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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豢之战全文阅读

作者:后纣     天豢之战txt下载     天豢之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二十三章 泪痕

    暮夜圣躯虽然是后天体质,并没先天体质那般与修士本体完全融合的优势,但其却可以在夜间吸收星月精华,为自身所用,其力量也是难以预测的。

    战场之中,冯自成与周礼成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凝生!夜幕圣痕临!”

    话甫落,赫见天地竟是阴阳倒转,白昼化寂夜!

    “天怎么黑了?”

    “是啊!好奇怪啊!”

    ……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赫见冯自成与周礼成的身躯之中,渐渐析出一道道苍白色的光点,让由星辰塌缩形成的圣痕飘去。

    那光点是冯自成与周礼成身躯之中《暮生决》的力量,其中也蕴含有庞大的生机命元。

    当最后一点命元离体,冯自成与周礼成已是白发苍苍,失去了生气。

    两人如同黑夜之中飘落的枯叶,缓缓在落下,经过的时候,只有一点点飘摇的痕迹。

    “大哥!二哥!”

    赵丰成此时也顾不得命令,纵身化作一道流光,接住了冯自成与周礼成。

    “大哥!二哥!”

    赵丰成将两人搂在自己的怀中,十指抚在两人干燥花白的长发上,已是泪眼朦胧:“你们为什么这么傻!打不过就逃啊!”

    冯自成微微笑着:“丰成,当我与你二哥知道《暮生决》便已经注定走上这条路了,因此,你不必如此。”

    周礼成也凄惨笑道:“其实我们最初是想两个人一起修炼,只要将《暮生决》练至大成,也就是第三层,只要拥有了那份力量,便可以将你修炼《恪雷呼吸》的暗疾除去,使你不必再担忧生命之危。只是……噗……”

    周礼成猛然呕出一口鲜血,意识再度萎靡几分。

    赵丰成哭着祈求他不要再说了,不要再再说了!

    但周礼成没有答应,他知道这是此生最后的一番话,不说完,死都不会安心。

    “只是……我与你大哥的天赋有限,只能领悟第二层的一半,也就是制造出这道圣痕……未来……未来就要靠你自己……照顾好自……”

    话音未落,人已撒手归去。

    赵丰成痛苦的将周礼成搂在右肩,泪水如同石缝之中的泉眼,不住的流出,仿佛要将此生的所有的泪水流尽。

    赵丰成转头望着冯自成,强忍住哭腔,说道:“二哥……走了……”

    冯自成闻言,颤颤巍巍的抬起皱纹横生的手,替赵丰成擦去眼泪,笑着说道:“大哥知道,大哥还知道他在等着我呢,喏,就在天上……”

    赵丰成知道自己留不住冯自成,这是已经注定的结局。

    冯自成笑着说道:“别哭了……笑笑多好……其实,我与你二哥一直将你护在身后,以为路上左右的荆棘,有我二人便足够了,却疏忽了你也想成长的心,疏忽了你也渴望与荆棘战斗……真的是我们错了……丰成,原谅我们好吗?”

    赵丰成闭着眼,死死的闭着眼,他不想再流泪,但眼泪仿佛有种魔力一次次的

    叩开了眼皮。

    终于,赵丰成哭着点点头:“我原……原谅你们了……”

    冯自成闻言,长长的舒了口气,笑着指着天上那道黑色的圣痕,说道:“你看,那就是我与你二哥送你的礼物,有了它,你便拥有了披荆斩棘的力量……记住大哥一句话,效忠圣麟者,无论什么情况,什么局势,什么敌人,你只要与他站在一条线上,你都是荣耀的,因为你的第二次生命,是他带来的……答应大哥……好吗……”

    啪!

    那只指向空中的手臂,无力坠下,而他的主人,还有没有听到回答。

    赵丰成痛哭流涕的将两人紧紧的抱在怀中,不断地说道:“我会的……我会的……我会的……哥哥……”

    凄冷的黑夜,徐徐的风拂过赵丰成的脸庞,湿润的泪痕在夜风中变成了冷息。

    风吹干了泪水,留下的泪痕,就像眼下的一幕,《暮生决》带走了冯自成周礼成的生命,却为赵丰成留下的第二次生命。

    就在此时,西峰谷口,灵玉先生与赤竹先生竟是带着剩余的六十万圣战十军冲了出来。

    但是驻守的西峰谷口的五万圣战十军不由过多阻拦,只是在众人冲出谷口时,象征性的抵御了几下,随即便将所有人放出了。

    飞霆舰上,影旗看到这一幕,皱眉道:“圣麟者,他们真的冲出来了!可赵丰成的手下怎么不阻拦?”

    天泽笑着说道:“是本圣刻意授意的。”

    “刻意?”

    影旗想起之前赵丰成曾派人向天泽传送汗青先生死亡的消息,临走前,天泽也回了赵丰成一道消息,难不成拿到消息就是这个意思?

    天泽望见影旗的表情由不解变成疑惑至怀疑,便说道:“你想的是对的,本圣先前传给赵丰成的信息就是让他不要过于明显的给西峰谷中六十万大军让行。”

    影旗闻言,不由疑惑道:“为何?难道仅仅是因为汗青先生这个内奸被杀了吗?”

    天泽摇摇头:“这一条只能说是一半答案,的确,不管内奸是不是汗青先生,在众人心中,他都是以内奸的身份死去的,如此一来,我们就失去了封锁他们的正当理由。但这还不至于让本圣放行,真正让本圣做这个决定的是《暮生决》。”

    原来,当天泽得知冯自成与周礼成施展出《暮生决》时,便感觉不对劲,因为正常人是不会修习《暮生决》,除非是死士,亦或是有想救的人。很明显,他们属于后者,而冯自成与周礼成想救的,至于赵丰成一人。

    天泽修炼《恪雷呼吸》,因此知道它对修士身体造成的伤害,赵丰成的死亡也就最近几年的事情,而冯自成与周礼成也是十分清楚。

    因此,天泽就可以断定冯自成与周礼成一定会走暮夜圣躯这条路,因为天泽相信,以两人的天赋,没有可能达到第三层。

    于是,天泽决定,趁此机会,将困饿的六十万圣战十军放出。

    这六十万圣战十军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却还有听从灵玉先生与赤竹先

    生的号令,外出作战,他们心中定是有怨言,而灵玉先生与赤竹先生只是想着用战功来稳固自己的位置,却忽略六十万圣战十军又困又饿的现实。

    当六十万圣战十军在战场之中吃瘪,心中对灵玉先生与赤竹先生埋怨至极的时候,赵丰成以强横姿态登场。

    于是,摆在众人便有了两个选择:神勇的赵丰成与狼狈指挥的灵玉先生赤竹先生。而结果,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

    战场之中,赵丰成拭去泪水,起身将大哥冯自成、二哥周礼成的遗体收入纳戒之中,随即抬头向天穹之中的圣痕望去。

    然而,盯上圣痕的,不仅仅是赵丰成,还有灵玉先生。

    灵玉先生出了西峰谷后,便借分兵之由,与赤竹先生分开,目的便是冯自成与周礼成用生命凝结的圣痕。

    其实灵玉先生也不知道圣痕是什么东西,但即使用生命凝成,必也是极为强大的力量,遂动了贪念。

    就在赵丰成纵身欲抓圣痕之际,赫见一道灵光飞来,直袭背脊。

    赵丰成见状,猛然吸气,《恪雷呼吸》再运,随即转身一拳打出!

    “砰!”

    一声骤爆!人影显立!

    “灵玉先生!”赵丰成冷冷说道:“灵玉先生,你这是何意?”

    灵玉先手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看看那天穹之中的黑光,是何物罢了。”

    赵丰成拳头愈紧,说道:“那是我两位哥哥留于在下的,还请高抬贵手。”

    灵玉先生闻言,右掌一翻,一枚蓝色圣玉握于掌间,说道:“天下物,天下主,上面可曾可刻下你们三人的名字?”

    赵丰成闻言,双臂猛然一震,卷起庞大的灵浪,眯眼道:“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哦?是吗?不过本先生对于你的心态倒是佩服得很!小小元婴境九重也敢大言不惭!有趣!有趣啊!”

    话甫落,灵玉先生掌间圣玉发出灿烂光芒,其上更是有雷电蔓延,一股暴虐的气息,横扫开来!

    飞霆舰上的天泽见到此幕,不由惊诧道:“竟是风雷圣玉!”

    所谓的风雷圣玉,乃是富有灵性的一种先天玉石,此玉石只能产于万丈山巅,其灵性也是千年风、万年雷赋予。

    由于风雷圣玉的灵气凝聚性极佳,因此许多修习术法类武技的修士,都梦想得到一块风雷圣玉制成武器。

    然而,风雷圣玉不单单极其难遇到,即便是遇到,九成都是含有杂质,或多或少都会对灵气的凝聚性造成影响。

    而这也是天泽为何没有早认出灵玉先生手中的风雷圣玉,因为天泽从没有想到,世界上竟有如此纯净的风雷圣玉,而且还如此巨大。

    灵玉先生手中的那块风雷圣玉有一掌长,而寻常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其间的差距,根本不敢想。

    天泽远眺着对峙的两人,他心中明白,赵丰成是遇上对手了,而且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淡淡凭借风雷圣玉,赵丰成已经失去了三成胜算。

第三百二十五章 圣痕 引雷**

    战场之中,赵丰成对上灵玉先生。

    “灵玉先生,枉你你读了无数年的圣贤书,竟也做出这强取豪夺之事,果真负了‘圣部者’之名,你不配成为圣战十军之首!”赵丰成冷冷说道,言语之间,尽无留情。

    但灵玉先生对此却一笑了之,说道:“你也真是笑话!唇枪舌战又如何?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灵玉先生眼神随即谨慎,其实他心中十分明白,他必须要夺得这道力量,因为一旦赵丰成融合力量,会对自己的形象造成严重的影响,几乎等同扫灭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威严,特别是在眼下的紧急关头。

    灵玉先生心中早有打算,只要将这股力量抢到手,避免了赵丰成在众人眼前形象的树立,即便自己落下了侵占同军的骂名,届时只要说自己在西峰谷中并没有看到这一幕,然后再拿些灵石作为补偿,此事想必就会不了了之,毕竟,人,可是一种很健忘的生物啊!

    此事,灵玉先生缓缓抬头望了一眼夜穹之中的圣痕,便笑着说道:“先前也听说过你们三刀客之名,不知如今三刀客已是死去两人,仅剩下的你,又有何等能耐?”

    赵丰成闻言,双手之中灵光一闪,火风刀与水恒断刃各自紧握,冷冷道:“用你的血,向我两位哥哥忏悔!”

    话甫落,赵丰成《恪雷呼吸》骤然运行,身躯周遭不断产生风雷之音,顷刻之间便接近了灵玉先生。

    死!

    “火云!水涛!”

    赵丰成以雷力斩下双刀,随即赫见两道被雷电裹挟的火蓝双刀坠下,直劈灵玉先生。

    灵玉先生见状,冷笑道:“风雷之音,还妄图与风雷圣玉相提并论?可笑!”

    随即,赫见灵玉先生手中的风雷圣玉光芒大作,随即一道霞光从圣玉之中飞出,化作一道蔚蓝神印镇压赵丰成而去!

    “天穹印!”赵丰成见状,《恪雷呼吸》再运几口,随即双刀之上雷力更盛。

    刹那之间,双招接触,激发出强大的灵浪冲击,甚至将天穹之中的云彩都冲荡开来。

    战场之中的众人远远的望着夜穹之中冲荡的气浪,心中顿时羡慕不已:同样是元婴境,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飞霆舰上,天泽静静的两人的决战。

    一旁的影旗说道:“圣麟者,他们这样真的好吗?毕竟是同属圣战十军,会不会有相残之嫌?”

    天泽淡淡道:“没有之嫌,他们就是同军相残,战后,定是要定他们罪名的。”

    影旗不解:“既是如此,我们不需要上前将两人劝开吗?”

    “没有必要。”天泽说道:“一来是因为此时牵扯到灵玉先生对冯自成与周礼成遗留之物不敬,生出染指之心,二来,这也是对赵丰成一个考验,过则成龙,败则化虫。”

    影旗闻言,便不再言语,静静的望着两人的决战。

    夜穹之上,两道至极力量产生冲突,最终在空中纠缠,形成一道连接天地的雷柱,层层环状气云围绕的雷柱不断产生。

    良久之后,雷柱消散,现出两道顽强身影。

    赵丰成望着灵玉先生,淡淡道:“经由你手中的圣玉凝结武技,威力竟是提升数倍,不愧是灵玉先生,连此等神宝也能寻到。”

    灵玉先生淡笑着抚着掌中的风雷圣玉,说道:“这块宝贝可是本先生从一名贵族手中获得的,为了他,本先生足足教了他白痴儿子三个月,现在想起了还是有些令人作呕,但能得到这块石头,也算是有值了。”

    随即,灵玉先生话锋一转,紧紧的盯着赵丰成,说道:“不过,你的力量倒是诡异的很,甚至本先生对于如此之大的力量来源,竟是一无所知!看来你是定有奇遇了。”

    此时,赵丰成拿出一枚四品毒丹服下,方才施展《恪雷呼吸》已经再次引发了身体之中的伤势。

    赵丰成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不可再耽搁下去,必选尽快得到圣痕才行。

    想至此处,赵丰成连续吸了三口气,身躯之中的雷之力达到鼎盛,但它所带来的伤势,也让赵丰成猛然呕出一口鲜血。

    可赵丰成不为所动,依旧是纵身飞起,直向圣痕而去。

    然而灵玉先生怎会遂赵丰成的愿,其体内的三成灵气骤然运出,竟有风雷圣玉,竟是以风力将两人包裹在这片空间之中。

    就在赵丰成接触到风之壁垒的时候,皮肤上骤然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感。

    赫见竟是无数道风刃不断地冲击着自己的身躯,即便赵丰成已经施展《恪雷呼吸》依旧是无法抵挡这股伤害。

    赵丰成在风之壁垒前转身凝重的望着灵玉先生。

    灵玉先生却是大笑道:“如何?以无形风气凝结的壁垒,其上的刀刃可曾锋利?”

    赵丰成不语,心中已经决绝,下一招,破开束缚!

    “雷均!”

    一声怒喝,赫见赵丰成掌间生出无数雷电,随即骤然一举,与天相引!

    轰隆!轰隆……

    夜穹之中竟是凝聚出无数如铅般的雷云,其中每每轰鸣大震,雷光皆能照耀万里。

    灵玉先生感受到一丝极不寻常的气息,不由抬头望向雷云之中,仿佛其中潜藏着一头猛兽。

    “这是什么力量?”

    灵玉先生不由低语,他在这股雷云之中感受到威胁。

    此时,赵丰成缓缓转头望向灵玉先生,淡淡道:“这一次,就看你我,谁的命大!”

    话甫落,雷云之中骤然传来一声怒鸣,随即,赫见一道数丈粗的雷电竟是钻出雷云,曲折杀向风之壁垒!

    灵玉先生大惊:“赵丰成!你疯了!”

    就在灵玉先生想逃跑的时候,赫见自己的脚上竟是出现了一条水龙,紧紧地缠着自己的右腿。而另一端,正是赵丰成手中的水恒短刃。

    赵丰成咧嘴一笑,说道:“这是我二哥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灵玉先生见状,也顾不得逞口舌之威,伸手便欲斩断水龙,但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众目睽睽之中,巨型雷电击视风之壁垒

    如无物,瞬间穿透,并命中了赵丰成手中的火风刀,沿着赵丰成的身体与水龙,向着灵玉先生传去。

    “不!”

    一声撕心的凄厉声响起,骤见灵玉先生的身躯在雷电之中不断闪耀着花火,好似一场灿烂的烟火盛会。

    天穹之中赵丰成静静的承受着雷电在其体内的摧残,这道雷电是《恪雷呼吸》凝聚天穹之中的雷力形成的,为此,汇集了方圆十里恶雷力。

    这道雷电的威力很强,即便是赵丰成施展了《恪雷呼吸》依旧是没能逃过受伤的命运。

    此时的赵丰成五脏六腑都被不同程度的击碎,意识已经濒临消亡。

    就在赵丰成倒下的前一刻,竟是见到冯自成与周礼成出现来自己的眼前。

    冯自成怒声道:“赵丰成!看看你如今的模样!人不人!鬼不鬼!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吗?”

    赵丰成有上气没下气的喘着,断断续续的说道:“记得……记……跟随圣麟者……”

    “是啊!可你死了,还如何完成承若还不挺起身来!”

    赵丰成已经筋疲力尽到了极点:“大哥……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想跟你们一起走……下辈子……还一起……”

    此时,周礼成伸出手,说道:“三弟,你没有累,你只需要迈开步子就好!就像拥有一双翅膀……”

    赵丰成的神识已经完全恍惚:“真的可以吗?”

