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92章 你渴望力量吗
叶暝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你这个话我怎么感觉有点耳熟？接下来是不是要跟我做个交易，让我出卖灵魂？”
“出卖灵魂？那是第三古兽的权柄。”小姑娘一脸正经地道，“再说了。你的灵魂……早就已经被污染得七七八八了，就算给我也不要。”
“不是吧……你这说的咋有点渗人，我也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吧？”
“凡人的理解……”小姑娘冷笑道，“所谓的善与恶，不过是智性生物自己的定义罢了，灵魂与善恶本就没有任何关联，更没有所谓的公义和裁决。说到底，灵魂是人类存在之可能性的具象化而已。”
“那你说我的灵魂被污染，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说了吗，灵魂是可能性的具象化，所以灵魂并非是如同能量和物质一般量化，灵魂的完整程度，在于‘可能性’受限制的程度。”
“等下，”叶暝有些头疼地按着脑门儿，“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未来了吗？”
“是没有选择了，”小姑娘纠正道，“一个人越是自由，他的选择就越多，他的未来就拥有更多的可能，有时‘愚者’反而是超越智者的存在。而有的人虽然掌握着力量，自身却被力量束缚侵蚀，他看似拥有更多的选择，其未来却早已被确定。”
听到小姑娘的话，叶暝陡然回想起林耀天所化身的巨型恶魔，在恶魔的头颅上镶嵌着无数黄金头饰，这些头饰反过来又像是枷锁般将它的头牢牢锁住。
“生命是**的奴隶，而候选者则是此世界**的具象化，任何一个候选者，其灵魂都被束缚，越是强大，就越是支离破碎。你应该能够感觉到吧，随着你的候选者之力越强，你的魂能就会越弱，甚至被严重压制。”
叶暝点点头，确实，当初他想要晋升魂战圣，却无论如何也冲不破那个门槛，现在看来果然是候选者作祟。
“现在的你，此生都绝不可能突破到魂战灵的水平，
你的道路已经被候选者牢牢锁死，你的灵魂在某种程度上讲已经在碎裂的边缘，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将它恢复过来。”
叶暝苦笑一声，“所以，你选择毛毛也是因为……怎么说，她虽然只是普通的孩子，却拥有‘纯净’的灵魂，足以容纳你的力量吗？”
犹豫了一下，小姑娘轻声道：“是的，就是这样。”
叶暝沉默了一会，问道：“所以你问我是不是想要力量，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虽然不能帮你摆脱候选者，但我可以帮你压制住它们。”小姑娘道，“虽然这并没有任何意义，但至少……可以让你在彻底走上古兽之路前完全保持自己的理性。”
叶暝神色微动，仔细想想，他道：“按照你的意思，这样虽然能够让我暂时获得力量，但也加强了我灵魂的禁锢，对吧？”
“是的，”小姑娘坦然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不付出代价的东西。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有一个必须要战胜的对手。”
“谁？”
小姑娘转过头，遥望向东兽城的方向。
“蜀山掌教？”叶暝声音一冷。
“我能感觉到你对那个生灵的恨意，既然如此，你们终有一天必然一战，但现在的他已经摆脱了人类肉壳的束缚，在进化之路上踏前了一步。这一步，就足以碾压一切低等生灵！”
“现在的蜀山掌教到底有多强？”叶暝忍不住问。
“在此世界，应该算是古兽之下无敌的存在。”
小姑娘的回答让叶暝皱起眉头，他知道蜀山掌教强，没想到竟然强到这个地步，被海拉亲口认定古兽之下无敌，这实力绝对没有一点水分。
“想要战胜它，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融合候选者，但以你现在的状态，压制已经很不容易，融合五体候选者，你的意志必然崩溃。”小姑娘毫不客气地道。
叶暝没有否认，他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
能压制五体候选者。
“融合五体候选者，能够与蜀山掌教一战吗？”
“不好说吧，如果你的融合程度较高的话，应该能够摸到能量操纵的边缘，只要跨过这个门槛，你就拥有了与纯能量化生命体战斗的资格。”
“那为啥……你不干脆帮我把蜀山掌教直接灭了呢？”叶暝突然道。
“我并非此世界的终末之兽，与这个世界的强大生命体战斗会引起此世界残魂的强烈反抗，对我来说也是很大的伤害。”
“啥玩意儿？”叶暝有些恼火，“这个世界的残魂还要保护蜀山掌教吗！”
“你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宠儿吗？”小姑娘讥笑道，“你也说了，这个世界的意志就像是母亲，对于世界意志来讲，你们都是一视同仁的孩子，谁也不比谁珍贵，你们的相互残杀也是生命进化的过程之一，杀得越多的强者，反而越能得到它的青睐呢。”
叶暝抽了抽嘴角，无言以对。
“好了，决定吧，我的耐心是很有限的。”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叶暝道：“好，我接受！”
“那站稳了。”小姑娘说着就抬起手来。
“不是，等一下，你好歹让我处理一下不夜城的……”叶暝赶紧大喊。
“少废话！”小姑娘完全不管叶暝的要求，蛮横地一指点在他的脑门上。
指间触碰到叶暝额头的刹那，从叶暝的身体中传出千万道凄厉的哀嚎，那足以贯穿灵魂的嚎叫让整个不夜城所有的生灵全都身子一晃，瘫软在地上。
与此同时，天空中血月之光陡然大作，耀眼的光华将黑夜都点亮，让血月化为一轮血红的太阳！
明亮刺眼千百倍的血月之光将两人周围小小的区域笼罩，无形月光似凝聚着千钧重负，朝着小姑娘碾压下来。
“帮你压制灭世之物你也反抗，有病！”小姑娘恼怒地皱起小鼻子，“正好，就借用你的力量吧！”
第一卷 第1293章 月光化茧
口中说着，小姑娘伸出洁白的小手虚空一抓，空气中，那无形无相的月光竟如同有形之物一般，被她牢牢握在手中。
向下一扯，小姑娘从月光中抽出一道莹白如玉的，由光芒组成的丝线，她随手一挥，将月光丝线缠绕在叶暝的身上。
双手在空中不断拉扯，将一缕缕纯净的月光丝线抽出，纤细的十指在空中翻飞，将无数的月光丝线交织在叶暝周围。
她的动作优雅轻盈，娇小洁白的身影似在月光下轻舞，翻动的手臂在月光中划过，画出无数绚丽的影子。
小姑娘如同编织云霭的仙子，用血月之光为丝线，在叶暝周围交织出一个巨大的，由光芒组成的大茧。
如果叶暝还保持着清醒的意志，他估计也会惊得下巴都掉下去，可惜他在被点到脑门的瞬间就昏死过去，无缘得见如此瑰丽的奇景。
天空中，尖锐的歌唱声遥遥传来，与叶暝刚才听到的歌声不同，声音中充满了敌意。
随着歌声，血月之光越发明亮，即便是小姑娘也无法再保持着游刃有余的状态。
“烦死了，尼德霍格，给我遮住它！”
口中娇喝，话音刚落，远方，一团遮天蔽日的庞大阴影掠过天际，以惊人的速度飞到不夜城上空。
所有的城防武器同时开火，千万道火光如同焰火般升上天空，朝着巨大的阴影冲去。
轰！
天空中，一双巨大的翅膀张开，死亡巨龙在高天之上显出它的身影。
与此同时，所有飞行中的火炮全部在半空中爆炸，无数的火光将黑夜照得通明，在死亡巨龙周围形成一道巨大的火罩。
无形的力量从死亡巨龙身上向下蔓延，空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熄灭，就仿佛一道看不见的海潮从空中向下蔓延，将空中的烈焰尽数浇灭，并覆盖整个不夜城。
“尼德霍格，不要闹得太凶！”
小姑娘不悦道，死亡巨龙猛然收起双翼，那轻易毁灭火炮的力量在撞入不夜城的瞬间向上收起，化为凝聚在死亡巨龙周身的浓郁黑雾。
扑动枯败的翅膀，死亡巨龙朝着高天冲去，它飞到血月下方，再度将双翼完全张开。
“咿————————”
在它的双翼下，无数悬挂的死人发出凄厉至极的哀嚎，整个南域实力稍弱的生灵直接眼睛翻白，直直栽倒在地。
“哎呀，你醒了可别怨我。”小姑娘话中没有半分歉疚。
在死人的哀嚎中，滚滚黑雾从死亡巨龙身上散发出来，弥散天际，将血月的光芒完全遮挡在后面。
呲呲呲。
刺耳的灼烧声中，死亡巨龙的身躯上燃起一团团火花，那正是当初叶暝用巨量的生命之力在灰之骑士身上造成的效果。
不过死亡巨龙晃动身躯，黑雾席卷而过，将这些火焰全部压灭。
“好了，这下就舒服多了。”小姑娘道，她伸出右手，从洁白的指尖上，一滴殷红的血珠从皮肤里渗透出来。
那并非是普通的血液，当这血滴浮现时，在其周围的空间也呈现出扭曲的现象，足见这小小一滴鲜血中隐藏着何等强横的力量。
血珠呈现出完美的半圆形，其色泽比最高级的红宝石更加纯粹，仔细观看，似乎又隐藏着无数绚丽的色彩。单单是凝视着它，就会被其深深吸引，意志较弱的生命甚至会直接丧失理智，陷入癫狂之中。
伸出手指，小姑娘在月光编织的大茧上滑动，那滴血珠就如同是笔尖的墨汁，随着小姑娘手指的移动，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鲜红的痕迹。
她所绘写的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符文，与当初封印叶暝体内的八级魂兽内丹的符文类似，但比起那个符文要复杂千百倍。看上去是一个整体，却又能拆分为成千上万个细小的单独的符文，这些符文的线条完美地交织在一
起，组成了复杂符文的整体。
更为惊人的是，这些单独的小符文还在自己不断地移动，每一次移动，不同的符文就连接成完全不同的组合，在大符文整体没有变化的情况下联结出全新的结构。
符文整体并不是何等的繁杂，但其中每一个细小符文的联结却有着无数种不同的形式，这让整个符文呈现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景。
如果有人来看一眼这个大型符文，可能立刻就会大脑当机昏死过去，甚至当场脑袋爆炸。
小姑娘的脸色多了几分苍白，显然要书写这个符文，即便是以她的力量也颇为吃力。
终于，她的手指落下最后一笔，指尖的血迹也正好完全消失。
随着符文的成型，从叶暝体内传出的哀嚎声就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鸭子，戛然消失。
血色的符文在空中游离着，小姑娘双手虚空一按，将血色符文推向月光大茧。
当血色符文接触月光大茧的瞬间，整个南域的所有生灵都能够清晰地听到一道清脆的凝固声。
大茧上，闪耀的月光在血色符文的束缚下向内收缩，由光芒凝结成一团晶莹的固态物质，透过这层晶莹外壳，隐约能够看到其中叶暝的身影。
