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处置
青华宫中形势剧变，急转直下，真真令人意想不到。 处置了酆都大帝，也当申明其因，否则不能服众，这是规矩，故此，天尊道：“一说三个月前合谋，又说一年前合谋，更说是两年之前，可笑这般口供，几位判官却奉若珍宝，上下仙吏沾沾自喜……须知，紫霞魂魄进入地府不过两月，未死之际，便合谋勾消生死簿以图救人？如此神算，直追三清道祖，岂是几个小小地仙所能？此中情由，尔等不知也就罢了，却偏偏要故作聪明……” 大殿之上，太乙天尊摇头轻叹：“犯了过失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了掩饰过失，犯下更大的错，一错再错，何时可了？幽冥司上下仙吏，竟然为此欢欣鼓舞，实在令人嗟叹，该当整顿一二了。” 看了看殿中拜伏的魏征、钟馗和崔钰三位判官，道：“陆之道呢？召他进来。” 神荼出殿，前往幽冥司招陆之道，过不多时，陆之道便入殿拜见。 天尊问：“你从那顾佐口中，打出什么口供了？” 陆之道已知不好，颤声道：“下吏未曾审得供状。” 天尊问：“都打了九天了，还没拿到？” 陆之道叩头：“那顾佐十分顽固，下吏打了九天，他却不肯招认，只说‘再来’……” 天尊失笑：“这世间竟还有你陆之道打不出来的供词？再来是什么意思？” 陆之道汗如雨下，语气涩然：“就是让下吏多打几次，多换几种刑具。” 天尊叹道：“许久不曾见过如此硬气的下界人物了，正所谓浩然正气在心，诸法不可破矣，尔等真当反思。” 此刻在大殿之外，早已是一片鸦雀无声、死寂沉沉，唯有寥寥数人欣喜若狂。 灵安客笑向王钦，挑了个拇指：“师兄交友，果然不同，够硬气、够义气！” 何荔娘赞道：“我当日便看此人重义，没想到能在幽冥司挺住九日，了不起！” 王钦没说话，只是呵呵笑着，他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颇有几分绝处逢生的滋味。这一关再次挺过去了，不容易啊！ 既然说了要整顿幽冥司，当然说到做到，天尊于座中手书一道旨意，令神荼当场宣读。 旨意中，免去魏征、钟馗、陆之道、崔钰判官之职，各罚八千年寿元；对肇事的许栖岩、白幽求予以重处，打入下界东胜神洲，将一元之寿减为一会之寿。 其中，许栖岩相当于被罚去八万六千多岁，白幽求则少了九万多年。这个惩处是相当惨重的，这两位脸如白纸，痛惜到了极点。 此外，在这次事件中，幽冥司跳得最欢实的十几个司命、仙吏，也被处以下界、减寿等不同程度的责罚，就连殿外长生司和救苦司的人，也都跟着心有戚戚焉。 三位司殿空缺其一，太乙天尊看向韩湘子：“普济仙人可愿为本尊分忧，执掌幽冥？” 韩湘子当即一番推辞，天尊笑言：“莫非韩仙真不愿屈就？” 韩湘子这才勉为其难答应了，入了幽冥司司殿之座。他本来也只是有个普济仙人的封号，虽然尊贵，在天庭中却无具体职司，全听玉帝调派，一会儿帮帮这个，一会儿帮帮那个，如今算是有了自己的差遣和地盘，而且是分量极重的地府幽冥，怎能不赶紧勉为其难？ 天尊道：“普济仙人执掌地府幽冥司，本尊当上书玉帝，请昊天圣裁。” 话是这么说，但太乙天尊位份尊崇，向为玉帝左膀右臂，他的举荐，极少会有被驳掉的时候。 韩湘子禀道：“臣初上任，对幽冥司诸事不明，恳请天尊为我留两个人，替我帮衬帮衬。” 天尊问：“韩司殿想要留谁？” 韩湘子道：“魏征、钟馗，老于判务，且于此事中并非首罪，恳请天尊成全。” 天尊点头：“可，着他二人戴罪立功。” 韩湘子拜道：“多谢天尊。” 事毕，天尊交代，让三位司殿补偿顾佐等下界地仙的后续事宜，便散了朝班。 出了青华宫，李玄、韩湘子和南极仙翁碰了个头，对顾佐等人的补偿达成了初步意见，便分头离开了。 告别南极仙翁，李玄和韩湘子前往幽冥司，路上李玄问：“平等王空缺，你可有合适人选？” 韩湘子道：“尚未考虑，真君有举荐的么？” 李玄道：“十多年前，听天尊说起，地府中有个成了道的孤魂，名陆游，你可以考虑考虑。” 韩湘子点头：“明白了，我会向天尊禀明的。” 说话间来到幽冥司，找到顾佐受刑的洞窟，进去之后，立刻跪倒了一片牛头马面和小鬼。 顾佐还在铜锅里泡澡，正是皮脆肉嫩的时候，被捞了上来，他还有些不满意，浑浑噩噩间高呼：“有本事再炸会儿，把老子捞起来做甚？以为老子怕了么？还有什么新花样，都拿出来，老子奉陪到底！” 喊了两嗓子，见到素未谋面的两位大仙，以及他们身后跟着的王钦、灵安客和何荔娘，这才终于头脑清醒了，知道是自家救星来了。 见到他这副被折磨到惨不忍睹的尊容，王钦一步迈过去，几乎落泪：“怀仙，受苦了！此番落难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告知怀仙，都怪我啊！如今终于来了，却来迟了！” 顾佐明白自己大补的好日子到头了，满是哀伤留恋的看了看身后的油锅，无比遗憾：“不迟不迟，我还可以再炸几天，陆之道还有几种刑具没上呢……” 这句话一出，几乎闻着落泪，何荔娘眼眶都红了：“顾道友别说了，快些疗伤吧。” 药王真君此来就是给顾佐疗伤的，当即打坐，以真气恢复顾佐的创伤，小半天工夫便恢复得差不多了，再灌了几碗药汤下去，塞给他一瓶灵丹，叮嘱他静养一个月，就完成了疗伤的手尾。 普济仙人微笑着问顾佐：“听说你们几千人便扫清了白起的十万阴兵？” 顾佐谦逊道：“万神雷司的毕元帅也出了大力，非是我等小小地仙能尽全功的。” 普济仙人点了点头：“不骄不躁，甚为难得，早些下界回家吧，不日就有诏书下来。”
第九十六章 炼体
在青华宫待了九天，回到太师府时，下界已经过了近一个月，李十二当真度日如年，她甚至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将压力都归到自己身上，只说是太师出门访友，以免南吴州本岛混乱。 见到顾佐回来，李十二几乎整个人都瘫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顾佐见她这个样子，也没讲受刑的事，轻描淡写的一略而过。但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容易保密的，他被陆之道折腾得虽然酸爽，身上受了重伤却是不可避免的，哪怕药王真君疗伤手段再强，毕竟无法短时间根除，晚上一试就出来了。 李十二也不敢提这茬儿，只好自己心中发狠，决定回本岛勤加修炼。这个月她天天都在思考，如果顾佐真有不测，她该怎么报仇，只是想来想去，却始终彷徨无计。 连天都上不去，怎么报仇？说到底，还是得赶快合道，实力弱小的滋味，实在太过无助了。 她愿意回去闭关修行，顾佐当然乐见其成，在混沌世界，炼虚境虽说也算高手，但依旧无法应对各种风险，只有入了合道，才算具备基本的自保能力。 如今的东唐小朝廷共有十位炼虚，修为最深的无疑是岐王，但他花了二十年时间，才从炼虚前期修到炼虚几近圆满，贪图享受和歌舞升平的生活方式是他修为进度缓慢的主要原因，但这是本性，很难改变，真要强行改变，或许他一生都难入合道。 顾佐最希望看到的是屠夫和李十二合道，除了这两位是最亲、最嫡系的自己人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们同时也是气海道兵的一员。 顾佐本人已经合道，所以深知合道修士的境界实力，对于这个境界以下的修士而言，斗法实力是碾压的，如果非要比较，一个合道可以正面应对六、七个炼虚后期而游刃有余，对付炼虚前期的修士，甚至可以单挑一打！ 如果道兵中出现两位合道，他在和别人斗法的时候，一定能给敌手一个惊喜，哪怕这两个合道的实力只有正常合道的九分之一，但合道毕竟是合道。 只不过他们两个还没有跨过炼虚后期那道门槛，与尚长老、李嗣业、灵源道长、陈玄礼一样，处在炼虚前期，一切还任重而道远。 最有希望的是三娘子、洛君、苦桑道人，她们都在炼虚后期，就看谁的速度快、气运强了，想迈过合道这个坎，气运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至于顾佐本人，他的确是在九天炼狱般的刑讯期间获得了极大的收获：气海中的酆都世界吸收了庞大的地府煞气、九幽虚素真火、渡桃水和黄泉幽玄炁，给他修为上带来的好处极大，尤其是最后一种。 黄泉幽玄炁出自黄泉水中，被地府用于烹油，顾佐在油锅中炸了七、八天，气海中吸收最多的就是这种煞炁，在由体外进入气海酆都世界的过程中，身体被这种煞气熏陶浸透了不知多少回，可以说是炸了个烂透，肌肤、骨骼、百脉都被这种煞气改造，在药王真君的治疗下，演化出新的体质。 新的身体中浸润了大量黄泉幽玄炁，使他的身体与酆都世界产生了某种融合，换句话说，酆都世界已经从气海中走了出来，扩散到了身体百脉，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身体就是酆都世界，酆都世界就是身体。 此刻的顾佐，身上的血液就是那些岩浆、铁池、幽泉，骨骼就是那些山脉，经脉就是那些铁索，心脏就是那座铁城。 因此，他身体的坚硬壮实，已非九天前可比，若是再与人斗法，他自己便是酆都世界法阵，攻打他的身体，相当于攻打整个酆都世界！ 这是一种奇特的炼体手段，顾佐炼体小成，得益于长达九天时间的酷刑和药王真君的医治，如果没有成形的酆都世界，酷刑和医治没有任何用处，顶多只能和金蟹将军一样，挥舞着铁钳，高叫着“今遭锻炼了意志”。 而成形的酆都世界，来自于道兵们的帮衬和引导，来自于正好将十柱酆都大阵炼化为本命法器。 再往前推，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无量道兵术，来自于搜灵诀，来自于他特殊的气海。这让他再次想起了被深埋在回忆中，几乎已经快要想不起来的王道长。 这个王道长究竟是什么人物？他自己会不会搜灵诀？还是说他会，只是炼不出自己这般效果？ 直到现在，顾佐依旧没有打听出王道长的下落，但混沌世界，乃至主天界都实在太大，没有打听出来也属正常。 顾佐的伤势好得很快，金蟹将军、范蠡和王子芝也不慢，孔安国在樵国、东唐、东越之间来回奔走，很快就串起了一个酒局，大伙儿如约来到潜山，在山神庙中聚会，庆祝劫后余生。 顾佐本来还担心金蟹将军对王子芝和范蠡有意见，那两位可是把他招认为主谋的，谁知金蟹本人却看得很开：“连我都只能挺过九天，他们两个书生一样的家伙，弱得很，不用想都挺不住的，倒是太师居然宁愿受苦也不愿把罪责往本将这里推，足见高义，这份恩情，本将领了！从今往后，太师说打谁，咱就打谁，没二话！” 顾佐感叹：“将军推己及人，这份胸怀，当真了不起，佐代两位国君向将军赔罪了，等见了他们，定教他们罚酒三杯！” 潜山的酒局喝得很满意，东越城隍文种也来了，见面之后连连表示，自己由于前往北俱芦洲办点私事而错过了丹河大战，更错过了一起上天吃刑的机缘，心中愧疚不安，还请大伙儿责罚。 王子芝和范蠡也十分惭愧，都坦承自己没有吃住那份苦楚，对此，顾佐并不在意，如果自己不是机缘巧合，又能撑过几天呢？ 正在饮酒时，山神庙外响起了一声断喝，有人念起了山神咒，孔安国打开潜山图卷，就见外面的访客不是旁人，正是桂香府司命田骈。 连忙将田骈引入，田骈没有接过酒杯，而是笑着取出了一封诏书：“诸位都在，省事了，几位，接旨吧！”
