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7章 甜水位面的耐色人
普曼闻言表情略有放松，但还是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不会比他在外面遭遇的更糟，才放心去掉了伪装。
只是让夏多惊讶的是，普曼的本来面目却也并非他之前看到的那样，而是一个面容柔和、风度翩翩的中年男性。
“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之前和夏多领主合作时用的也是伪装。”
普曼在恢复本来面目之前，也展示过一次夏多此前见过的那个样貌，在配合两人此前合作时有过的一些细节，足以让夏多确认他的身份。
“既然之前的样貌是伪装的，那‘普曼’这个名字应该也不是真的吧？”
“不。”
普曼摇了摇头，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这个名字一开始的确是虚构的，但用了几十年，早就比原先的所谓真实名字更加真实了，夏多领主还是叫我普曼就好。”
“好吧，这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夏多其实并不在意对方的真实姓名，但对对方此次过来拜访的目的却有着十足的好奇，“刚刚你提到自己正被七塔搜寻防备，这是为什么，上次见面时不还是——”
“这事说起来就复杂了，而且还和夏多领主你有着非常紧密的关联！”
“和我有关？”
听到这话夏多更感诧异，虽说他猜测七塔内部可能起了内讧，而且可能和对可持续发展的态度有关，但这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和他有关。
毕竟他可能提出可持续发展，其他人包括七塔内部的人同样可以提出，这本质上还是七塔内部的理念分歧，他的提议可能不过是一个导火索。
如果就此将问题的原因归结为自己的话，那夏多是绝对要喊冤的。
“普曼阁下，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自从上次合作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一面，甚至都没有和别人提到过你，你被七塔搜寻防备又怎么可能和我有关呢？”
面对夏多的质疑，普曼没有任何反驳，只是露出一丝苦笑，然后继续解释：“这件事说起来复杂，如果夏多领主有耐心的话，可以听我慢慢解释。”
“当然有耐心，我洗耳恭听。”
“这件事大概还是要从五百年前七塔建立时说起，注意我这里说的七塔并非指基于塞汶顿盟约以原初七镇为核心的七个利益集团，而是塞汶顿城里的那七座法师塔！”
一开口就是五百年前，哪怕是夏多也能从中感受到时光的厚重感，他不由地坐直了身子专注听讲，而普曼的解释还在继续——
“那七座法师塔的建立也标志着耐色瑞尔正式和叶尔兰分道扬镳，但那时耐色人可不像现在这样掌握着强大的力量，那时的法师塔在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简陋的魔法建筑。
“所以总体来说耐色人特别是放弃了精灵魔法的耐色法师们，对于未来其实是极其不安的，但另一方面他们也相信在耐色卷轴的加持下他们一定能够超越精灵。
“为了缓解这样的焦虑情绪，那时的耐色法师做了很多尝试，直到一次意外发生，莫瑞恩高塔发现了异位面存在，并且很适合人类生存。
“唯一遗憾的是那个位面只和如今的科隆平原差不多大，为了区分以及彰显我们现在生活的这个位面，七塔称那个物质位面为次位面，取名为【甜水次位面】。
“因为在那个位面中，有一条水质清甜的河流横穿了整片大陆，灌溉了大量农田，养活了无数人。
“听到这里，夏多领主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吧，【甜水次位面】的发现让七塔决定将部分人转移到那边，用于分担和叶尔兰关系恶化走向冲突的风险。”
“甜水位面？”
尽管早就猜测七塔掌握了【绿野位面】之外的其他宜居位面，但几百年前就有了，给人的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科隆平原夏多不算陌生，其实就是南境麦赫特湖北面的那片正在开拓的区域，面积和狭义上的南境——也就是萨维尔领+绿珠森林这片差不多大。
在大夏领建立后，南境才以麦赫特湖为界，往南全都算是南境，只不过萨维尔领往北那片区域，夏多暂时还腾不出手去开拓，只是在麦赫特湖边上建了一个小型集市，方便科隆平原上的开拓领主交易资源，同时也算是给他的地盘定下一个界标。
科隆平原不算小，哪怕是夏多也十分眼馋，有差不多科隆平原土地面积的甜水位面，几百年过去了，可以养活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而这还仅仅只是七塔掌握的宜居位面中的一个，如果还有别的，那隐藏的东西就更多了。
想到这，夏多不禁问道：“难道普曼阁下就是出生在甜水位面？”
否则很难解释一个大奥术师不声不响地就冒出来了，普曼可能不仅是出生在甜水位面，可能成长也是在那边。
除此之外，还有七塔过去的历代掌控者，总不能全死了吧，光是夏多知道的就至少有卡欧斯还活着，而且也是消失多年后不声不响就冒了出来。
如果是在主位面的话，一位大奥术师总不至于半点风声都传不出来吧？可能就是藏在异位面呢！
实际上，夏多很早就听说七塔成员可以选择去异位面历练，当时他只以为七塔成员过去历练更类似于旅游或者开拓荒野。
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去另外一个和这边可能已经出现差异的人类社会去历练。
当然要说七塔的主体已经全部转移到异位面去了，夏多还是不太相信的，因为主位面相对于其他宜居位面有一个无与伦比的优势，那就是大小。
大型宜居位面很可能已经诞生了文明，七塔哪怕发现了这样的位面，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迁徙过去，基本可以类比主位面某个势力被发现是来自异位面并且还和那边存在联系，那几乎不用考虑，八成以上会引发位面战争。
主位面的精灵、矮人都是来自异位面，但早就断了和原生位面的联系，而且他们出现在主位面的年代太过久远，早就被当成本位面的土著了。
要是现在这个年代过来的，决计讨不了好。
第2448章 英雄流泪
当然，也有可能七塔早就发现了其他的大型宜居位面，并且已经在那边站稳脚跟了，虽然夏多感性上不愿意相信，但理性却告诉他这的确有可能。
如果给他知道一个还未统一的大型宜居位面，他也有可能在那边站稳脚跟，甚至是在那边建立传送门，从这边移民过去，或者从那边移民过来。
但不管怎么说，七塔在异位面隐藏了大量实力算是实锤了，而且从现在暂时还算安稳的情况来看，七塔拥有的那些异位面对主位面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要是发现了一个完成统一整合的大型宜居位面，还被对方发现了，那主位面也大概率被对方发现了，并且发起入侵了。
现在还没有，多少也是一件幸事。
……
而对于夏多的疑惑，普曼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的确是出生在甜水位面，不止是我还有很多人都出生在甜水位面，但我们无时无刻不向往着真正的家乡。”
“所以——就这样和七塔上层的意志产生了矛盾？”夏多胡乱猜测着。
“怎么说呢？我们的很多先辈最初都是自愿前往异位面的，几百年过去，我们仍旧坚持着最初的信念——为耐色瑞尔保存可供反击的有生力量。但是——”
说到这儿，普曼眼神突然变得无比犀利，他直视着夏多的双眼，质问道：“难道我们的这些付出就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们不奢望留在主位面的耐色人理解我们的付出，但至少当形势有所好转，别要阻拦那些年轻一辈对家乡的向往之心！”
这真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啊！
夏多几乎可以想象那样的场景，不管是时间日久信念改变，还是如普曼所说的形势好转之下对家乡的向往之心，甜水位面的人想要来主位面的想法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不只是那些出生在甜水位面的历代新生代，还有过去几百年里莫名从主位面消失掉的那些天才法师。
光是夏多确定的就至少有费尔德，他曾经得到过对方的法术书，并且在其中发现了对方留下的信息，说是参加了一个由莫瑞恩高塔和基兰高塔组织的伟大计划。
之后就莫名消失了，七塔之中再也找不到关于费尔德的消息了。
如果说费尔德所处的年代还比较远，那较近的还有几年前，夏多第一次观看融雪竞赛的时候，有一位名叫“斯图亚特”的莫瑞恩高塔奥术师，在比赛中身死。
事后很久夏多才知道历年融雪竞赛，耐色瑞尔这边的选手用的都不是本体，而是星质体，死了的都是假死。
但那么多死者，明明没有真的死去，却再也无法回到主位面，哪怕有机会回来，也无法以真实面目出现，仔细想想那些人真就一丝怨言也没有吗？
过去夏多并未深思过这个问题，但现在看来，七塔在这方面做得还不够好，至少他可以确定七塔使用了某些近乎强制的手段限制了异位面的耐色人返回。
“七塔为什么不允许你们回来？就算被精灵知道了那些位面的存在又能怎样呢？有一个就可能有两个、三个乃至更多，只要不完全暴露，威慑力几乎不会有多少变化，在我看来时不时主动透露一点更有利于威慑力的维持呢！”
“夏多领主，这是你的想法，我也认同你的判断，但人和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我们以及我们的先辈过去持续数百年的奉献让七塔很多人认为这种奉献是一种理所当然，以至于我们才提出一点合理要求就被视作背叛，你说这要是让那些至死都留在异位面的先辈们知道，他们会不会感到心寒呢！”
过去先辈们会不会心寒夏多不知道，但他知道普曼肯定是感到心寒了，想了想他又继续询问普曼：
“那现在的甜水位面是什么情况呢？”
“现在？现在的情况是七塔已经完全封锁了两个位面的交流，过去那边偶尔还可以申请来主位面游历，但现在已经完全没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
普曼看向夏多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复杂，沉默片刻他才说，“其实这些年两个位面的交流已经越来越少了，但一直到不久前才被彻底封锁。”
“不久前？新塞汶顿？”
夏多这才反应过来普曼之前为什么说他被七塔搜寻防备和自己有关了，感情是浮空城给了七塔底气彻底控制甜水位面。
但这也不能说是他的问题，浮空城的出现仅仅只是提前激化了矛盾，而矛盾本身早就存在了，没有浮空城，也会在下一个节点爆发出来。
“新塞汶顿出现前，我们这些甜水位面出生的大奥术师过来主位面其实是没多少限制的，因而我们对夏多领主的浮空城所做的那些事也有所了解。
“所以当新塞汶顿出现后，我们一致认为耐色瑞尔已经有足够实力应对叶尔兰乃至其他精灵王国的威胁了，实际上早在北地联盟成立时我们就判断北地将迎来和平。
“甜水位面的耐色人继续隐藏的意义已经不大了，是时候让他们回家乡看看了，而这也是那些先辈愿意前往异位面繁衍生息的原因之一。
“之后无论是留在甜水位面，还是回家乡定居，都是甜水位面耐色人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被限定死了，只能待在甜水位面。”
普曼更进一步解释了新塞汶顿的出现和自己处境的原因，夏多听完也不禁默然，上位者如果将牺牲者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那毫无疑问是一出悲剧。
