙馆和都峤派一样,去市面上竞买么?

    想到这里,大伙儿同时变了脸色。

    师爷又道:“我之所以提前赶回来,是因为外头的灵石价格已经涨上天了,岭南道前些天举办的两场灵石拍卖会,成交价都破了三贯!咱们的灵石秋季拍卖会,原定三天后举办,我建议暂停。”

    顾佐当即道:“灵石拍卖立刻停止,包括黑山诏的拍卖会同样叫停!”

    赵香炉疑惑道:“怎么会这样?”

    顾佐当然知道原因,崇玄署分封天下后,各家宗门意识到了灵石的珍贵,都开始惜受,甚至不售了,再加上崇玄署将灵石投放量从三百五十万降到一百万,灵石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别看现在每块灵石价值三贯,似乎顶破天了,但顾佐知道,这还只是开始,再过些日子,别说三贯,十贯一块都不见得买得着!

    好在顾佐提前得了吴善经透露的关键消息,通过七家宗门上市,套现大笔资金,让屠夫购买了二十万块灵石回来,连同之前的准备,建立了五十万灵石储备,否则当真要头痛了。

    可就算有五十万储备,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依然不敢大手大脚。

    顾佐严肃道:“要准备好过紧日子了,各位心里有数就好,关于薪俸一事,我决定,按照户司所拟方案施行,总预算为六万三千灵石。”

    赵香炉主动提议:“要不要把今年的分红降下来?”

    顾佐道:“委员会各家是咱们南吴州的中坚,再苦再难,大伙儿的修行也必须保证!”

    赵香炉担心道:“长史府手上没有一笔多余的灵石可供支配,怕是不妥。”

    顾佐道:“这个问题,我来解决。”

    刘玄机道:“还是那个问题,其余修士的修行怎么办?”

    顾佐道:“我们不能照顾到所有人,这一点,诸位都必须有清醒的认识,时代不同了。”

    议事结束,顾佐来见灵源道长,灵源道长正在画符,朝云在他身边研磨丹砂,见了顾佐,忙去烹茶。

    灵源握着笔道:“顾馆主怎么来了?你看,上回你说的那种符,我大致有了些眉目,射程足够了,就是打不准。”

第十三章 大势所趋

    顾佐不懂符,和灵源道长讨论了片刻,最后道:“干脆就不追求精准了,只要能保证方向、保证百丈之距就能用,这样一来,成本也降了,五十贯一张,差不多可以实用,就是威力稍弱了些。”

    灵源思索道:“再给我时间,琢磨琢磨。”

    顾佐道:“先不说这个,有件事情,怕是需要你出力了。”

    灵源一边盯着符纸,一边心不在焉道:“说。”

    “每年咱们都要向崇玄署缴纳八万七千灵石,这两天我一直在算账,越算越觉着不对劲,咱们缴纳起来都那么吃力,别家怎么办?那丽水派、苏仙馆、都峤派还活不活了?这几家所有灵石全部缴了都不够。我原本想的是,各家都会去市面上竞购灵石,而且还知道崇玄署每年会投放大量灵石出来供修士们竞买……”

    灵源道长这才将目光从符纸上挪开,拍了拍脑袋:“等会儿……”然后将符纸掀开,跟一堆废纸里踅摸半天,扯出张公文来,讪讪道:“刚收到的……还没来得及说……”

    公文上说,崇玄署今年投放了部分灵石,因为接到不少宗门的诉求,剩下一批暂时没有投放,准备分配给十八家,请驻各宗门总办务必知会所驻宗门,统算需求,限额最高不超过五万,于九月十日前反馈。需要者,以每块灵石三贯的价格,准备同等货值的修行材料,月底前至崇玄署兑换。后面还附着一张可以兑换灵石的材料清单,包括各色妖丹、妖兽皮骨、各色灵矿、灵草灵花、灵米、灵酒、丹砂符纸等等。

    公文上还凌乱的被描了几笔丹砂,是灵源道长画符时随意涂抹到的。

    顾佐看罢,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公文落款是九月初一,今日已是九月初六,这哪里是什么刚收到的,就算用三天时间才送到南吴州,也至少是被灵源道长压在桌子上三天了!

    灵源道长也意识到自己犯了迷糊,辩解道:“这几天心思都放在给你炼制新符上……”

    顾佐还能说什么,什么都没法说,只是道:“理解,是我给你压力太大了,没办法,都是为了南吴州。”

    拿着这份公文,顾佐琢磨,想必十八家宗门都会按照最高五万额度申请兑付,吴善经曾说,崇玄署今年准备投放一百五十万灵石,那么减去这九十万,真正投放市面上可以竞拍的,就只有六十万了,这让那些其他宗门怎么活?

    虽说十八家宗门里的大多数不可能完全靠自己的力量筹措出价值十五万贯的各种修行材料,势必要从其他宗门收购,并且为此支付大笔灵石出去,但无疑是占据了主导权的。

    经过这一记猛药,也许今年底,便会有大批宗门道馆存活不下去了,李泌所说的三千家宗门道馆里,会有多少倒闭解散或者被吞并?

    李泌还说过,天下入修行者近两百万,其中一半以上属于滥竽充数,每年弄个一两块灵石吊着,经过这么一折腾,百万以上的修士将真正退出修行界,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他们几乎不可能再获得灵石了。

    还有一批修士也许能够依靠以前的积存,或者灵米、灵酒和灵丹艰难度过年关,可这些东西也必然会涨价,只要当前这种状况维持个两三年,这批修士也将被很快淘汰,剩下的,绝大多数都将是真正有资格有资本修行的。

    到时候天下修士还会剩下多少?五十万?三十万?还是二十万甚至十万?