第九十七章 家里负担太重
作为桂香府的司命，田骈已经是第二次出使潜山三角洲了，他这次带来了天庭的抚恤和赏赐。 在丹河一战中，三国联军死伤无算，按照折损两万人给予抚恤，金锭十万两、米粮二十万石、羊十万只、牛两千头，绢十万匹。这些物资，皆由桂香府从四大部洲采办后，送往三国，按照当时顾佐呈报的战损比例分配，樵国得两成、东越国得三成，东唐得五成。 均摊到每一位“战死者”的头上，是五两金、十石米、五只羊、五匹绢，以及十人合分一头牛，凭心而论，抚恤还是相当丰厚的，这应该是八仙在后面发力了。 除此之外，桂香府行文掌管山河社稷的北都宫，保三个小国三年风调雨顺、无灾无害。 诏书的后面，还对这一战的有功将士给予奖励，这一条就只对唐军有效了，因为当日报功时，王子芝和范蠡担心被幽冥司打击报复，没敢呈报，只有顾佐胆子大，将一千余人的唐军名册报了上去，并言明依军职记功。 按照顾佐呈报的立功将士名册，所有名册上的唐军将士及其直系亲属，全部录籍，成为混沌世界的合法居民。单此一项，就可以一次性解决东唐五千人的合法身份。 这条赏赐是顾佐最期盼的，同时也是最令他懊悔的，早知如此，当时就该把镇守太师府那边的两千筑基后备军也报上来，那岂不是能一口气解决上万人？ 对此，顾佐询问田骈，在桂香府的定义中，直系亲属是个什么范围，田骈笑答：“比如，汝之祖父母、父母、子女、孙儿女，汝妻之父母。” 顾佐追问：“兄弟姐妹算不算？妾室算不算？” 田骈道：“怀仙何必着急？有此一批，你国中百姓，五年之内便差不多皆可入籍了。” 顾佐一想，田骈说得也对，有五千多人为基础，剩下的也就用不着等多久了，何必非要难为人家？犯不上。 顾佐最看重的合法身份问题，在王子芝和范蠡看来没什么价值，他们并不挂在心上，更不会因为这种赏赐而后悔当时报功时的退缩，他们真正感到可惜、倍觉后悔的，是第二条奖赏：赐予寿元。这一条，也是天庭赏赐中的大杀器。 按照顾佐呈报的名册，桂香府分别赐予唐军将士等次不一的寿元：高仙芝、李嗣业、陈玄礼、封常清、哥舒翰、郭子仪、何履光、李光弼等统兵将官各一甲子寿元。 赐予尚长老、三娘子、苦桑道人、洛君、成山虎、屠夫等校尉各三十六年寿元。 赐予杨三法、薛定图、尹书、邱大波、陆峤、谢臻等都队级的军官各二十四年寿元。 剩下的伙长、军士则分赐十二年、六年之寿。比如陈眠花他们四朵金花就得了十二年寿元。 赏赐一颁，王子芝和范蠡固然痛悔到跺脚，顾佐在欢喜之余，也同样挠头不已。真正上战场的，和名单是有出入的，比如李光弼和陆峤就沒上战场，但他们属于唐军编制，名列册中，真可谓人在家中坐，寿从天上来。 其中唯一没在唐军编制中却拿到寿元的是顾佑，他是作为太师府的外交人才临时随军参战的，以谋士自诩，紧紧跟在顾佐身边。 当日顾佐向这厮索要唐军名册以备报功时，这厮在取名册的极短时间内，把自己的名字以看不清的手速随便翻了一页填进去，结果一个下意识的举动，让他捞到了二十四年寿元。 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无他，唯手熟尔！ 但不管如何，能拿到如此奖励，真的是件值得举国欢庆的大好事，奖励实在太令人满意了。 这道旨意，其实来自青华宫，但混沌世界属于下界，对下界修士的赏赐，皆归桂香府打理。 战功和赏赐宣读完毕，田骈又掏出一份诏书，这回却是对顾佐他们四个被拘上青华宫受刑的补偿。 田骈道：“这是青华宫的意思，禀奏玉帝后用印。诸位皆为地仙一流，属仙籍中人，已归紫微宫管辖，原本当由紫微宫来人宣诏，但一事不烦二主，便由我一起代劳了。” 旨意包括两个部分，一个是对无辜受刑的补偿，另一个是对丹河一战的赏赐。 补偿上，赐王子芝一百年寿元，补偿他在天上受到的一天刑罚，被折磨一天，便得一百年寿元，哪怕对于有着一万零八百岁的地仙而言，补偿也足够令人满意。 果然，仙道长生司便是按照受刑天数来补偿的，范蠡得了三百年，金蟹将军和顾佐都得了九百年。 对丹河一战的赏赐上，青华宫拿出来的东西，当真令顾佐等人眼前一亮。 五枚拳头大的桃子、五瓶灵酒！ 这几位呼吸都有些急促，王子芝颤声问：“此果……莫不是蟠桃？这酒……” 田骈笑道：“你们五位，一人一枚蟠桃、一瓶玉液琼浆！” 孔安国迟疑道：“老夫……也有？” 田骈道：“你上天报信，令幽冥司得讯，引下天兵，也算一功！” 蟠桃和玉液琼浆都是珍品，只在每三年一次的蟠桃宴上才取出来与众仙品尝，真正的宝贝。 田骈又道：“这蟠桃三千年一熟，吃上一枚，可大长修为；玉液琼浆是瑶池所酿，饮上一壶，可强神识，安国先生和少禽是知道的。” 文种羡慕道：“我与安国先生上天参与蟠桃宴，只能入席山下，上不得瑶池正宴，桃肉只得一片、玉液琼浆只分一盏，却也增益不少，哪里吃过整枚果子、饮过整瓶玉液的？只恨当日没有和诸位并肩作战，遗憾啊……” 孔安国道：“无妨，老夫孤家寡人，便以老夫这枚果子、这壶酒，也在潜山之中办个蟠桃宴，诸位共享。” 顾佐也要拿出来分享，却被孔安国制止：“怀仙，你们三个都拖家带口，比不得老夫，这蟠桃和玉液，带回去吧，尤其这蟠桃，就算于咱们合道，增长的真元都不少，何况旁人。” 田骈也道：“怀仙不容易啊，妻妾成群、儿女无算，负担甚重，回去分一分也是好的。” 顾佐想要分辩，却无从辩白，他报给桂香府的名册上一大堆妻妾，铁证如山，怎么分辩，只得讪讪道：“惭愧，家里负担确实重了些……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
第九十八章 洞天和封国
潜山的酒宴在继续，这回换上的主菜是孔安国贡献出来的蟠桃和玉液琼浆，蟠桃切成七片，玉液琼浆分作七盏——在众人力邀下，田骈也入席了，他和孔安国、文种一样，每三年的蟠桃宴上也同样只能坐在山下，对这两样东西馋得很。 顾佐、范蠡、王子芝和金蟹将军都有国，好东西打算带回去给下面人分享，这时候也就不假大方了。 这一片蟠桃吃下去，入口即化、桃香悠长，口感爆棚，果然是天上美味。顾佐咽下去后，桃肉顿时化为一股极其醇厚的真元，流入气海之中，总量相当于增加了一个元婴后期，直接省了一年的修行功夫，若是换做李十二，可以省掉两年！ 众人举杯，将玉液琼浆一饮而尽，各自大呼痛快，阳神也似有熏熏醉意，果然是对神识的一剂大补。 吃完喝完，几人都有些意犹未尽，田骈怕顾佐、范蠡、王子芝、金蟹将军等人不懂，又补充道：“蟠桃和琼浆玉液都有增长寿元之效，就这一片桃肉，可得十二年，一盏琼浆玉液，最少一年。今日沾了诸位的喜庆，算是占了便宜，哈哈。” 这也是天庭举办蟠桃宴的目的，就是酬功，否则让人下界办事的时候，下旨的底气都不足。 文种也赶紧表态：“下回再有战事，诸位兄弟不要顾及，赶紧起坛招我，嗯，摇我，把种摇过来，否则就是不让种分享功劳，种和你们急！” 众人大笑，范蠡道：“你以后不要乱跑，错过了又要等不知多少年，你不知道，和白起、王龁这些鬼帅斗起来有多来劲，几百年没这么打过了……话说你没事跑北俱芦洲做甚？” 文种道：“北俱芦洲巫江流域出了点状况，我有位好友在那边当土地，转了几封书信给我，最近听到点风声，说是小百莽天出事了，再和我那好友联系，却失了音讯，故此赶过去打探。” 范蠡问：“是谁？” 文种道：“是伍子胥啊。” 范蠡皱眉：“伍员？他不是死了么？你怎么和他交友了？” 文种叹道：“当年虽为敌国，但他的本事，你不也一样佩服么？我也是飞升之后才和他相交的，而且此伍员非彼伍员，此为另一灵力世界之伍员，咱们那里的伍员，就是被他消解因果除掉的。” 听说是大名鼎鼎的伍子胥，顾佐的名人癖再次发作：“伍子胥？哎，有空引见引见，少伯兄，相逢一笑泯恩仇，都是下界的仇怨，何苦带来这边？再说你们之间乃属公义，非是私仇把？” 见范蠡点头认可，顾佐继续追问文种：“少禽兄，伍子胥找到了么？他在哪里做土地？请出来相见啊。” 文种叹了口气：“就在巫江边的西川原做土地，我在那边找了许久没有找到，后来上北都宫，北都宫的仙吏说他的神位未消，还活着，只是也联络不上。” 顾佐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文种道：“绿袍死了，被打得神魂俱灭，小百莽天无主，乱成了一锅粥，周边诸天都在掺与其中，便愈发乱了。如今，围绕着洞天归属，绿袍弟子辛辰子、唐石、梅鹿子各据一方，争斗激烈，以致整个巫江流域不稳，万千百姓逃亡。” 顾佐奇道：“有天庭在，如何还能不稳？绿袍这几个弟子都是地仙一流吧？既然归紫微宫管辖，一道旨意拿上天去，百莽天由谁继承，不是很好解决么？怎么还坐以致乱了？” 都知道顾佐入籍不久，常识欠缺，田骈道：“怀仙有所不知，巫江流域诸国，都是洞天福地，与你们这几个封国不同，你们的土地，本就是四大部洲所有，故此称为封国，他们的土地是自发开创，连接在混沌世界之上，这叫洞天福地。” 孔安国也道：“正如田司命所说，这是不同的，混沌世界无边无际，四大部洲只是天庭直管之地，尚有更多世界与四大部洲并存，有的与四大部洲相连，有的却依旧自立于四大部洲之外。譬如这小百莽天，便是万千混沌世界之一，与四大部洲相连之处，在巫江流域，故此状似封国，其实本质是个小世界，这样的世界，便是洞天福地。” 顾佐若有所思：“所以，我们这些国家，有了纠纷，可由天庭直接仲裁，但他们这些洞天福地，原本就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所以天庭也不能管辖？” 田骈道：“也不是说不能管辖，在涉及整个诸天事务时，洞天福地都要遵从天条，这是允许他们连接在四大部洲之上的条件，如果不同意，就不能连接。但在诸如小世界承继、内部的运行规则上，天庭不能管。” 范蠡道：“怀仙，你或许有些误解，其实我等封国，一般的国中事务上，天庭也是向来不管的，这次之所以将我等拘上天去，是为勾结阴兵一事，此事便是违反天条。如果我等国中也出现了君位纷争，天庭同样是不管的。” 顾佐有些糊涂了：“说来说去，洞天福地和我等封国，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田骈道：“从天庭的处置来看，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但在庭议的时候，封国国君没有权力参加，洞天福地之主则有参与之席。” “为什么？” “因为天庭原本是不存在的，本来就是大大小小的洞天福地之主联合建立，尤以三十六天和西方须弥山为主。说到底，每一个洞天福地，追根溯源，都属于自己，而封国之土，则是天庭颁赐的。” “原来如此……”这么一说，顾佐略有所悟，想了想，道：“如果当真伸手去管呢？谁会阻拦？” 田骈道：“天庭不可随意伸手，三十六天主世界的大能们绝不会同意，如果天庭违背这一条，它的存在基础就消失了，天庭就会解散。” 顾佐思考着问：“你刚才说……不可随意伸手？什么情况下能伸手？” 田骈道：“在庭议同意之后。”