    此时,冯自成了伸出了手,说道:“我与你二哥的手,就在你面前,你在上一步,就能抓住,来吧。”

    赵丰成含糊不清的说道:“一步……就一步……一步……”

    就这样,赵丰成无意识的施展御空武技,双手高举着向圣痕飞去,任由汩汩鲜血从身躯中滴落。

    “快了……快了……我马上就能抓住你们的手了……”

    倏然,赵丰成原本濒临涣散的意识被一股清凉唤醒,而眼前已经没有冯自成与周礼成的身影,有的,只是手心的一道黑光——圣痕。

    “大哥……二哥……”

    赵丰成望着手心的圣痕,这是大哥与二哥用生命留给自己的生机,也就是第二次生命。

    “大哥,二哥,丰成会连同你们的那一份生命,一起活下去!”

    随即,圣痕在赵丰成的手中极速运转,形成一道渐渐变大的漩涡,直至将赵丰成包围其中。

    此时,地面之上,骤然传来一声惊爆,竟是未死的灵玉先生!

    原来灵玉先生触及雷电的瞬间,在体内凝聚出一层灵气,将自己的内脏紧紧保护,使其不会受到雷击的损伤。因此,此时的灵玉先生,只是体表有些灼伤而已。

    “可恶啊!”

    灵玉先生凝聚出一道水流,将自己洗涤一遍,终于是挽回了一些颜面,但终究是在众人面前狼狈了,自此之后,圣部者不如三麟使者便是人人皆知。

    想至此处,灵玉先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骤然扔出自己手中的风雷圣玉,砸向圣痕漩涡之中的赵丰成。

第三百二十六章 圣躯神威

    战场之中,心生怨恨的灵玉先生将手中的风雷圣玉砸向天穹之中的赵丰成。

    出手瞬间,风雷圣玉之中释放出无数风刃,旋转着杀向赵丰成。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天穹之上,触及的圣痕的赵丰成身躯顿时感受到一股凉意,随即意识清醒到极点,黑色的圣痕已然化作黑色龙卷将其包裹。

    砰……

    无数声闷响想起,赫见风雷圣玉凝结成的风刃竟是无法突破黑色龙卷分毫。

    灵玉先生慌了,他心中本以为大致能猜测到圣痕的力量,可他错了,圣痕展现的力量太过于恐怖,即便是自己以风雷圣玉本体攻击,依旧是难撼动分毫。

    就在此时,赵丰成的身躯发生了变化,道道黑气如同一条条流动的水,注入赵丰成的四肢百骸,而其体内《恪雷呼吸》的力量也开始急速褪去。

    赵丰成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的异状,他明白是暮夜圣躯的力量与《恪雷呼吸》的力量产生冲突,想来必是因为两个都是强硬性的力量,不能同时存在所致。

    随着圣痕的力量注入,赵丰成感觉到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在变化,境界、命元、身躯、力量,每一种都产生了质的飞跃。

    渐渐的,圣痕的力量终于被赵丰成吸收,而他们的眉心,也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晦涩符文,此乃暮夜圣躯的象征。

    赵丰成缓缓睁开双眼,如今他的眼眸如同两道黑色的漩涡一般,诡异却不令人惊恐。

    赵丰成微微抬起头,望向夜穹,此时的他,已经有能力掌握百里昼夜!

    只见赵丰成抬手右手,向着夜穹骤然一拉,就如同一只遮天蔽日的手,扯掉了蒙在世界的黑幕。

    刹那间,黑夜便光明,令所有人都不禁遮住了双眼,即便是尸雾灵军,也被强光照射的失去了视觉,并且由于他们无法闭眼,所以他们失明的时间要比众人严重的多。

    此时,赵丰成冷冷的望着灵玉先生,随后一挥,一道包含点点星光的黑气将空中的风雷圣玉禁锢,随即缓缓拉到自己手中,淡淡道:“你似乎很想要它。”

    灵玉先生从赵丰成身上感受到了极致的死亡杀意,他毫不怀疑,赵丰成对自己动了杀心。

    灵玉先生不由后退一步,颤颤巍巍说道:“自相残生,形同死罪!你忘了军规吗?”

    赵丰成冷冷道:“我身为三麟使者,自然不会忘记军规,但我也得先前自己的诺言,你要为你的贪念,付出代价!”

    话甫落,赵丰成手掌骤然施力!

    只听一声清脆的裂声,珍贵无比的风雷圣玉,竟是被赵丰成徒手捏碎。

    天泽远远望着这一幕,心中微微惊讶,但他惊讶不是因为赵丰成可以捏碎风雷圣玉,毕竟以自己的力量,就算是一百块也能轻易捏碎。天泽之所以惊讶,主要是可惜了那块品质上佳的风雷圣玉,毕竟那可是有市无价的存在。

    天泽本想着赵丰成会自己收起来,日后自己在从赵丰成手中获得。待柳苏晴出关之后,请金铼子用风雷圣玉为其打造

    一趁手的兵器也是好的。

    可惜,如此美丽的幻想,就被赵丰成一掌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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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穹之中,赵丰成将风雷圣玉捏碎,其中精纯的灵气也四散飘散,如此一块举世难见的风雷圣玉,就这样没有了。

    此时,赵丰成身躯骤然化作一道黑气,转眼便出现在灵玉先生的身前,一把掐住他的脖颈,眉心处的符文渐渐散发黑气,象征着此时的赵丰成正在怒火之上。

    “你不是要抢圣痕吗?怎么不动手了?”

    灵玉先生被扼得喘不过来气,拼命的想要挣脱束缚,可赵丰成的手臂如同万年玄冰铸造,不但冰冷刺骨,且坚硬异常,根本难以撼动分毫。

    “你……放……放……”

    赵丰成冷冷一笑:“放过你?先前我好言相劝,你可曾放过了我!”随即,缓缓贴近灵玉先生的耳畔,说道:“还记得吗?你需要用血来忏悔。”

    赵丰成的语气极轻,但却寒至骨髓。

    就在灵玉先生不知赵丰成所云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随即整个人倒在地上,捂着左耳,不断地打滚着。

    此时,赫见赵丰成的右手上抓着一只血淋淋的左耳,那是赵丰成瞬间松开灵玉先生的脖颈,并以蛮力撕下了赵丰成的左耳。

    “现在,诺言实现了。”

    说罢,赵丰成缓缓向飞霆舰御空而去。

    而灵玉先生则捂着伤口,恶狠狠的望向赵丰成,说道:“今日你不杀我,你定会后悔的!等着吧!看看谁才是中神州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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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霆舰上,天泽望着赵丰成向自己而来。

    “丰成拜见圣麟者!”

    天泽点点头:“起来吧。”

    “谢圣麟者。”

    天泽望了一眼沉默的赵丰成,说道:“回去之后,本圣会以圣战十军之首的名义,将你两位哥哥风光下葬,一来是他们担得起这个荣誉,中神州的人们应该记住他的姓名,二来便是下葬之后,他们的魂魄会到达下泉狱。还记本圣曾说过,本圣在阴间有位结拜的大哥吗?那是真的,并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他们能说出与本圣相识,本圣的大哥应该能照顾他们一二。”

    赵丰成闻言,再次向天泽表达了写意。

    天泽望着战场,淡淡说道:“当本圣看到你两位哥哥施展出《暮生决》的时候,本圣便猜测一定与你有关,暮生,暮而生,亦或暮而死。他们两人用死,换取了珍贵的暮生,为你重塑根基天赋,虽非先天,但依旧形同再造之恩,你当善待此生,万不可辜负了他们两人的牺牲。”

    赵丰成闻言,随即骤然下跪,向着天泽连磕两个响头,说道:“一叩首,感谢圣麟者赏识我兄弟之恩情;二叩首,感谢圣麟者赐下《暮生决》一技。”

    天泽转身将赵丰成扶起,说道:“此般大可不必,在本圣身边的人,从不看行事礼仪,只看

    心中所想,手中所做。”

    赵丰成随即躬身一礼,郑重道:“丰成两位哥哥临终前曾嘱托过,此生当为圣麟者鞍前马后,死残不惜,戮力竭心!”

    天泽点点头,笑着说道:“很好,你就是由此心,本圣亦不会亏待你。”

    “谢圣麟者!”

    随即,天泽又微微犹豫,笑着说道:“其实,本圣还有一个建议,那就是你以后破坏东西之前,先想一想那些东西的价值如何,就比如你方才捏碎的风雷圣玉,唉,实在是太可惜了!”

    赵丰成哪里见过风雷圣玉此等高级货,不由转身望向一旁的影旗:“真的很贵吗?”

    影旗是个高傲的主,可面对赵丰成的疑问,还是忍不住说道:“不是贵,是珍惜!几十万的极品灵石都买不到。”

    周丰成:“……”

    ————————————————————————

    随即,赵丰成便暂时离开飞霆舰,杀入战场,与忆云沐藏无锋两人合并对敌。

    半个时辰之后,战场上的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先说自西峰谷中冲出的六十万圣战十军,他们原本就又饿又困,在如此不佳的状态下还要被灵玉先生赤竹先生拉着打仗,心中本来就憋屈。

    上了战场之后,看到天泽带了的五十万圣战十军各个士气饱满,雄赳赳气昂昂,跟一只只猛虎似的,哪像自己,跟淋雨的鹌鹑一般。

    再者,当他们看到五十万圣战十军身上散发的阳气,便知道,圣麟者天泽给这些人集体开小灶了!而自己,只有眼巴巴的看着羡慕的份。

    于是,当着六十万圣战十军上战场不到小半个时辰,便撤回了西峰谷口,因为他们要是还留在战场,肯定要全军覆没才行。

    在加上灵玉先生因为抢夺圣痕被赵丰成撕掉一只耳朵,就让众人对于圣部者的好感更减,也就是赤竹先生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尚挽回了几分威信。

    然后就是天泽带来的五十万圣战十军,与五十万的尸雾灵军。

    由于这些圣战十军都融合过火阳琉砂,所以对付尸雾灵军有奇效,因此重创了尸雾灵军二十三万之多,放眼望去,满级皆是尸骸。

    但万物相生相克,也没有真正克制的关系存在,就像是水可以浇灭火,火也可以蒸发水,世间没有绝对的优势。

    因此,五十万的圣战十军,在尸雾灵军的冲击之中,牺牲近十万。

    不过好在由于火阳琉砂的原因,使得尸雾灵军无法同化这牺牲的十万大军,所以,总体算下来,天泽还是占据优势的,至少在人数上。

    而若要论哪一种损失最惨,当属十二龙锋。

    十二龙锋之中的七位龙锋惨死,其中丑时更是被天泽两拳打爆成血雾,不可谓不惨。而与忆云沐藏无锋相对的四名龙锋,已是收了不少的伤。但由于忆云沐与藏无锋将主要力量放在开辟战场,从尸雾灵军中撕开一个口子,供主力军更加容易进攻,所以一直并未于其交战,这也是四名龙锋活到如今的原因之一。

第三百二十七章 落草朝臣·取风尽

    战场之中,无数将士正在奋力厮杀,尸雾灵军即便是不怕死亡,可也抵不住圣战十军如同潮水一般的冲击。

    再加上忆云沐与藏无锋兵分两路,在尸雾灵军杀出一条条道路,让圣战十军如同一把利刃一般直插心脏,将尸雾灵军再度分散。

    如此局势之下,尸雾灵军再折损十万,已经只剩余十七万的尸雾灵军。

    就在此时,赫见一道黑色身影随着霸气诗号从天际而来:

    胡天百折落银霜,

    风草勿念寄归乡。

    何来一念赴天子,

    不见容颜愧血疆。

    来人面覆黑玄铁面具,正是落草朝臣·取风尽。

    只见取风尽双臂一挥,骤然出现一道横亘战场的飓风,将圣战十军与尸雾灵军暂时分开。

    天泽望着屹立空中的人,说道:“你就是落草朝臣·取风尽?”

    取风尽抬手一礼:“不错,正是在下,想必阁下便是圣麟者·清世圣麟·天泽吧?”、

    天泽亦是抬手回礼,说道:“看阁下的态度,不像是那种滥杀之人,何以为虎作伥?”

    取风尽沉默不言。

    此时,子时与剩余的四名龙锋撤出战场,来到取风尽的身边。

    “大哥,你怎么来了?”

    取风尽说道:“是戌时通知我的,战句的大概我已经知晓,难为你们了。”

    子时闻言,一脸不忍,说道:“你不应该来的!”

    取风尽却是摇摇头,说道:“大哥已经躲了千年,如今已经不想再躲了。”

    随即,取风尽望向影旗,轻声道:“影旗,如今的你,想必也能独当一面了吧?”

    影旗骤然一震,问道:“你是谁?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取风尽淡淡一笑,说道:“我是谁不重要,看你如今对待天泽的模样,想必你已经真心服从于他,包括圣麟天骑,是吗?狼居胥。”

    此时,狼居胥从圣麟天骑中走出,来到天泽身边,望着取风尽说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取风尽无言,反倒是天泽转身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狼居胥凝重道:“不知为何,这取风尽的眼神让我产生了一丝错觉,好像那个人……”

    “那个人?”天泽不解:“你口中说的人是……”

    狼居胥严肃道:“圣麟天骑之中唯一的叛徒……汐风……”

    影旗闻言,心神一震,说道:“怎会!”

    就在此时,就在众目睽睽之中,取风尽摘下了覆在脸上千年的玄铁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白皙如玉,棱角分明,仿佛就是上天故意雕刻而成的艺术品。

    取风尽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狼居胥看到取风尽的真容之后,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道:“没想到真的是你!自从万魂缢马坡解封之后,我便有意追寻你的下落,可没想到帝都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的下落,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曾听说过!我还以为你死了,原来是躲在这里,成了

    姬君羡暗中的势力!”

    取风尽苦笑道:“没想到你对我竟如此关怀。”

    “当然关怀!”狼居胥握紧战刀,冷声道:“我恨不得现在就将你杀死!”

    此时,取风尽望向影旗,问道:“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影旗猛然抬头望着取风尽,眼眸之中尽是惊慌失措,显然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眼下的情况。

    影旗不断吞着口水,他很害怕和焦虑,随即,竟是泪流满面,疯狂的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死啊!”

    取风尽微微一怔,说道:“汐风已经死了,汐死,风也就尽了,所以我为自己取名为,取风尽。对不起,影旗,不管你是否接受我的道歉,我都要向你道歉,我没能做好一个义父,对不起。”

    “义父?”天泽惊诧影旗与取风尽之间还有这样的关系。

    随即,狼居胥为天泽讲出了几人之间的故事。

    一千九百年前,中神州正处于战乱的年代。

    中神州就是这样,有帝都在,就有人不服,就有人开战,就有人伺机谋利,诸方势力的交缠,注定了中神州一直持续在分分合合的状态。

    狼居胥便是诞生那个年代,与他一起的便是汐风,两人也是同一天出生的。

    狼居胥与汐风的名字是一个算命先生取的,前者狼居胥的名字,是算命先生说,极北之地有座名为狼居胥的山,此山巍峨雄伟,一如大将之躯,该是成将之材,特取名狼居胥,正好其父便是狼姓。

    至于汐风的名字,算命先生说是潮汐生生不息,则风岁岁长存,寓意生命顽强,能在乱世中存活下去,因此取名汐风。

    原本汐风是有姓氏的,其父行石。但由于其父亲生性好酒,且酒后好打人,其母亲便是葬送在其父亲的拳下,后其父被官府斩首,便将其家中的房产变卖为现钱,交由上辈父辈世交的狼居胥父母代养。

    那时,汐风不过出生三日。

    长大懂事后的汐风知道了父母事情,已然决然舍弃姓氏,只留名字,也就是汐风。

    一千八百年前,狼居胥与汐风在家乡已是武力第一第二,随即拜别父母,想要外出闯荡一番。

    而这一闯,便是整整三百年。

    三百年之间,狼居胥与汐风踏过茫茫雪原,蹬过万丈山巅,生死一线已经不记得走过几遭,只知道死亡在心中已经轻如鸿毛,变得稀松如常。

    一日,狼居胥与汐风路过一座城,在城门口吃面的时候,汐风注意到了一名沉默的不语的男孩。

    男孩约莫有七八岁,小脸白净,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但却是很干净,显然是每天都清洗着。

    汐风要了三碗面,伙计一时不解,便问汐风为何两人三碗面?自己家明明可以免费续面的。

    汐风指着那男孩,说道:“其中有一碗是他的。”

    伙计顺着汐风的手指望去,惊诧道:“乞丐?”

    狼居胥闻言,便更加疑惑了,说道:“他是乞丐吗?虽然衣服有点破,但至少蛮干净的,还有,他也不

    想其他乞丐那般逢人便道好乞讨啊?”

