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草原加班
晚饭是拉面，很简单也很标准的家常饭。悠悠他们请的有一个做饭的小伙，晚上还兼代保安。
算上悠悠这里有三个人住，悠悠算是锻炼的村官，另外两个是自治区下来的驻村干部。其余的工作人员都是家在村里或乡里的。
吃完了晚饭，我才知道悠悠这个名字是尚青云给起的，她比我早到一个小时，但却和悠悠很熟悉了。大家都在院子里聊天，据说是要休息一会儿还要做报表，最近在做人口资料的统计和核实。
“要弄清楚每家每户每人的情况，特别是和户口留底是不是匹配，几年前因为会认字和懂电脑的人太少，都是乡里安排人来村里做核实和统计，基本是靠问的，导致说什么就记录什么，数据错误比较多。比如填写错误，有共用身份证号的情况，有人口增加没上户口的，有年龄和性别不对的，有重复的。所以这些资料在不断的梳理和重新的调查中，要核对的很清楚才行，没户口的要见到人，要搞清楚不是外来的等等。反正就是不能有错，工作量很大，一直在做，一直没有完成。”悠悠给尚青云介绍他们这半年的主要工作，白天去家里走访，或者到田间地头到牧场上去调查，晚上有的时候也会调查，大多数时候要把白天的资料汇总，再核对老的纸质手工档案，确定最后的数据之后再输入电脑。
“很多时候还要找邻居、老人或者以前的干部了解核实，一定不能有问题，想想就麻烦，别说做了。别看村里人口和家庭不多，太费时间了。”另外一个驻村的工作人员说道。
这么一说，我们就明白了不少，就是说错误的或不正确的数据比较多，导致以前的数据只能做参考，现在相当于重新摸清楚人口状况。
“其实，扶贫才是我们的主要工作，但不搞清楚人口状况，精准扶贫就没办法开展。”
“那你们可真的是辛苦，一会儿我帮你们，只要不是保密的，我应该都能做。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我说道。
“很多，两个双胞胎，用了一个身份证，户口本上也只有一个人，两个兄弟上学都用的是同一个名字，直到我们见到了两个长的一样的人才知道应该是两个人，就问他们的爸爸妈妈为啥会这样，你猜怎么着，他们说以为报一个人的户口就可以了，说反正两个人长的一样，身份证谁用都可以。”悠悠说。
“还有，听说我们扶贫，本来报的三口之家直接又出现了另外四个小孩子，说是怕不让生这么多孩子，就只报了老大的户口。听说扶贫了，就以为是按人头发钱，孩子全都出来了。还有人家有拖拉机，看我们去调查家庭人口和经济情况的时候，就把拖拉机给卖了，说是担心我们没收他家的拖拉机。其实那个拖拉机很旧了，也值不了多少钱，我们会比较客观的评价，如果真的不值钱或不能用，我们是不会登记到资料里的，更不会没收。”
大家说的高兴了，一个故事接一个故事的讲，听起来也比较有意思。
“哥哥，刚才悠悠说你遇到吉吉力爷爷的时候是车坏了，你坐在车顶上哭着吃馕？”
这个有点搞笑了，我只好解释了一下，说景色太漂亮，我坐高点看的爽，吃馕只是因为饿了，哭着就有点不靠谱了，我没哭过啊，也就是馕太干，我嚼的累，用手呼啦脸来着，算是按摩。
尚青云给悠悠讲了她和我是怎么认识的，说我算是个救人英雄。我听她们把话题引到了我的身上，有点慌了。
担心什么来什么，尚青云居然问我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跑到这个村子。现编瞎话是不能的，我这样不会说慌的人说瞎话是要提前编的，这个我恰巧做了准备。
“本来是约好时间去接两个老人。结果他们喜欢墨玉的农村，打算多住几天，这地方我还没好好的看，就返回了，然后听说你往这个方向走了，就追过来了。”
好在尚青云没有进一步的细问，但是悠悠却说了另外一个要求。
“李老师，你身份证给我，我们现在有规定，村里来了陌生人一定要登记一下，要保证不是坏人来村里了，身份证给我去登记一下。”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直接骂自己，就馋这口饭？下午就应该开着车再往前，说不定能找个毡房住一晚。这下要登记身份证还好，万一要上系统就麻烦了。
“放心，很快的，我们有个手持的终端，读一下你的身份证就可以了。”
没办法，我假装四下翻找我的身份证，脑子在飞快的想着对策，手持终端可是直接联网的。
“找不到没关系，报一下身份证号就可以了。”另外一个大概负责治安或维稳的人已经取来了手持终端。
无奈，什么办法都没想出来，还出了汗，我只好装作突然找到了身份证给了他。滴的一声响后，身份证就还给了我，然后大家就都去忙工作的忙工作，忙开视频会的开视频会，这么偏远的地方居然也通了光纤。
忐忑中，我兑现我的承诺，帮着去整理资料，一个个的再和老的留底对比，逐项逐字段对比，看了十几个人的数据之后就已经是头晕眼花了。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有身份证号差一个数字的一人，性别不对的一人，名字不对的有五个人。
名字不对不是指民族文字不对，而是汉语的音译对不上。比如有个叫塞来提的，身份证上是赛莱提·xxxx，在我看来就是某个人在最初录入的时候定了一个字，后来他们也不懂说是比赛的赛还是边塞的塞，是来往的来还是草字头的莱。
这字对不上系统就会判为两个人，尽管身份证号码什么的没问题，但就要搞清楚哪个是最早的名字，哪个是修改过的，牧民不懂，所以说不出来什么时候变的，这边就只能先记下来，等确认这是同一个人之后，再加个曾用名的项目。
资料库的数据更新不是说想更新就更新的，很慎重，比如没户口的人，至少要提供出生证明，结果出生证明都没有也有不少。就让回忆，谁见着这个小孩子出生了，什么时候生的，当时为啥没有报户口，然后还需要一些证据证明这个人就是这家的，从出生到现在，必要的时候还有dna。
第668章 没特别事发生
“不帮你们不知道，这个工作还真的是复杂。”我感慨道。
“复杂不复杂，搞清楚了就简单了。关键是搞清楚的过程特别费事，比如你帮着比对出来了，我们这边就要再去调查一下，名字用的字不一样还好点，查一下是同一个人，如果能确定只是用字不同，就可以按照曾用名去记录。”悠悠说道，她表示这是一个费时费力，需要反复调查走访记录的事。
“这半年，我认识了村子里的几乎所有人，只要在村子里住的。记得住很多人的名字，有的还记住了生日。天天搞这个，比上大学背书都认真。”另外一个干部给我说。
“最麻烦的是过往的资料修正，要再核实和标注。否则很容易出现漏算和重复计算，比如扶贫款重复享受或者没享受，优惠政策多享受或少享受。”悠悠说到，他们要把以前的资料再核对，把涉及名字用字不同的资料找出来。
“每一分钱都要清楚到底是怎么用的，谁用的，效果如何等等很多问题。所以资料正确只是基础。”
这么一说我真的理解了这个工作的复杂程度，怪不得就这么几个人还要经常开会，这必须要把情况搞清楚。
“这还只是基础数据方面的，真正的扶贫可不是搞清楚人口数据就能完成的，要精准就要分析贫困原因，制定每一个人的扶贫政策，然后去实施，有的时候想想就不想干了，太折磨人。”
嘴上说的不想干了，现实中这些人就这么几年的干下来了。这么看起来，我们做的一些技能培训反而是很容易的一个环节了。
我和尚青云的个人经历也引起了几个人的些许羡慕，其实反过来我是羡慕他们的，工作虽然琐碎却很有意义。
这一帮忙，就和大家一直干到了夜里三点多。期间吉吉力大爷过来看过我两次，大概是想叫我回去睡觉。悠悠让他先睡觉，说是他们会照顾我。
本来他们是打算让一间房出来让我睡觉，他们有个人就不能睡觉了。我给拒绝了，他们经常这样熬夜对身体很不好，首先是让他们休息好。
尚青云睡在悠悠房间里的沙发上，我自己把帐篷支在了吉吉力大爷家的一间空房里，这样夜里至少不会冷。躺下了就睡了过去，睡的很沉，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穿过窗户晒在了我的帐篷上，由于很安静，也没人叫我，这个懒觉就到了十点多。
爬出帐篷看到窗台上放着一个馕，推测是吉吉力大爷留个我的，或者是尚青云她们留给我的。在院子里洗了脸，到隔壁去看看大家都起来了没有，有人还在睡觉，有人已经起来工作了。
“李哥，我们相对来说自由一些，昨晚工作的太晚了，能多睡一会儿的人会多睡，不过我是八点多就要起来，总要有白天的工作要做，不能都睡觉。”悠悠还在做着枯燥的资料核对和整理工作。
尚青云和吉吉力大爷去放牧去了，村子里静悄悄的，和本应该热闹的城市和绿洲村落都不同。有点不知道自己改干什么，就在这个小村子里逛了逛，看到一个商店，商店门口放着一张桌子，里面就和库房有点像。
因为看店的一个老大爷听不懂我说的话，他拉开桌子让我自己进去找。无奈之下我只好进去自己挑选，突然想到这大概就是自选超市的雏形啊，我觉得我像是个购物狂一样，把个生活百货几乎都扫了一遍，可惜这个小商店太小，可挑选的余地有点小。
我自己本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我为吉吉力大爷的屋子购置了一些我认为必要的物品。几个灯泡、两个塑料水桶、几个塑料凳、塑料和不锈钢的盘、几十米的花皮电线、可充电的手电、烧水的壶、暖瓶、拖鞋、胶鞋、绳子等等。
小商店的货物没有标签，店主的记忆力可能是很好的，他一边数着东西，一边念念有词的说着，最后这点东西两百块钱不到。我先给了钱，然后再问了每样商品的价格，只是为了锻炼自己的数字发音。
我先是把一到十等数字说了一遍，让店主能知道我是在练习他的语言。
“比尔、稀客、于去、图题、拜希、阿勒提、耶提、赛克孜、脱裤子、问。”十发音问，九用的少，却比较好记。
“以给力、喔秃子、克热克、埃里克、阿特米西、也特密西、赛克散、脱裤散、比尔玉子。”店主明白了我的意思，先给我说了二十，拿了一张二十的钞票，然后我就知道后面就三十、四十、五十一直到一百。
一样一样的说了每个商品的单价，店主一边说，我一边重复，他还会纠正我，我不知道我现在学的发音会不会是方言，不过这里的东西不贵到是真的。
回到吉吉力大爷的家里，给每个房间装上了灯泡，都是节能的led灯，亮度还凑合。我给大爷的院子里装了个灯头，给后院拉了线，也装了几个灯头，这样晚上照顾羊的时候至少有灯光。看起来我可能还要去一次巴扎，给买点其它一些必要品。
想到去巴扎，我很奇怪昨晚刷了身份证居然没事，也没人找我麻烦，悠悠他们也没说有问题。难道要限制我的信息并不在这边的网络上？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是不能贸然去巴扎，只能等几天再说吧。
中午我也不好意思主动去隔壁找饭吃，偏偏村里连个打馕的铺子都没有。这个很正常，村里人少，大家都是自己一次打馕打够十几天吃的。即便是有巴扎也小的可怜，可能就一个商店加一个苍蝇馆子就是巴扎了。