第九十九章 分桃宴
顾佐很喜欢眼下的生活，和三五仙友往来谈论，时不时搞一场宴会，觥筹交错一番，日子不要太爽。 就连孔安国都说，自从顾太师于此地立国之后，大家饮宴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好像每一天都过得很快。 天庭的赏赐，正在陆续发运过来，对于战死者和伤者的抚恤，顾佐也没有漂没，该给多少给多少，但由于死伤者很少，水分太大，所以绝大部分都被送进了南吴州本岛的大库之中。 这些物资极大的充实了国库，令东唐小朝廷举国欢腾，雄妙台上歌舞升平了不知多少回，东溪北岸更是夜夜笙歌。 就在这样太平繁华的日子里，少林派再次找到顾佐，空海和鉴真希望顾佐想办法帮他们入籍，而且还坚定的表示，就算没有上籍，他们也要出发。 西牛贺洲和南瞻部洲都是他们向往的地方，这是他们一生的心愿，实在不愿再等了。 对于他们的偏执，顾佐还是能够理解的，终于将他们塞进了上报桂香府的名册中，成功拿到了混沌世界的合法身份。 顾佐专门拨了一笔钱出来，向东越国购买了一条大海船，雇佣了十几名水手，在船上储备好了充足的物资，并请玄龟一族调派了几只识得海路的老龟作为向导，在船前带路。 顾佐将签好的通关文牒交给他们，送他们上船，船只将沿着东胜神洲的海岸向西行驶三个多月，再折道向南，横跨大海。这将是一段以年为计算单位的海上旅程，其中的艰险和苦难，这两位求佛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顾佐取出个瓷瓶，在南吴州的海滩边抓起沙土填满，他语重心长道：“长念故乡一撮土，不念他乡万两金啊。” 空海和鉴真重重点头，向顾佐合十致意，转身上船，义无反顾。 李十二站在顾佐身边问：“他们修的魔道？” 顾佐笑道：“在混沌世界，佛道并重，那是一个不亚于我道门的庞大修行体系，你怎么还称魔道？” 李十二撇了撇嘴：“习惯了。” 顾佐道：“俗务已了，你准备何时闭关？” 李十二道：“明日吧，不能再等了，争取先花个三年把后期破了。” 顾佐望着她那张多少年了似乎依旧没曾变样的绝美面容，心中感慨万千，这是准备三年不相见么？见四下无人，拉着李十二道：“走，为夫现在就助你一臂之力。” 李十二满脸通红：“大白天的，说这种疯话！” 回到西河道馆，关上门，顾佐神神秘秘的掏出一个桃子和一瓶酒：“路客！为夫这次上天赚来的，蟠桃和琼浆玉液，赶紧吃了，一片桃肉顶一个元婴修为，一盏酒能让阳神壮大，我估摸着至少能让你进炼虚圆满，节省十年苦功！” 李十二怔了怔：“你说的一臂之力，是这个？” “你以为呢？” “额……挺好的，等等，你说这就是蟠桃？蟠桃宴上的蟠桃？还有琼浆玉液？” “要不然呢？” “真的？这……夫君为何不吃？” “我吃过了，这就是给你专门带回来的，赶紧吃了。” “秀秀和小扇呢？” “她们下回再说吧，这东西不太好弄。” 李十二环着顾佐的脖子，轻声道：“我知道夫君对我好，但持家……还是听我的吧。” 李十二将种秀秀、何小扇叫进屋里，向他们宣布：“夫君上天，为天庭立了些功劳，天庭赏赐蟠桃一枚、玉液琼浆一壶，夫君带回来和我们一起同享，今日便在家里开个蟠桃宴。” 蟠桃宴，这可是传说中才有的宴席，何小扇和种秀秀立刻心花怒放，喜得不知该说什么了，对着顾佐立刻就是百般温柔。对她们来说，吃完之后的功效倒在其次，关键是这种调调尤其的高端大气上档次，这才是身为太师妻妾该有的福利！ 最终，蟠桃被三位妻妾分食，顾佐只陪着她们饮了一盏玉液琼浆。 种秀秀、何小扇也不是不晓事的女子，让李十二吃了半个蟠桃，她们分食另一半，吃完之后，各自便有了极大的好处，三女匆匆回去闭关，让顾佐的分桃宴开了个虎头蛇尾的结局，预计中的三女共侍一夫并没实现，倒是遗憾不已。 许久不曾回家，顾佐便在西河道馆常住下来，自家增益修为的同时，也想看看三女食用蟠桃和琼浆玉液的效果。 如今气海内有五千三百多道兵在为他输送真元，一个月下来就能增加相当于一千块灵石的搜灵真气。进入合道后的这两年，算上自己的吸纳和吃的一片蟠桃，增长的修为差不多是两个炼虚，相当于别人至少十年之功，当真是进境极快。 这个月里，每天修炼六个时辰，吸纳大约六块灵石的真元，剩下的时间则在反复苦练金文火篆符，琢磨将这种大威力的雷符纳入丹符之术的路子。 融入丹符之术并不难，毕元帅已经传给他这种雷符的根源，自己又有酆都世界庞大的阴煞之气，硬件上是完全具备的，关键的问题还是画符的速度。 就算苦练一个月，炼制一张金文火篆符的时简，也只是从一个时辰缩减到半个时辰，实战起来依旧有些困难。 他也是发了狠劲，一个月不行就练两个月，两个月不行就练三个月。三个月之后，金文火篆符的炼制时间进一步缩短，减少的两刻时。但到了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再快了。 后来他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如此大的威力，如果也和朝云火箭符一样，片刻之间就能打出几十张、上百张，那老天爷怕是都不答应。 金文火篆符最佳用法，应该是躲在暗处偷袭，如果是正面对上了，最好和对方聊天，聊到画出来再动手。 想通了之后，便也不那么着急了，眼见三位妻妾闭关还没出来，就开始琢磨自家的几件法宝。 除了被升级为法宝的十柱酆都大阵外，顾佐还有从夜叉那里缴获的几件法宝，青岚剑、雄黄印、日月双刀和金银双锤。 青岚剑给了李十二，日月双刀给了种秀秀，金银双锤给了何小扇，他自己留下的是雄黄印。 但温养是温养了，也烙印了神识，他却疏于习练，在斗法的时候便使用不出来，借着这段时间，刚好捡起来练习，也算增加一门保命的绝招。
第一百章 仙官
一个蟠桃和一壶玉液琼浆的效果相辅相承，哪怕是分开食用，也令李十二等三位妻妾受益极大，直到闭关四个月后，种秀秀、何小扇才消化完了其中的好处，闭关出来，齐齐破境炼虚。 而李十二却依旧没有出关，种秀秀、何小扇两女合吃半个蟠桃，便自元婴后期破境入虚，修为达到炼虚前期溢满，李十二独自吃了半个，她本身又是炼虚前期，出关之日会是什么成就，令顾佐颇为期待。 闭关半年之后的某一天夜晚，深邃的夜空中忽现七彩虹光，这些虹光在空中转折摇动，时散时聚，飘渺分合，在满天繁星映衬下，如美人起舞。 整个南吴州都被惊动了，无数人自屋中出来，仰望这一瑰丽的奇异天象。 远处的海面上，三娘子正与洛君约战，斗至激烈处时，掀起巨浪滔天、搅动漩涡重重，忽然各自收手，望着天空怔怔不语…… 富贵院中，唐十三拍响了张富贵和唐红玉的卧房：“醒醒，出来看星星……” 东溪北岸，苦桑道人自双响楼中顶层的某扇窗户中探出头来，看了多时，被四条玉臂拽住胳膊，又拖了回去…… 岐王正在府中集众饮宴，闻讯后步出堂外，凝目多时，向李龟年、杜甫等人叹道：“这是霓裳羽衣舞啊，十二娘合道了……” 越迁混沌世界的第二十二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李十二成为了东唐第二个合道。一个蟠桃、一壶玉液琼浆，令顾佐家中三位娇妻修为大增，齐齐上了一个巨大的台阶，这就是天庭赏赐的好处。 可惜三千年才能开花结果，就算蟠桃园中满园桃树，折算下来，每年能有多少？也难怪三年一次的蟠桃宴上，大部分赴宴的诸天仙众们，每人只能享用一片桃肉。 据说还有九千年开花结果的蟠桃，不知吃了之后，又是怎生一番光景？ 当然，分食蟠桃、享用玉液琼浆之事，肯定不敢说出去，哪怕这是天庭赏赐给顾佐个人的，但让国中知晓后，保不齐会有什么闲言碎语，一家人闷头发财就好。 李十二的合道属于引发了天地异象的，只需坐等天庭下诏就好，只是有前车之鉴，顾佐略略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干脆起坛，把元宝童子弄了下来。 “仙童，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哎呀，正打算寻你，你就相招了，好巧。话说你那灵石还有多少，我跟你再换一些。” “好啊，没问题，需要多少，仙童尽管说就是了。” “来个十万灵石吧，有没有？你看，我这里积攒了不少矿石、法器、药材，应该足够，咱们算一算……先算账，再说打折的事，一码归一码，不把价格算清楚，我这里就乱了……” 顾佐含笑应了，将一大堆修行材料分别作价，算出一个总数后，按照六折的价格换给元宝童子十万灵石。 兑换完毕，元宝童子又把其中的两万一千块灵石退还给顾佐：“这是上回跟你这里借来的，包括利息，这就平账了。” 顾佐点头：“平账了。” 元宝童子续道：“现在，我在你这里借钱，能借到多少？” 顾佐道：“仙童信誉极好，从今日起，可在我这里借到五万灵石。” 元宝童子喜道：“妙极，那就借来！” 顾佐点了五万灵石给元宝童子，元宝童子喜滋滋接过，掏出个小本子记账：“加上你这五万，我的声誉总值现在突破一百万灵石了！” 顾佐拱手：“那就恭贺仙童了，怎么样，灵石的销路还好么？” 元宝童子道：“一开始有点难，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现在换出去不少了，我这回准备去北俱芦洲试试，听说那边有洞天福地出现了绝地，这不正好是灵石的用武之地么？” 顾佐想了想，道：“如果仙童灵石不够的话，我可以考虑以极为丰厚的价格向仙童收购一样东西。不知道仙童有没有机会弄到蟠桃？一个蟠桃，我愿支付一百万灵石！” 元宝童子心动片刻，终于还是颓然道：“难啊，蟠桃岂是容易弄到的？