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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荒原骆驼     荒原红城txt下载     荒原红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共处一室

    夜色中,我放的开,于是我打算唱一首歌给华雯听。有时我一个人开车的时候也会哼歌,但有人在的时候我会放不开,一紧张反而会走调。

    于是我清唱了许巍的《故乡》,歌词有部分记不清楚了,还走调,唱到后面我自己都觉得脸烧烧的,在玩音乐的人面前唱歌真的是自己找不自在。意外的,当我唱完时得到了华雯的掌声。

    听的出华雯尽量控制着自己不笑出来,然后她压抑着声音说:“你虽然大部分走调,但你的嗓音适合唱西部歌曲,以后可以多练练,我教你一些发音方法,那样会更好。”

    “我虽然是陕西人,但我家乡口音是四川味的,何以见得我适合西部歌曲?”我问。

    “西部歌曲热情、奔放、欢快、悠扬、粗犷,总之特点和鲜明,我说的不是口音而是感觉,你适合西部,不适合你侬我侬的江南。”华雯说。

    “我知道自己唱歌不好,其实如果我自己唱着玩还凑合。但边上有人听或者当着很多人的面唱我就会很紧张,一定会走调。”我说

    “那我就拜你为师了,至少驰骋原野的时候我能豪迈的唱歌。你是专业的音乐老师。”我说道。

    “别了,别说我是你老师,我就教你发音方法,别的不教。这方面你太差劲了,掰不过来的,你就别想唱给别人听了,就是找几首你喜欢的歌练熟,反复练习,必要的时候能唱一两首,别人不至于笑话你!”华雯说。

    “你!你!你,要不要说这么真的话,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确实被打击到了。

    彻底的黑夜中,我们在道路上飞驰着,我特别喜欢这种感觉,空旷,黑暗中却能看到天很低。过了一段弯弯绕绕的路后,远处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灯光,乡村亮化工程让乡里一小段路有了路灯。

    看到路灯我有点重返人间的感觉。到了乡警务站的卡子前,我看到了一个熟人,塔吉克小伙艾米尔丁正好在执勤。

    他是在搜救队撤走后一直陪着我和华雯的那个小伙儿,我很开心的下车和他握手,他远远的也认出了我和华雯,握手后激动的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腼腆的看着华雯笑。

    埃米尔丁的国语不好,我说来这里玩玩,看看这里的朋友,现在是去一个叫萨媞妮媞的女孩家,我一个朋友在她家。埃米尔丁的国语不好,我说的有些话他听不懂。

    华雯这时候又发挥了她的语言优势,她说我们来这里看看朋友们,我从车里拿了一条雪莲香烟给了埃米尔丁,他愉快的收下了,他约定好明天下了班就去找我们。新疆这里地方大人口少,隔着好远的两个地方的人也会认识。

    因为乡里的其它路都很黑,我一路把车开到萨媞妮媞的家门口,萨媞妮媞家木屋的亮着灯,昏黄的灯光透过缝隙和窗户映照出来,非常的温馨,寂静的夜色里陈琰的二蛋静静的停在木屋的边上。

    “哎~~,亲爱的朋友,你们就是天上来的神仙给我带来了温暖!我听到你们的汽车声高兴的要飞起来了!”陈琰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和小萨听见汽车声出来了,他学着奇怪的口音给我们打着招呼。

    我把一包烟丢给了他,作为同在遥远的西部的熟人,我们似乎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他给了我一个大的拥抱。我猜想他能耐着性子在山里已经很寂寞了,见到我就像是见到了亲人。

    我把他的箱子搬到了毡房里,拿了给他两条烟,又从车里拿了些蔬菜、米面油提进了木屋里,路上买的便宜酒和啤酒也给他搬到了屋子里。

    “便宜酒你用来招待这儿的人,今天走的急,在你阳光小区买了点便宜酒,太贵的怕是假酒,下次来我找几瓶好酒你自己喝。”我说道。

    “你这个烟和酒乡里都能买到,下次带点这儿没有的。”陈琰也没客气。

    萨媞妮媞一家人都在,他们正在做晚饭,看起来我们赶的刚刚好。

    “这么晚还没吃饭?我们在乌帕尔吃的拉面,不过我又饿了,还能吃点。”我说道。

    “都在忙,天黑了一会儿才闲下来做饭吃,有的时候晚饭就是干馕和奶茶。今天恰巧做饭。山区都这样,条件不好,有时要晚上十一点才能吃晚饭。”陈琰给我说。

    之前拿好陈琰的衣物后路过菜市场我买了些蔬菜,我知道山里基本没有蔬菜,平时吃菜特别少,想着陈琰不习惯,就带了不少蔬菜。

    看到蔬菜时陈琰果真是两眼放光,他洗了些辣椒和青菜,自己炒了两大盘羊肉青椒,白灼了青菜,他和小萨的爸爸配着馕和那仁吃着菜喝着酒,木屋里的气氛一下就起来了。

    我也吃了点那仁,也许是因为换了口味,华雯也打破了晚上基本不吃东西的习惯,吃了一点那仁。

    “我去过乡里巴扎一次,买了几箱白酒,这边的人喜欢喝酒,巴扎的酒都不贵,我就多备着点。不过衣服、蔬菜就没买,衣服款式没有我能看上的,蔬菜都是蔫了的,我给你说老李,我现在吃羊肉,一天没羊肉都不行,这儿也没冰箱,我只能天天到村巴扎上去买羊肉。”陈琰边吃边说。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我说打算在外面找块背风的地方搭个帐篷睡觉,体验一下昆仑山里露营的感觉,结果被陈琰给否决了。

    “你在这里住过,你应该清楚,现在这儿的晚上太冷了,真的太冷了。要不是因为冷,我就不让你给我送衣服了,晚上只有几度,我毡房里都需要生火取暖。车里也不能睡,打着火开暖风不安全,不打火的车里冷的和冰箱里一样。我劝你们还是住毡房吧,萨媞妮媞家有三个毡房呢。”陈琰说道。

    我没说是因为华雯觉得住的不习惯才想着帐篷的,我那个帐篷是零下二十度的,但我也觉得这样坚持会让华雯睡的很难受。是我把她硬拉到山里来的,可是要照顾好点。

    “这样,你和华雯一个毡房。上次华雯住过的那个。你们实在想住帐篷,就在毡房里搭帐篷。”陈琰说。

    然后陈琰给我使了个眼神,小声说:“老李,怎么样?我这个助攻不错吧?”

    木屋里有火炉很温暖,我出门抽烟的时候也感觉到外面的寒冷了,我压住了想试试我那个帐篷的想法,那个帐篷和睡袋据说是零下二十度用的,我从来没有在昆仑山里野营过,所以特别想试试。

    我小声给陈琰说:“那行吧,毡房就毡房,有没有没用的干净的被子,车里可装着华雯自己的被子呢。”

    “有,就这两个毡房都是乡里才给发的,是新的毡房,值两万多块钱一个呢,说是让牧民们搞旅游,可是这山窝窝里哪里来的游客,搭起来后就上次你们住过,被褥也是新的,就你们盖过,如果不习惯,就自己的睡袋。”陈琰说。

    “哥们你可以啊,这才多久就把人家的家底摸的一清二楚的。”我说。

    陈琰对我挥挥手,说:“别提了,这里牧民家里普遍就那么点东西,萨媞妮媞家的破柜子都被我修了两遍了,如果不放牧,我在这里可是要被憋死的。”

    “那你还赖在这儿不回去?”我问。

    “不回去,什么都换不来心灵的洗涤,这里太纯净了,你没发现我变纯净了吗?”陈琰表情认真的说。

    我到华雯边上把要住毡房的情况耳语给她,她瞪了我一眼,然后同意住毡房。不巧的是毡房里的灯坏了,这里毡房的灯都是太阳能板带蓄电池供电的,等是led的灯。

    这本是我的强项,结果我鼓捣了半天也没弄亮那个灯,天太黑,太阳能板接着的机头上有插座,我试了下能给手机充电,就是不能输出,可能是逆变器有点问题。

    “明天我把机头拆开看看,这会不拆了,就在毡房里点蜡烛。”我宣布。

    萨媞妮媞则极力要我们住木屋,说木屋里暖和,床也好一点。但那样太打扰他们一家人了,因此华雯和我坚持住毡房,我知道华雯当老师的时候能坚持,放假家访的时候多艰苦的学生家里都住过,但现在环境不同,她不习惯和别人一家挤一个屋。

    我是无所谓的,和小萨一家挤一个屋也是一种体验,据说以前人们下乡都是和老乡挤着睡的,条件就那样。所以牧民留宿亲朋好友或旅客时都是住一个毡房的。

    “小萨,上次在陈琰住的毡房里唱歌,唱完就直接睡了,我就没体验住毡房的感觉,今天我要体验一下。”我给小萨说。然后他们再也没有要我们住木屋里了。

    华雯也说是要和我一起体验体验睡在毡房里。萨媞妮媞一家人听了小萨的翻译解释,都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面对萨媞妮媞一家人‘我们明白’的表情,华雯居然也说起了假话:“我们俩个已经决定要结婚了,我们的礼数和你们不同,你们是结婚前一定不能住一起,而我老家是要求住在别人家里时,两个快要结婚的人要住在一间房里。”

    华雯这一开口把陈琰听的一愣一愣的,不停的用奇怪的眼神看我,然后也是笑而不语,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只有我被华雯闹的有点脸红心跳。

第六十二章 折腾的睡不着

    小萨坚持要帮我们铺被褥也被我拒绝了,陈琰识趣的把小萨拉走了。

    我打着手电在木屋后边一个堆放杂物的木棚里找到了一个铁皮炉和几段铁皮烟囱搬到毡房里,搬了来一些木柴先生起了小火炉。毡房里很快就热了起来,我不明白为啥这么个小火炉就能让毡房温暖如春。

    因为华雯在炕上依靠着被褥,我就跑陈琰的毡房里去招呼了一声,他正在另外一个现在属于他的毡房里,据说现在已经是他专用的毡房了。

    “哥们,我们先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我说了晚安就出来了,他这个时候正在吞云吐雾发着呆。

    回到毡房关上门,立刻能感觉到毡房的温暖,我前后转了两圈,发现没啥事可做了就又从外面抱了一些柴禾进来,这才扣好了门。

    “华雯,明天提醒我到附近再去捡点柴禾,这边山都是秃的,他们收集这些柴禾也不容易。用了就给补上。”我脱外套的时候给华雯说。

    华雯早就脱了鞋子和外套,这会靠着被子盖着个被子看手机。看我也脱了鞋子上了铺,对我说:“你折腾啥呢?老老实实的躺一会儿。男左女右,晚上不许越界,不许打呼噜,不许说梦话,不许非法排放。”

    “好勒,你晚上要上厕所的话这儿有手电,要是不敢出去你就叫醒我,我陪着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开始婆婆妈妈了。

    “便宜你!我宁可憋死也不会叫你陪我的。”华雯看也没看我就说道。

    “我真的很佩服你一个北京姑娘能在这苦寒之地生活。可是你刚才画蛇添足的说我们快结婚了是几个意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我想想就觉得好笑。

    “你不会当真了吧!我是听说牧民虽然是游牧,但他们的家庭观念特别重,讲究一家人要在一起。也反对未婚男女单独同居一室,所以他们才不断的让我们住木屋里,和他们一家人住一起我会很别扭,受不了。孤男寡女的不管是哪个民族都会觉得不正常。你知道吗,这里如果家里有只有女性在家,男人都不能进来的。所以我觉得如果我不那么说一下,他们会认为我是坏女孩,我可不想成为他们记忆里的坏女孩。所以我只能告诉他们我们的习俗是可以同居一室的,你不会连这个也没看出来吧。但要是你不老实,我就把你的脸贴到那火炉上。”华雯认真的说。

    “我觉得他们能理解,至少小萨能理解,她是见过世面的。你这一解释反而让我有点想入非非。”我和华雯开着玩笑。

    这个毡房是直接搭在草地上的,有三分之二的面积是架起了三十厘米左右的木板,就是铺。靠近门是弧形的一个区域,火炉和太阳能蓄电池的逆变器、一张桌子就摆在这里。

    我觉得过去的毡房可能不是这样的,因为我看到铺是用钢架支撑地板一样架起来的,铺着细工木板,以前草原上可能没有这个条件制作角铁架和平整的木板。

    在一进门这块摆火炉的空地和门口那一块儿,还长着草,有点湿漉漉的,我看着不爽,出去想找东西把毡房内的草地处理一下或铲掉。

    穿上因为有了热乎气刚刚脱掉的外套,我又弯腰出了门,还是到堆杂物的木棚下,没找到铁锹,但发现不远处堆着一些大块的碎片石。

    这些片石是自然形成的,很薄而且比较平整,我搬了一些规整点的片石把毡房内的草地盖了盖,门口放了一块做踏脚石,看上去就像是不规则形状的地板砖感觉。

    “你这进进出出的折腾啥呢?你就这么嫌弃这些草?非要给铺上砖?”华雯问我。

    “我看着不爽,总感觉很潮湿和有虫子,铺上片石心里舒服点。鞋子放地上也不会潮,要不然明天早上鞋子都是潮湿的。今天是我把你硬拉到条件这么艰苦的地方,要好好照顾你!”我说道。

    “没啥,我挺喜欢的这样的,也算是难得的体验,你看我刚才的朋友圈!你的睡袋一会我征用了,虽然这些都是新被褥,我还是觉得睡袋放心点。”华雯说。

    “你不是自己带被褥了吗?我给你取来?”我想起她拿了自己的被褥。

    “不行,那样回去后被褥就要洗晒了,这毡房住一晚后身上就全是毡房的味道了。”华雯说。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华雯的朋友圈,她拍了几张毡房的内景,油漆成铁锈红色的门、顶部四散的红色辐条、生锈的小铁炉、冒着热气的烧水壶和明亮烛光,配的文字是:

    在我的帐篷里,

    有一张特大的床,

    烛光照亮我的所有,

    毡房里有我香水的味道,

    火炉上煮着一壶茶,

    明天,我就要离开,

    再让我煮一壶青春的茶,

    带着咸味的茶。

    这是我刚才随便唱的歌的小改编,不过改的似乎比我写的要好,我于是就夸赞了华雯改的好。

    往炉子里添了块大点的木头,这样大块的木头烧透的慢一些,至少减少进气的情况下应该能烧两三个小时。

    我再次脱去外套,脱了袜子却没敢脱裤子,就一条单裤子,脱了就只有底了。因为毡房内暖和了,我也直接靠在被子上,感觉很舒服。

    “你的手机不错,烛光下也能拍这么好,我的就拍不出!”