    “怀仙馆按照最高限,申请兑换五万灵石,东西都是现成的,我立刻就让库司给你清点货物,明天你就带着货物去终南山,把灵石换回来。数额太大,我让屠长老、洛君和邱大波陪你去,咱们南吴州就数他们三个最能打。”

    “行,我后天就出发。”灵源道长答应得很爽快,他要将功补过。

    有了这五万灵石,今年南吴州很多事情就能周转开了,只是压力虽然小了一点,顾佐心情却愈发沉重。

    南吴州入籍修士八千,自己能养三千,还剩下五千怎么办?黑山四部上千修士怎么办?黑山诏其他修士怎么办?还有通海诏、岭南七州的修士怎么办?粗略估算,加起来不在五万之下!

    五万以上修士,他们将从什么地方获得灵石?

    顾佐迅速从宏观上想了几个办法:

    其一,大半修士肯定要放弃,将重点放在黑山诏、通海诏、永昌诏以南,以及南吴州的修士身上,他的心里预期是剩下两万修士。

    其二,和洞庭派约定的灵米采购量看看能不能继续增加,同时加大本地灵米种植面积。严禁灵米酿酒,鼓励灵果酒、灵药酒的酿制。

    其三,大力炼制有助于修行的几种灵丹。鼓励豢养肉食型灵兽。

    希望第二、第三条可以缓解灵石的消耗,争取充抵三、四万灵石。

    南吴州立刻开始运转起来,多项政令出台,一些宗门开始敏锐察觉到正在发生的巨变。

    在南吴州法司协同帮忙了好几天的罗兴文终于接到了刘玄机的正式通告,让他依先前所议,回田州执行新的牌票和修行证制度,至于他的薪俸,则为每月十六块灵石,大大超出了他本人的预期。

    罗兴文向刘玄机表态,说是回田州后一定努力,争取让田州所有宗门道馆都办上牌票,让所有修士都办理修行证。

    但他的表态还没有说完,就被刘玄机制止了:“不需要,尤其是修行证。不仅不强求,还要把好关,对那些天赋差、修为低且身无余财者,可以考虑暂时不予发放。将来要办修行证,不仅要交钱,还要考核。”

    罗兴文忽问:“刘参军,是因为……灵石不够了么?”

    刘玄机也不瞒他:“有这方面的原因。”

    罗兴文赶回田州了,刘玄机开始处理瀼州、汤州和武安州,命人传令,让三州法司参军立刻赶赴南吴州相见。

    传令的人还没下南吴山就折返回来,他要传令的对象,早就候在了山下,除了三州外,连准备下一步再行处置的邕州、笼州参军也都到了。

    望着眼前恭恭敬敬齐声拜见“上官”的五位参军,刘玄机一时间有了种西南小朝廷的感觉。原本打算要按部就班慢慢收拢的岭南各州,就这么轻而易举慑服了,慑服他们的,不是什么声名远扬、权谋手段和兵威赫赫,而是正在快速增长的灵石价格。

    刘玄机盘算的所有策略、制定的所有计划都成了废纸,没了丝毫用处。

    他不由苦笑,这该死的大势所趋!

第十四章 合并

    向一帮岭南的司法参军交代完相关政策,安抚他们好好做事以后,刘玄机忽然发现少了一位。

    “陆州参军呢?是疤道人吧?没有来?”

    五位参军面面相觑,邕州参军禀告:“下官前两日是见过陆州参军的,只是不知为何,今日没见人,也不知去了何处。”

    刘玄机倒是无所谓,只是顺口问了问,本来就没有宣陆州参军来见,人家主动来了,因为某些小事耽搁,也不是什么事儿。

    正要宣布退堂,笼州参军忽道:“下官略知一二。陆州参军昨日似有所悟,说是去东溪北岸的双响楼悟道......”

    刘玄机笑道:“悟道?悟道怎么会去双响楼?那地方是......咳,听说是......嗯,跟悟道不悟道什么有关系?借口,借口而已!你和他相熟,回头让他来我这里,把陆州的事务料理清楚。”

    几位参军察言观色,顿觉刘参军乃同道中人,气氛渐渐放开,笼州参军微笑道:“刘参军有所不知,疤道人身患隐疾,心有余而力不足,练就了一身观气之术,那双响楼正是他参悟的好去处。”

    邕州参军捋须道:“双响楼我也是听说过的,何止双响,呵呵......疤道友若是修为大进,甚至破境筑基后期,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正说话间,外面来报,说是陆州参军求见,刘玄机连忙召入,就见一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躬身参拜之际,精神奕奕、神清气爽。

    几位参军见状,都齐声道:“恭贺道友破境!”

    来人正是疤道人,他团团作揖:“多谢各位同道,困顿十年,今朝破境,此间真乃某之福地也!”

    刘玄机大感好奇,从案后探出身子:“陆州参军——”

    “下官在!”

    “说说,你在双响楼是怎么破境的,各位同僚都在,共同参详参详......来人,给诸位参军看座,上茶!关门!”

    疤道人拱手:“遵命!”一撩道袍,和众人落座,正要开口,刚关上的门又砰的被人撞开,一阵风般刮进来一位,正是洛君。

    就听洛君转着圈问:“哪个是疤道人?哪个是?我刚从长安回来,就听说双响楼中有人破境,当真有趣,我一路追了过来,说来听听......”

    刘玄机捂着脸介绍:“这位是洛前辈,嗯,诸位不要拘谨……”

    南吴州法司正堂里参详破境心得时,灵源道长正在长史书房中,将此行经过说了一遍,道:“各家都去了人,全部按照五万上限购买灵石,李**师的意思,灵石就不发放了,直接冲抵各宗灵石认捐额,明年四月认捐灵石的时候,怀仙馆只需缴纳三万七千块便可。”

    顾佐点头道:“也行,压力轻多了,看来李**师对我们十八家宗门还是很看顾的。今后呢,是否依旧照此办理?”

    “李**师说,一年算一年的账。”

    灵源道长离开后,顾佐问屠夫:“如何了?”

    屠夫摇头道:“李泌这一手厉害,今后就是制约十八家宗门的手段,只要抓住了十八家,天下便依旧在崇玄署掌握之中。”

    顾佐叹了口气:“希望吧......”