刚才那个小商店里，大米面粉什么的都没有，我觉得可能还有专门卖粮油的地方，只是现在是白天，都放牧去了，要晚上才会开门。
正考虑中午吃什么的时候，悠悠跑过来叫我过去做饭，他们一天三顿请人做饭，这几天都多做了两个人的，虽然吉吉力和尚青云通常不回来吃中午饭。
饭还是拉面，饭桌边上多了一个女孩儿，悠悠介绍说是叫库尔班妮萨罕。说是村里的志愿者，上过学，家是在沙漠里，嫁人后来的这边，因为识字，会讲一点简单的国语，所以经常被找来帮忙。
那边的沙漠我去过，于是就聊了聊沙漠。
第669章 帮几天忙
“有句顺口溜：和田人民苦，一天二两土，白天吃不够，晚上还要补。我们家那边，风沙最大的地方，在策勒，可能在和田都是大的地方。我见过最大的风，沙子刮起来整个天都是黑的，时候能见度只有一两米，前面一点的东西都看不见了。所以嘛，我家里的人特别想我到草原上，这里也不富裕，但是嘛，绿的。”说起风沙来，库尔班妮萨罕滔滔不绝，她的国语其实不错，不像悠悠说的那样会讲一点点，对于已经听不出口音的悠悠来说可能确实差，但在南疆，绝对属于说的好的少数。
“植树造林嘛可以防风固沙，国家一直在搞，我们的一部分收入就是种树来的，那个太苦了，种下去嘛，活了高兴，要是死了，心里难受。策勒县嘛五大风口包围的呢，防风林最快的嘛长起来要五年，不到五年没作用。沙漠里种树也好，种草也好，要先种防风林，防风林起来后可以种枣树，种那个你们叫大芸的，还可以种红柳那些东西，反正工程量大的很。”妮萨罕属于那种自来熟的人，也许是这里能见到外面的人太少，她很喜欢讲沙漠生活。
“人最有感情的地方是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你嫁到牧区来，有没有不习惯？有没有想过回家去？”我问。
“沙漠里的日子太苦了，这里虽然比县城里差太多，但是比沙漠里好，我种了好多的花，以前嘛，沙漠的家里一棵树一颗花都没有，这边都是，我还种了雪菊。要说不习惯嘛，夏天这边凉快，一点也不热，但是晚上太冷了。我嘛，经常回家的呢，老公以前放羊的，现在把羊包给别人放了，自己去我娘家种树去了，种树能赚钱。阿曼姑这边忙帮一下，也能赚点钱。”
“放羊还能包出去？”
“嗯，冬天嘛，要吃饲草，要在圈里，那个时候嘛，我们自己养羊，冬天太冷，沙漠里的活少。老公嘛就回来了，其它时候嘛，他们帮着我们把羊每天赶出去放牧，或者在外面一下就一个夏天，羊嘛自己吃草的呢，一只羊有三十的有五十的。”
“一个月差不多十块钱的代牧费，真不贵啊。”我没想到代牧那么的便宜，适合放牧的月数大概是半年多一点。
“不便宜，放牧嘛，就是这样，比如一百只羊就要给别人五千块钱，有的时候嘛，干一个夏天也赚不到五千块钱。”
还真的是，按照南疆的贫困线，手里一年有五千块就算是脱贫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现金还是很困难的。
“那么家里要是有几百只给别人代放牧，那要几万块钱呢。”听到五十块钱没感觉，听到几千几万这才觉得还真的不便宜。
“家里牛和羊多的人，都是自己放牧，最多雇人放牧，只有没钱的人或者不会放牧的人才会代牧，牛羊的数量都不多。”
以前虽然经常去小萨家里玩，但略微深入的了解一下牧区还真的第一次。一时间，我觉得我之前认为我很了解南疆是一个错误的认知。
不能耽误她们工作，我又不想帮她们干工作，那个没有技术含量太枯燥，太繁琐了。打过招呼，我就又在村里转悠了起来。她们两个居然给了我一瓶可乐，这真的让我意出望外，毫不客气的就收下了。
下午的村里非常的有感觉，强烈的阳光把雪山照的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边，溪水边上高大的树木显得特别的阴凉，已经有蝴蝶在早早开放的花花草草上飞舞，青色的杏子毛茸茸的，已经快熟了，山里的杏子熟的晚。
去年见过最晚的杏子是八月初才熟的，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其实就是想要这样的生活，景色优美、没有压力、做点感兴趣或有意义的事。
村子中间的路边有棵树长歪了，试了试，树很结实，于是就斜着沿着树走了上去，坐在一个高处的枝杈上。一边荡着腿，一边喷云吐雾，感受着有点像是童话的世界。
“走不了也好，这真是我见到过最好的山谷。”我心里想。
就在我悠悠然的晃动着腿看着远方云卷云舒的时候，我的手机叮咚了一下，看了一下，是冷嘉月发的消息。
拿出来一看，先是又一笔转账，昨天的转账我没收，自动退回去了，她又转了一次。第二个消息发了一张照片，居然熟悉无比，就是我坐在树上的照片。不算茂密的树透出一块块的蓝天和白云，我的表情看起来很是享受。
这可是把我惊奇坏了，四下里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从拍摄角度来看就是树下不远处的路上，当时我正一手香烟一手可乐，眼睛看着远方。
应该是几分钟前的照的，而且似乎是广角镜头拍的，为了证实这一点，我点击了查看原照片，好几兆的照片下的很是缓慢，下载后，我居然能放大看清楚自己无欲无求的眼睛。
“尚青云发给你的？我怎么没看见她啊？我的事咋样了？别被人真的逮进去。”我回的信息很直接。
结果就没有什么回复了，树干上坐的时间一长，我的腿脚似乎有点麻还有点充血。下的树来，接着往村头走，就是我昨天来的方向，打算去看看那起伏而广阔的草原。
坐在草原上，面对高大的雪山，我一定要写点什么。
牧区很有意思，有的人家有馕坑，有的人家只有一种叫塔帕的锅具，其实就是两个能合在一起的平底锅，被面饼放入塔帕再放在灰烬里，上面盖上火。
据说还有直接在灰烬中烤的馕，烤好后要赶紧吹拍掉上面的灰尘，那个火候就算是老手都很难掌握，经常会烤糊掉，就拿把小刀把糊掉的表层刮掉。
‘昆仑雄霸万川
依苍穹、风吹东南。
雪域咫尺春光暖
村路短，过彼岸，睡正酣
忘世间蹒跚
剪烛语，踌躇前山
相逢不识天高远
烟花冷，铁骨柔，江湖远。’
一词填罢，给冷嘉月发了过去，收了她的两万块钱，填个词，也算是感谢，虽然我现在被困在昆仑山里是她的问题，不过这桃源般的世界确实值得我花点时间品味。
如果不是冷嘉月，我就会错过这个美丽的山村，因此我打算用她的名义给村里做点什么事，先是给悠悠她们帮几天忙，她们能坚持做枯燥的工作完全是为了个期望，我做了一晚就有点受不了可不行。
第670章 被关注着
一个人走回了悠悠她们临时的办公加住宿的场所，安安心心的帮着她们干起活来，村里的资料大部分是纸质的资料，还有很多是用民族文字写的，这给我带来了困难。我打字比较快，因此在电脑上输入资料的事我做的比较快，但是却不得不不停的问悠悠或者库尔班妮萨罕。
这个时候才知道悠悠之前说库尔班妮萨罕国语不好的意思了，她基本上只会说却不认识方块字。因此她做翻译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她能给我解释意思，但对于一些地名、人名等她就不知道如何用字了，如果我只是根据发音写字就很可能和户口、身份证等上的名字对不上。
悠悠说她很忙，我也彻底知道她为啥忙了，这里能读写双语的就她一个。所以，我不得不停下了输入的工作，去做另外一些工作。
“李哥，你手里的这份资料，等会我们需要去走访一下，看看身份证和户口本，把正确的字记录下来。”悠悠说道。
“嗯，你可以不用去，如果妮萨罕有时间，她可以给我当翻译。但是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啥不从户籍系统先去比对，有问题的再做调查，那样不是方便很多吗？”
“力量有限，以前的工作有不到位的地方，积累了很多的问题。大家的数据都有错，如果我们去参考一个有问题的数据会错的更乱。公安上也期待我们的数据呢，昨天给你刷身份证的那个老周就是公安上下来驻村的。”
说道这个，我好像一天都没见到老周了，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这个家伙不会是去找人抓捕我了吧。
“老周呢？一天没看见了，不会还在睡觉吧？”我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去县上开会了，最近督导组在督导工作，发现了一些问题，开会通报这些问题。本来可以开成电话会议，但考虑到很多人很长时间没有洗澡了，就安排各地的驻村人员到县里去开会，顺便洗个澡。”
我知道有些地方比较落后，卫生条件确实不好，不过这些问题总不解决让我有点奇怪。
“我知道喀什的很多驻村工作人员的派遣单位会拨付一定的款项来改善驻村人员的工作生活环境。你们这边好像是没看到有什么不一样的。”
“都说了是临时的办公和住宿场所，做搬迁考虑的时候，想的是先解决牧民的定居后的生产和生活问题，村办公场所是最后修建的，现在还没建好，冬天这边没法施工，这会儿又找不到建筑工人了。”悠悠说道。
“我们这个地方嘛，塔县都比不了，塔县嘛，给的钱多，打工的人去的多。这里嘛，人工低，没有人愿意来，建筑材料嘛，要县上拉过来。同样干活，建筑队嘛有活干就不会上来，招标的时候嘛人家就说了一起盖，后来嘛有点问题，办公场地就一直耽误下来了。”妮萨罕说道。
我心头一动，说不定能帮她们做点这个事。当下就拉着妮萨罕去走访，先去还未建成的村委院子里去看一看。
还真不错，山谷不大，所以村委的院子比喀什的农村的要小很多，基本上是工字型的办公室，两头是两个小院子，院子小到只能停一辆车。前后院是通过屋子对穿过去的，后院有个小门，出去就是山坡。
三层的建筑物已经完成，红砖裸露着，还有一些钢筋裸露着，整个小楼说别墅不是别墅，说楼房不是楼房，是一个呆板的大方块。
在三层顶部有一个平台，浇筑的水泥面坑坑洼洼，不知道原来是打算做什么用的。之后，走访了两户人家，看到了户口本和身份证，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今天的晚饭有点意思，羊肉汤、羊肉、馕和凉拌的萝卜丝，之所以说有意思，是因为我在村里晃的时候没见到有卖肉的。
尚青云看到我很认真的啃着骨头，突然就问：“哥哥在好奇什么？”
天呐，别这样，如果我在好奇一样东西都能被看出来，我真的好像被人看光了一样。
“好奇这羊肉是哪里来的。还有，今天你偷拍我的照片却不出现，你是怎么做到的。村里是新建的，因为在山谷里，所以就一条路穿过村子，路的一边是溪水，一边就是各家各户的大门。另外一些很窄的小路分割开各家的房屋，通往各家的后院也同时通往山上。你拍照片的时候我没主意到，后来却看不到一个人。”我说道。
“羊肉当然是买的，村里的一些商铺暂时还不是在沿街，所以谁家卖什么只有本地的人才知道，要去人家家里买。至于我怎么不被你发现拍了照片是我的本事，这和拍野生动物很像。”尚青云说道。
“你再给我看几张照片我就相信了。可惜我觉得只是因为我在看远山。”
