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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给您添蘑菇啦     超级电力强国txt下载     超级电力强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04 不看口才

    次日本来的安排是去电厂参观一下,但贾天芸实在提不起兴趣,就伙同秦玥双双去海滨浴场,贾峦松却坚决要去厂里看看,队伍也便分成了两部分,女的去沙滩,男的去电厂。

    张逸夫想哭也哭不出来了,这家伙真的不想让自己轻松片刻,出来春游简直比上班还累。

    金岛电厂,乍看上去伤痕累累,很多地方都有翻修过的痕迹,能撑到现在而且毫无朽坏的征兆,真的是神奇。厂里的老工人都知道,厂子是日本人占领时期建的,大多数被破坏的地方,实际上都是自己人干的,这个自己人,不仅包括兵败如山倒的国.民党军队,实际上在我地下党渗透的时候,为打击敌军后勤,也做过几次破坏。然而金岛电厂依然撑过来了,敌人走的时候太过狼狈,没时间什么都带走,甚至没时间什么都烧了,在我军占领金岛后,简单的一番修造,便让电厂重新担负起了生产任务。

    “小日本的东西,是禁折腾。”这次是厂长亲自出面,厂长一面领着几人参观,一面指着汽轮机道,“开机检修的时候,我们自己都奇怪,这汽轮机用这么多年了,里面竟然还能相对干净,不漏油也不锈,旁边新进的机器都大修了多少次了,这个也没事儿。”

    张逸夫自然不可能把机器拆了看,就算看也不一定看明白。日本人的精密与强迫症是有目共睹的,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了布线与排管上,看看这个电厂在设计上究竟有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贾峦松基本是瞎看,似懂非懂,他见张逸夫总是看着某些角落频频点头,不禁问道:“师兄。看出什么门道了?”

    “谈不上。”张逸夫转而冲厂长问道,“这些管线应该换过吧?”

    “对对,几十年了。肯定换过。”

    “除了那里,其它地方都没有重排过吧?”张逸夫指着一个角落道。

    “好眼力。”厂长赞赏道。“几乎没有重排的必要,那里是因为扩建了,扩充的一条管线。”

    “嗯,有一种不协调感。”张逸夫点了点头。

    贾峦松顺着目光望去,确实,那边的一些排线布置略显杂乱冗余。

    “这说明什么?”贾峦松问道,“日本人讲究?”

    “谈不上讲究,强迫症吧。”张逸夫指着那些管线道。“基本可以这么总结——没有一根、也没有一寸多余的管线。”

    “这有必要么?”

    “几乎没必要。”

    “怎么讲?”

    “节约是应该的,但节约到这种地步就夸张了,一点余量也不留给自己,实际上是在逼自己。”

    “……那我们的电厂也该这么做么?”

    “不一定,见仁见智吧。”张逸夫笑道,“这点咱们大多数情况是相反的,咱们是实用主义,能用就行,管你长短好不好看漂不漂亮,就跟办事儿一样。只要事儿办成了就行。”

    “就是说他们更高明了?”

    “谈不上。”张逸夫又摇了摇头,“所以他们不开心不对付了,自己就忍不了自己。就要剖腹,咱们打个滚儿接着活,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哈哈,怎么聊的这么大了。”贾峦松大笑道,“要我看,这种执拗的精神放在做事上就是好的,至少就机器设备制造而言,真的精密耐用。”

    “所以得学啊。”张逸夫说着敲了敲墙,声音很殷实。“这厂房能这么多年不塌都不易。”

    “那是,他们那里一天到晚地震。得弄结实了。”

    “哎……”张逸夫长叹一声,“你也知道你姐组织的去日本的事情吧。”

    “嗯。应该会引进一批发电设备。”

    “有的时候,我也烦,真金白银就这么送过去。”张逸夫说着又回头望向了那台老迈的汽轮机,“你说能有什么新鲜的?不就是精度高一些,材质好一些么,工艺细一些么?咱们就不能潜心投入进去,亲手做出来么?”

    贾峦松若有所思道:“还差几年。”

    “我觉得是性格问题,能一个小时糊弄过去的活儿,就没心思折腾一天追求极致。”

    “哪有这么简单?”贾峦松苦笑道,“按你说的,组织一批钻牛角尖的人做东西,就做好了?”

    “是啊,没这么简单。”张逸夫长叹了一口气。

    这真的是需要反思的问题,他也没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资本。拿眼前最近的事情来说,省煤器,自己难道不是抱着“能用就行”、“能过质检就行”的心态在做么?自己有想过精益求精么?有想过为了那千分之一的精密再投入再拼搏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也会这样?

    正如贾峦松所说,没这么简单。

    不过这次简单的参观也并非徒增惆怅,张逸夫算是大概摸到了日式电厂的门路,高效、节约空间与材料是他们的外在特征,而核心门道,自然是没那么容易摸清的。

    而将来的日本之行,目标也明确了,拨开这些那些表象,离核心更近一些,更近一些。

    这次考察,也许对电力行业来说不过是惊鸿一瞥,可以忽略,但对张逸夫本人来说,是探索这个“不简单”的开始。现在他没有资本也没有精力让自己变得“不简单”,让恒电变得“不简单”,但他终会追求这个“不简单”,有朝一日让恒电也变得“不简单”。

    面对本来无甚兴趣的日本之行,张逸夫恍然看见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目标。

    回程路上,天渐渐阴了下来,女孩子们玩的很开心,上车不一会便是酣睡,男人们则各自想着自己的问题,自己的前路。

    可以说这辆车上的男人们,谁也没打算就这么简单下去。

    …………

    节后,好消息第一时间传来,恒电的省煤器通过了电科院的严格检验,虽然在抗压以及各项精度测试中将将过关,不过在效率检验中表现优异,完全达到了英产设备的标准。

    终究还是过关了,张逸夫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生产的两台试验样品,本厂通过率就只有50%,更何况这还是吴强与常思平亲自督工的合格率。

    大批量生产,新人老技工一起上的话,质量问题依然不可忽视。鳍片与合金材料成本都摆在那里,恒电的流动资金也摆在那里,每一个失败品都是心头肉。

    张逸夫也立刻将狠抓合格率,快速培养新人的指令传达给了向晓菲,必须让厂子紧张起来,这不是混日子做的产品,这是决定生死存亡的全新产品。

    由此,新的工作可得以开展。由于每个厂子每台机组的锅炉构造与型号都不尽相同,因此对于省煤器也有不同的要求,主要集中在尺寸上,可以说每台机组的省煤器都要量身定做,这也就需要电厂将自己每个机组的情况汇总报上来,再确定型号尺寸直至下单。

    综合之前的问题排查,节能降耗计划进入了设计阶段。

    贾姥姥自然只负责告诉大家某月某日之前务必搞定,却不会告诉大家怎么搞定。

    剩下设计院的头儿,只能天天往张逸夫那里跑了,全院动员也搞不定啊。

    张逸夫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这毕竟是华北局自己的事情,现在设计院这种单位还几乎没有商业化,找其他设计院帮忙很难,人家就算接了这活儿也不会上心,效率就更别提了。

    他只恨恒电没有设计资质,不然这又是一个不小的机会。

    当然,有资质也没用,现在手下的那批人怕是连画张完整的电路图都堪忧。

    把这个工作压回各厂?那也没戏,不是每个厂子都有张逸夫这样的人物的,就算有他们也懒得做这种分外之事,现在让各厂配合已经是极限了。

    当然也有傻办法,就是张逸夫和文天明上手搞,但这样太傻了,别人一看,肯定得说,我去你们能干啊!那还使唤我们干嘛?

    事到如今,要么下更大的压力,要么给激励。

    压力就是下任务指标,不完成就惩罚你。

    激励也是下任务指标,完成了就奖励你。

    思前想后,还是奖励靠谱一些,现在他已经被人恨了,再下惩罚的压力估计底下人就炸窝了。

    做事不易,在中国做事更不易。张逸夫为了做成这件事,又开始当起了说客,各方走访去争取这个奖金。大家肯定会给他个薄面,不会当面拒绝,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推出去让别人头疼。

    作为华北局,它本身是有每年的奖金配额的,但横竖就这么些,多分了你一些,就要少分他一些。煤耗任务是全新的,任务覆盖面又广,如果就这方面的成绩单独划出来一部分奖金,怕是其余人都会不满。

    但这又是部里的任务,姥姥的工作,不管是巴干还是谁,也不好直接拒绝这个提议。

    于是,开始了一场漫长的踢皮球之旅,无论张逸夫再怎么巧舌如簧声泪俱下,也休想说服任何一个人,这年头大家都是看屁股的,不看口才。(未完待续)

305 尽快落实

    两天时间,他来回折返于多个办公室,甚至巴局办公室,到最后的最后,张逸夫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穆志恒的办公室。

    副部长还是那副样子,喜怒不形于色,你看着他,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张逸夫只希望他不要再推了,再推……就要去找部长了,再推……就是国.务.院了,你现在是带我混的大哥,好歹心疼心疼我不是?

    况且,降煤耗方面的工作,本身就是穆志恒折腾出来的,他主管他牵头,也理应表现出一些支持,而非一切都是用华北局的资源。

    未等张逸夫开口,穆志恒便眯着眼睛道:“奖金激励的事情吧?”

    风风火火折腾了这么久,他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了,张逸夫这便苦兮兮地点了点头。

    穆志恒也不急表态,只说道:“主持工作,和自己做工作,感觉还是有所不同的吧?”

    张逸夫又点了点头。

    原先冀北电厂,就那么大地儿,就那么点儿人,就这么多事儿,大刀阔斧的干,再不济耍些小手段就搞定了,自己的能动性可以发挥到极致,直接影响更多的人,更多的事儿。而现在,华北局管辖的那么多电厂,每个电厂都有自己的思量,每个厂长都是老资历,事情传达下去力度会削减很多,这还没谈局内的一些恶心的人和恶心的事。

    张逸夫也一步步悟道,主持一个小小的工作,也引申出了统军乃至治国的道理。小地方,你是个能人足以治理得井井有条,可摊子一大,就算是伟人。也难独当重任。

    这也正是炼人的地方,由基层做小事开始,中层做实事开始。你的权力一步步增大,面对的局面也一点点变复杂。是游刃有余,还是力不从心,高下立辨,这也就是传说中的领导能力。多数官员,必须具备这样的能力与政绩才好提拔,至于那部分纯粹溜须拍马运营上位的,除了有极硬的靠山,否则时间久了。也自然会被淘汰。

    而张逸夫,为了证明,为了锻炼这传说中的领导能力,得到大佬们的信任,此刻也绝对称得上不遗余力,在困难重重的情境下,愣是把事情都对付过来了,其中的精力付出,脑力付出,算计付出。甚至是脸皮和名誉的付出,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看着如今张逸夫知轻知重,知挺身知缩首的样子。穆志恒很肯定,这个安排没有白费。他确实很重视节能工作,恨不得立刻在全国开展,可如今的形势是,没有合适的人用。偶尔有能力做的人,并不愿意做,多数还沉浸在计划经济的温床之中;而一些想做的人,多数又满嘴火车,没这个技术储备。

    看到了冀北的成果。选中张逸夫对他来说亦是一步险棋。每次领导们觉得太激进有风险的时候,便会搞一个叫“试点”的东西出来。做好了再推广,做不好就算了。说好了是试点么!

    那么为了折中这个风险,穆志恒便搞了华北试点,让张逸夫去试试,去炼炼。现在看来,这炼的可不轻,中间又有贾天芸横刀杀入,对于一个23岁的年轻同志来说,考验太大了,甚至让人有些心疼。

    “大猛没来么?”穆志恒随口问道。

    就人事安排而言,把牛大猛调到华北局当个副局长,实际上也是为了有个资历老的人给张逸夫撑场子的,很多事都该牛大猛出面搞定,包括争取这个奖金,而不应该让一个刚入门的小子四处碰壁。

    “牛局长,比较忙吧。”张逸夫尴尬答道。

    “忙到没时间找我?”穆志恒轻笑一声,“我记得他在华北局分工是主管节能工作的领导吧?”

    “小有变动,最近好像在往生产上靠。”张逸夫无奈道,“贾处长来了以后,他就几乎没过问过处室工作,召开电厂会议的时候,他也没有参与后续讨论。”

    张逸夫并非给牛大猛扎针,他也清楚牛大猛的处境,只因穆志恒是个太明白的人,自己瞒不住他,还是不要自作聪明了,和盘托出好一些。

    “嗯……”穆志恒托腮片刻,也是摇了摇头,“需要他的时候,没顶住啊。”

    说完这话,他才接过张逸夫呈上的报告,戴上眼镜大概扫了一圈:“五万够用么?十几个电厂呢,还有你们华北局内部,作为专项奖金未免太显拮据。”

    “没办法,中间被批评很多次了。”

    穆志恒没有多说,抬笔唰唰两下,把报告还给了张逸夫。

    “直接给蒋立吧,让他起一个正式文件,快些落实,你也好开展工作。”

    之前说了那么多,张逸夫本以为又要聊半天,没想到穆志恒批得这么痛快。

    再低头一看,原先申请的50000奖金额度前面,添了一个“1”,直接变成了十五万。

    张逸夫几乎要哭了,游说了这么多人,最后还是老穆有魄力。

    还是自家人心疼自家人,将帅不能寒了兵士的心不是?