血色符文深深地铭刻在外壳之上，将整个大茧完全包裹，淡淡的血光在符文线条之间来回游走，仿佛电路板上的电流一样。
“嗯……还不错！”
小姑娘双手叉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好了，你就老老实实睡一觉吧。”小姑娘像挑西瓜一样将大茧拍得啪啪作响，“反正这也是你为数不多的，能够安稳下来的时光了。”
说完，小姑娘转说过身，她迈动脚步，明明只是跨出两步，身子却已在千里之外。
天空中，死亡巨龙收回黑雾，朝着小姑娘掠去，只是几个呼吸间，一人一兽便消失在天际，完全失去了踪影。
第一卷 第1294章 新蜀山的动向
“就是这个吗？”
肖云飞注视着眼前的大茧，晶莹如水晶似的茧身上，鲜艳的血色符文像是拥有生命般流动不止，从大茧中，隐隐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抖的气息。
盯着血色符文上光点的流动，肖云飞的视线飞快地捕捉着流动方向，然而这符文流动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太复杂，再加上整个血色符文的结构不断变化，几秒后，他便闷哼一声移开视线，两道略带绿色的血泪从眼中淌出。
“肖先生，不能盯着这玩意儿看。”小钻子也有些痛苦地按摩着太阳穴，“这其中的信息量远超人类大脑的承受度，第一批前来探查的军士已经受创严重，不少人甚至直接大脑坏死。”
“能够记录解析吗？”
“不行，”小钻子摇摇头，“不夜城的主机在瞬间就宕机了，上千个计算单元熔毁，这玩意儿……”
“实在是太惊人。”肖云飞感叹道。
“这是啥，法术吗？”小钻子疑惑地道。
“法术？不，”肖云飞道，“这是科学，是超越当前人类水准的科学。”
“科学？”小钻子有些难以置信，“这玩意儿很不科学吧？”
“我们当前对科学的理解，不过是沧海一粟，连微尘都算不上。”肖云飞淡然道，“科学并非只有一种体系，你看这血色光点的流动，是不是类似电流的效果。”
小钻子目瞪口到，好半天他才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这玩意儿是一个电路板？”
“只是说类似，你也可以说它是一套复杂的系统，总之，这是极其高深的科技，如果能够解析，就能推动我们的技术向前迈进一大步。”
肖云飞眼中流露出几分狂热，恨不得立刻就把这茧子搬回研究室。
“肖先生我劝你别打这主意，”小钻子苦笑道，“这血色符文的自我防御力极强，只要触碰到茧子，不论是有机生命还是机械，瞬间就会化为灰烬。”
“原来如此，
”肖云飞若有所思，“到底是谁这么做的呢？”
“我也不知道，”小钻子道，“听说是一个白衣服的小姑娘，队长听到后反应很剧烈，下令全员撤退，就连监视器都撤了。”
抬手投出一个画面，小钻子道：“只有在进城的时候，我们短暂地捕捉到她的相貌。”
看着光幕上的小姑娘，肖云飞脱口而出：“毛毛？”
“哈？”小钻子大惊，“肖先生你认识她？”
犹豫了一下，肖云飞眼中浮起一丝怀念，他张口想说什么，随即又摇头道，“不，应该是我认错了吧。”
“呃……总之，情况就是这样了。”小钻子无奈地道，“队长应该就在这个茧子里。”
“我记得叶暝跟你说过，他在天剑山获取八级魂兽内丹，就是和这个小姑娘有关吧？”肖云飞问道。
“他确实说过，不过对于天剑山的事他语焉不详，我也没有太过在意。”
“是了，我想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个神秘的存在应该不是为了为难叶暝来的，而且她也明显非常克制自己的力量。”
“克制吗？”小钻子撇了撇嘴，“不夜城因为她，至少有上百人死伤。”
“对于强横的存在来说，仅仅是挪动身躯，就能毁灭无数的生命。”肖云飞冷漠地道，“没猜错的话，天空中的那个巨大阴影就是第三禁地的主宰，它若不克制，现在不夜城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无奈地捏了捏拳头，小钻子道：“那现在怎么办？”
“先将这一片封锁起来吧，”肖云飞道，“既然是高位存在出手，我们也最好顺其自然。”
“我说，你跟队长都有毒吧，接连在城门口进化。”小钻子揶揄道，“上次才搞的城主府都搬到城门口了，这次更好，城主自己进去了。”
“………”肖云飞一脸无语。
“对了，还有一个重要的事。”小钻子道，“新蜀山发来邀请，希望不夜城能够
与新蜀山联手进攻蜀山掌教。”
“我知道，”肖云飞道，“如果叶暝还在，我们是一定会联合进攻的，但现在叶暝进入了进化，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回复新蜀山吧，将叶暝进化的事告知寒师兄，希望他们能等待一段时间。”
“好吧，”小钻子正要离开，蓦地一惊，抬头望去，一个身影如湛蓝的流星般砸落在地上。
阿飞收拢金色的双翼，身上的铠甲分解成无数细小的微粒，向内收缩成一块金色的宝石镶嵌在胸口。
“你回来了？”小钻子拍了拍阿飞的肩膀，“怎么样，最新的马克52型纳米装甲好用吗？”
“挺好的，”阿飞活动了一下手脚，“柔韧性和保护性都比前一代提高了不少，只是翅膀上的‘破锋金芒剑’有点阻碍飞行了。”
“放心，我已经帮你升过级了！”小钻子得意地道，“这一次我采用了……”
“得得得，你可别说了，反正我也听不懂。”阿飞一脸头疼地抬起手。
“滚！”小钻子不爽地踹了他一脚，结果自己痛得抱着脚跳了半天。
肖云飞干咳了一声，两人身子一抖，赶紧站直。
“闹够了吗？”
阿飞和小钻子递了个眼色，都露出一副乖宝宝的表情。
“汇报情况吧。”
“是！”阿飞恭敬地道，“凰霓衣陨落后，大部分残余力量都主动向我们投诚，再加上西漠域的运营，现在西石界已经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中。北寒界糟林耀天屠杀，大量难民向东兽界流落，但是最近蜀山掌教突袭，导致东兽界一片大乱。”
“这是我们的机会呀，”小钻子道，“东兽界整体实力非常强，如果能够收拢这些人，能够让不夜城的实力提升很大一截。”
肖云飞却毫不关心，他问道：“新蜀山那边，有什么动静？”
“这也是我赶回来报告的原因，”阿飞脸色一正，“新蜀山……准备出动了！”
第一卷 第1295章 出征
四界十八域，新蜀山。
这里原本是荒线山脉靠近东兽城的一处洼地，昔日里是一片泥沼和灌木，充斥着相貌狞恶的古怪魂兽，方圆百里内都是荒无人烟的危险禁区。
现在，整片洼地的面貌已是翻天覆地。
沼泽被抽干填平，换成坚实的水泥地面，低矮密集的灌木丛消失一空，四通八达的路网和鳞次栉比的建筑填满了洼地空间。
在洼地的最中央，一座洁白的尖塔如剑般耸立，锋锐的塔尖直指苍穹，闪耀着令人心醉的珍珠般的光华。
这便是新蜀山，虽然规模比起当初的蜀山仙宗要小不少，但从其中透出的那种内敛的，睿智中夹杂着一丝生机的气息却丝毫不输旧蜀山。
尖塔顶端，寒凌仙负手而立，他凝望着远方的天际，目光似乎越过千万里空间，落在那座漆黑的高塔之上。
明明前方空无一物，他却仿佛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座黑塔，感受到其中传来的澎湃能量波动和冷酷的意志。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身后，秋水心白衣赤足，缓缓而来，他的双瞳如一片宁静的大海，行走间不沾一丝尘土，隐隐似与天地融为一体。
“嗯？”寒凌仙微微侧目，“你的境界又有提升了？”
“是的，”秋水心淡然回答，“多亏了东兽城城主与蜀山掌教一战，其意志碰撞的狂澜足以席卷四界十八域，也为我提供了不少参考。”
“那么现在的你，在心之一道上能胜过师尊吗？”
“难说，”秋水心道，“心之一道变化万千，玄而又玄，难以用具体的数字等级进行量化，鹿死谁手，还是要战过之后才知道。”
“好，”寒凌仙点点头，“你有信心，这一战的胜算就大了不少。”
“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秋水心问，“蜀山掌教建立的这座高塔意义何在？单纯是为了炫耀武力吗，他既然已经达抵达了纯能量化的高度，又何必用一座塔来束缚自己的手脚？”
“这一点……我也只是猜测。”寒凌仙目光如炬，洞穿虚空
，“你可曾听过当初流传的那段预言？”
“预言？”秋水心迟疑了一下，“是当年王伟发动变乱前留下的那段话？”
“没错，这段话晦涩难懂，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是空穴来风。”
“蜀山掌教，是想要成为‘神’吗？”
“叶暝在与欧阳薤露对战时曾询问过她是否想要成神，借此推断，吸纳足够数量的人类灵魂应该是成为所谓‘神’的一个方法，那么师尊建立高塔的原因就一目了然了。”
“……”
瞄了一眼秋水心，寒凌仙道：“我大概能体会肖师弟的心情了。”
洒然一笑，秋水心丝毫不以为忤。
“算了，解释给你听吧。”寒凌仙道，“如果师尊的目的是成神，那么他就很可能采用吸收人类灵魂这个方式，但纯能量化的模式虽然强大，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无法吸纳灵魂。”
“是了……”秋水心若有所思，“**是灵魂的寄宿，想要吸纳魂能，就非得有肉身不可，但……”
“魂能与生体魂能是不同的。”寒凌仙一下就猜到秋水心想说什么，“纯能量化确实可以凝聚魂能，但那并非是生体魂能，如果成神只需要足够分量的魂能，那可就太简单了。”
“你的意思是”秋水心脸上浮起一丝惊讶，“那座高塔……”
“以你的智力，能够想到也算是难得了，”寒凌仙颔首，“这座高塔中一定有一个存在，能够吸收容纳人类的灵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师尊的真正本体了！”
秋水心眼神一震，“蜀山掌教的本体！他还保留着自己的肉壳吗？”
“你认为呢？”寒凌仙反问，“他有必要保留吗？”
思索了一下，秋水心道：“有！确实，依靠身外化身之术可以复制自己的分身，但对于灵魂和意志来说，自己的原生肉壳在某种层面上有着更高的契合度。我想，‘成神’这么重要的事情，恐怕限制也会更多一点。”
“是了，所以我才决定立刻发起进攻。”寒凌仙
杀意隐现，“如果师尊的目标是成神，那么只要击破他的肉壳，他就已经输了！我们不能给师尊吸收灵魂的时间！”
“等等……”秋水心依然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要画地为牢？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本体隐藏起来，何必要弄出一个显眼的靶子让我们进攻？我认为这恐怕是他的诱敌之计，就像当初对付梦浮生一样。”
“看来，以你的智力也只能想到这一步了。”寒凌仙道，“其实很简单——没有必要。”