将来有机缘再说吧。” “产自瑶池的玉液琼浆也行，一壶换一万灵石！” “这个倒是有望搞来，行，我记着了。你招我下界什么事？” 顾佐道：“昨夜，我夫人合道了。” 元宝童子讶然：“原来昨夜引发天地异象的是你家夫人？恭喜恭喜……” 顾佐笑道：“原来仙童已知，是这样，我也不想再等了……” 话没说完，元宝童子已经了然：“想尽快促请桂香府下诏？这事可以办，嗯……” 顾佐塞过去一万灵石：“一点心意，望仙童笑纳。” 元宝童子毫不客气，接了之后道：“放心就是，贵夫人想封国还是为仙官？” 桂香府那头，顾佐可以找田骈帮忙，他给元宝童子送礼，只是希望接引殿这边不要再生波折，既然元宝童子愿意包揽，那就更省心了，当即道：“我家夫人想要做官，最好就封在我东唐左近。” 元宝童子点头：“明白了，你就等好吧！” 元宝童子上天没有半个月，田骈又下界了：“怀仙，都是自家兄弟，怎么反倒去求接引殿的元宝童子帮忙？” 顾佐很不好意思，连连道歉：“我是怕接引殿那边又出幺蛾子，当年我合道就拖延了一年，少禽兄是知道的，故此请他帮忙疏通，尽快将合道灵签报给桂香府，谁想他就包揽了……这这这，少禽兄恕罪啊！” 田骈笑道：“他是个商人的性子，你这不是花了冤枉钱吗？连我都被他塞了五百灵石，不要还不行。” “惭愧，惭愧。只是少禽兄怎么还专门下界一趟？不是天上飘过一封诏书那种形式么？” “你不是要让弟妹做官么？我得跟你商量，看看做什么合适？” 这就是天上有自己人的好处了，“如今有哪些空缺？”顾佐忙问。 田骈道：“有三个职司离可能比较合适，一为城隍娘娘，城隍庙建在你的泉州也可、南吴州也行；二为水伯元君，管你东唐国的海疆；三为土地，管菡原，就在左近。怀仙看看，想做什么？” 顿了顿，又眨着眼睛露出一副很有默契般的笑容：“当然，怀仙若是想让弟妹往远了走，那也能办！”
第一百零一章 合道道兵
找个远处做官，这倒是条路子，但顾佐没打算用在李十二头上，于是认真分析剩下的三个职司。 菡原就是潜山和渔村之间的这块小平原，左邻樵国、右靠东越，面积不大，位置却比较舒服，将东唐国的泉州包在了里面。 但顾佐在征求了李十二的意见后，却被李十二坚定的否决了。 “土地婆吗？太难听，不要！”李十二如是道。 似乎有点任性，但顾佐不在乎，这点土地在他眼里真不是事儿，由着媳妇儿糟蹋就是了，他都懒得劝，没那工夫。 除了土地外，其他两个职司的称谓都可以，一个叫城隍娘娘，一个叫水伯元君，听上去都不错，很带感。 但在了解职司后，李十二最终选择了水伯元君，因为城隍娘娘除了保卫南吴州、消解灾厄外，还要负责往来地府、解送阴魂，有时候还要管管家长里短。其他的都还好说，这解送阴魂的事情，她听上去就有点发怵。 因此，还是快快乐乐的当一个水伯元君算了，保一方海域平安，保玄龟一族快快乐乐生活，这不就是她正在做的么？ 都是熟人，田骈也懒得宣诏了，将授予李十二的职司填上“水伯元君”，就颁了下去，连诏书中的“赐一元之寿”都没念。 不过他倒是提醒了顾佐一句：“弟妹可活十二万年，每三年还可上天参加蟠桃宴，怀仙要努力了，哈哈！” 宣完诏后，田骈请李十二随他出发，准备先往东越国一趟：“另一个弟妹也合道了，同样引发天地异象，咱们先去东越宣诏，然后你们两位随我一起上天，向玉帝谢恩。” 西施合道比李十二还要早半个月，顾佐虽然没有看到天象，却非常清楚，只因他气海洞府中第一个飞升的道兵不是李十二，而是西施。 西施的修为比李十二要低一个境界，但顾佐推测，范蠡应该是将他那份蟠桃和琼浆玉液都给他夫人独享了，故此才会赶在了李十二前面。 问起樵国的王子芝，田骈说是他将蟠桃均分给了十二名弟子，令樵国多了十二名炼虚，顾佐对这种方式并不赞同，但也不好指手画脚，总之樵国并没有出现第二名合道。 而金蟹将军那边，顾佐倒是清楚的，金蟹将军把蟠桃带回去后，和他一个极喜爱的蚌女分享了，一人一半，那蚌女也成了合道，只是没有引发天地异象，金蟹将军也没有上表桂香府——把培养出来的合道蚌女送给天庭当军将？他可没那么傻。 将田骈和李十二送走，顾佐回到房中继续观察自己的气海。 昨夜李十二合道之后，便从气海洞府中“飞升”了出来，从此以后，她可以遨游到洞府之外，穿入酆都世界之中了。 在酆都世界中，白起、王龁、司马错三位一直陪着她游赏幽冥景象，满足着她的好奇心，态度也是毕恭毕敬。 李十二在酆都世界中玩了半天，又重新回到气海，找到了正在某处经脉中小心翼翼探索前行的西施，两女相见后，似乎是因为找到了同类，一副欢喜无限的样子，互相拉着手叽叽喳喳个不停。 看完几处经脉演化的山川河流，李十二和西施携手返回气海洞府，于洞府小镇的上空接受了道兵们的拜贺，并随之举办了饮宴。 这是第一批能够不经召唤便可出入气海洞府，前往身体经脉各处玩耍的道兵，相对于其他道兵，算得上是可以跳脱“人界”、“冥界”之外了，想起来还挺有意思。 七天后，李十二就从天庭回来了，向顾佐唠叨了不少天上的见闻，显得很是兴奋，倒把种秀秀、何小扇两个听得羡慕无比，各自回屋努力奋斗不提。 李十二回来时，身上还带着个神像，这是作为山河社稷神祇的当管衙门——北都宫为李十二炼制的神像法器。 “有了这个，才算真正的水伯，里面自带洞天，非常奇妙。”李十二向顾佐得意的介绍。 顾佐当然知道这东西，孔安国和文种那里，他不知去过多少回了，于是请高长江出手，在海边建了一座水伯元君庙。 将神像立在庙中正位上，一丝奇妙的联系与水伯元君庙建立起来，联系的一头是南吴州，另外一头，是天庭。 李十二念诵着新学的咒语，带着顾佐进入水伯元君庙的洞天，这是一座方圆三丈的岛礁，周围是微波荡漾的海面，看上去很广阔，但实则被无形的屏障包围着，踩着齐腿深的水，只能走出五六丈远。 “百姓拜得多了，这片洞天就会慢慢长大，这叫信力开拓洞天。”李十二介绍，“你知道信力是什么吗？这个东西很神奇，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 听李十二讲了片刻她自己也一知半解的信力，顾佐点头：“先给你建个居所吧，就在这礁盘上。” 李十二道：“你不用管了，我自己建，以后你若惹我生气，我就躲来礁盘上，眼不见为净！” 开了句玩笑，李十二叹了口气：“若是南吴州也能如这水伯元君庙洞天一般，可以开拓扩展就好了，咱们的岛毕竟太小，如今还好，再过三年，恐怕人口会超过六万，到时候就拥挤了。政事堂议过几次，想要在泉州建两个村子，缓解一下本岛的压力。你觉得呢？” 顾佐道：“泉州才多大？能建几个村子？回头让杨国忠他们填海造地就是了，南吴州和泉州之间不是有一百里的海域么？去内陆搬山，直接用来填海，十年之内填平，百里国土不就有了？至少够养几十万人。” 这个想法，政事堂早就有了，既然顾佐点头，东唐小朝廷立刻就开始行动起来，搜罗大家手中的各种储物法器，趁夜前往内陆搬山。 附近的山头要保留原貌，百里之外的那些荒山就不客气了，动员上百名修士出手，每个晚上搬运一些土石填海，一个月后，泉州的海岸线就向南延伸出来十丈，宽更达二十余里！ 政事堂计划用半年时间，将海岸线南拓一里，在多出来的土地上建一座全新的泉州港，移民五千人！ 顾佐也在参与填海，他手中有大型储物法器，每晚轻松飞个七八趟不成问题，看着一块块填出来的土地，这种成就感是相当强烈的，简直令他乐此不疲。 就在他忙着填海的时候，在太师府坐镇的顾佑赶到了南吴州，神神秘秘的向他禀告：“青华宫的王司命来了，就在太师府等着见您，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要干啥。”
第一百零二章 又有旨意
正如顾佑所言，王钦神神秘秘的，见了顾佐后，让他屏退左右，这才道：“怀仙，来活儿了，你要做好准备。” 顾佐不解：“什么来活儿了？谁要给我派活儿？青华宫么？” 王钦道：“听说过北俱芦洲的巫江流域么？” 顾佐当然听说过，这也是最近田骈、文种、孔安国、范蠡、王子芝这些好友们饮宴时经常谈论的话题。 “小百莽天？” “怀仙听说了就好，总之，巫江流域那边是许多洞天福地扎堆的地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闹得很不小。” “王司命，绿袍的修为不俗吧？是谁杀的他？” “绿袍祖师是个六百年资历的老合道了，修为确实了得，凭借一己之力，将小百莽天带得红红火火，座下三大弟子，全部入了合道。十年前，我老师就曾经说过，三十年之内，他或许将有入真仙帝君的机缘，谁想到会被峨眉天和青城天围杀了。其实巫江流域这些混沌诸天的事乱得很，斗来斗去，大规模斗剑也不知几回了……” 顾佐问：“这事儿，跟给我派活儿有什么关系？” 王钦道：“小百莽天无主，绿袍三大弟子争位，引起整个巫江流域混乱不堪，斗剑波及到了附近几个诸天，尤以兰若天颇受其苦。是故，兰若天于月前正式上书天庭，促请天庭干涉。” 顾佐道：“我听说，混沌诸天的事务，天庭是不管的。” 王钦道：“按理说是不管的，但若是闹得太大，伤及其他洞天，在有洞天上书天庭主动请求的情况下，也可以考虑适当干涉。为了此事，玉帝于上月召集庭议，十七个轮值诸天于庭议中通过了向西川原派兵的决议。” 顾佐眨了眨眼睛：“不会是想派我去吧？怎么可能？神霄雷府摆在那儿不用，调我？” 王钦道：“向战乱区调派兵力不是征战，只是稳定局面、防止发生天怒人怨的人为灾难，不使战乱蔓延，战少而屯多，经常一派就是数年之久，调派天兵是极不合算的，怀仙也知，天上地下有时日差异，对天兵天将的寿元损伤较大，很不合算。故此，这样的出兵任务，一般会从混沌诸天、四大部洲各封国选派。” 这下子，顾佐是彻底懂了，失笑道：“维和？” 王钦道：“维持和平，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庭议通过向巫江流域派兵的决议后，玉帝征询众仙之意，我老师和普济仙人都举荐了怀仙。” 顾佐一边思考，一边笑问：“贵师实在是抬爱了，哈哈，佐深感荣幸啊，就是不知能否胜任，生怕去了之后，辜负了贵师和普济仙人的信任……” 王钦道：“能力战十万阴兵，怀仙之军，能力是足够了，再说这本就不是厮杀之事，驻防和隔断之任为首重，如何不能胜任？再者，此去巫江，怀仙之兵即为天庭之兵，真有无法应对时，天兵自会下界相助。” 见顾佐依旧沉吟，王钦续道：“事成之后，天庭自会有赏赐下来，你既是我家老师举荐的，这份赏赐怎么也不会少了。怀仙封国，只得一会之寿，难道就没有想过，挣满一元？” 顾佐问：“鱼与熊掌，也可兼得？” 王钦笑了：“不想兼得的仙神，不是好仙神，这样的仙神，是入不了我老师他们法眼的。” 顾佐深吸了一口气：“那……就试试？” 