    “嗯,我这手机拍照是带手动模式的,不过我用的是烛光的场景模式,确实不错!”华雯说道。

    想到拍照,我拿出了陈琰的单反相机架了起来,试着用手动模式拍了几张和华雯手机照片相同构图的照片,我感觉这样的画面比较温馨和特色,可以收藏起来。

    华雯打了个哈欠,吹灭蜡烛,钻进了睡袋再盖一层被子,似乎很怕冷。在淅淅索索的声音里,我感觉到了脖子后面的冷风,毕竟是毡房,寒冷隔着薄薄的围毡透了过来,刚才只顾着说话,没注意到这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安静下来能就明显感觉的到。

    我又拿了一床叠好的被子竖着挡在了华雯的头顶,她估计也感觉到头顶的冷风了,没问我为啥就表示了感谢,然后互道了晚安。

    我本来想和华雯聊聊天的,女朋友以外我从没有和一个女孩子单独共在一室内过夜。我觉得应该是像男生宿舍一样,熄灯后大家聊聊天再睡的,卧谈会应该开一会儿的。

    结果没多久我就听见华雯轻微但均匀的呼吸声,我轻轻叫了她两句她也没有回答,她睡着了,几乎是秒睡。

    炉火透过炉圈投射在毡房顶一丝丝圆弧光线,夜极其安静,在这温暖安静的舒适里我却睡不着了。

    从我离开上海到现在,所经历的大多事都是我以前所未经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却感觉似乎过了很久一样,我感觉我对南疆已经非常的熟悉,感觉在南疆已经住了很久。

    睡不着硬想着睡是很难受的事,我索性轻手轻脚的起身,在微弱的光线里穿好衣服鞋子,摸索着拿上手电和香烟来到毡房的外面。

    还没顾上点烟,我顿时就被漫天的星辰所震撼了,上次看见这么茂密的星空还是和瑶瑶一起在云南旅游的时候,而现在无论乡村和城市,夜晚的灯光都已经让夜空看不到什么星星了。

    此时此地,一道繁盛而明亮美丽的银河横跨过我头顶的苍穹,低垂在天幕上,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星星铺满天空,山的形状也被星空所勾勒出来。‘星垂平野阔’,我想到了这句诗,此时我真的感觉到宇宙的浩渺和人的渺小。

    我就这样抬头呆呆的望着星空,不自觉的眼里有了一些泪水。我忘记了吸烟,也忘记了仰着脖子的累,就站在那里仰望天空。

    刚和瑶瑶谈恋爱的那年,我和瑶瑶利用假期去了泸沽湖,泸沽湖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夜晚的星空。我们住在湖边的一幢民宿里,入夜,四周也是漆黑一片,我们坐在房间的露台上也看到了同样璀璨的星空。

    一晃好几年过去了,这次这个世界就留我一个人在看着浩渺的宇宙。我在心里说:“我已经租了店铺,计划开小店,立足之后就扩大创业,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对南疆发展或人们有意义的事。”

    发呆中,我似乎并没有在欣赏星空,我的目光好像是看到了瑶瑶的笑脸。尽管星空没有一点光亮,我仍然觉得瑶瑶明亮的眼眸就在天国看着我。

    头顶宽阔的银河越过天空,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星星深邃而悠远。小时候在大巴山里也能看到星星,那时我就常常看着夜空发呆,想象着神仙们的生活。我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我对星空的感觉,就这样站了不知多久,我才意识到拿出手机拍摄星空,发现手机就不能干这事。

    我坐在毡房门前的一个破木头椅子上一边看星空一边完成刚出来时的事,喷云吐雾。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冲动。

第六十三章 被踹醒来

    我突然特别想把现在的星空拍下来,于是我又扭手扭脚的回了毡房。

    在毡房摸索着拿了陈琰的单反和脚架,他的单反从上次起就一直丢在华雯的车上,忘记给他留下来了,本来我想随时能拍点照片结果也一直没用过。小板凳前开着b门,先随便设定了一个曝光时间。

    等待样片的时间,冷风吹的我觉得应该去方便一下,太冷,一打哆嗦就想上厕所,山里上厕所就是‘洒野’,远离居住房屋解决。

    我走到荒地边上,这是远离路边的这一边,距离陈琰的毡房却更近一些,走近陈琰毡房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他的毡房里有人说话,听起来还不止一个人。

    方便之后我走到他毡房门口仔细听了听,这次听清楚里面是几个男人在聊天,因为说的是磕磕巴巴的国语,还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时不时的爆发出笑声。

    “我不走,我这两个朋友是来玩的,不是来叫我回去的。你们放心,我要和你们每个人学放羊呢!”陈琰说的话我听清楚了。

    我有点不确定这是不是陈琰的毡房了,因为陈琰说只有他住在这个毡房,现在却多了几个人,我有些担心和好奇,不知道他和谁住在一起。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我又听见了陈琰说话的声音,他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很好分辩,这才知道他们是在喝酒。我取消了找陈琰的打算,新疆人喝酒比较凶悍,据说牧区的人喝酒更凶,我不喜欢那样喝酒,这要是进去可能就无法脱身了。

    暗自想着回头要和陈琰聊聊,这日子这么每天喝下去他的身体说不定就垮了。

    拍了几张照片后,发现我的技术一般,拍出来的星空并没有肉眼看到的好,于是索然无味的收了相机回到毡房。

    华雯像个小猫似的睡的很熟,毡房内这会儿很暖和,我钻进被子很快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冻醒的,可能是前半夜太热,我的半个身子在被子外面,这会儿冷的要命。

    拉过被子盖好,我看了看表已经四点半了。怕华雯冻着,我又爬起来穿上外套把已经熄灭的小火炉重新点着了,只烧柴确实烧不了一晚上。

    火一起来立刻感觉温暖了很多,我这个人怕冷不怕热,这种和上海冬天一样的冷让我很难受。我提起角落里黑乎乎的烧水壶,想着烧点热水,哪怕是火炉熄灭了,水壶也能保保暖,这会儿我也想喝点热水,寒冷中喝热水是最简单让我这个怕冷的人缓解过来的方法。

    这个村子里的水有两种来源,一个是自来水一个是河水。这里景色的美掩盖不了环境的恶劣,在北疆会有冬牧场和夏牧场的区别,冬牧场过冬条件更好一些。昆仑山里长草的地方不多,因此都是固定的住所,北疆的游牧在南疆就是放牧。

    南疆冬季依然放牧,最严峻的时候是使用储存的饲料圈养。而春夏秋都是赶着牛羊到处去吃草,不会把家搬来搬去,小萨家的木屋据说已经在拆除计划里,过几年就统一到富民安居点去居住。

    在搬过去之前这里的人吃水是靠溪水和河水。由于人口数量不多,外面的人不愿意来,这里的人希望走出去。据说以前夏天是直接从河里打水吃,条件好点的会有大油桶改造的储水桶,因此家家都有储水的容器,冬天则直接吃积雪或冰的融水。

    得益于国家的南疆安全饮用水工程,现在都用上了自来水,小萨家距离村里其他住户远一点,是接了个水管到一个大塑料桶里,需要白天的时候开水泵加满水。经过净化设备处理的积雪融水没有怪味,看似简陋其实这儿的自来水水质比较好,没水垢和氯味。

    萨媞妮媞家距离河边较远,看起来有了自来水后她家就停止喝河水了。我到木屋侧面的水龙头那里接了满满一壶水,我不知道冬天他们如何确保自来水管不被冻住,冻住后如何喝水。

    拎着一壶水回到毡房,炉火因为是烧木头,火力不大,水开的比较慢,等待水开的时候我居然又睡着了。

    我梦见华雯和我一起坐在毡房前看星星,居然是白天,白色的毡房青青的草地,漫天的星辰。然后华雯对着我傻傻的笑,一边踢我一边叫我二傻。

    就在我感觉到这是个温馨的画面时就感觉腿上一痛,我心想这梦怎么这么真实啊,我裹紧了被子想再梦一会儿,结果屁股上又被人踹了一脚,这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梦。

    “干嘛啊你!醒来就自己去玩,我还要再睡会呢!”我咕哝着说。迷糊中我看清楚了是华雯站在我的边上,正蓬头垢面的她正拿着手机照着亮,刚才一定是她在踢我,我来了点起床气。

    这平时也就算了,暖暖和和睡的正香的时候被人给折腾醒来太难受了。

    “睡个p!你又磨牙又打呼噜的让我怎么睡!你起来,自己出去玩去!让老娘我再睡会儿!”

    我清醒了脾气就一下没了,自己睡觉磨牙打呼噜的毛病我是知道的,可能是从小营养不良,我一直不胖,但瘦子也是会打呼噜的,曾经我自己都被自己打呼噜给吵醒过,为此我还下载过一个监测睡眠质量的手机应用,它会监测人的睡眠质量。

    那个应用其中有个功能是的夜晚噪音录音,虽然我自己感觉一觉到天亮,但我却从监测录音里听到我整晚都在打呼噜和磨牙说含糊不清的梦话。

    我有些不太情愿的坐了起来,想起来我刚才在烧水,我咕哝了一句:“一看你就没和男人睡过觉,这男人睡觉哪有不打呼噜的,我让你睡还不行嘛!”

    华雯大概还没睡够,对于我的话没啥反应,钻进睡袋又裹上被子接着睡去了。

    看看手表,我又睡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可能是因为躺着的姿势不对才打呼噜的。在微弱的火光下,火炉上的烧水壶滋滋冒着热气,水已经烧开了,毡房里弥漫着水汽的味道。

    轻手轻脚的往炉子里添了两块比较结实的木块,酸酸距离天亮还有很长的时间,毡房内火炉正好温暖如春,刚才在外面打水的时候,我的牙齿一直在打颤,太冷了!我才不会这会儿出去受冻呢,再说了外面黑漆马虎的没啥玩的。

    我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昨晚在镇上买的馕,本来是为睡车里或帐篷里的时候夜里饿了吃的。拿掉水壶,盖上了炉盖,我泡了一杯茶,茶叶是这毡房里有个铁皮饼干罐里的,很劣质的茯砖茶。我用两个木条架着馕放在火炉底部接灰的炉腔内烤馕,馕的一面很快就被加热了,变的很酥脆,香味也散发了出了,我翻了一面将馕的另外一面也烤的焦黄。

    就在我嘎巴嘎嘣的啃热馕的时候,就听见华雯说:“你吃什么呢?这么香!给我也弄一块,姐姐我昨晚就吃了点那仁里的面条,这会儿很饿。”

    我点起蜡烛,用火炉又烤了半个馕,用纸巾垫着递给还在被窝里的华雯,她坐起来披着被子凑到了铺边上。

    “你这儿一会儿老娘,一会儿姐姐的,辈分够乱的!你要喝茶吗?”我说道。

    “哼!你应该感谢姑奶奶我,昨晚,我听他们在说晚上要请你喝酒,你不知道他们喝起酒来有多么讨厌吗?你这小身板受不了的。内什么,茶给我冲一杯吧。”华雯说。

    原来华雯昨晚已经知道他们要喝酒了,但是她为啥昨晚没告诉我呢?

    “好啊,你啊以后就做我姑奶奶吧,我伺候着您老人家。不过,我很佩服你,你居然连哈萨克族的语言也懂?”我说。

    “喀什地区哈萨克族很少,所以我不懂哈语,昨天他们说的是维吾尔语,我估计这里也就萨媞妮媞一家是哈萨克族。好消息是因为你要和我一个房间睡觉,昨晚喝酒就没你啥事,坏消息是他们说,今天白天还要喝!”华雯说道。

    “昨晚吃饭到睡觉都是萨媞妮媞一家人,你是听谁说的?”我问。

    “记得遇见埃米尔丁了吧?我们来这里的事估计是他说出去的,小萨接电话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打电话说要过来呢”华雯说。

    “那他们这里消息传的很快啊,昨晚你睡着后我出去方便的时候确实听到有人在陈琰毡房里喝酒来着。”我说道。

    “村子里很难得来一个外人,而且我们上次和他们相处的不错,这是他们期待的夜生活。我在学校的时候本地的年轻老师经常找我们聊天,他们平时的生活可没有我们丰富多彩。”华雯说。

    “不会吧,我怎么就觉得城市里的生活才是单调乏味的呢?你看陈琰在这里过得很滋润。”我不太相信这里的人会因为来一两个外人而兴奋。

    “旅游就是这样,人们去彼此已经生活腻了的地方找新鲜。”华雯说着已经吃完了半个馕。

第六十四章 牧马西边

    我就不明白了,他们忙了一个白天,晚上又不睡觉的喝酒,不觉得累吗?

    “我还是不明白,他们白天放牧的放牧,工作的工作,晚上那么晚了喝酒不睡觉这是自己找虐啊!今天该回家了,要开车,白天我才不想喝酒呢。天亮还有一会儿,你要不再睡会儿?”我问华雯。

    就在这个时候,居然听到毡房外面有人在说话,还有人在活动的声音。我爬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去,就看见木屋外面挂着的电灯已经亮了,然后还有拿着电筒的两个人影在固定一匹马的马鞍等用具。

    隐约中,似乎是陈琰和萨媞妮媞。我的好奇心被激起,陈琰这家伙昨晚那么晚了还在喝酒,这会儿居然能起床,真的是没想到他穿着羊皮大衣的背影已经完全是个牧民的模样,他这是在做什么?

    我给华雯说外面是陈琰和萨媞妮媞,好像是要出门去,我去看看啥情况。烛光里,华雯喝着茶咕哝了一句,我没听清楚,似乎是说:“关你啥事,瞎积极!”

    拿上手电出了毡房,出门就被陈琰他们看到了,他隔着二十多米喊:“早啊!老李,你这新郎官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应该好好享受被窝里的温暖!”

    “你都这么勤奋了,我不能落后啊。早啊,尼加提!早啊,美女!我有点认床,一晚上醒来好几次,生物钟也一直没调过来,每天这个时候都会醒来,你们这是在干嘛?”我问。

    “今天是我的大日子,我去放羊,做个真正的牧民。今天哥们不能陪你了,本来就说好我今天放单的,前几天都是萨媞妮媞陪着的。”陈琰兴奋的说。

    “怪不得你这么兴奋,原来是要放单了,我被你惊吓到了!刚才都没敢认你。”我说道。

    陈琰则难掩一脸的兴奋,说:“人生就是这么充满着惊喜,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成了个西部牛仔!”。

    我的心动了动,这家伙去放羊?还是独自去,这是多么好的体验啊,足够吹一波牛皮了!

    “你确定你是广西人而不是新疆的,你祖上是不是有新疆血统啊!你真的是陈琰吗?为啥我感觉突然就不认识你了啊!”我说。

    “去去去,到边上凉快去,别耽误我饮马昆仑的决心,谁都不能阻挡我边疆牧羊的脚步!”陈琰边忙活边说着。

    “边牧?好像有个狗的品种就叫边牧?”我调侃道。

    萨媞妮媞这时候很欢快的说道:“哈哈哈,李哥,你今天有啥事没?要不要和陈琰一起去体验一下做个牧民,如果他不是死皮赖脸的想要体验一下独自放牧,我才不放心把自己家的羊交给他呢,会把羊饿瘦的。”

    我内心很是羡慕陈琰如此的放纵自己,我极其渴望体验体验放牧的生活,因此小萨一说我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去年的时候为了找瑶瑶,这周边能放牧的地方我都走遍了,我还真不怕迷路。

    另外,我可能就是还有些不甘心,逮着机会就想再进山去寻找寻找瑶瑶的线索,我一辈子也不会甘心瑶瑶消失的不明不白。

    我回毡房给华雯说我去帮陈琰放牧,问她去不去,华雯鄙夷的对我表示了蔑视,她说她不去,不过她也不急着回喀什,让我自己去。她觉得机会难得,她正好可以去乡里的学校看看情况,然后等我回来后再决定是今天走还是明天再回喀什。

    华雯对我说:“你好好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态也是对的,故地重游别想那么多。多拍些风景回来!”

    于是我们又手忙脚乱的备了一匹马,黑暗中我和陈琰骑着马儿赶着羊群就往山里走了去。这时候天仍然黑乎乎的,这个时间的喀什要早上九点多太阳才会升起,我不明白陈琰为啥这么早去放牧。

    骑马技术我还可以,只要马不跑太快我就没问题,陈琰则显然是这几天才学会了骑马,一开始他还是有些紧张,只顾着骑马不管羊群。想想也是,现在大部分地方的人没有机会练习骑马的技术。

    大约十几分钟,他就放松了下来,马也骑的好多了,已经能手拿缰绳,看着他的身体随着马的颠簸起起伏伏,我觉得他骑马技术已经超越了我。

    “你骑马的技术不错,像那么回事,这些天是不是天天都在骑马啊?”我说道。

    “那当然,我是谁啊我感觉我有骑马的天赋。萨媞妮媞说骑马时间太长了裆部受不了,我大腿根已经有点磨烂了,我不会用我的下半身的幸福来换取快速骑马的技能。你不知道,我第一天傻乎乎的骑了几个小时的马,下马后,腿罗圈的都不会走路了,真的是蛋疼啊,偏偏我还要在萨媞妮媞前装作啥事都没有的样子。萨媞妮媞会教我骑马,她教的不错,可惜就是我还没实现和她共乘一匹马的愿望。”陈琰说着。

    “哈哈哈,这些谁能想的到啊,你一个广西人,现在却在帕米尔高原脚下放牧,还穿的和牧民一样。我看干脆你后半生就留在这里得了,做个牧民一代,娶了小萨生几个牧民二代。”我说。

    “老李,你要严肃的回答我,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隐居昆仑山结婚生子安家落户会有多大的困难?”陈琰突然变的严肃起来。

    “站在我的角度,我觉得没啥困难,能有什么困难?谁也拦不住你,只是你真的认为在爱情面前其它的所有都是浮云吗?最近半年我常常在想人们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觉得大部分人是为了自己而活着,都为了自己享受人生。真的,所谓为了父母、为了后代、为了爱人什么的都是借口,本质上是为了自己过得好,所有的欢乐都来自于对自己的满足。”我说道。

    陈琰这家伙对生活的态度转变很大,之前我一直认为他是那种心怀明确目标表面却玩世不恭的人,现在看来他其实很在意享受另类生活,能轻易的就放下都市的诱惑。

    “萨媞妮媞说当年的唐僧就是从我们这里的路走过去往西土取经的,你说唐僧活着是为了什么?去取经又是为了什么?”陈琰问我。

    “我不知道,和以前这些圣人比起来我差的太远。历史上走西域的人很多,丝绸之路也是因为这些人才显得繁荣无比。唐僧为什么去取经我没研究过,他走过的路我却是知道的,因为唐僧写有《大唐西域记》,书里详细记载了他的来回路线和遇到的地理和风土人情等情况,书里描述的很多内容都能考证,但是因为过去了那么久,有些地方的地名和地貌都有了比较大的改变。”我说道。

    “那能不能说我们脚下的路他曾经走过?我前两天还在想,等到明年夏天的时候,我就按照唐僧的走过的路重走一遍取经路。”陈琰说。

    “牛叉的想法,你想做猴子还是二师兄?我越来越不认识你了。唐僧走的路就是丝绸之路的一段,从记录上看,他回来的时候是从我们这条路回来的,去的时候走的更偏西北一些,是到喀什后转向北,从天山的夏塔古道沿着山谷到了碎叶那边走的,从那边可以绕到帕米尔高原的西边走。印度已经没经可取了,但这取经路确实可以走走。”我说道。

    “唐僧当时选择路线是有条件的选择,一个是安全,必须要安全,要躲避战乱、瘟疫等地区;一个就是要有补给,就是说一路要有人烟,要能喝到水,吃到饭。现在这条路更安全了。”我说道。

    “那你回头给我设计一条路线,我来走一遍,尽量贴近唐僧的路线。”陈琰一脸的豪迈。

    我和陈琰又胡侃了些西游的东西就陷入了沉默,我于是开始研究我身上的羊皮袄。

    刚才出发的时候,陈琰把原本穿在他身上的羊皮大衣给了我穿,他自己回毡房穿了一件新的军大衣。我身上的羊皮大衣很重很厚,但很暖和,羊毛是翻向内里的,外面没有裹布,露出已经发黑发亮的白色羊皮,大大的扣子,大大的翻毛领。

    皮大衣明显是手工制作的,虽然有些脏了发黑了,但皮子还很柔软,不是硬邦邦的那种,穿上身不能说好看,味道也不好闻,但很管用,我估计我穿一天脱掉后身上也都是这个味。

    我看了看陈琰穿的军大衣,问道:“你怎么会有军大衣?我感觉军大衣比我这个羊皮袄要好!”