抬起手来，剑丸的光幕中投射出四界十八域的地图，“现在整个四界十八域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中，隐藏本体固然可能，但只要被摧毁了能量化身，就算留存着本体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苟延残喘，坐以待毙罢了。别看他现在如此强势，只要一旦失败，他就会万劫不复。我们输不起，师尊一样输不起！更何况，他的能量体如此明显，若是将肉壳与能量体分开，我们完全可以监控能量体并搜索整个四界十八域，直接摧毁他的肉壳，他就算藏得再严密也有可能被发现，你觉得师尊这种人会去赌这样的小概率吗？将自己的肉壳放在能量体旁边，是最高效，最稳妥的办法。”
“原来如此……”秋水心恍然大悟。
捏紧拳头，寒凌仙眼中似有剑光闪耀。“对于师尊来说，这是最后的一战，所以他要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点上，破釜沉舟地一战。这也是我们目前具有的最大优势，只要集中兵力击破高塔，胜利就将掌握在我们手中。”
“那不夜城呢？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叶暝开始进化，希望我们能先等待……”
“不夜城？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时间紧张，分秒必争。再说，叶暝进化后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寒凌仙的口气中有一丝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执拗，“击败师尊，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我明白了。”秋水心道，“新的一批护道战士已经培训完毕，所有战备工作都已完成。”
“很好。”寒凌仙双手按住栏杆，声音如宝剑出鞘，锋芒毕露。
“新蜀山，出征！”
第一卷 第1296章 前方的道路
不夜城，指挥中心。
宽阔的光幕上，投射出新蜀山的远景，寒凌仙丝毫没有隐藏自己动向的意思，或许他也知道，以这一战的体量，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藏得住。
不夜城的高级官员和将领悉数到齐，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光幕。
自陨仙之战后，除了突袭不夜城，新蜀山就再也没有展露过自己的实力，它就像是一头趴伏的猛兽，将自己的尖牙和利爪都隐藏起来，而现在，这头猛兽终于要亮出獠牙。
站在高塔之上，寒凌仙凝视着东兽城的方向，右手向前，遥遥一指。
“启动！”
一声令下，他脚下的高塔发出隆隆的轰鸣，整座塔身剧烈地晃动起来。
在一连串的巨响中，高塔的外层开始缓缓剥落，露出下方的金属内层。
“切，又是把飞船藏在塔下面，蜀山一系都是这样吗，一点儿创意都没有。”小钻子阴阳怪气地道。
很快，他的表情就呆住了，随着白塔外层的剥落，整个塔身完全显露出来，那修长的，扁平的流线造型，犹如一把指向天空的长剑。
从高塔之中扩散出一道无形的波动，像是引爆了一颗看不见的炸弹，紧接着，高塔在一阵轰雷般的响声中，竟然整个悬浮了起来。
不夜城的观看者全都瞪大双眼，露出傻子一般的表情，他们绝大部分没有见识过当初陨仙之战的盛景，眼下看到一座高塔浮空，让他们的常识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这还没有结束，当整座高塔升上天空之时，竖立的高塔开始向前倾倒，塔身放平，所有的房间与位置都随着飞船的平放而自动修正了方位，配合那便扁平的流线型结构，遥遥看去，就像是一柄悬浮在高天的巨型长剑！
根本没有什么隐藏的旗舰，这座高塔本身，就是寒凌仙的堡垒！
“够有创意了吗？”肖云飞瞟了一眼小钻子。
“切，臭显摆。”小钻子臭着脸道，口气中却有几分由衷的佩服。
嗡——
从剑形旗舰上
，传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号声，随着号声响起，整个新蜀山动了起来。
无数的建筑物打开，从中出现数量惊人的自动化机械军队，不论是高达十多米的巨型四足自走机甲，还是密密麻麻遍布天际的无人机飞行编队，又或是洪流般的六轮履带战车，只是眨眼间，新蜀山的机械军队就将整片洼地填得严严实实。
单从数量和规模看，寒凌仙的机械军团甚至已经不输给当初蜀山掌教的大部队，要知道蜀山掌教的军队可是积累了多少年，而寒凌仙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打造出一支机械大军，其实力足以令人震撼。
“不愧是寒师兄，”肖云飞道，“看来他在陨仙之战后迅速吸纳了段天道的经验，在自动化生产和规模作战上有了飞跃性的进展，这样的学习速度……”
“不仅如此，这其中还有许多以前没有见过的型号。”小钻子眼中放光，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机械军队，“肖先生你看，这种型号的机甲拥有高速飞行的能力，落地后会迅速改变结构，形成地面战车，与队长提出的‘维京战机’的构想很有些类似。”
“他那个纯粹是瞎扯淡，”肖云飞不屑道，“那么大的模块变形，还是类人形态，机体结构会非常脆弱，寒师兄的方案明显更简洁高效。”
两人激烈讨论之时，在那盘踞高天的剑形旗舰上，寒凌仙站在旗舰最前端，他的衣袖与一头长发在高天的烈风中飞扬，目光依旧锐利，却多了几分内敛与深沉。
秋水心缓缓走来，跟在他身后的是数十名身着短褂的魂战士，这些魂战士最低都是魂战皇级别，数十名强者站在一起，单是身上散发出的澎湃气血就在天空中形成一道淡淡的血色气柱。
“秋水心，率蜀山护道战士报道！”
“很好，”寒凌仙转身面对着眼前的护道战士们，“这一战，不单是新蜀山，也是决定这个世界未来的一战，我不会说什么自觉自愿的蠢话，每个人都必须全力一战，至死方休。”
所有的护道战士都抬起头，齐声高喊：“全力一战，至死方休！”
“备战吧。”寒凌仙一摆手，众人齐齐退入旗舰之中。
秋水心上前两步，有些无奈地道：“你本不必要说得这么直白……”
“这是生死之战，如果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也不配登上我的船。”寒凌仙傲然道，“虚假的激励不过是蒙蔽精神的麻醉剂，一旦意识到战斗的残酷，便会加倍地生出恐惧，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你真是……理智得令人害怕。”秋水心轻叹道，“也许，这也是另一种人格魅力吧。”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世间万物皆是等价交换，个人崇拜是最为愚蠢的事情。”
“是吗……”秋水心盯着寒凌仙，“可是我觉得你对蜀山掌教的态度并不是这样。”
沉默了片刻，寒凌仙道：“也许吧，也许师尊确实是我的心魔，所以我必须要赢，我要用胜利去斩断这束缚！”
“必须要赢……”秋水心远远眺向黑塔的方向，“这一战，我们能赢吗？”
“能。”寒凌仙毫不犹豫。
“赢了之后呢？”秋水心追问道，“斩断心魔，赢得自由，你准备做什么？”
“我要冲破这个世界！”寒凌仙凝望着天空的层层阴霾，“我要追寻大道至理，我要洞彻宇宙万物，我要……成为全知全能者！”
秋水心竟失声笑了起来，“你这目标真是……也太长远了吧？”
“为什么不呢？”寒凌仙理所当然地道，“难道你甘愿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做果壳中的王？”
“也许，我们都走得太远了……”
“你错了，每一场征程，都是一步一步从开始走起的，不向前走，就永远无法找到路，就算前后都是黑暗与深渊，我也一定要前进！如果你恐惧了，退缩了，那就在后面眺望我的背影吧，我不会等待任何人。孱弱者，不配与我为伍！”
秋水心笑了，他的笑容如同拂过山峦的清澈微风，眸中闪烁着清泉般的柔光。
“那样的话，我就试着追上来吧。”
第一卷 第1297章 一炮灭团
东兽界，原东兽城。
高耸的黑塔孤零零地矗立在群山之间，塔顶的玻璃晶体散发出灼目的光芒，不时有雪亮的电光从黑塔中辐射出来，轰击在山石上，击打出一团团灼热的火焰。
高塔周围，已是一片死域，不要说人类了，就连魂兽也完全绝迹，整片区域都被一种极为压抑的气息笼罩，那不仅仅是从黑塔中传来的强横力量，更有蜀山掌教的巍峨意志，那无形的威压犹如高悬天空的审判之剑，心智孱弱之辈，在这威压前甚至会直接心胆俱裂，活活吓死。
霍地，蜀山掌教那高悬于天的无形天剑微微晃动了一下，朝着远方投入一道关注的意志。
天际，一道黑点浮现在地平线上，渐渐的，黑点变成一条黑线，接着，整片天空和大地都被笼罩。
规模庞大的机械军团犹如一道钢铁的洪流，浩浩荡荡地碾过东兽界的地面，扬起足以遮蔽天空的烟尘。在那高天之上，巨大的如同小山一般的剑形旗舰隆隆而来，在地面上投下庞大的阴影。成千上万的无人机环绕在它身边，以同心圆的轨迹飞舞盘旋。
在这支钢铁大军面前，不夜城的机械战团也相形见绌，就连疯狂的魂兽群也退避三舍。
就在钢铁大军即将突入黑塔范围之内时，整支军队陡然停住，犹如滚滚巨浪准备撞在一堵看不见的墙上。黑压压的大军寂静无声，唯有一片弥散的尘土在空中飞扬。
这就是自动化军队的恐怖之处，只要一个命令就能做到人类军队无法完成的动作。
高天之中，蜀山掌教的意志发出洪亮的声音，滚雷般掠过大地。
“凌仙，你来了。”
傲立于在舰桥之上，寒凌仙的声音通过设备的放大又收束后，化为一道巨大的声浪，卷起漫天的泥土，朝着黑塔轰去。
“师尊，我来了！”
庞大的音浪冲到黑塔附近，撞在一层无形的力场之上，向外扩散，崩开层层山岭。
兹兹兹——
刺耳的电流声响起
，从那黑塔之中，庞大的电流如潮水般涌出，交织融合在一起，化为一道粗如巨柱的流动电潮，环绕着黑塔蜿蜒而上。
随着电流的向上盘旋，从那电流中延伸出四道粗壮的肢体，电流的前端交错变幻，竟长成一颗硕大的龙头！
攀上黑塔顶端，整束电流完全化成一条由雷霆组成的巨龙，跳跃的闪电爪子融入黑塔之中，两道细长的电流如龙须般在空气中飘荡，打得空气劈啪作响。
明明是完全由电流构成，雷霆巨龙却栩栩如生，仿佛那并非是能量，而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跳跃无定型的雷电，竟在流动间幻出犹如实质的鳞甲，足见蜀山掌教对于能量的掌控力已达何等程度。
雪亮的雷霆巨龙盘绕在黑塔之上，这一幕犹如神话中的景象，雷霆巨龙的双目虽没有瞳孔，却给人一种炯炯有神的感觉，它摆动硕大的头颅，遥遥望向寒凌仙的方向。
“这就是你的全部力量？”