听完普曼的讲述，他也有些明白为什么预言画面中巴迪加尔和伊奥勒姆起争执了，巴迪加尔无疑是代表了七塔上层的利益，而伊奥勒姆则更在乎大多数耐色人。
如果让甜水位面或者其他位面的耐色人返回主位面，想想也知道，七塔不能完全掌控他们了，势必会有部分人从七塔独立出来。
形成类似主位面的格局，特别是那些大奥术师，与其留在七塔被利用，还不如自己出来单干呢！
现在主位面耐色瑞尔的大多数领地，原先都和七塔有着十分紧密的关系，或者干脆就是从七塔独立出来的。
如果那些异位面的耐色人出来，对整个耐色瑞尔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对耐色瑞尔的其他领地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在野的力量多了，所谓“群龙无首，天下大吉”，说的就是这种了，对夏多来说，也是非常有利的。
唯一吃亏的就是七塔自己，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七塔集团权力中心的那一小撮人。
异位面耐色人的返回有利于耐色瑞尔的（施法者）共和局面，夏多心中思绪流转已然确定了立场，于是继续追问：
“既然此前早有约定，形势好转后就可以返回主位面，现在七塔又用什么理由拒绝？你们难道真的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吗？”
第2449章 信任、变局
“拒绝？”
普曼听夏多提到这个词，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之色，“他们甚至都不需要拒绝，只需要将过去持续数百年的隔离政策收得更紧就是了。
“夏多领主你要知道，就算是在这次之前，甜水位面之人也无法自由返回主位面，即便是像我这样的大奥术师，也必须是领了七塔的任务才有机会出来一趟。
“而且在主位面的时候，还会时刻受到七塔的监控，任务一完成就会被催着返回甜水位面。
“至于说反抗，甜水位面开拓繁衍数百年，人口众多，哪一个大奥术师能够下定决心不顾亲族站起来反抗呢？
“七塔也是知道这些才没有过分逼迫，除了限制返回主位面，其他倒也没有太多限制，不少甜水位面出身之人也因此被分化站到了七塔那边。”
说到最后，普曼像是刚进行完一场剧烈运动似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由此可见其心中不平之意几欲冲破理智的束缚。
对此，夏多也不免心生同情，再加上刚刚对立场的选择，更让他产生了几分感同身受的感觉。
“那你们现在为什么又敢站出来反抗了呢？”
“还是因为新塞汶顿的出现，让七塔掌握的力量大增，如果不想过去的这段历史被永远掩盖，我们必须反抗。”
“仅仅如此吗？”
“不然呢？或者更直白地说，拥有新塞汶顿的七塔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抵抗的了，偏偏双方的矛盾又难以缓和，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没人能够预料，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七塔不至于带着新塞汶顿去镇压甜水位面吧？”夏多又问。
“如果甜水位面的事公开，七塔当然不会这么做，但现在除了你我，主位面还有多少人知道甜水位面的真相呢？”
说到这，普曼不禁有些失落，但随后眼神又变得无比坚定，“如果最后真的走到了火并的那一步，我们宁可放弃甜水位面的一切，也不会让七塔好过。”
“所以说，现在你们现在之间的矛盾还没有走到完全无法调和的地步？”
“可以这么说，这也是我来见夏多领主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请阁下为我们发声。”说着，普曼朝夏多郑重一礼。
但夏多却没有点头，虽然已经能够判断普曼没有说谎，甚至已经站好的立场，但立场归立场，是否有所行动又是另一码事。
想了想，他又问普曼，“除了来见我，你还去见了谁？”
“我第一个见的就是夏多领主你，本来我是想先去找康杰尼欧大师的，但此刻他老人家正在绿野位面疗养，而绿野位面又是掌握在七塔手中的，我没把握越过七塔的监管进入其中，就先来这边了。”
“你没去找我老师吗？”夏多好奇地问道。
“我相信尹奥勒姆大师的人品，但他和七塔的关系实在太过密切，我不敢冒险。”
“所以你就这么相信我？接下来你还准备去找谁呢？”夏多又问。
“很早之前，我就曾受七塔指派亲自前往南境调查过萨维尔领和大夏领，此后对于南境的一切我也都保持着关注，或许在七塔高层眼中南境不过是一个天真傲慢的天才搞出来的实验产物，最终还是会回归正道，但我却不那么认为！”
说到这里，普曼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十分认真地说道：“在我看来，夏多领主才是真正的秉持正道上，如今的七塔早已堕入邪道。”
相比于主位面，闭塞的甜水位面还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古风”，也即耐色卷轴发现之初，耐色法师们为了赶超叶尔兰所表现出来的古典贤者风范。
包括但不限于魔法知识的公开、普及、共享，以及对普通人的平等态度，那时的法师大部分都是来自于普通人、平民。
只是没想到才几百年过去，主位面的形势就有了近乎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只是耐色瑞尔之外，耐色瑞尔内部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普曼之所以信任康杰尼欧和尹奥勒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们是从过去那个年代活到现在的，还保留着古风。
至于夏多，如普曼所说，他亲自去过南境，了解过南境的普通人生存状态以及夏多对魔法态度，确定夏多和七塔不是一路人。
“接下来我准备去见一见玛格纳，他是平民出身，还曾和七塔有过矛盾，之后也一直与七塔保持距离，找他至少不用担心被他出卖了。
“此外，还有明水商会的珍娜会长，尽管明水商会和七塔有着较多往来，但珍娜作为商人，谨守‘诚信为本’的信条，也不用担心被出卖，只不过也很难让她真正支持就是了。”
普曼一个个地将自己接下来准备去见的人告诉了夏多，基本都是七塔之外的大奥术师，或者资深奥术师。
这些人的力量虽然比不过七塔，但如果和甜水位面联合起来，七塔也会感到头疼，更别说七塔高层也未必同一条心。
“对了，还有兰德尔，莫瑞恩高塔和其他高塔都不一样，他们的成员也大都比较纯粹，一心向往真理，对甜水位面的先辈十分尊重，对于甜水位面的现在也非常同情。”
普曼提到莫瑞恩高塔，夏多也有同感，他和兰德尔接触不多，但仅有的那几次接触下来，也能够感受到兰德尔的为人，的确是一个比较纯粹的人。
只不过这样的人也同样容易被人利用，至少现在的莫瑞恩高塔并未选择为甜水位面发声，只要他们坚持的话，只要七塔不想分裂，大概率会为之妥协。
现在还没有，只能说明兰德尔已经被巴迪加尔这些人给说服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
接下来，夏多没有再问些什么，大致情况他已经了解了，他现在考虑的是到底要不要参与其中，如果要参与的话，又要参与到什么程度？
这种事不是开玩笑，而是有极大概率改变耐色瑞尔未来的权力格局乃至政治生态，好的方面暂且不说，一旦搞砸了，分裂内战恐怕都是小的。
稍微这么一想，夏多又想到了此前预言画面中浮空城大战的情景，难道就是在预示未来耐色瑞尔可能发生的内战？
这并非不可能，如果想要迅速压倒对手的话，可移动的【密瑟拉+战争法术】载体必不可少，这时候就显得截取山峰的便利之处了。
不需要慢慢转化，直接从自然界中拿现成的。
第2450章 再次预言
————有事耽搁了，来不及了，这个明天补吧~
“拒绝？”
普曼听夏多提到这个词，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之色，“他们甚至都不需要拒绝，只需要将过去持续数百年的隔离政策收得更紧就是了。
“夏多领主你要知道，就算是在这次之前，甜水位面之人也无法自由返回主位面，即便是像我这样的大奥术师，也必须是领了七塔的任务才有机会出来一趟。
“而且在主位面的时候，还会时刻受到七塔的监控，任务一完成就会被催着返回甜水位面。
“至于说反抗，甜水位面开拓繁衍数百年，人口众多，哪一个大奥术师能够下定决心不顾亲族站起来反抗呢？
“七塔也是知道这些才没有过分逼迫，除了限制返回主位面，其他倒也没有太多限制，不少甜水位面出身之人也因此被分化站到了七塔那边。”
说到最后，普曼像是刚进行完一场剧烈运动似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由此可见其心中不平之意几欲冲破理智的束缚。
对此，夏多也不免心生同情，再加上刚刚对立场的选择，更让他产生了几分感同身受的感觉。
“那你们现在为什么又敢站出来反抗了呢？”
“还是因为新塞汶顿的出现，让七塔掌握的力量大增，如果不想过去的这段历史被永远掩盖，我们必须反抗。”
“仅仅如此吗？”
“不然呢？或者更直白地说，拥有新塞汶顿的七塔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抵抗的了，偏偏双方的矛盾又难以缓和，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没人能够预料，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七塔不至于带着新塞汶顿去镇压甜水位面吧？”夏多又问。
“如果甜水位面的事公开，七塔当然不会这么做，但现在除了你我，主位面还有多少人知道甜水位面的真相呢？”
说到这，普曼不禁有些失落，但随后眼神又变得无比坚定，“如果最后真的走到了火并的那一步，我们宁可放弃甜水位面的一切，也不会让七塔好过。”
“所以说，现在你们现在之间的矛盾还没有走到完全无法调和的地步？”
“可以这么说，这也是我来见夏多领主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请阁下为我们发声。”说着，普曼朝夏多郑重一礼。
但夏多却没有点头，虽然已经能够判断普曼没有说谎，甚至已经站好的立场，但立场归立场，是否有所行动又是另一码事。
想了想，他又问普曼，“除了来见我，你还去见了谁？”
“我第一个见的就是夏多领主你，本来我是想先去找康杰尼欧大师的，但此刻他老人家正在绿野位面疗养，而绿野位面又是掌握在七塔手中的，我没把握越过七塔的监管进入其中，就先来这边了。”
“你没去找我老师吗？”夏多好奇地问道。
“我相信尹奥勒姆大师的人品，但他和七塔的关系实在太过密切，我不敢冒险。”
“所以你就这么相信我？接下来你还准备去找谁呢？”夏多又问。
“很早之前，我就曾受七塔指派亲自前往南境调查过萨维尔领和大夏领，此后对于南境的一切我也都保持着关注，或许在七塔高层眼中南境不过是一个天真傲慢的天才搞出来的实验产物，最终还是会回归正道，但我却不那么认为！”
说到这里，普曼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十分认真地说道：“在我看来，夏多领主才是真正的秉持正道上，如今的七塔早已堕入邪道。”
相比于主位面，闭塞的甜水位面还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古风”，也即耐色卷轴发现之初，耐色法师们为了赶超叶尔兰所表现出来的古典贤者风范。
包括但不限于魔法知识的公开、普及、共享，以及对普通人的平等态度，那时的法师大部分都是来自于普通人、平民。
