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忠
秋收结束了，建德县西，当程心远和魏林涵分别代表人民军和明廷在停战协议书上签字后，人民军与明廷也正式停战，停战期限长达三年。
作为停战条件，明廷需将栖霞长公主朱尧姜嫁与人民军大都督方南，同时明廷给予价值三百万两白银的物资和三千匠户作为嫁妆，嫁妆分六个月送到人民军统治区，明年三月十九，方南准时在广州城大都督府迎娶朱尧姜，朱尧姜需提前从离开京城前往广州城。
魏林涵在停战协议书上签字的右手一直颤抖着，额头满是汗水，不是因为天气太热，而是魏林涵感觉到自己已经前途无光。
这份停战协议书对明廷来说就是一个耻辱，天大的耻辱，将长公主送与人民军还不够，额外还要给予价值三百万两白银的物资和三千匠户，比上一次与人民军停战还要丢人，大明的脸已经丢尽了。
恐怕明廷上下谁也不会提也不敢提停战协议书这件事，谁敢在朱翊钧面前提，就要迎来朱翊钧的怒火。
半年前魏林涵以为完成这个重要的任务，就能够得到皇上更多信任，升官不成问题，可是当魏林涵在这代表耻辱的停战协议书上签字，魏林涵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的处境，恐怕皇上已经不愿意看到他，文人书生都会认为他是罪人，谩骂他，他在大明将无处容身。
或许投靠人民军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魏林涵脑海中刚冒出来这个想法就被他掐掉，他的家在京城，他的妻儿子女都在京城，他现在能够跑去人民军那里，但是他的家人不可能的。
更何况魏林涵对明廷对皇帝还有着足够的忠诚，即便他将成为大明的罪人，他的忠诚依旧不会消失，他希望明廷的能够剿灭人民军。
皇宫中，知道自己将嫁给贼人头领，好长一段时间里，朱尧姜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寡言，脸上满是淡漠，只有在朱翊钧过来看望她的时候，朱尧姜才会在脸上挤出几分有些难看的笑容。
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从来没有离开过皇城到外界看看，却很快要嫁给大明的敌人。
“嫁”还是好听的，更确切的说是“献”，献上朱家的女人让人民军停下前进的脚步。
一字之差，朱尧姜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未来的命运，是恒无边际的黑暗，没有任何光明。
朱尧姜曾经的期待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现在的朱尧姜单纯的只是一个活着的人，看到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朱尧姜，连朱翊钧都不愿意过来了。
不过朱尧姜很快发生改变，朱尧姜想到自己的任务，仅仅是为大明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积蓄力量，但是朱尧姜感觉还不够，香凝从其他宫女太监那里打听到不少消息，大明的处境很不好，百万明军都败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明廷能不能打败人民军。
知道这些，身为朱家女人，朱尧姜决定为朱家多做一些事情，停战可以让大明积蓄力量，等大明积蓄足够的力量后，若是自己未来丈夫也死了，大明肯定能够剿灭贼人。
朱尧姜主动向朱翊钧提出一个请求，学习杀人的技巧，想要以后亲自寻找机会去杀那位贼人头领。
朱翊钧原本没有同意，思考许久后，朱翊钧还是同意了，他知道，不管朱尧姜能否杀死贼人头领，在贼人大本营中，朱尧姜都不可能逃出生天，朱尧姜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为大明为朱家争取一个机会，这就是朱家的女人。
朱翊钧有些悲哀，百万大军都被贼人打败了，大明将士无能，现在却需要一个女人去争取机会。
很快，几个女人受命来教朱尧姜杀人的技巧，没有武刀弄剑，也没有学习拉弓射箭，这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来说太难太难，更何况留给朱尧姜的时间已经不到半年。
朱尧姜学习的是用金钗用剪刀这些常见物品杀人，只要命中身体要害位置，就能将其重创，不死也废。
这种杀人技巧对女人有着极大的优势，尤其是在对付好色之徒的时候，前提是对方已经放松警惕。
正在学习中的朱尧姜却不知道，她学习的东西面对一个非凡之人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朱尧姜一个弱女子都在为大明努力，天下间忠于大明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不少人都在为之努力。
某位地主家庭出身的书生，见到大明处境危险，他说服父亲花更多银子将组建的护卫队从三百人扩大到一千人，还让父亲带着他去见几个关系的好的豪绅商贾一一说服他们各组建一支一千人上限的护卫队。
这位书生亲自进入到护卫队，与士卒们一起训练，想着有朝一日率领大军打败贼人，复大明河山。
有主政一方的官员，频频与豪绅商贾会面，希望豪绅商贾有钱出钱有人出人，编练出一支精锐明军。
也有儒生到处游说豪绅商贾，希望豪绅商贾们捐出一部分财富，一起共抗贼人。
即便是往日里看到金银就走不动道的官员，如今也收敛自己的动作，他们明白，大明才是他们的靠山，要是大明倒了，他们都要完蛋，现在大明有人民军这个大敌，人民军甚至能够覆灭大明，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他们这些贪财的官员更加着急。
即便要捞钱，也要等到人民军被大明剿灭的时候，只要大明在，他们才能够捞到更多的财富，也有命去使用这些财富。
不过大明统治区里看不清形势的人依旧不少，他们认为朝廷允许豪绅商贾建立护卫队之策能够抵挡乃至打败人民军，他们想着寻找机会争权夺利或者收取更多的财富。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管处境是和平还是危险，不少人就是喜欢内斗，尤其是已经立国上百年各种势力根深蒂固的大明，在朝堂上，大臣们依旧会为某件事而争吵，为自己一方争夺利益。
朱翊钧则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为了防止被说毒，提前说一下，朱尧姜到了广州城后面对周围的环境会逐渐发生改变，放弃刺杀主角】
第317章 杜仲
“杜仲，这是什么东西？”
办公室里，看着蒸汽机研究所定期送来的报告，方南脑袋里满是问号。
距离实用的甲型蒸汽机诞生已经过去两年多时间，方南更想要的乙型蒸汽机还在稳步研发中，或许明年后年实用的乙型蒸汽机就能够诞生。
而今天送过来的报告中写着，蒸汽机研究所已经发现一种材料，它将加快乙型蒸汽机的研发进度，这种材料就来自杜仲，是蒸汽机研究所中一位老家在广西的工匠提出来的，能够有效解决蒸汽机的密封性问题。
蒸汽机方南多少了解一些，蒸汽机的密封性非常重要，不解决这个问题，就别想将可实用的蒸汽机拿出来。
解决蒸汽机密封性问题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橡胶，但橡胶树生长在美洲大陆，人民军还没有可以远洋航行的船只，而且路途遥远，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时间才能将橡胶树带回来，大规模种植又需要较长时间。
历史上瓦特的改良蒸汽机最初就没有使用橡胶，而是使用可以热胀冷缩的金属垫片，不过橡胶是更好的选择。
原本方南向着蒸汽机先弄金属垫片用着，等乙型蒸汽机研发出来，再建造可以远洋的蒸汽轮船，到时候前往美洲大陆将橡胶树带回来。
现在蒸汽机研究所居然告诉方南在华夏大地上有橡胶的替代品，这就是方南所不了解的知识了，在方南的记忆中，就没有“杜仲”这个字眼，更不知道杜仲是什么东西。
实际上杜仲是一种植物，又名胶木，树高可达20米，胸径约50厘米。
药用杜仲，即为杜仲科植物杜仲的干燥树皮，是名贵滋补药材，其味甘，性温，有补益肝肾、强筋壮骨、调理冲任、固经安胎的功效，可治疗肾阳虚引起的腰腿痛或酸软无力，肝气虚引起的胞胎不固，***湿痒等症，在《神农本草经》中被列为上品。
在杜仲的树叶、树皮和果皮中均富含一种白色丝状物质——杜仲胶。
杜仲胶是具有橡塑二重性的优异高分子材料，天然橡胶和杜仲胶的单体同为异戊二烯。但分子结构不同，杜仲胶为反式聚异戊二烯，天然橡胶则为顺式聚异戌二烯。
天然橡胶内能大，顺式异构两个电负性相同的原子处于分子的同侧，偶极矩较大，因此有较低的熔点，较大的溶解度。柔顺性较好，因此弹性较高，作为橡胶材料使用。
杜仲橡胶原子排列比较对称，分子能规责的排入晶体结构中，因而具有较高的熔点，电负性不同的原子和原子团排在同一侧，因此偶极距较小，溶解度较低。性质比较稳定，易结晶，柔顺性较差，作为硬质材料使用。
所以杜仲胶能够代替天然橡胶使用。
更重要的是，杜仲树是华夏大地上特有植物，广泛分布于陕西、甘肃、河南、湖北、四川、云南、贵州、湖南、安徽、江西、广西、浙江等省区，而且杜仲树的幼苗就可用以提取橡胶，树龄增到10～15年，每公顷可产橡胶270千克以上。
相比于远在美洲大陆的橡胶树，杜仲树是非常好的选择。
另外橡胶可不单单是能够用于蒸汽机，还能够制造医用胶管、轮胎等，橡胶可以说是工业中一种重要原材料。
方南让人搜集一下杜仲的资料，搜集来的主要是杜仲作为药材使用的资料，方南直接看了几眼后直接方向，若真的向蒸汽机研究所汇报上来那样，能够用杜仲胶代替橡胶树，那方南就可以命人建立杜仲树中种植园。
橡胶树只能在琼州岛种植，但杜仲树却可以在华夏大地大半区域种植，只要杜仲树有价值，就可以开始大规模人工种植，具体人工种植方法由农业司去研究。
……
距离人民军占领广西、江西、湖广、福建四省已经过去半年时间，半年时间过去，在广东商贾们努力下，新占领区域的商业贸易已经正常展开。
新占领区域留下来的那一小部分商贾看到活跃的广东商贾们，一个个忍不住了，压下心中的害怕，继续做生意，他们可不想自己的生意都被广东商贾抢走了。
商业贸易中有一项让新占领区的中上收入家庭非常意外，就是玻璃生意。
在人民军统治区了，玻璃依旧是人民商会的独家生意，其他商贾想要做玻璃生意只能从人民商会购买，然后售卖到大明统治区去。
不过新的商路没有打通，而且此时大明统治区正在“大练兵”，花钱如流水，将玻璃售卖到大明统治区去恐怕已经赚不到太多银子。