    说话间,原道长来了,见屠夫也在,原道长忙道:“正好都在,就一并说了。怀仙,我们平泰山庄这两天议过了,大伙儿一致要求,希望并入怀仙馆,成为怀仙馆的门人弟子。我本人无所谓,愿意给个长老我就做长老,让我担任执事我就做执事,关键是其他人,希望怀仙能够接纳。”

    顾佐和屠夫对视一眼,问道:“怎么忽然就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了?原道长,咱们三个都是山阴县的老人了,有什么你就直说。平泰山庄是你原道长和手下弟兄们辛苦创建的,不算山阴的平泰馆,也有八年了吧,这可是你的心血啊,说不干就不干了?”

    原道长叹了口气:“其实自从迁入南吴州后,平泰山庄上上下下,包括我,都把自己当成了南吴州的人,南吴州能有今天的局面,我敢拍着胸口说一句,有我老原和手下弟兄们的汗马功劳。”

    顾佐不停点头:“这个自然,谁也不能否认。”

    原道长又道:“既然怀仙愿意认我们这份功劳,我们平泰山庄弟兄们知足。可是如今形势变化太快,躺在功劳簿上吃饭,说不定哪天就吃不着了......”

    顾佐连忙摆手:“原道长别说这种丧气话,形势的确变了,灵石也越来越珍贵,但咱们的关系,有怀仙馆一口吃的,绝然饿不着平泰山庄弟兄们一顿饭!再说,你们不是还有灵石矿脉的股份么?今年虽然分红少了,可我算过,你们的灵石还是够的,只要省着一些就可以,如今所有人都要勒着裤腰带过日子,不独平泰山庄一家。”

    原道长摇头:“话是这么说,但今后的事情谁知道?不和怀仙馆真正成为一家人,弟兄们都睡不着觉啊。怀仙,你就干脆一点,要不要我们平泰山庄这几十口人?平泰山庄在灵石矿脉中的股份,一并交还怀仙馆!”

    屠夫在旁边插嘴道:“怀仙,平泰山庄和咱们怀仙馆其实早就是一家人了,我看要不这样,平泰山庄并入怀仙馆,和恒灵国际、翊庚金一样,作为怀仙馆的分馆,原道长担任长老,专责打理平泰山庄事务。”

    顾佐点头:“这样也好......”

    原道长忙道:“若要这般处置,须得答允我们一个条件,必须对平泰山庄弟子一视同仁,不能内外有别,总馆弟子要担负什么职责,平泰山庄弟子也一样,总馆弟子的待遇,平泰山庄弟子也要享受。否则我们宁愿销了平泰山庄这个名号,全部做怀仙馆的弟子。”

    当晚,顾佐、屠夫、成山虎、李谷生、苏三、丁九姑等怀仙馆重要人物,全部来到平泰酒楼,向聚集于此的平泰山庄六十余名修士宣布了平泰山庄并入怀仙馆,成为怀仙馆分馆的重大消息,同时任命原道长为怀仙馆长老,专司负责平泰山庄事务。

    宣布完毕,平泰酒楼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一夜宿醉,被灌得晕晕乎乎的顾佐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刷牙洗脸,汪寒山和古中池就联袂登门了。

第十五章 十年不如一月

    汪寒山和古中池修习搜灵诀已经一个多月,在顾佐的气海中,道兵之势未成,但真气反馈是有了的,各自大约五、六块灵石那么多。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一个月,顾佐的气海洞府中又将增添两名筑基圆满境的道兵。

    顾佐一边用热毛巾敷脸,一边问:“您二位这是修行遇到难题了么?不应该啊,应该很顺利。回头我给你们搭搭手,看看情况吧。”

    汪寒山和古中池都道:“多谢顾馆主关心。”顿了顿,又齐齐向顾佐躬身:“寒山派和古池派希望效法平泰山庄,并入怀仙馆,恳请顾馆主接纳!”

    热毛巾从顾佐脸上滑落,他望着两位掌门怔了怔,道:“我没记错的话,寒山派和古池派都有十五、六年基业了吧,二位就这么放弃了?”

    汪寒山苦笑道:“谈什么基业,我二人折腾了半辈子,不如跟着怀仙馆干四年,与其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不如带着弟子们投奔一个好前程。”

    古中池更直接:“连我和老汪都修行了搜灵诀,成了怀仙馆的执事,还这么干耗着有何意义?大家明明白白把身份摆正,比保留一个宗门名义不强多了?还是个没有牌票的宗门,要来何用!”

    见顾佐迟疑,这两位身子躬得更低了:“还请顾馆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接纳我们吧。”

    顾佐叹道:“不瞒二位,昨日接纳了平泰山庄,我怀仙馆增加了六十多张嘴,一年就得花掉四、五千灵石。寒山派和古池派虽然没有平泰山庄那么多人,但也少不到哪儿去,若是......”

    这两位立刻表态:“既然效法平泰山庄,当然要效法彻底才好,我二人在灵石矿脉中的股份一并返还总馆就是。”

    顾佐只得将屠夫和成山虎等人找来商议,汪寒山和古中池都是老熟人,几年来对怀仙馆的决定从未有过违背,大家自是没有理由往外推拒,于是,怀仙馆又多了寒山派和古池派两个分馆。

    接下来的几天,南吴州掀起一片投献风潮,赵香炉纠缠了顾佐好几天,顾佐最终败退在她的各种暧昧姿势下,毛没吃着一根,却付出了为香炉门五十余名女弟子支付月俸的沉重代价。

    其后是闻讯而来的尹书,带着几个心腹师弟跪在长史书房外,一直跪了整整一宿,才被实在不忍的顾佐开门收纳,虎溪派也成为了怀仙馆的分馆。

    虎溪派是有崇玄署发放的正经牌票的,宁不为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于南主峰顶上坐了一天一夜,据说当时老泪纵横。但于此天下大势面前,谁都无可奈何,他也只好抹干净眼泪回去继续苦练搜灵诀了。