只是没想到才几百年过去，主位面的形势就有了近乎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只是耐色瑞尔之外，耐色瑞尔内部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普曼之所以信任康杰尼欧和尹奥勒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们是从过去那个年代活到现在的，还保留着古风。
至于夏多，如普曼所说，他亲自去过南境，了解过南境的普通人生存状态以及夏多对魔法态度，确定夏多和七塔不是一路人。
“接下来我准备去见一见玛格纳，他是平民出身，还曾和七塔有过矛盾，之后也一直与七塔保持距离，找他至少不用担心被他出卖了。
“此外，还有明水商会的珍娜会长，尽管明水商会和七塔有着较多往来，但珍娜作为商人，谨守‘诚信为本’的信条，也不用担心被出卖，只不过也很难让她真正支持就是了。”
普曼一个个地将自己接下来准备去见的人告诉了夏多，基本都是七塔之外的大奥术师，或者资深奥术师。
这些人的力量虽然比不过七塔，但如果和甜水位面联合起来，七塔也会感到头疼，更别说七塔高层也未必同一条心。
“对了，还有兰德尔，莫瑞恩高塔和其他高塔都不一样，他们的成员也大都比较纯粹，一心向往真理，对甜水位面的先辈十分尊重，对于甜水位面的现在也非常同情。”
普曼提到莫瑞恩高塔，夏多也有同感，他和兰德尔接触不多，但仅有的那几次接触下来，也能够感受到兰德尔的为人，的确是一个比较纯粹的人。
只不过这样的人也同样容易被人利用，至少现在的莫瑞恩高塔并未选择为甜水位面发声，只要他们坚持的话，只要七塔不想分裂，大概率会为之妥协。
现在还没有，只能说明兰德尔已经被巴迪加尔这些人给说服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
接下来，夏多没有再问些什么，大致情况他已经了解了，他现在考虑的是到底要不要参与其中，如果要参与的话，又要参与到什么程度？
这种事不是开玩笑，而是有极大概率改变耐色瑞尔未来的权力格局乃至政治生态，好的方面暂且不说，一旦搞砸了，分裂内战恐怕都是小的。
稍微这么一想，夏多又想到了此前预言画面中浮空城大战的情景，难道就是在预示未来耐色瑞尔可能发生的内战？
这并非不可能，如果想要迅速压倒对手的话，可移动的【密瑟拉+战争法术】载体必不可少，这时候就显得截取山峰的便利之处了。
第2451章 精灵介入的可能
恍忽间，夏多好像看到了塞汶顿的奥法广场，广场上人头涌动，但最吸引他注意的却是中央围坐在一圈的人类以及——
精灵？！
“甜水位面和精灵有关？”夏多下意识想道。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观点，甜水位面应该和精灵无关，但其引发的耐色瑞尔国内形势剧烈变化却未必与精灵无关了。
从预言画面中精灵的穿着来看，夏多认出他们是叶尔兰精灵，而从奥法广场边缘挂着的旗帜、彩带，也可以判断出这应该是塞汶顿议会的某次大会。
叶尔兰精灵的确拥有塞汶顿议会的席位，这主要还是源自塞汶顿盟约，最终的塞汶顿联盟当然没有精灵的存在，仅仅只是几个人类存在的同盟。
但后来随着耐色瑞尔的发展，以及后来精灵的出现，特别是叶尔兰精灵以近乎救世主以及人类导师的姿态出现，那就不一样了。
在第一份正式确定的塞汶顿盟约中就出现了（叶尔兰）精灵的身影，那时的精灵是作为盟约监督者而存在的。
后来盟约几经变动，直到七塔建立、耐色法师放弃了精灵魔法道路，盟约中关于精灵的字眼也没有完全消失。
而现在的塞汶顿盟约，实际上就是七塔建立后的那一份，数百年一直沿用至今，后来虽然多了一些补充条款，但总就是没有大改。
特别是关于精灵的那部分，其实就是过去的耐色瑞尔不愿意和叶尔兰彻底撕破脸，实际上，公主在四年前就曾代表七塔、代表塞汶顿议会对那部分内容表示了明确肯定。
只是没想到世界的变化那么快，从公主肯定精灵在塞汶顿议会中的席位，到北地联盟成立，再到现在，才几年时间，耐色瑞尔就拥有了正面对抗叶尔兰乃至其他精灵王国的资本。
密瑟拉实在是太强大了，过去的耐色瑞尔只能说是勉强站稳了脚跟，但现在有了密瑟拉，再搭配上战争法术，完全可以说在北地这片土地上彻底站稳了。
正常情况下，叶尔兰不会轻易参与塞汶顿议会的种种议题，但如果耐色瑞尔内部出现问题了呢？
只看预言画面，夏多无疑是非常不满的，耐色瑞尔内部的问题本来就已经够复杂了，又何必再将叶尔兰牵扯进来！
不过他也明白“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未必是耐色人主动邀请，更有可能是叶尔兰主动介入。
但还没等他深入思考，感知到的未来画面突然破碎，随后又重组出一副新的画面——
那是一片平原领地，最吸引他的并非远处的平原风光，而是画面中心这个领地中央的那个大型广场。
三个巨大的方形传送门熠熠生辉，而维持传送门的基座夏多并不陌生，就是他现在用在蔚蓝庄园的戴维弦传送门基座。
根据传送门对于魔网的干涉、扰动，以及传送门镜面上显现出的模湖画面，夏多推测这三个极有可能是由他提供的传送门通往的目标是三个异位面。
换言之，在这一幅未来图景中，甜水位面或者其他异位面的耐色人已经回到了主位面，似乎还在康奇平原或者科隆平原安家了！
如果将其和之前的精灵出现在塞汶顿议会的画面联系起来，是否预示着只要精灵介入，就有可能导致这样的结果呢？
这并非什么不好的结果，至少从这一幕画面中看到的结果来看，夏多并没有什么不满的。
只不过，这虽然是一次预言仪式得到的画面，但实际上却是两次完全独立的预言行为，换言之，这两个画面之间并没有必然的因果关联。
有可能是精灵的介入导致了异位面的耐色人顺利返回主位面，也有可能是相反，要先排除精灵的介入，才有可能让异位面的耐色人顺利归来。
这就是未来的启示，哪怕是夏多这个预言者，也无法断定哪一种才是真正的未来，那在做决定的时候就需要格外考虑精灵介入的因素了。
而事实上，很有可能精灵介入并非决定性因素，决定性因素很可能是一个他从未想到过，或者说因为想到精灵可能介入而被他潜意识排除的某个可能。
“预言，预言，还真是折磨人啊！”
在赤心位面的那几次尝试性预言不谈，在主位面的这两次预言着实让夏多感到预言法术或者能力的恐怖之处。
不只是对未来可能性的观测，还在于知道预言之后的取舍。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克利夫总是不愿意使用预言术了，除了神恩消耗外，提前获知预言信息本身也是一种煎熬。
如果有人长期不断地进行各种预言，夏多严重怀疑那人会不会被近乎无限可能的未来信息弄得精神分裂。
又或者因为自身的某些信念，坚持认为某种未来是必然，从而理所当然地做出一些离谱的事来。
比如说，黄天已死这种，或者慕尼黑运动会那种。
这不禁让夏多联想起光明会，光明会擅长预言法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光明会的魔裔就是被预言法术洗脑了，将某种未来可能当成了真相。
然后为了那个其实是虚幻的真相，不惜改写当前世界的时间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对光明会的性质就要重新判断了，如果对方只是无意间觉醒了异时间线的魔裔记忆，类似于魂穿，那多少还是可以争取、可以改造的。
如果是直接从异时间线过来的，那其实也是可以争取、可以改造的，甚至未来魔法技术发展，同时打造两条时间线也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但如果是本地魔裔，只是因为预言法术的某种启示就做出了背叛之举，那着实无法原谅，因为他们很大程度上是知道自己是主位面本地魔裔的。
只是因为信念上的不接受，才选择了背叛这个世界，这其实就更接近于“异端被异教徒更可恨”的路数了。
异时间线的魔裔，从一开始、从本质上就是与主位面当前时间线对立，属于不同时间线之间的矛盾；
而本地魔裔，就是主位面内部的矛盾，这种可能或许直接危害更小，但实际上这种源于信念的内部矛盾流毒无穷，更容易吸引本位面的魔裔加入。
要知道魔裔并非特定种族，而是有了恶魔血脉就可以成为魔裔，这简直就与恐怖分子无异。
无意间，夏多或许已经洞彻了某种关于魔裔的真相。
但无论真相是否如此，魔裔问题都十分棘手，加上近期就可能激化的耐色瑞尔内部矛盾，夏多感觉自己头都要裂开了。
第2452章 重修盟约的契机
————这个实在来不及了，明天补吧~~
塞汶顿，蔚蓝庄园。
会客室内，夏多思索良久，最终也没有当场表态是否要为甜水位面的人发声，不过他却将此前自用的传送权杖送给了普曼，以免对方陷于七塔之手。
这多少也算是一种表态了，普曼除了脸上有些失望外，也并没有过多坚持，很快就带着传送权杖离开了。
他离开时还是化作之前的货郎模样推着小车从庄园离开混入西边的港口贸易区，经过这么一件事，夏多原本想要回去看看艾伯克招来的那些高级法师的心思也澹了下去。
他有心去询问一下尹奥勒姆，但也和普曼一样担心尹奥勒姆被七塔绑架，这并非不可能，越是顾全大局的人就越容易被所谓的大义绑架，非得有超凡的智慧才能突破这些束缚。
尹奥勒姆的确是一位极具智慧的长者，但那更多是在魔法领域，于组织、于政治领域，在夏多看来还稍微欠缺一点火候，之所以看上去显得游刃有余，无非是几百年的经验积累，以及古典社会近乎一成不变的游戏规则。
如今时代变化趋势已经越来越明显，并非是现有时代变化这个定义才会有现实世界的那一点点变化，而是先有现实世界的变化，才能用来定义时代的变化。
换言之，如果尹奥勒姆还用过去的眼光看待问题，实际上却是滞后于时代发展的。
当然，对于尹奥勒姆的人品夏多还是相信的，只不过在立场这种大问题上，私德很多时候都不作数了。
在夏多看来，耐色瑞尔是典型的贵族政体，少数精英施法者主宰一切，但名义上也还是打着人民的旗号。
尹奥勒姆毫无疑问就是这一体制的支持者、拥护者，不仅如此，他实际上是将七塔当成了精英中的精英。
而夏多向往的却是共和，人民当家做主，一切为了人民的利益，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和尹奥勒姆注定也是走不到一起去的。
只不过双方在人民这一问题上并没有太多分歧，而且还因为夏多在大夏领的教育普及尝试，让尹奥勒姆认识到了人民的潜力。
但其于精英主义的看法却未必有所动摇。
至于眼下，甜水位面之人想要返回主位面，这本身不是什么问题，但却会带来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那就是——
七塔的力量下降了，以七塔为主导的这套贵族政体动摇了，俗称“动摇国本”，而“国本”很大程度上是靠旧的塞汶顿盟约维持的。
换言之，一旦让甜水位面的人返回主位面，七塔能够用于主宰耐色瑞尔的力量被稀释，塞汶顿盟约就有可能崩溃，进而导致整个耐色瑞尔的崩溃。
夏多相信，一定存在既然甜水位面之人返回主位面，同时还能维持旧体制的方法存在，但毫无疑问，于七塔而言，镇压是最简单的做法。
这种情况下，尹奥勒姆是否会被绑架就不好说了。
除非他能够提出一个两全方法，但这显然是非常困难的，权力中心就只容得下那么一点位置，一旦原先自愿放弃参与政治的人过来了，必然会对权力中心造成冲击。
这显然是现在的七塔掌控者以及他们所代表的权力中心利益集团所不允许的，这是根本性的矛盾，夏多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调和。
当然，现实不是纯理性的推演，至少莫瑞恩高塔是有些不一样，只不过醉心于真理探索的他们，想要安稳地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必然会放弃部分话语权，特别是在关乎权力分配的议题上。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现实的特殊之处，如果细心发现，应该还能发现更多，但终究只是旁枝末节，正常来说是很难影响到大势的。