人民商会迅速在新占领区各地建立分会、分店，大批量玻璃和玻璃镜随之运送到各地，按照距离远近，以比广东地区高一点的价格销售玻璃和玻璃镜。
一面手掌大小的玻璃镜在广东售价只有一角平等币，放到新占领区域最高不会超过二角平等币，而在去年，这么一面手掌大小的平等币售价要多达数量银子，刚开始是有价无市，一批玻璃镜拿出来，很快就销售一空，后来随着一批批玻璃销售情况才好一些。
现在如此低廉的玻璃镜和玻璃开始销售，让新占领区的中上收入家庭是目瞪口呆，在他们心中，即便玻璃镜已经不是珍贵宝物，也算是价值略高的贵重物品，而人民商会出售的玻璃镜简直就是廉价物品。
看一眼以前花了好几两银子购买的手掌大小玻璃镜，再看看人民商会出售的廉价玻璃镜，材质一样，就是价格不同，不用等了，直接买买买，以前大富人家才买得起的大尺寸玻璃镜，他们现在也能买得起。
新占领区域内玻璃销量开始增加，广东区域大尺寸玻璃镜销量降低但小尺寸玻璃镜销量快速增长，广东的老百姓已经迎来好几次丰收，家中积蓄渐渐增长，大尺寸玻璃镜买不起，中尺寸玻璃镜不舍得买，但小尺寸玻璃镜咬咬牙还是可以买的，尤其是准备婚嫁的家庭。
鉴于玻璃销量增加，工部已经打算在广东外再建两家玻璃厂。
第318章 刘氏糕点铺
刘德元，今年三十有六，在福建省福州城城南经营一家糕点铺，刘家在福州市内算是中等收入家庭。
刘氏糕点铺规模不算大，但却是一家老店，刘德元的爷爷摆摊卖糕点攒下银子购买一处店面，才有了今天的刘氏糕点铺，刘德元继承爷爷和父亲制作糕点的手艺，让刘氏糕点铺积攒一批老顾客，还不断有新顾客上门。
按理说，以刘氏糕点铺的情况，应该慢慢做大的，但刘氏糕点铺的规模一直没有扩大过，在明廷统治区福建省的时候，刘氏糕点铺的顾客数量已经在增加，但收益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偶尔收益还会下降。
刘德元非常明白刘氏糕点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福州城是福建省省城，别看刘家在福州市内算是中等收入家庭，但福州城内权贵、官员太多了。
刘德元做的糕点好吃，刘氏糕点铺的顾客越来越多，甚至一些权贵、官员都派人过来购买糕点，也有权贵、官员的手下过来购买糕点吃。
权贵、官员购买糕点，他们自持身份都会付钱，不过他们一般不会亲自过来购买糕点，会派下人过来购买，下人就在这购买糕点的金钱上动了心思，他们来刘氏糕点铺买糕点，或是少给一些钱，或是直接不敢给钱。
刘德元在福州城只是一个普通人，权贵的下人就不算是普通人了，他们是有靠山的人，刘德元的父亲和爷爷都教育过刘德元，在与这样的人做生意的时候，宁愿吃些亏，也不要起冲突，这都是过来人的经验。
即便流/氓地痞来买糕点，刘德元也是步步忍让。
在福州城中生活三十六年，刘德元不止一次看到过其他人与权贵下人起冲突而倒霉的。
所以在面对少给钱和不给钱的人的时，刘德元不但不会愤怒，还会面带笑容欢迎对方下次再来。
刘德元持之以恒的做法反而让少部分人心生愧疚，以后来买糕点都给足钱，但更多人依旧是不给钱或者少给钱。
在这种情况下，刘氏糕点铺还能有一定收益继续维持着，可见刘氏糕点铺生意有多么好。
刘德元以为自家的生意会这么继续下去，没想到如今迎来巨大改变，是人民军到来给刘氏糕点铺带来巨大改变。
在人民军没有占领福州城前，刘德元从其他人那么了解到人民军一些信息，那时刘德元认为人民军就是一股作恶的反贼，刘德元希望官军快点将人民军剿灭，让天下恢复安宁。
几年时间过去，人民军连连打败官军，刘德元还知道人民军占领一地后会大肆对豪绅商贾抄家，刘家勉强算是一个小商贾吧，应该也处于被抄家的对象，让刘德元非常害怕，担心人民军打到福州城来。
今年福州城之战前，大量豪绅商贾逃离福州城，刘德元原本也想要带着家人逃走，可刘德元舍不得自家的店铺，便留在福州城。
一战过后，官军败了，逃了，官府也逃了，人民军占领福州城。
人民军在占领福州城后的确开始抄家了，将留在福州城的大部分豪绅商贾抄家。
刘家屋门紧闭，害怕人民军过来抄家，让刘德元非常意外的是，人民军并没有来刘家，一连三天都没有过来，而人民军在福州城的抄家行动基本上已经停下来。
即便没有被抄家，刘德元也不敢继续做生意，老老实实待在家中，想着什么时候官军才会打回来，赶走人民军。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刘德元发现人民军似乎比官军好，对普通老百姓秋毫无犯，还给底层老百姓分田地，这是明廷官府都不敢做的事情。
但这时候刘德元依旧不敢做生意，等着看后续情况。
没多久，广东的商贾来了，他们在福州城内做生意，福州城内没有被抄家的商贾看到外来商贾抢生意，一个个坐不住了，压下心中的害怕与担忧，重新开始做生意。
看到其他家店铺陆续开门，刘德元随大流，将刘氏糕点铺重新开门，然而重新开门的刘氏糕点铺，生意连以往的两成都不到。
人民军打过来，大量权贵、豪绅商贾都提前逃跑了，人民军占领福州城后又开始抄家，福州城内剩下的豪绅商贾数量已经不多，意味着刘氏糕点铺的许多老顾客都没了，生意不下降才怪。
一转眼，距离人民军占领福州城已经过去半年时间，在人民军统治下，刘德元感受都人民军与明廷官府和明军的很大不同。
已经有人民军政府官员来刘氏糕点铺买糕点，所有的人民军政府官员都会给足钱，就算刘德元说不要钱，官员也不会同意，直接将钱留下来。
而且在人民军统治下，地痞流/氓已经没有身影，所有来刘氏糕点铺买糕点的人都给足钱，已经没有人敢少给钱或者不给钱，谁若是不给钱，只要去人民军政府，就能够得到解决。
刘德元感觉这样的人民军比明廷官府好太多了。
半年时间过去，刘氏糕点铺的生意有所好转，虽然依旧无法与明廷官府时相比，但刘德元对未来充满期待。
人民军给老百姓分田地，老百姓总有一天会富裕起来，不可能每天都来买糕点，偶尔过来买一次就足够了。
大量豪绅商贾被抄家，以后便会有新的豪绅商贾出现，刘氏糕点铺的生意一定会恢复到以前最好的时候，还会向着更好的情况发展。
最重要的是所有来买糕点的人都会给足钱，以后刘氏糕点铺的收益就会不断增加，爷爷买下这家店铺，刘德元想要以后开一家更大的糕点铺，让福州城所有人都知道刘氏糕点铺。
对了，最近刘德元有个想法，去年之前妻子想要买一面手掌大小的玻璃镜，刘德元有些不舍得，让妻子生了好长时间闷气，如今广东运来的玻璃镜很便宜，刘德元打算买一面玻璃镜送给妻子，还是尺寸大一些的，能够将人脸都映照进去的玻璃镜。
刘德元已经幻想到自己将玻璃镜送给妻子时的场景。
第319章 头疼病
皇宫中，朱翊钧又开始头疼起来，这头疼病是从李成梁大军被人民军打败后就开始犯起来，半年时间里，这头疼病一直没有消退过。
太医说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想要治朱翊钧的头疼病，恐怕要剿灭人民军，并且将治下所有拥兵自重的将领都抄家。
朝廷拿出啦的允许各地豪绅商贾组建护卫队的确是一个快速扩军的好方法，虽然兵权分出去一些，但有人民军这个大敌在，大家有力都会往一处使。
可是明廷治下渐渐出现的一个个拥兵自重的将领让朱翊钧感觉到朱家对大明的统治越来越弱，就算剿灭了人民军，会不会大明也会像汉朝那般诸侯并起，再来一个三国争霸，最后晋朝立。
自从三月份结束后，朱翊钧就知道大明多了三个拥兵自重的将领，他们三人分别是唐奇、李正茂、郑跃文。
原本唐奇、李正茂、郑跃文三人都是朱翊钧比较信任的人，朱翊钧担心李成梁拥兵自重，在剿灭人民军后反了大明，便派唐奇、李正茂、郑跃文三人过去挟制李成梁。
唐奇、李正茂、郑跃文三人勉强做到挟制李成梁，九十万明军，李成梁统领五十万，唐奇、李正茂、郑跃文三人合起来统率四十多万。
朱翊钧想着，只要李成梁大军与人民军大战，不是一死一残，就是两败俱伤，到时候唐奇、李正茂、郑跃文三人挥军将李成梁大军和人民军都剿灭，一个在朱翊钧看来非常好的计划。
没想到这个计划出现意外，人民军太强了，轻松击败李成梁大军，又先后击败唐奇、李正茂、郑跃文三路人马。
唐奇、李正茂、郑跃文三人各带着数四到六万不等的残军逃到云南、湖广长江北、浙江区域。
率领残军逃走没有问题，人民军太强了，他们留下来也是死，关键是唐奇、李正茂、郑跃文三人现在是听调不听宣，朝廷的大部分命令唐奇、李正茂、郑跃文三人都听，但想要让三人回京城复命、分走兵力等事情，命令过去了，都会没有下文。
可以说唐奇、李正茂、郑跃文三人现在是拥兵自重，几乎成了云南、湖广长江北、浙江三个区域的土皇帝，连当地官员都要听从三人的命令。
不是没有大臣想过用唐奇、李正茂、郑跃文三人的家人让三人听命，但朱翊钧敢肯定，是要对三人的家人下手，三人就敢直接反了大明，反而只要朝廷将三人的家人保护好，就能够继续保持现状，一起协力抵挡人民军。
唐奇、李正茂、郑跃文三人就是一个榜样，之后又有不少明军将领也开始听调不听宣，凡是有损他们利益的事情都不会接受。
当然，明廷中依旧忠诚于皇帝的将领还有不少，甚至他们综合实力要超过拥兵自重的将领，但现在朱翊钧不能下旨去对付这些听调不听宣的将领，一旦动手，大明的军事力量将会受损，那还怎么去抵挡人民军。
更严重的事情在发生，允许各地豪绅商贾组建护卫队的命令下达后，拥兵自重的明军将领也在插手此事，他们准备将自己所在区域的豪绅商贾组建护卫队当成兵力补充，用豪绅商贾的钱来扩军养军。
三年后大明能不能打败人民军还是一个问题，就算能够打败人民军剿灭人民军，这些拥兵自重的将领，大明又该如何对付。
为了这些事情，朱翊钧一直在头疼，他当皇帝之前十年里，大明不是还好好的，怎么才六、七年时间大明的江山已经变得如此模样。
在了解京城外面发生的事情后，朱翊钧非常明白，出现人民军还能够让人民军迅速壮大起来，就是因为大明的根基之二：官员和地主。
人民军中最多的就是没有土地的老百姓，地主想方设法将老百姓的土地都弄走了，还不断压榨那些佃户，各地官府也不管地主对佃户的压榨，甚至许多官员私自加税。
在地主和官员的努力下，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只能逃走或者造反。
朱翊钧现在非常明白这些事情，可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将这些官员和地主都杀了？
官员和地主现在是大明的根基之二，没了他们，大明可能立即就要崩塌，朱翊钧现在根本不敢对官员和地主下手。
真是可笑，身为全天下最高贵的人，身为皇帝，朱翊钧居然还有自己不敢做的事情，朱翊钧都不知道这皇宫中有多少人忠诚于自己。
朱翊钧相信，天下间忠诚于大明的臣子、文人书生还有还多，若是将领们都能够忠诚于大明，也有能力去抵挡人民军，朱翊钧就敢下令要明军对那些官员下手，官员没了，可以从文人书生中挑选新的官员。
对地主下手却有很大问题，许多文人书生乃至官员都是出身地主家庭。
更关键的是，明军现在挡不住人民军，许多将领还听调不听宣，朱家对大明的统治已经到了危险时刻，说不得朱家就要沦为刘家的下场。