    然后是知行道人带着神丹楼,王光带着亢月山庄,沈鸿福带着鸿福观,全部加入了怀仙馆。都是立过战功、为南吴州洒过血流过汗的,顾佐一个都拒绝不了,只能挨个收了。

    就连洛君也感受到了浓重的危机,暂时放下了她的南吴梦,立刻回去全家动员,带着云泉仙馆加入怀仙馆。

    云泉仙馆本就是邕州第一大宗门,有金丹三名、筑基十八名,还是相当有实力的。这样的道馆,顾佐没有理由不收纳。这是并入怀仙馆的第二家有崇玄署牌票的宗门,位列天下宗门第五百名左右,堪称怀仙馆在最东方的桥头堡。

    好在大家都很自觉,将灵石矿脉的股份如数奉还,否则顾佐真要入不敷出了。

    除此之外,邱大波、白臻、杨三法、薛定图等等没有宗门的散修,都摇身一变,成了怀仙馆长老,算是捧起了铁饭碗,不用为明天的早餐在哪里而烦恼了。

    刚到十月初,南吴州便消失了十多家宗门,怀仙馆则多出来十三家分馆,麾下十六名金丹,筑基二百余人,炼气士上千,实力急剧膨胀,真正成了两诏八州之地最大的宗门。

    除了没有元婴以上修士坐镇,怀仙馆的中下层地基已经相当厚实,毫不逊色于前五十的大宗门了。

    令人遗憾的是,“全村人的希望”尚长老闭关失败,冲击元婴未能成功,幸运的是,他破境失败后没有受什么重伤,令莺儿娘子喜极而泣。

    但尚长老元婴之心未死,在他的主动要求下,顾佐奉上了搜灵诀套餐,于是尚长老又开始疯狂闭关了。

    百花门四大长老也很担心将来的出路,他们一起来到长史书房,探讨百花门并入怀仙馆的可能性,却被顾佐好说歹说拒辞了。

    顾佐的说法是,如果连百花门都并入怀仙馆,那南吴州就只有一个怀仙馆了,所谓一家独大不是大,百花齐放才是春,南吴州要想发展得好,缺少百花门万万不行。

    在他绝对不让百花门修士饿肚子的一再保证下,四大长老才心怀忐忑的离去,没有再纠缠于成为怀仙馆分馆这个问题。

    面对如今的怀仙馆,一向沉默寡言的屠夫都在感叹:“我是真看不懂了,算上以前的恒翊道馆,咱们怀仙馆才十年吧?竟然走到今天这一步,多少几十年、上百年的大宗大派都到不了今日……”

    顾佐想了想,道:“这就是天下大势,跟上了,就飞起来,跟不上的,一下子就甩在身后看不见了。”

    两人感慨良久,屠夫又问:“通海帮还是没有主动和咱们接洽?”

    顾佐点头:“没有。”

    屠夫道:“以如今的实力,可以向通海帮动手了,将通海诏拿下来。虽说老尚冲击元婴没有成功,但我考虑过,我和山虎、洛君、邱大波,四个人联手战苦桑道人,应该问题不大,剩下六个金丹解决起来不难。”

    顾佐点点头又摇头:“拿下他们肯定没问题,但我以为没必要了。灵石拍卖会已经被我叫停,听说外面的灵石已经涨到四贯,通海帮想要购买灵石,他们能拿出多少钱来?就算有钱,也就是几百块的量,能够他们用?再等两个月,等灵石价格涨到五贯、六贯,通海帮就要来找我们,不找都不行。”

    灵石价格涨得比顾佐预计的还要快,没有等到两个月,仅仅是十月底,就已经突破了每块六贯,这个价格来自于通达典当行,他们收到了崇玄署委托发卖的一万灵石,最终以均价六贯又五百文的价格全部成交。

    春秋典当行同样收到了崇玄署寄卖的五千灵石,通过内部操作的方式,以五贯又八百文的均价自己卖给了自己——这是和顾佐商议好的停拍方法,很多典当行都在这么干。

    随着灵石价格的上涨,通海帮终于坐不住了,六位长老齐齐出动,来到南吴州。

第十六章 帮主

    听说通海帮六大长老齐至,顾佐和屠夫都很惊讶,成山虎道:“我去调人,若敢心怀不轨,全部拿了!”

    顾佐失笑:“人家六大长老一起送上门来,诚意满满,哪里谈得上调动人手?真要作反,不是让咱们一勺烩了?智者所不为,心放肚子里,踏踏实实的就是了!”

    尽管如此,成山虎还是把尹书和原道长叫了来,这才让顾佐出面。

    刘玄机带着六位通海诏长老步入长史书房,见了这番阵势,笑了笑,将屋中几人相互介绍了。房间不大,勉勉强强坐下,就听通海帮大长老左令诚道:“自崇玄署诰令下达后,我等原想早一些来拜望顾馆主,奈何帮主迟迟未归,是以拖延至今。”

    原道长问:“这么说,苦桑道人回来了?不知他去了什么地方?怎么离开通海那么久?”

    左令诚叹了口气:“就算是现在,帮主也没回来。这次来,是请顾馆主帮我等寻找帮主的。”

    原道长皱眉道:“你家这位帮主向来行踪不定,连见过的人都极少,这让我们去哪里找?”

    左令诚道:“我们听说了一个消息,这几个月,帮主一直在南吴州。”

    顾佐、屠夫和成山虎等人都大吃一惊,但表面上不露声色,正琢磨怎么办,旁边的刘玄机忽道:“不如诸位将苦桑道人的相貌和特征画出来,我们也好调动人手,帮助查访下落。”

    六位长老中,有工于书画的,当即开始作画,其余几位在旁指指点点,不多时,一张草图就描绘了出来。

    画中之人脸型瘦削,鼻子略大——据说是个酒糟鼻,拄一根黑木杖,背着个酒葫芦,形象还是比较奇特的。

    将几位长老安顿了,吩咐法司派人手盯住,顾佐召集众人商议,成山虎拍案道:“我早说通海诏居心叵测,身为一帮之主,苦桑道人于我南吴州偷偷摸摸隐匿行迹达数月之久,也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咱们赶紧把人找出来,调动人手围捕捉拿,千万不能任其坏了南吴州安定祥和的大好局面!”