“好，等着。”说着尚青云就用手机真的给我发了一张照片，因为镜头和拍摄角度的作用，照片显的和肉眼看的不同，照片里还是我，大概是我写诗的时候从背影拍的。
之所以说和肉眼看的不同是因为，在照片里雪山显的特别的高大雄伟，我的背影很是渺小，但是却能看的很清晰，我背对镜头走在青青草原上，面对一堵高墙一样的雪山。我算是彻底没话说了，这个镜头应该也是广角拍的，这样才能把纵深和上下都表现的很宽广。所以也许就在我身后十几米拍的。
“这照片拍的好，感觉好像是站在地球前的小人那种感觉。这山是怎么拍这么雄伟，人的背影又怎么拍的这么小的？”我岔开了话题。
“别说别的话题，我想知道你当时在想什么？”尚青云说道。
‘每一座山都为你
标记过去
每一次风雪
都披上新的衣裳
天地悠远层峦叠嶂
烟雨淡，坦途暖
支撑着天的
是脊梁
讲述着的
是沧海的灵境
桑田的变迁
镌刻在高山之巅
简单而坚实’
我现说了几句诗词，其实我当时真是被近在眼前的昆仑所震撼，村子海拔两千米，雪山高达六千多米，足有四千米的一个差距，抬头仰望的感觉很不可思议。
“姐姐到底偷偷的跟拍了我多少的照片？打算做个什么样的专题？”看着尚青云在记录我念的诗，我问她。
“被关注着的感觉怎么样？”尚青云反问。
第671章 亏本的想法
看到尚青云没要回答我的意思，我给悠悠说：“村里有钱没？我去看了一下，房子主体已经起来了，剩下的工程可能就比较好做了，这个有图纸吗？我如果能找到便宜的工人，你们能继续施工吗？”
悠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虽然参加工作没多久但也听出了我的意思。
“这个项目乡里有点头疼，因为一些原因，原来的施工队老板已经跑路了。所以一直没有继续施工是因为钱没要回来。”另外一个老点的驻村工作人员说道。
看起来还是老的一套，有猫腻，有人因为这个下去了，承包商跑路了。没钱是个问题。
“明白了，我办了个培训机构，培养过一些砌筑工、木工和水电工，本来我想着不行就找几个人把活帮你们干完。”为了摆脱想赚他们的钱的嫌疑，我赶紧说了自己的想法。
“工钱是多少？”悠悠问我。
“因为是新手，所以便宜，我会让老师带队，这样质量能保证一些。”本来想说市场价的，想想那些学员的技能也就是会干而已，确实不能多要。
“那你也要说个价吧？”悠悠说。
“不知道这边有没有类似的培训，如果能给个培训班，免费，正好让学员从实践中得到训练。”悠悠点了点头，问我有没有培训学校的介绍。
我发了一个学校的介绍，之后又让她看了看手机里的一些照片。照片是学员在学习后帮助村民盖房、装修等干活的照片。
“你们是怎么找这样的工程的？”
“村里一直在做扶贫房，这个你们是知道的，和这边不同的是，那边并不需要集中搬迁，基本是改造旧危和把远离公路的搬迁安置到路边。所以一般都能找到正在修房的村民，有点类似互助组，在培训期间先理论课，再做基础训练，类似拌水泥、用瓦刀、抹灰、走水电等基础活。由老师带领帮助盖房或装修，贫困户的房主不出钱，我们提供一顿饭。非贫困户按活算钱，比如判定需要三个工，就给三个工的钱，即使我们去三十人还是三个工。当然，这个钱我们也不拿，学员结业的时候根据工作量返给学员，不多，所以才说很便宜。”
“人有点多，不赚钱的活谁干？”悠悠问。
“想结业必须要有实践，他们从班上能学到东西。另外，如果是你这边，可以只安排四五个人，我们是做好事，要不然没实践经验学员相当于白学，我们相当于不负责任。修过四套房子、一个学校的操场、装修过一套房，盖过一个厕所。”我说道。
“我们问问上面的意见，就是说如果有材料你们几乎等于白干？。”悠悠倒是给了我希望，其实她应该知道，就算我接个本地的培训班，接这个工程也是亏钱的。
“亏本干，因为损耗的工具是我来出，这边工人需要吃住，住好说，随便给安排个空房子，还有吃的钱也不少。”我不想详细去算要花多少钱了，本身我本来是想用这个工程来换一两个培训班，属于一厢情愿。
“我并不懂把一个已经封顶，砖头和钢筋还露在外面的房子完成还需要多少的投入，我只是觉得也许能试试。”我说了实话。
悠悠本来有点感兴趣的表情一下就变的失去了光彩。
“那你还说的这么高兴，我都有点信了呢。”尚青云说道。
“如果有现成的建筑材料，我当然能做这个事，学员那边本身成立有施工队，大不了我出这个工钱，稳定就业半年以上就能享受优惠政策，类似社保返还、通过培训费、促稳就业费、用工补贴等，差不多相当于发下去的工资。”我说道，其实我说的不准确，这个政策当下只用作劳动密集的和服装纺织有关的产业。
听我这么说，悠悠又有了兴趣。
“李哥，你好像很了解相关的政策和扶贫的一些措施。”
“南疆处处都有机会，只是我能力不足，大部分机会只能白白的放弃。但是研究一下还是要研究的，不研究就真的可惜了。”我说道，这是实话，因为援疆的力度非常大，特别是直接投资力度都是上千亿的。
几个人最终决定还是要汇报一下，也许就有希望呢。而我则有点隐隐的后悔，这亏本生意真的要做吗？时间短还好说，这万一还要干几个月，每个人的工费就够我受的了。
“李哥，说实在的，我并不想你接这个事。”悠悠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有个小老板，水电泥水都会做，自己带着老婆孩子还有个老乡就靠干点活过日子。这两年在某一个乡里干工程，都是修修补补和一些建围墙、改造旧房子这样的活，干了不少，一分钱都没拿到，领导换了好几个了，谁都不承认，反馈到县上也没办法解决。”悠悠接着说道。
“不怕，我会签合同，而且我说了，你们要是有建筑材料，我可以做，如果让我垫款买建材我不干，这之间不涉及钱。”我下定决心，如果能做还是要帮他们一下的，吃住办公都在住家房屋里不怎么好。
聊完了，我就回到吉吉力老大爷家里，给他看我给装的电灯什么的，担心他舍不得用，我还特意找了翻译告诉他，有了这些会方便很多，不管是生活还是养羊。给他特别强调了两三遍，这是扶贫的要求，之后中央会安排人来检查，如果没有这些基本的东西，村干部要受批评的。
这算是个善意的谎言，我自己也不想夜里睡的正舒服的时候被黑暗里悄无声息的吉吉力大爷给吓着。
悠悠还是比较关心着我，她想办法从一个本地干事家里借了一张木头床给我用驴车拉了过来，同时还有一套被褥。虽然我不太想盖这被褥，但我还是很高兴的感谢了悠悠。
被褥看上去有点脏，闻上去有股子难闻的味道，反正我觉得住帐篷里挺好，或者直接在床上用睡袋。晚上还是帮着整理资料，不过为了第二天不太累，我干到十二点多就不不干，跑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犹豫了有半个小时，还是开着车带着尚青云和库尔班妮萨罕去了乡里的巴扎，想着再采购一些物品。
先是给吉吉力大叔买了两套衣服，一件新的羊皮大衣，新的被褥什么的。然后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水果蔬菜，后备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本来想着给他们买几个太阳能热水器或者电热水器，到最后咬牙没买，一个是太贵了，一个是现在他们的住房没有地方能安装淋浴器。
电不行，上下水不行，不如等到他们正式的居住加办公的小楼启用时再去安装，再说了，到那个时候估计他们各自的派出单位会解决这个问题。
第672章 不平衡的买买提
逛完巴扎，我请两个美女在巴扎边上的饭馆里吃了午饭，午饭的时候太阳懒洋洋的照在我们的桌子上，已经有苍蝇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出来然后又消失不见。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曾经我拉着华雯在乡里考察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一时间我有点失神，我直愣愣的眼神被尚青云看到，她举起手机就给我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给我看。
照片里我两眼无神，神情呆滞，略带疲惫。
“哥哥，你这几天心神不宁，出什么事了？”尚青云问。
“没事啊！想起以前的一些事，这饭馆和我去过的大部分乡村饭馆一样，装修、气息、嘈杂声和阳光，想的有点发呆了。”我说道。
唉，自己现在真的有点像是流浪汉，身上的现金已经花的查不多了，也不敢去银行取。刚才要不是尚青云给我垫上，买东西都不够现金。
乡里只有信用社的一个网点，不远处我还看到农行和邮储的一个网点，不过没有atm，我现在还真不想尝试了。吃完了饭，我认为应该休息半个小时再走，否则对身体不好。坐在饭馆门口的树下，我给买买提老师打了个电话。
因为买买提老师懂盖房子也懂装修，不放心的我，一定要问问他，说是我这边有个工程，要报价，然后就大概的讲了一下情况。
“李校长，没见到图纸也没测量过，不能估算出来，如果按面积算，你那个可能至少要七八百一个平方，按你说的三层，差不多两百多个平方，因为你什么都还没有做呢，墙上水泥也没有抹，至少需要二十多万。你明天量一下面积，然后看看都要做什么，要不要内部砌墙，楼梯要做成什么样的，顶要不要吊，上下水有多少，就是哪里是厕所、睡觉的、办公的、做饭的，要把这些都确定下来才好估计，单纯的说一个数字来肯定不行。”
“那就先不用报价了，我就问你，现在有没有能独立干活的人，算工钱，建材这边有。”
我还真不知道如何谈价格，不过买买提老师算是自己人，相信他不会坑自己人的。
“哪个地方干活？”
“忘记说了，和田这边，给安排吃住。人不要多，要能干活的，最好一个小车就能全拉过来。”
“不好说，这边最便宜的小工一天一百五，大工就贵了，现在农忙，走不开，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
“买买提老师，你别管能不能找到人，就干活的就可以，大工一个就够了。”
“一个车能坐下，那就是五个人，每天一千吧。”买买提老师说道，他给出的价格算是正常的，四个小工应该是一百五一天，那么大工就是四百一天。
心里算了算，我的妈呀，这要是干一个月可就要三万块钱了，果真最贵的是人工啊。这下心里有数了，如果这个事真的能干成，我还是要想办法把这个钱给找回来。失算了，之前豪气万丈的要给这里的人做好事，现在就只算了一算工钱这就要搭进去不少，就算是给我个两三个培训班做都是赔钱的，除非培训班的学员义务劳动。
挂了电话的我仍然忧心忡忡，找到了还在巴扎上逛着的尚青云和库尔班妮萨罕，跟着她们又逛了一会儿，这才给妮萨罕说，我给她手机转账，她帮我取钱行不行？
“我没这边几个银行的卡，取不了钱，这次没想到要在村里住几天，身上的钱带的不够。”我解释道。