    看着张逸夫那复杂的表情,穆志恒很自然地想到了他经受的种种挫折,也略显感慨地起身拍了拍他:“我之前就说过么,今后有什么事,有什么需要,直接找蒋立,再不成找我。”

    “是是。”张逸夫感激起身,就差抹眼泪了,“穆部长日理万机,我不想随便这么小事就跟您反映。”

    “小事不反映,就攒成大事了。”穆志恒和蔼一笑,“挺住,熬过去,这点困难根本不算什么。”

    “是。”张逸夫深感于领导的魅力,穆志恒的两句话,一席笑过来,他好像真觉得之前那些都不算什么,信心也重燃起来。

    出了部长办公室,张逸夫梳理了一下情绪,直接进了旁边的秘书办公室。

    要说他接触过的几位秘书,也算各有千秋。

    最开始的甄甜,人如其名,潇潇洒洒,恐怕与牛大猛厂长没那么多事务也有关系,总之她除了过于八卦以外,是无害的。

    之后认识的尹扬,让人觉得毛毛躁躁疲于奔命,但大抵做事还是清楚的,始终“竞走”恐怕是因为巴干经常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且脾气急。

    而穆志恒的秘书蒋立,无疑比前面两位都成熟得多。首先岁数就成熟,将近40岁,永远保持谦逊式的微笑吗,看着就让人觉得成熟,另外就是他说话做事都很简短,也很坚决。拿上次去丰州厂被拦在外面的事情来说,张逸夫只一个电话过去说明了情况,在他那里只回了“我去沟通”四个字,之后事情就演变成那样了,怕是该骂人的时候也没少骂。

    此番见面,他依然维持着刚刚好的热情,接过张逸夫手中的报告点了点头:“这件事要尽快落实,对吧?”(未完待续)

307 募股

    最简单的一关过去了,下面就是领导们签字确认,然后起合同。

    这里的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按照我局的规矩,这种规模的采购,必须要过局霸的手的,而一般局长见局霸签字了,八成也不会卡。

    可如今的局面比较微妙,比较复杂,这个流程怎么走,过不过袁铁志的手,成为了一个令人纠结的问题。

    正所谓做事先做人,卖产品先搞关系。就圈内潜规则而言,正常走流程采购是找死,领导们会找出一万个理由否定你,或者拖延下去。

    因此聪明且符合时势的流程大概是这样——

    首先,某产品的销售员通过某种方式认识了一位内部的人,最好有个官位,为了让这个比喻更明确,姑且可以让向晓菲来当销售人员,张逸夫来做这个内部人员。

    双方认识过后,向晓菲就要找机会约张逸夫出来喝酒了,谈一谈聊一聊,大概说一下咱们的产品怎么怎么好,倘若张逸夫喝美了的话,向晓菲再把台前幕后的交易稍微暗示一下,看看张处长的态度。这是双方试探的一个过程,张处长要看向晓菲和她的公司靠不靠谱,向晓菲也要看看张嘴处长这人是不是能成事儿的。多数的销售业务,在这一步就止步不前了,因为大多数肯出来喝酒的并非是张处长这样的能人,相当大一部分只是想蹭一顿酒,搓一次桑拿而已。

    第三步,假设张处长对此感兴趣,那就要开始策划这件事了。张处长自己肯定是没法拍板就定的,作为内部的人,他就要开始拉关系了。这个过程其实可以比喻成上市募股。张处长本人资本有限,他要拉拢合伙人,首先他就要告诉向晓菲。这事儿拿主意的人是一个叫贾天芸的家伙,我试试帮你把她约出来喝一顿。假设贾天芸出来喝了。也愿意入伙,那么第一个合伙人就出现了,贾处长占60%股份,张处长40%。但这只是个开始,然后张处长就又要说了,这件事要成,咱们还得搞定一个叫袁铁志的家伙,于是袁铁志也入伙了。由于袁铁志能耐更大一些,所以这会儿他占了60%,贾处长占24%,张处长还剩16%。

    第四步,这会儿队伍已经很壮大了,向晓菲通过张处长接连攻克了几个关键人物,但这不算完,真正拍板的大哥还是巴局长。由于张逸夫官位不够,够不着巴局,而此时入伙的袁铁志却和巴局关系非凡。这个时候,就该他出面,再拉巴局出来跟向晓菲喝一顿了。

    第五步。巴局拍板,干吧。

    恭喜,上市完成!

    那么这会儿再看看股份,巴局60%,袁处长24%,贾处长10%,张主任6%。

    可见,最终的股份蓝图是与权力成正比的,大家都心安理得拿了自己的收益。向晓菲可能会再小小的增发一批股票,或者偷偷给张处长一些分红。毕竟你忙里忙外的,没你就没法上市了。算是辛苦费吧。

    就这样,皆大欢喜了,美中不足的是上市过程中多了一些开销,因此这个股票肯定就要贵一些了,不过这不重要,反正由组织来买单。

    所以说,袁处长在最开始,可能也不是现在这样子的,他可能也只是一个张处长,只是总觉得自己忙里忙外才占这么点儿股份,特别的不开心,于是通过几十年的努力,终于成为了在资本上游的袁处长。

    当然,偶尔也有反其道而行之的。

    假设向晓菲路子极野,有能力完全无视张处长贾处长和袁处长直接找到巴干入股,这样就痛快多了,但巴干是领导,总不能股份都自己拿了,因此大概会象征性划出去一些,大概结果就是巴局85%,袁处长10%,贾处长5%这样子。

    张处长的股份呢?张处长是谁?

    没办法,这就是规矩,每一次产品销售都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向晓菲不易。

    不过也并非所有上市都是皆大欢喜的结果,证监会偶尔也有不开心的时候,过来审一圈,发现你这股权分配有问题啊,有暗箱操作啊,那你这条线就出事了,张处长必死,贾处长也要倒霉,袁处长拼一拼可以活,巴局八成可以明哲保身。

    那么这次也要这么玩么?开始锻炼成熟的销售队伍,已备将来的战争?

    张逸夫权衡再三,否定了这个想法。

    我是我,我是张逸夫。

    恒电也不是苟且毛厂,恒电是掌握了最先进高效技术的集团。

    人无我有,人有我精,我有自主知识产权,我有我的核心竞争力。

    我要让你们求着买我的东西,而不是我求着你们买。

    对不起,老子不跟你们玩这套了。

    就这样,张逸夫拿着文件,坚决地走进了巴干的办公室。

    这也许是他走出的一小步,却是原则立场上的一大步,真正敢于踏出这一步的人,屈指可数。

    巴干现在的情况属于见到张逸夫就害怕,怕他身后的贾姥姥又想出了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

    “巴局方便么,几件事汇报一下。”张逸夫笑着坐下。

    “好事坏事?”巴干警惕地说道。

    “呵呵,好事,都是工作进展上的。”张逸夫连连笑道,“最近贾天芸比较踏实,暂时没什么想法。”

    “你可得盯紧了。”巴干说过一句后,遂摇了摇头,“其实盯也没用,谁都控制不住她。”

    “哈哈,我尽全力吧。”张逸夫就此开始了一番汇报,其实就是节能工程的进展情况,从标准程序上来说,该是他向贾天芸汇报,贾天芸向牛大猛汇报,最后由牛大猛向巴干汇报。但今日今时情况实在特殊得有趣,贾天芸是绝对“没时间”汇报的,牛大猛又怵了,不玩了,开始往生产上靠,可这工作总要有人汇报,巴干乃一局之长,总要指点江山的,不可将其架空。

    张逸夫话说得也算简明扼要,三五分钟便将工作说清楚了,最后引出了落实省煤器生产的事情,送上了报告。

    “哦?那个h型的省煤器已经送检合格了?”巴干看着报告微微惊道。

    “合格了,电院常教授亲自盯的。”

    “好好,又是一大步啊!”巴干拿起报告,眯眼一扫后犹豫道,“铁志没签字?”

    别说铁志了,上面只有贾天芸一个人的签字,然后就直接跳到巴干这里了。张逸夫这么做是不合乎情理的,与他的精明格格不入。作为巴干自然察觉到了这个不合理,但他不傻,也第一时间清楚了为什么会不合理。

    张逸夫很显然不希望任何人掺乎这事儿,之前袁铁志提出要见向总,他也一直拖下去,万没有安排的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吃独食,最下游的张处长自占100%股份上市。

    一般敢这么玩的人,要么是背景极硬,要么就是活得不耐烦了。因为最先被证监会搞的就是这种吃独食的,另外就是上市募资做得太过头,人神共愤的。

    铤而走险的是张逸夫,他的态度很明了了,而面临抉择的却是巴干。

    节能办工作全力支持,他说的。

    袁铁志不要参与其它处室的事,他说的。

    有事直接找我,也是他说的。

    现在贾天芸签过字的文件提上来了,签不签?

    签就等于肯定了张逸夫的做法。

    不签就是抽自己脸。

    如果张逸夫只是张逸夫,他肯定把文件甩回去,然后告诉张逸夫小丫的先找袁铁志签字去,活腻味了?

    而贾天芸那潇洒的签名此时起到了决定性的威慑作用,节能办与生产处的矛盾,贾天芸与袁铁志的矛盾是有目共睹的,跳过袁铁志说得过去,巴干感觉到现在好像贾天芸就在他背后,就这么问他,你签不签吧?

    原本也是有从长计议以及拖延的机会的,但这份报告上写的清楚,技术以及实用方面的把关,我国动力领域的泰斗已经点头了,电科院也点头了,因此华北局现在再说我们考虑考虑,考察考察,研究研究,未免太做作,贾天芸如此追求“高效”的人,肯定也得闹点事儿出来。

    到底,签不签?

    巴干一个如此痛快的主儿,此时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了很久。

    他感觉新一代的局霸诞生了。

    最关键的是,这个局霸不属于他。

    巴干望着张逸夫,那复杂的眼神恍惚在质问——张逸夫,你已经做了不符合你身份的事情,你真的意识到了么?

    而张逸夫的眼神,从未这么清澈透明过,没有一丝波澜,爷做的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太多了,咱们才刚认识。

    虽然,只是一个数额并不那么巨大的采购,只是一个小小的签字。

    然而张处长与巴局长,已身处一场博弈之中,现在张处长出了一步险棋,看巴局长是退是拼,权看他的笔头了。

    “这件事还要谈,定价也不能草率,不能别人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巴干最终将文件摞到了桌上,“约学校和恒电的人来,大家坐在一起谈一谈再定。”

    “成。”张逸夫有些失望,那么漫长的思考过后依然是再议,老江湖们玩的比较花儿,议着议着,这事情就变味了,“那我尽快约。”

    “嗯。”(未完待续)

308 路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很难说清楚。但眼前的好坏一览无余。让恒电的销售多跑跑,上市前做好募股允诺清楚分红,无疑会皆大欢喜一路绿灯。

    实际上大多数人都开始这么做了,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做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规则,这有什么不好么?

    甚至张逸夫本人,在冀北捞第一桶金的时候,不也让销售伺候好老牛了么?现在不过是要多伺候几个人罢了,怎么就转不过弯来了呢?

    其实这个弯,在张逸夫心里,早就转过来了。

    自从省煤器研发伊始,他就从未让恒电的人与贾天芸以外的人见过面,否则依他的聪明,早在一个月之前就要开始拜山头了。

    现在他做的,恒电做的,不再是哪家都能做的小玩意儿,玩的也不是投机的买卖。

    坐在办公桌前的张逸夫,开始回溯过往,关于这件事他好像根本没有理性思考过,就觉得应该这样,就觉得不要掺乎进去什么东西,这是为什么?

    不觉间,他想到了刚来局里报到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受命做一个计算机需求的调研,需要走访几家大电厂。

    那时也正是刚刚要离开冀北,人生长路的分叉口。

    之所以说是分叉口,因为袁铁志杵在了那里。袁处长不是傻子,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一个前途满满的年轻人,实际上在他的认知中,自己不是反派,恰恰相反,是一位引路人,将张逸夫引入“世间正道”。

    这个“正道”怎么开始?从调研考察开始,张逸夫走访几家电厂。出一份胡吹的报告,表示咱们基层电厂太他娘的缺电脑了,不来两百台都没法工作。然后呢。报告提上去,厂商也可以运作起来了。由向晓菲们走那套最“正规”的募股程序,最终促成上市。

    是的,这就是袁铁志眼中的“正道”,他想引张逸夫走的道,在他眼里,我是在帮你。

    可在那时,在几个月前,张逸夫的本能就已经告诉他。这种事儿,老子这辈子也不沾了。

    老子可以不要脸,但得要命。

    拿募股来说,顺顺利利确实皆大欢喜,但要不那么顺呢?欢喜完了要是证监发威呢?张逸夫今年才23岁,也许可以干到60岁,甚至70、80岁依然活跃在幕后,他现在没事儿,可前路还长,若是按照袁铁志的路子走下去。在将来的四五十年里,能确保碰不到翻船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张逸夫前世见的太多了,他知道怕。

    这也就是现代官场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有政治野心的人。不贪腐。

    这种人当官不是为了赚钱的,说白了是为了“江山”,是为了更高一层的野心与理想,或者欲望,他们清楚,跟贪腐沾边了,一辈子也就再也洗不清了,得益爽一时,担惊怕一世。

    更何况张逸夫是过来人。他清楚将来有一天会出来一位大哥,让一个神秘的组织好好的跟这些担惊受怕的人喝茶聊一聊。一个一个聊,谁也别急。都有份。您后悔了?那当时干嘛来着?抱歉,没有时光机也没有后悔药,您自己跳楼还是我们帮您?

    这是明哲,但看上去总有些牵强,因为世间总有一句屡试不爽的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有人让你死,他有一万种方法给你定罪,也许你想方设法拒绝一切贪腐,但总有放松警惕的那一刻,不小心收了一条烟、吃了一顿饭都足以致死。

    所以明哲不够,还要保身。

    一条绳上的蚂蚱,点把火全烧。

    一个窝里的蚂蚁,下场雨全淹。

    一旦走上了袁铁志的路,就相当于自己把自己捆上了蚂蚱绳子,自己钻进了蚂蚁窝,想出来?别闹了。都一条绳子一个窝了,谁不知道谁的什么事?谁不知道谁几斤几两?谁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既然大家都一样,谁也没好到哪去,那咱们就心照不宣的继续做着,老老实实的继续募股上市好了。在这种环境下,独特的官场生态圈也就自然形成了,因为都是一条绳子上的,所以你出事了,我得保你,不然我也倒霉,反过来说,我看你不痛快,我也不敢乱整你,不然我还得倒霉。

    谁也不想倒霉,所以大家都这么呆着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规则。

    伴随着这些规则,每个人都成了身不由己的人,每个人都会自我辩解——我也不想啊!但所有人都这样!我不这样我怎么混啊?!

    真的不怪我,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所以张逸夫也是,他不跟袁铁志上一条绳,他怎么混啊?

    不是过来人,没有种种奇遇,张逸夫还真就没法混了,就得跪着上绳进窝,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官儿,在洪流中摸爬滚打或是醉生梦死,争取往绳子更上面爬一爬,窝的更深处挤一挤。

    但他不是谁,他是张逸夫。

    他也不打算平凡,撒尿都被电飞的人还能平凡得起来么?