    苦桑道人潜入南吴州数月而不为人知,的确是大事件,为此,刘玄机自责道:“是我们法司失职了,应当检讨。”

    顾佐大度道:“元婴高修,也难怪你们察觉不到,以后想想办法就是了,眼前不是追责的时候。苦桑道人如此行事,的确十分可疑,此人一定要找出来,否则所有人都寝食难安。”

    成山虎道:“若是他敢图谋不轨,两仪剑光阵便可制住他,更不用说还有天都大阵。”

    顾佐道:“那都是后话,先找到人再说,此事法司和兵司通力配合,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不可造成恐慌,找到之后更不能擅自动手!”

    对苦桑道人的追查只用了一天时间便有了线索,线索来自于蒋小猪。

    蒋小猪晕晕乎乎道:“我真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个元婴!和他是在水晶宫相识的,他说他叫邑无计,来了南吴州后就不打算走了,准备常居于此,还说他去过长安的曲江池,他觉得不如东溪有意思,这里更符合他的心意……怀仙,你确定他就是苦桑?这……怎么可能?堂堂一帮之主,偌大元婴高修,天天流连忘返于各家青楼?反正这两个月我和他至少在东溪一起玩过五六回吧,老客了,方方面面都熟得很!”

    被传来的伍胖子在旁证实:“我手下老鸨们都知道他,出手大方,也懂规矩,从不乱来,整天嘻嘻哈哈。”

    刘玄机问:“这个人现在哪里?我要知道他的去处!”

    苦桑道人已被证实,几乎是以东溪为家了,但同样证实的是,他已经有七天时间没有出现,忽然间就这么消失了。

    最后的线索又回到了蒋小猪这里,他表示自己最后一次和苦桑道人喝酒是在八天前,当时大家喝得很是不少,苦桑道人也有点飘。蒋小猪提起当年在丽水诏被扫青的经过,两人掷骰子赌东道,苦桑道人输了,赌注是去丽水诏法司堵大门,连堵三天!

    “邑无计……不是,苦桑不会是真去了吧?”蒋小猪不敢置信。

    刘玄机立刻派人前往黑山郡,让贾贵向坐镇春秋典当行的丽水诏户司参军王如虎询问,消息得到证实:果然有个叫邑无计,前几天去堵了法司衙门,而且还真的堵了三天,堵得丽水派上下不耐,终于由三娘子出手,将此人擒了下来。

    王如虎还笑:“这个姓邑的果然有些本事,能和三国主斗上一个时辰,只是从沒听说过有哪位元婴高修姓邑,法司怀疑是假名,正在查。怎么?此战已传到南吴州了?”

    这个消息飞速报给了顾佐,同时也通传给左令诚等六位长老,这六位长老倒也很有胆色,当即便要前去丽水诏救人,却被顾佐拦了下来。

    “丽水诏三位国主,你们斗得过谁?”

    “若是帮主当真失陷于丽水,我等好言相求便是,若她们执意不放,就算拼了这把骨头,也要将帮主救出来!”

    见他们一副很讲义气的样子,顾佐笑着安抚:“你们且在这里住几天,我负责把贵帮帮主救回来。”又向刘玄机道:“告诉王如虎,这个邑无计是我的人,有什么误会和得罪之处,请丽水派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太往心里去,一切都好商量。”

    顾佐的话被传给了王如虎,过了几天,左令诚等六位长老就被刘玄机通知去认人了。他们一看,被丽水派放回来的,正是苦桑道人。

    而押解苦桑道人来南吴州的,则是威震南诏的三娘子。此刻,三娘子正坐在长史书房中,和顾佐谈一件事。

    “永昌会的万河散人已经正式向我们丽水派提出,准备将永昌会并入丽水派了。”

    永昌会不比南吴州的平泰山庄、香炉门、神丹楼等等小宗门,就算放在天下,也是大型宗门,更别提人家还是一个诏国,如此合并,当真是不小的动静。

    这个消息还是相当震撼人心的,顾佐消化了不少时候,方才问道:“永昌会并入贵派,那永昌诏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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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永昌诏(为实不野盟主加更)

    万河散人居然有如此魄力,偌大一个永昌会,说解散就解散了,就这么整体并入了丽水派,此事令顾佐大为震动。

    但永昌会不止是自己一个宗门,他还带着一个诏国,永昌诏又该怎么办?

    三娘子回答:“永昌诏和内地州郡不同,国主非朝廷任命,永昌会并入丽水派,永昌诏自然也并入丽水诏。”

    “朝廷能答允么?”

    “朝廷答允不答允,一点关系都没有,或许在政事堂的舆图上,户部的簿册上,永昌诏依旧存在,但也仅仅只是存在一个名字而已,朝廷愿意把那里叫做永昌诏,那就让他们这么叫下去吧,但事实上,今后的永昌诏应该不再是一个诏国了,而是相当于丽水诏的一个州郡。”

    顾佐赞叹:“那就恭贺丽水诏开疆拓土了!”

    三娘子道:“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谈谈,关于永昌诏南部的事。”

    顾佐想了想道:“唐风川以南的修行事务,归怀仙馆,这是咱们定好的协议,三娘子有什么问题么?”

    “顾馆主,南六诏是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修行事务实际上便是南六诏的主要事务,想要把官府和修行界如内地州郡那般区分明白,几乎是不可能的。唐风川以南这片土地,所谓修行事务权归怀仙馆,官府事务权归丽水诏,实际上是很难行得通的。”

    “所以你们丽水派的意思是?”

    三娘子道:“我们认为,或许可以考虑,把永昌诏彻底拆分,不论修行事务还是官府事务,丽水派和怀仙馆各管一摊。”

    顾佐思考后明白了:“丽水派承担不起永昌诏的税赋了?崇玄署不是刚让各宗以修行材料顶替五万灵石么?”