蜀山掌教的声音如同撕裂长空的雷霆，从闪电巨龙中传出。
“师尊认为，不够吗？”
“你已经输了两场了，这一场，你输不起。”
仅仅是一句话，便让寒凌仙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烁起闪亮的剑光。
“那就……战吧！”
话音落下，新蜀山的钢铁大军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攻击。
爆炸的火光让这片小小的区域如同亮起一顿太阳，密集的火炮将天空遮蔽，数之不尽的炮弹如雨点般笼罩黑塔，无数导弹拖着摇曳的尾焰掠过天空，整片大地都被火炮的阴影所笼罩。
这恐怖的火力，足以将一整片高山崩灭，将一座大城市彻底夷为平地。
“只有这样吗？”
面对着漫天炮火，蜀山掌教所化的雷霆巨龙发出一道轰烈的咆哮，修长的身躯腾空而起，雪亮的闪电在空中划出银白色的绚烂轨迹。盘旋于高天之上，雷霆巨龙仰天长啸。
亿万道雷光自身躯中辐射出来，在空中绽开
一朵雷霆花束，雷电穿过遮天的炮火，所过之处将所有攻击尽数引爆。
天空之上，连绵的爆炸化为一片浮空的火海，将天幕都染得通红，那是不逊于焚天老祖全力施为的浩瀚力量。
这足以烧红天空的力量，在蜀山掌教幻化的雷霆巨龙面前，犹如一片烟花般无力。
“凌仙，也接我一击！”
雷霆巨龙张开巨口，崩腾的电流在口中汇聚成一团巨大的电球。
那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电能之球，那是汇聚着高能粒子流的等离子球体，其中的每一束离子都拥有核武器级别的威力。
威力惊天动地的离子球体被一个磁场封装在内，以至于光线都被扭曲，在圆球周围呈现出炫目的紫色光芒。
“去！”
一声震响，雷电圆球朝着前方激射而出，瞬息间便来到钢铁军团上空，在飞行的过程中，周围的磁力封装消散，圆球的形状迅速拉长，化为一道长达百米的雷霆巨剑！
如同天罚降临，雷霆巨剑以势不可挡的姿态轰在钢铁军团之中，下一刻，一轮雪亮的太阳从地面冉冉升起。
不夜城的指挥中心都被这片炫光淹没，众人都赶紧闭上眼睛。
在明光之后的，是震天轰爆，源源不绝的爆炸让大地剧烈摇晃起来，天空仿佛也为之倾塌，即便是在遥远的不夜城中，也能清晰感受到远方传来的那种地动山摇的末日气息。
待到刺眼的明光与轰爆都消失，投过遮天蔽日的烟尘，可以看到原本钢铁军团的阵地上，只剩下一片被熔得焦黑的，完全看不出原样的碎片。
蜀山掌教仅仅一击，就将整支钢铁军团从地面上抹去了！
“不愧是前任掌教，这威力犹胜当初。”旗舰之上，秋水心感叹道。
寒凌仙却毫不在意，他甚至没有去关注自己损失的钢铁军团，而是在光幕上飞快地敲打着手指。
猛地，他目光一闪，嘴角翘起一个微弱的弧度。
“抓住你了，师尊！”
第一卷 第1298章 封天罩
不夜城中，众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凝重的色彩。
雷霆巨龙那毁天灭地的惊天一击，谁看了都会胆战心惊，那是无可匹敌神威，就算是不夜城的军队在这一击前也只有灰飞烟灭的结局。
“蜀山掌教也太强了吧，这还打个屁啊……”彭浪面如死灰地道。
小钻子也蹙起眉头，“奇怪了，寒凌仙怎么会如此不济？就算他与蜀山掌教有差距，也不至于就这么一击就被干掉整支钢铁军团？难道他还有后手？”
“蜀山掌教这一击威力确实很强，但我想寒师兄必然会有应对。”肖云飞也摇摇头，“我不清楚他的目的，不过我相信以他的实力绝不可能会白白牺牲自己的全部兵力。”
“难道是为了消耗蜀山掌教的能量？可是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小钻子随口一句话，让肖云飞目光一闪，他立刻展开光幕，在上面快速地计算起来。
不一会儿，肖云飞停下手指，有些惊讶地道：“原来如此……寒师兄的目的原来是这样，可是这个范围不能太小……是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了。”
就在肖云飞说话间，新蜀山旗舰之上，寒凌仙朝着黑塔的方向遥遥一指。
“封天罩，发射！”
命令下达，之间那巨型的剑形旗舰的外壳缓缓打开，露出数十门黑洞洞的宽大炮口。
轰轰轰！
炮口喷出灼热的火光，将数百道闪耀的光焰向天空发射，这些光团在高空中停顿了一下，便朝着黑塔周围四散而去。
“诶？咋回事儿？”不夜城的高官们纷纷发出疑问，这寒凌仙的秘密武器怎么飞到黑塔这么远的地方去了，这还打个啥？
众人还在一脸懵逼，无数光团坠落在地面上，火光敛去，原来是一根根金属圆柱，这些圆柱环绕着黑塔，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形。
紧接着，从圆柱上亮起绚烂的光带，这些光带向外延伸，相互接触融合，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半圆形的光幕，将黑塔整个牢牢罩在中
央。
远远望去，黑塔仿佛被一个巨大的肥皂泡包了起来，光线穿过罩子，在其上反射出五颜六色的绚丽光彩，再加上黑塔上盘绕的雷霆巨龙，呈现出一副瑰丽而诡奇的画面。
“这……这是啥玩意儿？”饶是小钻子也目瞪口呆，原本以为寒凌仙的底牌是某种威力惊人的武器，却没想到居然是一个绚丽的大罩子。
这罩子会有什么玄机？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拼命想要一窥究竟。
雷霆巨龙活灵活现地转动了一下奔腾着电流的头颅，“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战术吗？”
“没错，师尊！”寒凌仙傲然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囚牢！”
“有点意思，”蜀山掌教的声音依然平静，“就凭这个，还差了点。”
“差不差，师尊很快就知道了。”
“肖先生，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小钻子实在忍不住问道。
肖云飞思索了一下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一种能量封锁装置。”
“啥？”
“蜀山掌教的雷霆巨龙很强，可以说是无人能挡，但它再强也是能量的一种模式，应该遵守能量守恒定律。”
“可是从战斗的记录来看，蜀山掌教并不需要能量源啊。”
“是的，按道理来说，任何能量体都有一个能量核心，但蜀山掌教却没有，所以唯一的猜测就是——蜀山掌教是从天地之中吸纳能量的！”
肖云飞的话让小钻子彻底陷入懵逼状态。
“等……等一下，从天地中吸纳能量是什么鬼东西啊！”
“虽然听起来有点像叶暝那种胡诌，但这是唯一的解释，蜀山掌教能够吸收周围游离的能量，将某种我们难以捕捉的高层级能量转化为自己的电能。”
“这……可能吗？”
“可能，我刚才调动了新蜀山的能量监测装置，从上面可以非常清晰地观测到雷霆巨龙周围的能量变化读数。”
虽然还是非常震惊，但小钻子已
经慢慢跟上了肖云飞的思路。
“也就是说，寒凌仙通过这个罩子，切断了蜀山掌教吸纳能量的途径，等下，难道说一开始他放任蜀山掌教攻击的目的就是……”
“是的，”肖云飞道，“他也同样想要通过能量读数来验证自己的猜测，这些钢铁军队从一开始不过就是诱饵而已。”
“原来如此……”小钻子喃喃道，可他还有些疑惑，“就算寒凌仙的猜测是真的，蜀山掌教想要击破这些罩子也很简单吧？”
“是的，所以这个罩子的范围必须要足够大，大到让蜀山掌教无法瞬间毁灭光罩装置，大到让寒师兄有足够的时间抵挡对手的攻击，我想寒师兄一开始用钢铁军团来测试蜀山掌教的攻击距离和时间，也还有这一层因素在其中。”
“这……这不就是……”
“是死斗的囚笼。”肖云飞眼中光芒一闪，“寒师兄要在全灭之前耗干蜀山掌教的能量，而蜀山掌教必须在能量枯竭前击碎这层光罩，这是……赌上一切的生死之战！”
黑塔之上，雷霆巨龙发出轰天的咆哮，周身闪耀出密集的电光。
“你这层封锁，能够承受多强的攻击呢？”
“不用费心了师尊，”寒凌仙毫无惧色，“通过一开始的试探我精确计算了你的攻击极限，封天罩的防御力绝对足以承受你的大范围攻击。”
果然，无数电光向外冲击，撞在光幕之上，厚厚的光幕波动了一下，竟然硬生生扛了下来。
“有趣，看来不单单是防御力，你的能量源也在吸收空气中游离的电离子，不但能够保证无限的续航，更能加快抽干我的能量。”蜀山掌教立刻看穿了寒凌仙隐藏其中的杀着。
寒凌仙负起双手，朝着雷霆巨龙发出决战的通牒。
“师尊！这一战没有花招，没有退路，你我唯有决死一战！”
电光烁天，雷霆巨龙沉闷的声音中也带上一丝欣赏。
“很好，凌仙，既然如此，那便……战吧！”
第一卷 第1299章 全面进攻
战斗，在一瞬间展开。
就在双方决战的号令下达，战场上，震天的轰鸣再度响起。
只见那些被击碎的钢铁军团竟自行移动起来，无数的碎片像是被操控般向上飞起，相互拼接粘合，形成一个庞大的碎片巨人。
那正是当初蜀山四大精英弟子之一厉无锋的绝招——光辉大复合战士！
这一招在寒凌仙的手上威力更强，由整支钢铁军团重构的光辉大复合战士不但体型增长近一倍，更关键的是竟足足有三体光辉大复合战士被构筑出来。
三尊由金属碎片构筑成的钢铁巨人屹立于大地之上，那宏伟的气势仿佛是三尊天神降临，每一尊巨人的体型都远超不夜城的天枢号机甲，在地面上投下的庞大阴影，几乎将整个黑塔都完全遮挡。
“原来他在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牺牲整支钢铁军团，所以才没有做任何防御措施。”小钻子道，“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这还只是开始呢。”
像是印证肖云飞的话，高空中，新蜀山的剑形旗舰中央缓缓打开，从旗舰的最中心处，延伸出一个庞大的装置。
远远看去，那竟是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整片镜面光洁得没有一丝灰尘，若非是镜面呈现出的微弱幅度，单靠肉眼甚至无法看到空气中的镜面。
“那是什么？”小钻子猛地站起身来，凑到光幕之前，“这莫非是……”
“这才是寒师兄真正的杀手锏。”肖云飞目光灼灼，“通过研究不夜城采掘的矿石所研制的类似‘灭击炮’的能量武器，其名为——”
“皓天镜！”
旗舰之上，寒凌仙骄傲地念出这个名字，随着他的命令，刺眼的电光从旗舰核心中向内汇聚，通过粗如大树的电缆传输到镜片前的巨大装置之上。
那强横的力量让站在舰桥上的寒凌仙那一头长发也向上飘起，随着能量的注入，镜片上竟开始亮.asxs.点的微光。
“好！”
似乎是感受到皓天镜带来的巨大压力，蜀山掌教主动出击，雷霆巨龙电光大作，刺入黑塔的电流向外延伸，化为一道长达千米的雷霆巨爪，朝着新蜀山旗舰抓来。
旗舰之中，一道人影凌空跃出。