王钦道：“当然应该试试，这可是好事，论起功绩来，赏赐颇多。可惜我为仙吏，不好下界常驻，否则也当请缨前往了。” 顾佐问：“需要多少兵马？” 王钦道：“一般也就是三、五千人，不需太多，一应供给，皆由天库调拨。” 顾佐再问：“需要去多久？” 王钦道：“这就不好说了，局势稳定之后便可回来，短则半年以上，长则三五年也是有的。” 顾佐又问：“何时下诏？” 王钦道：“也就在一个月之内了吧。” 顾佐送上一封书信：“辛苦王司命了。” 王钦笑着接过书信，一想到“只剩两封”了，心情便极度舒畅，当下拱手道别，赶回去向老师禀告了。 接到王钦的提前知会，顾佐开始考虑出兵事宜。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混沌世界充当天庭派出的维和部队，这种感觉还是非常奇妙的。 至于说去不去？这种任务又没什么太大的危险，既然是八仙举荐，想必不会抹黑自己的功劳，赏赐必然丰厚，有什么理由不去呢？正如王钦所说，自己目前不过是一会之寿，能有机会去挣个十倍寿元，当然要抓住。 按照王钦的说法，兵力通常为三、五千人左右，顾佐思考了半夜，决定大吃空饷，报上去五千人，实则只带五百人，唐军只有一千员额，当然要留五百人守家，至于虚报的四千五百人，如果真有人下来点验兵员，就把道兵拉出来充数便是。 具体带哪些人去，顾佐也想好了，让李嗣业带二百陌刀手，高仙芝带二百陇右劲卒，再捎上陈玄礼指挥的一百龙武重骑，这就差不多了。 至于身边使唤的幕僚和好手，他考虑了几个人选，让洛君带杨三法和薛定图当打手随军出发，让李僾和刘亦非两个怀仙馆的天才跟着去历练历练，后勤方面带上高长江师徒，他们可以帮忙筑营设阵，让顾佑当个狗头军事顺便管管粮草供应，让尹书处置内务，这些人手差不多也就够了。 名单拟定后，顾佐将金蟹将军招来，简单道明了事由，问他想不想去，金蟹将军当即表示，愿意跟随太师从军，还是那句话，指哪儿打哪儿！ 如此一来，有这么个资深合道级的大妖跟在身边，应对起来就更加从容。 除了人手外，也要准备法阵，什么天都阵、三元极真法阵、两仪剑光阵等等都要带上一套，同时筹备十万灵石，用来维持法阵运转——没办法，他们手上的法阵都是需要灵石才能运转的，这是通道玄都世界遗留下来的法阵设计思路，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 就在东唐小朝廷为这次出兵积极准备的时候，顾佐终于等来了旨意，着他立刻上天，商议出兵巫江的事宜。
第一百零三章 换装
顾佐在混沌世界待得久了，也见识过了各种仙神，但这位下界宣他上天的仙吏，顾佐却觉得很是新奇——实在太邋遢了。 这老头身上的道袍处处补丁且处处污渍，脚上趟着双草鞋，脚趾头还从破洞里露出来，如此人物也能下界？这不会影响天庭的威严么？ 这是顾佐头一回前往天庭，上了天后，看什么都新鲜，跟在老道身后不知不觉来到南天门，顾佐猛然想起魔礼海，不由有些犯怵，身子尽量往老道身后躲。 所幸人家四大天王虽然镇守南天门，却并不会和镇门小卒一样成天在门口站岗，人家那也是有朝房的，所以顾佐缩头缩脑、目光闪烁间并没有见到四大天王。 过了南天门后，顾佐松了口气，只听前面老道向他微笑道：“魔家四位天王也不是寻常就能见到的，这几月司职的是魔礼青和魔礼红，顾太师若是有意拜见，等从紫霄宫出来，贫道可与太师安排。” 顾佐忙道：“还是不麻烦您老了。对了，您老怎么称呼？” 那老道笑答：“老道张全一，如今在紫霄宫中司职忠孝神仙一职。” 顾佐拱手：“久仰久仰。”实际上他真没听过什么张全一的名号，也不知什么忠孝神仙，这种杂号神仙天上太多，哪儿记得过来？ 说话间便来到一处宫殿前，便是紫霄宫。 天庭有四宫、四府八大有司，四宫即青华宫、北都宫、勾陈宫、紫微宫，四府即神霄雷府、星君府、天师府、桂香府，八大有司承担着天庭的主要职司，也是天庭中最显赫的衙门。 除了这八大府宫外，其余还有数十、上百座府宫监苑，论地位，紫霄宫在这些府宫监苑中居于前列，因其还有一个别称：三元都总管府。 意思很简单，这里是整个天庭的总管府。 召见顾佐的不是旁人，正是紫霄宫总管帝君——真武大帝，他同时还有另一个显赫的身份，天庭四圣之一的佑圣真君。 顾佐毕恭毕敬的登上台阶，稍候片刻，进入大殿，上方宝座中坐着的是真武大帝，披发跣足、身着玄袍、金甲玉带、头罩玄光，一手拄着荡魔宝剑，一手抚着膝盖。 他的身旁侍立着灵龟、灵蛇两位将军，其余仙官分列两侧，总有上百人之多，在烟云缭绕中也看不真切。 引他进来的忠孝神仙张全一已经回了班列，顾佐一时间也没找着他，也不知殿中何人高喊：“下界东唐国君顾佐，拜见帝君。” 顾佐连忙拜倒，向真武大帝行礼。 沉寂片刻，一道雄浑的声音在殿中回响，满是威严：“顾佐，诏书接了？” “启禀帝君，下臣接了。”顾佐再拜。 真武大帝问：“尔之东唐，兵员拟出几许？” 顾佐壮着胆子道：“五千。” “着尔出兵，可有难处？”真武大帝又问。 “军辎粮秣，尚有不足。”此时不要，更待何时？ 真武大帝颔首应允：“可。还有么？” 顾佐道：“我东唐来自通道玄都世界，尚有军民未能入籍……” 话没说完，被真武大帝打断：“不用说了，此事我会行文桂香府，将你这五千人入籍。还有么？” 顾佐想了想，道：“最后一个，此番出兵，乃我东唐首次，许多规矩尚不知悉，下臣想请监军一名。青华宫司命王钦，与臣相熟，配合素契，恳请帝君遣王司命为我军监军，免得下臣行差踏错。” 真气大帝沉默片刻，方道：“你既愿请监军，自无不可。如此，十日之内发兵，不可违了时日。” 顾佐叩首：“遵旨。” 真武大帝散了朝堂，忠孝神仙张全一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笑吟吟的看着顾佐，顾佐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老神仙这是何意？” 张全一笑着叹道：“你很像老道我的一个小友……好了，不说这些，走吧，我带你去天库，取配发给你的东西。” 跟在张全一身后，穿过重重森禁，眼前出现十二座大殿，这里便是天库的所在，张全一道：“库分十二、六丁六甲，各有分司，走，先去甲子库。” 顾佐一路上经过十多重守卫和警戒，被验了七八回正身，不由问道：“老神仙，这是怎么了？如临大敌啊……” 张全一道：“自是怕人闯库行窃。” “这……天库也有人敢行窃？”顾佐很吃惊。 张全一笑了笑，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领着他来到甲子库房。 丁丑延寿、丁亥拘魂、丁酉制魄、丁未却灾、丁巳度危、丁卯度厄；甲子护身、甲戌保形、甲申固命、甲午守魂、甲辰镇灵、甲寅育真。 这是六丁六甲库的分类，各大库中的宝物，大致以此归类，陈放保存。 甲子库的镇库神将王文卿接到张全一带来的旨意，让他们在殿外等候，不多时，甲子库仙吏便取来了一大型储物法器，由王文卿交到顾佐手中。 “一千五百套高阶轻甲、一千套高阶重甲、十套法宝战甲。”王文卿做了说明。 “王神将容禀，下臣这边是五千军兵。”顾佐陪笑。 王文卿道：“以半数发甲，这是规矩。” 顾佐正琢磨着天庭莫非也有漂没一说，对方又补充道：“这是防下面夸大其词、虚报兵力，规矩就是规矩，不论你报多少，减半挤水，都是这个数，最高不超过两千五百。多给你十套法宝战甲，是帝君特意交代的。” 顾佐无语，讪讪而退，跟随张全一又去了甲申库，从镇库将军扈文长这里领到了一批伤药，同样是两千五百人份。 接着去了丁亥库、丁酉库，领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三百。 等到这一圈跑完，顾佐也见遍了六丁六甲神将，手中多了一大批物资，特别是附送的八个大型储物法器、七个中小型储物法器，令顾佐这种土包子分外满意。 除了军甲法器外，还有一座整体炼制的军营法器，拿出来后设置好，立刻就能变作可容五千人住宿的军营，非常实用。这一点上，倒是没有给顾佐减半挤水分，军营是整体一套的，想挤也不容易。 值了啊，全员换装！
第一百零四章 草头神
除了收获大量天庭装备外，顾佐尤其看重的入籍问题，也借机得到了极大的解决，真武大帝亲自向文昌帝君分说，为东唐解决五千兵员入籍问题。 文昌帝君松了松手，田骈的口子就开大了，直接收了顾佐报上来的两万人名单。至此，东唐合法居民的数量终于突破了一半。 在政事堂小朝廷持续填海造地的热潮中，顾佐带领总数为五百四十余人的远征军出发了，人人换装了天庭配发的高阶法器，高仙芝、李嗣业、陈玄礼、洛君等领兵的军将，各自换上了法宝级的军甲。 这支军伍虽然人少，但精炼而雄壮，包括两位合道、三名炼虚、十八名元婴，余者都在金丹修为以上。 留在家里的李十二是合道，又有玄龟一族看护，更有孔安国、范蠡和王子芝帮衬，顾佐还是比较放心的，立国虽短，但国势蒸蒸日上，就算自己带走了一支精兵，留下的力量也足以吊打周围十数国了，安全无虞。 五百将士向着下方渐渐远离的东唐国土不停挥手，告别仰头欢送的亲人，各自看向越来越深邃的天空，心中满是期待。 前来接他们出征的正是王钦，他带来了二十朵战云，本来预计怎么也能接上两千人，结果只有五百余，吃空饷虚报战兵的事情他见得多了，但虚报十倍的，他还是头一回见，苦笑着看向顾佐：“终于知道怀仙为何要请我为监军了。” 顾佐哈哈笑道：“真要把国中军士都带出来，谁来保护孤儿寡母？反正情况就是这个情况，一切倚仗王司命帮衬了。” 王钦无奈道：“钦很感谢怀仙为我请命，让我监军，但你这......好歹弄得像一些吧？也不求你多带人了，等会儿要从南天门前往北俱芦洲，是不是把你那撒豆成兵术施展施展，遮掩一下耳目？” 顾佐道：“那就都听王司命的。” 说罢，顾佐手中掏出抄豆，一边往外撒，一边往嘴里塞，一批一批道兵出现在王钦带来的战云之上，大概弄出来两千，将云朵站满。 “差不多了吧？”顾佐问。 王钦有些失神：“你能撒那么多豆子？我原想着能有几百个出来顶顶数也就够了。” 顾佐展示完实力，塞了把豆子给王钦：“尝尝？” 王钦接过来，一边嗑豆子，一边还在四处盯着周围的道兵看，感慨连连。 来到南天门前，王钦亮出诏书，值守南天门的天将早得了吩咐，几十名天兵分守两列，通往北俱芦洲的大门前迅速清出一条通道，一朵又一朵战云很快从通道处飞过，进入北俱芦洲。 不少正在南天门进进出出的仙官仙吏见了，都让到旁边，纷纷议论。 “这是去征伐哪位妖王？” “兄台没听说过么？这是去北俱芦洲调解战乱的。” “北俱芦洲怎么了？” “巫江流域打乱了，要去止战。” “这是从哪里调拨的兵马？” “听说这回调拨了灌江口和东唐的军士。” “连二郎真君都亲自去么？