    陈琰笑了笑说:“前两天我开车到乡上买的,很便宜,才几十块钱。缺点是棉花的,没你身上的那件暖和,你那件据说还防潮,铺地上能做褥子和被子,我这个铺地上就潮了。”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想到买件军大衣?”我问。

    “本来,萨媞妮媞也是给我穿你那件的,说是等有机会也给我做一件羊皮大衣,可是我实在受不了那个味儿,就去买了这件。”陈琰说道。

    看来,不是我一个人觉得羊皮大衣味道不好,可是我已经能坦然接受这个味道了。

第六十五章 牧哥

    如果此时有人看见我们一定会觉得走错了片场,放牧的是两个汉族人,一个穿着羊皮大衣,一个穿老式的军大衣。

    没多久我已经感觉到放牧的生活是很无聊的。我想象中是在青青草原上策马奔腾、羊肥马壮,然后我们大声的吆喝着驱赶着羊。事实完全不是电视剧或电影里拍摄的那样,放牧是个缓慢的移动过程。

    我们先是摸黑把几百只羊赶到村边不远的一块草地上,让羊自己散开吃草,吃一会儿,就接着再赶的远一些,让羊再接着吃,因为有头羊带着,没什么特别的情况下,羊群很守规矩不会乱跑。

    因此大部分时间里我和陈琰其实是没有事做。于是在天亮了以后,陈琰骑在马背上让马吃着草,他则滔滔不绝的给我讲他学习到的放牧经验。

    我则下马看着这片贫瘠的草场,不是北疆或内蒙那种草原,到处是乱石,石缝里长着草,难得能看见一片肥沃的草地。

    “这儿的羊肉之所以好吃是因为他们吃的不好,勉强解决了温饱。”陈琰说道。

    “什么意思?”我问。

    “来之前我以为这儿水草丰满,没想到因为草场面积有限和牧草不足导致牛羊的数量并不多。因此这儿的羊喝的水是无污染的冰川水,吃的草是碱性较大却艰难生长的牧草,还经常吃不饱,所以羊也长的慢,营养不良肉质反而比较好了,好奇怪。”陈琰说道。

    我并不是很用心的学习放牧,我是来玩的,大部分时候,我们并没有骑马,马儿悠闲的四处走走,自己吃着草。

    在村外一些长的好的草场是划分的冬储饲料的地,用铁丝网围起来了,不让放牧。虽然春天还没过去,但这些被保护的草场里草已经很高了,而之外可放牧的地方的草都只是一点点高,被牛马羊一天又一天不停的在啃食着。

    两个奇怪的男人聊的居然也是奇怪的话题,我和陈琰居然讨论起了草原的承载量,也就是我们在讨论一块草场到底养多少羊合适的问题,当然最终我们没有讨论出结果。

    山里就是这样,太阳出来后立刻就能感觉到温暖,我的羊皮大衣也被晒的热热的。寒冷没了我就没那么缩头缩脑了,我开始扩大了活动范围。差不多十点半多点,我就已经开始冒汗了,脱掉了有股怪味的厚重羊皮大衣。

    脱掉的瞬间,我打了一个哆嗦,寒冷再次袭来,我给陈琰感慨牧民们居然能一年四季穿着这样的皮大衣。

    山里的清晨非常安静,安静的除了羊偶尔的咩咩叫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几只山鹰在天空翱翔着。寂寞的环境寂寞的我和陈琰,因为我们很快就没什么可以说的了,我本来还好奇他为啥会喜欢萨媞妮媞,但是忍住了没有问他,我本来就不是喜欢八卦的人。

    为了打破沉默,坐在一块石头上的陈琰再次开了口:“老李,看看能不能给我找一只小狗来,我要训练成牧羊犬。方便的时候再给我弄一个太阳能热水器过来。我在这里什么都能习惯,也能忍受一切,就是洗不了澡我总觉得我出不了门见不了人,太tm难受了。”

    “我找找看,太阳能热水器应该好找,我看喀什楼顶上到处都是。小狗我不知道好不好找,这儿养狗的人不多,特别是能牧羊的狗。”我回答。

    可能是经济条件不成熟,也许是生活习惯问题,这里的汉族养宠物狗的还是有一些,警务站里养黑背的也比较多,但牧民和农民则几乎没有养狗的。这里的农村除了警务站,其它地方看不到狗,流浪狗也没有。

    看上去警务站的这些狗虽然不是很纯的德牧,但我估计也不太好找。

    草长的并不太好,临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牧场的边缘,再往前就是荒凉而光秃秃的群山。到这里时羊已经开始自己往山上跑了,我们两个有点慌乱,觉得重点看住头羊就能让羊不走散,也不让头羊上山,害怕羊如果都上山了,我们召唤不回来。

    但是管住头羊并不管用,羊群中的一部分利索的上了山,有几只羊就站在半山崖上呆呆的看着远方,不去找草吃也不下山。

    “你说这些上山的羊在想什么?是不是和你跑到山上想的一样?”陈琰说。

    “靠!你这个想法绝了,你看它们站在山崖上也不害怕,它们在看似没有路的地方却上的去下的来,羊生短暂我能肯定它们和我想的不一样。”我说道。

    “我觉得它们在享受它们短暂的青春,你看一只羊也就一岁出来多一点就成年了,成年就要被吃掉,这每次出来可能都是最后一次。”陈琰说。

    “怎么感觉你现在这么的丧啊。”我说道。

    “我很同情这些羊,我的青春被我浪费了大半,我却从没有站在高处看过我走过的路。”陈琰说。

    “陈琰你可以的,秒变哲学家啊,就冲这个我以后就要多来看看你。”我回答道。

    可以看出陈琰并不是为了追求刺激和好玩才到山里来的。

    对这片我仍然比较熟悉,半年多前,我骑马或徒步经过这里走到过更远的地方。这里的山不高,但再往前就真正的进山了,山谷两侧的山会一下就高了起来。

    进山里有一段路两侧什么都不长,就是石头,但再往里走大概一个多小时的就能看见另外一片牧场。一般当天来回的牧羊人不会走到那么远,超过一天的放牧才会走到那边去,夜晚牧羊人会露宿在草场上。

    我和陈琰立马站在一个比较缓的山坡上,看着羊群在下面吃着草,因为春天雨水好,小萨说今年的草比去年的要好,到现在已经下了好几次雨了,这光秃秃的山里只要雨水丰沛草就长的好。

    不远处还有几棵野杏树正在开花,因为温度问题山里的杏花开的比绿洲晚一些。现在喀什已经是非常明显的往夏季过渡的时间了,晚上也不冷,农村的小麦已经长的很高了,杏子长的比较大了。

    “老李,前些天,我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看见远处的山谷和我背后的昆仑山,我有一种自己很渺小的感觉。太安静了!那个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是觉悟了,那一刻我觉得人真的不需要太多的追求,快乐、幸福、平平淡淡才是我想追求的生活。不是那种看破尘世的顿悟。”陈琰说道。

    “我不想说自己有多高尚或多么的超凡脱俗,但是在我发现萨媞妮媞是那么的清纯和脱俗时,我觉得用仙女在人间形容不过分。跟她一比,我以前的所有女朋友都是低俗和让我厌恶的,她们现在仿佛只是我做过的一个遥远的梦。她们没有一个能触发我想要结婚、想要和她白头偕老的念头,但是我见到萨媞妮媞时就特别想和她结婚,特别想和她一起生活,然后再生几个孩子,就这样在这里过一生。”陈琰来了一大段话。

    这些话虽然是对我说的,但他看着的却是远方,那眼神里似乎放着光,感觉更像是他的独白。

    “陈琰,我不知道你以前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我也不知道这里对你来说有什么魔力。但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是,我也很喜欢这里。但是,但是,我要承认我好像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我会在喀什这个城市生活、创业也许有一天还会离开,我也可能会爱上一个牧羊姑娘,可是我不会在这里生活,我觉得你先不要做什么决定,过一段时间你的想法也许会变。”我说道,我有点担心这个善变的家伙了。

    “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来看你,如果你不在这里,这里就只是我想想就痛到心底的悲伤。所以我会经常来这儿。但是你在这里纯粹是一个巧合,选择一个月也好一辈子也罢,都对你和你的家人很重要。但对我来说,不影响我的任何东西。所以如果你是在问我的意见,我给不出来。你在,我就顺便看看你,你离开了,我就看看这些山。”我说道。

    我特别担心因为我的一句话这家伙就下定留在这里的决心了。

    “对不起,惹着你想起不好的事情了,你的事情我大概听说过,很模糊的听说过。但不明白具体的情况。抱歉!”陈琰说。

    “我只是感慨一下,没有别的意思。”陈琰接着说。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我来喀什的理由就是为了面对这个事。然后完成我心爱的人的愿望。”我说道。

    “这些天在山里,我改了我的很多想法,大的方面有对人生的看法,小的方面是我的计划。我本来是一个没有计划的人,来喀什也不是我做好的计划之一。本来就是想来玩玩的,然后就换个地方玩,我其实想去西藏。游历游历,泡泡姑娘,在酒吧里唱唱歌,等一两年我再回广西去。可是到了这里,我觉得我入定了一样,安静下来了,有点无欲无求的意思了。”陈琰说道。

    “你都无欲无求了?多吃几个羊腰子,要不每天吃羊蛋,否则你生几个孩子的理想咋办?这忙我可帮不了!”我说道。

第六十六章 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

    陈琰的改变再次让我惊讶,他这是成熟还是幼稚我真的无法分辨,我只希望他是个不会后悔的人,也许他说话还是那么不靠谱。

    “靠!我无欲无求是指我对以前生活的抛弃,往事随风,那时的我争强好胜、注重利益、漠视他人。我来这里才体会到一种没有压力的爱情,纯粹的爱情。我发现这里的很多人都是这样,他们的爱情虽然不是纯粹的脱离了物质,但已经几乎和物质无关。现在哪里还有谈恋爱不带物质需求的?只追求恋爱的感觉,两个人相互欣赏和喜欢,这些就足够吸引我了,我很喜欢这里的这种爱情观!”陈琰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没有物质考虑呢?再说了,结婚和恋爱是不同的,人不可能一辈子恋爱,爱是有保鲜期的。”我说道。

    陈琰的爱情我不了解,没有什么能评价的,但他现在对生活的态度我是能理解的。在大城市的大部分人为了生存拼命的工作着,以为自己是在生活,并从拼搏中享受着生活,但对比起在喀什的生活来说,那些都是快节奏的忙碌,没有一种悠然自得的轻松。

    我到喀什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压力,没有烦恼。可以说是很快乐,不用去顾忌什么,现在,我的创业也要开始,也许未来我真的不会再想着回上海去了。

    我们两个结束了这有点沉重的话题,啃着带来的馕,馕是昨天烤的,还很酥脆。陈琰从马背上拿出了一包肉干,是用干辣椒炒过的肉干。

    “我发明的,你尝尝。这儿没冰箱,他们吃不完的肉就切小条挂起来风干存储,我看他们吃风干肉,还是要煮一两个小时才吃的着,我就给改进了一下,用干辣椒和花椒炒着吃。”陈琰说。

    我尝了尝,味道相当好,咸辣合适,还有点孜然味,接着陈琰从马驮着的袋子里神奇的拿出一个小锅子,他捡了几块石头垒了个灶,找了些干柴禾就烧起水来。这让我感觉到这次确实是正宗的放牧了,更神奇的是我居然看到他拿出了咖啡粉和滤纸,冲出了两杯咖啡。

    “水是矿泉水,粉是广西的咖啡豆烘焙的,不算是好的咖啡豆,口味不好,比云南的要差。这个是我自己去农场里淘的咖啡豆,算是自己摘的。这儿条件差,昨天我用铁锅炒过,也算是直火烘焙,自己用石臼研磨的。我喜欢喝我们广西的咖啡,走到哪里都背着家乡的咖啡豆或粉,我回头会在网上再买一些,你帮我收一下货,再来的时候给我带过来。”陈琰边坐着这些事边说。

    “你啥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我没讲究,就算是速溶咖啡我也可以。你真不打算回喀什了?我发现这里低档的茯砖茶比较多,还有印度红茶,我最近也喝习惯了,味不怎么样,有比较浓厚的苦涩味,配得上这的景色和生活。”我说道。

    “唉!这儿能说上话的人不多,见到你可能我的话就有点多,有点什么事就得兄弟你帮了,我不想当着萨媞妮媞或你那个佟华雯的面说这些琐碎的事。你没感觉我已经像一个居家的男人吗?这儿的男人都不干家务活的,我的优势太大了,哈哈哈哈!”陈琰说道。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们准备赶着羊往回走了,数来数去少了几只。陈琰有些恼火,这第一次放牧就丢羊点也太背了。而且我们都不知道啥时候丢的,我们一直缓慢的在山里走来走去,去的地方不算多,但找起来也不容易。

    我们的手机都没信号,我爬上了山看到了一点点信号。我是移动的号,陈琰一个移动一个本地的联通号。

    陈琰带着两个人的手机爬到了一个小山上,好久才下来。

    “联系上了吗?”我问道。

    “没有,看着有一格的信号,打不出去,没网络,短信也发不出去。”陈琰有点沮丧的说。

    “老李,你帮忙把这些羊赶回去,我去找找那几只羊。”陈琰说。

    “不行,绝对不行,几只羊和一条命哪个更重要!”我几乎是吼着说这句话的。

    陈琰没想到我突然发飙了一样,他奇怪的看着我,我意识到有点失态了。

    “对不起,我女朋友就是在山里找学生家里走失的羊才失踪的。”我说道。

    “我不找了,丢就丢了吧。”陈琰愣了一下回答我。

    我们继续往回走,却看见远处一匹马带着烟尘跑了过来,是萨媞妮媞来了。

    “不放心你们,想着你们差不多要回家了就过来看看。”小萨说。

    “对不起,羊少了,回去我赔钱给你家。”陈琰一脸无辜给小萨说。

    “羊上过山吗?”小萨似乎并不意外。

    “就在这片上过。”陈琰说。

    “你们帮我拔点草,多一点。”萨媞妮媞说。

    这的草大部分已经被羊给啃的很短了,我拿着小刀整了半天也没弄多少,陈琰也一样。但是小萨不知道从哪里割了已经一大把草了。

    她把草放在几只小羊和羊妈妈前,看着小羊和母羊吃草。

    “这是干什么?”陈琰问。

    “草有点少,只能小羊了,它们吃草时会咩咩叫,走散的羊一般都是翻到山包那边去了,听到说这里有好吃的草就会自己过来。希望它们还能听到。”萨媞妮媞说。

    大概二十分钟,远远就看见走散的几只真的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从山坡上回到了羊群中。