所以，夏多现在才如此犹豫，不确定到底要如何去做才能尽可能团结住所有人，绕开内战的未来。
……
在会客室内坐了半个小时，夏多决定再进行一次预言仪式，尽管他很清楚知道太多未来信息未必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是可能的未来。
知道得越多，就会越在意，进而在思考任何问题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带上那部分可能的未来信息。
好处当然是有，但坏处也很明显，那就是可能会束缚了思维，让自己不知不觉就掉进坑里。
夏多在家乡的时候听过一种说法，说是——不知道未来还好，一旦知道了，未来就确定了，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导致那个既定的未来发生。
这当然只是幻想家的胡说八道，但也在一定层面上透露了知道未来的弊端，不一定是导向那个既定的未来，却也可能是某个过去的自己并不愿意前往的未来。
但甜水位面之人重返主位面这事实在影响太大，夏多宁可损失一些未来的可能性，也要再进行一次预言，看看被框定的未来到底是个什么样。
理论上未来的可能性是无限的，即便知道了未来信息导致思维被限制，实际上也无限的，只要预言者能够排除那些未来信息对自己决策的（不利）干扰即可。
夏多能够解析潜意识，能够看清内心思维每一次发生的源头与过程，能够最大限度地排除外界信息干扰，这当然不只是外来者的意识信息干扰，也可以是未来信息干扰。
想到这，他顿时有了决定。
……
奥法联合会总部。
还是半个月前的那个实验室，夏多再次摆出了现世锚定祭坛，熟练地为当前时刻建立锚点，随后将感知投射到无垠的星界当中。
借助星界特殊的时间属性来感知主位面的发展可能，某种意义来说，投影位面也是基于此而诞生。
不过夏多此次却并非为了寻找投影位面，而是在寻找未来。
有着当前时间锚点的帮助，夏多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泉眼状不断向外扩散的现世信息源，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简单，但每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他都感到无比震惊。
之后夏多调整感知状态，于是原本无限未来叠加的现世信息迅速坍塌，化作一幕幕具体的画面被他接收——
第2453章 潜在的大奥术师
这般想着，夏多又想到了一个可能！
除了光辉之主祭司的复原洗礼，奥秘女士的祭司也有类似的回复青春的洗礼仪式——秘焰洗礼，此前艾伯克就曾接受过一次，不久前德帕克也接受了一次。
区别仅仅只是艾比克那次是奥秘祭司自行支付神恩进行，而德帕克则是运气好，在跃星仪式中直接获得了，没有人为此支付神恩，全由康慨的奥秘女士买单。
而耐色瑞尔历史上，接受过秘焰洗礼的奥术师不在少数，那些人是否都可以视为潜在的大奥术师人选呢？
毕竟在当前环境下，大奥术师和非大奥术师仅仅只是顶端战力的差距，如果不涉及顶端战力，完全没必要彰显出来。
而且最关键的是，只要本人不说，外人也很难分辨。
就像当初的夏多自己，成为大奥术师后来过塞汶顿几次，甚至还在城内施法，也没有谁发现，如果不是他主动公开，或许能一直瞒到现在呢！
类似的还有珍娜，当初他猜测对方可能是大奥术师，仅仅只是从赛德这位资深奥术师下属推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最后还是珍娜自己因为升神考虑想要和他联盟才自行暴露，之后又因为他的建议主动对外公开。
可以说几乎每一个公开的大奥术师都是自行公开，而不是被其他人发现，公开与否对于利益而言，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还是以夏多自己为例，在他公开后无非就是多了召集大奥术师联系会议的权力，以及其他人更尊重他（的意见）而已，他想要秘银还是需要付钱购买。
他想要吉尔斯高塔的位面探索技术，也还是得不到。
更多是政治地位上的提升，至于实际利益，并没有超出资深奥术师多少，如果有人无意掺和权力纷争，只想一门心思搞钱或者做研究，那选择隐藏自己未必是什么坏事。
就像之前的珍娜，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此前的判断或许有无。
但不管怎么说，夏多依然认为公开更有好处，不只是他，也包括其他人，权力、政治并不是你不想参与就可以完全摆脱的，或者说生活本身就是政治的一部分。
放弃参与权，实际就是将决策权交托给其他人，说得更严重些，就是将掌握命运的权力拱手让人了，今后只能随波逐流。
这是夏多极不认同的。
他更倾向于所有人都积极参与政治生活，为自己发声、为自己做主，只可惜在当前时代，有可能做到这一点就只有奥术师了！
不像在赤心联盟，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可以参与国家大事的决策，当然赤心联盟的普通人实际上也是施法者，只不过未必从事研究工作。
而赤心联盟的经验实际上也无法完全照搬到耐色瑞尔来，就算都是魔法世界，赤心联盟那边也是十分特殊的。
先是近乎一群难民，同时还被主流社会排斥乃至憎恨，之后稍有发展，又要面对强大的外部压力。
如此才铸就了赤心联盟万众一心的结果。
放到耐色瑞尔，夏多估计就算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了，恐怕还会有大量法师只考虑自己的特殊地位、特殊能力，并且在末日降临的那一刻都要维持旧时代的那一套理念。
索性他们考虑旧时代更旧一点也好，偏偏又不愿意彻底复古，说到底还是私心太重，以至于压过了公共利益。
或者说在那些法师眼中，只有他们自己才是大局，这样想本身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可偏偏又达不到“大私即大公”的程度，过于低级的私欲几乎毫无益处。
……
夏多思索着，并没有点破赛德已经成为大奥术师的事实，不过由此他却想到了接下来甜水位面之人重返主位面一事的破局思路。
只要主位面再出现几个大奥术师，造成七塔权威事实意义上的稀释，那么七塔为了维持权威，势必会对异位面耐色人加以拉拢，妥协也不是问题。
接下来，无论七塔是否愿意接受，他们上层那一小撮人的权力都会遭到稀释，趁此机会，或许可以重修塞汶顿盟约。
改变七塔在塞汶顿议会的固定席位。
塞汶顿议会说是耐色瑞尔的最高权力机构，但实际上作为耐色瑞尔实际统治者的大奥术师身份在那里根本得不到彰显。
如果不是领主，甚至连出席会议的权力都没有。
但完全对大奥术师不管不顾也不行，于是就有了奥法联合会的大奥术师联席会议，这使得奥法联合会和塞汶顿议会权责不清。
一方有法统，一方有实际力量，彼此纠缠不清，对任何人都没好处。
夏多层想过让奥法联合会成为正统，但耐色瑞尔的存在本身又离不开塞汶顿盟约，换言之，根本不可能抛开基于塞汶顿盟约成立的领主议会单干。
如果能趁此机会将两者合流，只以大奥术师身份作为塞汶顿议会的上层决策席位获取条件，而领主则是作为维持塞汶顿盟约体制的支撑者，以及议会的下层参与者。
似乎要更加合理一些，当然也是从法理上改变了七塔的统治地位。
如果能够做成，那今后七塔就只是耐色瑞尔一个较大的法师塔组织联盟，类似于核心区域南方的苍翠之塔联盟。
而由于大奥术师席位多少实际上就关乎到一个法师塔组织在耐色瑞尔这个整体框架中的权力多少。
虽然一时间，七塔可能还会占据上方，但只要制度定下来，他们的权力只会越来越稀释，特别是夏多已经在南境开始教育普及的情况下。
当然，这都是理想情况，七塔同样可以普及教育，乃至拉帮结派，但这对夏多来说，本身就不是什么坏事。
他只将南境作为直接控制的基本盘，剩下的只要能影响就好了，之后无论是大夏领的发展，还是耐色瑞尔其他地方的发展，其实都是互相促进的。
只要将七塔拉下“神坛”，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初步的充分发展。
这种情况下，只要能做成此事，哪怕主动引叶尔兰介入，甚至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实际结果也很大概率是利大于弊。
不然的话，无论是接下来的异位面归来一事，还是南境以后的发展壮大，又或者其他领地或者法师塔组织的壮大，都会对现有的塞汶顿盟约体系造成冲击。
一次两次或许能撑下来，次数多了瓦解就会是一种必然了，那么重修盟约或许就是唯一选择，提前考虑、提前做，可以最大限度地减轻秩序崩溃的恶果。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夏多觉得有必要抓住眼下的这次机会。
第2454章 新思路
————这个明天补吧~~
没有预言的时候，夏多觉得预言可能带来启发，但真的进行了预言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困扰反而更多了。
不过这次预言多少也带来了一些新消息，那就是叶尔兰可能或主动、或被动地介入到耐色瑞尔内部事务中来，只不过他现在还不确定这种介入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但以大夏领未来的发展潜力来看，叶尔兰的介入未必会是什么坏事，或许可以将耐色瑞尔当成不同种族和平相处的试验场。
夏多将精灵当成潜在的竞争对手，但竞争对手未必就是敌人，如果说大夏领是他可以直接掌控的基本盘，那耐色瑞尔乃至整个北地联盟都可以看成大夏秩序的影响范围。
当然，未来的事现在谁又能说得准呢？
科曼索一向有当精灵世界老大的想法，叶尔兰与耐色瑞尔分分合合，尹尔法朗与耐色瑞尔的盟友关系也脆弱不堪。
更别说一心只想往地里钻的矮人了，北地联盟实际上也是一个十分脆弱的联盟，一旦大夏秩序过强，也有可能导致联盟的瓦解。
只不过联盟的瓦解并不意味着原先联盟成员国的瓦解，仅仅只是秩序的重新洗牌罢了，或许精灵会自行联合，矮人会将发展方向彻底转向幽暗地域也说不定。
……
从实验室出来，夏多再次升起了回去一趟的念头，只不过他又想到普曼此刻或许已经去找其他人了，接下来无论他主观上如何去想，矛盾已经不可避免地要走向明面了。
那么在此之前，他委托珍娜收购的位面结晶就需要尽快拿到手了，不然也有可能被七塔用作对抗的筹码。
想到这，他立刻做出决定，给珍娜发了一个消息，然后便径直赶往了位于塞汶顿旧城区的明水商会总部。
和往常一样，这一次出来迎接夏多的还是他的老熟人赛德，“夏多领主好久不见，会长正从外面赶回来，请稍待片刻。”
“嗯。”
夏多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半个月来其实他一直在关注明水商会这边筹集位面结晶的进度。
如克利夫、马格纳那些，虽然没有建造位面探索阵列，但出于战略考虑也有收藏的，并不需要珍娜亲自出面就能让对方匀出一部分来。
再如，七塔虽然有较多的位面结晶盈余，但因为和明水商会一直有着不错的合作关系，这部分也不需要珍娜亲自出面，或许为了收集更多有可能。
但另外一部分，那就不太容易了，如克罗斯、霍克，这两人本身和明水商会没有多少合作关系，加之七塔的影响，只有珍娜亲自出面才有可能从那边筹集到。
并且前提还是不透露是给夏多筹集的，不然大概率是会被直接拒绝的。
而除了大奥术师之外，其他人也未必不可能拥有位面结晶，至少拥有位面探索阵列的法师塔组织都对此有需求，并且可以从吉尔斯高塔购入。
珍娜此前透露的行踪就是在苍翠之塔联盟，克罗斯的野心很大，几乎没有错过吉尔斯高塔的任何一次配额。
但也因为这样，就更难从对方手中获得了。
夏多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几天珍娜一直在南方活动，想要说动苍翠之塔联盟的领主劝说克罗斯，或者私下交易。