    伙计闻言,笑着说道:“这两位便有所不知了,这小乞丐别看小,可勤快了!每日早晚都要去城外洗衣,人也整得白白净净的,他一天只向三人道好,这三人无论给或不给,他都不会再多言一句。”

    汐风闻言,不由来了兴趣,说道:“那他成功过吗?”

    伙计轻笑一声,说道:“怎么可能成功!他那个样子,根本不是当乞丐的料,见任何人,骨子里都憋着一股劲,哪有乞丐低三下四的样子,能给才怪呢!”

    随即伙计又说道:“我呢也是看他可怜,向我们老板求求情,我们老板心好,让他每天收摊的时候过来帮帮忙,收拾收拾,走的时候,特意给他留一碗面,至少饿不死,您说对吧?”

    汐风闻言,笑笑道:“没想到你还挺热心。”随即拿出两枚中品灵石扔给伙计,说道:“这两枚灵石,你与老板一人一颗,但也不能白给,你去将那孩子叫来,就说我找他。”

    伙计闻言,先是眉开眼笑,随即却是一愣,说道:“二位爷不会是……做黑……”

    汐风见自己被误会成人贩子,急忙说道:“你这也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是想与那孩子说几句话而已。”

    伙计闻言,这才离去,转身便将男孩带到汐风的面前。

    此时,面已经好了。

    汐风指着面,对男孩说道:“今日相见,即是有缘,这碗面算是送你的,吃吧。”

    男孩闻言,转头望了眼伙计,随即转身大口大口的吃着,仿佛汐风随时都会掐断自己与眼前这碗面的联系,因此才要拼命的吃着。

    也就是三四筷子的事情,男孩便将一大碗面吃完了。

    汐风说道:“饱了吗?”

    男孩摇摇头。

    汐风说道:“你还可以再吃,但你的速度一定要慢,并且,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男孩点点头,随即,又是一碗面摆在眼前。

    汐风望着慢条斯理吃着面的男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童喝了一口面汤,抬头道:“没有名字。”

    “那你父母呢?”

    “走了。”

    “去哪里?”

    “不知道到,他们说是给我卖糖葫芦,可我在这里等了一年,依旧没有见到他们。”

    “你既是见过父母,怎还没有名字?”

    男孩骤然愣住,随即抬头望着汐风,冷漠的脸庞之上竟是划出两道泪痕,冷冷说道:“我对他们失望了,所以,我想是提及他们给我取的名字。”

    汐风也被男孩的反应惊到,没想到他对父母竟有如此之深的怨念。

    汐风又问道:“那你为何当乞丐,又如此特立独行呢?”

    男孩说道:“这是爷爷再世时教诲的,人在世上,无论是凡界亦或是修仙界,心中都要存有一口傲气,我的衣服干净,对于他们来说是傲气,我一日之道三次好也是傲气,就是这样。”

    如此一番言论,竟是惊得汐风与狼居胥久久不能回神。

第三百二十八章 汐风

    汐风望着男孩,不得不承认,他很对自己的脾气。

    汐风望了狼居胥一眼,随即对男孩说道:“你现在有修炼吗?”

    男孩摇摇头:“没有,爷爷不让我修炼。”

    “不让修炼,这是何意?”汐风随即握起男孩的手臂,注入一股灵气查探,可没想到,竟是被男孩天泽惊着:超凡根基!超凡灵根!

    狼居胥与汐风自小默契,一个眼神便读懂了汐风的惊讶,便向男孩说道:“你想要这里等父母一辈子吗?”

    男孩闻言,有些怒意的说道:“谁在等他们!”

    汐风急忙安抚男孩,说道:“好好好,没等,没等,那你愿意跟随我们出去闯荡一番吗?要知道,如此人这一生,不单单是让生命从头到尾,更多的,是为生命增加一些点缀,至少临终前,知道这辈子没白活,难道你真的愿意在此窝一辈子?”、

    男孩缓缓抬起头,微微侧身看向不远处的城墙,说道:“这个城墙,我已经看够了。”

    汐风笑了笑,知道男孩答应了自己,便说道:“即是如此,自今日起,我便是你的义父,而你便是我汐风的义子,那你是否要沿用前名?”

    男孩摇摇头,说道:“没有必要,散了的东西,就算聚起来,也没有意义了,请义父赐下新名字吧。”

    汐风点点头,说道:“其实义父也是无姓之人,汐风便是名字,既是如此,便将汐风的‘汐’字的三水取出并延长,再加上寓意风光的‘景’字,第一个字便是‘影’字,愿你此生风光无限,至于剩下的,,便由居胥你起吧。”

    狼居胥不由笑道:“你要我取?我可没什么好主意啊!”

    男孩随即看向狼居胥说道:“即是有了义父,前辈你也应当为叔辈,但讲无妨。”

    狼居胥无奈苦笑:这是要让自己往绝路上逼啊!

    狼居胥便随意的说道:“既然你义父有名无姓,你也一同吧,我再单为你添上一字。如今听说有个岳圣麟的人,要搞得圣麟天骑的军队,正好我们想过去凑凑热闹。即是打仗,自该是有旗,那最后一个字便是‘旗’,所以,连起来念,你的名字,就是,影旗。”

    “影旗?好!自今以后,我便影旗!”

    随后,狼居胥与汐风带着年少的影旗来到了岳圣麟的面前。

    那时的狼居胥修炼不过数百年,便已经合体境五重修为,可以说傲气冲天。

    而他与岳圣麟相见的第一面并不是很愉快。

    岳圣麟为组建圣麟天骑,特意举行了一次八方宴,旨在与八方豪杰联络感情。

    狼居胥酒力不行,酒后更是对岳圣麟大放厥词。那言语难听讽刺至极,即便是沉稳的岳圣麟也不忍不住打了一拳。

    那一拳,狼居胥断了四根骨头。

    狼居胥被抬走后,汐风便让影旗便默默的跟了上去,以防止岳圣麟背地里加害于狼居胥。

    汐风的生性谨慎,与狼居胥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同,他总是谨小慎微,见利而行,也正是他的行事风

    格,狼居胥才能数次在危机关头全身而退,而他所注重的利益,也是将自己与狼居胥绑在一起,如今又加上了影旗。

    汐风在宴席的一角整整观察了岳圣麟的一夜,发现此人性情豁达,且言语之间无形的透露出一股智谋,不太像是奸诈之人。

    随后,影旗回来告诉汐风,狼居胥被照顾的很好,而且听那士兵说道,岳圣麟似乎还挺看到他。

    汐风点点头,随即决定暂时不与狼居胥见面,等他痊愈之后,再与他以圣麟天骑的身份相见。

    那时的汐风是合体境四重境界,自是圣麟天骑之中的佼佼者,更是被岳圣麟赞为圣麟天骑第一人,而他自然有特权带影旗一起进入圣麟天骑。

    之后的发展就顺水推舟了。

    狼居胥被岳圣麟的气度折服,真心愿意加入圣麟天骑,与汐风一起并肩作战。

    而在圣麟天骑之中,渐渐的长大的影旗也显露了天赋,仅仅不到两百年便到达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合体境。

    而影旗也是被汐风亲自准入为圣麟天骑的一员。

    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就会这样美好下去的时候,汐风却用一壶酒,打破了它。

    一千两百年前的一个夜晚,中神州北方一座离风山上,汐风约了狼居胥与影旗在此喝酒。

    狼居胥坐在草坡上,抬头望着夜穹之上的星辰,笑着说道:“为何约在此处?怪冷清的。”

    影旗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坐在草地上。

    汐风的脸庞才背着月光,让人看不清,他只是拿出三壶酒,一人分了一壶。

    狼居胥接过酒壶,掂了掂,笑着说道:“你忘了,我答应过岳将军,一天最多只能饮一次酒,每次不可超过三杯的。”

    汐风笑着说道:“这里没有岳将军,只有我们三人,所以喝吧。”

    狼居胥嘿嘿一笑,随即牛饮一口,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说道:“真爽啊!都有几百年没有这么喝过了!”

    随即狼居胥指着酒壶说道:“你们说人是不是都有自虐倾向?”

    影旗问道,为何会这样说。

    狼居胥已经有些醉意,笑着说道:“你看啊!这酒明明不好喝!腊喉咙不说,喝多了还吐,头还晕,还误事,关键是要花钱买,就着还有人傻兮兮的去买,你说,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影旗嘴角微微抽动,说道:“这也不能全然说明啊,毕竟好酒都是男人的事,女子应该都不好这个吧?”

    狼居胥闻言,如同是对上了气,不悦道:“你怎么不会联想呢!女子不喝酒,但是喜欢吃辣啊!众所周知,辣是痛觉,不是味觉,你说,可不就是自虐吗?”

    影旗闻言,刚想反驳,却听到汐风说道:“我同意你说的话。”

    狼居胥闻言,骤然一愣,竟是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平时汐风最喜欢和自己拌嘴,今天这是怎么了?

    狼居胥随即说道:“呦呵!既然如此,让我们听听汐风将军的见解吧。”

    汐风闻言,并没有说话

    ,而是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影旗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便试探着问道:“义父……你怎么了?”

    汐风放下酒壶,骤然笑了一声,说道:“没什么,喝完离别酒,我就要走了。”

    狼居胥还没反应过来,大笑着站起身来,说道:“早该走了!我最讨厌冷清了!走!咱们回军……嗯?”

    狼居胥的酒劲顿时消散,意识变得无比清醒,转身不解的问道:“离别酒?什么离别酒?你要去哪?离开圣麟天骑?”

    汐风笑了笑,这次月光终于照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张笑得勉强的脸,说道:“姬君羡答应我,只要去了他那,便是百官之首,你也知道,如今中神州的局势已经大致稳定,不出几年,圣麟天骑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我不能违背我们当时的承诺,那个立志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承诺,所以,对不起。”

    狼居胥被汐风气得直抖,手指指着汐风,心中有无数极度难听的言语却骂不出来:“你……你……你真的要气死我啊!圣麟天骑难道就不是一番大事业吗!它拯救了中神州无数百姓!是我们一起救的!你忘了吗!”

    汐风摇摇头:“我没有忘,只是人们会忘。对于即将到来的和平盛世,军队已然失去了他的真实意义,百姓们只会看到帝都百官,忘却曾经在乱世浴血奋战,在和平盛世却成为花瓶一般的圣麟天骑,我接受不了,所以,请你理解我。”

    狼居胥冥目抵着额头,随即问道:“将军知道这个事情吗?”

    汐风摇摇头:“不知道,姬君羡说他会亲自与将军言明。他们是三大杀伐,又是至交,想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情。”

    狼居胥已经被汐风气得无话可说,只得无奈摇头道:“你可以走,但你一走,便成了圣麟天骑第一个叛徒!而这个叛徒,竟然还是圣麟天骑第一人!真是可笑啊!”

    汐风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轻声说着对不起。

    此时,一旁的影旗已经泪流面满,他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亲人分离的这种事情会再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汐风抱着影旗的肩膀,说道:“影旗,义父知道这样做很伤你的心,但义父受不了被埋没的生活,原谅义父。”

    影旗没有回答,只是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更厉害了。

    汐风看着影旗说道:“影旗,你还小,虽然实力卓越,但在一些大事决定上面总是自卑,不过也好在心细,有你在他身边,义父也安心一些。”

    影旗抬头望着汐风,泪眼婆娑的说道:“义父,别走好不好,那种亲人分离的滋味,真的好难受啊!”

    汐风闻言,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随即笑着说道:“影旗,其实义父也暗中调查过你父母的事情。当年你与父母在那城中逛街之时,有人盯上了你的天赋,便意图掠走你拐卖。你的父母发现之后,便引开了那伙贼人,在城外三十里的上山,你的父母为了保护你,与贼人们同归于尽,这就是当时的真相,所以义父没有资格与你父母离别相比,义父不配。”

第三百二十九章 千年之前的杀意

    汐风将一枚玉盒交给了影旗,说道:“你的父母被山上人家简单埋葬,我便将他们遗体火化,就在其中,你拿好吧。”

    影旗哭泣着接过玉盒,祈求汐风不要走,可汐风只是摆摆手,心意已决。

    狼居胥望着汐风,说道:“下了这座山,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汐风静静的向山下走去,说道:“对于我来说,眼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渐渐的,汐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自这之后,汐风的消息便少了,直至完全消失。

    有人说,汐风死了。有人说,汐风失踪了,但没有一个的信息是准确的。

    就这样,一直到了如今。

    ——————————————————————————

    战场之中,取风尽静静的听着狼居胥说着过往的一切。

    随即,取风尽说道:“我走之后的事情,便由我来说吧,就算是死,也让你们死个明白。当年,我离开圣麟天骑之后……”

    ————————————————————————————

    昔日,汐风离开了圣麟天骑,便立即前往了帝都。

    汐风以为迎接自己的,是豪华威仪的仪仗,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只有姬君羡与十二龙锋。

    汐风望着姬君羡,感觉其中有变,便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说好的百官之首呢?”

    姬君羡微微一笑,说道:“百官之首自然是有,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有一个任务要完成。”

    “还有一个任务?”汐风语气渐冷:“这与我们先前的约定不同。”

    姬君羡却冷笑着扔出一枚留音石,说道:“先前我们约定时录下的,我已经一分为三,你脚下一枚,我手中一枚。”

    汐风感觉到不对劲:“那剩余一枚呢?”

    姬君羡大笑:“自然在我好兄弟,岳圣麟的手中!”

    汐风这才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姬君羡笑着说道:“不过你放心吗,那枚留音石我特意嘱咐过,只有我让他打开他才会打开,以我们的兄弟友情,他是不会私下打开的,所以你尽请放心。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你如今离开圣麟天骑,充其量不过是一名另谋高就的人,在他们心中最多也就是叛徒。但是那留音石中的内容一旦流出,你可能想象到后果。”

    汐风脸色阴沉:一脸留音石内容流出,自己就成了吃力爬外的叛徒,届时,所有圣麟天骑都会视自己为敌,包括狼居胥与影旗。

    无奈之下,汐风只得答应姬君羡:“说吧,什么任务?”

    姬君羡微微一笑:“杀岳圣麟!”

    “什么!”汐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再次确认道:“你说杀谁?”

    姬君羡一字一言的说道:“岳!圣!麟!”

    汐风不解:“为什么?你们不是三大杀伐吗?不是至交吗?你为何要杀岳将军?”

    姬君羡闻言

    ,笑着说道:“汐风啊!汐风!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忘了自己离开圣麟天骑的想法是因何产生的吗?”

    汐风眼眸骤然一紧:“你是说,圣麟天骑失去了利用价值?”

    姬君羡点点头:“不止如此,如今天下已经太平九成九,圣麟天骑也算是功成名就,化作花瓶一般的存在。但不得不说,岳圣麟实在有谋略,竟然能组建一支如此凶猛的军队,几乎是以一敌百的存在。在和平年代,这个花瓶实在是太美丽太漂亮了!以至于,将我的光辉掩盖。

    帝父很担心他会阻碍我称帝,甚至担忧他被众人拥立为王。姬家的威严不能受损,姬家的帝王之位不能受到威胁,所以,岳圣麟必须死,这已是注定的结果。只是要达成这个结果,有些难,需要有人帮助。”

    汐风沉默不语,虽说他已经离开圣麟天骑,但终究是无法做出这种背叛的事情,甚至于伤害!

    姬君羡再次说道:“汐风,别犹豫了!你竟走在背叛的路上,无所谓再行一步,而就着一步,便能让你触及到光辉的未来!”

    汐风不断摇头,终是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帮你,也许,我该走了。”

    说罢,汐风便要转身离去。可姬君羡既然来了,便有十足的把握让汐风归服自己。

    只见周围十二道黑影落下,将汐风团团包围。

    汐风望向眼前的子时,冷言说道:“十二龙锋?就凭你们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子时轻笑一声,说道:“放肆自是不敢,你毕竟是圣麟天骑第一人,就连狼居胥在你手下也是败多胜少,我们怎样放肆。只不过,我等希望阁下能明白,很多事情并没有绝对,凡事还是可以商量的,不是吗。”

    汐风自是不惧,他有自信,眼前的十二龙锋在自己手下撑不过五息。但是,汐风从中也听出意思,姬君羡手中还有另外的把柄。

    此时,姬君羡缓缓来到汐风的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宁愿放弃自己的名誉,也愿杀岳圣麟,我佩服你的决绝,但是,与此同时,我为那些亡魂哀悼。”

    汐风转身,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姬君羡踱步笑道:“就如我们先前所讲的那般,岳圣麟与圣麟天骑我是势在必除,没有你,我还可以物色其他的人,这个位置总会有一个人会做的。但是你这一走,狼居胥与影旗两人便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资格!”

    汐风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姬君羡的衣领,怒声道:“你敢威胁我!”