在那横亘长空的雷霆巨爪前，这小小的人影显得如此单薄，简直比巨浪前的蚂蚁还不如。
然而就是这小小的人影，却自有一股顶天之势。面对遮天蔽日的雷霆巨爪，秋水心双目微阖，面色宁静如水。
双手在空中交错，雪白的衣袖划出一道道洁白的圆环，犹如在半空中盛放的白色花束。
咿——
虚空中，深邃而悠长的鸣啸声响起，随着秋水心手臂划动的轨迹，磅礴魂能裹带着空气，形成一道巨大无比的白色气柱，在空中以复杂的轨迹盘旋流动，似一条蜿蜒的白色巨龙。
秋水心双手合拢，十指交错，结成一个形如龙头的复杂拳印，双臂交缠好似龙身，手捏拳印，秋水心朝着挥来的雷霆巨爪隔空轰出一拳。
“龙拳印·离！”
拳印出，魂能动，蜿蜒于空中的白色巨龙随着秋水心的拳势向前扑出，飞腾间风云变色，强横的力量不断卷起漫天空气，更连地面上的泥土也被气压笼罩，形成一道庞大的泥流。
白色巨龙与那雷霆巨爪相交，两道几乎相同大小的攻击撞在一起，爆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
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威势无双的雷霆巨爪竟被白色巨龙硬生生撞散成漫天电光。
击散了雷霆巨爪，白色巨龙势不可挡地继续朝远方的黑塔冲去。
雷霆巨龙一声爆鸣，口中喷出粗大的离子光炮，两道攻击在空中对撞，炸出的冲击波犹如圆球般向外扩散，将沿途的山岭尽数摧毁。
哪怕是由终末之石构筑的黑塔也在这冲击中摇晃起来，三尊光辉大复合战士同时沉下身躯，靠拢在一起抵挡着毁灭性的冲击。
强横的波动直撞在黑塔周
围的封天罩上才总算是止住势头，空中，白色巨龙与雷霆光束也已经消散，只剩下黑塔周围一片断裂的山崖述说着这一击的威力。
秋水心一击，竟将蜀山掌教的光炮也挡了下来！
空中，秋水心脚下在空中潇洒地轻轻一点，犹如踩踏着看不见的阶梯，身躯似一缕轻鸿，飘然落回到旗舰之上。
“如何？”寒凌仙问道。
“亲自交手才知道蜀山掌教是何等的强大。”秋水心道，“刚才一击他不过是留手试探，我却不得不用七成力量应对。”
“已经比预计情况更好了。”寒凌仙倒是相当满意，“现在就是拼底蕴和毅力的时候，少出一分力，也就多一分胜算。”
不夜城中，小钻子望着光幕惊叹道，“好强力的力量，这是魂战灵级别的数据啊！难道秋水心也晋升了？”
“很正常，早在陨仙之战前，他就已经踏足高阶圣者领域。”肖云飞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陨仙之战后东兽城进贡给蜀山掌教的九级魂兽内丹也被新蜀山取得，有这样的资源，晋升魂战灵不过是迟早的事。”
“那这一战可有的打了！”小钻子兴奋起来，“新蜀山的力量只要能够抵住蜀山掌教的攻击，还真有可能把对方的能量耗干！”
“最关键的地方还是皓天镜……”肖云飞望着旗舰之上，那逐渐变得明亮起来的庞大镜片，“就算耗干蜀山掌教，双方也绝对是油尽灯枯，想要击破黑塔的防御，必须依靠皓天镜的威力。”
“蜀山掌教不会允许寒凌仙如此轻易地积蓄能量。”
“是的，所以双方都拖不得。”
肖云飞话音未落，三尊光辉大复合战士已站起身来，迈动着踏裂大地的脚步，朝黑塔逼去。
与此同时，旗舰中也跃出一片黑压压的身影，正是蜀山护道战士们，他们张开双臂，如大鸢展翅，乘着空中的气流四散向黑塔周围各处。
新蜀山的全面进攻，开始了！
第一卷 第1300章 三张牌
隆！隆！隆！
黑塔周围的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大地与山石在巨大的光辉大复合战士的践踏下炸裂崩碎，带着凛然神威的机械巨人轰碎前方一切阻碍，朝着黑塔推进。
蜀山掌教所化的雷霆巨龙并未出手，他也知道这些光辉大复合战士同样只是为了消耗他宝贵能量的炮灰，若是没有周围的能量封锁装置，他并不介意用雷电将它们彻底化为焦炭，但现在他不能出手，因为每一分能量都可能决定最后战局的胜负。
咔咔咔咔咔咔
在一阵刺耳的声音中，黑塔下方的外层缓缓拉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口子，从口子之中，潮水一般的机械军团倾巢而出。
建立黑塔后蜀山掌教没有浪费一点时间，立即投入到机械军团的制造之中，短短几日，他就已经打造出一支初具规模的军团，若是再给他一点时间，恐怕真的能够再现陨仙之战时以一己之力抵挡整个四界十八域联军的强横军威。
庞大的机械军团涌出黑塔后，并没有朝光辉大复合战士冲去，而是四散向黑塔周围。
“嗯？蜀山掌教的动向……”
“师尊不想与我正面交战，想先破坏封天罩。”寒凌仙似乎早有预料，“我会让你如此轻易做到吗？”
蜀山掌教的行动早在寒凌仙的计算之中，那四散而出的护道战士包围住黑塔，形成了一道小型的防线，无数自走机械冲出黑塔，迎头撞上的便是护道战士的屠杀。
刹那间，一道道魂战技在黑塔周围展开，从天空中向下俯瞰，灰色的魂能在大地上星罗棋布，伴随着机械爆炸的火光，绘出绚丽的画面。
蜀山掌教的机械军团毕竟是匆匆铸造，不论是从材质还是装备配置上都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面对着新蜀山培养的精英战士，自然是犹如豆腐般一碰就碎。
然而新蜀山的护道战
士终究人数太少，别看有近一百来号人，分散到黑塔周围简直跟撒一把盐到池塘里差不多，一个护道战士再强，其魂战技覆盖的区域也就几十米，除非是魂战圣级别，才能轰出威力近千米的大范围魂战技。
饶是如此，新蜀山护道战士的防御网也是千疮百孔，蜀山掌教的自走机械很快就越过防御薄弱之处，朝着能量封锁装置冲去。
“精准打击，发射！”
寒凌仙一声令下，剑形旗舰上，成千上万的导弹拖着尾焰向外飞散，弹头在空中盘旋了一下，朝着下方的自走机械轰去。
密集的爆炸在地面绽开，火光在黑塔周围形成一道赤红的圆环，冲出防御网的自走机械几乎全数被轰碎。
嗖嗖嗖，烈焰之中，无数黑影从黑塔中冲出，其速度之快，甚至难以用肉眼捕捉。
“好快！”
新蜀山的护道战士们纷纷试图阻截这些黑影，但魂战皇级别的护道战士根本难以跟上它们的速度，只能依靠强行催发魂战技来零零散散击落几道。
旗舰上，寒凌仙面前的光幕立刻投射出黑影的形状，那是巴掌大小的无人飞行器，漆黑的机体没有一点儿杂色与多余的装置，整体呈现出完美的流线型。
看到这个装置，寒凌仙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你不担心？”秋水心敏锐地问。
“这装置本身没有什么问题，我相信师尊有这样的技术力，不过我也早就已经准备下针对这种特化装置的防御。”
两人说话间，这些黑影已经越过蜀山护道战士的封锁线，在密集的火炮打击下冲到了封天罩附近。
“防御系统启动！”
寒凌仙一声轻喝，只见刺入地面的金属圆柱上，无形的震动穿透空气，形成一道震波立场，所有金属圆柱的震波立场相互联结，让封天罩周围荡漾起一片又一片
如同水波般的扭曲空间。
迅疾无匹的黑影冲入这扭曲空间，瞬间失去了准头，在空中四散翻滚，不少装置甚至直接解体，炸成一团火光。
“妙，”肖云飞一拍大腿，“寒师兄也早就预料到对手可能会使用高速装置突破防线，因此在封天罩上加装了震动力场，这些力场的威力并不强，但是对于这种小型高速飞行器的限制却及其有效。”
“确实，想要极致的速度，机体结构就必然很简单，碰上这种空间震荡乱流，被扰乱的几率也指数级上升。”小钻子道，“不过从封天罩装置大小来看，这样的震动力场也维持不了多久吧？”
“嗯，我想这也是寒师兄的底牌了。”
如肖云飞所言，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绵延的震动力场便消失了，只是这段时间也足够将所有的黑色装置从空中击落。
“这是我们最后的防御手段了，”秋水心道，“蜀山掌教还会有第二波攻势吗？”
“不会，”寒凌仙自信地道，“师尊再强，也不是神仙，有无限的资源和时间，更何况……”
他垂下头，看着下方已经逐渐耀眼的镜片，“就算他将所有的资源都投入到这种装置中也无所谓，我就让他击破封天罩，从时间上计算也足够了。”
远方，三尊光辉大复合战士已经靠近黑塔，只要再有几秒钟的时间，它们那足以轰塌山岳的攻击就会打在黑塔之上。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进入决战的阶段了。”
“胜负只在一线之间。”寒凌仙死死盯住盘绕在黑塔上的雷霆巨龙，“还有三道攻势，这也是你我最后的三张牌，师尊，我已经将所有的底牌翻开了，现在，就请你接招！”
黑塔之上，雷霆巨龙默默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光辉大复合战士，没有一点反应，只有那闪电化成的龙须在空中飘动，劈啪作响。
第一卷 第1301章 地火焚天
这一刻，不论是新旧蜀山，还是不夜城，都陷入一种迷样的沉默。
战斗已经走到了白热化阶段，双方杀招尽现，寒凌仙的三尊光辉大复合战士离黑塔只剩下几百米的距离。
蜀山掌教会如何出手？所有人都抓紧手心。
“肖先生，黑塔周围的能量快要爆表了。”小钻子看着光幕上一路飙升的指数道。
“想要击破光辉大复合战士，单靠普通的物理打击是没用的，只要无法将组成躯体的金属完全摧毁，它们就能无限重生。”肖云飞道，“所以蜀山掌教必须要用巨大的能量将整个光辉大复合战士瞬间湮灭，这样级别的能量……”
“积蓄吧，更多地积蓄能量吧，师尊，你消耗的越多，就越是走向败亡！”寒凌仙自信地望着黑塔。
隆隆隆。
庞大的机械巨人踏碎大地，已经靠近黑塔百米之内，只要再向前一步，就进入光辉大复合战士的攻击范围。
然而蜀山掌教，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奇怪……”寒凌仙微微皱了皱眉，他相信蜀山掌教绝对有后手击破光辉大复合战士，但没想到对方居然敢让机械巨人靠得如此之近。
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虽心中有疑惑，寒凌仙依然下达了攻击指令。
“杀！”
一声令下，光辉大复合战士迈动脚步，向前踏出毁灭的一步。
当由无数碎片构成的巨足落在地面的刹那，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席卷整片大地！
这一刹，犹如天崩地裂，在大地的晃动中，天空似乎也随之倾斜，无数宽阔的裂口在大地上崩出，像是有一支巨爪将整片地面都撕碎。
随之，空气中的温度开始急剧上升，如同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火炉子。
“这是！”
旗舰上，寒凌仙紧紧握住栏杆，俯瞰着地面上密布的蛛网般的裂纹，从裂纹之中，透出
令人胆寒的赤红色光芒。
“肖先生，这难道是……”
“没错！”肖云飞豁然起身，“蜀山掌教……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旗舰上，寒凌仙脸色微变，立即下令：“撤退，光辉大复合战士，撤退！”