巫江竟有那么乱？” “东唐又是何处？能和灌江口一起出兵？很强吗？怎么没听说过？” 顾佐是最后一拨进入北俱芦洲的，当即询问王钦：“没听说啊，怎么灌江口也出兵？是清源妙道真君么？” 王钦道：“这次稳定巫江，调拨的是你们东唐和灌江口，巫江地方太大，你们两家各管一摊，咱们驻西川原，他们驻巫峡，间隔二百里。清源妙道真君不可能为这点小事出手，带兵的是郭申、直健两位将军，麾下二百草头神。” 顾佐很是可惜：“惜乎无缘得见二郎真君，实为平生憾事。” 王钦道：“郭申和直健也是梅山七圣中的人物，修为不在你我之下，怀仙不可轻视。” 顾佐道：“那是自然......对了，这草头神我以前也听说过，只是不知究竟，都是什么兵马？战力如何？他们只带二百来，靠得住么？” 王钦道：“灌江口一千二百草头神，都是二郎真君带着梅山六兄弟自各大部洲、混沌诸天搜罗而来，本为各处妖魔精怪、孤魂野鬼、邪道散修之流，二郎真君取其中修为精湛者降服，编入灌江口自家军中。别看只得一千二百员，却没有低于炼虚的，佼佼者更有合道实力。别说二百，只来一百，也足以震慑了。只人力单薄了些，很多事情生怕不够支应，故此才让怀仙出兵。” 顾佐明白了，敢情自家只是给人凑数的，做的是打杂的事情，天庭真正倚仗的，还是灌江口的这二百草头神。 也难怪，两百炼虚、其中还有不少合道级的佼佼者，如此实力，到哪儿都横着走了！ 忽然想起儿时记忆中的故事，试着问：“听说二郎真君当年带着草头神征讨花果山，曾经打得齐天大圣望风而逃？” 王钦笑了：“那是不知多少年前了，当时妖猴麾下四万八千妖兵，喧嚣一时，二郎真君敌住妖猴，梅山兄弟率一千二百草头神冲杀花果山妖兵，那些泼猴根本抵挡不住，被杀得丢盔弃甲。” 顾佐眼中立刻转着无数星星，对此真是羡慕嫉妒而不敢恨，如果东唐拥有一千二百炼虚以上修士，还有什么可怕的吗？真没有了！ 可惜，加上自家妻妾，至今满打满算才两个合道、十一个炼虚，这世道，难混呐...... 王钦看出了顾佐的心思，笑着鼓励：“怀仙努力，我老师很看好你，在他们八位老人家的支持下，你们东唐终有一日也能成长为第二个灌江口的。” 顾佐苦笑，这个目标太大，不敢奢望，麾下若有一百二十个炼虚，他做梦都会笑出声来了。 虽然不敢奢望，但王钦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还是很令顾佐心动的，这是八仙准备培养东唐的意思么？ “东唐若能发展，必然忘不了王司命的照拂之恩。佐不是不知感恩之人，今后还请王司命继续关照。我的兵就是八位仙长的兵，仙长们说打哪儿，咱就打哪儿！”
第一百零五章 神君
从南天门出来，战云向西南疾飞，足足飞了三天工夫，总有近万里之遥，前方出现一片绵延不知多少里的群山，山高谷深、险峻奇瑰，江河纵横、蜿蜒曲折。 从空中望下去，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 “那条最宽的河便是巫江了，巫江流域方圆万里，诸天林立。别看那么大一片土地，其实原本都不属北俱芦洲，而是一个个诸天连接并入的。我们从天上看到的，只是各自洞天福地连接北俱芦洲的入口区域，更大的世界，是看不到的，需要深入进去。”王钦指着下方道。 顾佐遥看片刻，问：“这片流域连接了六十二个洞天福地？” 王钦道：“不错，怀仙于此驻兵，需谨慎小心，不到万不得已，切莫深入各洞天福地之境。须知此处不比封国，封国之内，就算有威压加成，也不过增添少则一二成、多则三五成的实力。但洞天福地原本就是有主的，其天道规则由洞天之主掌管，在人家的地头上打斗，还没动手就先吃个大亏，实力受到极大压制，很难打。” 顾佐点头：“紫霄宫已经跟我说过了，尽量不要擅入此间洞天，做好分隔阻断就是。” 王钦问：“图纸拿到了？” 顾佐取出一副舆图：“有的，放心好了，上面标注得很清楚，西川原左近千里之地，哪些是咱们可以去的，哪些是不能去的，都有。” 按照图纸，战云飞到一片盆地处，这里就是方圆百里、呈狭长状的西川原，也就是紫霄宫给顾佐规划中的驻兵地点。 西川原就在巫江边，沿着巫江上溯二百里，有一片极为险峻的江峡，那里便是巫峡，由灌江口兵马驻守。 两个驻军点一东一西，扼守住巫江的南北两岸，对这片地区的五个洞天福地起到分隔作用。 从天上俯瞰西川原，沿着江边的少许土地，有百姓正在耕作，一片一片的棚屋搭建在这里，十分简陋。 王钦道：“这些应该是附近几个洞天逃出来的百姓，有一千多人，还有更多的逃难百姓散布在群山中，据神君上报，总数不下数万。” 顾佐点头：“所以我们的任务还有一条，救治和收容难民？” 王钦道：“尽力为之吧，事关天庭信力，玉帝于此还是比较看重的。好，我们下去。” 两人刚才看了一圈，选定了修筑军营之处，这里距江边较远，有二十里之遥，背靠附近最高的瑶山，是个扎营的好地方。 顾佐从储物盒中取出天库分派给他的那件军营法器，捧在掌中，有个箱子那么大，掐诀念咒之后，将箱子抛了下去，落地之后立刻翻转滚跳起来，转动中伸展出各种设施，包括中军帅帐、营房、军库、马房、伙槽、寨垒、辕门、壕沟、箭楼哨塔、吊斗旗杆，一应俱全。 看着下方这座占地百亩、可容纳五千人的大军营，顾佐愈发觉得自己赚到了，这可是好东西啊，省了多少工夫！ 顾佐将高仙芝唤了过来：“让军士们进驻吧，所有事项，你和李嗣业、陈玄礼商量着办，你负总责。” 五百多人，指挥起来不难，高仙芝和李嗣业、陈玄礼井井有条的布置安排完毕，让军士进驻。除了大营外，还在背后的瑶山几个险要位置布设了哨岗，将瑶山监控起来。 同时，还在军营向前一里之外设立了一道警戒线，派驻了一队修士值守。 王钦道：“军士们都安顿下来了，怀仙，随我去见巫山神君吧。” 顾佐问：“什么来头？” 王钦道：“便是巫山的山神，原本西川原还有个土地，那土地也不知所踪了。” 顾佐点头：“伍子胥嘛，找他也是咱们的一项任务。” 山神和山神也是不一样的，据王钦介绍，巫山山神地位很高，和孔安国那种潜山山神相比，高了好几个档次，除了修为深厚外，这位巫山神君身份也极为尊贵，乃是王母娘娘的女儿之一，排位二十三，正宗的昆仑山嫡女。 因是之故，王钦才说是去“拜见”，而非传来相见。 但实则用不着去拜见了，他们两个还没出军营，巫山神君便主动过来相见了。这位神君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半块帛巾遮住了大半脸庞，却依旧挡不住她眼角眉梢带出来的美艳绝伦。 单就这模样，便看得人忍不住心中一跳，若是换了华裳，更不知是何等惊艳了。 王钦很是诧异，连忙拉着顾佐向她躬身行礼：“神君因何这般装扮？” 神君微蹙双眉，道：“我刚才就在江边那片棚屋之中，正在给百姓施医诊治，见你们抵达，故此前来相询，尔等可是天兵？” 王钦道：“正是，受天庭军令，下派巫江，稳定战乱。” 神君立刻道：“如此最好，快些腾出营帐来，把江边这些百姓安置进去，施粥舍药，尽力救治。” 王钦和顾佐面面相觑，这可是军营，哪有腾出营房来的道理？ 王钦道：“启禀神君，军营重地，不可由闲杂人等轻入......” 神君催促道：“人命关天，先把人救治了再说，很多百姓遭了瘴、中了毒，还有不少受了伤引发风寒的，水边湿气太大，不利疗养。” 如此姿容、如此善心、如此身份，这样的神女，她的请求谁能拒绝？ 王钦拒绝的话再难开口，看着顾佐，以眼神询问，顾佐也心软，看了看神君，神君长长的睫毛眨巴着，澄澈的目光望过来，似乎满是哀求。 哎呀，我去，真挡不住！ 顾佐当即应允：“请神君前往江边，把百姓们请来此处，我大军立刻为他们施舍粥饭、施药救治。” 巫山神君眼眸一亮，喜道：“那就好，我立刻去把人带过来，大概三个时辰，你们早些准备。” 巫山神君飘然而去，望着她俏丽的身影，顾佐叹道：“美人盼兮，巧目柔兮......” 王钦道：“行了，别吟诗了，怎么办？” 顾佐道：“好办——高长江！” 高长江赶了过来：“太师？” 顾佐指着军营侧方的空地，道：“三个时辰，跟那边再起一座大营，容纳千人，行不行？” 高长江搓了搓手：“三个时辰，嘶，有点紧张，给我六个时辰。” 顾佐再唤：“顾佑——顾佑——” “太师？” “刚才那位是巫山神君，看见了？” “呵呵，看见了，好美......” “美不美跟你有关系吗？” “这个......” “知道她是去江边带百姓吧？” “知道。” “你偷听我们的话？” “这个......” “想个办法，让他们晚到三个时辰，你去办。” “遵令！”
第一百零六章 心地纯善
顾佑接了任务，还没来得及转身，他身后就响起一片嘈杂的吵闹声： “我去我去，不劳佑佑辛苦，正好最近闲得蛋疼，本仙子松快松快筋骨……” 杨三法窜了出来：“洛队长，你一个女的，来这凑什么热闹？还是我杨三法比较合适……” 洛君大怒：“杨三法，反了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杨三法强着脖子道：“本来就是，洛队长你去了说不定坏事。” 薛定图急得跺脚：“别吵了，好好的，吵什么？” 洛君一把将顾佑拽住：“跑什么跑？你给我回来！” 眼前这群人乱得顾佐头疼：“行了行了，你们都去，反正给这边挪出时间来就行。” 洛君兀自拽着顾佑不放：“佑佑，你这急得跟猴子一样，是不是想出什么鬼主意了？” 顾佑无奈：“什么鬼主意不鬼主意的，洛队长说得那么难听，我这是去取粮，路上赈济他们，吃一顿饭不就耽搁下来了？” 洛君赞道：“好主意！让伙夫来，把粥熬稀一点，让他们多吃一会儿。” 顾佑无语：“还熬什么粥啊？带过去让他们现熬……” 洛君喜道：”对对对，我都糊涂了！” 看着他们争来抢去的，王钦有些担心：“巫山神君身份贵重，他们不会闹出乱子来吧？” 顾佐道：“这帮家伙没一个合道的，能在神君跟前闹出什么乱子？真闹出来也好，让神君收拾收拾他们，给他们吃点教训！这帮骄兵悍将，有时候我都管不了。” 高长江立刻带着二十多个弟子忙碌起来，砍树采石，炼制营房。这种给难民居住的简易房子，当年南吴州兽潮的时候就炼过，最是简便易得，如今高长江已是元婴后期，带来的徒弟们要么元婴前期，要么金丹后期，比起当年强得不是一星半点，上手就更快了。 没到他自己报出的六个时辰之限，只是五个时辰，天刚黑，一片简易村舍就出现在了军营的东侧，相距不到五十丈，足够容纳千人。 再等多时，一团光华自远方迤逦而来，那是巫山神君在队伍的上方撑起云团，云团发着莹莹白光，为地上的难民队伍照亮通途。 洛君等人在队伍中飞来飞去，扶老携幼，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其实一个个时不时凑到巫山神君身旁，借机向她请教行止，套着近乎。 