朱翊钧很头疼，朱翊钧想要将眼前的问题都解决掉，可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在哪里？
思考来思考去，朱翊钧知道自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破而后立。
朱家的江山已经变成这般，朱翊钧需要一支完全忠诚于自己的军队，人数可以少一些，但必须是精锐，精锐到像人民军那般，战无不胜，所向无敌。
只要有这么一支精锐部队在手，再加上其他忠诚于朱家的人，不管朱家的江山变成什么样子，朱翊钧都能够重新统治天下，所有反抗者全部杀死，即便为此死几千万人也在所不惜。
当然，这是在打败人民军的前提下，明廷治下听调不听宣的将领在不断增加，但有人民军这个大敌在，大家勉强还能心向一处，不要说打败人民军，若是连抵挡都抵挡不了，那一切都不用说了。
练一支忠诚于自己的精锐军队，打败人民军，为了打败人民军甚至可以增加拥兵自重将领的实力。
夜深了，朱翊钧捂着头久久难以入眠。
第320章 同情
秋去冬来，冬过春至，转眼间又是新的一年到来。
刚刚过去的春节期间，大概是广西、湖广、江西、福建四省绝大多数老百姓过的最高兴的新年，过去一年里，他们的生活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欺负老百姓的地主、官府、山贼土匪被人民军打的打杀的杀，人民军还给他们分配土地，大人四亩，孩子二亩，仅仅是人民军分配给他们的土地，就足以让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刚刚过去的新年是他们人生中最富裕的新年，孩子穿上新衣服新鞋，年夜饭还增加肉食，这是他们以前幻想过的事情，现在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才刚刚过去不到一年时间，新的一年到来，那些土地还在他们手中，仅仅依靠这些土地，他们的好日子还将继续下去。
“请老天保佑人民军。”
大年三十晚上，不知道人民军统治区里有多少老百姓默默的向上天为人民军祈祷，他们已经认可人民军，拥戴人民军，支持人民军，只要人民军在，他们的好日子还会继续下去。
新的一年是公历1590年，明历万历十八年，人民军还没有自己的历法，依旧使用的是明历，方南准备当人民军建国后，会使用新的历法，新的历法大概就是现代那般阳历为主阴历为辅的形式。
新的一年到来，人民军也在继续忙碌着，人民军统治区已经从一省之地扩大到五省之地，治下人口也从近千万扩大到超过三千万。
之前几年时间里，在人民军统治下，广东省已经发生巨大改变，修建水泥路、铁轨路、水利设施，其中水泥路和水利设施是最根本的改变。
水泥路有利于商业贸易，水利设施有利于农业发展，农和商本就是国家根本之二。
随着广东商贾在其他四省建立的水泥厂开工生产，人民军在新占领区域内修建水泥路和水利设施的计划也将大大推进。
至于铁轨路，乙型蒸汽机没有研究出来，火车更是没有影子，再受限于马的数量，铁轨路的作用要小于水泥路。
不过方南知道，即便没有火车，通过铁轨路也能大大加快各地连通，其中一点有利于人民军对治下各地的统治，方南想要日后铁轨路能够连通治下大部分城市，正好有大批苦力在，用他们来修建铁轨路，累死了也不心疼。
修建水泥路和水利设施是目前人民军唯二能够进行的大规模计划，没有乙型蒸汽机，工业发展速度较慢，教育和医疗都受限于识字者处于阶段性发展中。
人民军政府的官员们都知道，现在的忙碌还算轻松，今年再忙碌一段时间就会更轻松一些，等到下一次战争到来，人民军将占领整个华夏大地，那时候才是最忙碌的。
新的一年到来，方南这边也有一件小小的麻烦事，为了能够让人民军与明廷停战，方南接受程心远的提议，接受明廷的和亲，新年过去，栖霞长公主朱尧姜已经从京城启程，踏上前往广州城的道路，三月十九将会准时进入大都督府。
起码表面上要这么做。
年前胡筱雅曾向方南询问，大都督府对朱尧姜嫁入方家该做什么准备。
方南则直接说大都督府不用做任何准备，人民军也不需要进行任何准备，朱尧姜来了就来了，在大都督府给她一间屋子，就当是入住大都督府的客人。
朱尧姜是大明栖霞长公主，是大明现任皇帝的妹妹，是朱家的女人，就算和朱家是敌人关系，能够将朱家女人收入房中，应该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过方南没有太多感觉，方南并不多情，没有收纳各色美女组建一个大后/宫的想法，胡筱雅是青梅竹马，大乔小乔姐妹也是长时间接触产生一些感情。
方南可不愿意接受没有感情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妻子。
明廷那边将朱尧姜送过来，也不需要什么拜堂成亲的过程，直接让朱尧姜住进大都督府，在方南看来，自己并没有娶朱尧姜，这就完事了。
当然，不管有没有拜堂成亲的过程，方南也知道外界会认为大都督已经娶了朱尧姜，大不了就相当于将朱尧姜打入“冷宫”好了。
胡筱雅明白自家夫君的意思，大都督只做小小的变动，在大都督府相对偏僻角落收拾一间屋子，留给朱尧姜居住。
以正常客人的标准对待，起码也是有着公主身份，不可能扔个柴房给其居住。
军情处有收集朱尧姜的资料，方南对朱尧姜没有多少感觉，不过同为女人，胡筱雅对朱尧姜的遭遇稍稍有些同情。
朱尧姜出生没多久父亲就去世，年幼时母亲也去世了，在缺少亲情的情况下生活了十多年，已经是嫁人的年龄，原本应该在大明中寻一英才作为驸马，没想到却要被自己的哥哥送给大明的敌人。
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公主的锦衣玉食，却想象不到有时候公主比普通人家女子还可怜。
胡筱雅知道自家夫君不会去折磨一个无辜的女人，但朱尧姜肯定不知道，或许朱尧姜已经在幻想未来的生活有多么的黑暗，堪比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朱尧姜是可怜，胡筱雅也略有同情，但胡筱雅也不会对朱尧姜做出太多，就像自己夫君说的那般，将朱尧姜当作住进大都督府的一个客人就好了，或许孤独终老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起码能够安安静静活下去。
只不过朱尧姜身为朱家的女人，恐怕无法面对几年后大明的覆灭。
另外胡筱雅也担心一些事情，毕竟朱尧姜住在大都督府，总会有与自家夫君见面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日久生情，到时候她又多了一个妹妹。
至于住进大都督府的朱尧姜会不会做一些不好的事情，胡筱雅并不担心，方家四口人都不能用凡人去形容，但这事情外人是不可能了解的，最多大都督府的侍女、仆从、护卫知道一点，他们也不可能往外说。
第321章 一个巧合
从京城到金陵城，从金陵城再到江西，朱尧姜距离广州城越来越近。
离开京城时，朱尧姜满目的无奈、悲伤、痛苦，到最后变成冷漠，用冷漠来遮掩自己受伤的心。
若是可以，朱尧姜真的不愿意嫁给朱家的敌人，可朱尧姜明白，自己的命运自己无法作主。
朱尧姜曾想过死，死了一了百了，可朱尧姜明白自己死了简单，却对大明和人民军的停战造成巨大影响，大明需要时间，只有她能够为大明争取到一些时间。
短短半年多时间里，一直养在深闺中的少女，快速成长起来，是这个环境逼迫她成长起来，若还是那个无知天真的少女，离开了这个保护她的“外壳”，只会任人宰割。
“送亲”队伍离开大明统治区，向人民军统治区而来，王盛荣派遣人民陆军第一师过来迎接。
一番交涉后，明廷的“送亲”队伍放下手中的东西退了回去，只留下朱尧姜和一直陪伴她的宫女香凝，第一师派出人手护送朱尧姜继续向广州城前进。
香凝和朱尧姜待在一辆马车上，进入到敌人的地盘，相熟的人只剩下一主一仆，香凝害怕的快要哭出来，反而是朱尧姜在不停的安慰香凝。
朱尧姜也害怕，来到敌人的地盘，已经没有什么反悔可言，周围都是敌人，只能继续朝着道路走下去，朱尧姜勉强压下心中的害怕。
三月十九宜嫁娶，在广州城内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情况下，朱尧姜住进大都督府。
这一切和朱尧姜想的很大不同，自己嫁给贼人头领，贼人不应该大半特办吗？怎么现在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自己连那贼人头领的面都没有看到。
方南还在上班，倒是身为女子学校校长的胡筱雅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留在家中。
胡筱雅与朱尧姜见面，胡筱雅道：“朱尧姜？”
“您是？”
朱尧姜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但面前这个女人比自己容貌丝毫不差，朱尧姜不会通过衣着、话语去判断一个人，但朱尧姜感觉到面前的女人不一般，而自己刚刚来到贼人头领的家，出现的敌人应该贼人的正妻。
“我叫胡筱雅，这大都督府的女主人之一。”胡筱雅对朱尧姜说了一句，然后又转头对侍女、仆从说了一句：“你们先下去吧。”
侍女、仆从纷纷告退，香凝也跟着退下去。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大都督府，房间已经给你准备好，不需要担心，也不需要害怕，没有人会伤害你，你可以将自己当做客人在大都督府住下，可以带上护卫外出走走，不要惹事，有什么疑问你可以现在问出来，我给你解答一下。”
胡筱雅的话语让朱尧姜内心产生很多疑问，她将自己的第一个疑问拿出来。
“我不是要嫁给大都督吗？”
“名义上是如此，你嫁给大都督是明廷与人民军停战的主要条件，不过大都督对你并不感兴趣，也没有想要娶你，所以你可以放心在大都督府住下，不过名义上你已经是大都督的妻子之一。”
“既然大都督不想娶我，为什么以我为条件同意停战？”朱尧姜内心中产生更多的疑问。
“人民军比明廷强，以人民军的实力现在打到京城去也没有问题，不过人民军不想要让天下间老百姓因为战乱死去太多人，打算再等等，一朝平定天下，明廷想要停战，人民军同样想要停战，你只不过是一个巧合的停战条件罢了。”
胡筱雅毫不在意的给朱尧姜解释一番，这话语就算传到明廷那里，明廷现在也不敢主动起兵进攻人民军，更何况朱尧姜也不可能将消息传出去。
但胡筱雅的话语让朱尧姜的内心有些崩溃，她原本以为自己很重要，是自己让明廷与人民军停战，是自己给明廷争取时间，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仅仅是一个巧合罢了，自己做的那些准备完全没有用处，那个贼人头领根本不愿意见自己。