    赶着羊往回走的时候,陈琰恢复了猪样,把我丢一边,腻着小萨不停的说话。来的时候羊边吃变走,回去的时候是直接回的,所以比早上出来时快的多。这说明我们其实离开村子并不算远。

    驱赶羊群的秘诀是管好头羊,头羊一边走一边咩咩的叫着,其它的羊就会很顺从的跟着走,所以,我认为我一天算是难得的体验,却并没有学习到牧羊的技巧。

    回到住处时天刚刚黑下来,塔吉克小伙艾米尔丁正在萨媞妮媞家门口的灯下串羊肉串,木屋边上的大锅里正煮着手抓肉,在萨媞妮媞家叫手扒肉,华雯和小萨的妈妈正在洗蔬菜。

    我和艾米尔丁握了手,我也开始帮忙穿肉串。羊据说是小萨的爸爸特意宰杀的,我知道在这里宰羊待客是最高的接待礼节了,顿时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昨天说今天走的,结果又赖了一只羊吃。

    “艾米尔丁,你们男的不是说不干家务活吗,你怎么还烤羊肉?你们是不是很少吃蔬菜?”我问艾米尔丁。

    “李哥,我们嘛,家务活不干!家里嘛那个衣服不洗,巴郎子不带,饭不做。男人干家务嘛,别人看到会笑话,会说这男的没本事,也笑话男的老婆懒,不干家务。但是,这个放羊嘛、还有地里的活、反正要出力气的牲口干的活,男人都要会干。还有,家里面嘛,宰羊、做手抓饭、烤肉这些和肉有关的吃的嘛,我们也干的,喜欢吃肉嘛!女人的事情嘛,男人不干,男人自己的事情要干。”艾米尔丁说一点,小萨在边上给补充或翻译一点。

    他接着说:“蔬菜嘛,也吃,吃的少,现在比以前吃的多,以前没什么蔬菜,主要是我们不种菜,也没钱买菜,所以没有吃。现在嘛,卖菜的地方多了,我们也就吃的多了。别的菜嘛不好吃,西红柿、辣子、茄子、白菜、洋芋、皮牙子、黄萝卜这些都是我们经常吃的菜,但最主要的嘛,有馕就够了,别的可以没有,家里面粉一定要有的。”

    艾米尔丁已经属于这里国语说的较好的年轻人了,有一些年轻人基本上就一句都不会说,因此我也喜欢和他聊天,大家都在忙的时候,陈琰却抱着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热瓦普开始弹唱起来。

    “老李,你别看这个热瓦普有好几根弦,但就最下面这弦是主音弦,比吉他还好弹。我给你弹唱个流行的!”陈琰,坐在边上一边给我说,一边调着音。

    ‘妈妈坐在门前,哼着花儿与少年

    虽已时隔多年,记得她泪水涟涟

    那些幽暗的时光,那些坚持与慌张

    在临别的门前,妈妈望着我说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

    ......

    我独自渐行渐远,膝下多了个少年

    少年一天天长大,有一天要离开家

    看他背影的成长,看他坚持与回望

    我知道有一天,我会笑着对他说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你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

    一段熟悉的旋律从热瓦普上蹦了出来,陈琰低沉的歌声回荡在山谷中。山谷里,一层青雾浮在半空,一点点亮光映照着木屋,低矮的土灶火烧的很旺,烤肉槽里柴火正熊熊燃烧。

    这歌听的我有点热泪盈眶,不自觉的低下头防止泪水滑落,我想我的父母了,想那秦岭以南的群山,想傍晚飘逸在竹林里的炊烟,想我少年的时光。

第六十七章 昆仑夜宴

    热瓦普的弦声很清脆,似乎和这歌不是很搭,但我却觉得特别和谐。

    不知不觉中,华雯和萨媞妮媞都凑到我们边上听陈琰唱歌。一曲唱罢,萨媞妮媞先带头鼓起掌来,说:“阿琰哥!你唱的太好了,你之前练习弹热瓦普的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唱歌这么好呐!”

    “这个歌的歌词写的特别好,你有可能听过,别人估计都没听到过,所以我一般不唱,只唱给你。”陈琰有点肉麻的对小萨说道。

    在牧区,因为小孩子已经实行了费用全免的双语教育,小孩子都会说国语也认识字。年轻人大多因为听不懂国语歌,所以对流行歌曲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偶尔会举办歌咏比赛,因此他们普遍会唱红歌。

    陈琰之前有个心愿就是想多记录一些本地人自创的歌曲,然后重新编曲和填词。

    华雯一改平时的矜持居然主动拿起了热瓦普,她接过热瓦普,然后夹在臂弯,试着弹了几下,找了找音。热瓦普比较小和细长看上去更像是被华雯捧着。

    “我这个时候有点手痒,我刚来喀什的时候学了一首歌,但我记不住歌词,我要看看手机。”华雯说。然后拿出了手机想摆在自己面前,却发现没有地方可摆,桌子被占着切肉,我赶紧接过她的手机用手拿着。

    “我要来唱一唱我们的家乡

    我们的家乡是最美的地方

    连绵的雪山优美的草场

    草场的下面是城市和村庄

    我要来唱一唱这里的人们

    这里的人们朴实又善良

    这里的人们心胸最宽广

    宽的就像那隔壁太阳

    假如你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假如你善良勇敢又坚强

    只要你站在这片土地上

    他们会扯着嗓子大声对你讲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里的新疆

    是我们出生的地方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里是家乡

    是我们爷爷生活的地方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里的新疆

    从一片荒凉到瓜果飘香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里是家乡

    是我们爷爷劳动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我离开了家乡

    离开了家乡我来到了远方

    来到了远方也剪断不了我

    剪断不了我心中的渴望

    古老、苍茫家乡的土壤

    是我坚强生活的脊梁

    疲倦的时候我就会看见

    挺拔的白杨树站在我身旁

    这就是他们赐予的力量,

    让我们怎能不坚强。

    这就是他们指引的方向,

    让我满怀希望迎接曙光。

    这就是他们赐予的力量,

    让我们怎能不坚强。

    这就是他们指引的方向,

    让我满怀希望迎接曙光。

    还有许多朋友对我讲

    新疆是他们最向往的地方,

    神秘的城墙迷人的风光

    还有那一个一个漂亮的姑娘

    我们眼里朴实的家乡

    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天堂

    说也说不完圣洁的赞美

    所以我一遍一遍大声的歌唱

    这就是我们可爱的新疆

    是我们美丽的家乡

    这就是我们美丽的家乡,

    是爷爷奉献了一生的地方。

    这就是我们,可爱的新疆,

    是我们美丽的家乡。

    这就是我们美丽的家乡,

    多少人梦寐想望的地方。

    没有人能抵抗住这种力量

    就想谁也无法抑制住你的想象

    这里是新疆是我的家乡

    他广阔美丽天生他就是这样

    喀纳斯湖水映着晚霞泛着银光

    塔里木河在沙漠中间流淌

    我想我渴望我歌唱我绽放

    再我出生的这片土地上歌唱

    我登高眺望感受吐鲁番的阳光

    看着天山山脉绵延万里伸向远方

    虽然我很久以前就离开了我的家乡

    可是在回忆里永远都不会遗忘

    我的新疆!”

    这首歌很长,节奏欢快。华雯一边唱着,一边看着手机里的歌词,我则不断的帮着滑动屏幕翻页,这是一个叫艾尼瓦尔江唱的《这里是新疆》。我第一次听这歌,这歌节奏我喜欢,歌词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因为是歌颂新疆的流行歌曲,萨媞妮媞和艾米尔丁很明显听的比刚才还认真。

    “雯雯姐,你一会儿要教会我唱这歌,真的好听!”华雯唱完后萨媞妮媞首先开口。

    艾米尔丁跑去洗了手,也拿过热瓦普弹唱起来,歌词我听不懂,旋律是清脆的,比较急切,但感觉不算欢快,音节好像是一个个蹦出来的。

    艾米尔丁弹唱一曲后,萨媞妮媞就给我们介绍:“他弹唱的是曲子是《塔什瓦依》,是传统的曲子,歌词是他自己编的。”

    看似是给我们大家介绍,但萨媞妮媞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停留在陈琰身上,我也才发现,陈琰正在用手机录音,难道小萨已经喜欢上陈琰了?

    陈琰说道:“热瓦普其它的弦都是共鸣弦,只有一根弦主音,因此一般的乐曲弹奏手法比较简单,但刚才艾米尔丁有一段弹拨的速度非常快,一秒内可以弹拨好几次,这样就有好多个音,把拨片硬是弹出了滚音的效果。”

    “我还需要练习才能弹的更好,掌握这个技巧容易,弹的好很难。他们说有人能一秒弹七八下,我还要好好练习。”艾米尔丁说。

    萨媞妮媞又接着给陈琰说:“这个歌词的意思大概是:‘不经历寒冬的百灵鸟不知道春天的温暖,没有过磨难的情人,不明白爱情的可贵。没有云彩的天空,就像我的心那样纯净,已经奔腾了千年的河,依然能浇灌出饱满的麦子。天上的日月啊,它们能证明,我的眼里除了你没有别人。雄鹰在天上飞着,花儿在草原上开着,情人在花丛中迎接我回来,月亮只为我们照亮,我们的爱就像山一样连绵不绝,就像冰一样千年不会融化。’”

    说完后,萨媞妮媞看了看艾米尔丁,似乎在问有没有说错。艾米尔丁羞涩的笑着说他不是能完全听懂小萨说的,但歌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不是我写的,我学这首歌时就是这歌词,但我有时候会忘一些,记不全,唱的时候就会自己编几句,所以歌词有的是以前的人写的,有的是我编的。”艾米尔丁说。

    我什么乐器都不会,我再一次羡慕这帮会乐器能唱歌的人。

    围着烤肉槽的炉火,感到了炙烤的温暖,木柴已经烧的通红。这时,烤肉已经串好了,所有的签子都用完了,要吃一拨才能再穿新的串。艾米尔丁熟练的开始烤肉,我和陈琰也试着烤了几串。

    萨媞妮媞和华雯这时开始轮流弹唱,小萨先唱了我比较熟悉的刀郎的《大眼睛》,用女声和热瓦普表现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这下,似乎就剩我没有表演任何节目了,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略显尴尬,希望他们没有想起我。

    想似什么来什么,艾米尔丁这时开玩笑似的说:“李哥!你也来一个!唱一首歌可以吃两串烤肉!不唱就没有烤肉吃。”

    因为都是熟人,我也没有紧张想着唱就唱吧,虽然我不会弹乐器,但我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我就想着要参与进来。

    我离开上海前最喜欢的歌曲是《南山南》,于是我就说:“我来清唱一个,唱的好不好,但你们都要给我鼓掌!”

    没有伴奏的情况下,我唱了一首改编版的南山南,说是改编版是因为原歌曲有淡淡的忧伤,我把它唱的有点欢快,当然歌词也改了一点点,我把‘北海有墓碑’改成了‘北海有乌龟’,不然,这歌怎么唱都欢快不起来。

    唱完后,陈琰首先表示了抗议:“老李,你不地道啊,北海有乌龟怎么听都像是在骂我!”

    我听他这么说,一想还真是:“嘿嘿,忘了你是广西人,我原来觉得墓碑不好,为了押韵就改乌龟了!没事,你是南宁的不算是北海的,嗯......,改‘贵妃’,北海有‘贵妃’怎么样?”

    我和华雯都笑起来,艾米尔丁因为没太懂我们说什么,所以他礼貌性的陪着我们笑。第一拨烤好的肉拿去送给小萨的父母了。陈琰取代了艾米尔丁烤起羊肉来,我们一边开玩笑说这是做一个男人必备的技能,一边夸陈琰的样子像是卖羊肉串的,我请教了艾米尔丁烤肉的要点。

    “炭火不能太大,木头烧到红透灰白的时候,薄薄的一层最好。摆好后不能起火苗,有火苗就用一点点水浇灭,以前嘛,我们直接用嘴吹灭火的,但是那样不卫生,唾沫会上去,现在都是用水浇一点。冒烟可以,火不行,火起来了肉就黑掉了!一面变颜色后,这样一把抓住签子,整个翻过来,这一面也变色后再翻过来,这个时候撒咸盐,两面多翻两次,看着这个肉边有点焦了,就差不多了,撒孜然面就好了,你们喜欢吃辣的嘛再撒点辣子面。”艾米尔丁又代替陈琰烤肉,一边操作一边解说。

    小萨说,其实烤肉的关键是肉要好,好的羊肉什么调料不放都很好吃,我们有时候想吃烤肉了就烤几串吃,像这样专门烤肉吃也就因为你们来了。

    “我们也经常烧烤,差不多也是这样,但我们烤的东西比较多,各种肉和蔬菜都会烤。”陈琰给小萨说。

    萨媞妮媞马上问陈琰是不是要烤点蔬菜吃,结果陈琰坚决的拒绝了,他说有肉吃就不吃蔬菜了。

第六十八章 谁是合适的对象

    新疆饮食在我的印象中是重油重辣的,来了南疆后却发现不是这样,喀什吃辣比我以前想象的要少很多,如果不是特别说明,在餐馆里几乎吃不到太辣的东西。

    烤肉也是,大部分烤肉只撒孜然和盐,所以现在萨媞妮媞家里是没有辣椒面的。我反而觉得不辣的羊肉串更好吃,更接近传统原味,毕竟辣椒传入中国也只有几百年的时间,在华雯的鼓动下我烤了两串原始风味的,就是指放盐的,吃起来真的一点也不差。

    大家都给陈琰的烤肉给了鼓励,羊肉串非常好吃,可能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羊肉串。也许小萨说的对,这和肉有极大的关系,却和谁烤的反而没有多少关系。

    在浓厚的白色油烟中,我们愉快的烤完了肉,小萨的父母和年迈的奶奶则在一边看着热闹的我们。

    烤肉吃的差不多时战场转移到了木屋的里的铺上,长辈们靠里盘腿坐着,我们围在了周围,本来小萨的父亲要我们坐他的身边,这是贵客的位置,可是那样我觉得太生分了,就主动说让大家把我们当孩子。

    热腾腾的手抓肉摆在精美的盘子里,掰碎的馕直接放在餐布上。

    艾米尔丁介绍说,本来会先上羊头,贵客来的时候会先上羊头,最年长的人会给小孩子割一点羊耳朵,寓意让小孩子听话。之后客人割羊嘴唇或者说是羊腮肉给主人最年长的人,代表感谢和祝福,之后把羊头送还给主人,这个过程中年轻人并不会去吃羊头,这更接近一种仪式。

    华雯之前说不能这么把我们当外人,因为我们都是晚辈,也没小孩,就不走这个仪式了。

    “这个肉,盛出来的时候,浇点盐水,撒上生的皮牙子就可以拿手抓着吃了。现在你们来了嘛,都是热的吃,我们自己嘛,都习惯冷着吃,因为是直接手抓的,冷着吃首先不会烫手,其次油脂和汤水不会流的到处都是。”艾米尔丁说道。

    我们也不太懂礼节,但先用酒敬过了萨媞妮媞家里的长辈,这才吃了起来。我们就开始吃起来,刚才吃了不少烤肉,我想着这手抓肉就意思一下就好,吃太多肉不健康。

    艾米尔丁看我们都挑瘦肉吃,就接着说:“我们只有平辈的坐一起时才喝酒,和长辈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长辈喝,我们不喝。过去嘛,这个肉要么就整块撕咬着吃,要么嘛,一个人一把小刀子,一小块一小块的割着吃。最好吃的是带油的肉,我们都喜欢吃肥的,现在也知道要健康一点了,肥肉吃的少了点。这个碗里还有盐,觉得不咸蘸着盐。”

    华雯示意我尊重别人的习惯,我看着几块白白的脂肪,决定尝试一下,就用小刀切了一小块尝了尝,其实味道很好,一点也不腻,而且有种特别的肉香,一点膻味也没有,而华雯则拿着瘦肉小口的吃着。

    “我们这里的土碱性大,羊肉嘛都是碱性的,不膻不酸,好吃的很,这个手抓肉,撒东西都没有加,直接煮的,煮的时候把血沫子撇掉,不加任何调料就好吃的很!”艾米尔丁继续说。

    “谢谢!我们听说宰羊煮手抓肉已经是待客最好的食物了,我们非常荣幸,你们把我当最好的朋友,我以后要经常来,不能每一次都这样,我们算是家里的孩子了,你们的羊要卖钱,下次不要宰羊了,就像平常一样我们就很开心了!”我说道。

    现在一只活羊在这里大约是千元一只,看重量和羊的年龄,市场上一公斤羊肉六十多块钱,要是我们来一次就宰一次羊实在是不好意思。煮好的手抓肉或烤肉则差不多一公斤九十块钱左右,今天这样,萨媞妮媞家是真把我们当贵客了。

    “李哥!你不用客气,也不要认为是来做客的,就当这里是你们的家。你和雯雯姐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拿你们的话说,我们是有缘分才能坐在一起的,一只羊不算什么,天天吃都可以,我们家里难得来客人,所有人都很高兴,比过年还高兴。”萨媞妮媞说道。

    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大家结束了这顿丰盛的晚餐,按习惯男人是不用去收拾碗筷什么的。艾米尔丁因为要值夜班,没多停留就走了,陈琰则叫上我和华雯到他的毡房里,我们刚坐下,萨媞妮媞就端着些手抓肉和烤羊肉串进来了,她用铁锹从外面铲了烤肉槽和锅灶里的红碳放进小铸铁炉里,毡房内很快就热和起来。

    陈琰给我一支烟,点上后说:“刚才长辈在,年轻人不能抽烟喝酒,就敬酒的时候意思一下,现在长辈不在边上了,我们再喝会儿!”说完,他又拿出了半瓶白酒和两提易拉罐的啤酒。

    “华雯你和萨媞妮媞随便,想喝什么喝什么。老李你是喝白的喝啤的?”陈琰问我道。

    “啤的,白酒我怎么都喝不惯,一小杯就容易上头。不过我也先说好,我酒量不行,你不许劝酒。”我回答道。

    “我们都是自己人,抽烟喝酒是为了开心,大家随意!”陈琰有点大男子主义的说道。

    “我喝啤酒,我平时不喝酒的,但今天高兴,喝点啤酒!”华雯边说边拿了一罐啤酒。

    “我们哈萨克族女的是不让喝酒的,特别是有客人在,但是今天我和阿琰哥一起喝点白酒,我陪他喝!”萨媞妮媞对我们说,看起来也是一个豪放的女子。

    我打开了一罐啤酒,是罐装的乌苏,喝了一小口,冰凉甘爽,苦味比较浓重一些。我开口道:“真冰啊,这是天然冰镇的啊,刚才吃那么多肉会不会油都腻在肚子里啊?”