原本夏多是可以继续等下去的，但出了普曼这事，他不想等了，现在收集了多少就算多少，加上此前维德赔偿的那一枚存活，至少可以支撑得住时之塔位面探索中心接下来几年的高强度探索活动。
……
在赛德的引导下，夏多来到了上一次和珍娜在这儿见面的一处庭院，精灵风格的建筑、装饰，让他不久前刚刚从赤心联盟回来的他产生了几分怀念。
当然严格说来，塞汶顿旧城区大部分的建筑都是精灵风格，只不过夏多对明水商会更具好感罢了。
坐下后，夏多自然而然地和赛德聊起了日常，如时之塔委托售卖的法器销量如何、塞汶顿近期的奇闻轶事，乃至明水商会开拓阿考拉市场的情况，等等。
但聊着聊着，夏多发现不对了，倒不是他从聊天内容中察觉到什么异常情况，而是他聊天的对象赛德本身。
此前他了解的赛德是一位资深奥术师，虽然因为麦赫特湖事件差点死掉，但也因此得到了萨维尔领神殿安布里尔主教的复原洗礼，不仅捡回了一条命，还因此返老还童。
在那之后，夏多和赛德接触的不多，无非就是偶尔过来明水商会总部的时候，赛德会专门赶回来接待他。
过去他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这一次他察觉到不对了，赛德的奥火竟然成熟了，或者换个说法，赛德不知什么时候变成大奥术师了！
大奥术师的奥火和非大奥术师的奥火有着本质联系，其中主要的特征就是其能够深入内层位面，直接获取能量。
这本身不是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对环境魔法的影响就和非大奥术师产生了明显的区别。
当然，这种区别就算是在主位面的大奥术师看来，只要多接触，特别是近距离观摩施法过程，也是能够发现的。
而夏多不久前去过的【投影位面·赤心联盟】，那边对于奥火的研究早就超过了主位面，甚至可以为10级以上任意等级的法师定制奥火。
对于奥火圆满的特征，相关信息接触的多、研究的更多，基本上每一个读完十年通识教育的大学生都是大奥术师。
夏多对于奥火特征的观察可以说是近乎本能了，这才刚坐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赛德的奥火状态不对，换做主位面另外任何一个大奥术师过来，都不可能这么快发现异常。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珍娜知道吗？
两个问题迅速出现在夏多脑海当中，从资深奥术师到大奥术师并没有不可迈过的鸿沟，这个传奇法师成就还不太一样。
理论上，只要活得够久，任何一个奥术师都有可能成为大奥术师。
但实际情况却是，超过一定年纪后，无论是个人精力还是思维能力都会大幅度下滑，很难支持他们继续进步。
能保持着施法能力已经不错了，想要进步几乎是天方夜谭。
夏多忍不住猜测，或许就是因为几年前的那次复原洗礼，让本以无力进步的赛德恢复了年轻时的状态，毕竟能在主位面现在这个状态下成为奥术师的基本都是同类中的佼佼者。
第2455章 重修盟约的可能
之前只有甜水位面回归一事的话，夏多担心尹奥勒姆会被七塔绑架。
但如果要考虑重修盟约的话，尹奥勒姆可能就要被他所绑架了，太注重大局自然容易被大局所累。
而夏多提供的那种未来前景，则代表着更大的大局，自然更容易说服尹奥勒姆，将对方绑到自己的阵营。
之后是否要跟珍娜透露，夏多也想问问尹奥勒姆的意见，毕竟他对珍娜了解不多，如果仅从他现在了解的情况来看的话，珍娜是可以争取的。
他唯一确定没法争取的就是克利夫，因为对方除了有大奥术师的身份，还有光辉祭司的身份。
而光辉祭司在耐色瑞尔，实际上就是七塔或者耐色瑞尔秩序掌控者的天然支持者，如果提前跟克利夫说，夏多几乎百分百肯定，这家伙会向七塔告密。
但也因为克利夫支持的是秩序、维护的是正统，只要重修塞汶顿盟约在程序上没有什么瑕疵，就算盟约修改前克利夫会反对，只要盟约修改成功了，克利夫又会继续支持维护新的盟约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光辉之主的信仰其实就是耐色瑞尔能够达成初步共和的基础。
至于其他人，在重修塞汶顿盟约这个问题上，夏多还真不好确定他们的立场，但仅从表面来看，应该也是会支持的。
这件事当中吃亏的只有七塔，或者更准确地说，只有七塔现在权力中心的那一小撮人。
正所谓大势所趋，如果不是有甜水位面等异位面之人想要回归这一即将激发的矛盾，想要重修塞汶顿盟约还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基本看不到成功的可能。
但现在，至少是有成功的可能性了。
……
回到奥法联合会总部，夏多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尹奥勒姆，他还在考虑和对方见面的说辞，说到底，想要重修盟约根本绕不开对方。
因为按照他的设想，重修盟约后大奥术师联席会议会和塞汶顿议会合流，会在事实上削弱奥法联合会的地位。
这对尹奥勒姆的会长身份来说，其实也是一种打击，当然了从对方领主的身份来说，那又是一种帮助。
尽管夏多时常听尹奥勒姆抱怨奥法联合会事务繁多，仲裁纠纷时又常常不被理解，这个位子太难做。
但尹奥勒姆的真实想法又如何呢？
顾全大局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权力欲的一种表现，只不过更倾向于权力的正面，而不是负面。
如果不在意的话，根本就不会管。
在前往尹奥勒姆书房的路上，夏多心里其实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如果不能说服尹奥勒姆，重修塞汶顿盟约这事几乎百分百做不成。
但如果能够说服的话，那这件事可以说至少成了一半，剩下的只要稍微努努力，就不难办成。
……
尹奥勒姆书房。
夏多来时，尹奥勒姆一如既往地在忙，看到夏多过来也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
夏多因为还在考虑等下的说辞，因而也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坐在外面会客区域，弄了一壶茶，开始煮了起来。
大半个小时过去，夏多已经将重修塞汶顿盟约这事在脑海中推演复盘了多次，想好了说辞，而尹奥勒姆也在这时再次发现了夏多。
“夏多，你还在啊？我以为你回去了呢！”
“没有，我还没有当面感谢老师对南境发展的支持呢，怎么可能回去。”
“你说招募高阶法师那事啊，我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塞汶顿，领地那边很多项目都陷入了停滞了，你有本事招募多少都没问题，也算是给那些孩子一个不错的出路。”
“老师真有古贤者之风！”夏多好不吝啬地称赞道。
在培养学生以及为学生着想方面，尹奥勒姆的确比当前时代的耐色法师强太多了，当然限于时代的眼光，尹奥勒姆的诸多做法在夏多看来还是有些过时的。
但过时也并不意味着不好，仅仅只是不符合当下时代的发展趋势，仅此而已。
“你一来就夸我，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尹奥勒姆突然停下笔，看着夏多，问出这句话。
“这，这——”
夏多不禁反思，自己的表现又这么明显吗？或许是真的有，因为出于习惯，他在请人帮忙或者商量什么事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开场白。
这个开场白通常是某个可以做为引子的其他事，如果涉及评价，称赞当然也可以放在里面。
但到他如今的境界，除非刻意隐瞒，否则一言一行无不符合本心，他的称赞自然就是发自内心的称赞，而他的批评自然也不会故作姿态。
“老师，你看人真准！”
夏多笑了笑，想要缓和一下接下来要说的正事的严肃性，“刚刚七塔的普曼大奥术师过来找我，跟我说了一件事，正要来询问老师的意见。”
“普曼？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尹奥勒姆先是一愣，但随后反应过来，应该是七塔暗地里的力量，然后问道，“他说了什么？”
“普曼说自己来自五百年前七塔先贤开拓的甜水位面，那时开拓异位面是为了分担主位面与叶尔兰冲突的风险，现在五百年过去了，耐色瑞尔已经在北地站稳了，他们那些开拓先贤的后代想要返回主位面了。”
“五百年前开拓异位面的先贤后代？”
尹奥勒姆顿时陷入了沉思，五百年前他还没有出生，但作为奥法联合会的会长，作为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人，五百年前的那些事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那时的耐色瑞尔的确处于一个十分危急的时刻，叶尔兰精灵看似大度，实则非常在意颜面，人类放弃精灵魔法实际上已经处在被毁灭的边缘了。
如果不是新魔法体系进展迅速，吓到了精灵，耐色瑞尔很可能会被叶尔兰重新纠正过来，但不管是新魔法体系的研究，还是各种底牌的研究，耐色瑞尔都付出了巨大代价。
无数天赋卓绝的施法者为此失去了性命，而那些人放到如今这个时代，可以说每一个都是大奥术师的种子。
可在那时，可能只是一次放到如今来看再寻常不过的法术实验就能让他们丧命。
除了施法者，供应施法者的普通人也付出了巨大代价，最基础的食物就不说了，各种魔法材料的获取，也需要大量人力。
而异位面开拓，更是风险巨大，毕竟在开拓成功前，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而现在，那些开拓者的后代们想要返回主位面？
第2456章 伊奥勒姆的态度
————补了前面一章，这个明天补吧~~
之前只有甜水位面回归一事的话，夏多担心尹奥勒姆会被七塔绑架。
但如果要考虑重修盟约的话，尹奥勒姆可能就要被他所绑架了，太注重大局自然容易被大局所累。
而夏多提供的那种未来前景，则代表着更大的大局，自然更容易说服尹奥勒姆，将对方绑到自己的阵营。
之后是否要跟珍娜透露，夏多也想问问尹奥勒姆的意见，毕竟他对珍娜了解不多，如果仅从他现在了解的情况来看的话，珍娜是可以争取的。
他唯一确定没法争取的就是克利夫，因为对方除了有大奥术师的身份，还有光辉祭司的身份。
而光辉祭司在耐色瑞尔，实际上就是七塔或者耐色瑞尔秩序掌控者的天然支持者，如果提前跟克利夫说，夏多几乎百分百肯定，这家伙会向七塔告密。
但也因为克利夫支持的是秩序、维护的是正统，只要重修塞汶顿盟约在程序上没有什么瑕疵，就算盟约修改前克利夫会反对，只要盟约修改成功了，克利夫又会继续支持维护新的盟约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光辉之主的信仰其实就是耐色瑞尔能够达成初步共和的基础。
至于其他人，在重修塞汶顿盟约这个问题上，夏多还真不好确定他们的立场，但仅从表面来看，应该也是会支持的。
这件事当中吃亏的只有七塔，或者更准确地说，只有七塔现在权力中心的那一小撮人。
正所谓大势所趋，如果不是有甜水位面等异位面之人想要回归这一即将激发的矛盾，想要重修塞汶顿盟约还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基本看不到成功的可能。
但现在，至少是有成功的可能性了。
……
回到奥法联合会总部，夏多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尹奥勒姆，他还在考虑和对方见面的说辞，说到底，想要重修盟约根本绕不开对方。
因为按照他的设想，重修盟约后大奥术师联席会议会和塞汶顿议会合流，会在事实上削弱奥法联合会的地位。
这对尹奥勒姆的会长身份来说，其实也是一种打击，当然了从对方领主的身份来说，那又是一种帮助。