妮萨罕到也大方，拿出口袋里的一百块钱就塞给我，说是她很想帮我，可惜她没有银行卡。对于她没有银行卡我是不奇怪的，由于很多原因，这里的人办理银行卡的情况确实要少。所以之前我在疏勒的时候，有过帮助乡干部带着现金去发放补助资金。
所以，乡里还好，像是刚才吃饭的饭馆老板已经能用手机支付收钱了。
“阿达西，钱换不换，十分之一。”边上一个卖水果的老板看我对着手机支付界面发呆，随口说了一句。
我摇了摇头，开玩笑，百分之十的收费比抢钱还可耻。这是在南疆很多地方能见到的一个现象，人们会在一些小店和小摊点兑换少量现金，店主收取很高的兑换手续费，这样很不划算，不过对于急需少量现金的人来说很有帮助，但对我来说并不需要，因为不知道要在山上生活多久，我可能需要更多的钱，而不是几十块钱或几百块钱。
我把一百块钱还给了妮萨罕，回到了车里，等回到村里的时候，正是下午阳光最毒辣的时候，到处都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车停下没多久，尚青云就不知道又跑什么地方去了。我把巴扎上买的东西都搬进了吉吉力大爷家里。
晚上终于能睡在新被子里了，睡袋虽然也还好，不过总比不上被子。晚一点的时候，我会把那旧的被褥给送回去，味道有点大，放屋子里不好。想着我就把那被褥拿出去晒了晒，晒被子的时候就想到在农村看到过在屋顶晒被子晒粮食什么的。
跑后院去竖起来一个顺倒在墙角的破梯子，上了屋顶，不是为了晒被子，而是想从高处看看这个山谷小村。
远处是雪山皑皑，近处是郁郁葱葱，村里生长的一些树木还有边上一些云杉把小村衬托的很是美丽，屋顶都是平的，一眼就能看到一层层的屋顶。
山风吹着我的脸，阳光晒的胳膊发烫。还没等到下到地面，买买提老师给我打了电话。
“李校长，说的那个活怎么样了？能不能干？”
“还没有消息，这个活不赚钱，我还想着除了这个活还能做点什么事赚点钱呢。”
“李校长，以后有这样的事，你应该先给我说，我们都是一起的。房子的事，装修的事，你也不懂，和别人谈的时候就不好谈，我去谈嘛，好谈。”
买买提老师在责怪我。
没多说什么，我说，我什么都还没有说呢，要等他们决定这个事可以做才需要接着谈。我把前因后果大概说了一下。
“李校长，这个事很难做，除非专门开个砌筑工的培训班，上两天课以后就专门干活，否则干不了的。但是培训班直接干活是违规的，我们这边最多一个星期的干活算是实习，三个星期是上课的，要不然嘛，那些人就会说我们把他们当免费的劳动力。”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心里默默的祈祷他们千万别认真。
第673章 又被拍照了
气温虽然不太高，不过太阳也把我晒的有点蔫了，结束了和买买提老师的电话，我在屋顶上拍了几张照片，下到地面，想着再去帮悠悠他们干点活，那种枯燥的工作不能一直做，但也不能不做。
我的手机叮咚了一下，看到冷嘉月又给我发了一张照片，点开来一看，赫然就是我站在屋顶上的照片，不过角度却不是从下往上拍的，似乎只平行着拍的，是个侧面。
因为已经从屋顶上下来了，我无法判断那边是块高地还是另外一个屋顶，如果尚青云拍我，我怎么就注意不到她呢？
无奈的笑了笑，回复了一个哭脸，加上了一通诗句。
“远红尘
觅清华
世外春景蝶恋花
人闲登高寻洒家
一潇洒
两春夏
四奇葩”
本意是想告诉冷嘉月，我在这里已经是第二个春暮夏初了。没想到冷嘉月却抓住奇葩二字不放，觉得我是在说她奇葩，还问其余三个奇葩是谁？
这可难倒我了，本身这个词牌最后一句的第一个字必须是四。我别的没有关注，只是为了齐整一点。
“奇葩，很特别的花，葩就是花的意思。还有，为啥总有人拍我，我还找不到这个人。”我只好这么说。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大概都在睡觉，刚才我也没看到有人在路上走，这么大点的村子，有动的活物一眼就能看到，不过想想，两次都没看到尚青云拍我的照片，我也不能确定了。
没人在，我就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了，帮忙要帮在点上，没人告诉要干什么怎么干，我就没了脾气。办公室的沙发上放着一个文件，本来我是不应该看文件的，结果看到了标题。
不得不佩服现在的标题，基本能看出来内容。大概是说要推进新生活运动，鼓励大家摒弃不好的生活习惯。觉得我不应该去看文件，就没再看，真心想帮他们的忙，就决定等一会儿，坐着就打起了瞌睡。
被脚步声惊醒的时候，悠悠穿着高跟鞋进来了。
“呦呵，不错啊，气质一下就变了，恐怕是村子里的第一双高跟鞋吧？”我看玩笑的说道。
“不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以前姑娘们大概只有出嫁的时候才穿高跟鞋。后来大多是中年妇女穿高跟鞋，我背了一双鞋来，总是没机会穿，今天没忍住，把运动鞋换了，过过瘾。”
“对啊，很难想象穿高跟鞋怎么骑马，还有在草原上走路估计很费劲。”
“李哥，房子的事先不说，你的建筑队能做厕所改造吗？”
“改造？这不都是露天解决的吗？连坑都很少见。”这个村子里还真没见到厕所，唯一像点厕所的就是这个临时办公室后边的山坡洼里那两个红白编织布围挡的临时厕所。
“要鼓励和引导牧民过新生活运动，拨款给各家各户造厕所，标准都有，样板也有，就是我们这个村户数少，工程量却不小，如果你们能做最好了。”
“还有什么要做的，你一起说，只是个厕所可能还真的有点鸡肋。”
“提倡各家各户采购家具，不睡炕，睡床，用桌子，有沙发，看电视，有茶几，反正你知道的，现在的牧民家里说是炕，其实就高出地面一点，填的是土或沙子，基本相当于是睡地上的。之前搞了村村通，给大家装卫星电视，结果没人买电视看，有电视的也长期关着的。几乎所有的事都在地上做，学习也是，所以我们希望能尽快先把桌子这样的家具能配上。”
“统一的？这个地方恐怕真的有点难，距离县城还有段距离，送家具的费用估计比较高。”
“这样，你们就先别急着找采购商，先看看都是那些你们能确定下来的东西，就是你们能说了算的。如果能一起做，也许能行。”
之后，我看了看所谓的样板，其实也不算是样板，只是一些需求建议，比如每家每户的厕所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家具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厕所说的比较具体点，面积、蹲坑、化粪池等等都给出了建议。家具只说是牧民能承受的，符合时代发展的新式家具，要质量好、实用、便宜。
“有一些难度，这个山村很美，修建厕所如果和整体房屋不协调会变成贫民窟那样很乱的感觉。家具嘛，说实话，质量好又实用的不便宜，便宜没好货。我之前在喀什搞办公室的时候去看过家具，后来还是他们直接在市场上找的流行品。开始觉得不错，之后去了几个其它办公室，发现大家的办公家具都一样。生活家具没看过，我住的地方，还有朋友住的地方的家具都是内地生产的。”
悠悠可能对我比较信任，也许是真找不到好的供应商了，她直接给我说了一个指导价格。我拿着这个品类和指导价格，咨询了买买提老师和装修买买提，两个买买提都很快告诉我可以做下来，买买提老师的意见是他去按照预算去选产品，装修买买提的意见是他可以手工打造这些家具。至于厕所，两个人都暂时没有回复。
想来想去，我觉得斯迪克江认识的人比较多一些，没说是什么事，只是问他能不能寻到价格。
“李哥，我一个朋友装修办公室的时候，找不到满意的家具，最后是网上看了样子，从广东那边进了一些散件，一些钢质或者合金的构件，桌子面或沙发面是自己找人做的，效果也很好，质量也不错。就是属于三无产品，你批量这么小，这个应该可以。”
我又仔细的看了看要求，文件里比较明确要求是质检产品，要有合格证和厂家。
广东我认识几个人，但是搞家具的一个都不认识，只想到陈琰在广州和深圳都生活过。电话那头，陈琰说是在开车，让我等了一会儿，他到家了才又给我回过电话来。
“你买车了？”
“嗯，二手的车，这里没个车不方便。”
“早知道你的维特拉就给你开回上海去。”我说道，从四川开回喀什也是停费车的。
“外地拍照限制那么多，我压根就没想过维特拉。要开就开上海本地牌照的。”
这个家伙居然拍了一个沪牌，还拍中了。说是花钱找黄牛拍的。
“你现在应该还不符合拍牌政策吧？”
“符合，你忘记了，我人虽然在广西，公司可是在上海，我的税和社保一直在上海交的。居住证虽然办的有点晚，但是黄牛也给我搞定了。”
“真佩服你，想做啥事都能做成，我这边怎么就觉得有点苦难呢？”
“啥事这么愁？给我打电话肯定是因为我能帮到你，直接说吧。”
于是我就把我遇到的事给说了说。
第674章 别在乎批量
“老李，这个我还真的能帮你。不过要先给你洗洗脑，你别在乎批量，你的目标不是做大的家具商，先开个头，说不定附近的村子也会找你。而且家具那东西真不讲究批量。利润是固定的，只是你如果要的多，运费会摊薄一些。”
这总算是个好消息，新的难题又出现了，陈琰说我最好找一个懂家具的人来处理这个事，否则没法和厂家谈。
陈琰自己经常买房子，认识几家家具厂销售，他也建议说是一些本地能做的东西自己做，做不了的就在广东买，两样在村里组装起来，这样运费也省。
“你的意思是用宜家那种可拼装的家具？那个质量都不怎么好啊？”
“当然不是，宜家的家具都是平板包装，好运输，如果你需要那样的，直接买现成的就行，好多家具厂都能复刻宜家的家具，那个图都不用，直接到店里看样子就能模仿。我说的是比如沙发，现在很多都是钢架带一些弹簧卡扣什么的，上面包覆海绵。包覆的海绵在喀什应该能做了，钢架什么的可以买了回去组装。你先别急，我帮你问问。”
陈琰这一问就问了一个晚上，睡前都再没回复我。但在吃晚饭的时候，我给悠悠说我这边能做。给出的方案是厕所使用轻质彩钢板，先在工厂内加工，板材拉来后在各家各户拼装出一个卫生间来。地面需要看看土层的厚度，如果能建化粪池，就用现成的塑料化粪池埋入地下，地面水泥一做，彩钢板一拼接，做点装饰，也会很协调。
“还可以另外建一个淋浴间，我就是担心排水问题，不能把这么好的环境给污染了。”虽然我不懂，但临时从手机上查的资料还是能看懂的。山里最大的问题还真的是排水问题和冬季寒冷问题。
“家具的话，我在喀什有帮助学员成立过家具合作社，升级一下，变成工厂，这样就解决了质检和达标的问题，售后也同时能解决掉。”我大概是这么一个思路。
“厂子能不能建在乡里，我们也不想在村里建厂，但乡里基本是平地了，也在鼓励建工厂。”悠悠提议。
“就是算你们招商引资或卫星工厂的任务，工人也用乡里的，就业和劳动力转移也能出点成绩？”我问道。
“差不多吧，主要是看李哥你打算怎么做了。”
“有优惠政策当然要用，而且会省下一大笔钱。那我们先讨论建厂的事。”我觉得这算是个好事。