    三娘子点头:“可我们还是要缴纳剩下的五万灵石,如今方方面面需要灵石的地方太多,又合并了永昌会,灵石缺口实在太大,如今市面上灵石很少,我们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买到一万多灵石,却花了六万贯。永昌诏一年要向朝廷缴纳二十万贯,再加上丽水诏的三十万贯,我们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顾佐道:“过去三年的税赋已经减免了。”

    三娘子摇头:“可马上就是年底,又要开始缴纳秋赋了——春赋都还没交呢。”

    顾佐默默思考了一番,道:“你开个价。”

    三娘子道:“永昌诏每年上缴崇玄署的六万灵石,依旧由丽水派出,这是我们达成的协议,也是对怀仙馆的感谢,我们不会赖账。但朝廷的二十万贯税赋,希望怀仙馆能承担一半,如此,从镇康口到唐风川以南的半个永昌诏,全部划转怀仙馆,以求事权统一。”

    顾佐摇头:“不行,这个价格不公道。众所周知,永昌诏的富庶繁华区域,都在这条线以北,万河散人甚至将大多数人口都迁移到北边去了,没有人给我交钱,我怎么承担这十万贯?”

    三娘子道:“可这二百里土地上的所有产出都是怀仙馆的。”

    顾佐笑道:“没有人,什么都是空的,我连黑山诏的资源都没有充分开发,哪里有余力去开发那块荒地,至少十年不会动那片地方。每年十万贯,十年就是一百万,这个窟窿我填不起。”

    三娘子早就等着顾佐还价了:“那你打算给多少?”

    顾佐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走了一阵子,停下来道:“原本我是一文钱都懒得出的,但你三娘子仁义,我一个招呼,就把人给我送了回来,冲这一点,我也要感谢三娘子。这么着,看在你我两家如今的情分上,看在三娘子你的面子上,我给两万贯。”

    三娘子深吸一口气:“太少了,解决不了我们的难题。”

    顾佐道:“一年两万贯,十年就是二十万贯,我要凭白往里扔二十万,三娘子还觉得少么?”

    三娘子鼓足勇气道:“如果是青城派或者罗浮派,他们肯定不是这个价,你我两家是盟友,所以我们才先来找你。”

    顾佐道:“他们两家不会要的,修行事务权在怀仙馆手上,这半个永昌诏你卖不出去。”

    沉默片刻,三娘子道:“再加一点吧。”

    顾佐再次开始踱步,反复思考。

    三娘子的还价是一种策略,都知道青城派和罗浮派肯定不会花费巨资购买这么一片被怀仙馆拿走了修行管辖权的土地,但提到这两家宗门,是在告诉顾佐,丽水派和怀仙馆是盟友,如果丽水派的日子过不下去,单凭怀仙馆一家,是无法对抗青城派和罗浮派的。

    与其说是卖地,不如说是让顾佐选择,帮忙,还是不帮忙?

    三娘子二话不说就把顾佐要的人带回来了,这是履行丽水派作为盟友的职责,现在该顾佐尽怀仙馆盟友的义务了。

    顾佐叹了口气,这个忙还真得帮。仔细盘算良久,终于道:“四万贯!不能再多了,再多的话,怀仙馆也撑不住。”

    黑山诏每年三十万贯、通海诏每年十万贯、南吴州每年一万贯,再加上永昌诏的四万贯,怀仙馆所辖的两个半诏国外加本州,要负担每年四十五万贯。

    这笔账是明摆着的,三娘子早就心里有数,顾佐退了一大步,她也算完成了此行的任务,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打理国事实在太过心累,这一刻,三娘子万分怀念以前只需要砍砍杀杀的日子。

    双方达成协议,三娘子要赶回丽水,顾佐送她下山的时候,三娘子道:“我们丽水诏和永昌诏报给剑南道的三年免税陈情,节度府还没有批复,南吴州的呢?”

    顾佐摇头:“南吴州也一样,黑山诏和通海诏,他们尚未向我知会相关情况,毕竟两个诏国并不归怀仙馆打理。”

    三娘子道:“很快又要年底了,节度府不批复,我心里一直踏实不下来,有什么消息,请顾馆主及时知会我们,大家共同进退。”

    将三娘子送走后,顾佐叫上了原道长和刘玄机,刘玄机又叫上了蒋小猪,大家一起前往客舍,准备和通海诏谈判,结果就在门口见到了通海帮六长老围攻帮主的一幕。

    “帮主,你这么干不行的!悄无声息一走数月,置帮众于何地?”

    “我早说过嘛,我不干这个帮主,你们还是让我做回长老吧,我又不会干,也不喜欢干。”

    “那怎么行?你是咱们通海帮的牌面,通海帮就指着帮主镇压山门,你不做帮主,谁有资格做?”

    “让令诚做帮主就不错......”

    “打住,帮主不要胡言乱语,左某对帮主忠心耿耿......”

    人家在处置家务事,不好冒然而入,顾佐在门口干咳了几嗓子,屋中的争执才消停了下来。于是,大家鱼贯而入。

第十八章 通海诏(为冲冲宝盟主加更)

    苦桑道人一见蒋小猪,当即洋洋得意:“小猪,赌约老夫我完成了,堵了丽水诏法司大门三天,我们接着来啊。”

    蒋小猪有点尴尬,嘿嘿笑了两声,就被苦桑道人拽着出门了:“走,咱们再去玩。”

    六位长老盯着蒋小猪眼神不善,但顾佐他们这些“外人”都在,还要维护苦桑道人身为帮主的威严,个个强忍着不快,把苦桑道人连送带轰的赶走了。

    苦桑道人还算没忘了正事,回头叮嘱道:“你们商议好了告诉老夫结果就可以,都行!”