    我上你的绳?别闹了,绳上的蚂蚱太多太杂,哪个引来火了,把绳子给点着了,我也逃不了,你袁铁志玩过头了被人盯上了,一开心再把我也给点了?我犯不上!

    要同流合污,也得分人,要狼狈为奸,也得找个靠得住的不是?

    欧炜老子都给骂回去了,你袁铁志何德何能?

    反思与自省之中,张逸夫也想得愈发明白了。

    如果自己的最初目的是捞一票走人,那么走老路子,上绳进窝,皆大欢喜,这是没错的。但他是要做大事业的人,要做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眼光必须长远,莫要让眼前的罂粟,误了一生的前程,这事就像毒品一样,但凡一沾,一辈子都逃不出去了。

    所以,当他站在那个岔路口的时候,没有丝毫怀疑与疑虑,选了另一条路,另一条几乎没有人走过的路。

    可以这么说,就算没有贾天芸,甚至没有穆志恒,他也会在另一条路上走下去。天下之大,总有实事求是的地方,总有不募股不上市的企业,恒电选择的第一个扛把子产品就是省煤器,也早就考虑到了许多事情,有锅炉的地方,就需要有省煤器,谁说必须电力系统才有锅炉的?不给你募股我就卖不出去?

    最最最最后,张逸夫还是藏有一重私心的。

    他不想让向晓菲冒险。

    有人贪腐,就要有人行.贿,风险都是对应的。让向晓菲走上了那条路,她这辈子要冒多少次险,说得清么?作为商人,她的境遇还要更差一些,首先她要被绑到很多绳子上,而且任何一个绳子出事了,她都会是第一个牺牲品。

    她说过,她的梦想是拥有一座城堡。

    出事的话,也不用做梦了,监狱也是一座不错的堡垒,武装齐备。

    当官的互相保尽量将损失降到最低,向晓菲,恐怕就没人去保了。

    因此,于情于理,于义于利,张逸夫都要走另一条路。

    他要在此时此刻就跟99%的人划清界限,我不跟你们玩,我的路很长很远,你们没能耐跟我同行,我也没心思跟你们喝酒。

    幸亏是99%,还剩下了1%,不然跟所有人都划清界限就疯了,也没人跟他玩了。

    这会儿,文天明照例去了二修厂,秦玥去部里国际司办出国手续,正好给张逸夫时间一个人坐在办公室中,想想谁是那1%。

    “咳……”

    一声粗重的咳嗽打破了他的思考。

    转头望去,一个熟人怀着复杂的心情进了办公室,回身把门关上。

    “方便么?”牛大猛问道,“他俩都不在?”

    “哦,都忙去了。”张逸夫本能起身相迎,也本能地想到了他要来聊什么事,“牛局长,有事儿你打我电话我过去啊,怎么好让你来。”

    “没事没事,没什么大事。”牛大猛尴尬地叹了口气,自己抽了把椅子坐到张逸夫办公桌对面,下意识掏出烟来,可找遍了桌子也没见到烟灰缸,想了想,便又收了,“袁处长,刚刚找过我。”

    “嗯?”

    “呵呵,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我跟向总认识,想让我约一下。”牛大猛摇了摇头,“可毕竟,你跟她更近不是?”

    “嗯。”

    “逸夫啊,这次可是大工程,不是咱们冀北小打小闹的事情。”牛大猛见张逸夫不表明态度,进一步说道,“几百万的项目啊,不能草率,袁处长,巴局长都没见过供货商的人呢,怎么能就这么定了?”

    张逸夫想了想后,抬头答道:“要公开会议谈一谈,还是私下见?”

    “……”牛大猛沉默片刻,用沉默回答了他。

    那么情况很明显了。

    由于贾天芸做主,往日的大股东们已经没有了选择产品的权限,因此局面反转,变成了他们求着要见销售的局面。偏偏,这中间,最最最末端的张处长就不让他们见。没办法,他们只有选择让张逸夫的老上司来做思想工作。

    跟老牛混了这么久,张逸夫对这个人已经看的很透了。(未完待续)

309 最后一句

    有能耐,但畏首畏尾。

    有魄力,但患得患失。

    有思想,但循规蹈矩。

    让他当一把手,他会把一切管得井井有条,充分发挥自己的一切。

    而一旦他上面出现了更大的权力,他就会开始畏首畏尾患得患失了,坚决的性格会松动,高效的执行力会迂腐。

    也许是在电厂干久了,为安全失眠的时间太多了。

    他变得胆小起来。

    当然,官场上胆小绝非缺点。

    看着昔日指点江山,铁腕治厂的牛大猛,如今连看着自己都有些怯懦,张逸夫一声长叹,是谁把他捏成了这个样子。

    昔日的牛厂长,就让他永远活在记忆里吧。

    “牛局,这事儿你别管,我搞定。”张逸夫沉叹道。

    “……”牛大猛用更加复杂的眼神望着张逸夫,“逸夫,不谈别的,单从正规流程上来讲,这也太草率了。”

    “此型省煤器国内首创,拥有多项专利,价格是进口产品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北方电院教授亲自送检通过,竞争力摆在这里。”尽管都是废话,但张逸夫还是说了,“要不然怎么搞?弄个公开招标,拉两个老外过来比一比?耗上一两个月?”

    牛大猛又是沉默片刻,而后说道:“逸夫,咱们刚调到这里的时候,我说过,关键的事情,我会帮你把关,帮你着想。”

    这次换张逸夫沉默了。

    “人莫忘本。”老牛看着张逸夫,这次几乎全是真诚,“贾天芸仅在此一时,可不能伴你一世,路还长。”

    张逸夫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大家对“路还长”这三字确实达到了共识。但这所谓的“路”,根本就是两条。

    “狐假虎威也好,狗仗人势也罢。”张逸夫摆了摆手。他知道这件事不可能跟牛大猛说得清楚了,也没必要说。谁都有自己的基本世界观,“牛叔,这次我心意已决,后续的事情很快就会汇报给贾天芸,由她施压快些敲定合同,你有机会帮我告诉袁铁志,让他省省吧。”

    面对这样的回答,牛大猛并未表现出多么惊讶。张逸夫早已给过他一次次惊讶。其实此时来办公室来找张逸夫,完全是牛大猛自发的,袁铁志那边早就放弃了沟通的可能,是希望牛大猛个人直接去联系向晓菲的,牛大猛之所以来这里找张逸夫,完全是出于昔日的情分,希望张逸夫及时悬崖勒马,不要越陷越深走火入魔。

    “你还肯叫我句牛叔啊……”牛大猛靠在椅背上,心里酸甜苦辣都有,怅然叹道。

    “人莫忘本。”张逸夫笑答道。“你也不必联系向晓菲了,我去联系,争取今天就让她来。也不让她去找袁铁志。直接去巴局那里坐坐,算是尽到礼数。”

    “就非要跨过袁铁志么?”

    “非要。”

    “……”牛大猛最终摇了摇头,扶着桌子起身道,“不多说了,我最后就一句话,这句话不是牛局长跟你说的,是你牛叔叔跟你说的,是小壮他爹跟你说的。”

    牛大猛定睛望着张逸夫,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该靠的人不是贾天芸。”

    他话罢转身离去。在秦玥的桌前用力点了点:“是她。”

    这个转折太突然,张逸夫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来。

    也就在牛大猛刚刚走后几秒钟,秦玥提着一袋鼓囊囊的纸包回来了:“诶?牛局长刚刚在咱办公室?”

    “嗯。”张逸夫看着秦玥。此刻好像国强老师就站在她后面,那伟人般的微笑实在让人肃然起敬!

    “……”秦玥只觉得张逸夫的表情太古怪了,把东西放在桌上后擦了把汗笑道,“快啦快啦,国际司催着咱们要名单呢,到底什么时候定啊?”

    张逸夫依然在思考。

    牛大猛最后一句话,确实说得实在真诚,且高明,抛开一切,至尊级的解决方案就在眼前,贾府太遥远,国强老师才够硬。

    说得更直白些,如果此时自己在跟秦玥谈婚论嫁,那袁什么巴什么都可以该滚哪滚哪去了,国强老师也会自有考量,出面安抚。

    反观夏济民是什么……能当饭吃么?

    50岁的人看世界,和20岁就是不一样。牛大猛在帮张逸夫选,选的不是女人,是岳丈。就像欧洲那安稳的政局一样,依靠混乱且恰到好处的政治联姻,几乎可以解决一切争端。

    老牛啊老牛,你走就走吧,干嘛要说这些!

    “我脸上有东西?”秦玥已经被张逸夫看慌了,不安地揉了揉脸蛋。

    张逸夫突然很恨牛大猛,真的恨。

    你动摇,你患得患失就罢了,为什么还要传染给我?

    谁不想安安稳稳服服帖帖?国强老师把女儿送到眼前了,伸手一勾,保你一世平安,这温柔甜美稳赚不赔的诱惑,其实一直就在,只是张逸夫没有细想过。

    如今正逢麻烦到疯的采购事宜,牛大猛突然指出了这条路,可以化解一切干戈,张逸夫能不恨他么?

    “到底怎么了啊?”秦玥实乃此刻最无辜的人,已经快哭出来了。

    “没事,没事。”张逸夫赶紧稳住情绪,“帮我跟国强老师……哦不,跟秦司长问好。”

    “什么跟什么啊?”秦玥哭都哭不出来了,“我看你是最近忙傻了……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大切诺基进院了,你有事找贾天芸就赶紧去……”

    “哦,对对,正好,确定一下名单。”张逸夫赶紧慌慌张张地拿起本子,正要起身,才想到应该留给贾天芸五分钟的时间点上熏香泡上咖啡,这段时间不妨先约向晓菲过来,于是他便拿起电话心事重重地拨通联系。

    “搞不懂了……”秦玥悻悻坐回位子,心下嘀咕着怎么突然提起自己老爹来。

    约定向晓菲午饭后过来后,张逸夫才稍微缓和过来一点。婚姻与嫁娶,感情与理智这些问题太深了,不是能用思考能解决的,赶紧忙起来,先不去管这些事。

    他这便拿起本子与准备好的材料,匆匆起身奔赴贾天芸的办公室。

    这次真的是来早了,贾天芸才刚刚点上熏香,没来得及泡咖啡。(未完待续)

310 另辟蹊径

    “怎么了,急急忙忙的?”贾天芸也看出张逸夫有些六神无主,赶紧招呼他坐下,小心翼翼地取来小香炉,捧在张逸夫面前,“别急别急,闻闻这个印度熏香,很快就能冷静下来。”

    “成,我真得闻闻。”张逸夫就此凑了过去,闭目凝神,那种特有的,说不清是什么味道的浓香顷刻间席卷了他的鼻腔,浸入他的心脾,感觉像是吸了一口浓烟,整个人都有点飘,几秒钟后才渐渐适应过来,神奇的是,心还真的静了下来。

    “神了。”

    “呵呵,印度大师给我父亲配的,后来我也喜欢上这东西了,你花大钱想买都买不到。”贾天芸这才放下了香炉,拿起暖壶泡起咖啡,“说吧,什么事。”

    你们丫可真会享受生活……张逸夫估计她烧一天熏香的钱又得值文天明忙活一个月的了。

    另外,这是张逸夫印象中第一次贾天芸主动提起她的父亲,这就说明,大家已经很熟了。既然这么熟了,那就按她所说,有问题就直说问题,不要绕弯子了,沟通得多了,也便不用再有那么多技巧性,直来直往即可。

    “两件事。一个是出国名单的事情,部里国际司要咱们尽快确定。”张逸夫做出了一副尴尬的表情,“巴局那边没消息,应该是在等你的态度。”

    “这事还没跟进么??”贾天芸却是一副惊讶的表情,“我说的很明白了啊,闲杂人等就不要去了!”

    “……”张逸夫没说话,只摊开双臂。

    谁他娘的算闲杂人等,谁来定义闲杂人等。

    “就是管这事儿的人,有直接关系的人。”贾天芸只觉得张逸夫太笨了。只得自己动手比划起来,“咱们处全员,外加试验电厂的两三个管事的人。”

    “全员?”张逸夫着重问了一下。“你确定是全员?”

    “对啊,咱们处又没有闲人。都是干活儿的。”贾天芸笑道,“我也看得出来小文忙里忙外的,精神可嘉,这种时候不带上他不是让他寒心么?年轻人就得多出去走走,去远方看看。”

    “好嘞!”张逸夫自然高兴呐,文天明是他小弟,“那其余的局领导呢?”

    “让巴局长定。”贾天芸直接说道。

    张逸夫脑子转不过来了,合着要让巴干来定义闲杂人等?怎么定?这跟你的认知是矛盾的吧?绕一圈又绕回来了。

    这事不好聊。张逸夫一拍脑袋干脆说道:“那就这样,我把你说的名单都写下来,报给巴局长让他补充,暗示一下无关的处长们就不要去了,局领导哪个去哪个不去,巴局长定。”

    “也好。”贾天芸随口笑道,“这帮人,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好自为之吧。别让我看见袁铁志就行。”

    “呵呵,说到占便宜没够……”张逸夫正好引出了后面的话题,“省煤器采购的报告我没经过袁铁志。直接提给局长了,局长的意思是再把相关人员都叫来开会商讨,再议一议。”

    贾天芸这下子可真不高兴了,眉色一紧:“有什么再议的必要么?”

    “嗯……主要是这么大的单子,没过他们的手,可能心有不甘吧。”张逸夫点头道。

    贾天芸闻言,有些勃然大怒的意思,神态上虽然反应较大,但音量上还是克制住了。

    “开什么玩笑!我亲自定下来的事情。还轮得到他们把关?”

    张逸夫不禁汗颜,这话从您父亲嘴里出来还像那么回事儿。您这么说是不是有点早了……

    贾天芸发威过后,也觉得这话说早了。这才问道:“巴干到底什么意思?”

    这下张逸夫就犯难了,这事儿怎么描述,描述到哪一步呢?贾天芸若是明白这些暗处的潜规矩,自然不会多嘴一问,既然问了,就是对此一无所知。身为一个养尊处优的留学者,一回来就当领导的大小姐,怕是真的认为这世界是公正纯洁的吧。

    “毕竟是一把手,不希望咱们擅自决定吧。”张逸夫只得找了一个云里雾里的解释。

    “??”贾天芸再次费解了,“当时提这件事的时候,他不是清清楚楚的说,这件事咱们定就好了么?不用总请示他?”