了解了一些对企业的帮扶政策，我又有点犹豫了。和喀什一样，鼓励创新创业的企业，但希望引入的却是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彩钢厕所的想法不错，但是彩钢板的加工需求其实不大，基本上都是河北的给占据了。南疆有很多能加工彩钢板的小厂和作坊，家具厂到是没有几个，但那个需要不了多少工人，要想享受政策就要达到一定的雇工数量。
“悠悠，我考虑一下，我会找两个人过来查看一下，做一个可行性的评估。评估完了再给你答复。”我有点摇摆了，厂建起来没活干也是白建。
“那我先申请一下，把乡里的一个厂房先预留给你。”没想到悠悠却不容我摇摆，她说乡里专门修了一些厂房，直接送给打算投资办厂的人用，算是小型的工业园区，建成后基本没什么企业入驻。
赶鸭子上架，啥都没计划过考虑过，就直接拿个厂房好像风险有点大。
“厂房免费的前提是你要在一年内解决一定数量的就业，产生一定的税收，那样不但厂房免费，还有退税政策。”悠悠似乎很是兴奋，如果做成这也许真是他们的一个工作亮点。
“小李，你先答应下来，具体遇到问题再说，反正没到签字的最后时刻，都是可以商量的，你也可以后悔的。”其中一个乌鲁木齐来的驻村工作人员也开始动员我。
遇事不决，开会来学，可是这会儿我可找不着人开会，于是只说现在也晚了，等明天再说。
“悠悠，我呢不是那种骗完补贴就跑路的人，你们也不是那种能和我一起骗补贴的。所以，办企业确实要慎重一点，不是怕办不起来，是怕虎头蛇尾，回头大家空欢喜一场。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上海是两千多万人，新疆也是两千多万人，同样的工厂办在上海，面对的可能是全世界的客户，办在这里能把客户发展到和田市就是很大成就了。”我说道。
“山里的特产就是羊肉，但是不愁卖，卖的可好了。要不李哥，你先办个工厂，回头去沙漠搞块地，种枣树？”库尔班妮萨罕说道。
枣树不枣树的，我那边有阿里木江还在搞，我又不是会在策勒长期生活的，还真不能这么干。不过我还是问了一句，得知有人在沙漠边缘的沙漠里种枣树，成功了，但投入也不少。
“李哥，你要是办厂了，我们在村子里给你安排一个安居房，除了没有产权，你随便住，我看你很喜欢这里。经常来住一段时间，院子里养点鸡和羊。大盘鸡、烤肉吃起来。”悠悠接着忽悠我。
“这里有鸡？牧民养鸡的不多。”我说道。
“有，统一迁下来的时候，有部分人就养了鸡，有时候有人会上来收，一只能卖一百多呢，我们这里的草场好，但也有石头坡，杂草多，我们叫石头鸡，吃虫子喝雪水的。”
单纯靠山里的虫子肯定不够鸡吃的，我就问了问饲料是怎么解决的。说是有些人会到榨油厂去买油渣，也有到饲料公司去买的饲料，掺着麸皮喂鸡的。
聊到天黑，悠悠他们集体学习，我和尚青云在院子里接着聊天。吉吉力大爷则给我们熬了奶茶，他有了新的烧水壶和锅，总算是喝上了热水。
喝完奶茶，尚青云去睡觉了，我回到吉吉力大爷家里给瑶瑶爸妈打了电话，问了问他们的情况，他们已经回到喀什，客栈的事不多，不过两个人干的还挺开心。
第一次，我把工作上的事和他们唠叨了一下，主要是觉得要和他们多说点话。
“这个事你找你陈叔啊！他们两口子退休前都在工厂里做过，一个做过科长和厂长，一个做过财务。要不要我帮你问问他们的意见。”瑶瑶爸爸说道。
第675章 就会招惹人来
趁着时间还不算晚，我感觉打电话给了陈叔。估计陈叔也是习惯了南疆的作息时间，这会儿还没睡觉，我说我可能要开个小厂子，做家具和彩钢板的再加工。
“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中间有夹层的那种，这边大部分厂房都是这样材料做的，很方便，直接拼接起来的那种，都是简单加工和装配，需要有人跑客户家里去做安装和售后。另外，我还想着能不能做一些小农机，这边山里的草场相对比较平坦，秋天割草可以用农机，比人的效率要高多了。沙漠里做一些事有大机械，但具体到小家小户的，就没钱用农机了。我想着可以搞一些适合沙漠边上种田种树的农机，卖也好出租也好。”我大概说了两个事，只说听说他们管理过工厂，但没直接说想请他们帮忙，毕竟老两口种地种的挺开心的。
“小李，谁投资？规模多大。”
“我投资，没经验，所以先请教一下您。厂房乡里给配一个，反正现在还是免费用的，缴税到规模了还能退税，那个门槛高一些，可能退不了多少。有一些工人的培训、社保的补贴，还有引进人才的补贴。如果能坚持一年，这些补贴大概能逼平成本。”
“这个政策能确定吗？按你这个说法，头一年基本是不需要投资的？”
“投资还是需要的，相当于一年以后能较低风险收回，坚持不到一年的话就不行了。第二年除了一些社保、税费优惠，基本上就只有贷款优惠了，很多补贴就没了。”我回答道。
“干一年，再注册一个是不是还能享受？”
“差不多，如果政策没变的话。”我回答，一边想着，这个做过管理的的确和我想法不同，陈叔想的是优惠的政策，而我却只想到技术层面。
“可以干啊，为啥不干呢，但那些政策需要签到协议里，或者你要见到红头文件，要不然这些说变就会变的。”
“陈叔，我现在就一个人，不懂技术也不懂管理，这么说吧，我连一个小工厂需要招聘些什么人都不知道，厂房需要配什么也不知道。对了，设备还会补贴百分之十五。”
“也难为你了，这个事要是去年说，我就不种地了。管管工厂比种地轻松，这自己种地还真的和想的不一样。”陈叔感慨道。
“我能不能在本地找一个人，您和阿姨给当徒弟带一带。这儿离您那里不远，开车大概两百多公里，三四个小时吧。如果可以，我们再决定怎么去经营，您和阿姨那边基本工作和年底分红。”我开始不想说两百多公里路要开四五个小时，不过这路就是这样。
“不在喀什？”
“嗯，在策勒县的草原上，景色特别美，我请您和阿姨来看看，玩一玩，你们有时间就过来，我这两天还在这边。”
“早说多好，我这边安排安排，明天我就过去，这来了墨玉就没离开过，是时候带你阿姨出来玩一玩了。”
陈叔说地里明天暂时没啥事，走开一两天问题不大，况且还新认识了个邻居，有啥事邻居招呼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小李，你不知道，还真的巧了，这边收枣和核桃大部分是人工，有部分是用机械，我看了那机械，拖拉机带动的，绑在树上，产生高频振动，能把核桃和枣都给摇下来。我想到改造的方法了，以前手底下的技术员还有一两个对我挺好，让他们给设计设计画个图，你开个工厂刚好能造。家具也别买现成的构件了，自己生产。那东西没技术含量，就是缺乏产业链，因为我们是作坊性质的，所以可以自己小批量做。其它的事，明天看了再说。”
陈叔就这么愉快的决定来这里玩了。挂了电话，我把地址和开车怎么走发了过去，他们不需要像我那样穿草原，我估计早上走的早的话，接近中午应该能到。
事情在朝着和最初设想完全不同的方向在发展着。不太放心，担心这边万一找不到人，或者找到的人需要培养，我给装修买买提打了个电话。
让装修买买提大叔明天买个火车票或者飞机票过来和田，路费我出，他帮我来看看厕所和未完成的建筑的事。
“我年轻的时候去过和田一次，没想到现在还有机会去和田。李老板请我，我一定要去的。”本来我以为他可能还要和我谈钱的事，怕没钱赚，就算我出差旅费他也不愿意来。没想到他很愉快的就答应了。
因此，我干脆就要了身份证，给定了机票，这样赶的上陈叔的车绕到和田机场给带到村里来，等着公共交通估计要很晚或者明天才能到了。
之后又给陈叔打了个电话，说是明天让他们先绕一下和田机场，接上装修买买提一起过来。装修买买提他们也认识。
安排好这些，我发现我再次恢复了信心，而且有了点野心，不再像白天那样感觉自己应该逍遥自在与世无争。
每天看云看山的，早晚会看的山穷水尽。听到吉吉力大爷晚上出来给羊喂草的声音，我跑出去给开了灯，后院我给装了好几个灯，虽然很暗淡，但总比黑乎乎的要强太多了。
吉吉力大爷给我看了手里的东西，是一把粗盐，他把粉碎的饲料倒在不同的料槽里，把粗盐撒上去，应该是在给羊喂盐吃。
和去巴扎买东西或饭馆吃饭不同。语言不通，能买到东西和吃到饭，但和吉吉力大爷却真的没法交流。帮着大爷喂完了饲料，热了点水洗了脚，简单的擦了擦澡，好几天了，身上一定有难闻的味道了，明天要见陈叔他们，还是简单的清洁一下好。
早上，没等到叫我吃早饭，我就自己跑去吃早饭了，然后给悠悠转了一千块钱，让她帮着给到厨师，说是今天有我的朋友要来，中午和晚上吃的好一点。没多久，那个憨厚的大师傅出来了，先是和我握了握手，说了国语。
悠悠介绍说是叫阿里甫，以前是在乡里开拖拉机的，这几年得益于直接的农机发放和补贴，会开拖拉机已经不算是专长了，就转行当了厨师。
第676章 想到一起了
“一千块太多了，这儿就羊肉牛肉贵一点，其它的菜都便宜的很。吃的好好的也用不了这么多钱。”阿里甫说道。
“不多，可能还不够，三个人，年纪都五六十岁，不过要多住几天，每天吃。再说了，这几天我在这里吃也没给过钱，过两天我再给一点钱。”其实吃的我不担心，我烦恼的是住的问题，这里没有招待所，只能住牧民家里，吉吉力大爷家有空房间，却没有床和被褥。
“要住吗？住的地方找了没有，我家里能住，家里嘛，就我妈妈在。以前嘛开提热克吐儿的时候，农机站的人经常住我们家。”阿里甫很热情的解决了我最头痛的事。
拖拉机的英文是tractor，民族语言里有不少这样的外来词，是从国语、英语、俄语、波斯语等直接借来的。所以我居然听懂了他夹杂着民族语言的这个词。
汽车叫玛西纳，是俄语mawnha'mashina'直接过来的，皮牙子是从波斯语过来的，类似的还有电话等等不少词，据说有超过百分之四十的词是从上述几个语言借来的。
别的我其实没注意，只注意他说的农机站了。
“你以前农技站干过？”
“以前开提热克吐儿的时候，经常要找他们帮忙给修农机或者借他们的农机。后来嘛自己学会修了，农机站也不修农机了，用不上了，现在偶尔嘛，帮人修一下。”
内心有点想法了，但我没说，等等看吧，等装修买买提大叔和老陈叔来了再说吧。插曲结束，大家接着吃早饭。驻村干部有伙食补贴，我敢说这里的早餐是村子里最好的早餐，花卷、馕、包子馒头、鸡蛋、粥、牛奶和奶茶，两个小咸菜，一个蔬菜。
算来算去现在就五个人吃饭，如果那个开会去的老周回来也才六个人，如此丰富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
“我们平时吃菜少，所以规定每天早餐一定要吃菜，中午晚上不是抓饭就是拌面的，吃菜少。你们没来的时候，我们都是点菜的，就是提前说好第二天早中晚吃什么，他给做。你们来了? 我们跟着沾光，品种做的多了。”悠悠解释道? 算起来? 这两天我和尚青云没有免费吃饭? 我们吃的都是驻村干部的伙食费? 算是悠悠他们请我们吃饭。
“人少嘛? 饭不好做，一人一个想法? 做嘛? 做一点点，不做嘛，人家想吃呢，人多嘛? 好做，五十个人吃拉面我都给做过，面提前和好? 菜洗干净。从炒菜开始算，我半个小时全部搞定，一边炒菜一边拉面下面? 快的很。”阿里甫可能是为了我放心，强调了一下他能做很多人的饭。