    顾佐强忍着笑意进屋,带同原道长、刘玄机和通海帮六位长老商议章程。

    顾佐抛出来两个框架,任六位长老选择。

    其一,通海诏效仿黑山诏,在税赋、刑狱、战备等方面都比照和黑山诏的协议签署,稍有不同的是,鉴于当下形势,每年向怀仙馆缴纳灵石数额可以减少到两万,如果凑不足灵石,可以比照市价,用其他修行资源缴纳。

    其二,通海诏效仿永昌诏,全面并入南吴州,通海帮并入怀仙馆,作为怀仙馆分馆,地位与平泰山庄、香炉门等同。

    对于这两个方案,六位长老是倾向于第一个的,拥有比较大的自主权,同时也能保证辛苦建立的诏国依然存在。但其中的难处非常大,主要问题就是灵石。

    如果放在过去,区区两万灵石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两万贯而已,去各家拍卖行竞购就是了,要知道,他们以前的定额可是四万灵石。但如今形势不同了,两万灵石价值十多万贯,将来甚至有可能价值二十万贯,再加上朝廷那笔十万贯的税额,一年总共要缴纳三十万以上,这如何负担得起?

    其实,向怀仙馆缴纳多少税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快买不到灵石了。

    通海诏是有灵石储备的,数量还不少,年初时还有四万多,但几百号弟兄每天的消耗都不少,这半年下来,直接消耗了一万五千多,可购入量却只有两千多,而且越来越难买到。

    照这么下去,用不了一年,大家就得坐吃山空。灵石的紧缺就像一根套在脖子上的绳索,正在渐渐收紧,越来越紧,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现在唯一的指望,只有怀仙馆,可如果选择了相对自主的第一方案,人家怀仙馆凭什么给你灵石?

    左令诚等六位长老越是争论、越是思考,就越能理解永昌会为什么作出整体并入丽水派的决定,真的是没办法了!

    但要选择第二个方案,又很难割舍,这毕竟是大伙儿辛辛苦苦打拼的天下,是兄弟们相互依靠的家。

    商议到最后,六位长老的态度已经越来越趋向于效仿永昌会,成为怀仙馆的分馆,只是最后那一点对通海诏的依恋,让每个人都不愿去打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

    在最后一次议事的时候,顾佐谈了他的想法:“各位的不舍,其实是念旧,念旧则表明各位都是重情义的好汉子,有你们加入,顾某深感荣幸,也更为放心。顾某可以承诺,若是通海帮并入怀仙馆,通海诏不会撤销,仍然保留,苦桑道人依旧是国主,诸位依旧是通海诏的主人,怀仙馆不做干涉。”

    左令诚等人对视一眼,各自缓缓点头,向顾佐道:“能给我等留下这个念想,哪怕只是个名分,弟兄们也深感恩德。”

    顾佐笑着继续:“今后的通海诏不会仅仅是个名分,我可以答应,通海郡城及周边一箭之地,赠予通海帮的所有四百二十六名弟兄,作为各位的私产,各位可以将你们的诏国继续建立于此。”

    六位长老都不敢相信,纷纷问:“馆主此言当真?”

    顾佐伸出一根手指:“有一个条件,今后的通海诏,每年要向怀仙馆缴税,一年五万贯,你们也知道,通海诏每年向朝廷缴纳十万贯,这笔钱,我可以帮你们付一半。”

    六位长老均点头认可,顾佐又道:“诏国之内,随你们做主,一如从前,南吴州长史府不干涉,怀仙馆总馆也不干涉。”

    有人问:“一箭之地是多远?”

    顾佐笑道:“你们出一个人,不拘是谁,任意挑一张弓,站在通海郡的城头上向外射一箭,射出多远就是多远。”

    左令诚等人当即欢呼起来,当场开始推举射手,射手自然非苦桑道人莫属,今后的通海诏有多大,就看苦桑道人的了。

    通海帮的长老们高兴,顾佐也很欣慰,这块大石头落地,怀仙馆控制的地盘就算是初步整合在一起了。

    通海诏的并入有两个好处,首先是一名元婴和六名金丹加入怀仙馆——尤其元婴的加入,令怀仙馆实力再上一层,且终于拥有了高端战力。目前从苦桑道人和左令诚等人的秉性看,暂时不用担心以下犯上、内部不靖。

    眼下的怀仙馆,整合各方依靠的是灵石,这是大势所趋,非少数心怀叵测者可以翻转。等将来怀仙馆继续壮大,这个问题也会慢慢不是问题。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为黑山诏的进一步融合提供了现成的解决之道,顾佐相信,黑山诏效仿永昌诏、通海诏的日子不会远了,一切就等闭关的国主段银生出关,无论段银生冲击元婴是否成功,黑山四部都必须直面这个问题。

    毕竟崇玄署在春秋典当行投放的灵石是不足以支撑一个诏国的,而且如春秋典当行这般,依靠小手段截流崇玄署投放的灵石,本身也担着风险,并非长久之计。

    接下来,顾佐要为年底上交朝廷的税赋做准备了。其中,黑山诏的三十万贯由他们自付,顾佐需要准备半个永昌诏的四万贯、南吴州的一万贯,以及替通海诏缴纳的十万贯,整整十五万贯。

    这笔钱于顾佐而言不是大事,早就准备好了,唯一的问题是,头三年的免税手续直到现在还没有办结。

    南六诏的春秋两赋,都是由剑南节度府代收后再转交户部的,政事堂豁免天下州郡税赋的诰令中,没有提南六诏,按惯例,南六诏参照剑南节度府执行,而节度府也于三月间下达过公函,要求各诏上报兽潮中的损失情况,这就是免税的前期手续。

    但已经过去半年,节度府的批文手续至今没落实下来,没有手续,这件事就没完结,之前的税赋没有完结,新一年的税钱自然就不能交上去,因此,这件事还需要再过问一下。

    于是顾佐又将原道长找了过来,和他商议今年春秋两赋的事宜。

第十九章 剑南节度府(为圆圆一定上岸盟主加更)

    听顾佐问起税赋的事,原道长也很无奈:“从诰令颁布至今,我已经跑了益州三趟了,三月去了一次,四月去了一次,六月又去了一次,节度府回话,都让各诏耐心等候。”

    “我知道丽水诏、永昌诏都没有批复下来,恩,咱们的通海诏也一样,黑山诏那边呢?”顾佐问。

    “没有。”原道长摇头:“上次我路过黑山郡城时,专门去了一趟户司,钟参军告诉我,他们也还在等。”

    “什么原因?”