    “李哥,你们先少喝点,刚才房间里冷,酒也冷,等会儿热了会好点。我先烧点茶给你们,砖茶解油腻!”萨媞妮媞回答我的问题。

    “我听说过一句话,说在新疆喝酒要喝伊力特,嫁人要嫁哈萨克!是真的吗?为啥啊?”我问道。

    我打算帮帮陈琰,虽然看起来他已经不用我帮了,我想到米热说现在不同民族之间通婚仍然是困难重重,无论娶还是嫁。

    萨媞妮媞笑着回答:“听说在伊犁有这个说法,因为哈萨克族的青年英俊、壮实、脾气又好,因为世世代代游牧,没有城里男人的奸诈和小气。我们的性格直爽不野蛮,聪明不小气,讲原则但是又很谦虚。别看我们大部分生活在草原,受教育的程度是很高的,就拿我父母和奶奶来说,他们都认字,不过是哈萨克文字,因为我们一直都知道要送小孩子去上学读书。”

    “哦,萨媞妮媞,你的理想结婚对象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乘机问道。

    “不好说,一定要勤劳,要孝顺父母,我们的传统是特别特别的尊敬长辈,就算是家里坐的位置都有讲究平时都不能坐错了,吃饭的时候也是先敬长辈,小辈最后吃。然后就是不能花心,我们特别讲究一夫一妻,讲究婚姻终生。我们民族几乎没有离婚的人。”

    萨媞妮媞并没有给出具体的要求,而是先说了两个传统。我估计这尊敬长辈陈琰是能够做到的,但这不能花心有点困难啊。

    “你们有没有彩礼或嫁妆这样的要求?”华雯好奇的问。

    “有,传统上就有,还比较重,因为我们是游牧民族,所以男方要给一定数量的彩礼,大部分是给东西而不是给钱,所以以前结不起婚的人也很多,我们也讲究门当户对,这样男方承担的彩礼钱就要少一些。除了彩礼,男方家还要给女方家的亲戚送衣服或布料,生孩子的时候必须要送礼给女方家。好的一方面是,女方家也会准备嫁妆,比如房子、牛羊马、衣料子这些。”萨媞妮媞说道。

    “感觉不算多啊,为什么说负担还是比较重?”华雯接着问。

    “以前人都穷,自己的家里除了破毡房就没什么像样的东西,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彩礼和嫁妆都是要攒的,从小孩子小的时候就开始准备,结婚的时候双方家长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彩礼和嫁妆的数量,有的时候还要亲戚帮着给凑一下。但是那是以前了,现在就好了,经济条件都好了,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传统的彩礼和嫁妆也花不了多少钱了。因为我们不讲究送钱和金银。要的都是过日子的物品。”萨媞妮媞说完后拿起酒碗就和陈琰碰了一下,一口给干了。

    “我听说,你们女孩子特别喜欢有男子气概的男人,特别是能喝酒、能唱歌的!”我说道。

    我确实在上大学的时候听我一个蒙古族同学说过,在草原上男人能喝酒是首要的标准。

    “听谁说的!没那回事,我们以前不喝酒,至少牧民是不喝酒的。草原上除了自制的马奶酒没有白酒这样的酒。马奶酒是半发酵的奶制品,应该没有酒精或者含量很少,我也不知道马奶酒能喝醉。后来的白酒是蒙古族自己用木桶做的蒸馏酒再被我们学到怎么做酒了,那个酒的度数不好控制,特别容易喝醉,但是因为产量低,平时我们也没有时间做酒,喝的也不多。解放以后,生活条件好了以后才有些年轻人开始买喝酒。”萨媞妮媞说的过程中又和陈琰喝了一碗酒。

第六十九章 同居的雪夜

    我注意到小萨是相当的能喝,这一小会儿已经喝了不少了。

    “你们可能也注意到了,我爸爸就不喝酒,我们也不能当着他的面喝酒,他是解放以后出生的,从小就没有喝过酒。我奶奶因为会做奶酒,所以我奶奶反而会喝一点酒,她说喝酒对关节好,草原上冷,关节容易疼。另外,我不反对男人喝酒,但绝对不喜欢喝醉的男人,太恶心了。”萨媞妮媞说。

    “你们也自己做蒸馏酒?用粮食吗?”陈琰终于问了他关心的问题。

    “不是粮食,我们家不会做粮食酒,我们是用牛奶或者马**,发酵后的奶,我们自己有一种酒曲子,也是从**里熬出来的。发酵后的**和你们喝的酸奶不太一样,味道很像。但是因为温度和每次的情况有不一样,我们可能会发酵过头,像你们做那个米酒那样,发酵到奶和水分离了,可以看到清水一样的水,把那水放锅里煮,锅上放一个圆木桶,没底的桶,上面有个圆锥的铁皮盖,边上是流水的槽,蒸汽在圆锥上冷凝后顺着管子流到接着的罐子里,蒸馏出来的酒和白酒一样透明,但是因为酒精度没办法控制,每次做的酒味道都不一样,特别有经验的人能尝出来,一般人都不知道酒精度是多少喝多少能醉。”小萨说道。

    “我回头要和奶奶学蒸馏酒的方法!现在这酒太是到乡里买的太差,啤酒就这一种,白酒也这一种。伊力特我喝不惯,太难喝了。对了,老李,下次来给我带几瓶四川的酒,我们广西本地是产米酒,也有高度的土烧酒,但新疆买不到。我喜欢四川酒,又便宜又好喝。”陈琰说道。

    “行!我回头去给你搞一些!”我回答。

    “你去批发市场去,二医院对面那个出口处,对面有家什么酒店的有一个批发零售酒的店,挺大的一个招牌,很好找。他家可能有四川酒,我上次看过是真的,还给老板留过我的电话,回头我打电话给他,他知道我懂酒,不敢用假的骗我。”陈琰说。

    之后他们谁也没劝酒,就这样边聊边吃边喝,眼见着肉也吃完了,酒也喝完了,陈琰还没有睡觉的意思,他开始唱起歌来。

    他喝点酒后比不喝酒时更能唱歌,毡房里俨然成了他的独唱音乐会。华雯和萨媞妮媞先是困的说要回去睡觉了,我也困的不行,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

    “陈琰,不陪你了,我要回去睡觉去了,你自己喝吧!”我说。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恋战,否则陈琰自己是停不下来的。

    “别走!就在这儿陪我,困了就这儿睡!”陈琰有点大舌头了,他指着床铺说,毡房里别的地方不多,睡觉的地方是真的多。

    “阿琰哥,你让雯雯姐和李哥回去睡吧,他们要休息好,我陪你喝!”萨媞妮媞自告奋勇的说。

    就这样,我和华雯丢下他们两个就回到了毡房。

    用了半个小时在毡房里生上了火,烧了点热水。这会儿她一边泡脚一边给我说:“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啊,这么晚了两个人在一起行吗?陈琰不会有什么出格的吧!”

    “没啥事吧?陈琰那小子喜欢小萨,他应该不会乱来,越是喜欢的人越是不会伤害她。不过你这脚盆是哪里来的?”

    “你今天去放羊的时候,我开车到乡里去买的,这里冷,没条件洗澡得泡泡脚才舒服。”华雯说。

    烛光中,我把两个人的手机都充上了电,电灯依然不亮,但太阳能板的蓄电池却能给手机充电,我打算明天看看能不能给修一下,让电灯亮起来。

    “我今天去乡里的学校了,这里不少学生真的是骑马上学的。你还记得那些流行的段子吗?问新疆的学生是不是都是骑马上学的,考试要考骑马,考打猎,考搭毡房。”华雯接着说。

    “啊!真的吗?现在还有骑马上学的?”我有些不太相信。

    “是真的,学生数量少,这儿的学校有一部分学生是寄宿制的,家比较远,山里或高原上的,需要住在宿舍里。有一小部分是本地牧民的孩子,本地的这些孩子家远点的都是骑马上下学,马就拴在学校边上的一个空地上,马会自己吃草,学校警卫平常会帮忙照看一下。有些聪明的马会自己回去,放学的时间到了家里的人在马屁股上抽一鞭子马就知道再走到学校门口等小主人。”华雯给我说着见闻。

    “有时候这里孩子的经历还真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我们能帮助他们点什么吗?”我回答道,我特别想知道华雯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能帮助这些孩子的渠道。

    “孩子这块儿不用,这几年国家真的是下了大力气搞新疆的基础教育这块儿,硬是从内地给招来了好多汉族老师,每个人都享受双语教育,一个班至少会有一民一汉两个老师。虽然教学上起步晚,质量偏低,但是比起以前已经是很大的飞跃了。单靠我们个人力量是没法提高教学质量的。我想着还是要去帮助那些大人,以前条件不好,很多二十岁以上的女性就没上过学。”华雯说道。

    “行,这块儿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也喝了点啤酒,热水泡脚时间长了也不好,赶紧睡吧,我给你去把洗脚水倒了,今天太晚了。”我帮着把洗脚水倒了,给火炉里添了大块不容易烧透的木块,我也打算睡了,确实很困了。

    和前一晚不同,这一晚睡的很暖和很香,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的七点多了,虽然天仍然没亮,但比起四五点就醒来已经是好享受了。

    我并没有立即起来,而是先点着蜡烛,贪恋着温暖的被窝。冷天躺在温暖被窝里确实很舒服。我看了一眼,华雯并不在,但她没叠被子,说明才起来没多久,正想着要不要去找找她,她就推门进来了。

    “咦?二傻你醒了!外面下大雪了!太意外了!”华雯一边脱掉外套,一边往火炉的灰烬中加了几块柴禾,因为睡的晚,现在火炉居然还有没熄灭的灰烬。

    没多久,火又着了起来,烧着水壶开始滋滋的响,华雯又重新回到了被窝里,于是我们两个躺在各自的被窝里聊起了天。

    “你刚才干嘛去了?外面雪下的大吗?”我不知道刚才华雯出去干了什么,外面漆黑一片,她胆子确实够大的。

    “你说大清早的,我还能干什么去,昨晚喝了不少啤酒和茶水。”华雯婉转的回答了我。

    “说的我也想去了!”我说道,然后开始穿外套,这两天都是穿着裤子在睡觉,裤子里面就一条内裤了,所以外面的裤子一直不敢脱。

    来到外面,倒不是很冷,因为没有风所以一时感觉不到昨天早上哆哆嗦嗦的冷。天没亮,但能看到天空灰蒙蒙的,不用手电就能看清楚四周,可能是下雪后不停的反射光线造成的。

    雪还比较厚,起码三四厘米,这时雪花仍然在飘着,雪花不大却很密集,下到脖子里冰凉冰凉的。毡房周围窄窄的一小圈雪是落地就融化的,其它地方均是一片洁白,那种昏暗中的洁白,在雪色中,我甚至能看清不远处山的轮廓。

    我匆匆的放了水后赶紧跑回到毡房里,刚出来时感觉不到冷,这一小会儿就觉得身上已经冷透了,我打着哆嗦回到毡房,脱掉外套就钻进了温暖的被子里。

    下雪了,我几乎没有雪地开车的经验,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离开这里了。我开车讲究安全第一,曾经被华雯嘲笑说像老头子开车,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经历了刚才的一冷一暖后,我特别想在温暖的被窝里就这样钻着。

    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再次醒来,帐篷里已经亮了。毡房没有窗户,但是因为缝隙比较多,光线还是能透进来,没想到华雯也还在被窝里,不过她在看手机。

    “有信号吗?我的手机到这里微信勉强能用,看新闻啥的就很费劲了。”我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

    “还可以,不知道是不是下了雪的原因,这会儿网速比昨天好多了。”华雯回答道。

    “起来吧,我们去看雪拍照片!”我突然兴奋起来,这个季节在新疆的山里看到雪是件让我兴奋的事,本来以为要等到冬天才看的到雪。

    “你没见过雪?对了,上海是不下雪。”华雯说道。

    “我老家也下雪,但一般留不住,下了就化了。再说了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南疆的雪一直是我想看看的。”我说道。

    当时读岑参的诗的时候,读到千树万树梨花开就觉得写的太好了,再读到轮台东门送君去的时候才知道写的就是南疆的景色,也才了解到轮台是哪里,安西都护府管辖的区域。

    对我来说,当时内心充满了对西域边塞的向往,但我没想到能这么快就看见南疆的雪。

第七十章 没有禁忌

    我叫华雯一起去看雪,但她显然很平静,仍然看着手机说:“你先去看看,好的话再叫我!”华雯明显是非常享受温暖的被窝,不愿意这么早就离开那温暖。

    我推开门只看了一眼,就返回毡房拿相机和脚架,一边说:“绝对值得起来看看!山舞银蛇,原驰蜡象。阳春白雪,我人生第一次见如此壮丽的雪景。”

    拿好相机,再次出门,我的眼睛被白色给刺激的眯了一下,早上起来时天没亮雪还在下,天空中全是云。但这会儿已经是碧空万里,蓝的一点都不真实,天边飘着一团软绵绵的白云,大地一片白茫茫。

    阳光闪着白芒刺着人的眼睛,因为雪地的反光,无论看任何地方都感觉不敢睁大眼看。完全没了光秃秃的群山的感觉,黑白相间,偶尔的绿色和其它颜色使周围看起来像是童话世界。

    不远处的木屋是灰褐色的,此时顶着个白色的尖屋顶,浓白的炊烟带着金色衬托出特有的情调,很有点北欧冬季乡村的样子。

    远处的山从底到顶全是白的,阳光还给山边镶上了亮金色,隐约有雾气升腾,犹如仙境一般。几棵已经长了少量叶子和开了花的杏树落满了白雪,草地上一块绿一块白的。

    我拍了不少的风景照,然后找了合适的位置把陈琰的车停到路上,蓝天、白云、高大的雪山衬托着军绿色的汽车,使车显得渺小、古朴而神秘。

    华雯已经穿好了衣服出来了,她可能也被景色感染也很高兴,在铺满雪的草地上奔跑,还煞有其事的堆起了雪人。

    我们玩了一会儿,也不见陈琰和萨媞妮媞出来,就有些好奇,我跑到陈琰的毡房前敲门,结果没有应答的声音,我推门进去看见没有人,炉子也是冰冷的。

    “陈琰不在毡房里,可能离开的比较早,毡房里冰冷冰冷的。”我给华雯说。

    “雪地上有蹄印,也可能是放牧去了。”华雯说道。

    然后我们去木屋问了萨媞妮媞的妈妈,她妈妈和华雯能用简单的维吾尔语沟通。两个人一边聊,我一边吃喝萨媞妮媞的妈妈给准备的早餐,牛奶、馕和酥油。

    “妈妈说他们早早的就出去了,这个时候下大雪是个灾害,草刚长出来可能会被冻死,牛羊没吃的,他们赶着牛羊去山里放牧了。我说山里也一样有雪,妈妈说雪不算厚,牛羊能吃多少先吃多少,等过几天看情况,如果草没被冻死就没事了,如果草被冻死了就是大的灾害了,去年存储的牧草已经吃完了。”华雯交流完了忧心忡忡的说。