“李哥，商量个事，投资办厂的话，能不能法人我们给安排一个。你放心? 绝对不会给你捣乱? 不管事，不分红，还承担法律风险。我们主要是想，这样报告好写一些，多解决了一个人的就业，还算个创业的名额，在优惠政策上还能享受更多。就算是去参与招投标，通常也能获得一点优势，本地的创新创业企业，还是要帮着点的。”悠悠没犹豫，当着大家的面提了个要求。
“这个可以商量，主要是看你们打算安排谁了，还有，需要提前把一些事说好。今天来的人就是我找来评估的，如果可以，这个小加工厂再多一个维修和生产制造小农机的事。那样比简单的做家具好多了。家具没需求了，农机还会有。”我也抛出了我的想法，但我没说本来就打算在本地给陈叔找个徒弟，给自己找个帮手。
看我没立即答应，悠悠反而笑了。
“李哥，你不像是做生意的，更像是个领导，想方设法的找门路，想到的点子是比我们多。不过农机我不看好，这里是牧区，农机能干什么，种牧草？”
“割牧草、开临时渠、粉碎饲料、植树机、摇枣子和核桃、翻地什么的。”
“牧区用的还是少，不过农村都是大条田，你说的农机都是小农机吧？”
“对，我和人合作还搞了十几个大棚，在沙漠边上还有块地。大棚里大机械进不去，小的就起作用了。还有枣子即便是打下来，还是需要人捡，可以开发一个类似吸尘器的东西，直接捡地上的枣子或者核桃。种树的机械、自动喂羊的机械、自动杀鸡拔毛的机械等等，反正我们会研发一系列的小机械，不单纯是农机。”我把这个牛吹的大了点，谁让一个对我不了解的人说我不会做生意呢。
“你说的这些大多数在牧区用不上。”悠悠说道。
“自动穿羊肉串机，这个可以吧？”
“卖给谁，烤烤肉的？”
有的时候，我真的有种错觉，这个悠悠真的不像是个少数民族姑娘。
“穿竹签，真空包装，冷冻，运到内地去卖。”我也杠上了，是你们请我办个厂子，这下子不鼓励反而疑虑起来了。
“我们想到一起了，青云姐说你和别人不一样，还真的是。手工作坊的情况下，任何小农机都能加工了吧？”悠悠终于不怼我了。
“表述错误，应该是小机械都生产加工，大机械能保养维修。不过你的厂房还没看到，不管怎么样，工业厂房都要有具体的内容。要看了之后才能决定能不能干这些事。”我说道。
所以，大家其实想法有点像，说简单点就是他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便利和优惠，而我则需要把小工厂办的红红火火，至少要是个亮点，能增加驻村工作队的政绩。
“小李，谢谢你的理解。我们虽然是外来的，回头肯定还会走，但现在的扶贫压力真的挺大的，我们从你身上看到了希望。”另外的一个驻村得人说道。
我笑了笑，现在我已经不再给人讲我为什么会在南疆了，讲那些没用，最好他们认为我就是来赚钱的，只是比一般的生意人喜欢自然风景。
陈琰给我打来了电话。
“老李，有点不好意思，你这边的生意有点小，我那边的朋友说是能做，但不会有什么选择，如果需要，他会发一些仓库积压的货，他认为积压货的优势是便宜。”
“你这个朋友也够直接的，谁卖东西会说是积压货？什么原因积压的？”我问。
“这就和抛售一样，不说积压货，你是下不了决心。不过家具积压的货不多，他说是有什么给你发什么。”
“别，谢谢你了。昨晚我决定了，打算在这边直接半个小工厂，自己做点家具。”我说道。
“投资小，技术简单，风险不大。我觉得行，这样，我试着看能不能搞点家具的图纸，你们做起来容易点。”没想到陈琰很支持我。
第677章 洗衣服
上午，我没有再帮着村里整理资料，步行着去了草原，草原太美了，时间尚早，草原上的花还没开。但区别于小萨家那边的广阔绿色让我很是享受。
美中不足的是，这片草原一棵树也没有，我脑子里幻想了一个画面，如果缓坡山顶上有一棵圆形树冠的大树，我坐在大树下，看着远处的雪山和草原。
草原上没有大石头，走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能坐的地方，草原和城市里的草坪不同，草原上其实挺脏的，我的衣服已经好多天没换了，再搞脏一点都没法穿了。
到了一个缓坡上的时候，回身能看见远处村子的一角，一边还是不断上升的草原和高大的和一堵高墙一样的雪山。四下里看了看，没看见尚青云，这才找到一块平整点的褐色石头坐了下来，四周只有风的声音，安静的让人不太适应。
本以为自己能够很帅的坐在这里想一些事，真坐下了，脑子里却什么都没有，自己真的是堕落了，真的就想做一个牧羊人，除了照顾羊群，就是坐在草原上发呆。还应该有只牧羊犬，有个美丽的姑娘在家里给我做饭洗衣。
脑子里就这么幻想着自己如果是个牧民会怎么样，我拍了几张照片，打算给陈琰发过去，馋馋他。因为我觉得他当初想当牧民的想法真的是有点超前。
可惜，手机没有信号，这几年草原上的手机信号一年比一年好，但是有些不是旅游区的地方还是不尽如人意，村里本身就很慢了，这才离开了没多远就彻底的没了网络。
大概坐了一个小时，被太阳晒的有点受不了，这才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打算看看有没有蘑菇可以采，也许是有些天没下雨了，也许是我的眼神不好，没看到什么蘑菇。新疆的高山草原和平地不同，平地雨水很少，就像是喀什? 一年下的雨雪真的可以一只手数过来。但是山里就不同了，晚上会经常下雨，即便不会下雨，也总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雾气在清晨的草上留下露水? 早上，草原上经常是有点潮湿的。
我有点犯傻了，一高兴就在草原上跑起步来? 海拔不算高，但起伏比较大，基本上不是上坡就是下坡。大概慢跑的二十分钟? 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立在一个山头? 拿出手机? 发现有信号了，就给陈琰发了几张雪山下牧场的照片? 留言说? 哥们我也想当个牧民了。
陈琰就回复了一句话，加一个赞的表情包。这句话比我的炫耀更有炫耀性。‘我娶了牧羊女? 你有本事也娶一个？’。这个家伙，不带这样炫耀的。
收起手机? 回到吉吉力大爷家里干点活? 他的屋子实在是太不像样了。盖房子的时候院子里有很多碎石和碎砖? 现在走路还磕磕绊绊。去边上悠悠他们那里? 找到了一个坎土曼，回到吉吉力大叔家里就挖起了院子里的石块和砖块。
这些碎石都是水泥块、砖块和一些小石子。混在泥土和杂草里很难捡，我把它们拢在一起，堆在院子一角。前院不大，花了点功夫给挖了一遍，看着被翻了一遍的院子，虽然不是很满意，还是有点成就感的。只是这院子本来已经被踩的很平整了这会儿又变的松软了，我的鞋子已经脏的不成了样子。
换上了一双巴扎上买的解放鞋，把自己的运动鞋泡上，洗了几盆黑水出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打了电话问了问陈叔他们到哪里了。他们还比较顺利，出了策勒县城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大概快要到了。
烧了壶水，接了盆水，擦了擦身上的汗，换了新的衣服，把穿了好几天的衣服洗了晾晒上。这才去看看阿里甫午饭的准备情况，超出了我的想象，阿里甫准备了一锅牛骨头，一锅手抓肉，还有面，准备下在羊肉汤里。
素菜不多，拌了青辣椒和一盘萝卜丝，炒了大盘的土豆丝。当然炒菜还没有炒，面条还没下，等客人来了再炒。
阳光正好，门口传来了汽车的声音。迎出门去，三个人笑着下了车。
“小李，这地方好找，顺着你给的路，看到屋顶插着国旗就到了。我还看见你的车了。”陈叔说道。
把几个人迎进了屋子里，介绍给悠悠等几个人。然后我就试着给尚青云打电话，问她回不回来吃饭，结果是不在服务区。
几个人坐在圆桌边上，一边吃一边聊，却丝毫不谈工厂或者工程的事，陈叔讲他南疆的经历和现在的感触。装修买买提一直在吹嘘他当歌舞团团长时的辉煌，说他那个时候每天至少赚一千块钱，经常有客人凑钱让他们专门表演，最贵的一场，他们收了四千多块钱，是十几个内地和国外人士没时间看演出，临时凑一起看专场。
阿里甫干完了活被叫上了桌子，他很腼腆，自己说是因为见的外面的人少，不会说话。吃的差不多了，我们两辆车去乡里看厂房，厂房在乡里的路边，园区不算小，盖了大大小小四个彩钢厂房，厂房里什么都没有，因为层高很高，所以一头修有办公室，办公室上方还是办公室，其中一个办公室算是两楼。
厂房里拉的是工业电，只装了一个大的led灯，所以不算是亮。陈叔大概看了看，用个小本子画了画图，我在边上看了看，他在规划区域，原料区、加工区、成品检验区什么的，还写了车床、压弯机、焊机还有一些我看不明白的设备名称。
“车间有点小，大东西做不了，只能做一些小东西，不过我们一开始得目的是为了家具和小农机什么的，我看可以。”陈叔很快得出了结论。
装修买买提虽然会装修，会木工，但他从来没在厂房里干过活，但也点着头说没有问题。
陈叔看了一眼装修买买提，说：“有问题，但可以克服，这里没有堆货的地方，成品没仓库，要赶紧卖掉。原材料也不能一次买太多。不过因为这有点像是作坊，所以你们只要解决了原材料和及时销售，别的确实没问题。”
第678章 办工厂
厂房就简简单单的看了看，开了十几二十公里回到了村里，带着装修买买提看了看烂尾的村办公房，看了两个院子，考虑了一下卫生间怎么修。
“卫生间嘛，修在后院，不是冲水的厕所，离房子嘛，远一些。我现在就先挖一挖。”于是在临时的办公房后边，装修买买提开始挖起了坑。他是想看看这山谷的土层有多厚，土层下是沙还是石。
“有那么重要吗？买买提大叔。”我问他。
“旱厕嘛简单，但是不卫生，你们说的这种嘛我见过，但地下要埋个大塑料罐子，那个水吗不能直接渗到土里，我看看，好干的话这个活一两个人就能干掉。不好好干的话，就要另外想办法了。”
因为他在挖坑，其他人也就回办公室里了。看着人都走了，装修买买提才对我说：“小李，他们在嘛，我不好说，这个活能干。不急的话，两个人就能干下来。给的补贴我大概知道，有的赚。所以嘛，我先干起来，这样嘛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专业的，是真的想干这个活。”
“可是那个大罐子、彩钢板，还有蹲坑什么的都还没有呢。”
“整个村子的没那么多，但是先搞这一个，等明天你带我去县里，应该能找到一些。好多东西嘛，看上面发不发，发的话就更好了。”
果真，挖好坑之后，悠悠来看了看，说是已经问乡里要了两个大塑料罐，随时可以去拉过来，但别的东西没有。
装修买买提给我眨了眨眼，我相信，剩余的材料应该能在巴扎或县城凑齐。
确定工厂能办，厕所能修，大家都很开心，我带着陈叔两口和装修买买提上到草原去玩。