    此时,十二龙锋见汐风对姬君羡动手,亦是急忙出手护主。

    然而,十二柄龙牙在汐风身外一丈便不能再刺进去一分。

    汐风冷扫一眼,随即狂暴灵气透体而出,直接将十二龙锋震伤,冷声道:“被逼我杀你们!”

    随即,汐风望向姬君羡,愤恨道:“你敢碰他们两人试试!别以为在帝宫我就不敢杀你!”

    姬君羡却说轻松的说道:“杀我?

    杀了我,狼居胥与影旗便真的十死无生了。”

    姬君羡轻轻拍了拍汐风的手,汐风虽然恼怒,却也不得不松开。

    姬君羡轻笑着整理着自己的衣领,说道:“我知道你与狼居胥之间的友情,打小一起光屁股长大,后来一起出来闯荡,期间经历生死无数,绝对称的上过命的交情。可如今,他的命,不是由他自己掌握的,而是你。

    对了,还有影旗。你的义子,他很忠诚你,看得出来,你在他的心中占有最中心的位置,甚至要高于岳圣麟。说实在的,那孩子我是真的不想杀他,天赋虽然就整个天方大陆来说,排不得前十,但前百至少是有的。我几乎没见他一次,他的修为境界便会攀升一重,除了逆天,无法用其他的言语形容。可即便他天赋如妖孽,依旧有夭折的风险啊!他的命运,也掌握在你的手中。”

    汐风拳头捏的愈紧,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只是想找个更好的出路,自己只是不想与圣麟天骑一起尘封历史而已,怎么会有这样的局面?更痛苦的是,自己要从整个圣麟天骑与狼居胥影旗之间做出选择。

    汐风瘫倒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

    姬君羡蹲在身来,面无表情的说道:“汐风,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难选择,很难直面,那就让我告诉你吧。你现在做的,就是选择杀人,是杀岳圣麟,还是杀狼居胥与影旗。”

    汐风一脸无奈的抬起头,望向姬君羡,希望姬君羡能给自己第三个选择。

    但是,姬君羡缓缓摇头:“没有第三个选择,只有这两个。你在这里慢慢选择,这个大殿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因此,你可以安心抉择,但你要记住,你只有三天的考虑时间,三天之后,我会寻找其他人代替你,而选项……也就没有了,只有血色一片,你懂的。”

    随即,姬君羡便离去了。

    汐风望向周边的十二龙锋,无力的说道:“你们怎么不走?”

    子时说道:“这里就是我们住的地方,没有任务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里。”

    汐风环视周边:“你们住在这里?”

    子时直接躺在冰冷的地上:“就在这里,就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一切都是冷,只有杀人的时候,鲜血散发的温度,才让让我的心感觉到一些温度。”

    随即,巳时问道:“你打算杀谁啊?是狼居胥与影旗吗?”

    汐风闻言,眼中渗出杀气,身上的灵气也狂暴起来。

    巳时急忙说道:“别别别!我错了!方才你那一击,差点将我的五脏六腑撞碎!要是再承受一击,只怕小命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随即巳时又说道:“不过,我感觉自己也不必跟你太较真,我们毕竟是刺客,一种活在黑暗里的生活,是姬君羡内心思维的映射,他让我们杀谁就杀谁,他让我们去哪就去哪,所以什么心情、什么尊严,也就失去了意义。”

    汐风望着巳时一眼,便没有再说话。

第三百三十章 最冷的酒

    三天之后,姬君羡来到汐风面前,冷漠的望着:“汐风,你考虑的如何?”

    汐风缓缓抬头,三天三夜未曾休息的他,再加上无时无刻的焦虑,使得他心力憔悴。

    汐风冷笑一声,眼皮似有千斤之重,一下一下的沉着:“这就是你对我的折磨吗?本来可以瞬间的决定的事情,你却宽限我三天,此举无疑是将我的煎熬放大百倍……”

    姬君羡缓缓蹲下,直视着汐风,说道:“你要明白,有些事情,必须要痛苦之后,才会无悔而行。例如现在,你会在杀岳圣麟的路上回头吗?”

    汐风骤然一声冷笑,随即跌跌倒到的站了起来,心灰意冷的说道:“汐风……汐尽而风止……世间不会再有汐风了……曾经的高官之梦也不会再有了……自今之后,只有落草朝臣·取风尽……”

    当行至殿门之时,取风尽站定了脚:“什么时候行动,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姬君羡望着远去的汐风,不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腊月初八,岳圣麟率领圣麟天骑归于帝都。

    中途,岳圣麟收到命令,独自前往烽泊亭与姬君羡相聚。

    然而,当岳圣麟踏入烽泊亭之中,走出的竟是昔日下属,汐风。

    岳圣麟微微疑惑:“汐风?你怎在此?你不是外出闯荡了吗?”

    汐风面无表情,只是一步步的走向岳圣麟,说道:“将……不对,此时的我,已经没有资格称呼你们将军,应是是岳将军才对。”

    岳圣麟伸手让汐风坐下,随即落座说道:“你怎在此?莫不是君羡寻你与我相会的?”

    汐风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意,为岳圣麟倒了一杯动过手脚的酒,当然自己也必须有一杯。

    汐风借着月光,望着酒中自己淡淡的脸庞倒影,说道:“岳将军不可不知,汐风已是过去,此时只有落草朝臣·取风尽。”

    岳圣麟眉头微微一皱,他从汐风新的名字之中品出的极其凄凉的感觉,便说道:“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不妨与我讲讲,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并肩作战过,都是以性命相托的,能帮上忙的,尽管讲!”

    取风尽轻笑一声,但其中更多的是无奈,说道:“要说帮忙的话,就一同饮下着月下酒吧,在军营之中,我的性格一直过于谨慎,也没曾醉过,希望此次能够如愿以偿。”

    岳圣麟闻言,大笑道:“那是自然!而且你也放心大胆的喝,君羡来了有我撑着!”

    说罢,岳圣麟随意的将左手搭在酒壶之上,暗中输出一股灵气,查探酒壶之中是否藏有暗格。

    而这一切,心细如尘的取风尽自然是心知肚明。

    岳圣麟能走到今天,更组建起纵横中神州的圣麟天骑,靠得可不是运气,而是实力与智谋,高深实力横扫一切强敌,智谋深远堪破一切阴毒。

    但取风尽怎会没有应对之招。

    岳圣麟搭上酒壶之后,便笑着松开了手,酒壶之中确实无暗格机关。

    取风尽遂举杯道:“这第一杯酒

    ,取风尽感谢岳将军对狼居胥还有义子影旗的照顾,此后虽不能再见,但这份恩情取风尽永生难忘,来,干!”

    岳圣麟大笑:“好!干!”

    两人一饮而尽。

    取风尽再次为两人斟满酒,举杯道:“这第二杯酒,算会道歉的酒,因为……”

    取风尽望着手中的酒,喉咙的中的言语,却是说不出。

    岳圣麟却是笑着说道:“什么道歉不道歉的!你能做出自己心中的选择,我便高兴,人嘛,一声不就是活个逍遥自在吗!来!喝!”

    说罢,两人又是一饮而尽。

    然而,酒杯还未落下,取风尽竟是一口鲜血喷出,刹那间,石桌尽红。

    岳圣麟见状,急忙为取风尽运使灵气驱毒,然而,下一瞬,他却愣住了,因为自己竟然施展不出一丝的灵气。

    取风尽此时已经是气息靡弱,趴在石桌上说道:“将军……对不起……汐……汐风……终究是选择了他们……原谅我……酒中有毒……”

    岳圣麟眼眸一紧:“你为了下毒于我,竟是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取风尽凄惨一笑,说道:“岳将军你虽然行事雷厉风行,却观察入微,不舍命,怎能使你中计?”

    岳圣麟不解:“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取风尽挣扎着爬起来,流着眼泪说道:“对不起,如果岳将军你不死,那死的就会是狼居胥与影旗,我我不想他们有事,真的,原谅我。”

    岳圣麟此时终于明白:“一切……难道都是君羡在背后操作?”

    “不错!”

    就在此时,姬君羡走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而取风尽此时也终于承受不住毒素,昏死了过去。

    当取风尽醒来之时,自己已经在帝都数百里之外的一座小镇客栈之中,而带他离开的正是十二龙锋,准确的说,是子时。

    子时拿出一条毛巾递给了取风尽,让他先擦擦脸。

    取风尽将信将疑的接过毛巾,问道:“我怎么在此处?”

    子时一边倒茶一边说道:“那日你在烽泊亭昏迷之后,姬君羡让我们将你杀掉。然而,我们并没有杀你,而且还将你带到了安全之地。”

    取风尽不解:“你们为什么救我?我们没有交情吧?”

    子时将一杯茶递给取风尽,有从他手中拿走毛巾,说道:“其实我们救你,只会不想一个天骄死在一个天子的手中啊。”

    “什么意思?”

    子时继续解释道:“其实在你来到帝宫之前,我们便已经得到杀你的命令,姬君羡下的。”

    取风尽惊诧道:“姬君羡竟如此狠毒?”

    子时不由冷笑一声:“这就狠毒了?那是你还不知道其他的事情,我们跟随他数百年,替他做了多肮脏的事情,其中的哪一桩哪一件不比你惨?”

    取风尽闻言,便知道了为何十二龙锋会出现在此地,随即问道:“难道你们逃离帝都,也是怕姬君羡杀了你们?”

    子时闻言,不由看了一眼取风尽,赞叹道:“不愧是圣麟天骑第一人!果然聪明!你说的一点不错!我们兄弟十二人在姬君羡手下做的事情,十之**都是见不得光的,而如今天下太平,当今帝圣年迈多病,不出几年便要立他为新帝圣。何为帝圣?天下仁义表率啊!而那个时候,我们便成了他的人生污点,而这污点足足有十二个之多,单单如此,莫说是我们想求一个芝麻小官,就算会向保住自己的性命也是难于上青天啊!”

    取风尽闻言,却是说道:“难道你们就不怕姬君羡引动你们身上的禁制?”

    子时听罢,竟是哈哈大笑,说道:“禁制?虽说我们的一身修为都是姬君羡教的,但是他毕竟在明处行得太久,久到连自己人都防不住啊!我们是谁?暗影之中的黑色,早就从姬君羡口中得到了解开禁制的方法!

    不过要说姬君羡也是狠人,竟然施加在我们身上的禁制竟然是失传的六乾封印。还好我们得知的时间早,这才一点点收集到了解开封印的关键,早就在你醒来之前,我们已经解开了身上的禁制。说实话,那种行走在光明之下的感觉真是好啊!软软的枕头被窝,暖暖的阳光,好像一切都是温暖的,与以前的感觉完全不同。”

    取风尽望着一脸轻松的子时,自己心中却是羡慕不已,因为自己上尚不知道狼居胥与影旗的消息,如果姬君羡欺骗了自己,那么就表示,狼居胥与影旗也可能遭遇不测。

    想至此处,取风尽向子时问道:“你可知道圣麟天骑的消息?”

    子时闻言,不由愣了一下,说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取风尽轻叹一声:“真话吧。”

    “真话就是,岳圣麟以谋反罪被诛杀,而圣麟天骑,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取风尽问道:“生便是生,死便是死,何来生死不明?”

    子时摆摆手说道:“这没办法,岳圣麟死的那夜,圣麟天骑突然就是人间蒸发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我也不敢笃定他的现状,所以只能说是生死不明,但是,你若是真的向询问我的意见,那就是他们都被姬君羡帝宫之中的亲卫秘密杀死,只有这一种可能了,除非天神下凡。”

    取风尽闻言,拳头紧握,随即一拳打在床板上,直接将床板打透,悔恨的泪水不禁打湿眼眶。他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会听信姬君羡?为什么自己会贪图虚名?如果着一切没有发生,自己没有离开圣麟天骑。就算姬君羡与岳圣麟闹翻了脸,自己至少能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一起维护圣麟天骑的尊严。可如今,一切都成了虚妄,成了烟云,而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愚蠢。

    此时,子时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取风尽闻言,反问子时又有何去处。

    子时表示中神州的郡城肯定是待不下去的,因此他们想去中神州的东方,听闻那里靠近东域,拥有无数机遇,因此想去那里闯闯。

    取风尽明白自己如今已经是无家可归,便决定随十二龙锋,一同向东方走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 勾魂丝 叛心的人

    战场之中,取风尽向狼居胥与影旗解释了自己的过往,从开始到现在。

    狼居胥咬牙看向取风尽,说道:“没想到将军竟是被你杀死!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就连我都不敢相信你会下此狠心!”

    取风尽本想解释,解释自己并没有亲手杀掉岳将军,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反正如今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影旗望向取风尽,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人不是什么狗屁取风尽!什么落草朝臣!他只想那个人是汐风!是自己的义父!是当初给自己的希望的人!

    可一切终究是梦。

    影旗止住啜泣,问道:“那你后悔当年的所做的事情吗?”

    取风尽摇摇头:“不后悔,因为当年之后将军死去,你们才能活着,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姬君羡信守承诺。”

    “信守承诺?”冷居胥冷视取风尽,说道:“如今你已经见过姬君羡,也已经明白他的为人,却仍然愿意为其出力,这你又作何解释?”

    取风尽摇摇头:“我不解释。”

    随即取风尽看向天泽,说道:“好了!故人相见,该说的也说了,那我们就开战吧!”

    天泽却是伸手道:“不急不急,本圣一直奉行一句话,天下人心交锋,除了‘情’字,无非是一个‘利’字。相信你能听取姬君羡的命令也逃不过一个‘利’字,敢问姬君羡许诺了你何种利益?竟然值得让你与挚友义子反目成仇?”

    取风尽闻言,冷视天泽:“这与你有关吗?”

    “当然有关!”天泽搭上狼居胥的肩膀,又望向影旗,说道:“我们在众人面前虽是上下级,但私下却是也是无话不谈的挚友。本圣相信,一旦本圣下命令,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但本圣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因为杀一个敌人与杀一个曾经肝胆相照的敌人,不是一回事,不愿意看到他们痛苦。”

    取风尽闻言,眼神之后闪过一丝复杂,嘴唇轻轻动了动,虽然没有出声,但天泽知道,那是一句:谢谢。

    天泽感觉到不对劲,这种感觉仿佛就像是取风尽被人威胁着,而这人只能是姬君羡,难道……

    天泽缓缓转身望向狼居胥与影旗,神情的严肃的说道:“居胥影旗!立即检查体内各处,是否被人下了禁止或手脚!”

    狼居胥闻言,不解道:“什么意思?”

    天泽眉头微皱,说道:“你想想看,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取风尽本意是不想帮助姬君羡的,如果他不想帮姬君羡,当姬君羡找到他的时候,完全可以逃走,以他的实力,逃走失少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他没有逃,那便表示取风尽被姬君羡威胁了!而能令他担忧的,也只有你与影旗了!”

    狼居胥闻言,急忙检查自己的身体,可连续检查三次,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状。

    “影旗,你呢?”

    影旗也摇摇头,表示什么也没有。

    天泽不有望向了取风尽:难道不是狼居胥与影旗?

    然而,当天泽再次看到取风尽的时候,发现取风

    尽的眼神每每触及影旗,都有一股担忧。

    天泽随即说道:“居胥,这次由你亲自检查影旗的身体!记住,体内的每一寸经脉、骨骼都不能漏掉!”

    狼居胥点点头,随即看向影旗,说道:“影旗,来吧。”

    影旗虽是不解,但还是答应了。

    随着狼居胥将灵气缓缓输入影旗的身体之后,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渐渐形成,缓缓过滤着一切。

    天泽望着狼居胥,脸色竟是渐渐古怪了起来。

    当狼居胥坚持完一切之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感觉。

    天泽疑惑道:“怎么了?是不是察觉到什么?”

    狼居胥皱眉道:“也许吧……”

    “也许?你搞什么鬼啊?”天泽不由说道。

    狼居胥望着影旗说道:“有感觉,但是真的很微小,甚至我都不敢确定。”

    天泽问道:“从哪里开始?”

    狼居胥轻叹一声:“从头到脚都有。”

    “都有!”影旗不由被吓到,先是重新检查一遍,检查不出异样,便望向取风尽,说道:“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取风尽虽是不愿承认,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了,便点点头说道:“你还记的当年我们三人离别是喝的酒吗?”

    影旗点点头:“记得。”

    取风尽说道:“其中有一坛桃花酒,我们三人之中,只有你最喜欢喝甘甜不辣的桃花酒。其实我并没有告诉你们,那酒是姬君羡给我的。他早就知道桃花酒一定会被你喝掉,所以他早就在酒中下了一种勾魂丝的禁制。那禁制寻常之时,细如发丝,只有一根,混在酒中根本无从发现。当勾魂丝进入身体之后,便会钻入骨骼之中,并生长延长。千年的时间,只怕你的骨骼之中,已是……”

    取风尽不忍心在说下去,转而说道:“这件事也是不久前姬君羡找到我,才告诉我的。当初,他之所以暗中设下此计,便是为了防止我拒绝其计划之后,好将目标转移至你的身上。可没想到你们竟是失踪千年,此事也不了了之。”

    天泽闻言,说道:“依你之意,想必定是从姬君羡的手中得到了破解之法,那本圣就有一个疑问了,难道你就不怕姬君羡故技重施,欺骗与你?”