    张逸夫只觉得,再这么解释下去只会越描越黑,领导的话要分场合分情境来听的,那会儿还是没影的事儿,巴干肯定懒得管,然而现在眼看就要落实了,他必须过问了。

    “毕竟是局长,你想想,咱们这批17个电厂要配装这种省煤器,就算每个电厂有5台机组,那就是85台省煤器,按照单价十万左右来走,850万,这么大的数目,他肯定要把把关的。”

    “这么说也是。”贾天芸随意点了点头,“正好问一下,同样这个量,进口设备的话价格大概是多少?”

    “……加一个零,再除以二吧。”

    “嗯……华北局年预算多少?”

    “差不多也是加个零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要问财务。”

    贾天芸一拍手,露出了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这不结了!花他的预算,心疼了。这笔省煤器采购是计划外开销,他不知道怎么补!”

    “……局里也不至于拮据到这份儿上吧。”张逸夫思索道,“再说了,最后成绩下来,功劳也是局里的,这钱又不是白扔出去的。”

    “这些财务上的事,你不懂,财权就是一切,你破了他的财就是削了他的权,我也是疏忽了这一点了。”贾天芸冲张逸夫笑着摇了摇头,“这一点你今后也要注意,别光盯着眼前的事,视野要开阔。”

    好吧,视野要开阔……

    “这事我来敲定吧,让部里批下一笔项目专款就是了。”贾天芸依然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这。”张逸夫也没想到贾天芸就这么另辟蹊径了。节能工作是穆志恒牵头的,他从没提过专款的事情,想必是不想有大笔的开销,要从细节与小工程中寻求突破点,这才让自己主持华北试点的,而现在若是向部里要钱,肯定不是穆志恒的本意。(未完待续)

311 笑错了人

    此外,张逸夫横竖都认为,这个单应该华北局买,而非部里,让穆志恒特批这一笔奖金就已经很不规范了,再申请专款,这不合适,而且部里就会这么老老实实批么?你华北局的工作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让部里替你买单?其他单位看见会怎么想?将来若是在全国推广节能工程的时候,其他单位也都效仿华北局向部里要专款,穆志恒签得过来么?

    张逸夫想的明白,现在唯一靠得住的就是穆志恒,节能工作也是他锻炼自己,考验自己的第一要务,莫要坑他,莫要坑自己。

    这边贾天芸可不会想这么多,已经操起电话准备打部长专线了。这个电话一定不能拨往穆部长那里的,如此小的工程款项,若是惊动了大领导,不禁巴干脸上难看,穆志恒也不会好到哪去。很明显的,在几位大领导眼里,控制住贾天芸的言行举止,提出适当的建议正是张逸夫的责任所在,玩大了,大家也怪不了贾天芸,只会记在你张逸夫帐上。

    “稍候,贾处长,我觉得事情是这样。”张逸夫不管劝得住劝不住,要把事情给分析清楚了,“这笔钱,也谈不上什么大数目,你联系部里,部领导肯定会重视,但就结果而言,我认为部里不会就这么拨款,更大的可能是部领导直接给巴局长施压,让他快些通过,这种小钱,理应自己搞定。”

    “那也行啊,我不管这钱是谁出的,不要来回扯皮就好。”贾天芸眨着眼睛看着张逸夫。

    “可如果部里施压的话,在巴局长眼里,就是你对他有意见,跟部领导私下反映了……”

    “这你得作证。我是公然反映的,背后说闲话的事儿我可不干。”贾天芸义正词严地说道。

    姥姥呦,当着我的面就算公然了?

    “我的意思是。最好先沟通,再反映。不然巴局长横竖都会多想。”

    “怎么就这么麻烦。”贾天芸皱眉放下电话,“我只是想让这件事尽快落实,敲定,怎么从你嘴里一说,要考虑的东西这么多?”

    “没办法,安全第一,团结第二,局训。”张逸夫苦口劝道。“咱们就当是给巴局长一个面子,在反映问题之前,先坐在一起谈谈。我下午紧急组织个会,把大家都聚在一起,把产品说清楚,也不要让巴干批得不明不白。”

    “几点?”

    “两点吧。”

    “成吧。”贾天芸晃了晃脑袋,做出一副慵懒的表情,“这次就按你说的办吧。有个意见我得当面跟你提,我觉得你总是喜欢把简单的问题想得太复杂,把人和事想得太复杂。这样很累。”

    张逸夫想说的标准回答是——废话,咱俩换爹我也可以不累。

    但他还是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庸人自扰,多谢成全!”

    出了办公室。张逸夫长吁了一口气。

    人要打破规则,总要付出太多努力与艰辛,现在是不是有点早了?

    可反过来说,现在如若迁就了那个规则,迷迷糊糊进入那个利益链,以后想出都出不来了。张逸夫相信,至少在现在这个年代,大多数投身官场的人还是相对单纯的,出发点还是好的。本质上还是正的。

    满怀壮志少年情,

    怎奈时势催人老。

    佳肴美酒腹中过。

    低头已是沧桑身。

    ……

    下午二时,相关人士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还没来得及回葆州的常思平教授被向晓菲拉来了,没有收到参会通知的袁铁志也来了。

    袁铁志肯定非常不满意,因为第一次见到向晓菲竟然是在公开的会议室,而非某个酒楼的包间,他也说不清楚是张逸夫不懂事还是向晓菲不懂事,当然,贾天芸是绝对不懂事的,她也不需要懂事。

    张逸夫只是这个会议的组织者,而非主导者,下面的事情,权看两个女人的发挥了,看她们的气场能否压制住巴干和袁铁志,让他们老老实实点头签字。

    压不住?那就是另一个流程了。贾天芸可没那么大耐性,不管是部里拨款下来还是部领导电话打过来,巴干都不会好受。

    人和事就是这样,当利益相同的时候,张逸夫和巴干在一起简直亲得像一对父子,而现在有矛盾了,立刻冷得像仇人。可见他的性情豁达都是假的,唯一利益才是真的,这也许就是他比牛大猛高明的地方吧,不然凭什么他是正局呢?而牛大猛就连站队与立场上都是那么优柔寡断,这次会议干脆没来参加。

    坐在此列中,最无辜的人怕就是常思平常教授了,他没招谁没惹谁,因为正好在京,被硬当成校方代表出现在此。从未参与过任何争斗的老教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好有他的老对头吴强也在场,这让老教授没觉得太过不舒服。

    人都到齐了,张逸夫也开始一一介绍,不管心里开不开心,至少大家表面上都是很开心的,巴干热情地冲几人一一微笑,袁铁志也跟着赔笑。

    “队伍很年轻么!”巴干听过介绍后冲对面笑道,“除了常教授以外,都是青年才俊,能做出这个省煤器,值得嘉奖!”

    “是啊,企业也很年轻。”袁铁志跟着拿起恒电的宣传材料笑道,“去年才刚刚成立的,只做过两个工程而已,现在还在给咱们的塘峪电厂做达标工程。”

    这时候,被临时拉来的一位老处长,也不知是基建处安监处还是科技处的处长,借机发言到:“之前没做过任何产品么?”

    吴强闻言,接收到向晓菲的眼色后,嗽了嗽嗓子答道:“我厂还是生产过许多产品的,蓟京老厂了,具体的产品列表在后面两页。”

    “哦哦……”袁铁志边翻边笑道,“是咱们蓟京局的厂子啊,自己人。”

    另一位老处长发难道:“可这上面列的产品多是小东西,大的也只有管道了,之前没有省煤器生产经验么?”

    “领导们放心,省煤器的制造由北方电院的教授亲自把关,已经通过了电科院的质检。”向晓菲赶紧引出了老常,“这个项目专利,也是我们与电院共同研发,共享的,您看,电院也是自己人不是?”

    这么说未免牵强,北方电院这会儿的组织关系主要是属于部里的,跟华北局实在联系有限。

    常思平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无奈只得说道:“这个项目,校领导也很重视,已经申请了国家级专利项目,就实用性和可靠性上,诸位可以放心,我会亲自验收每一台省煤器。”

    “呵呵,有常教授坐镇,我们也就放心了。”袁铁志根本也没打算否定这个东西,这会儿一皱眉,终于露出了真实想法,“我们只是很关心这个设备的价格,局里关于节能方面的预算有限,这批采购量又比较大,在设备单价上,有些难以接受。”

    “这个事我就不好多谈了。”常思平摇了摇头,他该干的已经干完了,你们来。

    吴强赶紧接上,紧跟着说道:“我们加急做了一个同类产品的性价对比,h型鳍片省煤器在国内的售价在25万以上,相比于国外产品,我们的性能、质量、标准都不差,价格是1/3,非常有竞争力。”

    “那毕竟是进口的不是?”袁铁志放下材料靠在椅背上笑道,“不算那些税,我看国外产品也就十万上下。”

    “诶,铁志别这么说。”巴干紧跟着笑道,“产品都是好产品,国产的设备也不用觉得自矮一头。”

    “那是……”老处长借机笑道,“至少在价格上,我们跟上了国际水平么!”

    局里的人皆是笑了起来,充满嘲讽的意味。

    恒电一方,无论是向晓菲还是吴强,脸色都有些发沉,对面硬把进口设备说得这么廉价,出言讽刺,显然不是单纯的在开玩笑。

    直白来说,募股没照顾周全,就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向晓菲向张逸夫投去质疑的目光,你确定完全不做销售公关是正确的么?

    未等恒电出言反驳,贾天芸先是坐不住了,她肚子里已经憋了大半天的气了。在她眼里,这帮人讽刺的并非恒电的报价,而是自己的判断力。

    为什么,因为报价报告上,她贾天芸是签了字的,早签了字的。

    你们凭什么笑?

    贾天芸顷刻间眉头一横,厉言相向:“诸位太不把技术当回事儿了吧?美国强在哪里了?日本强在哪里了?不就是技术水平么?根据我的经验与了解,这个报价是完全合情合理可接受的,要是有人不愿意接受,我们可以找一个专业团队来评估,找部里专门负责物资搞采购招标的人来评估,而不是几个人在这里笑。”

    贾姥姥!该撑场面该有气势的时候,绝对不输!

    这一席话在情在理,没有任何有争议的地方!

    刚刚的笑声,随着贾天芸的呵斥戛然而止。

    袁铁志在惊讶与颤抖中,也是这才意识到,贾天芸竟然如此坚决?

    他们本以为贾天芸是图快图省事随手批的,想在此做一些文章,让恒电体会到压力,懂懂事,该做什么做什么,却不想贾天芸捡骂,认为他们是在质疑自己。

    姥姥,我们没人敢质疑你,我们就是砍价而已啊……(未完待续)

312 你走我也走

    “贾处长,说得没问题,我们绝对尊重技术。”巴干沉了口气,尽量语气平稳地冲全场道,“但技术创新,并不代表可以漫天要价,我们要横向比较市场,研究、商讨、确定这个价格,这批采购量很大,不能草率为之,这也是今天我们开这个会的意义。”

    他正说着,尹扬突然敲门进了会议室,走到巴干耳边低语片刻。

    巴干露出一丝紧张的表情,立即冲其余人道:“这样,会议基调就这么定了,大家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定价,合理的话,我们立刻定下来,如果有争议,那再商讨决定,我这边临时有点急事,先走一步。”

    话罢,他也不给大家反应的时间,就这样起身,与尹扬双双朝大门口走去。

    这一幕倒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巴干似乎也不愿再这么被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用一种温和的方式表达出自己的态度,并且避免争端,就这么适时地离开了,让其他人来扯皮收拾摊子。这招倒也高明,既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又不必与贾天芸直面碰撞,留下袁铁志等人扛住,至少先拖下去,这个局必定是老子管的。

    也是急了啊……一批省煤器,至于么。

    面对此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竟是贾天芸,几乎只是巴干话音落下的几秒之后,贾天芸也提包起身了。

    你走我也走,谁不会玩这套,想晒我?没人能晒我!

    帅对帅将对将,老娘骂袁铁志已经骂腻味了。

    “剩下的事你们商量吧,我也有事。”贾天芸在行进途中,不忘用稍重的音色说道,“这事今天务必定了。定不下来打份报告直接找部里签字。”

    好么!此话一出,没一个人好受!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巴干脚步直接停了,只有尹扬看见他面皮抽动了一下。老巴此刻是绝不好受的。自己只是试探性地说了一句重话,没想到这丫头一巴掌就扇过来了。直接找部里签字。巴干不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相当于把华北局甩了,自做自事,做完领功走人。事情怎么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样一来,部里的领导就会认为是自己怠慢贾天芸,欺负人家,把人家逼得找叔叔阿姨去了。

    巴干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奶奶的,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另一边,张逸夫也不怎么好受,抽空来参加这个该死的会议已经是贾天芸容忍的极限了,如此追求“高效”的她不希望再扯皮下去,下了最后通牒——你张逸夫能安排好就按你的路子走,你搞不定就按我的路子走。

    贾天芸“啪嗒啪嗒”扬长而去,竟是后起先撤,比巴干还要快一步出了会议室。她的反应也真是快得不可思议,趁巴干走之前还当着他的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同时立刻走人避免了直面撕逼扯脸。

    张逸夫觉得,她倒不一定是有多么大的睿智,不一定是多么的急中生智。八成完全是一种本能反应——怎么能有人比我先走!

    巴干也不好再停留,愣了片刻后也就这么出了会议室,没再留什么话。

    剩下一屋子人,惊疑未定。

    下面聊什么,怎么聊?

    总而言之,本身属于巴干与贾天芸的对话,变成了张逸夫与袁铁志的对话。

    现在对峙最有趣的地方在于,大家对于眼下会议讨论的内容,都没有任何的兴趣。桌子上怎么定都可以,关键问题都在桌子底下。机关会议多是如此。在开会之前重要的事情已经在下面解决了,会议只是走个过场。

    而现在的问题是。桌子底下根本没动,那桌子上面还怎么聊?