“来不及了……”
在秋水心的低语中，地面炸开了。
赤色的烈焰从地下涌出，如喷泉般冲天而起，那耀眼的火光将天幕染成火红色，似将天空也一并点燃。
那并非是火焰，而是拥有实体的赤红熔流，高温的熔融物质像绵绸的水流般涌出，将上方的一切都吞噬熔毁。
灼热的地火笼罩在光辉大复合战士身上，那恐怖的高温在瞬间将构成巨人身躯的金属全部融化。
当焰流冲上天空后，巨大的力量再度爆开，犹如一团团璀璨的烟火，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化为密布大地的流星火雨。
新蜀山的护道战士们在火焰中狼狈闪避，有些实力不够强的被一大团火焰击中，差点魂能铠甲当场爆碎。
一波接一波的地火冲击连绵不绝，犹如大地的愤怒咆哮，那是世界末日般的壮观景象，火焰从地下涌出，直烧上天际，像是要焚尽整个世界！
望着远方将天空都覆盖的地火，寒凌仙的双瞳中也带上些许赤红。
“师尊……好算计，好算计啊！”
“那是……岩浆吗？”小钻子喃喃道，“蜀山掌教他……挖出了岩浆？”
“是的，”肖云飞也有一丝震撼，“这个地区在百年前就有丰富的地热资源，我想蜀山掌教恐怕是利用高山王死前爆发出的强大异能开辟了一条通道，只是这段时间，他一直控制着没有打破最后的阻隔。”
“难怪，难怪师尊一直没有动作，非要让光辉大复合战士靠近，难怪黑塔周围的能量读数如此之高！”寒凌仙的双手死死攥住栏杆，“他从一开始就准备好
了这个陷阱，他根本没准备浪费自己的能量，将地火范围限制在黑塔周围，也是为了让我们误以为那能量是黑塔本身积累的！”
可惜的是，当寒凌仙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终于，喷发的地心烈焰停止了，黑塔周围的地面已被岩浆染成一片赤红，所有的新蜀山护道战士都被牢牢挡在外围。
而在黑塔周围，伫立着三座漆黑的，已经完全看不出形状的巨型物质，那是光辉大复合战士被岩浆的极端高温熔铸成的一个巨大的金属块。
在金属块的外壳上，笼罩着冷却后的名为玄武岩的岩浆产物。
不仅是光辉大复合战士，黑塔本身也近距离承受了极端高温的炙烤，以至于整个黑塔的表面呈现出暗红色，周围的光线被空气扭曲，让黑塔看起来仿佛处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中。
显然蜀山掌教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覆盖在黑塔外围的终末之石看起来对高温有着极高的抗性，这也是为什么雷霆巨龙能够盘绕其上而没有将黑塔融化的原因。
利用事先导流的高热熔岩，蜀山掌教没有耗费半点能量便消灭了三尊光辉大复合战士，寒凌仙最强的底牌之一，就这么轻松被拔除。
“蜀山掌教此举……有些过于歹毒了。”望着三座金属与岩石堆砌的巨像，秋水心轻叹道，“这个世界残留的物质和能量本就已经所剩无几，这样强行消耗地热能量，恐怕会进一步加速终末之刻的到来。”
“哈！”寒凌仙冷笑一声，“师尊何时考虑过这个？对他来说，只要能够活下去，万物皆可灭，众生皆可杀！”
“对你来说，难道不也同样如此吗？”
寒凌仙没有回答，只是将视线转向黑塔之上的雷霆巨龙。
“准备好吧，最艰难的战斗，现在才要真正开始！”
话音落下，随着光辉大复合战士的毁弃，沉寂已久蜀山掌教，动了！
第一卷 第1302章 拳剑破万雷
盘绕在黑塔上的雷霆巨龙，在等待良久，终于毁掉寒凌仙最强的底牌之一后，终于动了。
雪亮的电光大作，雷霆巨龙的身躯向上游动，升上黑塔上空。只见雷霆巨龙头尾相接，修长的身躯在空中组成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形，如同衔尾之蛇，在天空中匀速旋转。
随着雷霆圆环的转动，一团闪耀的明光在雷霆巨龙的身躯中亮起，它以惊人的速度在圆环中移动，让整团圆环散发出绚烂耀眼的光辉。
“那是什么？”秋水心道，“我能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汇聚。”
“是加速装置。”寒凌仙肃然，“师尊将自己的能量化身躯作为离子团的加速装置，将那些粒子加速到一个极高的程度……接下来，他要轰出的攻击强度恐怕会超过我们的预料。”
“既然如此，那便拼死一战吧！”
秋水心语毕，脚下轻踏，身躯如一缕青烟出现在高空上。
寒凌仙右手一指，雪白的明光冲天而起，两把斩仙剑化作两道流光，一前一后盘旋在秋水心身边。
与此同时，远方的雷霆巨环之中，旋转的光团已经被加速到恐怖的程度，整片区域所散发出的能量让那厚重的天幕也略微消散了一些，从远方看去，光线被巨大的能量吸引，让雷霆巨环核心处出现一团小小的漆黑的区域。
那是犹如黑洞般的重力效果，当初的段天道利用“万象森罗”的力量，加速粒子撞击形成的微型黑洞也是这般效果，只是比起段天道来，蜀山掌教的力量可就强横了不知多少倍。
随着粒子团的加速，雷霆巨环中央的黑洞区域也不断扩大，难以想象的引力几乎要突破蜀山掌教的磁力封装，以至于整座黑塔都摇晃起来。
地面上的碎石被引力俘获，朝着空中的雷霆巨环汇聚而去，又在半空中被强大的潮汐力撕碎，远远看去，无数碎石汇成数百道逐渐细微的“河流”，似百川归海，蔚为壮观。
空中，秋水心身子微微起伏，看着远方那天地撼动的
壮阔景象，他的目光平静得看不见一丝波澜。
“此战，证我之心。”
轻声开口，秋水心双手合拢，在胸前结成龙形拳印。右拳龙首微伏，左臂龙身内蜷，如潜龙在渊，蓄势待发。
嗡——嗡——嗡——
从雷霆巨环之中，响起一**震天的轰鸣，预示着那毁天灭的攻击即将到来。
刹那间，风止云静。
万物都停止了移动，黑塔周围的世界在这一瞬，短暂地停止了。
下一刻，一切都粉碎了，天空中汇聚的碎石之流在眨眼间消湮，空气随之蒸发殆尽，仿佛就连空间都被这力量所碾碎。
自那雷霆圆环之中，能量流束似无尽的潮水一样涌出，磅礴的粒子流从圆环的封装中喷涌出来，在空中迅速化为璀璨的电光。
亿万道电光将天地都要淹没，就连巨大的黑塔与剑形旗舰，在那无尽的电光前都显得如此渺小。
“好！好！好！”
看着那淹没天际的雷霆，寒凌仙冷漠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狂热。
“只有这样的水平，才配做我寒凌仙的师尊！”
右手指向前方的雷霆，盘绕在秋水心身边的两道流光一个急转，朝着那无尽的雷海冲去。
“他要干什么！”小钻子惊呼道，“斩仙剑就算再强，也对抗不了这种级别的能量吧！”
双手死死握住栏杆，寒凌仙的身子微微前倾，他盯住远方，用决然的口气道：“请看吧师尊，这就是我的觉悟，爆！”
在他的声音中，雷霆之海，被撕裂了。
从无数能量的核心中央，两道漆黑的剑光乍现。
那并非是普通意义上的剑光，甚至不是某种物质或能量形态，那是虚无，是湮灭，是吞没一切的深渊。
就连那熔毁万物的雷霆，在这漆黑的剑光前也如同脆弱的雪花般消湮。
两道剑光交错，将整片雷霆之海，斩为碎片！
自从晋升脑域进化者以来，小钻
子从未露出过如今天这么多的呆滞表情。
“肖先生，那是不是……”
“是的，”肖云飞也有些木然，“寒师兄他……自爆了斩仙剑。”
斩仙剑中蕴含的，是能够斩断物质间分子作用力的诡异力量，而寒凌仙通过自爆斩仙剑，将这种力量千百倍地放大，形成了这破灭万物的漆黑剑光。
说到底，能量的流动也依赖于物质的存在，这漫天的雷霆，也是由一道道高能粒子流束构成，在那斩断一切分子力的斩仙之力前也要分崩离析。
“可惜，只能靠近到这个距离，否则我能将黑塔一并切断！”
在寒凌仙惋惜的声音中，漆黑的剑光消散了，它似乎只存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犹如惊鸿过隙，快得甚至像是一个错觉。
但正是这不到一秒的剑光，将东兽城城主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够撼动雷霆之海斩开了！
剑光消散的瞬间，秋水心也出手了。
他好似看不见前方那崩腾的雷霆之海，感受不到那足以将万物熔毁的浩瀚力量，他只是轻轻地，朝着前方打出拳头。
“龙拳印·镇！”
他的动作没有任何花招，比起南元生和千军王的玄奥武道来说简直有些笨拙，可就是这么轻轻一挥拳，竟让远在不夜城观战之人的心都平静了下来。
那是一种超越时空，超越物理法则，甚至超越概念的力量，那是玄之又玄，无可捉摸的缥缈存在。
没有澎湃的魂能，没有磅礴的气势，他就这么轻轻一拳，远方，那狂涌而来的电光却如同撞在了看不见的屏障上，漫天电光，竟被秋水心一拳所阻！
空气中，似有千万条巨龙横空而过，它们无形无相，连空气都没有卷起一丝，可偏偏就真实得好像就在那里，耳中甚至好像能隐约听到那并非是声波的悠长龙鸣。
无形的巨龙撞在雷霆之上，将崩腾的雷电撞散，原本就被斩仙剑切割得支离破碎的雷霆之海，在这无形一拳之前，轰然崩碎！
第一卷 第1303章 碎黑塔
雷海碎裂的瞬间，秋水心再次出手！
他的身躯陡然加速，如同激射的火箭一般，拉出一道灰色的尾焰，朝着黑塔的方向电射而去。
在他身上，无俦魂能似大江奔涌，湖泊翻腾，滚滚在体外化为一道上百米的庞大羽翼，推动他的身躯向前飞掠。
“九级魂兽内丹自爆！”
下方，有新蜀山护道战士惊呼出声。
秋水心自爆了那颗九级魂兽的内丹，换来了巅峰的爆炸力量，以他的底蕴，甚至远超千军王爆发出的实力。
包裹着浩瀚的魂能，秋水心在眨眼间冲到了破碎的雷霆之海中，亿万雷电轰击在身上，却无法冲破那坚实的魂能铠甲。
当然，这也得益于先前的两道攻击将雷霆之海大幅度削弱，以至于难以将能量凝聚起来，否则若是直接对着刚刚的阵势冲过去，就算是自爆九级魂兽内丹，恐怕也要甲碎人亡。
不过几秒的时间，秋水心便突破了残破的雷霆之海，冲到黑塔之前。
塔身外壳的终末之石在雷电的映照下泛出黝黝黑光，秋水心扫了黑塔一眼，高高举起双手。
十指翕张，若巨龙张开的血盆大口，秋水心的拳印带动着滚滚魂能，朝着黑塔重重按去。
“龙拳印·湮！”
莹白如玉的肉掌轰在漆黑的塔身上，随之，身后的魂能化为一条张牙舞爪的灰色长龙，带着震天的咆哮，撞上黑塔。
嘣！
就算不通过远程输送，不夜城的人们都能隐约感受到地面的微微摇动，高耸的黑塔在魂能长龙的撞击下发出令人战栗的晃动。
“好硬。”秋水心脸色微微一动，覆盖在黑塔外的终末之石不但有着强悍的高温耐性，其硬度更是出乎意料，他这一拳之下，就算是新蜀山最新的合金也会被轻易粉碎，却无法击穿黑塔的防御。
双拳抵在塔身上，秋水心缓缓合眼，于此展开他的心觉空间。
“咦？”
下方的新蜀山护道战士都有些惊讶地望向天空，他们感觉到似乎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将整座黑塔都笼罩起来。
秋水心的心之一道修为之强，甚至已经能够展开一片心觉的“领域”，这领域不像叶暝的“王之领域”那么充满威压，也不像千军王的“无光之域”般诡谲，它好似存在，又好似不存于这时空之中。