    取风尽闻言,不由抬手,但半途便止住了,说道:“不怕,因为我们都立下了心魔誓言,虽然他已经不是人族,但他依然惧怕灵识被毁,所以我们很好的控制了对方。”

    天泽不由笑着说道:“可以让本圣听听姬君羡让你立下的心魔誓言吗?”

    取风尽看向眼前的战场,说道:“这就是心魔誓言,不留余力,不死不休。”

    天泽不由感叹道:“好一个不留余力,不死不休!简单的八个字竟是要本圣的无数将士用生命攻破,难道不悲哀吗?”

    取风尽闭上了眼睛,说道:“是很悲哀,但也很无奈。你可知道,血与泪是同色的。”

    天泽轻笑一声:“红色吗?”

    取风尽冷冷道:“不,是黑色,令天下战栗的黑色,

    这是他们最原始的颜色,如今领悟这一点的人,已经不多了。好了。

    杀。”

    随着‘杀’字出口,赫见取风尽的身下的大地竟是瞬间塌陷,从中现出二十万的尸雾灵军,冲锋着杀向圣战十军。

    天泽见状,说道:“居胥,此次圣麟天骑终于该显现真正的实力了吧。”

    狼居胥双拳紧握:“没问题。”说罢便向圣麟天骑而去。

    只见狼居胥高举右臂,随即一声令下:

    圣麟披靡!杀!

    刹那之间,一道银白色的怒潮如同银河天倾一般,从天穹落下,直接扑向尸雾灵军。

    圣麟天骑作为昔日纵横中神州的战神之军,今日正是他们千年以来,第一次展现真实的实力!

    只见一个个圣麟天骑的战士,手中长戟横扫过处,尽是尸骸遍野,无数肢体被飞溅其数丈之高。

    “杀!”

    有的战士感觉用武器杀得不过瘾,竟是用徒手战斗。

    例如,武大郎。

    武大郎是圣麟天骑之中最暴力的人,当年便是因为老婆与一名姓西闩的富家公子搞一夜情,两人便被他硬生生被他打死,最后更是用拳头将西闩家族灭门。

    后.进入圣麟天骑之后,更是苦练力气性的武技,如今他那一拳的力道,就是城墙也抵不住。

    只见武大郎一拳打出,庞大的力道竟是将十余名尸雾灵军震成飞灰。

    而像武大郎这样有过人之处的,还有一万多人,说白了,圣麟天骑没有一个好惹的。

    而在此情形下,几乎仅仅是一个照面,尸雾灵军最前的五千尸雾灵军竟是被横扫一空,没有一个动的。而圣麟天骑再次以涟漪之势向远方绵延而去。

    后方的圣战十军被圣麟天骑的战斗场面惊呆了,久久不能回神:

    “二……二哥,你看到了吗?”

    “看……看到了……”

    “他们在干什么?”

    “好像……是在战斗吧……可跟人一种切菜的感觉……”

    那人不由长叹一声,不住摇头道:“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咱们用生命拼搏才能斩杀一人的,人家一拳便打死十个!而且连渣子都不剩!”

    就在几人看着圣麟天骑战斗的场面而唉声叹气的时候,圣战十军之中竟是冲出一名少年郎,向着众人喊道:“一群老爷们!这是干什么?被霜打了的茄子吗!是!我们没有圣麟天骑厉害!那唉声叹气就是改变吗!不能!所以我不会唉声叹气!咱们都是都是听命于圣麟者!可以攀比,但不能自卑!既然弱,就去杀敌!就拿军功领赏!这才是强大的关键!不怕死的爷们!杀啊!”

    说罢,那只有金丹境的少年郎提着一柄刀便冲进了战场。

    众人也许是太过于惊讶,依旧是原地动也不动。

    此时一名中年男子将头上的毛巾一甩:“他娘的!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还不如个小子想得通透!杀他娘的!冲啊!”

    随即,被振奋的无数人举刀亦是冲向战场,浴血奋战。

第三百三十二章 圣麟杀念

    赵丰成望着战场之中正奋勇杀敌的少年郎,心中暗暗记住了此人,或许他不是在场所有人之中实力最高,但也是有几分胆色的。至少懂得一些人心之术,接下来就看他究竟有没有一颗能够跟随天泽的心了。

    如今赵丰成的继承冯自成与周礼成的遗志,愿终生忠于天泽,所以,他择人的首要目标便是忠诚,他不允许让一个怀有异心的人有条件接触天泽。

    战场之中,圣麟天骑如同一道巨大的刀锋,横扫之处,断绝生机。

    天穹上,取风尽望向剩余的十二龙锋,说道:“你走吧,今天是必死之局,谁也改变不了。”

    子时闻言,骤然 一笑:“大哥说笑了,若是真的改变不了,当初姬君羡找上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弃大哥离去了,便不会再次舍命搏杀。”

    取风尽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不忍:“如今十二龙锋只剩余你们五人,不能在继续了,剩余的,便由我一个人承受吧。”

    说罢,取风尽一掌打出,庞大的灵气将五名龙锋瞬间包裹,其中包含的强大灵压一瞬便将五人震运。

    取风尽右臂一挥,一只十丈三风雕骤然现于身前。

    取风尽将五人放至三风雕的背上,轻轻的抚摸的三风雕的头,说道:“将他们带至安全的地方,告诉他们,开始新的生活吧,死去的仇,我会报,让他们不必担心。”

    但三风雕并没有走,反而是不舍的摩挲着取风尽的手臂。

    “走吧,等送走了他们,你也就自由了。”

    随即,三风雕知道主人的脾气,越是祈求,越是坚决。随即,三风雕双翅一震,向远方飞去。

    就在此时,一道紫红剑元破空而出,直袭三风雕。

    取风尽眼神一紧,右掌一推一拉,一道罡风吹出,强硬阻下剑元。

    而那发出紫红剑元之人,正是天泽。

    随即,赫见白袍天泽步步诗号踏出:

    锦绣延绵玉江山,

    万里歌途释心川。

    诺承乱世圣麟者,

    济得沧海隐云间。

    此时取风尽眼神之中尽是寒意:“清世圣麟·天泽!没想到你竟如此赶尽杀绝!”

    天泽负手而笑:“不得不说,能为影旗做到如此地步,本圣很感谢,但感谢与放过,却不是一回事,不管如何,十二龙锋之中的七位死在此处,也自然要算在本圣的头上,而本圣最不喜欢被敌人惦念的感觉,所以,他们不能活。”

    取风尽拳头暗紧,他没有想到天泽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如果当年的岳圣麟有天泽一半的心计,或许那些重重就不会发生。

    虽然取风尽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也知道,已成定局的事情,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挽回。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顾好现在。

    取风尽抬头望向天泽,说道:“你的杀心很重,但他们依旧是走了,凭借你的力量,就算是加上飞霆舰也难以企及三风雕的灵活速度。”

    天泽淡笑道:“你还知道飞霆舰啊?”

    “当然知道。”取风尽望着

    天穹之中幽幽悬浮的飞霆舰,眼神变得些许温柔,说道:“这些飞霆舰的结构图,还是我弄来的,当时岳将军特意为了我举行了一场酒宴,自那以后,居胥喝酒就被定下了规矩……”

    取风尽不由望向了正在战场之中奋勇杀敌的狼居胥,说道:“为什么不让他们与我对决?以你的实力,在我看来,远不够格,影旗都比你强上十倍不止。”

    天泽不由对取风尽无比肯定的语气产生了疑惑的,说道:“你就如此肯定?”

    取风尽指了指某个方向,说道:“虽然我探不出的你修为,但姬君羡早已经将你的信息都告知我了!几个月前你才是圣麟学院的新生,入学的时候修为不过金丹二重左右,即便你再怎么努力,如此短的时间,即便是元婴境都难以抵达,说影旗的实力是你的十倍已是高估了你。”

    天泽闻言,不由摇头淡笑:“没想到啊!没想到!不过算了,本圣毕竟不是小气的人!告诉你也没关系,本圣之所以要亲自对上你,是想体验一下多几个朋友的感觉。本圣的妻子一直希望我能多几个朋友,磨一下身上的棱角,如你所见,狼居胥与影旗就是本圣的目标。”

    飞霆舰的影旗闻听天泽的话语,不由抬起了头,诧异的望向天泽。

    天泽依旧讲着:“本圣现在明白你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清楚你的来意,既然你必死,何不死在本圣的手下,只要让他们免除内疚的痛苦。”

    取风尽闻言,不由说道:“你交朋友的手段真特别啊!”

    天泽上前一步,笑道:“本圣只看结果,从不看过程,所以,如今的圣麟者,对上昔日的圣麟天骑第一人,结局就是为何呢?”

    取风尽缓缓张开双拳,冷言说道:“金丹境对上合体境,竟也如此大言不惭,你也是古来第一人了。”

    天泽却是邪魅一笑:“可金丹境斩杀合体境,在本圣身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就看看你的究竟有何能为吧!”

    话甫落,天泽右臂一甩,魔天戾器于血花之中绽放,骤然握于手中。

    “殊邪剑元!”

    刹那之间,无数紫红剑元从魔天戾器之中窜出,组成一道黑色剑元漩涡,绞杀取风尽而去。

    取风尽见状,冷哼一声:“元之境界?没想到竟还是剑道天才,只可惜,天才就是用来践踏的!”

    随即,赫见取风尽双掌虚抓,十指之上骤然显现出十枚碧绿的戒指,正是当年名震中神州的:十王天风。

    取风尽运使磅礴灵气于十王天风之上,随即那灵气竟是被重重加压凝结,戒指之上的碧绿光芒也是越盛。

    “东风化雨!”

    随着取风尽十指落下,一阵狂风从十王天风之中吹出,散入空气之中。

    天泽见状,不由一愣:消失了?

    就在此时,天泽的身后传来影旗的声音:“圣麟者!小心!我义父的攻击是无形的!”

    “无形?”

    就在天泽疑惑之时,赫见自己的殊邪剑元竟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斩断,所有的殊邪剑元在一瞬间被摧

    毁。

    天泽随即汗毛直立:“不对!还没有结束!”

    天泽控制着身躯骤然拉落三尺,随即,天泽只感觉眼前一片微风拂过,几根发丝竟是被斩断,幽幽飘落地面。

    “好诡异的力量!”

    取风尽望向天泽,说道:“现在知道我的实力了吧,你斩杀的合体境与我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你知道为什么吗?”

    天泽不语,神情无比凝重。

    取风尽说道:“因为我是合体境八重!是那些宵小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境界!”

    取风尽得意的看着天泽,不得不说,虽然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影旗,而与圣麟天骑开战也是为了这件事。但取风尽就是不喜欢天泽,天泽的行事风格令其十分不悦。

    取风尽望着天泽,摇头道:“你不领导圣麟天骑!不配成为圣麟者,居胥与影旗就不应该遇见你!”

    天泽闻言,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咧开了嘴:“你是在嫉妒,是吗?”

    取风尽顿时如同雷击,怒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天泽说道:“曾经的自己抛弃了挚友与义子,就只是为了那所谓的大志向。可结果却是,换来的却是一场空。如今,你看到了本圣走进了梦寐以求的地方,嫉妒自然是正常的。但你却忘记了,嫉妒是人性感情之一,愤怒也是!方才你真正的激怒本圣了!”

    天泽的话语越说越凝重,随着呼吸急促的加重,天泽的身上渐渐凝聚了层层的雷之力,甚至就连一方天穹都都受到影响,开始凝聚乌云。

    战场之中的赵丰成望着盛怒之中的天泽,不由惊诧道:“《恪雷呼吸》!圣麟者仅仅修炼几日便超越了我?这……难道这就是天赋?”

    若是让此时的赵丰成知道,天泽练习的完整的《恪雷呼吸》,并且,还是接受了白衣女子这个《恪雷呼吸》的创始者身上的力量,这才超越自己的,只怕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天穹之中,天泽身躯之上已经是层层电弧疾走,而战场上空也已经是乌云密布。

    天泽露出森白的牙齿,笑道:“这就是我底气的来源!如何?喜欢吗?”

    取风尽此时已经被天泽前后气息的差距惊吓住,如果说在此之前,天泽是一只温顺的绵羊,那现在就是一只伺机捕食的猎豹,而猎物正是自己。

    “杀戮,开始了!”

    一声爆喝,天穹之中骤然传来一声闷响,竟是天泽身形移动而产生的空爆。

    随着一道电弧的闪过,天泽已然出现在取风尽的头顶,手中的魔天戾器积蓄了庞大的力道奋力砸下!

    “不好!”

    取风尽仅仅是随意一瞄,便看出魔天戾器上蕴含的力道,足以将自己脑袋砸碎,遂急忙右掌握拳,一击打出!

    “叮!”

    魔天戾器与十王天风撞击在一起,一声无比清脆的声音响起,紧随着,一道层层的绵延的力量涟漪自接触点向八方蔓延而去。

    那力量涟漪波及的范围太大,即便影旗也一时遭受不住,选择暂避其锋。

第三百三十三章 解药 在我的头颅之中

    天穹之中,施展《恪雷呼吸》天泽身躯之上涌现庞大雷元,仅仅一击便让取风尽重视了起来。

    取风尽感受到从十王天风之上传来的痛感,心中大震:这究竟是何等强大的力量!竟然连身为合体境八重的我都感觉到了一丝微痛,他真的是金丹境吗?还是说姬君羡再次欺骗了我?

    想至此处,取风尽身形暴退,与此同时,十指骤然一挥,只听周遭尽是破风之音,却没有一丝痕迹:又是无形的攻击!

    天泽眉头微皱,不得不说,这种对上真正的合体境高手之后,再回忆以前的战斗经历,实在是有些玩闹了。

    但天泽也并非有惧意,毕竟如今的自己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没有经过加强,纵使两人之间存在着两个大境界的差距,就算是打不过,至少也有自保之力。再者,天泽的真正实力,从始至终都没有显现过。

    只见天泽大喝一声,随即能吸一口气,当出气之时,两道鼻孔之中竟是喷涌出丝丝雷电:这就是天泽的师父,白衣女子所修《恪雷呼吸》一生的力量。

    当这股力量层层围绕天泽的躯体的时候,天泽真的被惊住了!

    这究竟是何等强大的力量!我的师父!你究竟是何种修为境界?

    刹那之间,天泽周边的雷霆骤然变成黑色,并向四周远处蔓延而去!

    随即,只听一连串的爆响,取风尽的十道隐形攻击被尽数挡下。

    取风尽惊诧的望着天泽周身的黑色雷霆,怔怔道:“旌云脉雷!怎会……难道……”

    取风尽的眼神渐渐变得肃杀:“你是魔族的人!”

    天泽一愣,笑道:“取风尽,如果技不如人,便要施展离间计,我劝你不要枉费心机,本圣是不会中计的!”

    取风尽凝重道:“绝不会做!旌云脉雷乃是魔族之中之高的术法,只有拥有魔族血脉只能习得,以你的力量来看,至少有飞升境的实力!你究竟是谁?有意欲何为?”

    天泽淡淡回头瞥了一眼影旗,影旗听到了取风尽的话,也是一愣,显然他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天泽随即对影旗,说道:“影旗,你相信本圣吗?”

    影旗微微迟疑,但还是点点头。

    天泽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足够了。”

    说罢,天泽缓缓升起,居高临下的望着取风尽,说道:“无论是人族的力量,还是魔族的力量也罢,今日,你都必死!”

    取风尽冷哼一声:“我知道自己今日必死,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死之前一定要拉你共赴黄泉!”

    “既然如此!杀!”

    “既然如此!杀!”