    袁巴二人一次次抛出信号,希望你们自觉,桌子底下动一动,张向这边就是充耳不闻,装傻充愣,最后就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本来,对于这种不懂事的人,也是有一套规矩的,那就是死也不批,就这么拖着你,拖着拖着你就拖不起了,该怎样怎样。

    然而贾天芸死令一下,你们今天给我定,谁也别拖。

    这是一场互相施压试探的过程,贾天芸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能做的,在气势和决心上稳压一头,作为技术型主攻手的张逸夫,也不该再畏首畏尾了,他现在代表的是贾天芸的立场,而非恒电。

    纵观对面三位处长,一个管基建的,一个管安监的,中间包着个袁铁志,对张逸夫来说是谁都无所谓了,已经跟局霸正面冲突了,爱谁谁。

    巴干不在,贾天芸也不在,是论理是撕逼,张逸夫都奉陪。

    姥姥不在家,逸夫称大王。

    “领导的意思也很明确了,今天务必定下来。”张逸夫率先发难,点了点桌子道,“首先咱们统一一点,谁都不希望贾处长去部里做工作,对吧?”

    对面三人只有袁铁志定睛看着张逸夫,其余二人望着它处若有所思状。

    “我……去一下厕所。”常思平实在坐不住了,我老了禁不起折腾,你们聊。

    “正好,我也要去。”向晓菲也不敢在这场面折腾,紧跟着起身。

    “等等我也去……”吴强见状也要脱身。

    “你留下。”张逸夫袁铁志向晓菲同时阻止了他。

    吴强只得极度委屈地坐了回去,需要厂方有一个明白人坐镇。

    袁铁志梳理了一下思绪,沉吸了一口气,他之前曾经想象过,也许会有这么一天,张逸夫能与他分庭抗礼,但那怎么都该是几年后,十几年后的事情了,为什么发生得这么快?几个月前,他还是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毛小子,去电厂调研一下都得拼命,现在怎么就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了?

    秦勇曾经与他说过,不要为难张逸夫。袁铁志也不想为难他,但如今的局面,已非他能掌控,袁铁志认为他自己退了许多步,不能再退了。

    就此,他心一横,我也纵横这么多年了,现在你主子走了,你是压不住我的。你不懂事不守规矩可以,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看看你最后到底是付出这个代价还是低头认错。(未完待续)

313 软柿子,捏

    “不错,局内的事情,局内解决。”袁铁志的情绪已渐渐沉稳下来,不去想巴干也不去想贾天芸,仅仅是盯着眼前的张逸夫,“时间有限,作为一个搞生产的人,我就直言了,我认为这个定价值得商榷。”

    张逸夫闻言只一笑:“这就对了,那就商榷,为什么不早商榷?这个价格虽然是贾处长拍板的,但大家觉得不妥还是可以商量的么。”

    “嗯。”袁铁志沉声道,“十万元的定价,作为国产设备太离谱了,我们认为1/3比较合适,叁万元可以接受。”

    他说着,望向了吴强:“吴厂长,你觉得呢?”

    吴强脑门上的汗已经渗了出来,我就是一个管生产管技术的,我觉不出来什么,我现在点头了向总回去还不砍了我?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向晓菲和常思平都开溜了,就留着自己在这儿死扛,反应慢了啊……

    “袁处长……我们的成本摆在那里。”吴强硬着头皮道,“您说的这个价格,是同类产品的1/10了,就是我们答应,身为合作方的校方也不会答应的。”

    袁铁志闻言眉色一扬:“你放心,恒电如果认可了这个价格,校方我去沟通。”

    “这……这怎么……”吴强一个生于技术死于技术的人,这方面的脑子怎么比得过袁铁志?刚第一句话就暴露了软肋,立刻被袁铁志抓死。

    袁铁志瞬间感觉自己抓住了要害,我跟张逸夫叫什么劲,直接欺负乙方就是了!我一个搞生产的跟乙方谈价格,张逸夫总不好意思抬价吧!总不好意思帮一个商人坑局里吧!

    “再说了吴厂长,这次是单独采购,又不是公开招标。招标的话。产品有个比较,价格也有个竞争,最后得出一个结果。毫无争议。”袁铁志继而说道,“所以眼下的情况。不可能你们报什么价格,我们就接受什么,要让市场来说话,拿国产省煤器的平均价格来说话。”

    “袁处长,除了我们之外,任何国产厂家都没有生产h型鳍片省煤器的能力,就价格方面,不能这么比的。”吴强只觉得袁铁志太过于强词夺理了。忍不住争辩道,“这么比,就相当于拿黑白电视跟彩电比,不科学啊……”

    “哼。”袁铁志闻言脸一板,掏出烟来自行点上,“你的意思是,我搞了这么多年生产,连彩电和黑白电视都区分不了?”

    一席重话说出,吴强立刻软了,连连摇头:“不不。只是一个比喻……”

    “比喻也不能这么比啊?”管基建的老处长也跟着点了支烟,“大家都在系统内搞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另外一位搞安监的处长也不落人后。附和道:“就是,你之前也算是蓟京局的人,都是我们的属下单位,怎么反过来这么说话?”

    吴强已经被压得面无人色,官僚斗争中,他是吃过亏的,被排挤压制的,若不是恒电的介入,他在二修厂估计已经憋出病来了。

    现在。这些熟悉的嘴脸与腔调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窒息。让他难受,让他精神紧张。

    我这样都逃不出去么?我只是想做出一番事业……

    吴强微微颤抖起来。就像是发病的前兆。

    张逸夫见此场景也不禁愤然,好么你们几位,真有出息,我坐在这里,该撕该论不找我,专门挑软柿子捏,欺负一个乙方管生产技术的?

    可他又能怎样?

    越是这样的讨论,就越简单,越看道理。既然桌子底下没法交易了,咱们就玩冠冕堂皇的吧,说白了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身为华北局的人,张逸夫从原则立场上就没法帮二修厂说话,必须让他们自己咬死这一关,自己再借机帮他们解释。

    袁铁志心下直乐,这位副厂长也太脆弱了,岁数不小,嫩羊一个,他就此大臂一挥:“你拿不了主意,就找你们向总去。我们这边急,快定下来,我好找学校也沟通一下。”

    吴强呆滞良久,而后突然托着桌子起身:“好好……我去找向总问……我去找……”

    话罢他颤着步子扶门而出。

    “这人,脑子有问题吧?”袁铁志看他那样子有些调侃地说道。

    “好像听说过,蓟京局有那么一号人,精神不太正常。”基建处长调笑道,“怪不得,只能投靠民企了。”

    几人皆是轻声笑了起来。

    袁铁志不忘冲张逸夫说道:“小张啊,下回跟乙方,就这么谈,先把价钱压下来。你们贾处长不懂,你还不懂么?要没我们这几句话,局里要吃多大亏?”

    张逸夫心道,局里吃不吃大亏不好说,反正指定是你少落便宜了,他面上反笑道:“最初他们的定价是18万,被我和贾处长压到十万以内的。”

    “这刚哪到哪,空间还大,等着瞧吧。”袁铁志神采飞扬地笑道。

    你不给我肉?

    那我就割你的肉!

    楼道中,吴强根本没去找向晓菲,只是扶着墙喘着粗气。

    他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一个迷宫中,本以为看到了希望,一转弯,发现还是在原地转圈,逃不出去了。这些人的嘴脸,无时无刻不在嘲笑他的无能与无助。

    这会儿,向晓菲和常思平也回来了,正看见扶着墙神经兮兮的吴强,皆是大惊。

    “怎么了老吴?”向晓菲迎上来关切问道。

    “……”吴强看着地面,强挺着气说道,“叁万……他们要压到叁万。”

    “三万?!”常思平先是不干了,老教授一席大白话喷了出来,“费那么大劲叁万?我带学生多画两张图不行么?”

    向晓菲却是个明白人,当即安慰道:“嗨,他们爱说几万说几万,咱们咬死了不松口就成了,到时候张处长就好列数据说理了。”

    “咬死?”吴强喘着粗气道,“你没看到他们怎么说话的……我咬不住。”

    此时的吴强已经浑身是汗,果然身上还是有病根的。

    “吴厂长,你是不是生病了。”常思平与吴强合作了这么久,一直感觉这位厂长是一个颇有经验且很有自信的人,怎么也想不到稍微一谈就弄成这样。

    “没病,我没病。”吴强赶紧摇了摇头。

    “没事儿老吴,看我的。”向晓菲知道老哥这会儿肯定也不好受,就此拍了拍吴强,“我进去跟他们说,什么人我没见过?”

    “……”

    “嗯,叁万这个定价简直就是侮辱人。我也会说两句的,毕竟校方也有利益。”常思平也拍了拍吴强安慰道,“只可惜,我实在没这方面的经验,让陈院长来谈会更好一些。”

    就这么,二人几乎是搀着吴强,一同踉踉跄跄地折返回会议室。

    “商量的怎么样了?”袁铁志见这帮人回来,立刻笑道。

    “袁处长您这哪的话,我们是小企业,哪敢算计局里啊。”向晓菲大方一笑,落座后毫不犹豫地抽出了一包520,就此点上。

    这下子熟练的点烟动作倒是令几位处长动容,本能告诉他们,这主儿不好对付。

    向晓菲一抽上烟,在尼古丁的刺激下,瞬间神清气爽,来了自信,谈笑风生。

    “袁处长,几位领导,您大人大量,为了做这个项目,我们老本都投进去了,前前后后一百多万,就是为了追上进口产品,现在好不容易出成果了,您又这么谈价格,我们老吴都要急哭了。”

    不说吴强是不是要急哭了,袁铁志先是被气哭了,张逸夫也快笑哭了。

    投入一百多万!张嘴就来!

    就该这么玩!对着不要脸就是了!我爱说一百万就一百万,爱说一千万就一千万,你还翻我账本去?再说你不是也空口白牙张口就三万么?谁也没想到,向晓菲这种社会上的江湖腔调,在这个局里的会议室中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袁铁志将扯皮拉到了这条线上,令吴强绝望,却刚好撞上了向晓菲的下怀,可以比一比谁的经验更丰富了。

    “向总……这所谓的一百多万……”

    “科研投入呀,国外国内都要有的啊!”向晓菲吞云吐雾间,张口就开始飞了,“不然图纸怎么出来的?等着外国工程师送过来么?”

    “噗……”常思平一口茶都喷了出来。

    “……”袁铁志神色有些纠结,这乙方态度不对啊,“咱们姑且不聊所谓的研发成本,就国产省煤器而言,三万这个价格……”

    “袁处长,我们是小企业没错,您可以随便怎么说,但电院的教授出的都是真知啊。”向晓菲直接打断了袁铁志,“若真的是市场平均水平的普通国产产品,那学校的教授还忙活什么呢?袁处长,这是国家级的科研创新项目,是实用型专利项目,是电院今年的招牌项目,是常教授带着动力系研究生博士生做科研突破的项目,您一句国产平均水平,我认了,电院也不答应啊!”

    袁铁志每说半句话,向晓菲必恭恭敬敬客客气气顶回去一篇话,足够他头晕目眩了。(未完待续)

314 张书记

    就连常思平,此时也被说出了信心,说出了热血:“是啊,我也说两句公道话,这个产品绝对追平了国际领先水平,效率大幅领先于普通的国产省煤器,成本与工艺也完全领先。我虽然不懂市场,但也知道,叁万定价低得也太离谱了。”

    吴强愣愣看着二人谈笑风生,再看袁铁志不知如何作答,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

    对面那些人,也没那么可怕。

    这就对了!张逸夫心下暗暗叫好,这个产品只有恒电有,核心技术在手,他们有硬气的资本,不必像吴强那样受欺负,太敏感了。

    “如你们所说,这种省煤器完全超越国产水平,但领先的有那么多么?能提高两倍效率么?十万就合理了么?”袁铁志反驳道。

    “袁处长,我虽然不懂电厂运行,但我也知道,节能降煤耗,是一克一克来的,每一克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照您这么算,煤耗400克的电厂变成200克的电厂,只要花两倍的价钱就能搞定了?”向晓菲说着望向常思平,“是这样么常教授?”

    “开什么玩笑?”常思平老学究的劲儿出来了,“200克?下个世纪都不一定能达到!你这么比根本就是不科学的,脱离实际的,花100倍的钱也于事无补。”

    “所以说啊袁处长。”向晓菲一拍手,望向了袁铁志,“我们价格虽然比国产落后产品要贵两三倍,但同时也是国际同类型产品的1/3,这已经是跟贾处长洽谈、让步过后的结果了。我们是小企业不假,但我们有胸怀与电院合作为中国的电力行业出好设备,我们自认为产品的质量还是配得上这个价格的。”

    袁铁志被说得面上有些灼热,好像就自己不懂技术似的。微怒之下一拍桌子喝道:“我知道你们是小厂!”