尽管夏多时常听尹奥勒姆抱怨奥法联合会事务繁多，仲裁纠纷时又常常不被理解，这个位子太难做。
但尹奥勒姆的真实想法又如何呢？
顾全大局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权力欲的一种表现，只不过更倾向于权力的正面，而不是负面。
如果不在意的话，根本就不会管。
在前往尹奥勒姆书房的路上，夏多心里其实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如果不能说服尹奥勒姆，重修塞汶顿盟约这事几乎百分百做不成。
但如果能够说服的话，那这件事可以说至少成了一半，剩下的只要稍微努努力，就不难办成。
……
尹奥勒姆书房。
夏多来时，尹奥勒姆一如既往地在忙，看到夏多过来也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
夏多因为还在考虑等下的说辞，因而也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坐在外面会客区域，弄了一壶茶，开始煮了起来。
大半个小时过去，夏多已经将重修塞汶顿盟约这事在脑海中推演复盘了多次，想好了说辞，而尹奥勒姆也在这时再次发现了夏多。
“夏多，你还在啊？我以为你回去了呢！”
“没有，我还没有当面感谢老师对南境发展的支持呢，怎么可能回去。”
“你说招募高阶法师那事啊，我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塞汶顿，领地那边很多项目都陷入了停滞了，你有本事招募多少都没问题，也算是给那些孩子一个不错的出路。”
“老师真有古贤者之风！”夏多好不吝啬地称赞道。
在培养学生以及为学生着想方面，尹奥勒姆的确比当前时代的耐色法师强太多了，当然限于时代的眼光，尹奥勒姆的诸多做法在夏多看来还是有些过时的。
但过时也并不意味着不好，仅仅只是不符合当下时代的发展趋势，仅此而已。
“你一来就夸我，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尹奥勒姆突然停下笔，看着夏多，问出这句话。
“这，这——”
夏多不禁反思，自己的表现又这么明显吗？或许是真的有，因为出于习惯，他在请人帮忙或者商量什么事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开场白。
这个开场白通常是某个可以做为引子的其他事，如果涉及评价，称赞当然也可以放在里面。
但到他如今的境界，除非刻意隐瞒，否则一言一行无不符合本心，他的称赞自然就是发自内心的称赞，而他的批评自然也不会故作姿态。
“老师，你看人真准！”
夏多笑了笑，想要缓和一下接下来要说的正事的严肃性，“刚刚七塔的普曼大奥术师过来找我，跟我说了一件事，正要来询问老师的意见。”
“普曼？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尹奥勒姆先是一愣，但随后反应过来，应该是七塔暗地里的力量，然后问道，“他说了什么？”
“普曼说自己来自五百年前七塔先贤开拓的甜水位面，那时开拓异位面是为了分担主位面与叶尔兰冲突的风险，现在五百年过去了，耐色瑞尔已经在北地站稳了，他们那些开拓先贤的后代想要返回主位面了。”
“五百年前开拓异位面的先贤后代？”
尹奥勒姆顿时陷入了沉思，五百年前他还没有出生，但作为奥法联合会的会长，作为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人，五百年前的那些事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那时的耐色瑞尔的确处于一个十分危急的时刻，叶尔兰精灵看似大度，实则非常在意颜面，人类放弃精灵魔法实际上已经处在被毁灭的边缘了。
如果不是新魔法体系进展迅速，吓到了精灵，耐色瑞尔很可能会被叶尔兰重新纠正过来，但不管是新魔法体系的研究，还是各种底牌的研究，耐色瑞尔都付出了巨大代价。
无数天赋卓绝的施法者为此失去了性命，而那些人放到如今这个时代，可以说每一个都是大奥术师的种子。
可在那时，可能只是一次放到如今来看再寻常不过的法术实验就能让他们丧命。
除了施法者，供应施法者的普通人也付出了巨大代价，最基础的食物就不说了，各种魔法材料的获取，也需要大量人力。
而异位面开拓，更是风险巨大，毕竟在开拓成功前，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第2457章 制度落后、大势所趋
“与其等到七塔膨胀到所有人无法忍受的地步，倒不如在能够改变的时候主动改变它！这样或许就能免掉未来的无谓战争。”
尽管根据塞汶顿盟约的规定，各地领主有着极高的自治权，但就如夏多所说，塞汶顿盟约是落后于发展的，这其中有太多可以利用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商税。
过去耐色瑞尔商业其实并不发达，至少在夏多这个从现代社会过来的人来看，耐色瑞尔的商业氛围简直平澹到可怕。
因而商税这种东西，其实是商会或者商人与涉及交易的领地自行协商的，比如说萨维尔领，会固定收取一定金额，然后每隔一段时间重新评定。
萨维尔领的商业主管，平常除了经营领地商会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评估其他商会的经营情况，以作为收税参考。
但是——
问题来了，商业不发达时，各地自行处理或许还可以，但随着时代发展，商业繁荣起来的时候，各地自行征税就非常麻烦了，而且对商业本身的发展滞碍非常严重。
而商业的发展，本质是资源的流转，它建立了市场，使得各地的生产效率得到大幅度提高，比如说某地缺某种资源，通过商业活动，可以引导资源的自动流转。
市场越大，资源的流转就越容易。
于是，各地自行制定规则那一套就有些不合时宜了，需要一个更大范围内更为通行的规则，则在情况下，规则的制定很大程度上就会受到七塔的影响乃至控制。
这种情况下，只要规则稍微偏向于七塔哪怕一点点，也会在长期形成巨大的虹吸效应，使七塔势力越强，而其他各地越弱。
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届时的七塔、塞汶顿议会如何安排夏多不得而知，但哪怕是在魔法世界，掌握资源的多少也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一个势力的战争潜力。
最极端的例子，一方只能用法师人肉作战，另一方则浑身挂满了神器，双方实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以上这些只是从商业发展的角度分析，此外还有军事方面，过去塞汶顿盟约可没有规定有什么常备军之类的东西。
想要对外作战，只能有塞汶顿议会临时召集，各地领主临时响应，如几年前的卓尔战争，耐色瑞尔为支持丹左抗击卓尔入侵，就在国内发起过召集。
但那时的召集更多是利诱、恐吓，通俗讲就是多给钱，在用卓尔可能冲出地表威胁一下。
一般来说，在当前时代这样的动员机制已经足够用了。
但时代的发展、变化是非常快的，现如今北地联盟各国已经纷纷开始了集权改革，而耐色瑞尔却还维持着各地封建的状态。
现在可能还不太明显，可只要再过几年，双方的战争动员能力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而耐色人又不是傻子，特别是掌权者，肯定会想办法跟进，届时极有可能会组建并维持一支随时可以动用的常备军，以及完善动员机制。
可想而知，如果执政权力继续被七塔掌控的话，这支常备军大概率会被七塔控制，如果耐色瑞尔内部有变，谁知道这只常备军是否会刀锋向内呢？
除了商业、军事，其他各个方面都有过去的塞汶顿盟约照顾不到的地方，论及化公为私的手段，夏多虽然没有实际操作过多少，但见识却一点不少。
说到底还是现在的这套封建体制太过落后了，很难跟上时代的发展。
当然，在当前这个魔法世界，它也有一定的存在意义就是了。
……
夏多和尹奥勒姆讨论许久，主要分析的就是权力的掌控者如何利用塞汶顿盟约的滞后性为自己谋利化公为私，最终得出结论——
只有让权力的掌控者不被特定人群垄断，才有可能使这些动乱的未来发生转变。
换言之，七塔的执政地位或许有其历史渊源方面的合理性，但为了耐色瑞尔的长期发展，还是请他们放弃吧！
“而现在就是重修塞汶顿盟约的最好机会，异位面开拓先贤的后代回归，这是大义；各地领主、大奥术师想要获得更高的话语权，这是人心；七塔还未形成事实意义上的绝对垄断，其他人还有机会反抗，这是力量！”
夏多说完，尹奥勒姆不禁有些意动，但他还是谨慎地问道：“如果七塔坚持不同意呢？难道要开始内战？”
“不会发生战争，现在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七塔虽然通过盟约规定的执政地位获得了不少好处，但还没有多到难以割舍的程度。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掌控耐色瑞尔还耽搁了他们自身的发展速度，可以说现在就是重修塞汶顿盟约的最好机会，错过现在以后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夏多说的其实是大夏领的发展很快就会对耐色瑞尔的整体发展产生巨大影响，届时七塔就会意识到自己这份特殊地位的重要性。
权力是粘手的，特别是这种权利还能带来实际利益的时候，越往后他们会越抗拒交出。
而眼下，大义、人心，再加上实际可用的力量，就算七塔反对也没用，内战的结果可能是还没开始就直接输了，七塔不至于这么傻。
而且最关键的是，内战一旦发生，无论七塔最终是胜是负，都会对基于塞汶顿盟约的耐色秩序造成极大冲击。
耐色瑞尔这个基本盘不仅是夏多的，也是其他每一个耐色领主、耐色法师的，但凡有可能，他们都会更倾向于维护，而不是破坏。
七塔唯一的机会就是破罐子破摔，用打破秩序来威胁其他人让步，但七塔又不是一个可以完全决定自身的个体，少数独夫想要绑架所有人的做法注定不可能成功。
这也是夏多对此次事件的信心所在，大势所趋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错过这次，以后估计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除非大夏领强大到可以压服一切，可征服并非夏多的意愿，他更希望用更积极、更进步的理念去感化他人。
只要大部分人都认同，那即便还有少数独夫，那也只是癣疥之患，可以轻易破除。
第2458章 再见普曼
这一天，夏多和伊奥勒姆商议了许久，期间伊奥勒姆甚至还动用神恩进行了一次预言，最终两人统一了对重修塞汶顿盟约的意见。
主要还是以夏多的意见为主，但伊奥勒姆也补充了一些由于夏多对当前时代不熟悉导致的错漏之处。
“对了，这件事先不用通知克利夫。”
在对克利夫的态度上，伊奥勒姆的表现和夏多完全一样，之后他又继续说道，“其他人我去联系，你去找普曼，让他尽快来我这里一趟，或者我去见他。”
“我明白，我会想办法尽快联系到他。”
伊奥勒姆一眼就看出了此次重修塞汶顿盟约的关键，那就是甜水位面等异位面的开拓先贤后代，他们不仅代表着大义，更代表着实际的力量。
如果这里面出了问题，后面的事其实就有些麻烦了。
夏多此前送给了普曼一根传送权杖，虽然不足以借此直接定位到对方的具体位置，但借此发出通讯邀请还是可以的。
此外，除了甜水位面，七塔至少还藏着两个已开拓的宜居位面，也要想办法联系到那边，不过这个也需要普曼帮忙才行。
想到这，夏多心里不禁有些急迫，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普曼被某个大奥术师卖了，如果普曼消失的话，那几个位面也可能会永无公开之日。
这一刻夏多是一点也没有返回南境的心思了，他收起茶壶对伊奥勒姆说道：“那老师你先忙，我去找普曼。”