“你们人民军不想要让老百姓因为战乱死去，难道你们不知道因为你们的出现，已经死去很多人，没有你们天下就是一片太平。”朱尧姜将问题转到战争上。
“呵呵”到朱尧姜新的问题，胡筱雅笑了一下后回道：“你是公主，从小锦衣玉食，你无法想象到底层老百姓的生活有多么艰难，我和大都督小时候住在大山里，好多时候都吃不饱饭，还有山贼的威胁，天下间比我们生活还惨的人多的是，一到灾年，被饿死的人不计其数，算了不要再问这种问题，问了你也听不懂。”
朱尧姜的确听不懂胡筱雅的回答，朱尧姜也真的不懂不知道底层老百姓的生活有多么的艰难，她能够看到的只有皇城中皇帝、皇后、妃子、宫女、太监们的生活。
朱尧姜说出自己最后一个问题：“你能放我回家吗？”
“不能，名义你上已经是大都督的女人，你安心在大都督府住下，起码你能够获得一个安静的生活。”
胡筱雅和朱尧姜的对话结束，朱尧姜似乎变得失魂落魄，在香凝的搀扶下来到今后几年里自己居住的地方。
来的时候，朱尧姜认为自己很重要，是自己让大明与贼人停战，从胡筱雅那里，朱尧姜知道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重要，那自己还有什么用，贼人头领都不愿意见自己，自己的计划基本上已经没有成功的可能性，过去半年时间的努力又算是什么？
朱尧姜感觉自己很悲哀，很可怜，房间里只剩下朱尧姜和香凝，朱尧姜靠在香凝肩头无声的哭泣着，泪水将香凝的衣裳打湿。
面对公主的哭泣，香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从京城来到几千里外的广州城，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心中的害怕已经没有消去，香凝也跟着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呜呜”
【感觉这章没写好，抱歉，以后减少感情内容】
第322章 第一次上街
朱尧姜正式入住大都督府，几天时间下来，朱尧姜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几乎不会外出走动，吃饭都是香凝将饭菜端进屋子里吃，方南连朱尧姜一面都没有看到。
几天时间里朱尧姜都在思考着，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原本自己作为大明长公主嫁给人民军大都督，给大明争取时间积蓄力量，没想到一切只是一个巧合，就算她不嫁给人民军大都督，也会用其他条件让大明与人民军达成停战。
可以说朱尧姜的价值突然变成零，大明与人民军的战争已经与朱尧姜没有任何关联。
或许朱尧姜应该开心一点，在来这里之前，朱尧姜以为自己的人生将会一片黑暗，会遭受各种难以忍受的折磨，没想到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连那位大都督都不愿意见她一面，朱尧姜都对自己的容貌产生怀疑。
之前十七年时间里，朱尧姜一直生活在皇城中，没有离开皇城一步，看到最多的是宫女、太监，活动范围也很小很小。
那时候朱尧姜就非常想要知道皇城外面是什么样子，直到她将要嫁给人民军大都督，才人生中第一次离开皇城，却也没有时间让朱尧姜在外面到处走走，一路南下，一直进入大都督府。
现在朱尧姜想要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也算了了自己一个的心愿。
换上一件相对“普通”的衣裳，朱尧姜离开自己这几天居住的房屋，在香凝的陪伴下，向大都督府大门走去。
走到大门处，守门的人民军战士将朱尧姜拦下。
“您要外出？”
“公主想要外出走走。”香凝回答道。
“请稍等，马上给您安排护卫。”
朱尧姜没有拒绝，大人物外出带上护卫防止被其他人冲撞，这在朱尧姜看来是正常的事情，要是她和香凝两个女子外出，遇到事情就危险了，更何况朱尧姜没有想要逃离大都督府的想法。
能够逃离大都督府逃离广州城，还能逃出人民军统治区？
很快，两男两女四个便装护卫到来。
其中一个女护卫来到朱尧姜面前恭敬说道：“接下来由我们四人保护您，您是第一次来广州城，我可以为您带路。”
朱尧姜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广州城旧城区虽说比经常小一些，但对于第一次来到广州城的朱尧姜来说是非常陌生的，有人带路更方便一些。
在四个护卫保护下，朱尧姜离开大都督府向外面走去，第一站，朱尧姜想要在大街上走走，看看老百姓的生活场景。
走在大街上，朱尧姜的容貌和华贵的衣饰都足够吸引人注意，见到朱尧姜的老百姓仅仅看一眼就赶紧转过头或者低下头，不敢再直视。
他们能够感觉到这年轻女子不一般，人民军治下不会因为一直盯着一个人看就定罪，老百姓不敢再直视的原因只要有两个，一个是过去的习惯，即便过去几年时间也无法彻底改变，另一个则是“非礼勿视”的传统，男人不应该一直盯着一个陌生女人看。
朱尧姜则没有在意这一点，眼睛四处张望着，看着老百姓的生活场景。
广州城的大街无疑是非常热闹的，在人民军政府规定的区域内，各式叫卖声不停，行人川流不息，大部分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几乎看不到脸上愁苦的人。
“香凝，这样场景是正常的吗？”朱尧姜对香凝问道。
“公…小姐，我也不知道。”
香凝很小的时候就进宫了，也记不得外界的生活场景，不过香凝听说外界大多数老百姓生活很苦，生活贫苦的老百姓脸上不会带着笑容，或许是城里的老百姓都生活的很好吧，所以脸上都带着笑容。
在皇城的时候，香凝从其他宫女、太监那里打听人民军的消息，得到的消息都是人民军如何如何的凶恶，人民军治下老百姓过得多么多么的凄惨，苦不堪言，在太监宫女的描述中，人民军成立噬人的妖魔，这也是朱尧姜内心中人民军的形象。
实际上在明廷官府和地主的宣传下，距离人民军统治区远的地方的老百姓，都认为人民军非常可怕。
可是现在朱尧姜亲眼看到人民军治下老百姓的生活场景，朱尧姜能够感受到老百姓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一分勉强。
朱尧姜几年前没有来过广州城，也没有在京城走走，若是有的话，朱尧姜就会发现现在的京城和几年前的广州城都是差不多，老百姓脸上几乎没有笑容，走在大街上都是小心翼翼的，怕冲撞到哪位贵人。
即便不知道人民军统治区外老百姓的生活，朱尧姜也感受到广州城老百姓的幸福，这和自己从香凝那里听到的消息很大不同。
“难道这一些都是伪装的？”
朱尧姜不敢相信，再怎么伪装也不可能伪装成现在这个效果，也不可能为了她这个大明的公主去伪装，这一切都是真的。
朱尧姜没有去找保护自己的几个护卫去询问，朱尧姜想自己去发现，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在大街了上走了两刻钟，朱尧姜放弃了，她没有放弃虚假的地方，她也暂时不再去想这里面的相关问题，她现在只想看看老百姓的生活场景，去感受去观察，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场景，很热闹很有趣。
不自觉的，朱尧姜脸上多出几分笑容，要不是朱尧姜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心中念叨自己的身份，恐怕她就会拉着香凝到处看热闹，去品尝一下街边似乎很好吃的零食。
但是她是大明的公主，也是人民军大都督名义上的妻子之一，旁边还有四个护卫，她不能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举动。
第一次上街，朱尧姜并没有待太长时间，外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朱尧姜便转身往回走。
护卫得知朱尧姜要回大都督府，将不远处一直跟着的马车招过来，请朱尧姜上马车，香凝也跟着朱尧姜上了马车，四个护卫则在马车两侧跟着跑。
第323章 榴弹炮
有了第一次上街的经历，朱尧姜每隔一天两天都会上街走走，出房屋的次数多了，朱尧姜也见到自己名义上夫君。
大概是先入为主的原因，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方南给朱尧姜的印象非常不好，方南不知道也不会在意，既然见到朱尧姜，就与朱尧姜说说话，话语和朱尧姜第一天来大都督府胡筱雅说的差不多，让朱尧姜安心住下。
方南说的这些话都比较正常，不知怎的，朱尧姜感觉内心有些不舒服，在住所闭关好几天，才重新外出走走。
距离人民军占领广西、湖广、江西、福建四省已经过去一年时间里，四省都稳定下来，方南也稍微轻松一些。
进入到四月，佛山的火器研究所传来一个好消息，在叶良畴的领导下，火器研究所已经成功研发出开花弹和发射开花弹的火炮，两者的正式名字分别为榴弹和榴弹炮。
榴弹炮对人民军的意义不小。
目前人民军广泛装备两种火炮，一个是轻型虎头炮，一个是中型、重型的佛郎机炮，佛郎机炮也是速射炮，只能发射实心炮弹，虎头炮能够发射实心炮弹和散弹。
榴弹炮发射的榴弹是能够爆炸的炮弹，在远离上对敌人的杀伤效果要大大超过佛郎机炮，陆战和海战都能够使用，榴弹炮出现，起码五年时间里，人民军不可能再研发出更先进的火炮。
方南准确亲自去佛山检验榴弹炮的威力，加上榴弹炮对人民军的重要性，方南直接给陆军三个集团军还有海军发信，让王盛荣、阎汉、何言、周毅回来，一起到佛山检验榴弹炮。
人民军与明廷正式停战已经过去半年多时间，边界无战事，不过该防备还得防备一点，明廷要是发动大规模战争，动静不小，人民军有足够时间进行准备，让陆军几位统帅都回广州城待几天没有多少问题。
四月初十，人民军众位高层齐聚广州城，四月十一，方南带着胡壮、周毅、王盛荣等人在车站乘坐特制马车通过铁轨路前往。
铁轨路在广东已经出现好长时间，身为人民军高层，早前大家都对这种新鲜玩意感兴趣，有空闲时间，都已经体验过铁轨路，对铁轨路赞不绝口，都能够看出来铁轨路对军事的重要性，他们也知道老师的打算，要用铁轨路将人民军治下大部分城市都连接起来。
马车上，众人又聊起铁轨路。
何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铁轨路才能够修到广西去，到时候从广西回来就能方便很多。”
王盛荣、阎汉等人也附和着，想要这铁轨路快一点修建，他们都在外地统兵，即便都修成水泥路，速度也远远无法与铁轨路相比。
“想要用铁轨路将几个省城连接起来，最起码需要五年时间，铁轨路是好，但修建起来太麻烦了。”方南给出解答。