    “是是,您别急。”向晓菲愣了一下,而后赶紧拿起暖壶。亲自起身走到袁铁志面前,为他续上了茶水。面上笑道,“我年纪轻,不会说话,您大人大量。”

    “……”袁铁志瞥着向晓菲,这女人口蜜腹剑,当真难搞得很啊……也不知在哪里炼出来的,美女蛇不过如此。

    其实袁铁志有时还是无知,他自己都不一定清楚。因为在多数情况下。他说话都不会有人反驳,只会有人附和,就算是指鹿为马大家也鼓掌叫好,因此碰到向晓菲这号一边戳穿你,一边哄着你的家伙,比着耍流氓不要脸的家伙,八成是招架不住的。

    至于张逸夫,看向晓菲已经发挥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好像也无须再多说什么。

    “总之你们是不打算让步了?”袁铁志青着脸,喝了口茶问道。

    “袁处长。我们是小企业,已经不图赚钱了,只求打开市场。创品牌。”

    “行吧,你们小企业做不了主,我也不跟你谈了,我找学校的人谈。”袁铁志轻哼一声,“这个产品是合作研发的吧,想必你们一方也不能完全做主的。”

    “学校的教授人就在这里啊。”向晓菲赶紧祭出了老常。

    袁铁志这边摆手道:“常教授是主管研发的,业务合作肯定无心过问。”

    常思平抿了抿嘴,跟着点头道:“是的,那方面事宜由校领导主持。”

    “时间有限。来不及再当面谈了,咱们搞个电话会议吧。”袁铁志冲身旁的基建处长道。“你叫白慕他们过来安排一下,跟电院张书记连线。”

    张逸夫眼睛一眯。见袁铁志如此有恃无恐,想必这一出早就策划好了。虽然恒电负责产品的销售与推广,但在与学校签署的合同中,校方也是有相当的话语权的,如果校领导出面作梗,怕是还要生出更多的乱子。

    在等待科技处前来连线调试的过程中,张逸夫也沉浸在思考之中,考虑着一切会出现的情况与应对方法。拉学校入股,本意是为了让一切更名正言顺,有人分利有人撑腰,有人去搞专利。但同时,权力也分了出去,一些牛鬼蛇神也冒了出来。张逸夫本以为与陈延睿、常思平等人关系不错,二人又皆是本分之人,该是不会闹出什么事端的。

    可学校……也是个机关,也有领导啊。

    “张书记?哪个张书记啊?”向晓菲心下也有些乱,故作镇定地喝了口茶问道。

    “你们还真是小企业,跟人家学校合作,连张书记都不认识?”袁铁志抬手晃了晃手指,“这项目可是他拍的板,没有他,你们根本没有今天。”

    常思平神色也没那么好,侧头冲着向晓菲低声道:“学校的一把手。”

    科技处的两个小伙子入场,在会议室中翻出话筒,打开音响,开始调试。

    张书记何许人也?是敌是友?要说什么?会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张逸夫不认识这个人,而袁铁志认识,而且他信心满满,电话一旦接通,对己方肯定是不利的。

    最差的结局是什么?并非是贾天芸直接找部里联系批款,而是学校耍赖玩混不要脸,过河拆桥把恒电踹走。

    张逸夫相信,常思平或者陈延睿绝不是那种人。

    可张书记呢?

    真闹到那份上,恒电找谁说理去?将学校告上法庭?

    现在的张逸夫,不得不用这种最恶意的想法揣测袁铁志,揣测要发生的事情。如今常思平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省煤器的生产技术,可以说如果他想的话,可以随便让一个硬件规格达标的厂子拥有这个省煤器的生产能力,一月时间足以。

    如果事情真的向最差的局面发展,他会为了气节而与学校反目么?

    就算他会,可他手下的那两个研究生会么?!

    张逸夫感觉自己犯了个错误,从一开始,就不要想着跟对面讲理。

    真那样的话,贾天芸也没法再帮这边说话了,除非她叫父亲跟这位张书记去个电话。那便是开玩笑了,自己的面子还没大到这份上。

    向晓菲喝了整整一杯茶之后,放下茶杯正色道:“袁处长,先不急接通电话。”(未完待续)

315 谁的肉

    “哦?”袁铁志眼睛一眯,“怎么了?校方领导一同商量不好么?”

    “会也开了一个多小时了,咱们稍微调整一下吧。”向晓菲说这话的时候,不忘冲张逸夫使了个眼色,显然她也意识到了最坏的可能性。

    哥,没办法了,他们耍这套,咱们低头吧。

    “时间很紧张,还是别休息了。”袁铁志一下子就乐了,望着张逸夫笑道,“小张你需要休息么?”

    再牛逼?还牛逼?几个小丑不过是不自量力哗众取宠罢了,不知天高地厚,真正的实力不是在嘴上的。识相的话就乖乖的休息一会儿,让姓向的彪妹子来我办公室好好谈一谈,我兴许还会网开一面。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逸夫,就被这许许多多双眼睛盯着,每个人的眼神都在说着不一样的话。

    其中袁铁志的戏谑——你怕不怕?

    向晓菲的焦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常思平的无奈——……。

    还有吴强的迷茫。

    退,身犹在,心枉然!

    守,玉石俱焚!重头再来赤子心!

    一个省煤器引发的血案,用血淋淋的事实教育了张逸夫,这才仅仅是一个省煤器罢了。

    没有保卫财产能力的人,不该拥有财产。

    张逸夫,你有这能耐么?

    他微微抬起了头,虽面色平静,但心中波涛汹涌。

    袁铁志,我记住你了,你是第一个教育我,让我栽跟头的人,逼我退让的人。你很好,你让我学会了很多,我将来会让你付出更多。

    被逼到绝路上的张逸夫。突然换了一副语气,突然转向常思平。

    “常教授。我请教一个技术性问题,鳍片焊接与光管组装可否分开做?”

    常思平一愣:“什么意思?”

    “鳍片焊接由a厂做,而后组装成成品省煤器由b厂做。”张逸夫比划道,“就相当于外包工厂的那种感觉,a厂负责核心制作,b厂负责将它们组装在一起。”

    “这……当然可以。”常思平不解道,“有这个必要么?”

    “就生产流程上来说,效率会更高吧?”张逸夫紧跟着问道。“a厂只需要掌握鳍片焊接的技术,构造这条生产线,而b厂专精组装,搞那个生产线就好了。”

    “这个要问吴厂长了,工业管理我不懂。”

    吴强望着张逸夫肯定的神色,咽了口吐沫:“理论上可以更高效。”

    “那袁处长,咱们换个思路如何。”张逸夫双手支着下巴,就此望向袁铁志,“贾处长希望成品尽快出产,但恒电产能有限。不如找一个厂子合作,由恒电制造出鳍片管,另一个厂子组装。”

    “哦???”袁铁志这才听懂了张逸夫的意思。脑子也飞快转动起来。

    分活儿出去,就相当于分利出去了。

    津隅厂,你有机会了啊。

    张逸夫,你到底是退了!

    虽然与袁铁志最开始设想的把全部技术撬过来还差距甚远,但放在眼下的局面,也确实是个权宜之计,只要张逸夫一方认可,自己也不会有意见。

    “向总觉得呢?”袁铁志眯眼望向向晓菲。

    向晓菲眼珠一转,知是老哥让步了。让就让,不能全让:“我们毕竟是小企业。产能有限,有其它厂子分担。如期完成生产任务,肯定不会有意见,只希望能保证恒电应有的利益就好了。”

    “嗯。”张逸夫立刻说道,“为了赶工,需要多厂合作,工期缩减了,成本也会对应上升,多出来的部分即是b厂的组装委托费用。”

    “这个可以理解。”袁铁志立刻进入了节奏,“但有一点事先声明,局里只为省煤器付一笔钱,走一张单子,不会和恒电走一个合同,再和b厂走一个合同。只有一张合同,后续的利润怎么分配,恒电、b厂和学校商讨决定。”

    “当然可以,向总你看呢?”张逸夫也望向了向晓菲。

    向晓菲脑子必定是比袁铁志快的。

    首先袁铁志现在声明只走一个合同,就是为了好看,表示这些钱都是贾天芸张罗花的,一万也是它,100万也是它,跟我们没关系。

    但实际内在上,b厂就是袁铁志扯上关系的关键所在,等于借着贾天芸的脸,不用另起项目,袁铁志即可获利。

    他爱获利不获利,向晓菲是绝对不打算吃亏的。

    “只要恒电利益不受影响,我没意见。”

    “那就好说了么!”袁铁志一拍手笑道,“省煤器制造我也比较了解,组装、上漆、打磨包装是一个耗时耗力的关键流程,这个费用,我看也不会低的,不过也没办法,贾处长强调效率,局里会支持的。就是这个外包的组装厂,最好选一个离蓟京比较近,业务比较硬的。”

    “津隅厂正合适。”向晓菲立刻主动提到。

    “津隅么?”袁铁志面露喜色,依然故做沉思,“确实合适,也是咱们局的下属。”

    旁边两位处长立刻迎合起来。

    “津隅厂好,有经验。”

    “对对,也是大厂。”

    “那个谁,再把科技处的人叫回来,电话会议,不接学校了,接津隅厂吧直接!”袁铁志冲所有人笑道,“贾处长急,咱们今天务必把细节都定了。”

    他的这个笑容里,充满着自我讽刺,明明杀了很久的价,最后却因为“贾处长急”四个字,从杀价转为提价了,瞬间完全肯定了恒电的报价,并且愿意再多付一笔组装费用。

    每句话,每个笑容,每个字张逸夫都记得。

    ……

    最终,赶在下班之前,会议“圆满”结束。张逸夫提过“可以与b厂合作制造”之后,一切都变得极其顺利,一路绿灯,最终袁铁志还在电话中介绍了向晓菲与津隅的厂长认识,并向津隅厂暗示了他们的组装报价。

    张逸夫最后也终于拿到了巴干签过字的文件。

    上面的平均规格报价,不再是十万元,而是十四万,作为h型鳍片省煤器,这个价格依然只是进口产品的40%,看上去很美。

    最后恒电没割肉,张逸夫也没割肉。

    那谁割肉了?割的谁的肉?

    谁都知道,谁都不在乎罢了。

    不,张逸夫在乎,常思平也在乎,二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都叫着劲儿,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事就这么完了么?

    在常思平眼里是这样的,否则呢?

    但对张逸夫来说,不会的,好戏才刚刚开始,我送你们块肉,你们可得好好嚼下去,嚼烂了,咽到肚子里别消化不良。

    出乎预料的,离开会议室后,不仅巴干没有走,竟然连贾天芸都没走,一改往常潇洒的风格,给办公室中的秦玥留下话来,让张逸夫散会后找她。

    如今的气氛,秦玥就算再迟钝也能感受到了。

    张逸夫拿着文件刚进办公室,她便倒上热水关切送上前:“怎么样了?谈妥了?”

    秦玥的关心终于让张逸夫在这该死的情境下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他笑着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半年的吐沫都用在今天了。”

    “呵呵,谈妥了就好。”这事虽然跟秦玥没什么关系,但她还是如释重负舒了口气,“贾天芸等着你过去汇报呢。”

    “她还没走?成,我缓一缓就过去。”张逸夫坐回椅子,同样是长舒一口气。不管横的竖的有的没的,这事儿总算是谈成了,赶在周内把该走的合同都走了,签了,便也妥了。张逸夫恍然觉得自己操的心太多了,没必要搞这种精神洁癖,硬撑着举世皆醉我独醒,一起醉生梦死多好。

    借着这个空隙,秦玥的八卦之心实在按耐不住,拿起张逸夫刚刚放下的文件扫了一眼:“这么快?巴局都签了?”

    “肯定的,只要谈妥了,就是挥笔的事儿。”

    “等等……”秦玥揉了揉眼睛,又扫了一遍,“最后定价是14万??”

    “嗯,为了提前工期,合作赶工,增加了成本。”张逸夫用官方说法应付了秦玥,“文件上没具体说明这个情况,这是生产阶段恒电与津隅厂之间的事情。”

    “怪不得。”秦玥姑且就这么信了,也不好多说,只笑道,“总之这事敲定就行啦!你可不知道,今天全局都盯着这事儿呢!下午的时候来了好几个人打听。”

    “全局都盯着?”

    “可不是……”秦玥转头确定门关死后,才神秘兮兮地小声道,“都说要看看,到底是巴局和贾天芸哪个更横,还有就是你跟……”

    “哈哈!”张逸夫大笑道,“直着说呗,看哪个主子硬,看哪条狗咬得凶!”

    “……哪能这么说,哪有把自己比作狗的啊!”秦玥掩面笑道。

    “事实如此,我不说,我不这么认为,别人也会这么想。”张逸夫摇头一叹,望着秦玥轻声问道,“秦玥,说老实话,你有没有特鄙视我?”

    “……”

    “没事的,大家这么熟了,我从没拿你当过下属,你也别拿我当领导。”张逸夫摆了摆手。

    “怎么说呢……”秦玥点着下巴琢磨道,“反正你跟贾天芸在一起的时候,有点鄙视,你自己的时候,就不鄙视了。”

    “那要把贾天芸换成你父亲呢,变成我跟着你父亲混,你还鄙视么?”

    “这……”(未完待续)

聊两句吧

    聊两句吧,好久没聊了。

    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希望一口气写20万字,把这一大串事情做个了结,但我每天码字超过6000就会开始头晕目眩身体不适——俗称懒逼。

    有一个弃书的朋友提到,某人已经蹦跶一百章了,我也才发现,都100章了,我竟然浑然不觉。说句病态一些的话,也许是我太恨他了,我想尽量描述出他的一切,在光天化日之下。这里诸位别误会,这个“他”是一个集体,是千万个“他”的集合,并非特指某一个人。我的生活里有他,我相信你的生活里也有他,就算生活里没有他也没关系,随便翻翻报纸头版也会找到他,不敢说每天有,每周都有吧,不带重样儿的。

    “他”是个敏感的群体,“他”做的是敏感的事,我想说透彻,说明白,说清楚,说痛快。但显然……一件事如果说了100章,那就怎么都称不上痛快了,我本身就是懒逼,外加犯了唠逼的毛病,让诸位受罪了。

    其实能看到这里的朋友,我相信大多是能理解,也能容忍的,不管信不信我说的,至少能将就对付一下,可很多朋友已经在这100章里跟我说再见了,我只是希望,如果谁认识那样的朋友,帮我转达一下歉意,真诚的歉意,不是抬杠,我犯轴了,不该咯吱人那么久。

    没别的意思,有件事我很清楚,如果读一本书读进去,突然发生了极其厌恶的情节,或是持续发生着比较厌恶的情节,那必须跟吃了苍蝇屎似得,再也不会回头了,我虽然指着订阅混日子,但还不至于跪在地上舔着脸求人回来,请帮我告诉他们,我认错了,您慢走,我想送也没法送了,欢迎下本书再来!不过得说清楚,我是站着认错的,该是我的我认,我技术可以不好,活儿可以糙,但是很讲理,也要脸。同时也接受一切关于情节的指责,能注意措辞别太激动我就千恩万谢了。

    我也知道,措辞激动的朋友了,90%都是真正喜欢看书的,爱之深责之切么!要当爹的人,什么都懂,就是不懂自己!

    现在是夜里两点,强行克服懒逼,多上一章,我就这点儿能耐了……不求票,这是我该做的,再说就多更一章也没脸求票,当然非要投的话……来点儿推荐吧,我觉得那个数据对我来说更实用!有空顺便水一下书评区,别让新来的朋友觉得脸面太难看了,很多评价虽然不好听,但都是真的,至少是真心的,我舍不得删。

    现在夜里两点半,闺女出生俩月倒计时,明儿产检,不多聊了,下次!