“叔，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我找马，我们往里面多走点，这一片不是旅游区，所以没配套? 但风景不错。晚上你们住在那个厨师阿里甫的家里? 一会儿去看看行不行? 觉得不行我再想办法安排? 这里的条件比较差，如果你们不习惯，我一会儿开车送你们去县城。”我说道。
其实我就是客气一下，对这边了解的人都知道住的条件是什么样。陈叔两口子连忙说有的住就可以? 难得的是体验这里的村落。
回到了办公室里? 陈叔他们自己在村子里到处看看? 而我则和装修买买提规划这个厕所如何修建。简单的画了个草图? 我就知道买买提已经理解了这个厕所要怎么修。
“小李? 你把我想的太差劲了吧? 这个简单，基本上会干点建筑活的人都会想出来。所以? 我觉得这个事能做，我特别想接这个活。”
“行? 我叫你过来就是想你来做的，有两点? 第一质量要好? 要好用，哪怕冬天也要好用。第二? 教一个本地的人学会建造，或者说是学会维修? 你干完活就能走，这边要有人能做后续的维修。这是个累活，钱也不算多。”
“就挖坑累点，其余的比起装修来说没难度，说实话，这样修厕所好，方便好用。不过冬天能不能用我不知道，应该是不行，这里比喀什冷，要是喀什我能保证。”
“再想想办法，这里人少，大部分时候都是去放牧了，反而是冬天可能用的多一些。”
装修买买提想了想，自己跑去琢磨去了。那边陈叔也回来了，在纸上写了一些设备，给我说：“小李，这要是在上海，我的老关系就能帮你把这些全部搞定，这里我就不知道了，有些设备可能还要到处跑着去买。”
陈叔忽略了一个现实，现在已经是网络时代了，很多设备通过网络就能找到。大致看了一下，设备花钱也不少，陈叔这是打算把小作坊往精细加工方面去做。
“陈叔，现阶段我们只需要能加工盖厕所的彩钢板，能做家具。第二步是修造农机，这些设备能不能分批上。”我说道，一下投资太多，我能力有限。
“彩钢板因为都是现成的板材，这边过来就是切割剪裁和拼装，说实话，不用厂房都可以，那个不在我考虑范围内，但你不能和村里的人说，这个毕竟还是属于加工嘛，你说的太容易了，我们就没价值了。其余的有些确实可以先不买，甚至具备一定能力后自己造。”
自己造设备确实是我想的一个事，一开始肯定是学习阶段，没多少活，而且可能随着开始生产会发现缺一些设备，如果不复杂，自己造设备是个省钱的好办法。
大概确定了一个方案，我委托陈叔帮着写一些规划书什么的，毕竟除了他我们都不懂，他不可能一直在村里或者乡里，所有的东西就要按计划来做。
“陈叔，我现在在网上挑一台笔记本电脑，等你们回到墨玉差不多能送到，工作起来方便点。”
“别买，我不会用那个，现在有个手机就够烦恼的，忍不住就想看看。这些东西都不用写，我找个现成的你修改一下，最好你打算让谁当厂长谁来修改。”陈叔说道。
这让我意识到一个问题，陈叔所列的设备都不是最新的设备，虽然单价便宜，但需要操作的工人不断的学习和练习操作技术。但却有台数控机床，我看了看十来万一台，基本是3d的设计图进去它就能加工出来，这还是最差劲的。考虑到这个厂目前还真用不到数控机床，所以我其实是想把这个给去掉，不明白陈叔怎么就给加了一台这么贵的数控设备，我敢说目前没人会操作，总不能我自己去学cad来操作吧。
“记得我想到的一些农机改造吗？这台数控机床就能加工大部分所需要的零件，这个可以延后，但一定要买，新的没有，二手的也行。”陈叔听我说要逐渐上产能，这才解释了一下每个设备的用途。
“可是没有人会操作啊？”我说道。
“你就这么不相信这里的年轻人？你们能学会的东西，他们一样能学会。要决定办工厂，就要像点样子，不能给搞成那个打马掌的地方了。”陈叔说的是古城那个打马掌和钉子的铺子，里面有个电锤还是叫什么的，属于人工和机械合作的一个作坊。
说的很对啊，我的思想似乎是有点保守了，如果做个没什么竞争力的小作坊那么很快就会完蛋的。
第679章 小院夜歌
真的是有点汗颜，陈叔说设计上可以找内地的人花钱设计，如果自己能设计最好，但是如果真的做成手工作坊还不如不做。
算了，我还是先找个可靠的人再说吧。吃完晚饭，等着阿里甫忙完，我们一起去了他家。他家其实不算远，家里就他妈妈在。
阿里甫一直比较勤快，在村里算是富裕人，家里果真和吉吉力家里一个天一个地，虽然吉吉力也算是富裕的人。
看了一下他家的情况，大家都比较满意，唯一的问题就是装修买买提觉得住阿里甫家里不方便，他想和我一起住吉吉力大爷家里，想单独一个房间。
“李老板，我如果把这个活干下来，肯定就不是住阿里甫家里了，所以还不如现在就找个好的住处。”装修买买提的意见非常明确。
“李老师，我们合作，我嘛，做装修的，找个挂靠的公司也能找到，这次嘛，你给开票，30%怎么样？”装修买买提就打算和我谈起来了。
“大叔，先别急，村里的账怎么走还不知道，我有要求。合作肯定是合作，但一定要说我们是一起的，你不能单独干，赚的钱大家先不商量着怎么分。看看村里或其它村里再有没有装修、建筑工程，看能不能做下来。另外一个要求就是刚才说了，你要尽量雇本地的人干活，从喀什带人过来成本高，给的钱不多还不好好干。”我说道，我一直觉得他们有一个活就看一个活目光太短浅，应该考虑到更长远一点的发展。
装修买买提没有说话，我估计他其实是不愿意的，到不是怕找不到别的活，而是我说先不分钱的事。
“买买提老师，单纯的只看到他们一个厕所的项目就头一蒙着做进来不是不行，但那样和其它施工队就一样了。你有没有想过之前做搬迁安置房的老板为啥剩个尾巴跑了？有没有想过为啥你认为赚钱的活却没人愿意干？”我问了几个问题，这其实是我这两天一直想搞明白的事? 事实就摆着，要么不赚钱，要么有人要收不该收的钱。
“这个地方? 太远了，偏僻? 都不愿意来嘛。”装修买买提说道。
“塔县远不远？条件比这更艰苦，去找活干的人还挺多。”我说道。
装修买买提不说话了? 我其实不是一定要说服他，我有我的私心，我总想着能不能通过一些操作? 最终把村委那个办公房给弄完了。这个村子选址选的真好? 一条小溪穿村而过。小溪的上游是乌鲁克萨依河? 即便是发洪水，也都顺着河道走了? 不会造成村子里发大水。
村子里的沿着小溪和山谷长的一些树已经很粗壮了，是附近难得的有树的地方。抬头就能看见昆仑雪山，能看见高高的草原。这么美的一个地方? 有烂尾建筑太难过了。特别是我在刨吉吉力大爷家院子，清理出一堆碎石碎砖，更感觉这个地方应该搞的漂漂亮亮的。
我的私心是想着能不能把这个村子给搞成个旅游的地方，有吃有住有玩有买，多好啊。该放牧的去放牧? 留在家里的就能搞旅游接待。
好像那个谁说的对? 我的表现和思想好像是个干部一样，总想着怎么来办点实业，发展点农牧业和服务业。
“能赚多少钱？”装修买买提问我，他觉得我自己应该算过一些账。
“都能做下来的话，一个夏天几十万没问题。”我随口说了个数据，我其实并没有算过这一块能有多少的收入，单纯从之前悠悠给我讲的村年投资规模来算的。真不容易，一个小山村，这一两年每年能得到几百万的拨款来发展，国家也是下了大的决心。
但是我没敢说别的，比如把修路、通自来水和通电等投资都给算进去了，这些钱和村子没什么关系。
“也对，这厕所多做一些村子的工程就能十几万了。那我们啥时候分钱？”装修买买提算是下了决心。
“赚到钱了，什么时候都能分，开个会就能分。难的是赚钱，别动不动就把赚的钱分掉，花掉，那样今天赚两百，明天赚的还是两百。内地的很多人是今天赚两百，明天就赚四百，要用钱赚钱，只靠卖力气永远拿的是小工的钱。”我教育装修买买提说道，不愧是做过歌舞团团长的，一下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李校长，这个地方离喀什太远了，我不打算在这个地方搞大。”装修买买提一直是小李、老师、老板、校长的混着叫我的，他说这样叫显得他认识的人多。
“你觉得远，钱可不会觉得远。如果能一直干到秋天，说明你真的赚到钱了。几个月的时间而已，这个地方搬迁下来没多久，还有点活，你干完了就没活了，放心。”
这句话起了作用，这个地方的活真的是有限的，这个装修买买提很明白。
一边聊着，一边把吉吉力大爷家里的一个空房间给打扫了一下，我本来说把借别人的一张床给搬过来，我自己有防潮垫和帐篷，睡地上没什么问题的，装修买买提坚决不要我的床，他去后院抱了几抱草铺在地上，给我说这厚厚的干草比床舒服多了。
被褥到是有前几天在巴扎上买的新的。做完这些天完全黑了下来，可能是这些天热闹，吉吉力大爷心情很好，拿出自己的热瓦普就弹唱了起来，装修买买提大叔也很厉害，他们两个你弹唱一曲我弹唱一曲的，让这个夜多了一份的悠扬，吸引了好几个村民到院子里听弹唱，有的时候还一起唱。
我才给院子里拉的电灯，昏暗的灯光下，地上坐了十几个人，大家小声聊天，欣赏弹唱。悠悠出现在院子门口，朝我招手。
“李哥，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啊？”
“都是听着热瓦普来的，没召集过，以前他们在草原上，住的远，估计很少这样聚会过，现在确实可以发展一下民族音乐，他们好像都很喜欢弹唱。”我说道。
“行啊，你再给出几个主意吧？”悠悠说道。
“你不是说没人看电视听广播吗？那是他们没那个习惯。可以固定几个晚上在你们得院子里放大电视，总有年轻人和孩子会看的。还可以放电影，组织大家跳新疆舞，打打呐格拉鼓，学习文化，学习牛羊的养殖和疾病防预什么的。”我说道。按我的性格，我并不希望每晚大家都在吉吉力大爷家院子里弹唱，太吵。
第680章 大师傅厂长
和悠悠聊完才看到尚青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在院子里听大家弹唱，作为特别客人，我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要是前几天吉吉力大爷这里想喝热水也没有。
“哥哥，这个村子因为你的到来改变了。”尚青云说道。
“搬迁下来没多久，不能说是因我改变，而是他们在逐渐适应新的定居生活。”我说道。
“那你能不能现给我写点啥？”
‘簌簌溪落花骨寒，岭下红，山雪白。
满目苍翠羊道烟，天优地美人欢。
昨日晨曦，不在谷地，一夜听新泉。
天路未尽轻赞扬，愁已消，心却远。
弄影昆仑忘前程，独对北漠当年。
难知千里，羊欢马鸣，杯酒敬旧年。’
在尚青云的手机上写完，就跑去看陈叔他们安顿好了没有，条件就这样，别的不能做到，舒适性要保证。
歌声悠扬的院子很快就淹没在静寂的山谷夜色里，阿里甫家里的院子没有大门，这个村子里的几乎所有的人家院子都没装门。
为了不至于太唐突，我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就喊了两声阿里甫。喊完之后才朝着一边亮着灯的房间走去，那边是刚才安排给陈叔他们住的地方。房屋和城里差不多，就是没有卫生间。