    两人同出一言,一上一下,化作两道光芒绞杀在一起。

    天泽强势逼近取风尽,手中的魔天戾器狂乱攻击,在龙躯力量与《恪雷呼吸》的加持下,产生的力量足以秒杀任何合体境四重以下的修士。

    而取风尽擅长的是术法战,并不是擅长兵器作战,因此面对天泽的近身攻击,也

    只得一边后退,一边凝聚武技攻击。

    就这样,两道青、黑光团就在战场之中蛮横的追逐攻击着。

    时而两人冲进西峰谷山壁之中,直接打个通透;时而两人进入战场之中,在尸雾灵军之中冲刷出一道道血雾之线。

    天泽感受着身躯之中每一条肌肉,它们都因为战斗而变得发烫颤抖,仿佛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天泽从未想今天一样畅快淋漓的战斗着,冲撞着眼前的一切。

    然而,在痛快之中,也隐藏的痛苦。

    就像取风尽所说的,天泽身上《恪雷呼吸》的力量是来源于白衣女子,她的修为已臻飞升境,是整个天方大陆最强大一列的存在。而那股力量是白衣女子一生修炼积累下的,其中能量之大,可想而知。若非是《恪雷呼吸》特殊,以天泽金丹境九重的实力,即便是身躯之中蕴含多种力量,仅仅是白衣女子一缕的力量便足以将天泽的身体撑爆。

    虽然此时天泽没有生命之危,但这股力量却时时刻刻走在天泽的肺,使得天泽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万刀插肺的痛苦。

    可即便如此,天泽依旧没有停下攻击,相反攻击却是一次比一次凶猛,一次比一起强悍。

    取风尽知道自己已经被天泽死死的纠缠,只要自己没有摆脱天泽的纠缠,便一次施展不出全力。

    就在取风尽意图施展武技将天泽与自己隔开之时,取风尽竟是骤然呕出一口鲜血。

    天泽看准时机,一身的旌云脉雷形成道道涟漪,涌向自己的右拳之上。

    除此之外,龙躯的力量也尽显拳锋之上,层层黑色的龙鳞覆盖其上,并且,憾龙金丹之中的龙之力也怡福其上!

    三重力量的加持之下,天泽的右拳还未挥出,便已经散发出庞大的威能,甚至连天泽自己有些害怕!

    “给我死!”

    一拳击出,重重的打在区沣经胸口。

    刹那之间狂风席卷周遭数百丈之远,无论是圣战十军还是尸雾灵军,只要在此范围之中,尽是被卷飞空中。

    而取风尽更是承受了九成九的力道,如炮弹一般倒飞出去,竟是直接将西峰谷的一座小峰砸成灰烬。

    天泽望着化作目光尽处的西峰谷,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并大口大口的喘着:“果然,多种力量的叠加,会对身体造成强大的负荷!还是吃不消啊!可不管如何,那一拳直接击中了他的心脏,即便是没有将其身躯击穿,那股力量至少可以瞬间将其心脏之中的血液迸向四肢百骸,而结果,也一定是心脏爆裂而死,应该错不了吧……”

    就在天泽意识将近涣散的时候,一声骤然传出的炸裂声却是将天泽的精神再次集中!

    赫见西峰谷之上,取风尽竟是颤颤巍巍的从碎石之中站了起来,并化作一道灵光来到天泽的面前。

    取风尽落地的瞬间,再出口吐鲜血,气息也米靡弱了几分。

    可天泽却是被惊诧住了,因为取风尽吐出的血,竟然是紫黑色!

    天泽转身看向一旁取

    风尽吐出的第一口血,虽然已经快被狂风吹干,但其颜色依旧是清晰:紫黑色!

    “你……竟然中毒了?”

    取风尽凄惨的笑了一声,随即的拭去嘴角的血迹,说道:“很诧异吗?”

    天泽默认了,并反问道:“是你来之前,姬君羡做的?”

    取风尽苦笑着摇摇头:“你猜错了一半,也猜对了一半,也忽略了一些。毒的确是姬君羡下的,却是是我自愿喝的。”

    天泽闻言,立即便想到了烽泊亭,震惊道:“是你与岳圣麟一起饮下的毒酒!可这怎么可能!岳圣麟都死在此毒之下,你竟然可以活下来?而且一点都不想中毒的样子。”

    取风尽本不想解释,但方才天泽的一拳已经给自己太多的震撼,使得自己对其也生出了一丝惜材之意,便想天泽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其实,当年姬君羡给取风尽的毒并非是见血封喉的致命毒,而是一种可以令人失去修为的毒药。姬君羡与岳圣麟相交多年,他知道岳圣麟对于凶毒有天生强烈的预感,因此,特意换成了不致命却可以使人丧失力量的毒药。而取风尽为了诱骗岳圣麟喝下此毒,自己也喝了不少。

    千年以来,取风尽想尽了一起办法从体内去除此毒,可根本毫无头绪。

    七百年前,取风尽意外在凡界游历时,遇到一位云游历练的少年,他出自隐世的医学世家—天农。

    取风尽本想求少年为自己医治,可少年却表示取风尽知错不改,自己可以死,但不能医。随后,少年便离开了。

    取风尽不愿放弃这个绝佳的计划,既然少年不怕强硬,那他就想着来软的。

    取风尽跟随了少年整整一年的时间,终于走出了凡界。

    少年看取风尽是和自己杠上了,只得同意医治取风尽。

    然而那个时候距离取风尽中毒已经过去了五百多年,毒素已经深入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要想将身体之中的毒素完全祛除,已经是不可能了。

    但少年也并没有选择放弃,虽然不能将体内的毒素完全祛除,却是可以通过药物将毒素的功用限制。

    可如此一来,取风尽的身体也就成了纸老虎,不能受到过大的伤害,否则体内的药物与毒素便会失去平衡,毒素也会一夕爆发,修为境界也会极速下降。

    说出的一切的取风尽此时的境界已经跌落至合体境六重,但他并没有介意,反而继续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与姬君羡达成了什么协议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必须不惜一些代价,杀掉你们,而姬君羡必须给我真的解药,而解药,就在我的头颅之中!”

    “头颅之中!”天泽被惊呆了: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此时,远处的影旗也忍不出飞了过来,惊诧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你的头颅之中?”

    取风尽望着影旗的目光十分温柔,说道:“因为只有这样,姬君羡才能让我用生命替他冲锋陷阵,我无法选择,所有,对不起,这场战斗,仍要继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北风江上楚云寒

    战场之中,取风尽已经自己无法回头,唯一救影旗的办法就是战斗,用自己所有的实力战斗。

    这样的话,虽然自己肯定会死,但是却可以为影旗留下生机。

    取风尽明白天泽很强,但依旧入不得自己的法眼,他想的是与狼居胥一战,只有狼居胥才称得上自己的对手。

    而天泽何尝不知道取风尽的心思,但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毕竟,手刃挚友,无论是局势所迫还是无意之举,对于活着的人,都是一种折磨。

    就像让天泽杀掉四恨翎子生,天泽自己不敢想象自己出手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由此及彼,天泽也就能想象到狼居胥杀掉取风尽的后果。

    天泽强忍着五脏六腑的负菏,直起腰来,轻轻的抬起右臂,说道:“影旗,你退后,看本圣退敌!”

    取风尽也撑死虎背,向着影旗笑着说道:“影旗,你退后,今日义父让你看看,何为以生命为烈焰的实力!”

    影旗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便默默的退开了!

    空旷的战场之中,两个年龄相差数千年的人,各自战意激昂。

    此时,主战场之中,尸雾灵军已经节节败退,虽然取风尽再次召唤出了二十万的尸雾灵军,可在强大的圣麟天骑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般,不过冲锋了几个回合,便已经支离破碎。再加上忆云慕、藏无锋、赵丰成等为首的圣战十军的两翼包围,尸雾灵军要想赢得这场战争,已经没有可能。

    天泽说道:“看吧,已经没有可能了。”

    取风尽淡淡一笑:“我早知道了,当看到你们所有身上都拥有火阳琉砂的力量时,我就知道已经败了,如今的尸雾灵军已经失去了他们最大的优点,复生。对于你们来说,就是对着一群骷髅架子而已。可这并不代表,你就安全了。”

    天泽咧着嘴笑道:“当然,所以它才不在我的手中!”

    话甫落,骤然一道黑芒自取风尽后背三丈处升起,直刺取风尽后背!

    正是:魔天戾器!

    取风尽眉头一皱,双臂奋力一屈,竟是向后飞去!

    “叮!”

    一声清脆响起,魔天戾器竟是被弹飞!

    魔天戾器飞回天泽身边之后,小千钻了出来,摸着脑袋惊诧道:“老大!他身上的衣服好硬啊!”

    取风尽也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剑灵!而且似乎与寻常的剑灵还不一样!令我更没想到的是,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卑鄙!”

    天泽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的盯着取风尽的衣衫。

    由于之前天泽的攻击之中包含了诸多细小的雷霆风刃,所以取风尽的衣衫之上也是诸多密密麻麻的裂隙,只不过太过于微小,所以并没有引起天泽的注意。

    取风尽感受到天泽的眼神,说道:“想必你心中仍是不解,为何你那强悍的一拳竟是对我造成丝毫的伤势吧?因为它!”

    取风尽撕开自己的外衣,露出一层碧绿玉甲,竟是一套贴身的玉甲!寸寸保护着取风尽的身体。

    “我想我给你说过,七百年前的那名少年为我止住了身体的毒素,而那治疗方法却将我的身体彻底击垮。而我为了活下去,必须拥有战斗的资本。于是,我花费无数灵石,寻来诸般奇珍异宝,拜求一位铸器名家,终于打造出了这一件软玉心甲!”

    天泽不由更加谨慎,没想到取风尽还留有这一手,此般无异于至强的矛与最坚固的盾,同时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中。

    而作为对手的天泽,也就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只见取风尽十指成钩,双臂交叉一挥,竟是十道由法元组成的气鞭破空左右绞杀天泽!

    “好凌厉的武技!”

    天泽怒吸一口气,刹那之间,七窍之中尽是霹雳雷霆蔓延!

    随即,天泽右手抓住魔天戾器,扫过周身的雷霆,而接触魔天戾器之后,雷霆得到进化,由玉蓝色变化为墨黑色,直接变化为:旌云脉雷。

    道道旌云脉雷依附在魔天戾器之上,随着天泽的挥舞,不断的阻击着取风尽的攻击!

    一时间,战场之中尽是霹雳惊爆之音!

    取风尽心知自己已是时间不多,他本想松懈一分力量,至少这样可以让自己的生命再延续一些。然而,这个想法刚刚生出,头颅之中便传出一阵针刺之痛,那是与姬君羡的约定,自己必须施展全力!而且是不惜生命为代价!

    取风尽眉头紧皱,此时的他的境界再次掉落!已经到达合体境四重境界!

    果然!软玉心甲即便是抵御了大部分的力量,可终究有部分力量进入体内,不断的摧毁并加重体内毒素的运动!

    以目前速度来算,不过一刻钟,取风尽的境界便会跌至元婴境,而那个时候,便意味着,天泽已经取得了胜利!

    取风尽希望自己输,却不希望天泽赢,所以,他决绝用最后的力量,将天泽彻底抹杀!

    “天泽!你不该出现在我的面前!”

    取风尽冷哼一声,身躯骤然暴退百丈,远远的望着天泽,而其周身尽是无尽碧绿幽幽的灵气,好似云山雾海之中。

    这是由于取风尽境界下跌从身体之中释出的灵气。

    天泽望着眼见雄伟的一幕,不由暗惊:“仅仅是从身体之中散出的灵气便如此庞大,几乎将半个西峰谷遮掩住,那他身体之中的灵气全部释放,又会是什么场景呢?”

    此时,取风尽望向天泽语气如冰的说道:“下一招,你只会死的很惨!”

    天泽手中魔天戾器一凛,说道:“如今的你,不过是合体境四重,还不值得本圣闻之色变。”

    取风尽微微一笑,张开双臂上托着,说道:“也许在你看来,这些灵气已经与我无关,但我却是要告诉你,合体境的真相并非是你一介小小金丹便可以窥透的,当你真正踏入合体境你才会发现,每一个境界都是一个新天地,其中每一个点都会令你兴奋,只可惜,你已经没有在这个机会了!”

    话甫落,取风尽双手各掐法印,随即,十王天风竟是开始崩碎,化作点点星辰融于天穹之

    中的灵气,并且,取风尽还在不断释放着自己的灵气!

    顷刻之间,取风尽体内的灵气已经释出九成!

    此时,一道庞大的灵气团笼罩在整个战场之中!

    天泽无意间向后望了一眼,竟是发现,取风尽的攻击范围是三分之二的战场!

    取风尽淡笑着,说道:“尸雾灵军什么的,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便要他们,为圣麟天骑与圣战十军陪葬吧!”

    天泽此时才明白,取风尽真的疯了!他要屠杀所有人,只为完成承诺,保住头颅之中的解药,只为救下影旗。

    但此举,也成功的激怒了天泽。

    天泽冷冷说道:“取风尽,本圣不管你即将发动的武技是什么!本圣都不允许你伤害本圣身后一人!”

    取风尽癫狂大笑:“就凭你?”

    天泽撤去遮尘珠的力量,显露出自己金丹境九重的境界,但神色却更加坚毅:“对!就凭本圣!”

    取风尽轻蔑一笑:“原来真的是金丹境的臭虫!既然你执意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只见取风尽双掌不断舞动,天穹之中的灵气团也不断的旋转。

    几乎就是眨眼的时间,整个碧绿色的灵气团化作一道疾旋的青白色的寒风,其中寒气呼啸不止,蕴藏庞大威能。

    随即,取风尽双掌骤然推出!

    “北风江上楚云寒!”

    双掌推出瞬间,青白寒风展开如一道匹练一般,向天泽的冲杀而去!

    天泽仅仅是望着,眼皮便直跳:那是至极危险的御景!

    赫见青白寒风过境之处,尽是瞬间寒霜覆盖,几只白鸟不经意间触及寒风,竟是眨眼之间便被冻成冰雕,并一瞬炸裂!

    “不好!寂灭千乘!”

    天泽一剑挥出千万道殊邪剑元,在身前形成一道剑元之龙,死死的抵住青白寒风!

    然而,青白寒风的覆盖区域实在太广,仅仅凭借着一条剑龙.根本无法挡住全部!

    紧随着,无数惨叫声响起。当天泽回头之时,数千只冰雕神情恐怖的定格着!

    “可恶!”天泽暗骂一声,随即大声喊道:“无锋老师!云沐老师!赵丰成!立即保护众人!狼居胥整理圣麟天骑,在上空建设其保护罩!影旗!为众人开辟后撤路线!尽量避开直线!”

    “是!”

    “是!”

    “是!”

    ……

    所有人都是立即各司其中,但天泽依旧是小觑了取风尽。

    此招才是取风尽千年之前练就的屠杀之法,创出此武技就是为了应用在战场上,若非是当年姬君羡从中作梗,圣麟天骑绝对是有机会见到这招武技的。

    其实说来也是讽刺,此招本是取风尽创出为帮助圣麟天骑,此时取风尽竟是用来攻击圣麟天骑。

    取风尽望着众人,冷笑道:“天泽!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你所施展的力量确实很强大,但却并非是你自己的,所以,你也无法将其施展至臻境!你就乖乖受死吧!”

第三百三十五章 黑色的岳圣麟

    战场之中,天泽艰难面对取风尽至强之招:北风江上楚云寒!

    此招甫出,便有数千人殒命寒冰之中,可谓是毒辣非常!

    此时,藏无锋、忆云沐正在左右拦截力量,赵丰成在上空凝结力量,阻挡攻击的渗透。

    天穹之中,狼居胥已经重新整合了圣麟天骑,迅速在各处布置防御。

    狼居胥望着一脸癫狂的取风尽,大声道:“汐风!你果真要当取风尽吗?即便是死,也要是也他的身份?”

    取风尽抬头望向狼居胥,冷笑一声:“我不认为我还有回头的计划,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眼睁睁的看着影旗被人要挟?连自己何时死去都不知道!你可想到他的悲惨!”

    狼居胥望向正在奋力开辟生路的影旗,说道:“看来你虽然被成为‘圣麟天骑第一人’,但你似乎并没有明白‘圣麟天骑’四个字的真正意义!”

    取风尽眼眸一紧:“狼居胥,你什么意思?”

    狼居胥说道:“你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的脾气你也知道,最大的优点是勇猛,最大的缺点是冲动,你曾无数次劝过我,说对我的这种性格有异议,告诉我应该多些心机,凡事先想想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弊。但你可知道,我对你的性格也有建议,那就是你很难相信一个人,如果我猜的不错,此生能让你无条件信任的,只有我与影旗两人,即便是对我们无微不至的岳将军,你也保留了五分心机,更遑论是圣麟天骑的一万三千八百名兄弟呢,你说,对吗?”

    取风尽不语,但紧皱的眉头算是默认了。

    此时狼居胥紧紧的盯着取风尽,说道:“取风尽!放弃吧!作为汐风吧!”

    取风尽咬牙,缓缓抬头,已是青筋暴起,对着狼居胥说道:“居胥,其实你只说对了一般,的确,这个世界上让我完全无条件信任的,只有你与影旗,但你却不知道,在我的心中,影旗的分量,比你重,我是真的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所以,即便是今天要用数十万的人命来换他一人,即便其中有你,我的眉头也会皱都不皱一下!”

    狼居胥闻言,他知道,汐风,真的已经死了!