    国际惯例——

    给您添蘑菇啦!(未完待续)

316 我管定了

    “哈哈!”

    看着若有所思的秦玥,张逸夫又是一阵大笑,无意再多说。秦玥毕竟还是跟着情感走的人,她其实鄙视的并非自己所做的事,鄙视的是贾天芸,倘若自己帮着国强老师做事,“狐假虎威”怕就是变成“良师益友”之类的了。

    看吧,就算是如此小的地方,如此善良的人,也难逃“屁股决定脑袋”定律。能抽离出来思考的人,怕是百中无一了。

    闲聊几句,放松了情绪,张逸夫也便拿着文件来到了贾天芸的办公室。

    认识了贾天芸这么久,她还从来都是没事儿就走,绝不会正点下班,今天为了这事儿等到这个时候,也足见其重视了。

    配合了这么久,贾天芸一看到张逸夫的表情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看来是谈崩了……”贾天芸怅然一笑,没有怪罪,只是安慰道,“多大点儿事儿。”

    她说着,又取出了一个小瓶,轻轻打开,小心翼翼往熏香炉中补了几滴:“心静自然凉,他们舍不得钱罢了,我一个电话的事儿。”

    这会儿,贾天芸是真的关心起张逸夫来,她最清楚张逸夫忙里忙外忙了多少,而且说白了就是在帮自己忙,手下这么卖命,对她来说无论如何,事情是一定会落实的。

    “不,谈成了。”张逸夫默默说道。

    “成了?”贾天芸不明所以,这情绪不对啊,赶紧拿起了报告一扫,眼睛一瞪,“14万?为什么会是14万??”

    “……”

    “他们不是心疼预算么?怎么是14万?你用了什么方法?”贾天芸怎么都不相信张逸夫口才能好到那份儿上。

    张逸夫心下怅然——看见了么袁铁志,贾天芸的退让并非对你们苟且的妥协。而是认为局里预算有限,不该为她的功绩而牺牲全局。

    看来贾府从来没打算把贾天芸往仕途上培养,只是富养疼爱而已。否则这么肤浅的事她不可能看不出来。

    “逸夫,说话啊?”贾天芸满脑子疑问。同时还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四万是付给津隅厂的,合作制造。”

    “合作?”贾天芸更加难以理解了,“恒电独立做十万,合作十四万,他们在省钱还是在造钱?预算到底紧不紧?”

    “你,真的,不明白?”张逸夫抬头问道。

    “明白什么?”

    好吧,那就开始吧。计划的第一步,没人碰的潘多拉魔盒,我来开。

    袁铁志何人,巴干何人,贾天芸都离场了,张逸夫怎么说服他们?张逸夫怎么唬住他们?张逸夫怎么骂他们?贾天芸都骂过几次了,这有用么?

    当日在冀北,得以直面欧炜,那是因为已经摸透了穆志恒的态度,抛出了巨大的利益与能耐。那是穆志恒的场子,而这里,贾天芸再闹腾。依然是巴干的地盘。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去找穆志恒,他又会管?只是会觉得自己不懂事罢了。再清明的大领导,能当上大领导,也早就搞清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道理。

    绝境中的张逸夫只有两个选择,咬死不退,贾天芸联系部里,部里再联系局里,然后这么循环扯皮下去,在这个扯皮的过程中。不管是所谓的张书记还是什么鬼东西,都能做太多的事情了。向晓菲毫无根基,被人撕了又能怎样?

    好。那我退,那你进,你不进我还真没机会搞你了!

    袁铁志也没让人失望,迅速果决做出了选择,在张逸夫疯狂的退让下,竟然还说加上了“四万”这个连贾天芸看来都难以理解的数字。

    袁铁志自然得意洋洋,张逸夫,这回你终于明白了?

    废话,张逸夫当然明白了。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贾天芸摇头问道,“这太矛盾了,省煤器又不是精密的电子仪器,所谓组装不过是把管道拼在一起,换厂代工,谈何效率?”

    贾天芸显然一点也不在乎钱,她只是在乎为什么,我很体贴你不用你们的钱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对她来说不是理性上的刺激,是情感上的刺激,是在用丑恶来玷污一个人的善良。

    “贾处长,这个故事有点长,而且不好听。”张逸夫沉声道。

    “说。”

    “袁铁志只是想用手上的权力贪污一些公款,吃人民的血汗钱而已。”张逸夫这话说得粗糙之极,无耻之至,但也真得露骨。

    “……你说什么?”贾天芸神色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次。”

    “我说袁铁志贪.腐。”

    “怎么突然说到这上面了?”贾天芸受惊不轻,但呼吸也变得粗重了。

    “津隅厂,白拿四万块对吧?”

    “对。”

    “谁给的?”

    “你?”

    “不是我,谁给的?”

    “袁铁志?”

    “没错是他,但归根结底是谁?”

    “谁?”

    “咱们局。”张逸夫比划着,把钱从左兜掏出来,放进右兜,“局里多花了四万块,给了局里的企业,对吧?”

    “对么?好像不对?”

    “没错,对也不对。”张逸夫继续比划道,“正常来说,这钱我从左兜拿出来,放进右兜,可以比喻成局里给津隅厂拨款,对吧?”

    “对。”

    “可拨款这种事,所有人都看着,这钱依然在兜里,我没法花,对吧?”

    “对。”

    “那好。”张逸夫把钱放到了桌子上,推向了贾天芸,“现在,你是恒电,我把钱给你了,帮我做事,顺便分一部分给我的右兜,偷偷的,别让人看见。”

    “好。”贾天芸接过钱,起身往张逸夫右兜塞去。

    就在她塞的过程中。张逸夫的手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愣是见缝插针,从一把钱里抽了两张出来。

    “你干嘛?”贾天芸惊问道。

    张逸夫立刻学起了袁铁志道貌岸然的样子:“你是恒电。不许说话,我袁铁志说的算。”

    “……我是恒电。对,我是恒电。”贾天芸傻乎乎应了,这会儿脑子一直在转悠,没功夫指责张逸夫的态度。

    贾天芸瞪着张逸夫的手,终于安全的把剩下的钱塞到了张逸夫右兜里,这才坐回去松了口气。

    张逸夫就此起身道:“好,项目圆满完成,我局以低廉的价格采购了一批先进的省煤器。超额完成了节能任务。”

    话罢,他又指着右兜道:“同时,津隅厂也拓展了业务,得到了两万元的外包费用。”

    “两万?”

    “两万。”

    “不是四万么?”

    “不是四万,是两万。”

    “可这……”贾天芸拿起文件道又是一扫,想找到四万这个数字。

    肯定根本没有,袁铁志特意说的,局里的文件不要写。

    “不管这报告……”贾天芸放下文件急切地说道,“可我就是给了你四万啊。”

    “你是恒电,乱说什么。想不想干了?”张逸夫学出了袁铁志对乙方时,那趾高气扬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也就是对吴强那轻蔑的表情。指着贾天芸道硬声,“给我闭嘴。”

    “袁铁志!!!!”贾天芸能忍这个,直接拍案怒气,“你疯了吧?”

    “抱歉抱歉。”张逸夫赶紧起身相扶,“我太入戏了……刚刚袁铁志露出过这种表情,我就照猫画虎了,看来我也挺适合当反派的。”

    贾天芸捂着脑袋摇了摇头:“不怪你,这演戏的,我也入戏了。不好意思,真的差点儿抽你一个嘴巴。”

    贾姥姥就此颤颤坐下。身体已经气得发起抖来,天大地大。谁气过她?张逸夫还真就第一个气了,只不过是借他人之名,对不住。

    “袁铁志有这么大胆子?”贾天芸虽然愤怒,但也不能就这么信了,这件事对她来说冲击力太大,“我可还在这里呢?”

    张逸夫摊开双臂:“可能他觉得你不在乎吧,或者他觉得我不会这么详细的跟你描述。”

    “可我在乎啊!”

    “所以我也描述了啊!”

    “袁铁志!!!!”就此,贾天芸彻底怒了,刚刚坐下几秒钟后再次拍案而起,这便要冲出门去,“我他.妈的帮他们省钱,他们来这套?拿我不当人?拿纪律不当纪律?”

    夭寿啦!贾姥姥爆粗口啦!

    张逸夫自然赶紧劝住:“贾处长息怒,现在别去!”

    “那还等他两万块钱入了手再去?”

    “对,等他两万入手再去。”

    “……”贾天芸瞪大眼睛,这才终于搞明白了事情,惊而问道,“你成心的?”

    “我被逼的,我跟晓菲关系很好,干嘛让她扯上这种事?”

    “怎么逼的?他们敢逼你?”

    “不是逼我,是逼恒电。”张逸夫再次扶贾天芸坐下后,喝了一大口水,擦了擦嘴说道,“当时袁铁志已经准备抬出学校的人了,学校现在已经掌握了省煤器生产的全部技术,他们联合起来全部交给津隅来做,恒电有什么脾气?”

    “告他们啊!”

    “晓菲给你说过现在恒电的财政情况么?”

    “没,我们完全没谈过公事。”

    “账上只有五位数,最多撑两个月。”张逸夫轻轻点了点桌子,“省煤器现在就是恒电的命,企业存亡的命,几百口子人的命,一切都赌进去了,晓菲不敢冒险,所以,我是被逼的。”

    贾天芸越琢磨,眉头越紧,粗气越重。

    “逸夫,这事,我管定了!”

    一半是出于正义,一半是为了自己。

    在张逸夫提起之前,她真的认为局里是为了节约预算,现在看来,就算自己联系部里,就算钱批下来了,袁铁志也有100种方法从中牟利。(未完待续)

317 严于律己

    “你别拦我,叫上晓菲,咱们一起去。”贾天芸岂能像张逸夫这样忍下去,对她来说,世上没有隔夜的仇。

    “去了说什么?”

    “两万四万啊?你再比划一次……”贾天芸话没说完,自己都觉得这道理行不通,一分钱都没入账呢,哪来的两万四万?就算做的再明显,现在也只是臆想。

    “我不管!”贾天芸狠狠拍了下文件,“这个事我要改,现在就改,我亲自抓,财务我也亲自抓,巴干再有话说我就把部长叫来,让他当着部长的面跟我说。”

    “是是,贾处长,你当然可以这样。”张逸夫继续问道,“骂一顿,这事按你说的做了,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

    “你有一天是要离开局里的。”

    “放心,我带你走。”贾天芸想也不想拍着胸脯说道。

    “那恒电呢?”

    “……”

    “恒电还怎么活下去?这种人有100种方法牟利,就有100种方法整死弱势的人,贾处长你现在站在恒电一边,但不可能永远那样吧?你不能跟民营企业走得太近的。”

    这方面的觉悟,贾天芸倒是有,她已经觉得自己跟向晓菲走得太近了,可那是本性使然,情投意合,对她来说没什么利益关系。

    但总不可能一辈子这样,大家毕竟各有身份。

    “退一步说,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张逸夫展开说道,“咱们的节能工程,还有招标,有设计,有种种工作。你要都抓,也抓不过来,袁铁志在这里二十年了。早就渗透到方方面面,我昨天想取消咱们处的一个报刊订阅。把一个没水平的破报刊换成《青年文摘》,我去找行政,人家怎么说的?——问问袁处长吧!”

    贾天芸越气越抖,越抖越气:“虽然我不看《青年文摘》,但我理解你。”

    终于,她想明白了,沉了口气:“逸夫,你说的没错。眼下,骂了也是白骂,说了也是白说,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张逸夫双掌一击:“就是这样,袁铁志那人你还没看明白么,你怎么骂他他都没事儿的,第二天该干嘛干嘛,脸早就不要了!”

    贾天芸沉吟片刻,她也不是傻子,只是生活太过优越。刚刚留学归来,从没有人跟她提过这些事罢了,如今一点就通。综合张逸夫中间字里行间的意思,她终于摸透了张逸夫想说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真的是欺我不懂啊。”贾天芸靠在椅背上冷笑道。

    “不,只是……”

    “没事,这个事我真的不懂,我有这个自知之明。我只是想不到,一个处长,真的有胆子在我面前这样。他没想过后果么?现在基层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么?”

    张逸夫稍做思量后答道:“袁铁志在这里呆了二十年,足够把这里搅成这样了。”

    “张逸夫啊张逸夫……”贾天芸又畅怀摇了摇头。“你又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怎么能把他也算进去了?”

    “我早熟。”

    贾天芸强然一笑,听了臭贫。神情终于轻松了一些,“我说过很多次了,他依然这样

    ……”

    贾天芸说着,露出了她父亲一般的冷酷,当然在她脸上这就成冷言了:“只有出拳头了。”

    “贾处长,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多余,但具体怎么出拳,出到什么劲道,是明的还是暗的,还是有讲究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贾天芸感觉脑子要炸了,刚刚接触了这么多该死的事情,现在又要来更多。

    “一网打尽,不留后路。”张逸夫握拳道,“再让我说两句,就两句。”

    “说……”贾天芸揉着脑袋闭着眼睛,眼前这厮若不是张逸夫,早就踢出去了。

    ……

    另一边,袁铁志就差开香槟庆祝了!

    他在办公室中,与刚刚那两位处长汇聚一堂。

    “你们看,我刚一提电院张书记,这小子立刻就软了!”袁铁志抽着烟大笑道,“所以说这事儿很明白了,张逸夫和姓向的关系非凡!临了临了,还是帮着恒电么!”

    “那是啊!在咱们局里还真想那么做事了?”老基建处长跟着笑道,“我看那贾天芸,也就是个纸老虎,关键时刻,也不帮张逸夫了。”

    “她是谁啊?她是贾天芸啊!张逸夫一只臭蛤蟆,她凭什么帮张逸夫啊!”安监处长也跟着说道,“说白了,她对什么什么都没兴趣,帮张逸夫说两句话是给他脸了,让她豁命?张逸夫可没这面子。事情只要如期都办成了,贾天芸这种一礼拜上仨小时班儿的主儿才懒得管呢!”

    “总之,出国的事,咱们让她了,其它事可不能再让。”袁铁志总结陈词道,“设计院和招标你们都盯好了,别再让他们插进来。”

    “放心,我看这小子的样子,也没胆子再添乱了。”

    ……

    七点来钟,远一些的餐厅中,张逸夫强行要了个小包间,待向晓菲安顿好常思平等人后,与她约在此见面,很多事要聊一聊说清楚了。

    向晓菲刚进来,张逸夫便问道:

    “常教授还好么?”