随着人民军对石碌铁矿进行大规模开采，琼州钢铁厂也生产出大量优质钢铁，可以说目前人民军超过百分之六十的钢铁都来自琼州钢铁厂，铁轨路大部分铁轨都是琼州钢铁厂直接铸造出来的，人民军现在已经不缺少铁轨。
铁轨不缺，枕木也不缺，人民军却的是劳工，以及技术的不足。
广东对于华夏大地来说很小，对于人来说却很大很大，人民军在广东有十多万苦力，但苦力要修建水泥路、水利设施、铁轨路还要挖矿，这苦力数量再多也不够用，不可能短短几年时间就用铁轨路连通广东各座城池。
在苦力人数不发生大的变化情况下，需要至少十年时间才能完成对整个广东大部分城池的铁轨路连通。
另外广东多河流不少，修桥是一个技术活，特别是修一座能够抗住铁轨路的大桥，还好人民军已经可以大批量获得水泥，再加上钢铁，给予足够的时间用钢铁和水泥修建出大桥没有问题。
当然，像跨长江大桥这种，即便有方南开挂，人民也需要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可能拿出技术。
人民军众位高层闲聊中，佛山到了，叶良畴带着人在佛山车站等待方南到来。
换乘普通马车，一行人前往实验场地，叶良畴已经提前准备好榴弹炮，就等着大都督和军方高层到来，给大家准备一场小规模烟火表演。
路上叶良畴给众人简单介绍火器研究所研发出来的榴弹炮，这款榴弹炮长2.2米，口径100毫米，重450公斤，最大射程超过一千米。
对于这款榴弹炮的数据，众军方高层感觉还可以，射程超过一千米暂时足够了，人民军大批量装备的佛郎机炮要求就是最大射程超过一千米。
众位军方高层更在意的还是榴弹炮发射的榴弹，能够像手榴弹一样爆炸的炮弹，爆炸威力相当于多枚手榴弹一起爆炸，这种炮弹的杀伤力可比实心炮弹大多了。
之前人民军各部少量装备射程射程达到一百五十米的火箭弹，经过实验后发现这种火箭弹在攻城和一些特殊任务中非常好用，兵工厂已经开始增加火箭弹产量，陆续装备到人民军各部。
若是实战时榴弹炮就像是叶良畴说的一般，那火炮在人民军中的重要性能够提升一截，当然，重要性提升后依旧不如虎头枪。
来到实验场地，已经有两门榴弹炮放置在场地中，负责这两门榴弹炮的是人民军某炮兵部队的两个班。
方南一行人先是来到火炮身前，围着看一看，这火炮造型并没有让众人有新奇感，实际上这榴弹炮的造型和明廷自己打造的一些火炮造型差不多，都是前装滑膛火门点火式的。
人民军的榴弹炮进行一些改进，炮管长，管壁厚，口径大，整体形状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符合火药燃烧时膛压由高到低的原理。
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火炮以此为轴可以调节射角，配合火药用量改变射程；设有准星和照门，依照抛物线来计算弹道，精度很高。
第324章 海军为重
相比于平平无奇的榴弹炮，榴弹的造型让胡壮、王盛荣等人有些惊讶。
人民军使用的火炮炮弹主要就实心铁球和散弹两种，海军那边还有链弹，这榴弹的造型就非常奇怪了，弹体和实心炮弹略有相同，却增加一个木质的弹托。
叶良畴解释说，这个木质的蛋托可以防止炮弹在出膛过程中不稳定的滚动，若是没有蛋托，炮弹与炮管内壁摩擦导致炮弹乱滚，如果此时引信正对着燃烧的高压燃气就会使得引信被压进弹体直接爆炸。
了解到榴弹炮和榴弹的具体情况，胡壮、王盛荣等人感觉这榴弹炮发射起来相对麻烦，射速也比较慢，有榴弹炮发射一枚榴弹的事情，佛郎机炮最少已经发射出两枚实心炮弹。
不过他们对这榴弹炮依旧抱着很大的期待，能够像手榴弹一样爆炸的炮弹，其杀伤力可比实心炮弹大多了，实心炮弹想要杀伤敌人必须击中才可以，榴弹想要杀伤敌人却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榴弹落地区域有敌人，就能够给敌人造成伤害。
了解完榴弹炮和榴弹，试射即将开始，“靶子”在榴弹炮前方一千米处，那里放置一些“稻草人”，这稻草人有的身披盔甲，受的手持盾牌，有的仅仅穿布衣，还有几块后木板立在不远处。
榴弹炮发射榴弹出现意外的可能性比佛郎机炮略有提升，方南一行人离开榴弹炮二十多米距离，来到一处有掩体的地方，有手下送上来望远镜，方南一行人一人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准备观看榴弹炮试射榴弹。
叶良畴给负责两门榴弹炮的炮兵们一个指令，炮兵们立即行动起来。
计算目标距离，截断榴弹信管一部分长度，装填弹药，调整炮身，点火，发射！
伴随着火光和黑烟，两枚榴弹一前一后从两门榴弹炮炮口飞出，以一个抛物线，砸向一千米处的靶子。
轰！轰！
两枚榴弹落地还没到一秒钟时间便爆炸开来，不过有点可惜，第一次试射并没有准确击中目标，一枚偏了三十多米，一枚偏了将近二十米，甚至有弹片飞到靶子区域，不过已经没有多少威力。
第一次试射没有命中，方南、胡壮等人都没有在意，尤其是指挥打仗的众位军方高层，他们非常了解各种火器，要论精确度，那肯定是虎头枪第一，人民军中有神射手，各种几百米距离指哪打哪。
火炮的精确度远远无法与虎头枪相比，目前来说火炮能够将炮弹打到一个大致范围内就足够了，对付的都是敌军阵列、城墙这些大目标，这还是指实心炮弹，要是换成榴弹，差不多的精确度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第一次试射没有击中靶子，让操弄两门榴弹炮的炮兵们心里非常不好受，大都督、兵部部长、军长们都在旁边观看，他们却打偏了。
第一次打偏了，第二次必须打中，为了方便两门火炮矫正射击位置，也给两位班长各配备一个望远镜，通过望远镜观察炮弹落点，炮兵们重新进行计算，微调炮身，装填弹药。
距离第一次试射大约三分钟后，两门榴弹炮再一次喷吐出榴弹，这一次一枚榴弹成功击中靶子区域，另一枚榴弹炮只偏离靶子不到十米。
这是一次比较成功的试射，看到一枚榴弹成功打中靶子，炮兵们终于松了一口气，静静等待下一个指令。
看到榴弹炮第二次试射成功击中靶子，方南微微点头，胡壮、王盛荣等人则眼睛亮起，他们感觉这新式火炮的射击准确度挺不错，居然第二次试射就击中靶子，这要放到佛郎机炮上，可能就是一个看运气的事情了。
既然一枚榴弹成功击中靶子，方南等人就要过去看看榴弹对“靶子”的伤害如何，乘坐马车，一行人很快来到靶子区域，亲自去观察榴弹对稻草人的伤害。
榴弹在靶子区域爆炸开来，有稻草人直接被炸倒炸碎，飞舞的弹片穿透盾牌、盔甲，距离稍微远一点的木板上也镶着好几块弹片。
“这一枚榴弹的爆炸效果要超过四、五枚手榴弹。”何言看完场地后得出一个结论。
手榴弹和榴弹没得比，手榴弹不能做的太重，一个掷弹兵身上起码要背上四、五枚手榴弹，手榴弹重量增加威力会更大，但携带的数量将会减少，并且掷弹兵也无法将手榴弹扔出多远距离，直接变成自杀性武器，和敌人同归于尽。
榴弹则是车子运输，只要炮兵能够搬得动就行，放到榴弹炮中发射，火器研究所不需要对榴弹的重量斤斤计较，需要在体积不变的情况下，尽可能提升榴弹的威力，甚至可以做出更大口径的榴弹炮，发射体积更大威力更大的榴弹。
周毅看着榴弹爆炸效果，已经在想象榴弹炮作为舰炮使用，向敌舰发射榴弹的场景，一枚枚榴弹落到敌舰上爆炸开来，对敌舰上的敌人进行杀伤。
人民军一种高层仅仅观看榴弹炮两次试射，就都做出决定，他们的部队一定要装备榴弹炮。
和军方一众高层相比，方南想的更多，方南准备给火器研究所新的任务，改进榴弹炮，研发轻型、中型、重型三种榴弹炮，可以将虎头炮、佛郎机炮全面取代。
在实验场地里，军方众位高层就纷纷向方南这位老师表示他们都要榴弹炮，不过榴弹炮还没有正式量产，从量产到大规模生产需要时间。
方南简单思考一下便做出决定，先让兵工厂对榴弹炮进行量产，生产的榴弹炮人民军各部各分几门自己去测试和培养炮兵，第一个大规模装备榴弹炮的部队定为海军。
陆军中火枪才是主要武器，而海军以火炮作为主要武器，陆地上的战斗人民军已经足够强，就算明廷武装几百万士卒，人民军也能够将之击败。
但水面上的战斗不同，人民海军与明廷水师相差太远，海军急需新武器来缩小与明廷水师的差距。
第325章 说书先生说天下
好不容易来了佛山一趟，方南没有打算看完榴弹炮就回去，方南与军方众位高层先是去兵工厂视察一番，最后来到蒸汽机研究所。
蒸汽机研究所上一次旬报中向方南汇报，乙型蒸汽机研究有较大进展，原型机已经打造出来，不过原型机上问题还有不少，任意一个问题都会对乙型蒸汽机的使用带来严重后果，必须将这些问题解决，乙型蒸汽机才算是研发成功。
在蒸汽机研究所，方南一行人见到了乙型蒸汽机原型机，军方一众高层对着乙型蒸汽机非常期待。
陆军将官们想着蒸汽机带动的火车在铁轨路上行驶，蒸汽机带动的机床打造出更多的火器；海军将官们则在想着没有风帆用蒸汽机作为动力的战舰。
当实用的乙型蒸汽机诞生，人民军的工业时代才将正式开启！
……
朱尧姜来广州城已经一个月过去了，过去一个月时间里，朱尧姜已经明白广州城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老百姓脸上的笑容是真实的，他们的生活幸福美满，和自己在宫中听到的消息完全是两个样子。
人民军治下的老百姓过的很好，朱尧姜却不知道明廷治下老百姓的生活，所以也没有太多感想，和保护她的四个护卫熟络后，朱尧姜的天性慢慢展现出来，毕竟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姑娘，才接触外面的世界没多久，朱尧姜对外界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
之前一个月里，朱尧姜都是在大街上走走，今天朱尧姜准备到茶馆中坐坐，随便选中一家普通的茶馆，朱尧姜和香凝在四个护卫的保护下走进去。
护卫知道朱尧姜是第一次进入茶馆，主动上前让小二找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这家茶馆也没什么雅间，再让小二上一壶好茶和几碟精致的吃食，四个护卫则围着旁边一个桌子坐下，只要了一壶茶水。
朱尧姜来茶馆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听到大家都在聊些什么，大街上的人们，往来行人几乎不会说话，摆摊的地方则全是买卖双方的声音，热闹是热闹了，听的时间长了感觉没意思，所以朱尧姜来茶馆看看。
不过接下来茶馆里的情况让朱尧姜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不管是大明统治区还是人民军统治区的茶馆，往往会请一个说书先生，讲讲有意思的故事，一个会讲故事的说书先生，能够为茶馆带来许多常客。
朱尧姜来的这家茶馆自然也有一位说书先生，不过这位说书先生讲的不是故事，而是喜欢评论人民军和大明之间发生的事情。