    我此时也有了点脸红,刚刚我还为这雪感到激动和高兴,大呼小叫的,哪里知道对牧民来说这就是灾难。

    冬春季持续性大面积过厚积雪是造成温带草原放牧场积雪灾害的主要致灾因子。冬季还有大量的冬储牧草可以圈养,但在草已经长的不错的春天确实是个大的麻烦。

    “希望积雪今天就能完全融化掉,那样草可能没啥事,冻一冻也许长的更好。”我只能祈祷性的说。

    我和华雯商量了一下,再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就先告别返回喀什了,过卡子的时候碰到了艾米尔丁,和他聊了几句,就离开了乡里。

    车开了没多久,路上就看不到一点下雪的影子,很快就变成了我熟悉的初夏景色。我在路边的临时停靠区停了车,脱掉外套只穿着短袖t恤。回头看看远处的雪山,内心默默的祈祷积雪赶紧融化。

    回到喀什是快中午了,由于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我就先开车去了菜市场买了菜和肉,喀什的菜市场很方便,有几处比较大的菜市场,比如我住的附近就有个东湖小区的菜市场,再远一点有班超路上的利民农贸市场、地质队农贸市场、大刚农贸市场。

    最大的就是三运司的批零市场里的菜市场。这次我没到远处,直接从时代广场的南一巷上去,这里车可以暂停在菜市场的门口路边,有几个打馕的铺子,我买了两个油馕,也叫牛奶馕,是加了牛奶和清油和面的,比艾买提的普通发面馕要好吃一点。

    东湖小区这个菜市场里的经营户大部分是汉族,我在一个维吾尔族青年的摊上买了牛肉,他自我介绍说是这一带最好的卖肉的人,所以我又买了些带肉的羊骨头。

    新疆习惯叫猪肉为大肉,在这个市场里还真比上海便宜很多,十块钱一公斤。摊主说因为吃的人少,价格上不去,一头猪要两个摊点分着卖一天,我看了下觉得肉不好就没有买。摊主推荐说猪肝好,我看着比较新鲜,就把猪肝买了,又去买了些鸡蛋和青菜。

    回家前,在手工面店买了已经搓成条的拉面半成品,三块钱一小盘,据说够两个人吃的。我称了一下,大概有一斤,装在一次性塑料盘内用保鲜膜包着的。

    店是两个美丽的女孩在经营,估计到她们店里买面的汉族不多,因此她很热情的给我介绍各种各样的面,大多是晒干的类似挂面的面。我买的半成品的拉面她们说回去直接拉开下到开水里就可以,下水后煮大概三到五分钟。

    回到住处,我先把羊肉骨头焯水煮汤,又开始准备炒菜。学着米热家做拉面的炒菜方法,我用辣椒、芹菜、肉、番茄和土豆炒了一个拌面的杂菜,又按自己的想法炒了一个恰玛古。恰玛古学名是芜菁,长的和白萝卜有点像,但味道和萝卜不同,甚至我觉得很好吃。

    “在这屋里做猪肉吃猪肉没关系吧?”我一边忙活一边问华雯,因为我买了猪肝,虽然还没有炒,但是先问问更好一些。

    “没事,你别把这里的人想的太坏了,相互尊重生活习惯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们用的锅和餐具是我新买的,我们不住了,再买一套新的留给我同事,旧的餐具我们都给带走,卫生都给打扫干净。现在这里虽然还落后但并不闭锁,人们还是很世俗和开放的。”华雯说道。

    看起来她并不在意所谓的饮食禁忌。

    我其实也就是那么一问,因为猪肝最好的吃法是爆炒,这个我打算晚上吃,所以到现在还不存在有没有问题的情况。

    我打算回头咨询一下米热或艾买提,看看这个讲究到底是什么样的。

    因为就两个菜,很快就炒好了,我从十几岁就开始自己炒菜做饭,我对自己炒菜做饭还是有点自信的。

    锅里到了烧开的开水,我尝试着开始拉面,面比我想象的要好拉的多,轻松就能撑开,然后一段段交替绕在手上,一根面绕完后用手撑着,一拉一甩面就被拉开了,再折叠一下再拉撑,就变的很细了。

    三块钱的半成品面就两根,所以很快就都下到了水里。

    煮好后正好两盘面,华雯说她吃不完这么一盘,我只好把她那盘分两份先放着一份。拌上菜,味道非常不错,华雯一直夸奖我炒菜好吃。话里话外意思是我以后要多做饭,多做让她顺口的、健康的饭,还别说,两个菜都吃完了,面也吃完了。

    羊骨头汤华雯只喝了一点点,我估计她只是想鼓励我一下才喝的那一点点。我自己觉得羊肉汤特别的鲜美,我是按照小萨家山里的煮法,煮的时候啥都没放,喝的时候只放盐和洋葱。

    吃完午饭我就跑去问艾买提他们对饮食的禁忌,无奈他根本听不懂,我只好失望而归。

    我摸着吃撑的肚皮,躺在躺椅上仰望那一小块天空发呆,华雯回房间睡午觉了。我点起烟想着我的店,开始盘算着两块需要尽快进行,一块是装修,主要是所需的材料和水电等的铺设,一块儿是要采购些什么厨具和餐具,要雇几个人等具体的内容。

    因为我没有做过餐饮,所有想法都来自观察、想象和网络搜索,因此在整理了思路后,我开始了做具体的规划。

    我把规划分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尽量多的列出我需要做的事和达到的目标;第二阶段是重新思考,把第一阶段的罗列进行细化和准确化,然后再加入时间点,这算是按着项目去弄的。

    在罗列的过程中,没有搞过餐饮的弊端就显现了出来,小到锅碗瓢盆,大到烤箱炸锅,我居然大大小小繁复的罗列了众多的东西,在我的感觉里所有这些都应该是必备的东西。

    装修也是,我想了很多材料和色调搭配,查了很多小型餐厅的内景图,想象着我的店铺应该如何进行装修,以至于我用了整个下午去考虑这些事情。

    凡事就是怕认真,虽然可能有很多的不足,但我自己感觉如何开一家餐厅已经逐渐在我的脑海里清晰了起来。我很清楚在这个事情上没有其他人能给与我帮助,我居然不认识任何一个餐厅的老板、大厨或服务员。

第七十一章 糊涂的规划

    店铺的内外考虑完后,我就开始考虑具体的食谱了。在我的想法里一定不能品种太多,品种太多会造成选择困难和优势不够集中。

    我仍然没有先决定到底售卖什么,先列出了我知道的和能想到的所有本地有特色的‘小’的餐食。

    小拉面、小凉粉、小凉皮、小鸽子面、小抓饭、小烤肉、小丸子面、小酸奶、小让多可、小葱油饼、小皇帝面、小雀扑、小馕包肉、小大盘鸡、小臊子面、小馄饨、小水饺、小丸子汤,小薄皮包子、小南瓜包子、小烤包子、小手抓肉等等。

    然后罗列了一些糕点,糕点多一些品种问题不大,可以统一价格推出组合装。在罗列糕点的时候我发现单纯的民族特色糕点品种就已经够多的了,更别说这些都可以进行一些改进和创新后的产品。

    最后我自己列了一些家常菜,并不是说菜就不是主要的售卖品种,如果可以做小份的炒菜我更希望鞥推出,毕竟菜品的利润更高。

    我到巴扎上发现当地人非常喜欢吃煮的土豆和鹰嘴豆,我就把煮土豆和烤土豆也列了上去,然后自己想了一些类似肉夹馍的菜比如辣椒炒肉丁,番茄炒肉丁,咸菜炒肉丁,萝卜干炒肉丁,做烤土豆的配菜,这样的碎菜可以在烤土豆上加一点用来增加口味。

    南疆的饭菜品种不多,却比较有自身的特点,说品种和花样不多是因为常见的就那么几种。不过通过最近的一些了解,发现每个民族都有不同的特色饮食,如果集中起来将是我这个小店铺不能承受的。

    我对自己能想这么多饮食出来感到很满意,这可都是我短期观察、总结、记录的结果。我相信很少有外来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喀什的人文风貌和饮食生活习惯了解的如此清楚。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寻找那些食材容易得到、有特色、不复杂、具备代表性的饮食。在我列的清单里,寻找六到十样主打的特色产品,然后优化制作方法,确保口味和质量高于一般餐馆的水准的同时又便于批量制作和小份零售。最终我需要形成标准的制作方法,达成新颖的快餐模式,这样不需要专门的厨师,只需要服务员按要求去制作就能有好的口味。

    餐饮店制定家常味是我所追寻的主要口味,另外一个相邻的店面,我还在考虑是用作奶茶铺还是作为便利店来扩展。最终我决定先用便利店形式来进行规划,不使用货架,只销售少数饮料和包装零食糕点。

    但又不是纯粹的便利店,我打算把大部分面积用来配置咖啡机和奶茶冲泡设备,果汁、奶茶和咖啡作为主打产品,以随季节变化的新鲜果汁和果粒杯来做时令特色产品。

    很快我规划出了这个便利店的构成,一个店员,但店员不进行收银等工作。收银只用支付宝和微信支付等,由客人自助完成付款,这和内地完全一样,我相信大部分顾客都会使用电子支付,实在需要有现金交易的,可以由边上的轻餐饮店来完成收钱工作。

    这个店员主要工作是冲泡咖啡、奶茶、药茶、制作果粒杯等。因此她更需要掌握比较多的饮料调制方法,另外需要对本民族的糕点有了解。

    不锈钢的工作台、两个水槽、砧板、家用咖啡机、奶茶机、封口机、果汁料理机、冰箱、广告电视、座椅、桌子、一次性杯盒、透明的保险柜等等,反正我能想到的我都给列上了清单,先尽量列,之后再优化。

    餐饮店就比较复杂一点,但我也列出了一个长长的设备和用品清单,多了烤箱、电热铁板、电炸锅、电磁炉、电饼铛等等很多用电设备。

    因为可能会有一些油烟,我还考虑请铁皮匠做个排油烟的一套东西。然后就是罗列一些需要坚持采购的消耗品,特别是米面油蔬菜等等。

    不列不知道,等我把所有东西只是初步列了一下后,抬头发现已经快到了晚饭时间,华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午觉,此时她在院子里用她的电脑在处理着事情。

    “你啥时候出来的?”我为我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华雯而感到懊恼。

    “早就出来了,你没注意到说明你刚才很投入,我就没打扰你。”华雯回答。

    “嗯,我在细化我要做的事情,有兴趣听一听吗?”我说道。

    “没兴趣,太细的东西我帮不了你。但我建议就是简化,把不需要的投入和不必要的需求都去除掉只留基本的,需要的时候再加上去。”华雯说道。

    “是的,我资金有限,我必须要最简化,大量的事还需要自己去做!不过我一会儿要去找米热,你去吗?”我说道,我还没有具体去计算成本,因此我并不想太早就把这些定下来,我更希望是走一步看一步。

    “你烧点饭,我们吃完了再去!”华雯说道。

    这样,我就又发挥了一次我的厨艺,我熬了小米粥,爆炒了猪肝,凉拌了一个莴笋,用新鲜羊肉爆了大葱,吃中午买的油馕。很难说我的晚饭是什么口味的,好在味道不错华雯和我自己都还吃的下去。

    吃完饭,村里的有线广播又开始播放新闻了,反正我听不懂,就先去洗刷好锅碗,给米热发了微信,问她在不在家,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我跑艾尔肯那里又借了他的电瓶车载着华雯就到了米热家里,本来我的电瓶车是进不去的,只有本地居民能够骑着电瓶车和自行车进入。

    恰巧我有一个晚上教一个出入口的保安学国语,教她的儿子学数学,她看见我就挥了挥手放我进去了。

    米热家的大门没有关,我们敲了下门环就直接到了院子里,米热家的院子平时都开着门,方便游客参观,有不少游客会对民居内部感兴趣,看到敞开的大门时就可以进去。

    米热一家人都在,我们闲聊了几句我就把主题聊到了商铺的水电煤上。我希望有专用的电能支持那些电烤箱、电油炸锅等大功率电器的正常使用,现在这种民用电不行。

    当然我还希望能有天然气可以用,但我不确定能不能通过安全审批,如果天然气不行,单纯的电也是可以的,毕竟涉及明火的餐饮店感觉和没明火的不同,比如肯德基和沙县小吃明显不同。

    让我感动的是,米热虽然不知道装修会遇到什么困难,但米热的爸爸主动说他去想想办法,这样如果都能搞定水电煤的话,以后他的店铺也好再次出租。

    虽然还有很多不确定性,我只能把不确定当作确定去做,我还请米热爸爸找个便宜的装修,找一个人就可以了,装修队我请不起,而且我是要那种看上去效果极简的装修。

    一个有经验的装修工人应该能够做的下来,唯一的风险是在我这里,我想象的和装修出的效果区别太大就会是个失败的装修。

    这个小要求也是异常的快,我本来还打算多找一两个人比较一下。但米热爸爸当即就打电话叫来了买买提,维吾尔族叫买买提的人很多,于是我就叫这个买买提为装修买买提。十分钟后,买买提穿着一身脏乎乎的工作服就过来了。

    买买提就住在米热家不远的一个房子里,从小在这里长大,是从十几岁就开始做装修,现在据说有包不完的活。

    “小李,你好,你有什么活要做?”买买提开门见山。

    “我租了米热家的这两间铺子,我投入到装修上的资金少,因此会比较简单,可能赚不了多少钱,你如果确定你能做的话我们再往下谈。”我说道。我没有和这儿的装修工人谈过,因此我直话直说。

    买买提用流利的国语说:“喀什干装修的人比内地少,干活的质量比内地差很多,所以你找到我就对了。我擅长的是喀什风格的家庭装修,技术上和内地的没啥区别,最近几年才开始干办公装修和商铺装修。

    你知道我们这里不少人经济情况不好,因此装修的价格也起不来。这样吧,我最喜欢你这样能为古城发展做贡献的人,你又是米热的好朋友,为了确保我能赚到钱,我给你最大的优惠,按日工来和你结算。

    所有的材料你自备,也可以我带你去买或者你自己去买。施工前我估算好时间,最后按时间结算,一天一百五,怎么样?所有活,嗨了麦斯都我来干。”

    “好,那我们先去看看地方,我说说我的想法,有些工比较小,但费事。”我说道。

    我不知道这样是否是合理的价格,但我选择相信他真诚的语言,反正到最后我需要他预估一个完工的时间,我带着买买提到了两个铺子里,大致讲了一下我的想法。

    因为我的想法并不是很明确,只是一个大概要求,我特别提出要买买提来做一个简单的设计,比如总体怎么搞,用什么材料、色彩和效果。

第七十二章 奇怪的名字

    装修买买提给了我一些确认,他认为我说的这些都没有问题,比较简单,他不但能做到而且还能更好一些。

    他给我建议说面积小,不涉及复杂的卫生间和厨房,大部分的材料用量就比较少,我自己去买的话可能会比较贵,他说他会帮我买到最便宜的材料可以用的材料。

    “材料嘛,我要回去算一下,我再画个简单的图。我不会画你们那种电脑的图,简单的画一下,这个工我现在就能算出来,你这个不复杂,我按十五天算工钱和工期,因为我还有别的活在赶着,所以你这边从开始干到结束先按十五天算,这是用请小工的钱请了一个大工,有些东西嘛要现在就买起来,这样施工的时候就不耽误事了。”买买提说道。

    我心里算了一下,按他之前的说法十五天就是两千两百五十元钱。我问能不能签合同,买买提说能签合同,然后又给我说了个故事,说他们维吾尔族从解放后到现在都是靠信誉来进行交易的,就算没有合同,只要答应的事就不会反悔。