说完，他就离开了书房。
而在夏多离开后，伊奥勒姆沉思片刻也离开了这里。
……
塞汶顿东，帕修斯领。
从伊奥勒姆书房离开后的夏多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普曼，但过了很久才得到回复，对方约他在帕修斯领见面。
基本上塞汶顿附近的领地大都是七塔阵营，但更具体些，帕修斯领主属于莫瑞恩高塔。
走在帕修斯领的街道上，夏多感受到不输于南境节日时的热闹氛围，而塞汶顿也是多少还是有些严肃的，所以热闹基本都集中在周边地区了。
夏多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领地，但对于帕修斯领之名，他却不是第一次听说，此前他早有耳闻，说是帕修斯领主将会成为莫瑞恩高塔的下一代掌控者。
这种传闻在塞汶顿的酒馆里比比皆是，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能够确定，就算是七塔掌控者也不例外。
但这还是让帕修斯领在夏多心里留下了一丝痕迹。
此外，夏多仔细回忆，他应该是见过帕修斯领主的，是在某次交流会上，只不过两人没说上话。
至于这片领地，第一次过来的他也说不上好感、恶感，但从本地繁荣的景象来看，至少帕修斯领主应该还是比较在意领地发展的。
很快，夏多就来到了目的地门外，那是一个建在法师塔旁边的小酒馆，这不禁让他联想到基兰高塔外面的那个。
当然，由于塞汶顿的法师塔众多，并且还主要集中在旧城区，基本上算下来每一座法师塔附近都有那么一两个。
法师又不是苦修士，当然也是可以放松休闲的，只不过一般来说去小酒馆的还是比较少，更多是去一些更高档的法师会所。
那里基本上只接待法师顾客，不仅酒水精良、环境清静，偶尔还会组织一次小范围的交流会，而后者才是法师们更为看中的。
夏多这一路走来没有发现帕修斯领的法师会所，或许是本地施法者数量较少，支撑不起一个法师会所，法师工会足以作为替代品，又或者那会所就直接建在法师塔里，不对外开放。
但不管怎么说，那些都与夏多无关，他现在来到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酒馆，进到里面他一眼扫过去，虽然是建在法师塔旁边，却也只有个别施法者在二楼小酌。
而他现在这副刻意伪装过的流浪法师打扮还是引起了不少人关注，他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将身形全部隐藏在一片黑暗当中。
见到这种情况，酒馆里的嘈杂声瞬间就低了一截，原本想要迎上来的女招待也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看向了楼上。
不过，夏多也懒得理会对方，指尖放出一点灵光，根据指引来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看向里边的一个光头冒险者，试探地问道：
“普曼？”
“是我！”
普曼点了点头，伸手招呼夏多坐下，“坐下说吧，没想到你是这副装扮。”
“我也没想到，你的伪装手法这么好，我差点就没认出来。”
最近的两次见面，普曼都伪装次其他形象，夏多甚至都看不出伪装，更别说此前的那个普曼形象，也是伪装的，两人还曾一同战斗过，期间都没有发现异常。
由此可见这伪装技艺之精妙。
夏多现在这副装扮则精妙没多少关系，更突出一个反差，坐下后，他脱下了兜帽，笑着感叹：
“偶尔这么来一次还挺有意思。”
其实就是夏多进步太快，又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法师塔里面，很少出去游荡，只是已经是大奥术师的他，哪怕走出一副流浪法师打扮，也很难体会到真正流浪法师的感觉了。
这次就当是一次下基层体验吧，实际这也不是他想要的基层，剑与魔法、龙与地下城，那种话本中的冒险生活和他接受的教育以及认同的社会格格不入。
未来或许会在领地取消冒险者这一职业吧！
这般想着，夏多已经和普曼说起了此次见面的缘由，“事情有了一些变化，我和老师说了你的事后，老师大为震惊，想要为你们这些开拓先贤的后代发声，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和你见上一面。”
“伊奥勒姆大师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普曼喃喃自语道，眼里头一次闪起了名为希望的光芒。
“你觉得什么时候方便？地点也可以由你来定。”
夏多暂时还没有向对方透露这边已经决定重修塞汶顿盟约一事，他准备等伊奥勒姆见过对方之后再说。
普曼闻言，立刻表示，“我现在随时有时间，至于地点，尽量别在塞汶顿，我都没问题的。”
“那就去我的领地吧，相信没有人能在那里对你做什么。”夏多正好想向伊奥勒姆展示一下南境的发展情况，加上普曼对他比较信任，将见面地点选在南境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此，普曼表示完全接受，并问：“现在就过去吗？”
“现在也好，我们先过去，然后我再通知老师。”
第2459章 南境特色
南境上空。
夏多和普曼凭空出现，从高空俯瞰下面，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条【大夏-萨维尔通道】，几乎如同一条大动脉将南北两片领地连接了起来。
“许久没见，这里又大变样了！”从空中落下时普曼忍不住感叹道。
夏多也深有同感地附和了两句，作为这一切变化的亲历者，他比普曼了解得更多，单说北边的话，变化还不算明显，但南边，几乎就是一天一个样。
特别是从法典广场往北、沿【大夏-萨维尔通道】分布的新村区域，哪怕是现在，稍不注意也可能会突然往北扩张一段。
……
为了更细致地从空中观察，两人下降地很慢，当然主要是普曼决定速度，夏多只是陪着对方，同时两人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当是一次突击检查。
“先看萨维尔领吧！”
普曼这般说着，人已经往萨维尔镇的方向飘去，夏多跟在后面也不说话，用行动来表示认可，其实他也很想看看两地一体化的推进工作进行得怎么样呢！
到了低空区域，其实就到了浮空城以及法师塔的监管区域了，夏多这次没在保持沉默，而是悄悄地联系了时之塔以及萨维尔，为普曼临时开通了一个施法权限。
不过他做的这一切普曼还不知情，两人先是保持伪装状态降临到中心广场东侧，然后进入贸易区。
一般领地，贸易区能看出很多问题来，不只是繁华与否，就比如两人刚刚去过的帕修斯领，虽然看上去十分热闹，但热闹本身多少也透露出混乱。
而在萨维尔领，秩序已经深植其中，夏多跟着普曼才刚进入贸易区就看到一个标志明显的岗亭，以及岗亭下身着色彩鲜艳的橙色制服的治安员。
这在其他任何一个领地都是没有的。
其他领地或许也会有卫兵维持秩序，但卫兵首先是兵，其次才会在领主的命令下维持秩序，其维持秩序的手段往往也都是依仗暴力。
但夏多设置的治安所、治安员则不一样，专职就是维护社会秩序的长治久安，并且依据也并非领主模糊的口头命令，而是执法者和普通人都能够明确界限所在的成文法。
夏多家乡有句话叫做“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上位者如果制订成文法，就意味着自己很难越过法律界限去给普通人定罪，这样普通人知道行事的准则所在，也就不会畏惧上位者了。
在耐色瑞尔，只有光辉之主的祭司阶层才热衷于制订成文法，但这实际上是与领主的利益相冲突的，能够做成的领地，其领主已然称得上当前时代的好领主了！
大多数领地的法律，就只是领主的口头命令，传到民间就变成了威不可测的定罪神器，如税官，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多收税。
负责维护秩序的士兵，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说你违反领地秩序，然后进行罚款。
所以，在大多数领地，普通人之间哪怕发生冲突也不愿意去找领主仲裁，而是私下约定处理，这样带来的社会混乱是永无止境的。
刚刚在帕修斯领时，夏多就见到好几次普通人争吵，然后看到卫兵关注又突然和好的场面，但那种和好显然不是真心的和好，或许仇恨就埋藏下来了。
但在南境，哪怕是如今的萨维尔领，普通人之间的争执也大都会选择找治安员解决，哪怕他们自己不愿意，也有旁人帮忙。
受过训练的治安员会根据治安管理条例对他们的行为做出仲裁，严重的还可以进行公审，由更专业的法官进行审判。
这样的仲裁、审理，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民众大都是认可的，这就是秩序之所在了。
……
而除了治安员之外，萨维尔镇贸易区这边还有一个有别于其他领地的改变，那就是市场管理条例。
所谓秩序，人们很容易想到一些抽象的东西，但其实秩序是非常具体的、非常实际的东西，那就是法律！
制定法律、维护法律，就是秩序的完善与实行。
其他领地在若干年的发展中或许也会存在市场相关的规则与潜规则，但终究不是可以摆在明面上任人观看的成文法。
很多时候，领主自己都会因为各种原因，上午颁布的法令，下午就整个推翻了，民众只能被动接受，甚至连议论都做不到。
因为在耐色瑞尔，法律是出自领主，只要领主原因自然随时可变，这就是典型的威不可测。
但成文法就不一样了，建立什么样的法律必然是有什么样的目的，哪怕是作为立法者的领主，也不能轻易违背，否则就是违背了立法的初衷。
因而，在成文法领域，判断一个法律是好是坏的主要依据就是立法的初衷了，也就是夏多时常对莱顿提到的“法的精神”。
这也是夏多对大夏秩序充满信心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它维护的是大多数人的利益，而不是一小撮掌权者的利益。
而这样的秩序对大多数人的吸引力也是无比巨大的。
普曼虽然在当前耐色瑞尔社会的身份上已经可以算是上位者，甚至是统治者，但身份是一回事，认同又是另外一回事。
有的普通人也十分反感大夏法典呢，因为这断绝了他学习魔法成为人上人的可能，哪怕这法律实际保护了他的权益，可他偏偏就认为自己可以也应该成为人上人。
这种偏执狂在南境是没有出路的，却也不妨碍他们继续留在南境为之后的逃离积蓄力量。
当然，这种人是非常少的，至少夏多没再大夏领见过，倒是萨维尔领有那么几个，但也不影响大局，有这些人的存在反而更能坚定其他人对大夏秩序的认可。
而普曼作为大奥术师，只要愿意和七塔妥协，其实是非常容易成为上位者乃至统治者的，但如果真愿意妥协的话，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
看完了贸易区，普曼又拐去了冒险者众多的南区，只不过随着两地一体化的推进，领地卫队承担了大部分的清理森林任务。
在加上冒险者执照的收紧，南区实际上已经出现了一丝萧条迹象，普曼过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询问：
“如果没有冒险者，很多事都不太方便吧？”
“的确如此，但那需要更专业的冒险者，一般人还是找个正经工作吧！”
第2460章 财富循环
一般来说，冒险者除了清理森林，做的最多的就是帮领主干私活，如探索遗迹、寻找宝物、杀人放火，又或者是为领主追随者亲属寻找丢失的宠物这类琐事。
但这些职能，很多都可以拆分到治安员、士兵、间谍，以及专门的考古队身上。
夏多已经准备在领地内逐步取消冒险者这一职业了，毕竟在现代社会，有治安员、有间谍、有雇佣兵、有家政服务人员，可谁听说过有冒险者呢？
哪怕是有所谓的探险队，实际上也由各行业专业人员组成的专业队伍，而不是随随便便从无专业背景的普通人中招募，那不是探险，那是送死。