朱尧姜不知道大明统治区老百姓的生活场景，但是说书先生将其描述出来，简单概括就是豪绅商贾金玉满堂，底层老百姓食不果腹。
底层老百姓生活非常惨，在这种情况下，大明各地都有老百姓造反，只不过老百姓的实力很弱，被大明轻松镇压，直到人民军出现，人民军大都督非凡人，他带领一群山民从深山而出，一朝席卷整个广东，去年又拿下广西、福建、江西、湖广。
大都督给老百姓分田地，大都督登高一呼，老百姓群起响应，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全天下万万老百姓才是大明的根基，大明无法让老百姓吃饱饭，那老百姓都倒向人民军，在老百姓的支持下，人民军越来越强大，将明军打得节节败退。
这位说书先生是一个明白人，他知道人民军打败明军主要原因有两个，一个那位非凡的大都督，另一个就是贫苦老百姓，他认定，人民军必会将大明覆灭，大明已经无力回天。
自己就是大明的公主，听到别人说大明要灭亡，朱尧姜脸色能好看才怪，香凝也是一样，甚至想要拉着朱尧姜离开茶馆，香凝担心自家主子会发怒，朱尧姜阻止香凝的动作，忍着怒火继续听着说书先生的话语。
说书先生一边说，茶馆内还有许多茶客附和着，他们都认为说书先生说的对。
而朱尧姜听着说书先生描述大明统治区老百姓的生活场景还是以前广东区域老百姓的生活场景，眉头皱了起来，朱尧姜不敢相信说书先生的话语是真的，却找不出来说书先生说假话的理由，其他茶客也没有辩驳。
“难道老百姓的生活真的那么惨？”
朱尧姜问香凝，很小就进入宫中的香凝也不知道，她早已经忘记小时候的生活场景。
说书先生继续讲，讲到了人民军的强大，每一次与明军交战，人民军都是以弱胜强，当然，这以弱胜强指的是人民军兵力比明军少，实际上情况是人民军实力更强，百战百胜，明军不可敌。
尤其是去年的大战，李成梁五十万大军被不到二十万人民军轻松击溃，只要人民军想，占领长江以南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可以打到长江北。
说书先生自己推测出人民军与大明停战主要是人民军的官员数量不够多，占领太多土地没有多官员去治理，所以占领四个省就停下来了。
不止是这位说书先生，人民军统治区不少人已经了解到人民军为什么同意停战。
但是说书先生的话语让朱尧姜内心很难受，她现在名义上已经嫁给人民军大都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大明的一切都应该与朱尧姜无关，可朱尧姜无法割舍开，她在皇城中出生长大，她的亲人都在那里，在这里，她只有一个名义上的夫君，两人甚至没有见过几面。
若是可以，朱尧姜希望大明能够打败人民军，而不是人民军覆灭大明。
朱尧姜终于听不下去了，面无表情的离开茶馆，不想要在外面再待下去，直接乘坐马车回大都督府。
说书先生的话语朱尧姜只听明白一部分，朱尧姜一直生活在皇城中，在大半年前还是天真的少女，过去大半年时间虽然发生诸多改变，但也无法让朱尧姜明白一切了解一切，但今天听明白的这部分话语足以让朱尧姜知道大明的处境非常不好。
可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处，她已经无力做出一丁点改变。
第326章 给学生们的任务
蒸汽机研究所对乙型蒸汽机的研究进展顺利，唐备向方南做出保证，最迟今年冬季就能解决乙型蒸汽机上大部分问题，推出实用的乙型蒸汽机。
实用的乙型蒸汽机即将诞生，方南准备让蒸汽机相关的研究计划提前开始，蒸汽机和蒸汽动力机床都是由蒸汽机研究所负责的，除此之外还有蒸汽轮船、火车两个重要研究计划，以及与蒸汽机相关但相对次要的其他研究计划。
人民军目前在职的研究人员比较少，主要还是人才不足，蒸汽机研究所能够研究蒸汽机和蒸汽动力机床两个项目就已经非常多了，无法再将其他研究计划交给蒸汽机研究所。
于是方南准备将几个研究计划送到广州大学，让广州大学的师生们进行研究。
今年是广州大学创办的第二年，学生们已经在广州大学学习一年多时间，学生们在学习，老师们也在学习，双方共同进步，经常还有各个研究所的研究员过来讲课。
学生老师们在学习，实际上也在自己琢磨研究着一些新奇东西，比如弄出一个提升重物更加省力的装置。
一旦学生老师们的研究发明对人民军有用，人民军还会给予金钱奖励，对人民军没有用却能够在生活中使用，可以联系一下商贾，授权商贾生产出售。
人民军目前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专利法，勉强保护专利所有者的利益，预计等到建国后，还会颁布规则更加齐全的专利法，事情还得一样一样来。
一年多的学习时间里，相关机械专业的学生和老师们对机械已经有了很多理解，现在方南将研究蒸汽轮船和火车的计划交给他们，甚至方南也会过去指导一番，不期待一、两年时间就将研究出能够投入使用的蒸汽轮船和火车，多少加快一下蒸汽轮船和火车的诞生时间就是一件好事。
另外就算实用的乙型蒸汽机拿出来了，之后也需要时间拿出来能够安装到轮船和火车头的乙型蒸汽机。
终究还是研究人员太少了，整个华夏大地上能够对蒸汽机、蒸汽轮船、火车直接进行研究的人只有人民军自己培养的这些，实在是技术迈步太大，没有接触到相关的知识，怎么也不可能参与到研究中。
方南只能等待人民军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人才，来加快各种研究计划的进度。
索性方南定下的教育计划一直在快速进行中，每三年时间，人民军统治区里的知识分子就会翻番增长，等三年又三年再三年过后，人民军就不缺少人才了。
方南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广州大学了，每个月方南都会来广州大学一次两次，偶尔也会亲自给学生们上课，让学生们知道大都督的才识是广州大学其他老师都远远比不上的。
五月的某一天，方南来到广州大学，准备给学生们上课，广州大学的学生们听到大都督要来给大家上课，一个个激动的不成样子。
学生们喜欢听大都督讲课，大都督才识更高，讲课生趣，更重要的大都督会给他们带来许多连课本上都没有的知识。
广州大学的几百学生中也是有不少天才的，原本普通学生需要学习一年的课本，到了他们手里只需要三个月甚至更少时间就能够学习完，期间也少不了自己看不懂的地方向老师请教。
学习完课本的知识，他们想要接触学习更多的知识，另外也会自己亲自动手去实践课本上的一些知识。
不过这一次许多学生就要失望了，方南只给机械相关专业的学生以及老师上课。
一个大教室中，机械相关专业的老师和学生们汇集于此，方南则站在讲台上。
方南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名词，分别是蒸汽机、蒸汽机船、蒸汽机车。
“大家都知道蒸汽机这种机器，它可以使用蒸汽的力量让机械运动，目前我们人民军治下广泛使用的是甲型蒸汽机，咱们广州大学也有甲型蒸汽机，甲型蒸汽机比较简单，功用也比较少，主要与水泵组合进行抽水。
现在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比甲型蒸汽机更加复杂的乙型蒸汽机即将诞生，它的功用同样要比甲型蒸汽机多得多，比如我们有水力机床，以后可以用蒸汽动力带动机床。
我们可以试着将蒸汽机装到船上，可以在船的两侧装两个像是水车一般的大轮子，用蒸汽机带动大轮子转动，船就可以在蒸汽机的作用下不用风也不用人力滑就能够前进，这就是蒸汽机船。
同理我们也可以把蒸汽机按到车子上，车子不用人推马拉，在蒸汽机作用下前进，就能够有效缓解我们人民军缺少牛马的处境。
还可以将蒸汽机与许多东西相连，用蒸汽机去取代人力、畜力、水力等等。”
方南一边说一边还在黑板上用粉笔话轮船和火车的简易图，听着方南的话语看着黑板上的简易图，学生和老师们双眼放亮，似乎他们已经幻想到轮船和火车的具体模样，看着没有风帆的轮船在大海上航行，看着不用人力和畜力喷吐烟雾的火车在路上跑。
说着说着，方南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将人民军缺少研究人员的事情说出来，没有足够的人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将蒸汽机船和蒸汽机车研究出来，接着方南又将视线放到教室里的学生和老师们身上。
“不知道你们中是否有愿意研究蒸汽机船和蒸汽机车？”
方南话音刚落下，立即便有学生站起来说道：“校长，我想要研究蒸汽机车。”
“校长，我想要研究蒸汽机船。”
教室内大多数学生和老师都对蒸汽机船和蒸汽机车感兴趣，想要进行研究，方南没有拒绝，而是告诉学生和老师们，等下课后可以报名参加蒸汽机船项目组和蒸汽机车项目组，会有蒸汽机研究所的研究人员进入到项目组参与研究。
当然，学生和老师们的主业是上课学习知识，课后再去研究蒸汽机船和蒸汽机车，以后一些老师和学生们会去研究其他机械，现在研究研究蒸汽机船和蒸汽机车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们暂时没有什么研究任务，都是按照自己喜好去研究。
第327章 犹豫与等待
朱尧姜离开大明已经无法再产生多少影响，虽说朱尧姜是大明长公主，但终究只是一个女人，没了就没了吧，连朱翊钧不自觉的将朱尧姜忘掉，或者说朱翊钧不愿意再想这件耻辱的事情。
现在朱翊钧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打败人民军上，其次则是想办法稳住朱家的江山。
“允许各地豪绅商贾组建护卫队”的命令已经在大明统治区全面展开，但情况并没有向朱翊钧和大臣们想象的那般进行。
原本朱翊钧和大臣们想着用豪绅商贾的粮食和银子为大明扩军数百万，以抵挡乃至打败人民军。
豪绅商贾的确是组建人数多达数百万人的护卫队，可这些护卫队现在到底听谁的命令已经是一个未知数。
忠诚于明廷听从明廷调派的护卫队肯定有，但还有众多护卫队听从那些拥兵自重的明廷将领的命令，更有豪绅商贾联合起来，拥军数千数万不等，甚至弱势的地方官府都要听从命令。
若不是有人民军这个大敌在，大明早已经分崩离析。
朱翊钧已经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苦恼，人民军让大明内部还能保持“稳定”，一旦人民军覆灭了，大明就要跟着分崩离析，现在朱翊钧能做的就是去确定谁忠诚于明廷忠诚于他这个皇帝，已经编练一支忠诚于他的精锐明军。
朱翊钧为了朱家的江山在努力，大明统治区内拥兵自重的将领、别有心思的豪绅商贾也在努力，当然也少不了人民军，军情处的特工们在大明统治区活跃着。
画地图，探查明军兵力部署，劝降各部明军，拉拢劝降有组建护卫队的豪绅商贾，特工们的任务非常重。