    狼居胥想出手,但取风尽却是喝之了:“居胥!你不要过来!也许你不知道,当年我创出此招‘北风江上楚云寒’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向全方位的克制你!你冲动的性格在此招之中,必死无疑,所以,你就不必下来了,否则,也只是平白无故多条尸体罢了!”

    “他说的对!”

    众人不由一愣,望向说话之人,那人竟是天泽。

    站立在剑龙之后的天泽向着狼居胥一笑,说道:“你安心施下防御阵法,斩杀取风尽,本圣一人足矣!”

    取风尽闻言大笑:“哈哈哈!没想到啊!被逼杀至此的圣麟者在濒死关头,仍是如此搞笑,不去当个街边的滑稽乞丐实在是可惜了!”

    天泽不悦说道:“本圣很久很久以前的确是个乞丐,但也是清高的乞丐!再者,以滑稽取笑乞讨也凭自己本

    领吃饭,你凭什么看不起人家?算了!看见你就来气!这就取你项上人头!”

    话甫落,只见天泽一收身前剑龙,顿时扶摇直上,屹立空中,手中的魔天戾器隐隐颤抖,好似其中隐藏着和一头愤怒的野兽!

    天泽望着魔天戾器,心中一阵肉痛,暗道:“此张底牌若是施展,只怕要想等到第二次施展,达到同等威力,要是没有奇遇的话,只怕要等上几年时间才行啊!可如今的局面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只见天泽高举手中魔天戾器,刹那之间,天穹之上尽是风雷呼啸之音,铅云压城之势!

    紧随着,道道黑色涟漪从魔天戾器之中发出,荡向百里之外!

    “这是……怨气!”

    众人都惊诧的望着天泽手中的黑剑,他们都不明白,一柄未曾出鞘的剑,怎会蕴藏如此精纯的怨气?

    而在场众人之中,只有藏无锋从中感受到一股特别的力量:剑魄!

    正如藏无锋所猜测的那样,由魔天戾器之中散发出的怨气确实是以怨灵剑魄产生的怨气为主导。

    昔日在帝宫之下的龙都镇之中,少女李雨零献出自己的灵怨之心,为天泽铸成剑魄,这才让天泽的魔天戾器,源源不断的生出怨气。

    长久以来,天泽几乎未曾使用了怨气,所以,如今魔天戾器之中的怨气已经浓郁到了极致。

    几乎就是顷刻之间,一道三尺长的黑色的怨气之剑凝现在天泽的面前,幽幽旋转着。

    “取风尽,本圣敢断言,你接不下此招!”

    取风尽虽然心惊肉跳,但依旧冷笑一声:“接不下?笑话!我从……”

    话音未完,天泽一剑直指取风尽,怨气之剑破空急射而出!

    “怨心一剑!”

    取风尽见状,破口大骂:“又来?他娘的!卑鄙还能上瘾的吗?”

    话虽如此,但取风尽也是严阵以待,他仅仅是观察便知道,自己的气息已经被怨心一剑锁定,以自己目前的情况,逃是完全没有用的。目前唯一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自己大部分的攻击,转向天泽,当将怨心一剑抵挡住的时候,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天泽击杀。到那时,自己再死,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想至此处,取风尽十指一拉,庞大的寒风瞬间转向天泽。

    刹那之间,数以万计的冰锥出现在寒风之中,凌厉杀向怨心一剑。

    “叮!”

    一声清脆响起!

    第一枚冰锥与怨心一剑同时崩碎,怨心一剑重新化作了怨气,而冰锥也变成了散碎的冰凌,后化作灵气消散。

    就在取风尽扬起微笑的时候,竟是突然发现,天穹之中何时出现了两道怨心一剑?

    不对!是四道!

    不!是八道!而且还在变化!

    原来,怨心一剑每溃散一次,变成一分为二,可偏偏其中的威力却是依旧,并没有因为分散而减少!

    天泽望着此幕,心中不由得意,怨灵剑魄果然好

    用!

    取风尽望着这一幕,面如死灰,他是在没想到,天泽竟是还有这般实力!

    然而,取风尽也并非没有底牌!

    取风尽双掌合十,猛然大喝一声!

    赫见天穹之中的寒风竟然开始折返,并旋转凝结成冰,且其速度比天泽的怨心一剑还要快!

    天泽微微一眯,看到那寒风之中有许多晶莹的小颗粒,想起之前取风尽曾经将十王天风化入灵气之中,想必如今的转变,定是有十王天风的功劳。但天泽并不由丝毫的担忧,因为自己底牌,如今仅仅亮出了一半而已!

    此时,取风尽已经召回了攻击,当回到自己的身前时,已经凝结成了一张十丈长宽的冰盾牌,威严的立于身前!

    随即,无数把怨气之剑插入冰盾之中!

    众人的听觉之中,除了‘嚓嚓嚓’的入冰声,便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取风尽望着渐渐隐没在冰盾之中的怨气之剑被寒气冰封,心中不由畅快!

    就在取风尽洋洋得意的时候,他竟是从冰盾之中看到一张狰狞而熟悉的面孔!

    岳圣麟!

    “将……将军!”

    取风尽睁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那冰盾之中黑色的岳圣麟怒目而视,与取风尽之间只有一拳的距离。

    取风尽很害怕,虽然岳圣麟不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但毕竟是因为自己才失去力量,姬君羡杀害,而且岳圣麟对其一直是掏心掏肺,这就更加重了取风尽心中的愧疚,可愧疚多了,就变成了恐惧。

    “将……将军……您……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应……应该死的吗?”

    岳圣麟依旧是是怒目,随即,双臂一震,取风尽的冰盾骤然炸裂!

    这下,战场之中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昔日已死的丹心武主·岳圣麟!

    圣麟天骑见状,所有人皆是单膝下跪,行军礼。

    狼居胥当然知道这位‘岳圣麟’的真相,所以他并没有下跪。

    就如狼居胥所想的那样,这就是天泽在扶摇十二涛吸取的怨气,由于其中的怨气尽是岳圣麟死不瞑目的怨气所化,所以怨气化作岳圣麟的样子也不足为奇。

    而之所以狼居胥没有向众人一样跪拜,是因为他觉得,眼前的‘岳圣麟’仅仅是一些气的组成体,虽然出自岳圣麟,但它并没有丝毫岳圣麟的本性,所以,完全没有必要跪拜。

    战场之中,取风尽手中的冰盾被黑色的岳圣麟硬生生的用身体撑爆,急忙撤身。

    但哪会有这么容易!

    要知道当年就是汐风骗岳圣麟喝下了毒酒,这才导致命陨,可想而知,怨气之中除了对姬君羡的怨气之外,便只剩下对汐风的怨气。

    虽然如今的汐风已经变成了取风尽,但是对于怨气所化的岳圣麟来讲,确定两人的身份,不过是一眼的事情,毕竟,人有千面,意则唯一。

    所以,这边注定了,今日,岳圣麟要以另外一种方式报仇!

第三百三十六章 红痕斩·斋川一郎

    嗒~嗒~嗒~~

    一声声木屐落地的声音如同梆子的节奏音,随着一名身着怪异服饰的男子,传遍所走的过往。

    他很奇怪,身穿黑色的麻料长襦袢,随意的束着几缕长发,垂着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那后背之上:

    那是一颗盛开的粉色樱花的樱花树,扎根于男人的背后,那每落下一片如琉璃的花瓣,在地上都会化作一片鲜血。

    男人知道樱花树在汲取着自己的生命,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他抬头望着樱花树的刹那,眼眸之中依旧是温柔,如同望着恋人,就在樱花之下。

    男人名唤流樱,他不知道自己来到天方大陆已经多少年了,只知道自己经历了一千八百六十四场大雪,九百七十一次蝉鸣季。

    流樱对时间无感,他只是一步步的走着,对于此处世界,他已经不再如当初那般排斥,但每逢圆月之夜,他依旧会想起她,想起扶桑的一切。

    尺八,一种从遥远国度传入扶桑的乐器,因其音色苍凉辽阔,并能表现出空灵与恬静,因此被称作雅乐,在达官贵人之中极为流行。

    流樱本也喜欢尺八,他的父母是城镇中最大澡堂的老板,他若是想听,便会找来乐师在澡堂之中为众人演奏几首,虽然花费有些高,但他不在乎,反正自己只要伸手,父母就将钱放在手中。

    直到那一寒夜,一团火焰燃起。

    那是两个武士在决斗,周围聚集着各自的势力,人人举着火把,将黑暗的街道照得通明。

    那个时候,有许多剑道流派崛起,实力变代表着利益,因此决斗的事情经常发生,而官府对此却是不管不问。

    剑道决斗很快,准确的说,仅有全力以赴的一击,这是第一道攻击,也是最后一道。

    落败的武士没有死,但他失去了右臂,这也意味着他失去了拥有一切荣誉与利益的资格。

    落败的武士发怒了,他夺过火把疯狂的扔着,扔着便好,至于是不是扔在人的身上,他不在乎。

    那个武士一共扔了十三根火把,灭了十二根,剩余的一根点燃了一座偌大的澡堂。

    流樱不知道自己的是怎么度过那个夜晚的,等回神之时,自己就坐在一片黑色的废墟旁边,一条毯子盖在自己身上。

    父母死了,不是被烧死的,是被淹死的,就在他们的房间。

    流樱赤脚踩在雪地中,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他很想哭,因为自此之后世上只有自己独身为伴。

    流樱在烧尽的废墟之中找到了一些铜板,与一只地下暗阁中的尺八。

    那些铜板刚好够安葬父母,剩下的也只有那只尺八了。

    那尺八是流樱从一名落魄的乐师手中得到的,没有用钱,付出的仅仅是一碗饭而已。

    落魄乐师吃完饭便开心的上山了。

    几天后,流樱听洗澡的顾客说,山上的高林中又发现了一具尸体,看样子,像个落魄的乐师。

    自此之后,孤寂便成了流樱的个人专属。

    好在流樱也并非是什么也不会的废人,至少他懂得吹尺八。

    常言道,近水识鱼性,近山识鸟音。

    流樱听得多了尺八演奏,自己也会一些,只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吹尺八。

    流樱特意来到一条尽是生人的街道,寻了一个突兀的角落,将雪慢慢推开正坐下,便开始了演奏。

    那是一首名为《魂魄》的曲子,是一位四处流浪的乐师思念远方亲人所创。那时,流樱很喜欢这首曲子的旋律,就花了十个铜板让那乐师为自己留了一份乐谱。

    人来人往之中,一名脸色微白的少年冥目吹着尺八,好似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这首曲子的旋律很轻,与以往的悲曲不同,它就如同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知道自己生命无多,但仍是愿意为鲜花献上最后一舞。

    这是流樱第一次演奏尺八,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与它配合的竟是如此完美,如同手足之延长。

    随着尺八的声音,雪停了,人住了,而她,来了。

    星野沢子,她家是隔壁万辰城中卖花的,刚刚成年的她便已经是远近闻名的花艺师。

    今日是她生辰,一早便外出游玩。

    然而,蓦然响起的乐曲如一双无形的手,将她拉至流樱的身前。

    《魂魄》,这是她听过最好听的曲子;而流樱,是她见过最英俊的人。

    此时,流樱演奏完一曲,也渐渐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绝美清澈的眼眸。

    世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罢了。

    流樱与沢子便同时看上了对方的‘色’。

    流樱演奏的很好,很多人都动容驻足,但却是鲜有人丢下几枚铜板。

    人们见到流樱期盼的眼眸,都侧目离开,只剩下沢子一人。

    沢子掏出一枚铜板上前交到流樱的手中,希望他能够随自己回花店,也算是在天寒地冻的时候有个落脚地。

    流樱答应了。

    果然,有钱真的是为所欲为。

    流樱与沢子回到家中之时,沢子的父亲对流樱并不欢迎,倒不是自己多养不起一双碗筷,只是流樱是个男儿,与沢子在一起怕人生出闲话。

    但沢子的母亲对流樱却是和善,她听说过火灾的事情,寻思着危难之时拉人一把,再者流樱即是孤身,心性倒也没听说过有出格不善,若是能做个入赘的儿,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就这样,流樱在沢子的家中落脚。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流樱在与沢子的朝夕相处之下,竟是渐渐产生了情愫。

    每每入夜,沢子都会与流樱一起坐在院中的樱花树下,流樱演奏着尺八,沢子则依照着曲子中的情感,将感情赋予插花表达。

    那樱花树是沢子出生时母亲向人求来的珍惜之木,其上盛开的花也是如细腻玉片雕砌的一般,精美而芬芳。这樱花树的原主人曾说过,此树有灵,非人不降。

    流樱与沢子如此郎才女貌,两人却都是不言心中爱意,心中各有所碍。

    古来有情化陌路,不过怯情畏颜面。

    流樱虽是有情有意,但自己毕竟是孤身一身,无依无靠,若真的在一起,沢子面对的也只能是贫苦。

    果然,绝大多数男人的万般自信都来自于物质,但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甚至可以说,这是历史必然的结果。

    男人比女人壮硕,这是身体结构所带来的差异,要完全追求男女的

    绝对平等,几乎是一种不可实现的奢望。

    男人的力气比女人的大,便注定了母系社会会衰落直至消失,也注定了男人成为两性之间的强者。

    弱肉强食的观念同样适合在那个没有伦理道德约束的时代,这样的时代经历了很久,久到将男人至强的思想深深的刻在每一个人的基因中。

    不得不承认,无论在那个时代,谈论男人的利益时,永远逃不脱,色、权、名、利。

    之所以‘色’拍在首位,是因为它强大的力量,强大到令武王伐纣,强大到令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如此也为后世留下‘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样的警世名言。

    也正是无数年以来这样的观念,让所有人认为,男人必须有实力才能配得上两性之首,一家之主的称号,而等同的就是金钱财力名声权言。

    也许有人说是,因为女人追求,所以男人才会拼命的追逐一切利益,男人只能被动。

    但却没有人明白,这样的女人他嫁的不是丈夫,而是金钱。那他的丈夫何必娶金钱的妻子呢?仅仅是为了一时肉.欲?贪一副色相皮囊?

    可答案,是的。

    这是一个很多人都不愿意承认的正确答案,无论男女,当欲念到达一个极限值,一切束缚便都会抛却脑后,无论是道德伦理约束,或是律法纲纪制约,也就是所谓的色令智昏。

    不仅是以上的原因,还有无数的因素,让男人将自信心与物质挂钩,甚至于等同。

    流樱之所以不开口示爱,便是源于自己的物质匮乏,很现实,但也很无奈。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春天。

    流樱依旧是在店中,日复一日的演奏者尺八,若说以前演奏尺八是为了生活下去,那么现在他所演奏的曲子,都是为了沢子一人。

    但沢子的父亲已是看透了流樱的心思,他不愿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一个贫穷孤儿的妻子,即便他入赘自家,他依旧不允许。

    在父亲眼中,早已有了最终于的人选:斋川一郎。

    一郎与沢子的年龄相仿,乃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而其出身更是高贵,他的父亲斋川隆介乃是半意流剑道的创始人,即便是将军对其也是多有尊敬。

    三年前,一郎离开万辰城,孤身历练,如今三年期满,已是花盛归来。

    斋川一郎在三年的时间中,一路所向披靡,凭借着父亲亲身传授的半意流剑道,战胜无数武士浪人。

    由于其败人之后必要在对手的臂上划出一道血痕,故而人送名号:红痕斩客。

    当一郎来找沢子时,遇到了正在演奏尺八的流樱。

    一郎很奇怪,花店之中何时来了一个奏雅乐之人。

    在院中寻了一周未见沢子的一郎重新进入花店,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淡笑着插花的沢子,身边陪伴的是流樱。

    沢子,我回来了。

    一郎走上前去,沢子惊喜的起身,跑向一郎。

    三年未见,你的剑术可有退步?若是退不了,我便如小时候在旁边盯着你!

    这是独属于两人的记忆。

    流樱起身走上前来,鄙人流樱,乃是一名雅乐师。

    红痕斩·斋川一郎。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已是过招。

第三百三十七章 流樱之殇

    入夜,斋川一郎并没有离去,而是在沢子家中吃的晚饭。其实也是沢子的父亲极力挽留,想要为两人争取一些相处的时间。

    饭后,沢子的父亲故意让流樱去花店守着,说道,今夜是谈情说爱的好时间,定会有人来买花的。

    流樱望了望沢子,便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眼下虽然是春天,但仍是有些风冷,入夜后便鲜有人出来走动。

    流樱正坐在花店中,将尺八放在双膝上轻轻的擦拭着,如同对待自己的爱人。

    如今,陪着自己的,终究还是火灾中留下的尺八。

    流樱是这样想着的。

    望着春夜,流樱重新吹起了尺八,今日奏的曲子名唤《冬花水石》。

    这首曲子很冷,冷不仅仅是指它的演奏者极少,还表示它寒,乐声方起,便如滴水化冰之境。

    寒冷的乐声在渐渐变暖的春夜之中显得是那么的突兀,但与流樱的心境却是完美的契合。

    夜渐深,月渐升,心渐冷,人渐空,音却渐生。

    你怎一人在此吹奏,也不喊我?