在秋水心的视觉中，高耸的黑塔消失了，但黑塔所在的区域却并非是完全的虚无。
对于心灵来说，感知此世界的方式并非通过物理的感官，而是一种玄奥的观测方式，作为无机物的黑塔，在心觉世界中呈现出一种混沌，却菱角分明的矛盾形态。
“他在干什么？”小钻子疑惑地看着陷入沉静的秋水心，“难不成是在寻找黑塔的弱点？”
“黑塔没有弱点，”肖云飞看着屏幕上让人头晕目眩的数据流，“那是经过蜀山掌教精确计算，再配合高山王异能创造的强横造物，以目前已知力量来看，是绝对找不到任何弱点的。”
心觉世界中，秋水心眼前的黑塔仿佛是由千万根线和亿万个点组成，那是悖逆于物理法则，超越一切力学原理的诡异构造，秋水心能够感觉到，在这无数的点与线中，一定隐藏着黑塔的弱点所在，但以他现在的心觉修为，也无法从中将之找出。
但他不需要，他不需要去精确地击中那些弱点，他只要撼动一点黑塔的整体结构就够了。
心念动时，于超越时空之界中，无形之龙发出寂静的咆哮，朝着无数的点与线撞去。
如同从搭建的积木中抽出一块地基，在无形之龙的撞击下，那近乎完美的点线结构出现了一丝波动。
正是这一刹，秋水心睁开眼睛，在他双瞳中，锐利的光芒如剑般一闪而过……
双拳抬起，再次朝着黑塔印下。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位置，所不同的是，拳印落下，整个黑塔竟然纹丝不动。
“诶？”
所有
人都发出一声惊呼，都以为秋水心这必开一**招，结果第二次的效果还没第一次好？
就在众人疑惑不定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如惊雷炸起。
在秋水心的拳印下，坚不可摧的黑塔表面，浮现出一道裂痕！
所有人都懵了，刚刚声势浩大的一击全无效果，这轻飘飘的一拳，竟能将黑塔打裂？
“肖先生，这又是咋回事儿？”小钻子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脑域进化者了。
“我不知道，”肖云飞罕见地摇摇头，表情古怪地道，“这太不科学了。”
看着黑塔上的裂痕，秋水心平静的目光中也露出些许笑意。
诚然，以他现在的力量，无法找到黑塔存在的弱点，既然如此，那就赋予它一个弱点！
这匪夷所思的创举，也只有拥有玄奥心觉之力的秋水心才能做到，个中道理，就算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发出一声畅快的轻笑，秋水心双拳再轰，这一次，九级魂兽内丹自爆的能量尽数凝聚，竟被他压缩到百米长度。
凝实的魂能巨龙有如实质，片片鳞甲栩栩如生，双目中竟带着生命的神采，它轻轻扭动身躯，便将周围的空气炸得嘭嘭作响。
“给我……碎啊！”
第三击出，秋水心拳劲与魂能融合，引导着魂能巨龙精准地撞击在黑塔的裂痕之上。
仿佛是高山倾塌，天柱崩碎，魂能巨龙与黑塔撞在一起的刹那，整个东兽界都随之摇晃起来。
秋水心的身躯被第一时间弹飞，鲜血从全身飚飞出来，将一袭白衣染得通红。
魂能巨龙是第二个崩碎的，密密麻麻的裂纹从龙头延伸到龙尾，几秒后，整条魂能巨龙完全炸开！
在那爆开的魂能之中，坚不可摧的黑塔之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孔洞。
秋水心这一击，将黑塔击碎了！
就在这一刹，于雷霆与魂能中，浩瀚的意志横扫而出，当空斩落！
第一卷 第1304章 拈花而笑
当蜀山掌教的意志浮现之时，整个东兽界的生灵，全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力量笼罩住他们的意志，不论是人类，魂兽还是变异者，全都在巨大的恐惧中瘫软在地上。
黑塔周围，第一波承受这心灵压力的新蜀山护道战士们更是凄惨，不少人当场意志崩溃，一边惊恐地呼号着一边自爆了自己的魂炉。就连魂战圣级别的强者也在这意志前如婴儿般瑟瑟发抖。
没有人能够见到蜀山掌教的剑，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蜀山掌教的剑，那是一种极为诡异的体验，明明空气中什么都没有，可就是能够实实在在地感觉那无处不在的锋锐剑气，如同实体般不断切割在自己的肉壳与意志之上。
在蜀山掌教的意志前，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像是被剥光了一样，就连自己内心都被无形的剑光映照出来，没有一点隐藏、闪躲的地方。
虚空之中，庄严的诵念声浩浩不绝，在每个人的脑中回荡。
“煌煌天道，赫赫仙威，九台高玄，归于吾剑。”
诵念声中，蜀山掌教的剑，划破了真实与虚无，切开了物质与精神的世界，它没有触动一粒尘埃，却将整个世界都分割开来。
面对这一剑，一股莫名的重量也沉沉地压在秋水心的心中，他似乎感觉到，自己不论如何闪避，也绝对躲不开这一剑，不论他如何抵挡，也必将被一剑斩碎！
恍惚间，他甚至已经看到自己身躯爆碎，血肉横飞的画面，仿佛是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此刻的他不过是上一刻意志的残响。
那是令人绝望的剑，那是超越时空的剑，当它斩落之时，死亡就已经成为一个必然的结局。
这一剑，要如何接得下来？
接不下来，就算是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拥有坚不可摧的意志，又如何去反抗既定的命运？
然而在这一刻，秋水心，笑了。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既不狂烈，也不冰冷，只是一
个淡淡的笑，却像是能让世界都因此而明亮。
向着无形的天剑，秋水心伸出两根手指。
他用两根手指，朝着蜀山掌教的剑轻轻拈去。
他的动作是如此的轻柔，简直有些小心翼翼，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将那无形之剑碰碎，他的神情是如此的淡然，好像随手从路边采下一朵野花。
当手指与无形天剑交错的刹那，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眼。
良久，耳中只有一片寂静，预料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当人们睁开双眼时，呆滞的表情爬满了他们的脸。
蜀山掌教的剑，消失了。
那压塌空间，撕裂意识，斩断天地的赫赫天剑，就这么消失了，没有冲击，没有爆炸，就像是一个肥皂泡，被轻轻一指戳破，连痕迹也没有留下一点。
空中，秋水心悬空而立，虽全身染血，却让人觉得纤尘不染，他的右手两指微微合拢，像是夹着一个看不见的东西。
那是一朵花，一朵没有形态，不存于这个世界的花，它不是物质，也不是意识，它是存在的，又是不存在的，是有意义的，亦是无意义的。
看着手中的“花”，秋水心没有说话，只是洒然轻笑然后向外轻轻一撒。
无形的气场随着他的动作扩散开来，那小小的花朵在瞬间化为亿万纷飞的纯白花瓣，纷纷扬扬地向外扩散，飞过东兽城，飞过东兽界，向着四界十八域，向着那无边的血海蔓延过去。
蜀山禁地中，庞大的百目巨人阿尔戈斯若有所动，在他身躯上，数十枚血瞳睁开，朝着东兽城的方向看去。空气中，竟鼓荡起一丝赞许的波动。
第三禁地中，海拉慵懒地靠在黑宝石铸成的王座上，随手在空气里一捏，将一片无形的花瓣捏在指尖。
现实存在的雪白皮肤与并不存在的纯白花瓣，两者相互映照，显出一种难以描述的美丽。
“这个小小的世界，竟然也有人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
吗？可惜……”
随着纯白花瓣的飘散，所有被蜀山掌教的意志威压得心智崩碎的生灵，都在这无形的花瓣中安静下来，恐惧的神情缓缓褪去，如同重伤之人终于得到疗愈。
秋水心望着散落四方的花瓣，眼中露出满意的微笑。接着，他的身子晃动了一下，陡然从天空中坠落下去。
一只手稳稳扶住他的身躯，正是寒凌仙，他踏着紫青飞剑，带着秋水心缓缓落在地面上。
“没事吧？”
“还好……”秋水心有些虚弱地道，“不论是肉壳还是精神，都已经快到极限了。”
“但你赢了，”寒凌仙眼中露出些许肯定，“你在心觉之战上，胜过了师尊。”
“胜与不胜，并不重要，”秋水心平静地道，“只是能够证明我的道，这就足够了，更何况……蜀山掌教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恐怕再过不久，他就能重新调整状态，到那个时候，我接不下他第二剑。”
“足够了！”寒凌仙充满信心，“我们离胜利只差一步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被击破的黑塔空洞中，显出一道刺眼的红光。
那是一颗巨大的血红色晶体，晶体中央，一个看不出形态的灰色肉球被牢牢封住。
那正是被封印的灰之骑士本体！
无数的细线密布在晶体之上，将血色的能量不断抽取，向着黑塔上方汇聚。
“那是……”
“看到了吗，师尊已经走投无路了！”寒凌仙道，“他无法从天地间汲取能量，所以只能启用他的备用能源，只要击破那个能量吸收装置，胜利，就将掌握在我们手中！”
“是吗……”秋水心道，“但我们也……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
“这一步，我们必胜！”寒凌仙傲然道，在他的头顶上，剑形旗舰的中央，那巨大的镜片之上，光点已占满了整个镜片。
“皓天镜，已经充能完毕了！”
第一卷 第1305章 皓天镜威
耀眼的光芒从剑形旗舰之中向外发散，肉眼已无法直视其中的璀璨光华，向外辐射的能量将旗舰的金属结构都熔成红色的液体。
此刻，镜片周围的物质已经全部被极端的高温熔解，依靠着反重力力场的包裹让其悬浮在空中。
在镜面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密闭装置，显然其中便是从不夜城里采掘的灰色终末之石，无数细密的光束如头发丝从中延伸出来，汇聚到镜面之上。
不知由何种材料制成的镜面，竟能承受如此庞大的能量，但此刻镜面也呈现出淡淡的赤色，显然已快到达极限。
不夜城的光幕上，镜片周围的能量读数似火箭般向上攀升，几秒的时间，甚至已经超越了蜀山掌教所化的雷霆巨龙。
经过漫长的能量积蓄，新蜀山的终极底牌，于此刻翻开！
“师尊，这是我花费所有心血铸造的剑，请你，接我这一剑！”
寒凌仙遥遥一指，顺着他的手指方向，已经闪耀到极限的镜片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啸。
耀眼的光芒从镜片中射出，银白色的光芒中央略带一丝赤红，如贯通天际的光剑，从旗舰中直刺黑塔而去。