    “常教授没问题,就是挺愧疚的,回去会好好找那个什么张书记谈一谈。”向晓菲笑着坐下,偷偷说道,“他私下跟我说了,肯定会保护好这个技术专利,也会警告那两个研究生,如果谁泄露的话,这辈子论文都别想通过了。”

    “老常也是明白人啊。”张逸夫呼喝服务员上酒上菜后喝了口茶笑道,“别让他压力太大了,搞学术的人,别因为权力的事情头疼。”

    “放心吧,常教授什么没见过?他比咱们都精!”向晓菲也喝了口茶,随后叹道,“就是吴强,情绪不太稳定。”

    “你好好跟他谈谈,我不方便跟他对话,今后尽量让他处理内务,单培养一个人出来搞公关。”张逸夫靠在椅背上叹道,“吴强是个老实人,别欺负老实人,也别让老实人出去被人欺负。”

    “嗯,我也发现了,他性格上有短板。”向晓菲随即问道,“小妮怎么样?”

    “不好,你就是女同志了,要培养一个油点儿的男同志。”

    “红旗?”

    “他事儿很多了。”

    “那我再考察考察吧,这厂里人,基本没几个能成器的。”向晓菲拿起酒杯,这便开搞,喝几口酒后也高兴了一些,“嘿嘿……不管怎么着,反正这批省煤器,属于恒电的是跑不了了,文件里说大概需要80台左右,有了那几百万……我的天啊……”

    即便是向晓菲,也难以想象那几百万的巨款,那可是文天明全家族几辈子都赚不到的了,同时也够养活二修厂十年的了。

    沉浸在美梦中的向晓菲不忘说道:“哥,要我说你还跟他们着什么急啊,直接出来一起干多好!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了,赚的钱你也能碰了。”

    看着向晓菲高兴,其实张逸夫心里也是高兴的。他只是抿了口酒,不回答也不解释,几百万是什么,是将来蓟京四环内的一套房子而已。

    而现在,却足以养活那一个厂的人很久,那可是一百多号人啊。

    高兴归高兴,但也不能放松了。张逸夫最怕的就是向晓菲玩花儿的,借着现在也得早点说清楚了,他就此开始强调纪律问题,莫要因小失大,税都要走最正规的途径,尤其是她提出来个人支配的钱,切不可公私混淆,向晓菲法律意识淡薄,如果在钱上乱搞,将来谁想整她简直太容易了。

    被张逸夫训了老半天之后,向晓菲终于憋不住反驳道:“哥,你这太严于律己了吧?连给家里换个彩电都不行?”

    “你自己的家可以换,我家不行。从现在开始也不用跟我家来往了,连瓶酒都不要送。”

    “这……”向晓菲快被说急了,“你图什么啊!让我住承包厂,自己还挤在大院里?哥我不懂你了!”

    “别急,将来会懂的,不是时候,你心里记得有这个哥哥就好了。”

    “我下辈子都记得。”向晓菲当即双手握着酒杯,敬上前去,掏心掏肺地说道,“可能你的计划太大太远,我还不明白。但我能保证,不管将来怎样,发生什么事,过了多少年,我的一切,只要你需要,都是你的。”

    “我的天啊,怎么突然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张逸夫笑着干了这一辈。

    “我……我好不容易正经一次么。”向晓菲的脸唰一下红了下来,放下酒杯,拿起至今掩面擦拭,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她赶紧转移话题道,“总之你太严于律己了,根本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省煤器,津隅就组装一下,我都知道成本有多低,生生多出了四万块!咱们这么忙里忙外拼死拼活,他们倒好,大笔一挥就四万块!”

    “别急,贼有吃肉的时候,就有挨打的时候,这回他们真的玩过头了,可能是跟我叫劲太久,不多来点儿对不起自己。”张逸夫哼笑一声。记忆没错的话,80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应该出现了第一批反腐严打的高.潮,但眼下的世界这还没发生过,正所谓物极必反,一旦所有人都玩过头了,总会出来一个人物好好治一治的。

    如果正好是贾天芸来挑这个头儿,就太有意思了。(未完待续)

318 自行请罪

    张逸夫就此说道:“与津隅洽谈的时候,你留个心,多观察观察,一切纸面合同都不要草定,一切暗示都要告诉我,任何决策都等我安排。”

    “什么意思?还有后话?”向晓菲有些害怕,“哥,咱们现在可折腾不起啊。”

    “你还没明白么,咱们身上的肉已经被人盯上了,要么被吃,要么吃人,袁铁志不除,恒电永无安宁。”张逸夫嘴一咧,冷然道,“让他闹腾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解决了,贾天芸已动真火。。”

    “贾天芸?她……她要管?”向晓菲觉得眼前的老哥有种恐怖的感觉,“这不会……都是你算计的吧……”

    “我真没那本事,是袁铁志一步一步自己踏上来的,我也想不明白了,就这一笔,他不插手会死么?他就不能老实一次么?我估计是玩出惯性来了,停不下来。不过其实这也不重要,贾天芸不管我也有别的办法,只是时间周期更长一些。”张逸夫闷了一大口酒,有些神情地叹道,“这次委屈你了,是老哥无能,让你也跟着受罪。”

    “怎么可能怪你?是他们太过分了好吧?而且我也没受什么委屈啊!”

    “不管,你就是委屈了。”张逸夫斟上酒举杯道,“来,在跟哥干一杯,让哥谢罪。”

    “……反正我没觉得委屈,你要喝,我奉陪。”向晓菲自然是来者不拒。

    其实,张逸夫这口酒是跟自己喝的。

    废话,有他在能让向晓菲受委屈么?

    烈酒入腹,望着酒杯,张逸夫心下自叹——

    张逸夫!你自己受委屈了!

    你自己给自己赔罪!

    “看着吧。”张逸夫不管不顾,又是自斟自饮。仰头一闷,这次的表情完全是私仇了,那种咬牙切齿的私仇“有一天我会让他跪在地上求我网开一面。晓菲,我要你也在场。”

    “能让他舔我高跟儿鞋么?”向晓菲只当这是老哥撒气的醉话。自己也便一同调笑。

    “你这癖好还是留着跟红旗玩吧。”

    “我去,我还真看不上他好么!”

    “哈哈!”

    酒过半酣,突然房间中想起了“bibi,bibi的声音。”

    张逸夫和向晓菲几乎同时低头翻找起来。

    “我的。”张逸夫掏出了腰间的bp机。自从配了bp机后,基本还真没什么正事儿。

    “你啥时候有的这个?”

    “单位配的。我不是搞调度生产的,一般没什么事儿。”张逸夫拿起这个小玩意儿,醉醺醺地往旁边一扔,“应该是天气预报,不看了。”

    过后不久。又“bibibibi”响了起来,张逸夫烦躁地按了一下,依然不理。

    待它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看一下吧,万一是急事呢?”向晓菲道。

    “真是烦啊,喝口酒都不痛快。”张逸夫皱眉拿起bp机,按了两下,眯眼看着那可怜的屏幕——

    【急呼:你不要我了,那我就不吵你了。】

    没有落款,就这么一行字。

    “这什么啊。发错了吧?”张逸夫把这行字亮给向晓菲看。

    向晓菲眉色一紧,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有事情发生:“往前翻。”

    张逸夫又按了两下,显示出了上一条——

    【急呼:如果不能来。请回信告知。】

    再翻一条,也就是一个小时前的第一条。

    【我在火车站,行李丢了,能来接我么?】

    张逸夫还在木讷中,向晓菲先是反应过来了:“你们家夏雪,是不是今天出差回来??”

    张逸夫木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没跟我说。”

    “她出差,你们每晚都不通电话的?”

    “都忙,就省了。精神恋爱。”

    “……我的天啊……”向晓菲简直要疯,“什么精神恋爱。是神经恋爱吧!!她不联系你你就真不理她啊!!”

    “……我以为这是女同志的优点。”

    “什么优不优点的!女的心里都会依赖男人的!!”向晓菲一把拽起老哥,“人家在火车站被偷了。大夜里一个人站着,都一个小时了,你还喝!!!”

    “是是,我得赶紧过去。”张逸夫醉意也终于醒了,匆匆提包,嘴上却说道,“你放心,她比咱们都坚强,这都不是个事儿。”

    “我的哥哥啊!!”向晓菲欲哭无泪,拿起bp机指着屏幕道,“‘你不要我了’这种话都出来了,还坚强呢!!”

    “你不懂她。”

    “你不懂女人!她在成为夏雪之前,首先是个女人!”

    “好吧,我去我去……”张逸夫走到门口又琢磨道,“你说她干嘛不给家里打电话找父母啊?”

    “负心汉快滚!你不懂女人!”

    “……”

    …………

    张逸夫出了餐厅,先是找了个公共电话回呼过去,询问夏雪的位置,而后火速打车到蓟京火车站,一直未等到回应,偌大的蓟京站人来人往,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大门口,没有。

    出站口,没有。

    出租车待客口,没有。

    公共汽车站,也没有。

    张逸夫毛毛躁躁的找了半个小时,心道夏雪是不是已经联系家人,或者想办法自己回家去了?遥想当年,她确实有独自大半夜光着脚往家走的魄力。

    怀着这样的思绪,张逸夫走向距离出站口最近的公共电话小铺,准备给她家里去个电话。

    还没进店,他便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同志,我们这都是小本生意,你打了三个电话了,我算你便宜点,一块钱行么?”

    “你再让我打一个,我现在身上没钱。”

    张逸夫听的清楚。这是夏雪的声音,他神色一震,赶紧往里赶去。

    小铺中有不少人。不少电话,这显然是一个专门赚火车站流量的公共电话铺子。

    小老板用手按在一个电话前。坚定地说道:“真的不能再打了,你这么多电话都没来人,再打也没用。”

    “我……行礼丢了,真的丢了,你再让我打一个。”

    “不行,我们这儿不是福利机构,你不够钱我就叫警察了。”

    “……”一块钱难倒夏雪,此时的她只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大晚上的连口水都喝不上,真的要急哭了,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必须跟一个小老板说请求人家,她也是太简约了,身上连个手表首饰都没有,都不能暂时抵押一下。

    在夜风与人群中瑟瑟发抖,却依然要尽量表现坚强,像只小野猫,这就是张逸夫现在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夏雪。

    这样的情境,是个男人都看不下去的!

    “喂!”张逸夫直接吼了一嗓子,推开旁边的人上前去。酒是完全醒了,“我来了,来了!”

    夏雪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看到张逸夫后微微一颤,然后第一反应是扭过头,不去理他。

    张逸夫三两步奔到她身前,不管别的,往怀里就是一拥,夏雪这小身子凉的。实在让他心疼。

    夏雪也不理他,就这么低着头不说话。

    “你这是怎么回事?欺负一个女同志!!”张逸夫正好一腔火儿没处撒。转过头去披头就骂,“他.妈的打俩电话能占你多大便宜??!!”

    “同志……你是……”小老板本来面对的是一个柔弱且闷骚的女子。现在面对的确是一个刚喝过酒满面通红的大汉,立刻就怂了。

    张逸夫此时也不管谁对谁错谁有道理,就是想干。小老板本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时候。

    他猛然一抬脚,“嘭”地一声,直接把放电话的桌子踹翻,周围人见状赶紧避开,惊讶地望着他,就连小老板也赶紧退后几步。

    “同志……你再闹!我叫警察了!”

    “叫你麻痹!”张逸夫虎目圆瞪,指着小老板道,“叫?看我拳头先到还是警察先到?”

    “……”老板又是一退,“同志……你走吧……这一块钱我不要了。”

    “怎么个意思?女同志你就欺负,见到我就怕了?”

    老板几乎要哭出来,你到底是让我要,还是不让我要啊?

    这会儿,夏雪也使劲拉了拉张逸夫,牙缝里挤出话了:“算了……他也没错,是我打了电话没钱给……”

    “我给。”张逸夫轻哼一声,甩出来一张百元大钞,也不看它飞向何处,自己再次一抬脚,就这么一跺,把掉在地上那可怜的电话机碾了个爽,随后指着老板道,“长回记性,下次碰到这种情况,学会同情,别他.妈就想着一块钱。”

    话罢他拥着夏雪就这么往外走去,围观人等连连让路,这位豪侠虽然不讲道理,但话都是没错的,最关键他甩下了100块,其实也没占便宜。

    出了小铺,张逸夫才渐渐冷静下来,冲怀中的女孩儿道:“刚才喝酒呢……没看见……”

    “……”夏雪没答话,依然低着头。

    “走走,咱们先找行李,然后回家。”

    “我去火车站派出所登记过了,找不到的。”

    “那回家,走走……”

    “我家没人,父母去疗养了,为的钥匙也跟着包一起丢了。”

    “……那,回我家?”张逸夫有点儿乐了。

    “你……你就知道欺负我?”夏雪被这么一激,略微激动起来,“你知道……这两个小时我多害怕么?……好几个人问我要不要住宿,我说我包丢了,他们就笑……一边笑一边说,有不要钱的住宿……”

    “谁?谁?”张逸夫一个劲儿地哄着安慰,“人呢?我揍他去。”

    “你还说……”夏雪这会儿已经彻底哽咽起来,“还有好多人,都特奇怪的看着我……”

    “没事,没事,我来了,我就是最奇怪的那个。”

    “就知道贫……火车站太可怕了……你又不管我……”

    “我这不来了么。”张逸夫只继续哄着,他感觉这会儿,夏雪跟平常女人也没什么不一样。

    一路走着,哄了半天,夏雪总算是好点儿了。

    这会儿,一个人举着“招待所10元”的牌子过来,热情洋溢地问道:“同志,住宿么?”

    “住你妈.逼!”张逸夫虎目再次圆瞪,一句话吼了回去。

    “不住……就不住……”那人赶紧抱着牌子跑了。

    夏雪见这一幕,总算是破涕为笑,“咯咯”一声:“你现在怎么这么粗鲁。”

    “废话,这帮人跟他玩文的?”张逸夫拥着夏雪来到路边。现在打车的人还少,也不用排队,一挥手就是一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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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6oooo亿度呢?
这是一个电工重生的故事,有关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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