    他说的这个故事是这样的。说是从前有个人帮一队商队赶骆驼运货物横穿沙漠,最后因为遇到了意外,商队的人都渴死或失踪了。而这个人在爬出沙漠获救后,又返回去把能找到的尸骨都找到带了出来,还把丢弃在沙漠里的货物送到了原来指定的目的地。使这些死去的商人的家人避免了经济损失,就是因为他承诺要带他们过沙漠。

    “很多年以来,因为文化水平低,这里的维吾尔族群众在做交易的时候都不用合同,一诺千金,因此一直到现在都特别讲信用。”装修买买提说。

    “有不讲信用的人,但是因为我们这里的人口几乎没有流动,谁不讲信用大家很快就都知道了,都不和不讲信用的人做买卖。我们还讲究公平交易,大部分的人不会骗人,不像有些北疆和外地人先给个高高的虚假的价格,等着人一点点的讲价钱。我们就是实价,说多少就多少。”买买提接着说道。

    “那麻烦买买提大哥回去画个图,再列个单子看我要买些什么东西。越早开工越好。”我因为有米热爸爸在中间做介绍人,所以我也不担心买买提在吹牛,最主要的是这也花不了多少钱。

    这会儿天已经比较黑了,我和华雯骑着小电驴就回了家。还电驴的时候我问艾尔肯:“你们是不是很讲信用?”无奈,艾尔肯国语还是那么差,他没明白我的意思,而他的弟弟国语也不好,怎么都搞不懂信用的意思,我只好作罢,不再问他这个问题。

    回到家,我泡了茶继续琢磨荒原·风的东西,想着想着就想到风和封是相同的发音,感觉不吉利,不聚财。于是决定弃用‘风’这个字,这店还没开,我只是想这招牌就已经改了好几次了,最终决定用‘荒原·甜’,两个店面用同样的名字。风雅颂反正都差不多,但甜字更世俗也更接近餐饮店名的概念。

    我喝着热茶,思绪却有些漂移,写了首现代短诗:

    是谁吹起了风

    扬起沙尘蒙了你的眼

    是谁架起了云

    遮挡了你黑黑的眸

    月光下匆匆的我

    看着流星也匆匆

    它并没有听到我许的愿

    比远方还远的

    是曾经

    风中的哭泣

    比忘却更冷的

    是我不能到达

    比回忆还甜的

    是夏夜里的梦

    总会有那么一天

    沧海桑田

    过去的已经只可追忆

    终将到达的

    是弥漫着苦涩的荒原

    没有人知道

    荒原曾经有爱

    第二天一早我本来计划是去找买买提商量装修的事,结果买买提主动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草图他大概画了一下,所用材料也计算了一下。

    我拉着华雯开着车就过去找了买买提,遇到买买提的时候,他正在东门对面一个孤零零的三层楼里搞装修。这个三层楼外观比较陈旧,边上是高台民居前的停车场,正好免费停车。

    “这个楼是一个汉族巴郎子租下来的,他想搞一个旅游商品中心,主要卖一些手工艺品和纪念品,是做摊位分割的,我做整体的风格设计。小李,你要不要进去看看?”买买提在一个已经大部分磨的黑乎乎的蓝色木门前给我说。

    我对同样是创业的内容比较感兴趣,于是就和华雯进去看了一下,这个内部整体的装修已经完成了大半,可以看出大概的效果,这其实就是把一个类似我们住的民居小楼房改成一个具备文艺气息的摊贩聚集地。

    能明显看出主要是为了接待旅游团搞的,因为面积有限,三层楼的民居摊铺的位置比较狭小,没有设置统一的柜台,全部是用的可移动的木质马车型柜台,就像一些商场中庭的小车摊点一样。

    留的走路的空间相对就两三个人并肩走,这样的民居内房间大多没有窗户,整体显得很阴暗,现在装修还没有完成,灯光效果是怎么样的看不出来。

    “我用了很多的灯光,顶上、墙上、购物车里,现在没开灯看不出效果。搞完后这些房间都会比较亮,而且是有层次的亮。这种购物车都是我手工做的,用的是实木,仿马车形状,是这里面最费劲的。其它的装修工程量和难度不大,前面在内部开了几个窗户和门、扩大门、费了点事。这个墙面原来就是白水泥面,现在全部用不同颜色小瓷砖拼接,地面铺仿大理石地板。”买买提边走边给我们介绍。

    “买买提哥,这个装修你一个人做下来的?这个老板是打算全部摊位都自己做吗?”我看每层都有整体空置的房间,就好奇的想知道这个老板打算怎么做。

    “我铺墙砖和地砖的时候找了两个小工帮忙,别的都是我自己做的,干了一个多月了。听说整体装修好以后,他自己用第一层,这一层面积最大,游客很少上楼的,他打算一间房子卖玉、一间卖民族服饰、一间卖手工艺品,然后这个中间位置是各种特产。上面另外两层都招商,按柜台或房间租出去。他打算就是自己的一楼即使不赚钱也能靠二楼和三楼的租金来保证整体赚钱。”买买提倒是比较了解。

    “这个人是你朋友吗?你好像了解的比较清楚。”我觉得一个商业计划被外人了解的太透彻并不是一个好事。

    “他嘛,找我设计和装修的时候就说过打算,开始说装修费不给我钱,给我几个柜台,让我卖东西。我拒绝了,我还是干我的装修,卖东西不是我想做的事情。他就让我也给宣传一下,有感兴趣的人就留他的电话,他想尽快把柜台和房间租出去。”买买提说道。

    我没说啥,我第一感觉是这个事不靠谱。分散的各自经营的商业体已经落后了,因为不管怎么样都会有竞争,有竞争就会导致商品和服务同质化,一旦大家售卖的商品和服务都类似了以后,就失去了对顾客的吸引力。

    这个在内地有不少例子,除了义乌和一些中心城市的小商品市场,因为有人气和电商支撑,其它小产权商铺组成的大的市场发展都不怎么样。

    这和利益冲突有关,也和大家心不在一起有关。盖房子的只想赶紧卖掉或租掉手里的商铺,摆摊位的都希望客人来自己的摊位,最终都忽略了最关键的整体性。比如专业的文具、体育用品、布料、辅料市场等等都有固定的客户,因此能生存,小商品城和服装城等实体则越来越艰难。

    我暗自觉得这个三层楼可能会是个失败的创业,不过我是来看买买提的设计和装修水平的,这个小楼的成功与否和我没关系。

    所以我特别留意了买买提是怎么干活和设计的,我问了一些花纹和色彩搭配的问题,买买提很爽快的回答着我。

    最后他说:“我嘛,最早是艺术团的团长。我有一个每天都到处演出的歌舞团,就在人们广场那边,原来还有个两个教室那么大的小演出厅。那个时候每天至少一场演出,每场都能赚一两千块钱。外地游客很多人对新疆歌舞感兴趣,除了晚上,我们白天也给少数客人表演,客人给个一千多,有两千多的我们就专门给他演一场,那些单独的客人时间少,晚上看不了演出,就随时看我们的专门表演,这样我们就赚的比较多。”

    买买提陷入了回忆,而我则大概算了下他们那时的总收入。十几年前一天就能赚几千块确实不错,他说那个时候一下能养活二十个人左右,有唱歌的、跳舞的和搞乐器的,大家都是朋友。

    “那么你怎么又说从小就是搞装修的呢?这个歌舞团这么赚钱为啥不干了。”我问,我记得昨天他说他从小就搞装修。

    “我爸爸以前就是做装修的,也给人盖房子,我从小就帮我爸爸干活。所以装修的东西我比我爸爸懂的多,他学不了新的东西。当时我爸爸让我有个公家饭吃,我才进了歌舞团,那个歌舞团体制上是公家的,你懂的,公家的东西有时候就搞不好,那么赚钱后来说散就散了。”买买提有点忧伤说着,看来曾经有过很大的不愉快。

第七十三章 沙尘暴来了

    看着装修买买提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估计最后歌舞团散伙的时候有过不愉快。

    “你不是团长吗?你们自己可以接着搞歌舞团啊,为什么没接着搞歌舞团?”我问道。

    “那时候不让私人搞,原来的歌舞团解散了以后,我们那二十多个人里起码有十几个人愿意跟着我干,我们当时也是打算自己再搞起来的,但是不让我们搞。我也理解,新疆的安定团结局面来之不易,原来的时候有人管着,有监督,自己搞也害怕乌烟瘴气的不好管理,特别是在面对中外游客的时候我们代表的是南疆的精神面貌,表演的是南疆的文化。”装修买买提说道。

    买买提曾经做团长的歌舞团什么时候解散的我没问,但他说到安定团结我就基本能理解了,新疆的安定团结确实来之不易,有的时候管理上严格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知道那应该是买买提不好的回忆,也就没再问下去。

    坐在这个正在装修的三层楼的屋顶,我们开始讨论我的店铺的装修。因为米热家商铺面积小,单纯做奶茶铺咖啡店这样的面积没问题,做餐饮确实小点。加之我描述的太简单和太素了,买买提没有画太多的图,他就把那个我打算用玻璃分割出的厨房区域给简单的画了画。

    他用的是水彩画了一个效果图,我是没想到这个能歌善舞的装修工居然还会画画。他建议说是因为就那么大点的面积,所以用大块的钢化玻璃不划算,效果上也没特别出彩的,如果是改成一般的平板玻璃会省很多钱,他给简单的画了几个格子窗,说是用制作门窗的轻质铝材就能搭出一些大大小小的格子,下半部份用防火板隔断,然后这些格子里镶上玻璃。

    一平米能比整块钢化玻璃减少成本至少一半,我同意了。一个原因是省钱,另外一个原因是那样可以把零碎的格子玻璃做一些简单的美化。

    其余的地方变化不大,地板、墙面、电和水管、甚至家具装修买买提说他一个人都能搞定,他会通过色彩的运用和一些讨巧的装饰来帮我突出南疆风格。

    这样下来一个装修带手工的家具大概两万多一点就能完成。总共八十平方的这种装修两万多块钱不算便宜,但他的手工活比较吸引我。

    我昨天粗略计算的设备和餐具等需求大约也是两万。如果不要求质量大概就两万内全部搞定,但因为要安全且质量要好,最终我把这些成本算到了五万。

    如果装修是这样的话,这个两个店铺控制好不超预算,大约八万就能风风光光的开业,而且是两家一起开,这样我手头还有十万来运营,比较充足的运营资金对创业的餐饮店是很重要的。

    我心里一直没有底,一个没有创业过也没有开过餐馆的所计划和想象的东西能和实际匹配起来吗?甚至我都不知道我做的计划和计算的是否都是正确的。

    和买买提商量完我走一边和华雯商量了一下,华雯也认为装修上这个价格应该是合理的,而且我没必要把装修做的太高档,本身应该突出古城的土味和地域特色,因此交给一个土生土长的的人去装修可能是最讨巧的办法。

    “要不你再找两家给报个价格。”华雯建议道。

    我倾向于让买买提做装修,但对一些还存在疑虑,比如让买买提代买材料是不是放心和他是否真能做到他所说的那样。

    喀什把门面开在路边的装饰装修公司很少,街道上几乎看不见这样的公司。没办法只好再次使用网络来搜索信息。

    找了两家问了一下,结果两家都表示不用看毛坯房,也不用听我的想法。

    “我们这儿的规矩是一个平方七百朝上,包工包料,八十个平方五万六。”电话那头一口咬定这个价格不松口,两家差不多,另外一家略微真诚一点,说:“我们要养好多工人,实话给你说赚钱肯定是赚你的了,但是工资一发我们也赚不了多点,现在生意不好做。”

    然后,我返回买买提正干活的地方和买买提愉快的达成了合作协议。我们签了一个简单的合同,我让他当我的面打电话问一些材料的价格,感觉自己之前跑前跑后的去建材市场看建材什么的都白看了,买买提给我报的装修材料报价大部分和我去曙光市场看的差不多,还有一些要低于我的询价,因为他熟悉那些商铺,他们无论多少都会送货上门。

    合同一签我就用微信给买买提转了五千的预付款,配了商铺的钥匙交给买买提,让他尽快开工,然后我和华雯就又无事可做了。

    “接下来,我们是回去睡觉还是去做点别的事?”我有点调侃的问华雯。

    华雯白了我一眼:“你的想法呢?”

    “这些天虽然不怎么正经忙创业,却也一直在忙活,我特别想休息一下。”我说道。

    我是特别想回去睡一会儿午觉,虽然我已经不失眠了,但我晚上睡的比较晚,要一两点才睡,早上醒的早,一般是六点左右肯定会自己醒了。

    下午也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儿,原来计划要去买点装修材料,这下也不用了。于是我们开车回了家,我用电饭煲焖了米饭,简单炒了两个菜,匆匆吃完午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我倒头就睡。

    很久没有在白天睡过觉了,但我一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听见门窗在咣当当的响,我睡的有点迷糊,暂时分不清我在哪里和发生了什么事。迷迷糊糊我强撑着起了床,就看见我房间的门大开着来回呼扇,屋外还传来其它门窗的咣当声。

    我努力清醒了一下,才想起来我在哪里,这会儿应该是下午。爬起来关了屋门,看到院子里一些树叶和碎屑被风吹的在旋转。抬头看天空还是晴的,我有点纳闷,把所有开着的门窗重新关紧,我也在奇怪为什么我的屋门会自己开,这个时候华雯出来了。

    “刚才你有睡着吗?这些门窗不知道为啥自己开了,我记得都关紧的。”我问华雯。

    “我刚醒来,可能是沙尘暴要来了!风在不停的晃着门窗几下就容易松动。我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喀什每年春秋都会有沙尘暴,春天多一些。”华雯回答。

    我有些兴奋了,沙尘天和沙尘暴不同,沙尘天风不大,电视里那种铺天盖地一堵墙一样的沙尘暴我还没遇到过。我爬到屋顶,立刻就感觉到风已经很大了。

    在西北方向的那个低矮的土山那边已经形成了一堵高高的,楔形的一条土山。这是我第一次遇到真正的沙尘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那半边天的底部是一堵墙一样的黄色且快速移动的沙尘前锋,而上半部在蓝天映衬下的是灰色沙尘,就像是浅薄的烟雾飘在半空中,我的头顶只能看到一点点的沙尘和身后还是阳光明媚。

    我赶紧下楼把在外面的物品能拿回房间里的都拿回到房间里,又把所有的门窗检查了一遍,对有些松动的把手找绳子绑紧。

    我对沙暴充满了好奇,因此做好门窗检查后又回到屋顶。

    这时从刚才远远的看到沙尘暴前锋到现在大约二十分钟不到,我已经看不到刚才的土墙了,沙暴的前锋似乎已经到达。突然风就变更大了,我和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被包裹在浓厚的沙尘中,风力很大,吹着我的衣服咧咧的响,估计瞬时风力可能有十级甚至更高。

    我再站在屋顶上就有些危险了,万一瞬时风太大,会把我刮下去的。小巷里的树全部向着一个方向歪斜着,没有机会直起腰。我耳朵里全是呼呼的风声,我不敢直接迎风站着,也不敢对着风睁开眼睛,我能感觉到粗糙的沙子打在我的脸上,我嘴里这时也进了沙子。

    华雯因为担心我,她也上了楼,这时她站在楼梯口不肯再往上前进一步,她大声的叫我下楼去。

    下来发现天井里是没法待了,风虽然比屋顶上小很多,但旋转着的风仍然很大。地上桌上已经有一层黄色的沙土,我和华雯回到了我的房间,门一关霎时就感觉舒服了很多。

    屋里的地面和桌面仍然因为门窗有缝隙进来了一点沙尘,这个时候如果不开灯就和夜晚一样。

    我问华雯:“我上次听米热说这里春季几乎全是沙尘天,前几天还好,沙尘大但没风,今天这算是遇上暴了吗?”