实际上在去年年初人民军与明廷的战争中，人民军获得胜利，一方面是人民军本身很强大，另一方面则是特工们做出的贡献。
数以百计特工混入明军中，经过长时间努力拉拢数以万计的明军士卒，在战争爆发后，这些明军士卒直接导致在战斗中明军更快崩溃。
目前明廷水师、在云南境内的明军唐奇部，在湖广长江北区域的明军李正茂部，在浙江境内的明军郑跃文部等都是军情处主要劝降目标。
与以前相比，军情处的劝降工作更容易展开。
去年战争爆发之前，人民军只有一省之地，兵力三十多万，明廷还有十四省之地，总兵力超过一百五十万，人民军与明廷的差距非常大，即便明廷知道人民军有非常犀利的火器，依旧自信明廷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
然而就是这么一场非常自信能够胜利的战争，明廷败了，被人民军非常轻易的就击败了，那可是百万明军，三十万人民军击败，一战过后人民军已经拥有五省之地，明廷只剩下十个省。
“之前明廷都无法打败人民军，现在明廷还能够打败人民军吗？”大明统治区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疑问。
在这种局势下，人民军特工找上唐奇、李正茂、郑跃文等明军将领，对他们进行劝降。
人民军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这些明军将领带着麾下明军向人民军投诚，并且在下一次战争爆发的时候协助人民军接管部分地域。
人民军给出的投诚条件同样很简单，仅仅只有“免罪”这一条，即这些明军将领和麾下将士以前无论做过什么事情，都免罪，并且不会没收他们所拥有的财富（之后恶意搜刮财富不行），但在人民军统治下违反法规，会与其他人一样受到处罚。
人民军已经开出条件，唐奇、李正茂、郑跃文等明军将领短时间内无法做出决定。
唐奇、李正茂、郑跃文都率军与人民军交战过，深刻明白人民军的强大，三人甚至不愿意再一次与人民军交战，看到人民军就会退避三舍，三人都认为人民军能够覆灭明廷。
既然打不过人民军，三人自然有向人民军投诚的想法，可是人民军开出的条件太简单了，他们现在是统兵数万的将领，生杀大权在握，以后却要当一个“普通人”，即便这个普通人有着大笔财富能够一直过着富裕的生活，他们一时间也是难以接受。
他们在犹豫，他们在等待，或许时间会出现转机，在停战期限内，明廷拥有打败人民军的实力。
面对人民军的劝降，唐奇、李正茂、郑跃文三人都是一直在拖，打算拖到下一场战争爆发前，若是明廷真的没有希望抵达人民军，他们三人大概就会率领麾下数万人马向人民军投诚。
军情处对明廷水师的劝降也有一定进展，承载广东、福建驻扎的水师都已经向北去了，不愿意投降人民军，但不少人的家人都在人民军治下，人民军不会用他们的家人做筹码，却可以用让“一家人”团聚的话语去劝降。
再加上之前人民军与明廷的多场大战，明廷水师中已经有不少人认为明廷胜利无望，只要能够保住全家人性命，他们愿意投诚。
相比于对明廷水师和唐奇、李正茂、郑跃文三人的劝降，军情处对组建护卫队的豪绅商贾的劝降进展更快。
明军中依旧忠诚于明廷的人不少，但豪绅商贾中忠诚于明廷的人大大减少，豪绅商贾们更重视的是家族，他们更在乎家族能够兴盛下去，为了明廷而付出自己的家族，几乎没有豪绅商贾愿意这么做。
在人民军特工们的努力下，大明统治区内的豪绅商贾了解到人民军的强大，能够获得一个保住全家人性命和财富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当然，绝大多数豪绅商贾都是口头上说说，他们在等局势的变化，反正人民军距离这边还远，说不定明廷反败为胜了。
明面上忠诚于明廷，暗地里投靠人民军，明廷败了人民军来了，他们拿出来自己暗地里的身份，明廷胜利，那他们永远都忠诚于明廷。
也算是一种保命之道，军情处了解这种情况也没有在意太多，在人民军强大实力下，他们会做出正确选择，军情处现在劝降只不过是让下一场战争中敌我双方少一些死伤。
第328章 多妻税
办公室里，方南依旧在忙碌着，去年人民军新占领的四个省都已经步入正轨，方南应该轻松一些，但方南没有让自己轻松下来，继续为了未来而忙碌。
几乎可以预测到，等人民军与明廷停战期限到了，百万人民军北上，覆灭明廷，统/一华夏大地，建立新的国家，而对一个国家来说，想要长治久安就必须有完善的法律法规。
现在方南就在规划制定人民军以后建立国家要用到的法律法规，当然，方南写的主要是一个框架，以及少部分核心内容，其他大部分内容由人民军政府的官员们去填充，甚至要参考明廷法规和前朝法规，最后拿出一部部属于人民军的法律法规。
在制定完人民军的法律法规后，还要按照实际情况进行修改，想要直接制定出完美的法律法规，这根本不可能办到。
此时方南正好写到《婚姻法》。
《大明律·户律三·婚姻》规定：凡男女订婚之初，如有疾残老幼、庶出、过房、乞养者，务要两家明白通知，各从所愿，写立婚书，依礼聘嫁；若许嫁女方已报婚书及有私约，或虽无婚书但已接受聘财而悔婚者，笞50。
此外，不得收留在逃女囚为妻妾，不得强占良家妻女为妻妾，府州县长官不得于任内娶部民妇女为妻妾，监临官也不得娶为事人妻妾或妇女为妻妾，违犯者依法论罪。
在爵位和宗祧继承方面，明律仍实行嫡长子继承制，如无嫡子，可立嫡长孙，或立庶长子，违者处刑，明律规定，立嫡子违法者，杖80；立异姓义子者，以乱宗论，杖60。
在财产继承方面仍实行诸子均分制，明律规定，嫡庶子男，不问妻妾婢生，只以子数均分；对户绝财产，无同宗应继者，由所生亲女承受；无女儿，财产入官，妻子是特殊顺序的继承人，寡妻如有子，由寡妻掌管家产，并不发生析产问题；如无子守志，寡妻应与族长择同宗应继之人立为亡夫嗣子；如无子而招进赘婿，必须为死者另立嗣子，家产均分。
若是不了解大明律，恐怕很难想象到大明律已经规定到如此地步，许多内容几近于近现代律法。
然而在真正实施过程中，大明律根本没有起到想象般那么大的作用，最多就是因为相关事件去告官，作为官府判断的标准，但更多的是没有去告官，自己解决。
就比如权贵之家，某个权贵抢占良家妻女为妻妾，这谁敢管。
而对于全天下占据绝大多数的底层老百姓来说，他们大字不识一个，根本不懂法，他们畏惧官府，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去告官，想办法自己解决。
方南认为，若是明廷以明律治国，大明上上下下遵守明律，大明就能够长治久安，只可惜明廷的官员们带头不遵守明律，底层老百姓也不懂明律，无法用法律去规范人的行为，或许是天灾，或许是人祸，一点触而全局崩，大明灭亡是迟早的事情。
明律有些价值，不过方南两世为人，有些内容还是有着很大冲突，最重要一点就是男女地位，这个时代里“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方南比较习惯男女平等。
方南想要强制让男女平等，这太难了，方南敢做，就要准备面临人民军内部的反对，方南的学生、学生的学生不会站出来发对，但底层士卒、官吏、人民军统治区男人们大部分都可能会反对，而女人们不敢站出来支持方南，这是长时间下来形成的男尊女卑的传统。
对于这种传统，方南不能强硬，而是“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改变，而且也不需要为了男女平等而去男女平等，真的想要男女完全平等根本不可能，只要女性不被歧视不被欺负即可，工业时代里女性也是重要劳动力。
比如胡筱雅、乔家姐妹在女子学校担任校长和老师，也有其她女性在女子学校担任校长，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未来纺织厂还会有女工，女性的地位就会慢慢提升。
方南还在《婚姻法》中写着不许任何人纳本国公民为妾，只允许为妻。
甚至等到以后报纸出现了，扫盲教育大规模展开，方南打算通过报纸让民众了解到一些信息，比如一对夫妻生男生女的几率是一样的，若是一部分人多娶妻，另一部分人都无法娶妻，长时间下去男女比例畸形，影响社会安定。
当民众了解到这些信息并展开议论的时候，方南就可以对《婚姻法》进行修改，不能一步到位直接一夫一妻制，却可以对男性多娶妻进行限制。
男性娶第一位妻子为正常，当他娶第二位妻子的时候就要缴纳“多妻税”，一半金钱用于建造公共设施，一半金钱用于慈善，当他娶第三位妻子的时候，缴纳“多妻税”额度就要大幅度提升，金钱同样用于建造公共设施和慈善。
甚至不需要明确的一夫一妻制，只要逐渐提高缴纳“多妻税”额度即可，若是实行一夫一妻制，有钱人也可以不娶妻在外面养女人。
另外结婚年龄需要限制，男女十六周岁为成年，十八周岁才允许成亲，早于十八岁成亲不给予登记。
登记这一点很重要，原本老百姓娶妻就娶妻，根本不需到人民军政府登记，但人民军政府是按照老百姓人头分田地，突然多出一个孩子，户口本上写着还未婚，孩子也没有身份，根本不会多分田地。
方南将自己能够想到的内容都写下来，确定这些内容哪个是建国后就可以立即发布的，哪个内容是建国几年后再公布。
《婚姻法》重要内容都被方南写下来，接下来就可以交给官员去填充，明律或者其他朝代的律法都可以作为参考，等到官员们将一部《婚姻法》写好后，方南还要亲自看几遍，去寻找里面有没有大的问题进行修改。
即便方南教授一些学生出来，这些学生依旧有着不少时代的局限，只能依靠方南来指引着前进。
第329章 转变
临近傍晚，方南回归大都督府，看到凉亭中乔家姐妹在和朱尧姜聊天，方南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朱尧姜在大都督府住的时间长了，已经慢慢习惯下来，经常会出去走走，偶尔也会在大都督府内走走，遇到方南的时候朱尧姜不会主动开口说话，但也不想触怒方南，站在原地低着头，等方南走过去了，朱尧姜才会继续走，身上几乎没有公主的高傲。
实际上在皇宫中时，朱尧姜身上就没有多少身为公主的高傲，没有父皇母妃宠她，也养不出来公主的高傲，平日里和宫女太监待在一起，朱尧姜性子比较随和，和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差不多，只不过一年前的剧变让朱尧姜多少改变一些。
朱尧姜能够遇到方南，自然也会在大都督府内遇到方南的三位妻子，胡筱雅和方南对朱尧姜不感兴趣，不过小乔对朱尧姜这位大明公主挺感兴趣，很想知道皇宫中的生活场景是什么样子的。
住进大都督府，平日里朱尧姜说话的对象只有香凝，小乔和朱尧姜交流，即便她是那位大都督的妻子，朱尧姜也乐意接受，实在是能够说话的人太少了。
原本小乔对朱尧姜有很多问题，比如京城是什么样子的，皇宫又是什么样子的，等等，朱尧姜能够回答的只有与皇宫有关联的问题。
聊天次数多了，小乔连带着大乔勉强和朱尧姜成了朋友，乔家姐妹也会说说广州城的变化，朱尧姜很轻易的相信了。