顾佐还算满意，至上这帮家伙面子上过得去，没给他丢人，向王钦道：“如何？我这些属下，还是识得大体的” 巫山神君并未纠缠这是什么营地，能让人舒舒服服住下来就成，将难民安置完毕后，过来向顾佐和王钦道谢，她的身后自是跟着顾佑和洛君等人。 “多谢二位将军，这下子我算放心了。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神君客气了，我乃青华宫司命王钦，这位是东唐太师顾佐，我二人奉令出镇西川原，今后神君有事，尽管吩咐。” “原来如此，再谢王司命、顾太师。两位将军麾下这几个将士都很机灵，行事周到，尤其难得的是心善……” 说到这里，洛君和顾佑等人又往前凑了凑，嗅着巫山神君散出的幽兰之香，一脸陶醉。 巫山神君续道：“也不知该如何奖掖，我有意收他们几个为记名弟子，传几手道术，聊表心意，不知二位将军是否同意？” 王钦道：“军士都是东唐的军士，钦只是监军，还要看顾太师的意思，想必顾太师也会成人之美。” 顾佐当然愿意成人之美，巫山神君并不是跟人出手抢弟子，收的是记名弟子，目的是为了传他们几手道术，并不是真收徒。不管怎样，得了道术，又能攀上巫山神君的关系，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当下道：“这是大好事………嗯，你们几个意下……嗯？” 再寻人时，眼前已经不见踪影，洛君和杨三法正在挨家挨户问寒问暖，顾佑拿着纸笔正在登记各家名姓，唯有薛定图很是欢喜：“好啊好啊，我愿意做神仙姐姐的弟子。” 顾佐有些尴尬：“哈哈，回头我再跟他们聊聊，这帮家伙，都是闲不住的，眼里有活，一做起事情就停不下来，哈哈，神君勿怪。” 巫山神君看着营地中忙活的几人，微笑道：“都是心地纯善之辈，我又如何会怪罪呢？等他们歇下来再问吧。” 又向薛定图道：“我听他们叫你兔子？这是何故？你既愿意学，我便传你一门道术，此术为行云布雨……” 王钦干咳一声：“神君，传道之事，或可再谈，是不是先说说眼前的乱局？” 巫山神君点头：“也好。” 进了顾佐的中军帅帐，坐下叙话，巫山神君将这次的事件讲述一遍。 起因其实也简单，小百莽天的绿袍祖师被人暗算在了自家阴风洞中，都说是峨眉天和青城天联手做下的，但这两个洞天之主齐漱溟和朱梅都不发声，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绿袍死后，三大弟子争位，辛辰子、唐石、梅鹿子，各有拥虿，斗得甚为激烈，常常打入其他洞天，波及百姓、滥杀无辜，祸害实在不轻。 兰若天向天庭申诉，请求派兵，巫山神君是十分赞同的，她甚至主张将正在争位的绿袍三大弟子全部拿上天庭治罪，可惜小百莽天从来没有竖过反旗，天庭当然也就不能这么做。 “你们来了就好，虽说巫江流域七十二洞天都不大，但各自也有百十、上千万人，加起来实在不少，如今也已造成十数万人流离失所，若任其下去，还不知有多少人为此遭殃。” “救助难民，本就是我们东唐维和部队下界的使命，神君还请宽心，明日起，我们会继续修筑营地，神君只管将难民带来，必然护得他们安全。”顾佐大义凛然道。 王钦问：“灌江口兵马到了么？” 巫山神君撇了撇嘴：“到了，却只晓得厮杀，不顾百姓死活，来了半个月，和周边各处洞天打了三场，都赢了，那又如何？战乱并不曾消停。” 谈到夜深，巫山神君准备回去歇息一宿，她连着出来一个多月，精力上确实有些疲倦了。 第二天，王钦和顾佐则前往巫峡，拜会郭申、直健两位将军。
第一百零七章 当真奇妙
沿江上溯二百余里，有一段江窄水急的峡口，最窄处，只有十余丈。 峡谷两侧的崖顶上，各驻扎着两队灌江口兵马，分别由郭申、直健两位将军统领，这就是天上地下都大名鼎鼎的灌江口草头神。 兵刃军甲都不逊色于顾佐从天库中掏出来的那批装备，但形制不同、各具特色，应该是更适合每一个人的甲具，更能充分发挥他们每一个人的实力。 进入峡口时，顾佐灵域中便已光茫一片，果如王钦所言，没有一个的修为是低于炼虚的，且大部份都在炼虚后期至圆满，其中更有十六、七个具备合道实力。 当真是天下精兵！ 进了军营，看得真切了，发现这些草头神形貌各异，其中甚至包括很多尚未彻底进化成人形的豺狼虎豹、树木精怪，而那些原本就是人的，也都长得千奇百怪、迥异常人。 比较起来，灌江口和东唐军员相当，但差别实在太大，自己用了二十年时间，对标天兵，将唐军从全员筑基提升至全员金丹，接下来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做到灌江口的地步？ 听说二郎真君和梅山兄弟在四大部洲、混沌诸天四处搜罗，才拉起这么一支军伍，自己的东唐又该怎么做呢？ 不管怎么做，至少顾佐又找到了努力追赶的方向，下一步的计划，他打算先用五年时间，令唐军全部实现金丹后期，再用二十年，向全军元婴转变。 至于郭申和直健的实力，从修为上看，和元宝童子是一个级别的，都属于资深合道，入合道的时日，至少在两千年以上，比王钦要强出太多。 如他们这一类合道，斗法的时候，真元的浓厚程度比真仙、帝君也不差，甚至更强，差的是对天道的领悟。 灌江口的草头神们喜欢山野水趣更甚于军营，因此也没有扎下营盘，就在山顶崖间树上草堆里驻扎，也因此，顾佐和王钦拜会时郭申和直健时，没有什么中军大帐，就在崖边一块大石旁谈论起来。 “我们灌江口兵少，很多事情还要尔军出力。” “和乱军作战我们来，分隔阻断周围诸天你们去做，做不了要及时来报。” “小百莽天乱象，背后有峨眉、青城、五台诸天的影响，你们心里要有数。” “遇到峨眉天、青城天的时候尤其小心，他们对是非的认知有些不同，忍让些，不要起冲突，告诉我们就好。真打起来，你们可能要吃眼前亏。” “五台天也不是什么好人，喜欢煽风点火，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巫山神君很关心诸天逃出来的难民百姓，你们可以多在这上面下工夫，有神君分说，未尝不能记功。” “兰若天实力稍弱，你们若应付不了别的，守好他们也行，我兄弟一样为你们报功。” “你们在哪里扎营？嗯……兰若天就在你们扎营的瑶山后面，选址不错。” “好了，我兄弟要出去巡山了，今日就说到这里吧。” 郭申和直健明显有些轻视王钦和顾佐，这种轻视不是刻意表现出来的，而是下意识的行为，并且带着关心和担忧的成分，倒令两人只能接受好意，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忧伤。 刚告辞，郭申又叫住他们：“那个……抱歉，你们二位怎么称呼？刚才没记住，我兄弟二人不擅记名。” 再一次通报了名姓，郭申和直健又拱手：“好，记下了，顾司命、王太师，以后可以来我兄弟这边多走动走动。” 离开巫峡，王钦和顾佐都有点不是滋味，但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来，这种感觉还是挺郁闷的。 顾佐最终还是不得不自嘲了几句：“哎呀，被鄙视了，呵呵……不过人家那阵容是真强啊，没法比。” 王钦安慰道：“不急不急，灌江口用了上千年才建如此强军，东唐立国才几年？怀仙还年轻……再说他们兵力也少……” 年轻就是最好的理由和借口，同时还能带给人无限期待，王钦的安慰挠中顾佐痒处，于是顾佐振奋道：“没错，咱还年轻，才六十来岁，有的是时间！” “呵呵……走，咱们再去兰若天。”王钦大手一挥，带着顾佐返回西川原。 兰若天就在瑶山之北，离着瑶山五、六个山头，直线距离不到二十里。它与北俱芦洲的连接口正面宽度大约在四、五十里，同样是群山绵绵。 山界下斜立着一块石碑，不知有多少年头了，被岁月打磨得不成样子，掩映在泥土灌木间，“兰若天”这三个字都有点辨认不出来。 虽然界碑不好辨认，但威压之气却可以轻易感受到，越向里走，对气海真元的压制感就越强烈，真元流转不是十分顺畅。这是兰若天与四大部洲天道规则的差异带来的变化，呼吸都有点局促。 别看只是真元流转不畅，单就这一点，斗法时的影响就不小，顾佐寻思，真要打起来，十分本事或许能发挥出六、七分来就不错了。 王钦掏出一朵战云，两人踩了上去，并肩飞入兰若天，有祥云衬托，那是天仙下凡，没有祥云的果飞，那是草头班子，也可以叫草头神，不上档次。 飞了多时，迎面就撞见几位修士，见他两个这副驾云的做派，小心翼翼问：“何方神圣，入我兰若天？还请见示。” 王钦颇有威严，昭示了他的青华宫司命腰牌，道：“吾等受玉帝之命，带兵下界，让你家主人速来相见。” 几个修士都是元婴，负责巡守兰若天的天界，都知道如今的形势，连忙引路，另着一人进去通禀。 向内进不多时，便有一名虬髯大汉迎了上来，顾佐感知，这是个合道。 旁边引路的修士介绍：“二位上仙，这是我兰若天总护法，特来迎候二位上仙。” 那虬髯大汉躬身行礼：“下臣燕赤霞，见过二位上仙……好，见过王司命、顾太师。” 王钦摆了摆手道：“头前引路，和你家界主相见。” 顾佐连忙回礼：“久仰久仰……真的久仰，呵呵。” 燕赤霞道：“不敢，请二位上仙随下臣来。”说着，当先引路，偶尔回头瞟一眼顾佐，奇怪于他对自己的态度。 飞到一处深山时，下方见到一片瑰丽的宫殿，主殿阶下，近百人围着一男一女。 王钦向顾佐小声道：“这兰若天是个女主当家，名聂小倩，听说以前是个厉鬼投胎，是不是很奇妙？” 顾佐目光在燕赤霞、聂小倩和旁边那书生身上转来转去，不停贪看，万分感慨：“奇妙，当真奇妙！”
第一百零八章 人生路