    蓦然出现的沢子缓缓来到流樱的身边,对着门外正坐,她的位置,刚好可以见到如碧玉琉盘的明月。

    流樱淡淡一笑,轻轻地收起了尺八,说道,不想打扰你们两人叙旧罢了,在这守店,或许能等上一个人,为他的心上人献上一捧花呢。

    沢子微微低头,食指与拇指轻轻攥着和服的边角,说道,他人会为心上人献花,那你呢。

    流樱微怔,良久回神道,我不知道,也许只是守在她的身边吧。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花店之中,流樱与沢子静静坐着,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流樱轻吟了一句。

    沢子很喜欢着句诗,便问道,这是你写的吗?

    流樱摇摇头,是前些年我从一本诗集上学到的,那诗集的作者是一个名唤李白的诗人。听闻他在那遥远的国度中富有盛名,许多商人到那里做生意买卖时,都想着求一首诗。赠我诗集的那人运气不太好,没能求来诗,却带回了三本他的诗集。

    沢子又吟了一遍,笑着说道,古今共明月,此月想必也见证过无数恋人吧,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份殊荣。

    流樱转过脸,望着沢子精致的侧颜,说道,那是当然,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明月付与光明照有情,可黑暗之中,一双满是仇恨的怒眼,已然失去理智。

    花店之后,斋川一郎眼神如冰的望着流樱与沢子。

    方才,斋川一郎起身添茶回身,便不见了沢子的身影,本以为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竟是一去不返。

    斋川一郎腰间的剑已经微微颤抖,那是怒意,是恨火,它想要饮血!

    脱去了木屐,斋川一郎无声的走近花店之中,如一尊死神一般站立在流樱与沢子的身后。

    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流樱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与我相比……

    一声声助长仇恨焰火的声音不断的在斋川一郎耳畔响起,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为何它会出现,但斋川一郎很是认同这些满是仇恨的话语。

    杀!杀!杀……

    声声屠言绕耳畔,斋川一郎缓缓抽出腰间的剑。

    这把剑是斋川一郎外出历练是父亲赠与的,名唤:鬼无首,意为:剑出,则鬼神亡。

    自从握上鬼无首,斋川一郎不知用其杀了多少人,他大致算过,死在自己手下的那些人的年龄夹在一起,大有几千年了。

    暗夜明刀,鬼无首已经对准的屠戮目标。

    斋川一郎认为自己需要温柔,至少对于沢子,因此,他想着,一刀由流樱开始,为沢子结束,这是他残忍之下唯一能赐予的温柔。

    明月映剑寒,

    光影向心偏。

    无尘七恨去,

    可怜忆情言。

    过往的人与言,皆萦绕在斋川一郎的心头,他嫉妒,嫉妒为什么流樱可以得到自己陪伴十余年的少女,而自己付出了真心换回的却是背叛。

    你在做什么?一郎!

    沢子的母亲无意间看到举刀欲斩的人,急忙冲了上去。

    给我滚开!

    斋川一郎反手一剑刺出,笔直的穿过沢子母亲的胸膛,鲜血沿着刀尖潺潺落下,如同溪水一般,这就是鬼无首造成的特殊伤口所致。

    此时,沢子与流樱下意识的转身,可如眼的,却是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的母亲。

    母亲的手抬了抬,她或许是想握住沢子的手,沢子冲了上来,可依旧没能赶上,那双慈爱的手已然等到女儿,无力的坠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此时,沢子的父亲也闻声赶到,见到已经死去的沢子母亲几欲昏迷,但回过神后,立即伸手死死的扼住斋川一郎的脖子。

    一郎!你做了什么!她是你的伯母啊!你忘记了小时候你总是吃她做的饭?你怎么能这样!

    斋川一旁并没有因脖子被扼住而显得难受,依旧如无事人一般,望着沢子的父亲,就像是一柄渐渐出鞘的寒刃。

    伯父,你知道我历练三年最大的感悟是什么吗?

    是世间的一切利益都可以用手中的剑得到,我还记得我身上的盘缠用光了,很饿,因此我祈求了饭馆之中的所有人,包括老板,但他们没有一人帮助我。

    那个时候,我手中只有一柄剑,能依仗的,也只有一柄剑。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为了一口吃的,我杀了三十四人,又放了一把火。

    很幸运,那一把火烧去了我心中一切的阴霾,让我明白:

    当我拔出了剑,便等于握住了一切。

    话音刚落,一柄寒光扫过,父亲,也死了。

    斋川一郎执剑对流樱,现在只剩你一个该死之人了。

    面对斋川一郎手中的剑,流樱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慌张,很奇怪,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自己何时如此的勇敢?

    但现实并非如此,是僵硬,流樱被吓得身体僵硬,连同意识一起被斋川一郎吓得冰封。

    一郎,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沢子望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双亲,声音已然嘶哑,你不是说过,等你长大之后会拔剑保护他们,

    为何如今你拔刀却是为了杀他们?

    斋川一郎冷视沢子,你不该与流樱产生联系,因为这会死很多人,很多人。

    斋川顺着剑锋望向流樱,你在颤抖,很恐惧吗?是不是感觉自己最珍贵的生命,如今却被他人掌握?这种滋味很不好受,里面夹杂着太多的绝望,对吗?

    流樱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眸之中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斋川一郎淡淡笑着,如同暗夜之中最冷的魔,说道,别一副这样的表情,我体验过这种滋味,不止一次,也正是这种生死一线的压迫,让我有了强大的动力。可你不会,你只会吹奏雅曲,再强大,也不能杀人,真的很可悲啊!

    此时沢子上前,你放了流樱,我跟你走!否则,我便自尽与此!

    斋川嘴角微颤,随即反身一刀!

    砰!

    沢子倒在地上。

    斋川冷笑,我用的是刀面,她不会死的,甚至连血都没有流一滴,不过对于你,我倒是愿意多花费些心,只是……有些残忍。

    寒冬腊月,城外的一间破旧的房屋之中,一个驻着拐杖的男子正在火边不住瑟瑟发抖。

    这里是流浪者的聚集地,只不过如今天冷了,其他人都在选择去城里避寒了,毕竟只要遇见一个好人心,便可以安然度过一天。

    男子坐在火边,不断的按摩着自己受伤的双腿。

    此时,一名白发老人走了进来。

    那老人身上一尘不染,不像是个落魄的人家。

    男子抬眼看了一眼老人,没有说话,只是奋力的移动了一段,在火边腾出一个位置,看样子,男子与老人似有相识。

    老人做在男子的身边,说道:“流樱,你考虑好了吗?”

    没错,那驻着拐杖的男子就是流樱、

    那晚,斋川一郎并没有杀死流樱,而是打断了他的双腿,将其扔出城外,并派了一个人监视流樱,而那个人,就是老人。

    老人名唤黑泽止,是斋川家的奴仆,他的生命都是斋川家的。

    黑泽止的任务很简单,禁止流樱离开城镇十里之外,也禁止他禁止进入城镇,每天可以给流樱一个饭团,供其延续生命,但绝对不能死。

    用斋川一郎的话来说就是,生命的最大的痛苦不是失去,而是尽在眼前,却连伸手的能力都没有。

    斋川一郎故意让黑泽止告诉流樱,他已经将沢子的家烧毁,对外理由失火造成的,如今沢子父母葬身火海,沢子就被接进了自己的家中。

    最令流樱痛苦的消息是,六个月后,斋川一郎便要与沢子成婚,届时,斋川一郎将会亲自来到流樱的面前,将流樱的四肢打断,并剪去他的舌头,将他放置在成婚之处的最高点,当他亲眼目睹失去挚爱。

    最开始的几天,黑泽止只是在门外守着,每日的中午便会取出一个饭团,扔进破房之中。

    黑泽止以为流樱回想一条狗似的趴在地上吃着饭团,直到第八天的晚上。

    外面的风雪实在是太大了,黑泽止只得进入破屋之中暂避。

    可没想到,进入破屋之后,黑泽既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肉香。

第三百三十八章 风雪破屋

    进入破房之后,黑泽止迎面闻到一股淡淡的肉香,这令他惊诧不已:哪里来的肉?

    此时的流樱正背对着黑泽止,埋头吃着什么。

    黑泽止步步上前,就在离流樱仅有三步的时候,脚下踩到一个软物。

    抬起脚一看,竟然是一张巴掌大的皮毛,那是一张黑色的老鼠皮。

    黑泽止微微伸头,赫见看到流樱正抓着一块金黄的老鼠肉吃着。

    流樱缓缓转身,揪下老鼠的头递给黑泽止,说道:“吃吗?”

    黑泽止眉头紧皱,暗骂一句真恶心,便转身在流樱对面坐下。

    黑泽止一边烤着火,一边疑惑的望着流樱,说道:“你小子倒是可以啊,吃完饭团还有宵夜,若是难为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想必为了抓老鼠吃了不少苦吧。”

    流樱抬了一眼,说道:“我没有吃你的饭团,你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肮脏得很,我不愿入口。”

    就在黑泽止被流樱之语惊愣的时候,不远处的墙角骤然出来一声闷响。

    流樱随即起身向墙角走出,当流樱回来之时,手中多了一只被压扁的老鼠。

    流樱熟练的将老鼠宰杀,随即放在火边再次烤了起来。

    黑泽止看到流樱指尖的米粒才明白,原来流樱之所以能抓到老鼠,就是用自己的饭团做诱饵,从而陷阱就是最简单的石头。

    黑泽止望向流樱,说道:“好吃吗?”

    流樱摇摇头:“没有盐巴,即便是烤了,闻着有些香味,但其实也是难以下口,不如,你来尝尝?”

    黑泽止撇撇嘴,从怀中拿出一个包,当包打开的时候,一股淡淡的香味飘出,是海苔饭团,上面还有些粉红色的鱼子。虽然有些冷,但并无影响它的美味。

    黑泽止靠着背后的枯草,舒坦的一边烤着火,一边吃着饭团,得意的说道:“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想你们这些年轻人,经得起风吹雨打啊!牙口偏软啊!”

    流樱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口口的吃着手中的老鼠肉。

    这夜的风雪很大,时不时传来被雪压垮的树枝坠落的声音,响得多了,两人也就都睡不着了。

    黑泽止长长叹了口气,索性躺在火边,拿起一根树枝挑动起炭火来,并向流樱喊道:“你!冻死了没?”

    流樱睁开眼:“让您失望了,并没有。”

    黑泽止拿出一个饭团放在石头上,说道:“陪我聊会天,这个饭团就算是你的报酬。”

    流樱望着石头上的饭团,肚子咕咕直叫,显然两只老鼠填不饱肚子。

    黑泽止经过几天的相处已经知道了一些流樱的脾气,便给了一个台阶,说道:“放心吧,这个饭团是我自己做的,不是从斋川家拿的,而且这也不是施舍,就像先前说的,这是报酬,聊天的报酬。”

    流樱闻言,纠结再三,终是爬起身来,来到火堆旁边,默默的将石头上的饭团拿起来,埋头吃着。

    黑泽止微微一笑,说道:“你说你也是的,为何要惹我们家少主呢?这倒

    好,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是将化枯骨,何必呢?”

    流樱眼神骤然寒冷,说道:“是斋川一郎太过霸道!”

    黑泽止缓缓摇头,说道:“霸道?你说错了!我们家的少主不是霸道,而是实力赋予的权利!你可知道像他这样的武士,可是无数大名将军的掌中宝,几条人命对于他看说没有丝毫的威胁。”

    流樱吃着饭团,眼泪忍不住流下,啜泣的说道:“难道这个世界,就如此的不公平吗?”

    黑泽止闻言,一脸正经的说道:“当然!当然不公平!你为什么会希望世界是公平的呢?”

    流樱闻言,感觉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不可置信的望着黑泽止:“难不成你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正是你所期望的?就像你现在这样。”

    黑泽止将手中的枯枝扔进火堆之中,说道:“你说,对于整个火堆来说,这根树枝,公平吗?”

    流樱疑惑的望着黑泽止,他的话语完全将自己问蒙了。

    黑泽止解释道:“你看,假如将火堆比作一个整体,刚才那个树枝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因为它太小了,小到不足以为这堆火焰贡献一丝高速,真正能起决定因素的,是那些大家伙们!”

    说罢,黑泽止将一旁臂膀粗的树根扔进火堆,紧随着,火焰直冲屋顶。

    黑泽止望着眼前的火焰,咧着嘴说道:“世界就应该像这个样子,小树枝通过成长,比停滞的巨木要更粗更壮。而巨木也可以将小树枝的阳光水分掠夺,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这样充满未知的世界,正因此为美丽,不是吗?”

    流樱望着黑泽止,说道:“就像你如今为奴的现状,你也不会有怨言吗?”

    “有!当然有!”黑泽止说道:“也许你不知道,我一出生就被父亲瞒着家里人卖给了斋川家,为的,只是二两酒钱与一些赌场的赌资。所谓的童年,我没有,所谓的亲情友情爱爱情,我也没有,到老孑然一身,留下的,也只有满身做任务留下的伤疤,因此,我当然有怨言。”

    随即黑泽止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更讨厌如死水一般的世界。”

    流樱说道:“是吗?看你的样子,不像啊。”

    黑泽止轻叹了一声,说道:“人啊!老了,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趋于平静,可心中依旧是像年前的时候,期待做一些惊天地的大事啊!”

    流樱此时吃罢了饭团,舔了舔手指,说道:“惊天地的大事?你做过吗?”

    黑泽止点点头:“当然了!当年我为了重获自由之身,向主人发起了挑战,只可惜败了。”说着,他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流樱赫然发现,黑泽止的左手,只有四个手指,中间的无名指缺失了。

    黑泽止颇为感慨的说道:“那一战,我施展出了十成的力量,可依旧是败了,主人为了惩罚我,将我的无名指砍去。可在我的心中,对于他,依旧是心怀挑战,只可惜缺失一指的我,无法将自己的实力发挥至最大。”

    流樱望着黑泽止,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

    故事!”

    黑泽止却是不以为然,说道:“人啊,不管活多久,心中都会有一段故事,就像你与沢子小姐还有少主之间发生的事情,你与少主都会记到死的。”

    流樱似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便问道:“你什么意思?那沢子呢?”

    黑泽止想了想,说道:“你要听吗?或许有点残酷。”

    “听!”流樱想知道沢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泽止望向流樱许久,缓缓点点头,坐起身来,说道:“好吧,我告诉你,沢子小姐其实在前几日就苏醒了,只是她失忆了。”

    “失忆?”流樱皱眉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泽止说道:“根据大夫的说法,是受到重大的刺激产生的现象,目前难以医治。”

    流樱闻言,急切的问道:“那沢子他还记得谁?”

    黑泽止摇摇头:“她谁都不记得,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忘得一干二净。”

    流樱顿时惊愣住:“怎么……会这样?”

    此时的黑泽止终于有睡意,屋外的雪也渐渐停了。

    ————————————————————————————

    第二天,天色刚刚有些微亮,黑泽止伸了个懒腰,大喊着让流樱取些雪水,等天色再明一些的时候,烧开了洗脸。

    然而,黑泽止连叫了几声,皆是没有人回答。

    “不好!这小子跑了!”

    黑泽止急忙开门去追,可当黑泽止打开房门时,眼前已是齐腰的积雪。原来是后半夜又下了一场奇大的雪,这才有了这番景象。

    也正是这场大雪,暴露了流樱离开恶方向。

    然而,令黑泽止没有想到的是,流樱竟然回到了城中。

    “这小子真的是作死啊!”

    黑泽止怒骂一声,便跟了上去。

    ——————————————————————————————

    城中,此时天色还黑,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其实就算是天亮,也是没几个人人愿意冒这么大的雪出门。

    流樱来到了沢子的家,此时已经被斋川一郎烧成了灰烬。

    也许是火烧过痕迹存不住积雪,满目尽是发黑的建筑,仅仅有寥寥几片的积雪,与其他的地方,差距甚大。

    流樱缓缓的走在废墟之中,心中尽是悲伤,无数花朵被烧得发黑,怪异的花香伴随着流樱踏下的脚而激起。

    “一切……都没了……”

    当流樱来到内院之时,一棵樱花树正静静的开着,它是纯黑废墟之中唯一的彩色。

    流樱上前抚着树枝花朵,声音沙哑的说道:“原来你还在……你是在等沢子吗……我也是……只是现在的她,已经将我们忘了吧……”

    樱花树如同有心一般,听闻流樱的话语之后,不断的颤抖。

    缤纷花朵洒落一地,树枝的极速的变成齑粉,散落空中。

    流樱被樱花树突然其来的变化吓到,连连后退,跌倒在废墟之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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