    “三月那次,节度府说,要先核减剑南道各郡,四月份时,说鲜于节度使进京了,要等他回来,六月那次,就没什么原因了,只是让等。”

    顾佐想了想,问:“春赋就没交,如今马上就要到年底,眼看着又要过了秋赋的期限,能不能先把今年的钱交了?”

    旁边的师爷摇头:“按规矩,这么干不行。之前的手续没办,免除税赋的凭证拿不到,等咱们把钱交了,节度府非说这是咱们交的头三年的钱,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顾佐道:“我就担心拖到明年以后,朝廷又说咱们逾期,到时候会有处罚。”

    师爷也没办法,只是坚持不交:“交了就有白交的可能,到时候只算补交一年,还得追补后两年和今年的,哭都来不及。”

    原道长想了想,道:“干脆,我再跑一趟益州,我拉着钟子瑜一起去。”

    顾佐道:“别舍不得花钱,节度府里那些紧要的人物,尽量打通,就算不能给出批文,也搞明白到底为什么拖延。还有,就是争取让节度府给一个说法,今年的税赋该怎么办。”

    原道长答应了,取了一万贯在手,立刻前往黑山郡,又叫上了钟子瑜,再次来到益州。

    不算黑山诏,三年的免税额总计四十五万贯,算上黑山诏的话,还得加上九十万贯,顾佐猜测,可能节度府里面有些人想敲一笔,所以才迟迟拖延。既然如此,花一万贯开道,这是顾佐能够承受的。

    益州是上州,而且是天下有数的上州,单是城内的人口就超过三十万。原道长和钟子瑜已经不是头一次来益州,也没什么心情游赏,直奔节度府而来。

    照例是奉上拜帖,依旧是门子一句“等着,明日再来”,通常,他们需要等个三到五天才能进入节度府,和某位司马、曹官座谈片刻,然后被一阵不知所云的套话打发了。

    但今日,已经做好出血准备的两个人换了思路,直接就给门子塞了张一贯的小额飞票。

    一贯就是一千文,哪怕是节度府的门子,也没收到过这么大笔的门钱,对他们两个的态度立刻就热络起来。

    当天,这两位就见到了前几个月曾经接见过他们的一位判曹。

    一百贯飞票呈上,那判曹立刻吐露了个消息:青城派和罗浮派的秋赋,已经交上来了。

    “怎么交的?”

    “自然是拿到了头三年的免税批文,两个月前就拿到了。”

    钟子瑜忙问:“为何我们的没有下来?”

    那判曹嘿嘿笑着道:“当然是要找人了,要找对人。”

    钟子瑜问:“谁才是对的人?我们之前也找了掌书记刘大人、鲁司马,甚至还托到了节度府杨判官,可惜都没有回应。”

    那判曹轻笑道:“当然是鲜于节度使。”

    钟子瑜有点烦躁:“可他从不见我等。”

    判曹道:“鲜于节度使不会轻易见人的,但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他的一位幕宾陶师爷。”

    要见陶幕师也没那么容易,当他们又花了一百贯后,终于约上了陶幕师,时间是第二天。

    原道长一脸萧索:“谁又能想得到,我们眼巴巴赶来交税,还得不停给人塞钱,不塞钱咱们的税还交不上去。”

    钟子瑜道:“今日算是好的了,今年我跑益州五趟,之前的四次难道没塞过钱吗?只有这次似乎才有了点用处。”

    原道长问:“这是为何?”

    钟子瑜冷笑:“这是因为鲜于向已经考虑好了索要的数目,明日等着挨刀吧。”

    钟子瑜说得没错,他们见到鲜于向幕中陶师爷后,陶师爷大大咧咧“拔刀”向他们砍了过来。

    “黑山诏和南吴州想要减免批文,不是不能商量,但节度使受命于天子,须得为天子分忧,你们说是不是?”

    “是。不知天子何忧?还请陶师爷指点。”

    “宫中近年困顿,陛下日子苦啊,我家节度多次入宫,蒙陛下赐宴,也只得八菜,回来之后常自夙夜忧叹,泪流满面。我们这些入幕的佐僚,都看不下去啊。”

    “明白了,我等也有报效之心,还望陶师爷转呈节度。”

    原道长和钟子瑜各自送上一个木匣,推到陶师爷面前。陶师爷点着头,一边打开匣子,一边微笑:“二位参军有心了。”

    一个匣子里是一万贯飞票,堪称大手笔,陶师爷简略看了看,将匣子收了,不动声色道:“今日就这样吧,连日公务,有些倦怠,就不送二位出门了。”

    两人都没得着准话,疑惑着离开了节度府,钟子瑜又塞了十贯给送他们出门的小吏,询问究竟。

    那小吏见左右无人,提醒道:“二位参军,按理轮不到小人说话,但今日之事,唉……这是几十万、百万贯的大事,向天子报效这么一两万贯,我家节度如何替天子分忧?又怎么拿得出手?”

    原道长脸色唰的一下涨得通红,眼中似要喷出火来,钟子瑜一把将他拽到身后,继续和那小吏攀谈:“不知该当报效多少才合适?”

    小吏笑了笑,瞥了一眼满腔怒火的原道长,直到又接了张钟子瑜塞来的飞票后才道:“报效多少,是你们的事,我一个小小书吏,怎敢妄言?不过我听说,罗浮和青城都给了三成,你们自己考虑吧。”说罢,快步返回了节度府。

    钟子瑜拍了拍原道长:“老原,何必动怒?”

    原道长摇着头长叹一声:“以前我在山阴时,一文钱都要想办法掰成两半花,当年我向怀仙的老师——就是我怀仙馆二祖借了几百文,躲了他好几天没敢露面。来到南诏后,手头上虽也宽裕了,可但凡一贯以上,我都要亲自过眼的……一万贯他们看不上,要三成,真敢要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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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佐举着宗门的牌匾,热情如火,眉毛笑着了弯月:“劳驾,这位兄台,你愿意加入怀仙馆么?”这世道,修仙难,招人更难!道长去哪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长去哪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长去哪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