兰若天统共四个合道，除了国主聂小倩、宁采臣夫妻外，就是总护法燕赤霞和大长老夏雪风雷。 就顾佐看来，聂小倩的修为也就一般，别看她投胎转世时修为没有被打掉，其后又苦修二百年，但怎么都觉得她身子骨有点虚，至于那个宁采臣就更虚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也不知是服食了什么仙草灵丹催熟的，在顾佐见过的所有合道中也是最弱的，当真是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文弱书生。 顾佐盯着他看了半天，没从面相上看到半点哥哥的风采，不由有些失望。 真正能打的是燕赤霞和后来闻讯赶到的夏雪风雷，至少真元厚度和王钦差不多，想来真正支撑兰若天的应是这两位。 和这帮“名人”在一起吃饭还是很有趣的，时不时撩拨两句他们的过往，颇有一种翻书怀旧的感动，只是这种情怀身边没人能懂，未免有些遗憾。 一顿盛大的国宴，宾主尽欢，兰若天几位合道的请求也很简单，就是请顾佐和王钦帮忙护住洞天边界，这也是聂小倩上书天庭的主要目的。 “我兰若天国小地贫，国中不过五十万人，乍然接纳了一万流民，已然是极限了，却依旧有流民前来避难，不接又不忍心，接了又负担不起。”聂小倩道。 宁采臣的关注重点在争战上：“小百莽天乱了也有两年了，时不时便有别家洞天的修士打进我们这边，拦也拦不住，道法一出，毁山焚田都是常事，还不时伤了我家百姓，为此死去的无辜者也有数百了。” 顾佐点头：“回去我派兵在你家边界上巡查，但你们也要配合。” 燕赤霞道：“这是自然，燕某和小夏轮流带队。” 吃罢酒宴，商量了巡查边界的协同事宜，顾佐和王钦就离席辞别了。 出来的时候，回首宫殿，看着牌匾上了“兰若宫”，不禁问：“以前是不是叫兰若寺？” 宁采臣答：“顾太师听说过？不错，此处正是兰若寺。” 时已近晚，聂小倩带头，亲自将王钦和顾佐送出边界，这才返回，王钦驾着战云和顾佐返回军营，听着顾佐嘴里哼哼的曲调，问：“怀仙这是唱的什么曲子，怎么听不懂？” 顾佐笑道：“王司命觉得好听吗？这是我通道玄都世界的方言……洋桑劳，美梦词一劳强，劳里风酸安风酸剖面干……” 王钦翻了个白眼：“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佐大笑：“人生路啊王兄！” 接下来的几天，王钦又和顾佐继续去了周围诸天，向峨眉天、青城天、五台天和百莽天宣明来意，要求各方止战。 这些程序，灌江口兵马抵达的时候，郭申和直健已经向各方申明过了，可惜听者寥廖，对王钦和顾佐更是冷淡，尤以峨眉天和青城天为甚，派人堵在门口，都不让进去，只让个小辈出来，说是知道了。 五台天倒是客气一些，洞天之主许飞娘亲自听了宣示，然后倒了一堆苦水，揭发了峨眉和青城众人的各种罪行，总之是希望天兵管管峨眉和青城，最好把那两个洞天的合道都拿上天去，巫江流域才会平安云云。 小百莽天里，争斗的三方势力，辛辰子和唐石都没搭理王钦和顾佐，唯有梅鹿子出来见了，这是个合道的鹿妖，他信誓旦旦的向两位天使保证，一定止戈息战，但也请两位天使管好辛辰子和唐石，否则他也无能为力云云。 天兵若是能管，早就管了，关键是混沌诸天的事务不许插手，这是组建天庭之时，诸天大佬们定下的规矩。如果天庭能够干涉小百莽天的承继，将来是不是就能干涉别家洞天，最终会不会干涉到主天界金仙大能们的世界？这种苗头是决不允许出现的。 因此，虽然都知道绿袍是峨眉和青城干掉的，天庭却不能帮百莽天主持所谓的公道，更不能卷入诸天争斗。 顾佐和王钦能做的，就是配合灌江口的郭申、直健二将，在属于北俱芦洲的土地上建立安全区，不允许各方在四大部洲的土地上斗剑，降低战事扩大的可能性，防止出现不忍目睹的大规模**。 回到西川原的军营，顾佐道：“差不多了，大致情形都已经了解，该拜会的都拜会了，请王司命回去帮我等筹措粮草吧，这是大事，事关整个巫江流域的安危，马虎不得，尤为今后的重中之重。” 左近几个诸天，最乱的百莽天有三百万人，最盛的峨眉天有千万人，其余青城天、五台天也都在数百万上下，最弱的兰若天则只有五十万。 斗剑两年，这片山川已经造成了十数万难民，今后可能还会更多，想要做好收容和救助，粮食是必不可少的。 这是提前就约定好了的分工，王钦道：“那行，我就回天庭了，每月下来送一次粮食和军辎，有什么急需的，也可以直接起坛招我。对了，给你留一朵战云，其他的我回去都要还回天库，那朵我想办法给你报损了。” 这是顾佐早就盯着跟王钦要了好几次的东西了，每一朵战云都有类似于连山太极蟠龙阵的功效，可以保护着修为不够的人短时间穿越虚空。 顾佐大喜：“自己人，我就不客气了，放心吧，这边有我盯着，出不了什么大事，真有急事我会摇你的，踏踏实实去约会。” 王钦被一语道破了打算，不禁赧然，苦笑道：“真是瞒不过怀仙。” 将王钦送走后，顾佐在天上玩了一会儿王钦留下的战云，这东西很有意思，载一百人绰绰有余，挤一挤的话也能送两、三百人。还记得当年越界而来时，头一回碰到魔礼海带领的天兵天将，那一朵朵战云，威风之极，没想到如今自己也有一朵了。 熟悉了战云的操控，顾佐返回地面，将顾佑招来，陪着他逛了逛难民营。 “人多了不少啊。” “神君这几日从群山中迁了不少来。”顾佑道。 “粮食还够么？”顾佐问。 顾佑道：“够三个月……太师，若是再多，可能就会捉襟见肘啊。” “无妨，王司命会定期送来粮食的。” 顾佑跟在顾佐身后，又道：“谁也没点过如今有多少人，神君也没点过，她昨天说的是两千多人，但下官点了个粗数，大概在三千余人。” 顾佐问：“到底是多少人？” 顾佑笑了笑，道：“有可能是三千一，也有可能是三千九，具体多少，由咱们定。” “不是，老顾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把我说糊涂了。” “太师，下官转了转，这些难民里头，颇有不少好苗子啊。” “你是说……” “这边既然容不下他们，带他们前往更美好的地方生活，就是咱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啊！”
第一百零九章 人口问题
三天后。 “都签过自愿移民入籍申请书了？”顾佐翻看着手里的名单，向顾佑问道。 这份名单有二百六十余人，来自六十余户，每一户中都有子弟具备修行天赋，而且是不错的天赋。 “都签过了。”顾佑弯着腰跟在顾佐身后。 “怎么只有……签名没有二百六啊，顶多二百出头。”顾佐皱眉问。 “孩子就没让签了。” “那不行，做事一定要严细深实，这四个字很重要。孩子虽然不会签名，但也要按指印，必须全部补齐。虽然咱们干得隐蔽，都把人弄进军营里来，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干得多了，早晚会被神君察觉。神君是个什么想法，咱们到现在都没吃透，她同不同意这么搞，谁也说不好，所以有些东西就要更加周密一些。” “下官明白了。” 顾佑赶去忙活了一圈，把所有的指印、脚印什么的补齐，这才回来复命：“可以了。” 顾佐点头：“起坛吧，试试，如果不行，再招王钦。” 顾佑在早已设置好的坛口起课诵咒，等了三柱香时分，正要承认失败，转换坛口，李十二却露出了身形：“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成功了，顾佐很是高兴：“隔着大洲也能把你摇出来？” 李十二道：“发现你在咒我，就琢磨怎么过来，离得太远，出了我的司职范围了，后来去问孔安国，他让我先上南天门，再转北俱芦洲，这么着才过来的。到底怎么了？” 顾佐指了指那边排好了队的二百多难民：“我这不是维和么，收容难民也是任务之一，着实聚拢了不少。这里边颇有些好苗子，就寻思着让你带回南吴州，让他们有一个安定祥和的家。对了，我这里有战云，挤一挤可以装得下。” 李十二犯难：“我一会儿还得从南天门中转，带这么帮人合适么？” 顾佐道：“这是个新情况……顾佑？”他现在是越来越懒得动这些小脑筋了，有难题都扔给顾佑。 顾佑果然没有辜负太师的期望，当下献策：“咱们不是多带了一批战甲备用么？给他们换上，躲在云里，刷的一下，从南天门一晃而过，谁也看不出来。如果真有问的，咱就说是伤兵。” 当下就照着顾佑的计策行事，给这帮难民换了甲，赶进战云里，让他们都蹲好了，顾佐冲李十二挥了挥手：“记得下回把战甲和战云再给我带回来。” 目送李十二带人离开，顾佐很是心满意足，东唐缺人，至今还不到六万，这边众多洞天，加起来几千万人，随便弄点难民回去，轻轻松松就大量增长了人口。说到底，国力的基础还是人口啊。 简单算了算账，假如一个月发一批，那就是……一年才三千来人？ 顾佐心情顿时又不是那么好了，问顾佑：“这批难民里头只有六十来个有天赋的？” 顾佑道：“有天赋的差不多也有百十个吧，只是剩下的几十个天赋一般。” 顾佐道：“天赋一般也要，只要有天赋的，都要！咱们努努力，争取一个月发两批。明天开始，就让洛君他们分头去各处山谷里搜罗难民，这种事只靠神君一个人哪儿行？她一个娇滴滴的神女，太过辛苦是不行的，咱们得懂得怜香惜玉！” 接到任务的洛君把杨三法、薛定图、李僾、刘亦非和尹书找了过来，向他们道：“咱们这位太师想一出是一出，这不，来任务了，让咱们搜罗难民，回去填充南吴州人口。我想过了，咱们分四路，我负责五台天周围群山，杨三法和小薛负责小百莽天周围群山，尹书负责兰若天周围群山，李僾和刘亦非就在江边上找。先说好，都不许冲进人家洞天世界里，尤其李僾和刘亦非两个，不许往危险的地方跑，出了事情我无法向你们老师交代，都听清楚了？” 几人答应了，便分头去找人。 杨三法和薛定图赶到小百莽天附近，望着起伏的群山有些犯愁，那么大地方、那么多山谷和石窟，到处都是藏人之处，这该怎么找？ 两人一合计，还是拿手的老办法，薛定图掏出罗盘占卜，杨三法捧着金元宝满天仙神的祈祷，增加薛定图占卜的准确性。 还别说，随着修为的持续增长，他们配合起来后，准确性的确是在逐渐提高的，十次占卜至少能中一两回，从第一天开始，基本上就能做到每天带回去一两拨难民，少则十多个、多则数十个，成绩非常稳定。 被分配到了兰若天的尹书则没有乱动，找了几圈没发现什么难民，就藏在兰若天边界的山里等待时机。 等了七天后，终于等到了机会，十几名修士分成两边激烈争斗着，斗着斗着就杀进了兰若天地界。陈玄礼正带着一队龙武重骑巡边，按惯例正要赶过来阻止，却被尹书拦住了。 “陈将军，稍等片刻。” “小尹？你怎么来了？等什么？” “咱们南吴州缺人，正好搜罗点难民转运回去，看看他们能不能搞出点动静来……哎，还真是搞出来了，这帮家伙，肆无忌惮啊……好了陈将军，可以动手了！” 陈玄礼带兵杀了过去，将争斗的双方修士杀散，还生擒活捉了几个，趁着燕赤霞尚未赶到，尹书在被轰成残垣断壁的村子中巧舌如簧，拼命鼓动：“小百莽天的人马上要回来报仇，老乡们赶快换个地方躲起来，天兵在瑶山建了大营，专门保护诸位乡亲，大伙儿跟我走，跟紧了，掉了队的我可顾不上……” 尹书第一次生意开张就搜罗了四百多难民，顾佑提笔给他记上，赞道：“小尹好样的，难怪太师如此看重你，再接再厉！” 尹书问：“三法和小薛呢？多少人？” 顾佑翻了几页，加总道：“四百二十六，比你少十个。” 尹书点了点头，又问：“洛队长呢？” 顾佑哼了哼：“还没开张。” 尹书很满意，再问：“李僾他们呢？” 顾佑道：“那俩孩子不错，得了九百八十个。” 尹书脸色顿时不好了：“九百八十？他们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