    “是的,前几天比较特别,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一周可能只有一天是没有沙尘的,其余六天都是沙尘。但这次这个是沙尘暴,不是经常有。”华雯回答。

    “不是经常有是多久有一次?”我问,我特别想发一段小视屏在朋友圈,这经历够我吹几个月了。

    “我遇到过大概三四次吧。”华雯说道。

    原来沙尘天和沙尘暴是有很大区别的。沙尘天是因为山前戈壁的浮土被风带到空中,近地面的空中飘浮着细的沙尘颗粒,这些颗粒足够小,加上地面都是上升气流,沙尘无法短时间内靠重力沉降到地面。

第七十四章 伟大的想法

    我有点后悔,我没有看天气预报,如果知道有沙尘暴我可能会开车找个戈壁或沙漠去观察沙尘暴。

    沙尘天气根据严重程度沙尘是有灰色和黄色的,灰色时就和阴天有点像,这时被遮住的太阳有气无力的散发着光芒,我之前认为的阴天其实是沙尘天。

    黄色的沙尘天是我半年前第一次来喀什遇到的,那个人能用肉眼能看见昏黄的圆圆的太阳,能看见黄色的沙尘笼罩在四周,这样的沙尘天气一般没有风,如果起风了反而是好事,说明沙尘快走了,会被风吹走的。

    似乎从我下飞机到现在一直是这样的或浓或淡的沙尘天,偶尔一两天能看到蓝蓝的深邃的天。没有扩散条件时,沙尘就像凝胶一样停留在某个区域缓慢的沉降,因此pm10的指数这个时候异常的高,所有的物体能在一天半天内被蒙上厚厚的沙尘。

    沙尘暴则是一种风暴,大风裹挟着沙尘,远远的就像我刚才看到的一样,能清晰的看见楔形的风暴前锋,这样的大风级数很大,能持续几个小时到十几个小时不停的刮。

    如果风暴裹挟的沙尘颗粒较大,只要大风一停,空气中就看不见漂浮的沙尘了。如果颗粒小,则大风停后演变为沙尘天,沙尘暴往往带来剧烈的升温或降温。我看新闻,有一次吐鲁番沙尘暴把火车都吹翻了,还把汽车玻璃全部吹烂,沙子和石子把汽车的漆都给打光了。

    沙尘暴一直持续着,到傍晚还没有停歇的意思,我带着口罩到周围的村里去转了一圈,结果发现人们的生活照常进行。街道上依然有行人和车辆,顶着风走不动就侧着身子在走路,头发长一点的都飘着的,我顺着风走,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风太大了。

    路边一些高大的白杨树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音,到处都是咣当咣当的响声。感觉到有危险,怕被什么给砸着,我收起猎奇心赶紧回了家。

    还好我们的厨房是单独的一个小屋,还能烧饭。我消耗了冰箱里的全部的新鲜蔬菜,在厨房里烧饭在厨房里吃晚饭。休息了一小会儿,我早早的决定睡觉,这是第一次奢侈的把晚上的时间用来睡觉。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被吵醒来了两次,外面的狂风还是没有停止,也许这就是唐僧遇到的妖魔。早上五点,比平时早一个小时我就已经睡不着了,很清醒的那种,大概是晚上睡的太早的缘故。

    外面天还很黑,狂风依然暴躁的呜呜作响,我想到屋顶去看看能不能看到点什么特别的景色,上去后我没敢离开台阶站到中间去。和以前一样四下都是黑乎乎的,远远的能看清远处的灯光,似乎狂风中没有了沙尘,想想也就明白了。

    沙尘暴是从西北方向来的,那边是昆仑山和天山的交界处,昨天下午和晚上十几个小时的狂风已经把地表的浮尘和小沙粒吹的干干净净,这会风的发源地估计也没什么沙尘了。

    我躲在楼梯口点了一支雪莲,正抽着,就感觉耳朵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没了风的声音,没了叮叮咣咣的碰撞声。

    夜突然就安静了,我感觉到有些不一样,到底是什么不一样我也说不清楚。短暂的迷茫后我意识到是狂风停了,狂风几乎是瞬间就停止了,没有一个从大到小再消失的渐变过程。

    我确定我不是在做梦,我又吸了一支烟,特意为看看风还会不会再刮,最好我确定风没有再刮起来,我在天空中已经看到了闪烁的星星。

    下到楼下时华雯也起床了,院子里的灯亮着。看来她昨天也是睡的比较多,早早的就醒来了。

    “电影电视里拍的是真的,刚才风就突然停了,没有一点过渡和预兆就停了,大自然太神奇了。”我给华雯说道。

    华雯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她催促我赶紧去弄点能吃的早餐。简单的吃了早餐后华雯提议我们开车去乡里去看看。

    “我最近在整理一些中亚绿洲农业的资料,今天机会难得,我想去看看狂风和沙尘暴对春季农业造成的影响!”华雯给我说道。

    我又一次感觉到了来自我和华雯的差距的打击。我来喀什后就是玩和思念瑶瑶,就算是创业也算是被华雯和米热给推着走的。可是华雯却已经在帮助约尔古丽做起了服装生意,现在又开始研究什么绿洲农业。

    “你做的是什么类型的研究,我记得你本科和硕士都不是这个方向的。”我问道。

    因为我不知道一个非农业、地理、气候这些背景的人为什么要去研究绿洲农业。

    “在喀什这里,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口生活在绿洲上的农村,而绿洲农业是这些人主要的生存依靠。这些人口数量接近四百万,因此我觉得有必要研究一下农业究竟能不能带来富裕,还有就是怎么种地才能最大程度的带来收入。这只是我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如果可以我会逐渐掌握这些知识,那时如果再去美国或以色列去学习一下相关的课程说不定可以读个博士出来。”华雯说道。

    在车上的时候华雯给我简单讲了讲她关注的方面。

    在南疆绿洲农业中,谁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绿洲一定有地表径流或湿地存在,水是主导条件也是制约条件,有水才有农田,才有了绿洲。相比水,光照强和昼夜温差大则是优势条件,南疆的绿洲土地平坦肥沃,主要以灌溉和机械化耕作为主,生产能力高。

    缺点是农业种植物种少,农业系统单调而脆弱,稳定性差,用水效率低。大部分的土地种的是粮食和饲料,在大力发展林果业的号召下,才大面积的种植了红枣、核桃和杏树果树等树木。

    华雯想做的是,在现有的绿洲农业研究成果上如何发挥出南疆的优势,扬长避短,并能通过农业生产就可以富足的生活,华雯觉得美国和以色列在这方面都做的不错。

    “南疆农村主要产业是绿洲农业,是种植业。如果在这方面能找到突破口或者有好的建议提出,也算是帮助了当地人。

    “我感觉现在的扶贫和调控发展方向时过于注重工业和商业的发展。我觉得在这么大的人口基数和这么小的绿洲面积的矛盾中,必须要有一个依靠绿洲农业发展的良好的绿洲生态圈,农民很难离开土地,土地才是他们的根本。”华雯说道,看来她的目的还是帮助这里的人。

    “很高尚!真心话!现在有你这样想法的人不多!我很佩服你。”我给华雯说。

    “我相信二傻你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你还不明确该怎么去做,又做些什么,而我已经走在做的路上了。”华雯回答道。

    我没有再搭话,而是专心的把车一路向西南开去,往疏勒县乡村开过去。我比较喜欢疏勒县的乡村,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这里有大片的绿洲,很多地方还有湿地。

    我们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天就亮了。华雯自己一个本上做着记录,她也在观测沙尘暴对农作物的影响,我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掌握了一点专业知识。

    “好消息是农田都有防护林,这么大的风大部分农作物基本没受到影响,我之前的调查的资料中说沙尘暴会导致葡萄绝收,会使杏树等一些正在开花期、坐果期的作物减产或绝产,还可能造成农田产量变低或夏秋绝收。对较低矮的田地作物则没太多影响,听说以前偶尔会下冰雹,那个危害更大。”华雯说道。

    “你有想到什么?”我问道。

    “我有点初步的想法,但现在我还不是专业人士,所以我才认为我需要深造或者去请教农业专家,弄明白一些专业的事后我才能明确我的想法。”华雯回答。

    在一块地头,华雯开始给她的朋友打电话。来来去去打了大概七八个电话后,华雯终于直接联系上了一个疏勒县的农业专家,而且是自治区农业厅的从乌鲁木齐到疏勒县驻村的农业专家。

    打完电话,华雯让我把车往阿拉普乡三组二村开,我不知道这个二村具体在哪里,就先导航到了阿拉普乡政府。

    阿拉普乡的路两边收拾的不错,几乎家家户户在渠沟里都种有鲜花,我叫不上名字的花,黄的红的都有,这会儿花开的正艳。在这片绿洲上的人们似乎更喜爱鲜花,而貌似杂乱的鲜花只要鲜艳的开着就能让我心荡神怡。

    快到乡政府时,我找人问了问二村怎么走,一直到了村大队部我才问华雯到这里来干嘛。

第七十五章 农业专家

    我想知道华雯来这里的目的,华雯和我在一点上是相同的,就是我们只有在玩的时候才不会带有目的性,她来二村见农业专家肯定是想达成某种目的。我们在玩的时候,可以随意的看看沙漠日出然后就返回,这就是不带目的性的遇到什么看什么。

    “你听到了,我之前问了一个朋友,他给介绍了自治区农业厅驻村的干部,离我们最近的在这里,我想先咨询一下有关绿洲农业的一些问题,看看有没有我能做的事。”华雯说道。

    因为正是早上,在队部居住的驻村干部们都还在宿舍兼办公室的平房里。我们从会客室转移到另一端的宿舍里,这里就是华雯要找的专家,他叫齐天山。

    这个齐天山据说已经在这里驻村两年了,驻村工作很繁杂,大部分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所以齐专家就利用空闲时间普及和教授农业知识,在周围小有名气,是个‘农痴’。

    他已经得知我们要来,估计华雯的朋友给他打过了电话,他很高兴能有人来向他请教农业问题。他反复确认华雯来找他咨询的目的,在确认这个北京姑娘是有着帮助本地发展的无私目的时,才放下了内心的戒备和我们聊了起来。

    “佟老师,刚才实在不好意思啊。现在有太多的人抱有私人利益的目的,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有人用我的名声去骗别人,特别是骗农民。以前,我在乌鲁木齐的时候,研究过一个蘑菇栽培的技术,一种新品种的食用菌,价值很高,市场售价是一般蘑菇的好几倍。结果来了一个年轻人,死缠烂打的要跟我学技术,说是为了他家乡的几十个孤寡老人的生计。他说要建食用菌基地,让孤寡老人来干点活,赚的钱用来赡养这些老人。我就信了,想着让他扶贫也好赡养老人也罢都是做好事,就手把手的教。哪里想的到他把技术学了去,私下去申请了几个专利,然后种植基地没有干一件扶贫或赡养老人的事,搞的我这个真正的研究者都不能使用那几项技术,实在是怕了。”齐天山说道。

    “齐老师,您没有去告他吗?按理来说您是农业厅的,以前又在农科院,在这方面应该不怕告不赢吧。”我问道。

    “我是个做学问的人,那些事干不来,也不想花经历去起诉他。不过他的结果也好不了,因为他不懂科学不尊重科学。”齐专家说道。

    “他不是都去申请技术专利了吗?”我问道。

    “有些技术是不能用了,但不代表我不能换种方法实现相同的目的。主要是食用菌的菌种都会退化,在不具备专业水平的操作下,差不多四五茬之后菌种就能退化到不时有养殖的程度。他最后厚着脸皮跑来让我帮忙解决退化的问题,我把他赶走了,给我钱我也不干。”齐专家说道。

    聊了一会华雯想咨询的一些问题,齐专家问华雯有没有u盘,华雯给了他一个u盘,他当即拷贝了一些资料给华雯。

    “你们看,我经常给农民讲课,我们现在这样聊,你也学不到什么东西,我先给你一些资料,都是有关绿洲农业的基础资料,你先看看对你有什么帮助,之后我们再交流。”齐天山并没有打算立即就和华雯探讨什么。

    我知道华雯这些天其实在这方面已经有了一些基础性的学习,一个从美国回国的高材生,找到一些这方面的基础书籍和一些论文还是比较容易的。

    华雯也没多说,就提出听说齐专家搞了几个大棚,想去看看齐天山搞的恒温育苗室。

    “育苗棚和温室大棚不同,恒温育苗棚是更高级的一种温室,要求可以控制温度、湿度和日照。投资成本比较高,一个棚要几十万,我们这一个棚差不多四十多万,全部是区里的专项资金建设的,主要用于育苗。而一般的大棚只是提高土壤和地表温度,用来在低温时种植反季节的经济作物,特别是蔬菜。”齐天山在他的育苗大棚里给我们介绍着。

    这两个大棚每一个都有篮球场大小,不是拱形的,是类似长方体厂房一样的棚,我在一些农业基地见到过这种棚。

    “你们看,这需要打基础,框架是钢混的,覆膜的方式也和普通棚区别很大,我们在里面装有有暖气和蜂槽温度调节器,可以一年四季把棚内温度调整到育苗所需的温度,误差很小。还有电动的遮幕,通过按钮就可以调节光照,有的种苗不喜欢晒太阳。”齐专家边带我们参观边介绍。

    因为我们都不懂这个,齐天山只是进行着简单的介绍,我和华雯都问不出什么问题。这个棚里现在郁郁葱葱,育苗盘上有密度很高的小种苗,整个棚里几乎没有闲着的架子。

    参观完,我们去看了一下门口农民自己的大棚,是拱形的塑料框架和一般的薄膜,地里稀稀拉拉的长着些番茄和哈密瓜。

    “这个就是不会养护造成的,我反复给他们讲过一些技术和知识就是不听,讲的时候说懂了懂了,会了会了。转头就是不照着做,你看这西红柿,植株一米五了,养护不当,开花少结果就更少。”齐专家说。

    我看了一下的确是这样,西红柿植株长的很健壮,但只是稀稀拉拉接着几个西红柿。

    看我齐专家就说要去乡里开会,相当于下了逐客令。华雯也说还有事就准备离开了。我们离开的时候接近午饭时间。

    “我本来想请齐专家吃个午饭,我再和他好好聊聊,看起来至少他的育苗做的不错,毕竟有投入,有专业知识。”华雯说道。

    “齐专家一开始对我们很热情,后面就冷漠了,我猜我们有说错话的地方,或者他失望了。”我说道,刚才我明显感觉到齐专家态度的转变。

    “莫论人长短,不去理会他的态度了。”华雯说道。

    尽管华雯这样说,我还是有点期望,我想帮助华雯。开车开出了村部,正好看到巴扎上有一家卖农资的商店,我就停车进去。华雯有些不明白我的用意,但她仍然跟了过来。

    “老板,你好,如果我想拉一些有机肥要怎么弄。”我编了一个话题好先和老板搭上话。

    “我这里也有,你直接到村里农户家也有,看你要多少了。不能马上给拉过去,要一两天准备。”老板说。

    “三十亩地,打算种甜瓜,不知道需要多少。”我说,我完全是在编话。

    “有机肥不能太多,会烧坏根的,还要熟的,就是发酵过的。你一会去地里看看,一个小的砖房那样的房子就是制作的地方,但一般都要两三个月才能用,所有农户家里的不一定会卖给你。三十亩的我可以给你找一找。”老板回答。

    “对了老板,村里自治区来的齐专家怎么样?我本来找他来的,哎......”我把话题引到了齐专家这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内心里我实在不想这样骗人,但是这里的农村相互都认识,我直接打听的话,被齐专家知道了对华雯不好。

    “他嘛,一般,好多农民咨询他的时候,他也给讲,但农民听不懂。他专门开的有培训班,国家出钱的那种,农民听不懂他讲的,都跑来问我。我嘛就去听了一下他的课,讲的太专业的听不懂。农民需要的是有人告诉他们怎么做,比如我卖这个化肥就会给农民说,这个化肥一袋子能用在两亩地,早上早早的均匀的撒在地里,撒完后一个星期不能下雨不能浇水,要这样的给他们说,齐专家嘛,介绍肥料的特性,能对作物起到什么作用,但是那样介绍嘛,农民不懂,他们就只想知道长这个虫子了要打什么药,什么时候要用什么肥料。”老板闲着没事到是说了不少。

    “谢谢老板,我回头还是问清楚需不需要有机肥。我留你的电话,有需要我给你打电话。”我扯了个谎就和华雯离开了。

    “我觉得你的气质还真像是包地的老板。”华雯笑呵呵的说。她这么说是因为我已经被晒黑了,我从来没有被晒这么黑过。

    我看着蓝蓝的天,看着远处的山:“看现在这景色,如果不是亲自经历,谁能想到昨天刮了那么狂的沙尘暴!”。

    “是啊,如果不是看到那两个育苗温室,我也想不到这里居然已经有现代化的农业设施了。这里一点也不落后,就像那个老板说的,落后可能来自于他们过于依靠别人的指导了。”华雯说道。

    “这个农科院的齐专家对我们不冷不热的,我估计你从他这里能学到的东西有限。也许他是理论派太久了。”我提醒华雯。

    我一直比较敏感别人对我的态度,只要对方对我冷漠一点,我就能感觉得到,从而会失去继续和这个人打交道的兴趣,这也导致我经常被建国批评,他说我这样的人很难在社会上混的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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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关于南疆喀什的故事,春去春又回,花谢花再开荒原红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荒原红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荒原红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