若是朱尧姜刚来大都督府，肯定不会相信那些话语，老百姓在大明统治下食不果腹，在人民军统治下却能够吃饱饭穿新衣，这明显大明不如人民军。
但是朱尧姜外出次数多了，去茶馆的次数不少，听到其他人谈论，还是有理有据，朱尧姜不相信也得相信。
就比如老百姓为什么会支持人民军，若是在大明的统治下老百姓生活很好，老百姓肯定不愿意支持人民军，正是因为大明统治下的老百姓生活非常不好，老百姓才愿意支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民军。
类似这种话语，朱尧姜怎么也无法反驳的地方，倾听着其他人的话语，朱尧姜内心中慢慢出现一个大明的形象，腐朽、脆弱、内忧外患、大厦将倾、民不聊生……
同时朱尧姜内心中也出现一个人民军的形象：反贼、强大、民心所向……
仅仅“反贼”一词，就足以说明朱尧姜的立场，她依旧是大明的公主，名义是人民军大都督的妻子无法改变朱尧姜的心，即便大明再差，朱尧姜都希望大明能够获得胜利。
这是朱尧姜的心愿，但自己只是一个深陷贼巢的弱女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法改变什么。
渐渐的，朱尧姜在与乔家姐妹聊天的时候喜欢谈论起大明，谈论大明为何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乔家姐妹跟在方南身边，耳闻目染治下自然非常清楚大明衰落的原因，也不介意说给朱尧姜听。
甚至朱尧姜问出“大明怎么做才能生存下去”类似的问题，都会回答，但答案让朱尧姜非常无力。
以明廷和人民军的情况来看，明廷做出任何努力都无法抵挡人民军，明廷想要活下去大概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走，朱翊钧带着忠诚于他的人离开华夏大地，逃往高丽，明廷有足够的实力覆灭高丽，在高丽，大明暂时可以继续存在着。
只是让朱翊钧放弃大明江山逃往高丽，这个选择对朱翊钧来说太难太难，更有可能朱翊钧会与大明江山共存亡。
乔家姐妹愿意和朱尧姜说话，实际上也是有些同情朱尧姜，身为公主，却要被送到敌人手中，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噩梦，乔家姐妹有心开导朱尧姜，让朱尧姜安静的生活下去，不要再想那些事情，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沉重了。
或许是乔家姐妹对朱尧姜的开导有一定效果，渐渐的，朱尧姜不再说与大明、人民军相关的事情，在广州城各处留下足迹，甚至跟着乔家姐妹到女子学校去。
朱尧姜在努力让自己远离大明与人民军的事情，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她无法改变这一切，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不是很好吗？
连方南和胡筱雅都发现朱尧姜的改变，不过方南感觉到朱尧姜的改变并不彻底，忧愁依旧存在着。
住进大都督府三个多月时间，朱尧姜已经明白人民军的强大和大明的脆弱，已经感觉到下一场战争大明很难获得胜利，更大可能是被人民军覆灭。
大明覆灭了，那朱家怎么办，皇家少亲情，但终究是血脉相连，偌大朱家只剩下她一个女人，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或许接下来会有转机。”朱尧姜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至于这样的安慰有多少效果，只有朱尧姜自己知道。
下一场战争再两年后，人民军已经如此强大，但人民军不会自大，决定用全部力量来打这一仗。
方南不止一次告诉人民军诸位将帅，明廷只是人民军第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消灭明廷后，人民军还要面对更多敌人。
最大的敌人是草原上的鞑靼人，北方游牧部落从古至今都是炎黄子孙的大敌，动用无数人力物力修建的万里长城，就是为了抵御游牧部落。
一支只有一个团规模的新骑兵部队已经组建起来，目前正在江西北部进行训练，那边算是人民军统治区的最北边，到了冬季，气温多少会降低一些，新组建的骑兵部队在冬季里也会照常训练。
他们是装备火枪的骑兵，是专门为对付鞑靼人组建起来，大草原的冬天更加寒冷，方南对于这支骑兵寄予厚望。
鞑靼人是最强的一个敌人，大明那些名义上的番邦也将是人民军的敌人，这些番邦也曾自大到想要挥军入主华夏大地，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对于白眼狼，还是直接打死比较好。
忘战必危，好战必亡，方南需要为人民军寻找一个平衡点。
第330章 破财消灾
广州城夏氏的一家酒楼中，二楼靠窗的位置，江赐、夏景山、梁新三人一人拿着一杯好茶，一边品茶，一边谈天说地。
几乎是从去年四月开始，江氏、夏氏、梁氏的商会大举进军广西、福建、江西、湖广四省，使得三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甚至外界偶有江氏、夏氏、梁氏富可敌国的传言。
在人民军之前，江氏、夏氏、梁氏三家的生意以广东为主，广东外面多多少少有些生意。
随着人民军占领广东，江氏、夏氏、梁氏三家“割肉”存活下来，并且生意被局限在广东内，甚至因为战乱，三家的生意都大大缩水，不过因为其他大量商贾被人民军抄家，市场空缺，三家的生意都迅速恢复，甚至比以前的生意规模都大。
尤其是玻璃生意，让三家赚取大把银子。
如今江氏、夏氏、梁氏三家的玻璃生意是没了，但新增加的广西、福建、江西、湖广四省四个大市场，原本的商贾不是外逃就是被人民军抄家，江氏、夏氏、梁氏三家得以迅速扩大生意规模。
原本江赐、夏景山、梁新三人还怀念过去高人一等的生活，那时候底层老百姓都不敢盯着他们看，家中的侍女奴仆可以随意打骂，但是随着三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三人渐渐感到到现在的环境也不错。
尤其是人民军依法治“国”，让江赐、夏景山、梁新三人做生意变得简单，只需要坐镇广州即可。
回想明廷统治广东的时候，三家的生意已经挺大，但接下来已经没有多少提升的可能，主要原因便是外地的市场已经有传统势力占据，外来者只会被抵制，除非江赐、夏景山、梁新三人有更大的靠山，才有可能继续扩大生意的规模。
一旦三人失去大人物的庇护，下一刻三家的生意就会被其他人瓜分。
仔细想想，在明廷统治下做生意，真是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要全家完蛋。
而在人民军统治下做生意，只要遵守人民军的法律，就不需要去想其他事情，安心做生意即可，以至于在三家生意不断快速扩大的情况下，江赐、夏景山、梁新三人还能比较轻松，可以经常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不过“富可敌国”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多，让三人有些头疼，“富可敌国”可并不是一件好事，沈万三就是一个例子，虽说人民军依法治“国”，但谁知道人民军会不会对富可敌国的江氏、夏氏、梁氏下手，即便不破坏法律，也有的是办法收拾三家。
“夏兄、梁兄，这事有些难办呀。”江赐叹着气说道。
梁新点点头道：“的确有些难办，咱们三家生意做大了，被其他家嫉恨很正常，用‘富可敌国’让人民军对咱们三家关注，咱们是商，人民军是官，手握生杀大权，咱们只能任人宰割。”
“我倒是有一计，可以让我们三家摆脱这个局面。”
夏景山话音刚落下，江赐和梁新都盯着夏景山看，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有什么计策就快点说。”
夏景山拿起茶杯微微品了一口茶后说道：“我的计策很简单，就是破财消灾。”
听到“破财消灾”四个字，其他两人都点点头，脑海里产生一些想法。
“我们三家以前赚了银子都是购买土地，现在人民军不允许我们买卖土地，赚的银子只能放在家中，咱们花银子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赚银子的速度，家中放银子的屋子是越来越多。
既然这银子咱们自己花不出去，倒不如用来做做善事，花银子买个好名声，有名声在，人民军想要对我们动手就要好好思考了。
人民军不是喜欢修路吗？咱们也修路，人民军修大路，咱们就去修小路，修桥，老百姓走在咱们修的路和桥上，肯定会记得咱们的好。
我想人民军肯定愿意看到咱们这些商贾都花钱做善事，咱们三家开个好头，人民军会对其他商贾下手也不会对我们下手。”
“修路修桥？可以做一做。”梁新附和道。
其实江赐、夏景山、梁新三人能做的善事很少，以前做善事最简单的就是施粥，可人民军统治区所有老百姓都有属于自己的田地都能够吃饱饭，根本不需要他们来施粥，人民军统治区里甚至连乞丐都找不到，出现乞丐，人民军就先一步将其安置起来。
仔细想一想，能够做的善事主要就是修路修桥，人民军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修水泥路和铁轨路，大家都能够看得见，明白人民军对修路的执着，而且修路的确给老百姓出行带来方便，也让商贾们做生意带来方便。
人民军终究是人力有限，能够将城池之间的大路修通，暂时还无法去修城池到镇子、村子的小路，只能一步步来，这就是商贾们的机会了。
“对了，咱们修路修桥还要将人民军的名头挂上，就说在咱们赚钱多亏人民军，人民军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咱们也修路修桥方便老百姓出行。”
“对，应该把人民军放到前头。”
一番谈论过后，江赐、夏景山、梁新三人都做出决定，接下来安排人去村镇走走，看看哪里的道路破旧，看看哪里的老百姓因为河流出行不方便，可以花钱修路修桥，修的路直接上水泥路，他们出得起钱。
不过修路的人就有一点麻烦了，人民军是用苦力来修路，商贾们可无法调动苦力，他们只能够花钱雇佣当地人修路，就算雇佣的钱少一点，预计当地人也愿意接受，毕竟修路修桥是方便当地人出行，这是好事，当地人肯定愿意支持。
对于商贾来说，自然是想要赚更多的银子，就算这银子无法去购买田地什么的，放在家中看着放置银子的屋子越来越多，也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可是“富可敌国”的名头让江赐、夏景山、梁新三人不得不破财消灾，不割肉，恐怕就要面临人民军对三家下手。