光芒过处，不论是天空还是大地，都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仿佛连空间都被烧穿，阴沉的天幕竟也被光芒烙下一道红色的长线。
那是如同其名字的力量，那是将世界照亮，让万里皓荡，让玉宇澄清的煌煌天光。那又是破灭一切，将任何不洁之物净化的灭世之威。
这便是新蜀山的终极武器——皓天镜！
在光剑出鞘的瞬间，蜀山掌教也同时出手。
万千丝线刺入血色的琥珀晶体，从中汲取出惊人的能量，那是南域一整个界域的生命力，再配合上蜀山掌教原本的能量，让整条雷霆巨龙膨胀数倍，雷霆的身躯变得更加凝实，仿佛由银色的固态闪电组成。
呜呜呜呜呜呜——
能量从龙尾开始流动，汇聚到龙头
之上，紧接着，浩瀚的雷霆从中涌出，崩腾的雷电在天空中流动，好似一条滔滔雷霆之河横挂长空，将天幕也映得发白。
在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刹那，两股毁灭级的能量便在空中碰撞，熔毁万物的炽烈光线与咆哮跳动的滚滚天雷撞在一起，在能量接触的中心，金红色的光团慢慢膨胀，那是两道能量相互冲击湮灭的景象。
从冲击的中心处，亿万道能量余波向外辐散，每道能量撞击在地面上都会引发剧烈的爆炸。
几个新蜀山的护道战士一时不慎，被飞散的能量集中，直接就被贯穿了肉壳，有些倒霉蛋儿连续被多道能量击中，当场就烧成一团焦炭。
散射的能量也无差别地轰击在新蜀山旗舰与黑塔之上，旗舰的能量护在雨点般的攻击下摇摇欲坠，而黑塔那终末之石组成的外壳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创口。
这是一场底蕴之战，双方拼的就是谁的底力更足，只要有一点点的失误，立刻就会演变成整体的崩溃。
战斗的局势演变得出人意料的迅速。
不过是接触了几秒的时间，蜀山掌教的雷霆之流便节节败退，那金红的接触点开始向着黑塔的方向缓缓移动。
皓天镜的光芒在能量层级上似乎比粒子流束要高，即便是吸纳血色琥珀中的生命能量，喷出数倍于正常强度的雷霆，竟也挡不住光剑推进的步伐。
随着接触点向黑塔推移，两者的能量似乎也有些跟不上了，皓天镜的光剑越来越细，原本光辉璀璨的镜面变得暗淡下来，镜身上更是布满细密的裂纹。
而蜀山掌教则更为明显，从龙口中喷出的雷霆强度大不如前，原本凝练如固态的龙身呈现出虚幻的模样，可以清楚地看到一道道雷电从龙身上被抽走，导致整条雷霆巨龙颜色越来越淡。
双方都已经拼尽，现在看的就是谁先撑不住。
就在能量碰撞点离黑塔还剩百米左右的范围时，雷霆巨龙猛地扭动身躯，径直朝着
皓天镜之光冲去。
整条雷霆巨龙撞击在光束上，犹如一道大坝拦在洪涛之前，硬生生将光束的推进给挡在半空中。
被雷霆巨龙以身阻挡，皓天镜之光迅速削弱，能量层级急速下跌，那镜面已经几乎完全失去光泽，裂痕从外围一直延伸到核心处。
按照这个形式估算，最多三秒后，新蜀山的皓天镜光就会完全消散，而蜀山掌教的雷霆巨龙显然能够挡住这关键的三秒。
“糟糕，挡住了！”
“挡不住！”寒凌仙声音中充满凌厉的杀意，右手重重在空中斩落。
“杀！”
一声令下，整座剑形旗舰完全分解。
维持旗舰浮空的引擎关闭了，保护剑身的能量力场消散了，所有的能量尽数注入皓天镜中，原本已经黯淡无光的皓天镜在这一瞬闪耀出最后的光华。
这光芒比流星更加短暂，还不到一眨眼的时间，整片镜面铿地一声碎裂成无数星点，连带着整座旗舰在空中炸裂。
但这刹那爆发的光华，已然足够。
陡然膨胀的光华从碎裂的镜面处向前飞射，在须臾间贯通了雷霆巨龙，精准地轰击在秋水心在黑塔打出的那个缺口上。
犹如最为精妙的配合，细微的光柱化作决死之利剑，击中蜀山掌教的死穴！
光芒从缺口中刺入，终末之石亦随之烧熔，光束之剑横贯而出，将黑塔刺穿。
就在黑塔被击穿之时，天空中的雷霆巨龙陡然一僵，随即如同被关闭电源的机器，构筑龙身的雷电朝着四面八方消散而去，化为点点电光融入空气。
蜀山掌教化成的雷霆之龙消失了，虽然还能感觉到他意志的存在，但失去了能源供应，又无法从天地间汲取能量，残存的意志也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抬起头来，寒凌仙目光中闪烁着灼人的光彩，他挺起胸膛，朝着黑塔傲然喊出他的宣告。
“师尊，你，败了！”
第一卷 第1306章 仙道不败
蜀山掌教，败了？
当寒凌仙高喊出结果的时候，整片战场完全静默下来。黑塔周围，残存的新蜀山护道战士们屏住呼吸，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不单是这里，乃至于不夜城大厅也陷入一片寂静。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在寂静里，所有人的心中都在问一个问题。
蜀山掌教，真的败了吗？
黑塔已经被击穿，封印候选者本体的血色琥珀不知所踪，蜀山掌教所化的雷霆巨龙更是消散了，看上去，每一步都按照寒凌仙的布局在前进。
饶是如此，众人心中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放松，一种莫名的重负依然沉甸甸地压在心底。
这可是蜀山掌教啊，单凭一人就摧毁了反蜀山联军，单凭一人抹灭整个东兽城，如同宝剑般悬挂在四界十八域之上的蜀山掌教啊！
这样的蜀山掌教，真的输了吗？
新蜀山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整支钢铁军团覆灭，旗舰坠毁，秋水心重伤，寒凌仙的斩仙剑自爆，终极武器皓天镜也毁了，新蜀山的全部家底在这一战中消耗得干干净净。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认为能够稳赢蜀山掌教，因为后者留给四界十八域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深刻，太过恐怖。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寒凌仙搀起秋水心，朝着黑塔一步步走去。
他走得不快，却步履坚定，目光钉在黑塔之上，没有一丝晃动。
随着他离黑塔越来越近，众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他们注视着寒凌仙与秋水心缓缓前行，直到黑塔之下。
抬头仰望高耸的黑塔，寒凌仙指向高悬于天的蜀山掌教的无形意志。
“师尊，你还有什么要说呢？”
良久，天空中，蜀山掌教那庄严而洪亮的声音传来。
“凌仙，你干得很好。”
“仅此而已？”寒凌仙并不满足于一声称赞，他要的，是蜀山掌教亲口承认的胜利。
“我说过，你与浮生是我最为欣赏的弟子，我欣赏你，并非是因为你的聪慧，你的冷静，而是因为你所具有的，对仙道的
执着追求。”
寒凌仙迟疑了一下，“师尊，你想要拖延时间是没有意义的，你的意志在刚才的对拼中也受到不小的震荡，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
“我只是想说……”蜀山掌教的声音罕见地流露出一丝人性化色彩，“其实输赢并不重要，想要活下去，不是为了要赢，而是要去追求更高的道，这才是修道之人所应有的态度。”
寒凌仙微微蹙眉，不知蜀山掌教意欲何为。
“你今天做得很好，好得甚至超出我的预期，你确确实实将我逼到了绝境，但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道，你明白吗？”
蜀山掌教就像是一个老师，在向寒凌仙诉谆谆教诲。
“或许你不会相信，我甚至真的希望你能赢，输赢于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道，就像我们一次次去尝试，去研究，有时候失败反而更具有价值。今日哪怕我输了也无所谓，因为那只能证明你我所追求的道路是正确的。凌仙，你明白吗？你可能会败，我也可能会败，但仙道，是永远不败的！”
蜀山掌教的声音还在天空中回荡，秋水心已是脸色一变。
“小心，快跑……”
话音未落，从高塔顶端，无数雷霆密密麻麻蔓延而下，袭向寒凌仙与新蜀山的护道战士们。
“什么！”
寒凌仙惊呼一声，紫青飞剑化光而出，将漫天雷霆阻挡在身边。
可那些新蜀山护道战士们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这些雷电明显是冲着他们去的，所有的护道战士没有一个能够逃脱，尽皆在雷霆之下化为焦炭。
雷霆之下，新蜀山护道战士，全灭！
毁灭的雷霆向内收束，化为一张电网，将黑塔周围牢牢包围起来。
“这不可能！”这一刻，寒凌仙与肖云飞同时惊呼出声来。
“怎么可能，蜀山掌教怎么可能还会有如此庞大的后备能源！”肖云飞喃喃道。
“是不是就九级魂兽内丹……”小钻子问。
“不可能！”面对秋水心同样的问题，寒凌仙坚决地摇摇头，“自陨仙之战后，我便立刻监控了四界十八域所有
九级以上的能量波动，不论是魂兽还是候选者，师尊都绝不可能有机会猎取。”
“那会不会是以前就准备好的呢？”
“不会……”寒凌仙道，“这一点，梦师兄已经做了充分的调查，他准备背叛师尊前，就对师尊可能拥有的力量进行了研究，我可以断定师尊绝对没有这样级别的能量储备。”
可不论如何不行，笼罩在黑塔周围的电网都是实实在在的能量！
看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能量流，寒凌仙的脸色从震惊中慢慢恢复过来，猛地，他朝着黑塔嘶吼。
“师尊，为什么！”
“凌仙，我便让你输得明白吧。”
在蜀山掌教的声音中，黑塔下方，缓缓打开一个口子。
当看到其中的景象时，寒凌仙的目光陡然一僵。
黑塔之内，一个金属制成的牢笼中，一个人被固定在其中，那人的身躯早已枯瘦得不成样子，但从脸部轮廓，还能依稀认出他的模样。
那正是曾经的南荒城城主——南天星！
“南天星……”寒凌仙有些茫然，“我竟忽略了他，我一直以为他死在了陨仙之战的爆炸中，没想到……”
蓦地，他摇摇头道：“不对，就算南天星在你手上，他的魂能也是专属于他的生体魂能，没有类似黑之骑士的权柄，你要如何将魂能转化为自己的能量？”
抬头看去，无数触须连接在南天星身上，又延伸到上方一颗黄铜色的果子里，再通过果子，将大量灰色的能源向塔顶输送。
“那果子……”
寒凌仙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
“等等，难道说当初你闭关……”
“你猜得没错，”蜀山掌教干脆地回答，“当初正是为了秘密获取这个果实，我受创严重，不得不闭关疗伤，也是为了研究其特性，同时……更是给浮生准备的时间。”
蜀山掌教的话中充满了自信与高傲，“我说过，你确实将我逼到了绝路，这是我最后的能源储备，但同样，你也已经失去了所有底牌。”
“凌仙，这一战，是你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