敲了门，阿里甫给开的门，房间只有一个小灯照着，虽然温馨却显得很昏暗。地面就是个低矮的大炕，炕中间摆着一个长条的炕桌，上面摆了一些干果和面点，陈叔他们一边喝着茶一边在聊着天。
“小李，你来的刚好，我发现阿里甫国语说的好，还懂一些机械，去地区上过学。”陈叔招呼我席地而坐。
“学的什么？”我问。
“在和田技校，学过点农机制造。”阿里甫说道。
“这么厉害，技校教这个？”
“嗯，算是吧，教的不好，你知道，这边的学校不行。但是嘛，我就懂一些东西了，比别的人，我自己又喜欢这个。”
“小李，你觉得让阿里甫做厂长怎么样？”陈叔问道。
“要考试的? 厂长不是那么好做的。你嘛? 准备一下，明天你什么时候最有空。”我说道。其实我在陈叔来之前就觉得阿里甫不错了，策勒县和喀什不一样? 整个县城户籍人口大概有十六万多的民族同胞? 汉族大概只有不到三千人。
这个特点造成了很多农村、沙漠和牧区的人不会讲国语，阿里甫是不多的能讲国语的人? 另外他会开拖拉机，会一点农机维修，人也不算是年轻毛躁。只是我不能直接表示出我很早就看好他了，那样容易骄傲。
“李哥? 考什么？”阿里甫问。
阿里甫和悠悠一样叫我李哥? 其实我觉得他应该比我大，只是他为啥没结婚我就没好意思问，他这个年龄的一般孩子都应该十几岁才正常，前些年男孩子十七八岁结婚是很正常的年纪。
“一个厂子，不管大小? 你方方面面都要懂一些，特别是这个厂子怎么建立，怎么发展，怎么管理，生产什么产品，怎么卖出去都有讲究。陈叔和阿姨都是这方面的行家，你要多和他们学习。我先回去了，刚才半个村子的人都在吉吉力大叔家唱歌呢。”我说道。
“行，我有信心，我要当大师傅厂长。”
这边大师傅的意思就是指厨师，看起来阿里甫很有信心，就是担心万一厂子没搞好，他又没了厨师的工作，不知道他的妈妈和他会不会有这样的顾虑。
回到吉吉力大爷的家里，大家均已经散去，院子里只有装修买买提在吸烟。他说吉吉力大爷在后面给羊喂盐。
“李校长，这里和喀什完全不一样，我是明白为啥城里人喜欢往农村和山里跑了。”
“为啥啊？”
“这几年弹琴唱歌特别的少，今天唱的歌是好几年唱的了。你听不懂，这里的人都说我唱的好，弹的好，还有几个让我教他们家的巴郎子弹琴唱歌。我第一次觉得我是个老师，以前当团长给客人表演的时候都没这种感觉。”
看起来装修买买提是找到了被人重视和崇拜的感觉了，在古城里，大家就只当他是个手艺人，尽管他一直给人说他当过歌舞团的团长，那样也没人真的把他当明星。在这里显然是找到了明星的感觉。
“我决定了，在这里干活干到不能干了再走。已经给老婆打过电话了，给你岳父也打过电话了，宿舍那边他们要多干点了。”装修买买提一直管客栈叫宿舍，有些人一直把饭馆叫食堂，从字面意思上讲这样叫也没错。
“万一没活干怎么办？”
“我嘛，想好了，教这里的人做木雕，雕刻工艺品拿去卖，牧民的雕刻很稀少，应该有人喜欢的。另外嘛，教巴郎子弹琴、唱歌。跳舞，他们嘛，不用给我学费，帮我干活就可以了。有的时候嘛，我们还可以去表演歌舞赚钱。”装修买买提说道。
“买买提大叔，这里赚钱可能真比不上古城里，古城里有游客，这里没游客。”
“那个嘛，不一样。我嘛第一次坐飞机，这么大的人了，第一次坐飞机。我不害怕，我就是觉得活的太一般了，以前搞歌舞团的时候，自己喜欢，也高兴。后来没办法，只能干装修，今天嘛，我想明白了，活的好不是说有钱就能好的，要有自己的事情做。”
“大叔，话说反了，要有钱才能活的好。”
“小李，你错了。我搞歌舞团挣了钱了，那个时候钱值钱，后来搞装修我也挣了钱了，你们都看错了。我其实家里有钱，我现在撒也不干，钱也够了。就是嘛，一直觉得过的不高兴，今天嘛高兴了。”装修买买提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拿出了一瓶酒，喝了一大口又放回身后。
“你喝酒了？老婆不管就乱来，你等会儿喝多了可是没人照顾你，少喝点。”
“村里的那个商店嘛，就这一瓶酒，没事，高兴，高兴了。我明天在村里搞一个巴扎，把卖东西的都给放在一起，有巴扎就热闹，不能天黑了就睡觉。”
不知道装修买买提喝了多少，感觉他有点头脑发热了。不过他说的几个主意确实不错，村里应该搞一个小巴扎，而不是到人家里去买东西，之前我买东西的那个小商店门口可以搞成巴扎，村里的巴扎不用大，有四五个摊点就能是个像样的巴扎。
心下做了决定，即便买买提喝醉了，明天想不起来了，我也可以帮着他们搞一个巴扎。
第681章 饿的睡不着
忍住了强烈的想睡在干草上的想法，躺在破旧的木床上，给华雯汇报了平安。
‘华雯，最近写诗词的感觉并不好。现代的基本没想法，一句也写不出来。古体的也是乱写，很可惜，自己不能用诗歌来记录这个小村子的美丽。’发出去了，又觉得这样说可能会让华雯担心，于是就又写了诗。
‘神仙家外，山远心境满
云朵乱，夜半残
独歌观天澜，但愿无离怨
君不见，昆仑之上有晴天
昨夜欢声暖，不见南归雁
炉铁寒，炊烟散
夕阳染青涧，忆往昔泪眼
**短，华雯何时伴梦眠’
结果华雯回过消息说已经上班了，联合国总部，做翻译，工作不累，还比较开心。说我玩的够久的，我没敢说我现在可能是重点人员，只说在这边要办个小厂，等厂子办起来再回喀什。
有人说人距离远了，分开的久了，感情就会淡了。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我想大概不会，因为至少我的思念是在累积的。
‘期待第一场冬雪
遮蔽秋的忧愁
等待每一场雨
带来水的甘润
盼望春风
只为随之而来的盛夏
静悄悄的夜
愿久别都能重逢
相遇都不是偶然
执手都能白头
愿所有的担心都是
虚惊一场’
写完发给了华雯，只想着她能理解。不过她大概忙着上班，也许是在吃早餐，总之时差是个有意思的事情。
没等到华雯的消息，却等来了另外的关心。冷嘉月给我发了消息，问我睡了没有。有是一个低级的问法，睡没睡的这么问最得不到结果。
“好像说过了，如果不想理你或真的睡了，你就得不到回复。如果我说没睡，你会和我说什么？下次直接说事最好。”我回复。
“没啥，就是想你包的饺子了。我从小到大没吃过那么多饺子，吃完了才知道珍惜。”
“哥飞不过去，如果能飞过去，哥再给你包几百个，把你家的冰箱装满。”
“冰箱装满了，是不是爱就装满了。”
这个话没法接啊，怎么接都有点暧昧。所以，我岔开了话题，说我今天决定为这个小山村办一个工厂，主要是机械加工，不是什么大生意，但应该能为本地的发展起到一定的作用。
“哥，我给你订票? 你过来吧，上次来的时候是冬天，你现在来更好玩? 这里的夏天不热。”
“你是想挖坑挖全套吗？亲自把我送上审判席？”
“嗯，坑你能赚大钱? 你来不来啊？”
“分一半给我，刀山火海的我都能行。那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啊？我现在真的像一个逃跑的孩子。”
“哥? 如果我做了错事你能原谅我吗？”
“那要看什么事了。”
“一点都不真诚? 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回答。”
“只要是你?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哥一概不认为是错事。现在说吧? 啥事？”
“那还是不说了，等你工厂办好了再说。”
听这个口气还真的和我有关。这么和华雯还有冷嘉月一聊，已经过了瞌睡的点，睡不着了? 时间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肚子有点饿，手边也没什么吃的? 在村子里就这点不好，明天一定要把巴扎给办起来，至少有个能买馕的地方吧。
人在饿的时候不能想着吃的，就想了想馕? 感觉更饿了，可是在吉吉力大叔家里，别说馕了，面粉都没有一点。上次巴扎上给他买了米面，结果因为他一直在悠悠他们那里吃饭，就把米面全给拿了过去。
从睡不着转换成饿的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找人聊天。想来想去，现在还没睡觉的可能只有小米了，也许雷佳佳也没睡，她学习起来也经常熬夜，但我不敢主动联系她，况且还是在午夜。万一她问我是不是想她了，我没法回答啊，不想就不可能在半夜联系她，你说想吧，还真不想，就是睡不着觉。
最终我决定看看小米睡了没睡。把自己拍的几张村子和草原的照片发了过去，美其名曰：云上的时间。
很快，小米发来了几朵玫瑰花的表情，跟着发了一段视频给我，视频里小米自弹自唱了一段歌曲。
‘听雨龙泉驿
独对石桥愿
悠悠雨中曲
青城云低卷
摇曳掌红烛
一叶扁舟近
低帆卷岸齐
疆阔高山远
驼铃响晴天
哥哥云上涧
可怜成都府
青丝霜雪染
悲欢无常事
总被山花乱
一两三四滴
独坐雨山前’
这歌词不押韵，不过念起来也不突兀，很高兴小米自己能写点东西了，这样也许她能有更多的好的创作。
反复的听了两遍，这才给小米点了赞。
“哥，你好久没联系我了。”
“小米，你这样熬夜不好，要有正常的作息时间。你的词写的不错，做自己的事，不要去迎合别人。”我写道。
“哥，必须给点负面的评价，否则就不能进步。”
“押韵有点乱，不是诗词，作为歌词，唱着顺就可以了，问题不大。情感很含糊，不懂你的人看不懂，只看个热闹。”我说道。
“好的歌词还要能看懂？我以为只要好听有意境就可以。”
“怎么说呢，唱歌其实也算是讲故事，曲子好听以外歌词也要能引起人的共鸣。国内的歌我不拿来举例子了，有首ei dor pasa，秃鹰飞去，不知道背景的人会觉得它就那样，但是了解了背景之后就知道这个歌词的意义了。用了麻雀与蜗牛、锤子钉子、森林和街道等做比较，表现出对自由的渴望。这曾经是秘鲁的民乐，最终成为流行音乐，之后还成为男高音演绎的歌曲。这个算是词曲都比较能引起人内心共鸣的范例。曾经是被压迫者能坚持下去的精神支持。”
“我永远也达不到那个高度。”
“自信点，你觉得民歌最早被创作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创作的？把准你自己的风格，表现你想表达的，也许你就是下一代创作型歌手。”
“大晚上不睡觉，就是和我聊这个？”小米回复道。
“不是你让我提点意见嘛，好了不说了，你过得怎么样？”
“下雨了，哥你为啥睡不着？”
“不知道，兴奋的，住在昆仑山下的小山村里，今天定下来要办个小工厂。晚上，村民们在我住的屋子门前弹唱，他们认为是我给他们带来了这种丰富的夜生活。有种被人重视喜悦。”
“给我录视频了没？发给我，我需要这些民间的素材。”
“不好意思，没录，下次。”
“就知道你把我的事没放在心上。”
又说了几句，太晚了，逼着小米去睡觉。我仍然非常清醒的躺着，聊天的时候没啥，聊完了还是觉得饿，以后晚上要多吃点，还要备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