经过夏多的解释，普曼对冒险者的存在又多了一层认识，“夏多领主不说，我还以为冒险者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呢！”
“过去可能是，但未来肯定不是。”夏多这般说道。
……
从南区离开镇子，夏多和普曼只经过了守卫的简单检查就被放行了，直到进入乡野，普曼才好奇地问道：
“南境这边都不收入城税的吗？”
刚刚在镇子南门那儿，他看到有商队进入镇子，但守卫也只是简单检查了一下就放行了，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大门那边竟然没有税官收税！
对此，夏多的回答是，“这里不收入城税，甚至一些小的行商连交易税都不用交，只有在贸易区进行的交易才会根据交易额缴纳一定的税费。”
“原来是这样啊！”
普曼对税收方面没什么了解，暂时来说他也看不出南境这边税收政策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但从已经了解的部分来看，确定的税法比税官随口指定的税费更容易让商人以及普通人安心。
……
进入乡野后，普曼再次为南境的特色感到惊讶。
“刚刚在天上看到的竟然是真的！夏多领主，有必要给每个村庄都修这么一条石子路吗？”
“没必要。”
“嗯？”
普曼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想听听夏多的高论呢，但反应过来才发现夏多说的竟然是“没必要”。
“那为什么要修呢？”
“之前的路其实完全够用了，之所以要修现在这样的碎砖路，一方面是南边基建维护过程中多出了不少废砖料，正好可以废物利用，另一方面就说来话长了。”
普曼暂时还不算是自己人，夏多不想和对方解释什么叫藏富于民，什么叫以工代赈，萨维尔领的这些碎砖路，实际上是归入一个大的基建项目中的。
基础设施建设是一个目的，将财富转移给萨维尔领的人也是一个目的，毕竟此前大夏领经过开拓，几乎每个人都积攒了一大笔财富。
随着两地一体化的推进，一些消费品的定价是需要以南边的收入、储蓄水平来制定的，可那样的话，北边的人可能就很难消费得起了。
本质上不过是提高北边领地居民的最低收入，使其与南边保持均衡。
在当前时代，施法者的力量是无与伦比的，这当然也包括生产能力，换言之社会财富的大头是掌握在施法者手里的。
而南境最大的施法者就是夏多，只要他手里稍微漏点就足够底层的普通人身家翻上好几倍了。
但这些放出去的财富并不是一去不复还了，财富的价值在于流通，随着魔法民用化进程的不断推进，那些财富还会通过民用法器回收上来。
当然，到那时夏多还会继续想办法给民众增加收入，好维持这一系列的财富循环。
这样不断循环下去，民众手里虽然不一定能存下多少积蓄，但整体的生活水平却是在不断提高的。
所谓“创造美好生活”，这就是了。
在夏多的设想中，贵金属货币将逐步转为信用货币，乃至逐步消解货币属性，最终达到按需分配的状态。
这是有可能实现的，投影位面的赤心联盟已经为他演示了那种可能，虽然还不是完全的按需分配，但也十分接近了。
……
由于路况良好，很快夏多和普曼两人就来到了萨维尔领的最南端，也是【大夏-萨维尔通道】的最北段。
可能是赶得巧，两人只在这里等了一小会儿，就看到一辆造型朴实的蒸汽车哐当哐当地从远处开了过来。
目前这条路上就只有两辆蒸汽车在走，而且现在这两辆实际还是实验型号，等各方面验证完善后才会推出正式版，然后增加数量。
所以现在这辆车就属于人多车少了，也多亏现在是验证阶段，车上的实验人员可以决定是否带乘客以及带多少乘客。
在夏多的安排下，他和普曼在一群人羡慕的目光中上了车，而且这趟车的乘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由于夏多此刻和普曼用的是伪装，车上的实验人员也没有认出他来，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蒸汽车的原理以及行驶过程中的注意事项，就没再打扰他们了。
相比于之前看到的贸易区新秩序、乡野道路，乃至主干道上的魔法路灯，这些普曼虽然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但都属于他能理解的范围。
但蒸汽车就不一样了，完全超出普曼的认知范围，在他的印象中，无论是什么样的车辆，想要行驶，要么靠人力、要么靠畜力，又或者靠魔法。
在今天之前，他还从未见过像蒸汽车这样完全不带任何魔法要素，又不依靠人力、畜力，就能自动行驶的车辆。
这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就算是听完车上实验人员解释的蒸汽机原理，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可以这样。
夏多倒是看出点端倪，意有所指地说道：“这就是普通人智慧与力量！”
“普通人的智慧与力量？”
普曼心中一震，下意识地问道：“这个蒸汽车是普通人发明的？”
“是的！”夏多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虽然蒸汽机的发明者希罗是一个法术学徒，后来参与蒸汽车发明的另外两人也是法师，但在普曼这样的大奥术师面前，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现在，放到一般场合，哪怕普曼有一定普通人认同，也不会真的将学徒、低阶法师看成是与自己平等的人。
但现在，听到蒸汽车是普通人发明的，普曼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虽然只是一辆可以自动行走的蒸汽车，但他已经可以预见到这种可以自动出力的设备广阔的应用前景了。
只是他不能接受的是——这竟然是由普通人发明的？
第2461章 难忘的旅程
于是普曼沉默了，同时将更多注意力放在车上那两个实验人员身上，听他们如同研究法术一样讨论蒸汽车问题，片刻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突破口：
“夏多领主，刚刚那两个小朋友提到炼金法阵的固定程序，他们不是普通人吧？”
研究者不是普通人，那发明者也不是普通人就很正常了，普曼这般想着，蒸汽机这样的东西就该是施法者发明的才对！
对此，夏多却也没有反驳，只说了一句，“如果普曼阁下非要这么认为的话也可以，只是等下到了南边，可不要太惊讶哦！”
“南边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普曼好奇地问道。
此前他曾来过南境几次，专门就是为七塔调查夏多的领地，但毕竟是私下调查，没法深入太多。
当然，即便如此，他也能看得出大夏领和耐色瑞尔其他地方的巨大差异。
只不过他现在的这个问题，夏多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他亲自去看，这让他有些失望，但也更期待了。
……
蒸汽车“哐哐”地行驶在大路上，虽然不快，但速度却十分稳定，结合两地距离，只要稍有算术功底以及生活常识的人都能计算出全场所需的时间。
普曼虽然是第一次走这段路，但法师的直觉能够让他根据从高空看到的地面道路长度迅速得出真实的长度。
至于速度，那更不是问题，这几乎是每一个掌握飞行术的法师的本能，只不过在耐色瑞尔很少会有法师专门统计其他人的飞行速度，但至少对自己的速度是非常有数的。
行到半路，普曼已经完全像个坐了好多次蒸汽车的老鸟，开始在车厢内四处走动起来，一会儿将脑袋从后面的窗子伸出去观察后方路面的情况，一会儿又凑到司机跟前打听蒸汽车的操作方法。
这次实验车辆的司机原本隶属于大夏领的领地卫队，后来调入领地民政部门，以后大概率会作为领地公共交通的专职司机。
他虽然不知道夏多就在车上，但得到上面的特别关照，也知道这次上来的两位属于领地重要客人。
因而在普曼对蒸汽车感到好奇询问操作方式时，他并没有拒绝，而是耐心介绍着：
“这辆车主要通过前面的方向盘和左右手边上的操纵杆控制，方向盘控制机车下方的车轴，操控杆控制蒸汽机动力传递。”
“能让我试试吗？”
“这个——”司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重要客人的要求没法拒绝，再者在成为机车司机的这段时间里，他也跟着实验人员学习了机车常见故障的维修，而且他也不认为一个新手能将这辆车搞成什么样。
于是，普曼甚至都没等车停下就和施法和司机交换了位置，在司机愣神的空挡，他猛的一推右手边的操纵杆，只听嘎吱一声，似乎某处机件艰难地移动了一下位置。
下一刻，这辆车猛的一震，然后肉眼可见地提高了速度，但是——
此前司机驾驶这辆车用那样的速度不是没有理由的，现在猛然加速，蒸汽机泄气的声音明显变小了，但机件的哐当声却变得更加急促，然后咔的一声，某处机件卡主了。
下一刻，车内的蒸汽机猛然吐出大量白雾，好在是有专门的连接管连到外面，不然里面的人就算不被烫熟了，也会落得一身狼狈。
与此同时，原本还在加速行驶的车体猛然失速，继续滑行一段后，在道路中间停了下来。
两个实验人员面面相觑，司机也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夏多也走到了蒸汽车前段，他简单查看了一下，然后做出了判断：
“还是传动结构的问题，一旦出力过大，就容易导致传动失效，这个问题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这般说着，夏多示意那两个实验员和司机开始对机车进行检修，同时他还将有些尴尬的普曼从驾驶位上拉了出来。
“蒸汽车的架势就先体验到这里吧，等到了南边，我送你一辆。”
“不要意思，耽搁你时间了。”普曼传讯说道。
“没关系，老师还没到，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之所以这么说，和伊奥勒姆来南境的方式有关，夏多没有过多解释，其实要解释的话，普曼应该比他更清楚才是。
……
很快，机车故障排除完毕，老司机重新上位，还是以之前的常规速度行驶，只是这趟实验似乎运气不太好，哪怕是以常规速递行驶，没走多远就又发生了一次故障。
这一次依然是传动问题，或者说蒸汽机车故障基本上都是传动问题，其他则大多是蒸汽机出了问题。
好在现阶段的蒸汽车还十分原始，而那两位实验人员以及司机都有丰富的排障经验，一行人很快又重新上路。
而在车厢后面，普曼和夏多随意聊着，不一会儿两人就从【大夏-萨维尔通道】南端的车站下车了。
“这还真是一次异常难忘的旅程啊！”普曼下车后望着补充完燃料再次远去的蒸汽车感叹道。
“普曼阁下满意就好。”
说着，夏多还指了指正在北方天空悬停的那艘巡逻飞艇，对普曼说道，“下次来，阁下还可以体验一下飞艇巡游！”
“噢，差点忘了，耐色瑞尔的飞艇虽然大都来自于雷森领，也和夏多领主有关，我自己也买了一艘飞艇，刚开始还挺兴奋，但后来就很少玩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飞太慢了。”
“普曼阁下还曾够买过飞艇？”
“对，其实不只是我，七塔第一时间就购买了，甚至还送到甜水位面仿制，这飞艇我可不陌生。”
“哈哈！”
玩笑过后，夏多邀请普曼前往长安城，此刻的长安城虽然正停在极高空域，但与地面的传送门却一直连通着，而且就在车站边上的法典广场。
但在路过广场上法典雕塑的时候，普曼震惊地停下了脚步，他现实对着雕塑行了一礼，然后才满是惊讶地对夏多说道：
“南境什么时候有了光辉之主的神迹？”
“这个却是有段时间了。”
嘴上这么说着，夏多心里却是对普曼来南境的时间做出了判断，至少是在两年前了，难怪连法典雕塑就没见过。
而且和七塔情报并不同步，实际上早就有不少内地人来南境参观过了，只不过那些人未必看得出这是神迹。
但七塔应该是清楚的，普曼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